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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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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的話 還記得去年剛接任新聞部長，拿到成杏醫聲創刊 號時，內心有豐富的感覺湧現。此本刊物雖然不厚， 卻串起了每位成醫人。延續創刊號的精神，卻能創新； 有傳承，但也有寬廣的想像空間，是我對於這期刊物 的期許。 而成杏醫聲第二號，如今也誕生了。 本期刊物當中，我們特別將校友訪談部分轉化 成專題。此專題透過食衣住行育樂的採訪，勾勒出不 同世代的成醫人在生活上的相同及不同處，也同時見 證了成醫、台南和整個時代的轉變。 另外，延續成杏醫聲創刊號，本期刊物依然有 非常豐富的系上同學和校友投稿。從攝影作品到散文 小說，都讓我們看到成醫人的多元；雖然身處白色巨 塔之內，但心靈的延展卻不被侷限。 謝謝新聞部的大家，沒有你們就沒有這本刊物。 謝謝你們從一而終的待到最後。或許有天我們都會忘 記 2014 年我們做了什麼，但這本刊物會替我們記著。 特別謝謝協霆，由於你的經驗、巧思與創造力，讓我 們天花亂墜的想像力能夠化作版面上的美麗。 要謝謝校友會的支持與幫助。謝謝月仁老師， 老師總是 以包容的心給予實質的建議。謝謝 106 級素描 手們，你們為這本系刊增添了最美麗的活力與顏色。 將這本系刊獻給每個努力生活的成醫人，願歲 月靜好，現世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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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會長的話

成大八十週年出版的校史，書寫了「西格瑪是

甚至是還沒有機會實踐的想法。

誰？」的故事。1960 到 80 年代間存在於校園的西格

不是一定要透過系會才能促成改變！」

瑪 (Σ；sigma) 社，談到社團中的個體，有人這麼說：

人所處的環境，大如社會國家、小至校園班級，

「不要空想使自己有 Σ 的味道，而應盡力使 Σ 有自

是一幅變動的風景，其中景致的形塑，決定於每一個

己的味道。」

個體。時時刻刻的言談、舉措，人與人的碰撞，有意

一年之前，喊著「系學會需要傳承，但不用有

無意間我們都已經參與在形塑的過程中，負有責任。

傳統」參選，我期待能帶領大家重新檢視系學會，以

更積極地說，每個人都有能力讓周遭有所不同，讓世

「系學會應扮演何種角色？」的思考為根基，架構起

界有自己的味道。

新年度的作為。我想的是，每位幹部有獨特的經歷，

系學會能夠把成大醫學系的學生們組織起來，

對於成大醫學系有不同的反省，應該鼓勵大家據此行

要感謝歷屆學長姐的努力。在此基礎之上，第 27 屆

動，運用歷屆系會累積起的資源，成為自己想看見的

系學會籌備活動、舉辦講座、編寫刊物、代表出席會

改變。

議等，積極地參與校園生活的形塑。你可能沒有感受

任期屆滿，回顧出發時的期許，一年的實際演 練帶給我什麼新的想法？

到、可能不甚滿意…，不論如何，系學會歡迎你的參 與，開始讓系會有不一樣的味道！

「傳承。」 至少在最近幾年內，擔任會長和幹部的責任， 都是以班級性事務的姿態落於大四班級身上，很難確 定這個慣例是好是壞，不過，其中一個缺點在於，幹 部們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負責系會的決策。種 種限制之下，傳承格外重要：不只是工作內容的描述， 更應該包含曾遭遇的挫折、現行運作模式的窒礙處，

3

校友會

4

5

Running Dead 成醫全員逃走中

火鍋會 ( 缺照片 )

「什麼！殭屍入侵成大校園了？快逃啊！」延續

哇哈哈，每到年終，最期待的就是活動部舉辦的

上半年于巧學姊舉辦的逃走中活動，今年度活

火鍋會了！除了可以吃好料吃飽飽，還有超精彩

動部首發活動就以「成醫全員逃走中：The Run-

的搞開和刺激小遊戲可以玩呢～（我知道很多人

ning Dead」來打頭陣。「這不是遊戲，這一場

期待的其實是正妹主持人啦！）今年的火鍋會延

是生存戰爭！」僵屍 VS 人類，所有參與者都要

續以往在濃園滿漢餐廳舉行，感謝淳民和昱博包

為了生存而戰。此次活動不僅地點升級到更廣闊

辦了和餐廳接洽、募集抽獎品的各項大小事，也

的自強校區，總召育睿更是精心設計，重金禮聘

辛苦遊戲主持人俊毅和良叡囉！能夠以吃飽飽來

了解剖所黃滿旗學姊，幫所有僵屍畫上各種可怕

結束忙碌的一年真是幸福啊！又有能量開始更忙

的傷口、疤痕，活動的精緻度根本無法擋！啊你

碌的一年了啊（無誤）！

說你沒參加到？嘿嘿嘿你以為你明年逃得了嗎！

6

醫聲 Med Voice - 成醫卡 k 歌唱大賽 ( 缺照片 ) 今年度的卡 K 我與阿巴巴做了一個大夢，想為

醫武一世 - 2014 醫學週

卡 K 拍一部宣傳型的連續劇短片。那段時間大

醫學週，醫學系活動部一年一度的盛事，包含了

概是我大四上過的最有趣的時候了，從劇情大

主題日、傳情、捐血以及醫學之夜，真的感謝大

綱、演員安排、拍攝手法，每每拍攝的前一天晚

忙人敬凱兄及詩芸姐願意跨刀幫忙我完成這次

上與ㄉ屋好朋友們在一講前絞盡腦汁的安排，但

的”醫武一世”，當然不能忘了我們的美宣長哲

往往到了現場拍攝卻又蹦出完全不同的想法，

瑋，沒有你醫學週的種種畫龍點睛便出不來了

也讓我們的片子充滿了創 ( ㄅㄞ ˊ) 新 ( ㄌㄢ ˋ

><

) 與驚 ( ㄧ ˋ) 奇 ( ㄨㄞ ˋ)。而在幕後默默的幫 著我們 hold 住行政的 MOMO 也真是辛苦你了， 跟著一堆瘋子工作是很辛苦的，我懂 (ß 自己就

歃血為盟 -- 醫學週校園捐血

是 )。但好險有許多堅實的學弟妹能夠撐起剪片、

醫學週各項活動中，最有特色的活動就非捐血莫

燈音控、美宣、傳情、飲料與食物等環節，再加

屬了～由媛甯和伯璋率領各級同學們主辦的捐血

上哲瑋的巧奪天工般的大型金手指，種種的努力

活動，吸引了兩百位同學與社區民眾共同參與。

造就了”成醫好聲音”這如幻似夢的舞台 !

回想起捐血擺攤那兩天，同學們的問候語從「欸 你神魔打到哪了？」變成「你捐血了嗎？」，真 的十分有趣呢！當然少不了的還要感謝商家贊助 的大獎，今年只要捐血就能半價吃Ｘ力小廚呢！ 沒抽到Ｘ鍋壽喜燒吃到飽的同學們，明年記得來 捐血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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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古墓穴 - 醫學週主題日 ( 缺照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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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暗寄情 - 醫學週手工派傳情

感覺每年到了主題日就是要考驗各關關主及總

傳情不同於主題日與醫學之夜等活動，行政與

召的創意，從以往傳統的大地 PK 戰到去年以”

瑣碎的事務多到嚇死人 ( 揮汗 )。活動起跑於上

風聲”為背景塑造的 RPG，都成功的讓系上的

學期中開始的廠商聯絡、產品確定、這學期醫學

同學暫時逃離緊繃的醫學生生活，也是大家趁機

週傳情擺攤、接踵而來的包裝、發送，每一個環

在遊戲終了結”私人恩怨”的好時機 ( 誤 )。

節所需配備的人力資源超乎我的想像。拿這次的

今年主題日採用了以往沒有嘗試過的鬼關，且

傳情包裝來說，要把 1600 派分裝到盒子裡就是

以超級有參與感的”智慧鐵人大賽”，運用在各

一件耗時且繁瑣的事、再加上傳情卡片的配對、

關取得的材料、發揮創意完成”飛車打保齡球”

收件者的聯繫，著實感謝那些願意投入其中的學

的任務。雖說這次主題日總召每每都讓活動長大

弟妹與 106 的同學們。當然啦 ! 牛牛跟小鹿初次

大我感到提心吊膽，可是結果卻十分的令人驚

辦活動就扛起傳情總召的職務，真可說是初心者

嘆，只能說何瑋跟建德有在短時間製造奇蹟的功

直挑 boss，不過成果也真的是棒棒，大家都說派

力，哈哈 !

很好吃喔 !!( 口水 )

遊武驚夢 - 成大醫學之夜

成醫系出國

要扛起成醫活動部一年一度盛事 - 醫學之夜的男

我一直非常贊成辦系出遊或是班遊這類團體出

人，肩膀不夠力還真的不行。而哲綱哥哥的肩膀

遊的活動，他有著與小團出遊所沒有的”無排他

還真不是普通的厚，能夠統領醫學之夜一百多

性”，只要時間橋的出來、經濟允許，就可以享

位同學一起完成此次的舞台演出，請受小弟一

受安排好的行程及隸屬於一個團體的歸屬感。

拜 ( 鞠躬 )。醫夜這個活動的面相真的很廣，每

這次也要感謝歪頭帥哥李俊毅，帶給了我們一

個人的參與了其中的一部份，也形塑了其中的一

次有著尺度破表大地遊戲及超爽溫泉泡湯的旅

部份，因此醫夜存在於每個人想像中的畫面也都

遊。廬山，一個一直存在我小時回憶的地方，在

不一樣，有的是晚間 11 點三講前的舞序、有的

多年後再度踏入這個溫馨的溫泉小鎮，雖然因為

是練團室裡的熱血高分貝、有的是想梗想到破頭

大自然的憤怒帶走了以往的諸多美景，但在夜幕

的夜晚、有的是琳瑯滿目的燈音控介面、有的是

低垂後，仍就是個擁有著點點燈火與熙攘蟲鳴的

昏暗的觀眾席、閃耀的成功廳舞台。就我而言，

山城。倚坐在溫泉池邊的木椅，望著月色與河畔

印象最深刻的是在表演前幾天的晚上，與哲綱徹

的山林，或許在進入醫院後要有這樣愜意的放空

夜討論細流直到天明，兩人驅車到海安路的六千

時間是一種奢望吧 !

牛肉湯，用滿滿的牛肉香來喚醒我們已疲憊不堪 的早晨。湯頭接觸到舌尖，滋味變換無窮、層次 豐富，想必也是經由多年的功力才有這碗蓋世神 湯。多麼希望醫夜帶給大家的回憶亦能如此，多 年後啜飲仍就是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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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 , 生活 , 醫學生— 我們 在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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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開的罅隙是我們賴以為生的所居， 身為醫學生，我們對於我們的故事以及我們 可以過的生活了解多少？

本次新聞部為大家邀請到了四位朋友， 與我們一談，他們如何過專屬自己的醫學生 活，同為醫學生的你，絕對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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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轉軸於斯而起，當我們開始檢視那些離我們最近的日常，我們 將會看到些什麼？在無色的故事畫冊當中迸裂出來的又會是什麼故事？於 是我們在這樣子一個下午，邀請了系上大五的學姊張智閑與我們一聊，她 平常喜歡吃什麼東西，還有一些關於娛樂上面的事情。

Q：可以請教一下學姊平常最常去 的一些餐館嗎？

A：嗯……我想想喔。因為我很喜

Q：除了火鍋呢？學姊還有其他喜

歡吃火鍋，非常喜歡。最誇張的時

歡吃的東西嗎？

候曾經一個禮拜吃富記吃兩次，而

A：除了火鍋嘛……啊！我超級喜

Q：除了這兩樣呢？學姊還有沒有

且不是一兩個禮拜而已。火鍋上面

歡吃義大利麵、燉飯之類的東西。

其他喜歡去的店家？

也有分很多種啊。像是我自己很喜

印象比較深刻的有幾家，像是在大

A：嗯……因為我自己是台北人，

歡吃酸白菜火鍋，那比較好吃的

學路二十二巷的倫敦派，在上了大

所以比較喜歡吃外省麵。我還滿喜

幾間大概就像是「東北酸白菜火

三之後常常會去吃。那一間還滿好

歡吃青年路與前鋒路交叉路口那邊

鍋」、「劉家酸白菜火鍋」等等。

吃的，唯一比較可惜的是他的手腳

的一間「江西麵匠外省麵」，還有

其他比較特別的還有像是石頭火

相對慢些。當然我不是說大一大二

開元路上有一間「萬紅刀削麵」，

鍋，大致上有兩間，一間是在後甲

都不吃啦，但是主要是因為說大一

也是很喜歡的。

圓環的「韓城火鍋」，還有開元路

大二常常會卡在社團上的時間，所

大五的時候在醫院，出來的時候

上的「森業石頭火鍋」。兩個不一

以沒有辦法等他做很久。自己喜歡

常常食慾沒有那麼好。加上中午的

樣的地方是，後者的湯頭香清淡一

吃一間叫做「巴久」的燉飯，原本

天氣又很熱，比較常去另外一間

點。麻辣火鍋的話像是剛剛提到的

是在東寧路上現在搬家搬到中華路

「阿元麵店」。量比較沒有那麼多，

富記，或者是他對面的 XM( 喔對

了。我另外還有印象的是育樂街上

也不錯吃。不過也是看情況啦，像

了，XM 也有兩家，我自己比較喜

的斜塔，以前超愛。可是自從換了

是在家醫科常常需要開午會，另外

歡吃中華路上的。比較貴，可是蝦

老闆之後，整個風味好像都有點走

一組在小兒科、婦產科、精神科常

子是活的，很新鮮 )

調了。這是很可惜的，尤其是偶爾

常會開讀書會，會一起訂飯就是

小火鍋的部分的話，開元路上有

還會想到之前那裏車水馬龍的樣

了。

一間「林媽媽臭臭鍋」還有一間

子，那時候中午想要去吃都還不一

「多福火鍋」等等，都是我自己常

定找的到位置欸！

去吃的一些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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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由上而下由左而右 ) • 森葉石頭火鍋 ( 台南市開元路 434 號 ) • 巴久焗烤 ( 台南市中華路 439 號 ) • 阿元麵店 ( 台南市長榮路四段 60 號 ) • 倫敦派 ( 台南市大學路 22 巷 25 號 ) • 劉家酸白菜火鍋 ( 台南市中華東路一段 143 號 ) • 江西風味麵醬外省麵 ( 台南市青年路 257) • 韓城石頭火鍋 ( 台南市裕農路 526 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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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可以請教一下學姊喜歡喝什麼

Q：可以請教一下學姊平常會跟同

Q：可以請教一下學姊對於台南的

樣的飲料嗎？

學一起去追求美食或者是夜唱之類

整體印象嗎？

A：我嗎？我自己對於飲料是沒有

的嗎？

A：台南嗎？因為我自己的食性比

什麼特別的要求啦。不過印象當

A：我覺得我合併娛樂一起講

較不太一樣啦，所以在台南其實相

中，在我大一升大二的時候，原本

好了。台南的小吃對於我們北部人

對比較難找到喜歡的異國料理 ( 像

長榮路上有很多店家頓時倒了一大

來說其實相對偏甜。加上我自己很

是燉飯 )。這些在台北當然是比較

堆。而其中也有幾間我是比較感興

挑食，很多東西不吃，像是鱔魚就

多的。不過在台南當然業有在台南

趣的，像是續杯黑糖奶鋪。幸好現

不吃。所以相對來說對於追求台南

的好處囉。有一些很神奇的店家像

在在南科大那邊還有這間的總店。

小吃沒有太大的興趣。台南甚至連

是丹丹，CP 值是很高的。在台北

味噌湯、滷肉飯都是甜的，我自己

的感覺常常是「這間不錯吃可是值

Q：那學姊平常都是怎麼去這些地

比較沒辨法接受。夜唱的話比較不

得花這麼多錢嗎？」台南比較是

方的？

會。我自己是覺得，大家夜唱是算

「沒有那麼好吃可是 CP 值實在不

A：當然都是騎摩托車啊。我還記

人頭，可是麥克風就那麼幾支，怎

錯」。就吃得來說，台南可以算是

得我大一的時候只有腳踏車當交通

麼看怎麼划不來啊！所以就不太喜

飲食天堂了。

工具的時候，其實是相對比較不喜

歡去了。

歡騎的。有一次大家到公園路上一

電影的話，自己平常看電影

註 1：CP, Contact Person。 係 指 擔

間叫做「秋澄」的店家吃飯，我騎

的時候多半是在國賓，比較不會去

任國外交換來台的學生在台灣的接

著腳踏車去。去程還好，回程的時

威秀。

待，負責介紹當地城市風情以及帶

候幾乎騎不上來。相對於那裏來說

然後像是其他台南著名的古

我們成大的地勢還是相對高的，騎

蹟等等其實都去過一兩次啦，次數

得幾乎是很痛苦。還有那麼一次，

實在不多。像觀夕平台，之前曾經

上體育課的時候突然肚子痛，幾乎

因為一個朋友想去看看但是沒有交

沒有辦法走。那時根本不可能騎腳

通工具只好載她去。赤崁樓的話現

踏車嘛，只能靠另外一個同學騎機

在連在地人都不太想去了吧。孔廟

車載我回去啊。所以之後升大二的

去過，是之前在擔任 SCOPE( 還是

時候毅然決然買了機車了。現在幾

SCORE?) 的時候因為擔任 CP ( 註 1)

乎都是靠它代步。

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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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遊。

我們總是對於我們所不了解的事情那麼的感興趣，以至於我們會去想像未來，或是刻劃 沒有經歷過的過去。像是科幻小說或者是八零年代而這次，我們邀請到了八八級的學長，忠 群心臟科診所的院長陳忠群醫師。談談那個年代的醫學生。

Q：可以問一下學長平常的休閒娛

Q：可以問一下學長當時的飲食嗎？

樂嗎？像是會不會夜衝之類的？

A：我們那個時候學生比較沒有預

A：其實說夜衝太誇張了啦。不過

還有一些漫畫店啦 ( 幽遊白書、七

算，大概都是以經濟實惠為主啦。

我們那個時候倒是會有夜遊的情

龍珠、功夫旋風、1/2 亂馬、北斗

考量相對來說不多，也不會說多講

況。常常會跑去像是秋茂園、黃金

神拳之類的 )、撞球間、大型遊戲

究。當時我住的是光一，敬業校區

海岸。還曾經騎到虎頭埤去。秋茂

機台 ( 快打旋風、鐵拳、射擊賽車

是在之後才蓋起來的。所以我們主

園有些時候還會有人在那邊拍婚紗

遊戲、甚至之後還有將任天堂接在

要都是在光餐那邊吃東西。一餐的

呢！

大螢幕下去玩的，像是實況野球 )

話節儉一點男生大概吃四十元左

平常的休閒娛樂的話，其實

啦等等的。另外像是保齡球館也是

右，女生大概只要二十五元就可以

比較還是在宿舍或是學校附近為主

會去，當時在大潤發附近有，不過

解決了。育樂街也是我們常去的地

啦。我們當時很流行寶島少年，一

相對來說就比較少了。

方，像是會去「小麻雀」。另外偶

個禮拜出刊一次。很多的漫畫都會

大三之後壓力比較大，同學

爾也會去前鋒路、長榮路上吃東

在裡面連載，像是七龍珠、功夫旋

們比較常在宿舍裡面彈吉他或者是

西。消夜的話流行去吃滷味。當時

風、火影忍者等等。那個時候學生

打麻將之類的。網路出來之後開始

有一間「來點滷味」，很常是學生

比較沒錢，會大家集資買一本輪流

會玩 AOE 或者是星海爭霸！

要聯誼活是要幹嘛的時候會去吃的 地方。

看。但是輪流機制總是不夠好，大

當時還有在流行一個漫畫，叫

家都想多看一點，到最後常常會因

做「Young guns」，畫家是林正德，

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應該是小

為這樣子吵起來。另外像是育樂

主要是在反應那個時代生活的漫

茂屋吧。那個時候要吃冰都會去那

街，從那時到現在應該都是成大學

畫，真的非常的流行，還有很多的

邊吃。不過那時候小茂屋還在大學

生的集散地吧。我們那個時候裡面

周邊商品。但是之後因為畫家自己

路上，是之後才搬到長榮路的。

本身的因素就沒有繼續畫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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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學長有比較不常去吃但是偶爾

Q：學長有沒有對於成大醫學院的

Q：請問學長對於現在仍在學醫學

還是會想到的店家嗎？

比較有趣的印象？

生有沒有什麼樣子的建議呢？

A：嗯……我想想……像是我們會

A：這個講都講不完啦。我舉幾個

A：多培養自己的興趣吧。然後如

去吃勝利早點，蔥餅配豆漿這樣

例子：像是當初我們黃崑巖院長很

果可以的話多去學一些不同的技巧

子。速食店的話當時還有小騎士、

鼓勵我們在一二年級多去吸收一些

與技能。我比較扼腕的是當時沒有

溫蒂漢堡、89 漢堡等等。雖然我

醫學人文的課程，其實他對我們醫

人跟我們說醫學人文以外我們還要

還是比較常去吃麥當勞啦。當時

學生的影響都算滿大的啊！他還堅

做一些什麼，這個真的比較可惜

十八巷二十二巷還沒有店家可以

持要我們好好的上醫學英文的課程

啦！你們這一代的醫學生可以用的

去，海安路也還沒做起來。倒是知

( 他開的 )，說之後會有很大的影

資源也相對比較多，所以多去做一

道在樹林街上有一間小豆豆，有在

響。另外像是我在當學生的時候，

些不同的事情。

賣鍋燒意麵、芋頭雪片冰、水果冰

成杏合唱團還有像是湯銘哲、林啟

等等。那邊距離南大也比較近，會

禎、陳昌文等等都是團員欸！你們

有很多台南大學的學生。水果店的

現在有 block ？其實在我們那個時

話有「迦南冰果室」「莉莉冰果店」

候是沒有這樣子的教學方式吧。應

等等。

該是最近才發展出來的。我們大三

當上住院醫師之後，比較常

之後大概都是讀書為主，老師在教

去東豐路上吃東西。台中東海大學

學上的創新程度應該也沒有像現在

附近的「玫瑰園」曾經一度在東豐

這麼多元還有 PBL、block 等等，

路上開分店，不過好像因為經營的

多半都是直接以 textbook 作為教學

關係所以到最後還是黯然收場。醫

教材啦。

院的話現在的 7-11 其實在以前是 一間點心坊。不過點心坊之後好像 搬到地下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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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大光復餐廳 ( 台南市大學路 1 號 ) • 勝利早點 ( 台南市勝利路 119 號 ) • 小茂屋 ( 台南市長榮路三段 40 號 ) • 豆豆鍋燒意麵 ( 台南市樹林街二段 105 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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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都曾經有過懷念，懷念一個沒有參與過的年代。不如換句話說，如同美國的年輕 人偶爾會說出好懷念「八零年代」的話語。不過或許，這種懷念的背後，其實就是一次次的 了解、一次次的聊天所知曉的過往吧。而年代流轉，卻總是會在走過的路上留下了輾痕，像 是漂浮過水的漣漪般擴散出來。而本次，我們邀請了九一級的學姊黃婉君，與我們聊聊，她 所擁有過的醫學生生活。

Q：可以問一下，在學姊讀醫學系 的時候，大概都是去哪些地方吃飯 嗎？

A：我來之前大概有想了一下下，

Q：感覺學姊好像比較會在醫學院

當然比較常去吃得像是小茂屋之類

附近吃東西的樣子。可以問一下下

的就不說了。在那時候旁邊有一間

學姊當時的生活範圍大概是怎麼樣

Q：可以問問學姊台南近幾年的變

香港咖哩，不過現在好像已經不見

嗎？

化嗎？

了。另外還會去勝早啊、久昌飯店

A：因為是學生，而且是到大三之

A：其實變化有點多啦，我講幾個

等等的。其實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常

後才有摩托車可以到處走。所以一

我印象比較深刻的。像是育樂街在

去育樂街包便當了。畢竟學生比較

開始那幾年都是在醫學院附近居多

我們那個時候都是賣吃的居多，比

沒有經濟能力，有一些比較貴的店

吧。曾經有到過窄門咖啡，雖然說

較不會像現在有影印店、衣服店之

家還是不能夠說每天去。另外像是

當時的老屋新立還沒有那麼多，不

類的店家。轉角的那間 NET 原本

會去水餃之家、佟記餡餅買吃的這

過那裏倒是很早就開始有人在裡面

以前是老邱雜貨店，那幾乎是全體

樣子吧。

營業了。另外偶爾會去安平。當時

成大生的記憶，每一個剛進來的新

的車子還沒有像現在這麼多，相對

生都要走上那個搖搖晃晃會發出

來說店家也不太多啦。沒有依雷特

「嘰嘰拐拐」聲響的小小的樓梯上

布丁，但是有同記豆花，也去吃

去買一些民生用品像是肥皂、毛巾

過。曾經去過安平放風箏，撿芒

等等的。

草。想起來其實挺有趣的 ( 笑 )。

遠東百貨的話，那個時候台

另外像是鹿耳門聖母廟在放高空煙

南並沒有新光三越，只有一間遠

火的時候也會去看，偶爾經濟能力

百，在公園路跟民族路交叉路口那

許可的話會去土城吃螃蟹。

一帶。後面才有新的遠東百貨建在 後火車站，然後才有新的香格里拉 大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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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比較大的是大學路跟勝 利路吧。像是成大會館在我們那個 時候就沒有啊。而且像是原本大學 路那邊還有一個噴水池，當初裡面 還有水，會養烏龜、鯉魚之類的。 而且每個理工科系的畢業典禮走到 那邊都一定會有人被丟進去。 東豐路的變化不大，大概都 是簡餐店，名字換來換去而已。另 外像是文化中心那邊，以前也沒有 德安百貨。巴克禮公園當初也還沒 有建起來。還會有人在那邊堆放大 型垃圾。所以比較不常去啦。

• 佟記餡餅 ( 台南市開元路 142 號 ) • 老邱百貨行 ( 台南市勝利路 153 號 ) • 久昌飯店 ( 台南市三段 66 巷 11 號 ) • 水餃之家 ( 台南市前鋒路 93 號 / 台南市長勝路 5 號 ) • 窄門咖啡 ( 台南市南門路 67 巷 2 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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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可以問問學姊的休閒娛樂嗎？

Q：學姊對於台南有沒有什麼特別

Q：感覺學姊對於台南印象很好，

A：我當時有些時候會去看電影。

的印象呢？

那可以問問學姊對於成大的印象

當初看電影其實比較是會在中正路

A：台南人很親切啊，然後是一個

嗎？

那邊的南台戲院、全美戲院等等電

相對來說步調慢很多的城市。很適

A：其實對成大最多的印象，是黃

影院，那個年代幾乎是台南最熱鬧

合騎著車在大街小巷漫步，然後期

崑巖院長。他還在成大的時候，學

的地方。然後也會去國華街吃蝦仁

待眼前突然出現一條小巷岔開來。

生其實都滿幸福的。他的宿舍大概

肉圓。

另外像是很多古蹟整頓的都還不

在林森路接近東寧路那一段，有些

大東夜市好像是比較後面才

錯，像是愛國婦人館、知事官邸、

時候還會邀請學生去他住的地方作

有的，在當初那塊是農業改良場，

台灣文學館等都漸漸開放了。聽說

客，會拿點心請學生吃。也有學生

在改良場撤掉之後才有那個夜市。

最近還要開放林百貨，很期待。

會自己成立英文口說的社團，用英

所以我們比較常去小北夜市或是武

另外比較特殊的，我覺得台

文討論一個特定的議題。他都很關

聖夜市。班上也有男生會去那邊看

南人的早 餐都吃好好喔。有鹹粥

心，很願意去指導。以前的院長跟

人賣藥。不過聽說是因為有養眼的

有牛肉湯，超級豐盛的！像是公園

學生距離感很近，還會開一些醫學

畫面的關係。

路上的阿憨鹹粥就很不錯。

英文、醫學倫理課等等。應該沒有

我自己是一個很喜歡去鄉下 地方的人，常常會跟幾個好朋友騎 車到鄉下去玩。騎去過台南藝術大 學啊、馬沙溝烤肉，那個時候那邊 還有招潮蟹。也曾經去過六甲吃山 產。然後也玩過竹筏這個樣子吧。 也去過新化林場野餐健行，當時人 沒有像現在這麼多。然後有騎車去 虎頭埤夜遊啊，去過秋茂園夜烤， 也到過四草大橋那邊看流星雨，在 魚塭旁邊的道路躺在那邊看著天 空，偶爾會有人提醒說有車來了先 起來一下不要被撞到。 曾經從學校騎回高雄過，其 實沒有很遠啦。

20

一個院長可以做到像他這個樣子 了。

在現在的社會中，很少可以見到有人可以讓生活真的成為生活的， 我想。大多時候我們只是一天一天的數著撕下來的日曆紙張，或許 偶爾會想起來，竟然忘記今天是星期日了。如果，可以有這樣子一 個很會過生活的人，你會想問他些什麼？ 新聞部這次邀請了目前醫學系大六的黃俊憲進行訪談，從對於台南 的食記，談到對於台南的了解，我們希望可以多多少少一窺，到底 什麼樣子的生活可以讓人感到興味。

Q：請問學長平常早餐都吃什麼 ? 有沒有什麼值得推薦給學弟妹的 呢？

A：我平常早餐都會去吃一些奇奇

是覺得鹹粥的話，吃起來都還差不

多去尋找特別或有名的早餐。不然

怪怪的東西，像學校附近有老公公

多啦。還有劉記魚丸、包成羊肉

像是可以約早上六點出去吃完早餐

老婆婆蛋餅 ( 阿婆蛋餅，自由路屈

湯、矮仔成蝦仁飯。牛肉湯的話要

再回來開晨會，像說阿婆炭烤三明

臣氏附近 )，最近周末有正妹早餐

挑對時間去吃；像是我之前曾經要

治、保安路上鍋燒意麵―醇涎坊，

店，早安里賀。菜粽也是項早餐

去吃石精臼，聽說很好吃，結果就

然後在台南公園對面也有一間生哥

選擇，例如圓環頂菜粽 ( 府前路圓

是因為去錯時間，結果就很不好

早餐店，真的超好吃的。可是已經

環 )、砂淘公、劉家肉粽等等，不

吃。因為台南的牛肉都是在善化土

關門很久了，我碰壁兩三次，真的

過劉家已經做到很大間了，在台南

宰的，一天就兩次早上以及下午。

太懶惰了。

有好多間。鹹粥的話有阿堂、阿

像我那天就是半夜三點睡不著去

憨、月津。而且月津還是開 24 小

吃，結果就不怎麼好吃。

時的，在西門路圓環附近。不過我

其實台南早餐很多元，可以趁 進醫院前，早上不用開晨會，可以

網路上查有很多，要好好把握 前四年，多找同學一起出去吃好吃 的早餐。我個人的話…是特別推薦 阿婆蛋餅、阿婆碳烤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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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憨鹹粥 ( 台南市公園南路 169 號 ) • 三十八番居酒屋 ( 台南市郡緯街 6 號 ) • 悅津鹹粥 ( 台南市西門路二段 332 號 )

Q：可以問問學長對於台南的一些

• 老紳羊肉 ( 老曾羊肉 ) ( 台南市民族路 133 號 )

軼聞的了解嗎？

• 酒河豚 ( 台南市民權路二段 97 號 )

A：台南就是早餐中餐晚餐超級多 選擇，然後消夜一片死寂。以前大

• 香港傻發腸粉 ( 台南市正興街 160 號 )

家都去海安路，之後有試圖要拓寬

• 泰成水果店 ( 台南市正興街 80 號 )

做地下街，失敗了之後那邊幾乎都

• 砂淘公 ( 台南市西門路二段 116 巷內 )

荒廢掉了。是到之後開始在那邊開

• 小豪洲沙茶爐 ( 台南市中正路 138 巷 11 號 )

特色酒吧才又吸引一些人回去。

• 老泰羊肉 ( 台南市青年路 206 號 ) • 麵屋列 ( 台南市城隍街 50 號 )

另外還有水仙宮，台南水仙宮你 們知道吧，水仙宮那邊是五條巷。 五條巷以前是五條港，就是以前台

• 武廟炭烤土司 ( 台南市永福路二段 227 巷 3 號 )

南日治時代，安平古堡到五條巷那

• 圓環頂菜粽肉粽 ( 府前路一段 40 號 )

邊都是鹽田魚塭那樣，船可以開進

• 醇涎坊鍋燒意麵 ( 台南市保安路 53 號 )

來。然後水仙宮那邊以前就是「三

• 阿堂鹹粥 ( 台南市西門路一段 728 號 )

郊」總部，我們歷史課本學到的

• 包成羊肉 ( 台南市府前路一段 425 號 )

「糖郊」、「米郊」、「鹽郊」，

• 矮子成蝦仁飯 ( 台南市海安路一段 66 號 )

他們會在那邊辦一個辦事處。所以 以前水仙菇是很大的，但是在日治

• 決意家 ( 台南市夏林路 1-20 號 ) • 愛夏子 ( 台南市樹林街二段 258 號 )

時期被拆掉，然後現在變很小，廟 埕那邊現在變成菜市場。 然後像是神農街，為什麼叫做神

22

是，我在香港還沒有吃過這樣子的 東西。

Q：可以問問學長對於台南有推薦

火鍋的話，小豪州是經典不用說

吃什麼嗎？

了。另外像是劉家酸白菜還不錯。

農街，因為以前底下有一個藥王

A：以前大一大二比較多吃外面啦，

還有一間基本上很難訂到位子的

廟，以前神農街叫做北勢街，有北

現在都在醫院吃便當。你選擇很多

「是吉祥」，很好吃。

勢街有南勢街那樣。那邊有一些保

啊，像是火伯跟肉伯火雞肉飯，正

羊肉的話有像是老曾、老紳、老

存比較完整的巷子，然後也可以散

興街上有一間超級棒的傻發腸粉。

泰都不錯吃。牛肉麵最好吃的應該

步到和平街。那邊以前叫做接官

然後要吃水果的話不要可以去吃泰

是南寧街的桃花源超級好吃的。

亭，因為以前台灣要去大陸或是大

成水果店，有很好吃的哈密瓜加草

陸要來台灣的官員都會在那邊入出

莓，不過有點貴。

拉麵的話有幾間不錯，像是「麵 屋列」「決意家」，決意家還滿清

港，那邊有一個風神廟所以會在那

保安路上有一間杏仁茶，在保安

淡的，而且標榜湯底自己煮。勝利

邊接風，或是送行，現在那邊還滿

宮旁邊，然後還有一間叫做阿龍杏

路上有一間「Mr. 拉麵」。以前有

不錯的。

仁茶，在小東路上過中華東路。還

一家「東京豚骨拉麵」，可是從友

可以配生蛋黃一起喝。

愛街換位置之後就不好吃了。

海安路上有藍晒圖，還有一個看 西街教會。是馬雅各醫師當時來台

日式料理店的話有像是三十八

啊對，最重要的是冰淇淋。蜷尾

灣，在台南看診。結果之後跟別人

番、 酒 河 豚、 愛夏子。愛夏子一

家、蜷蜷屋是同一家，可以不用去

起了糾紛、就跑到高雄去了。後來

定要去吃，因為他是穿旗袍做大

蜷尾家了。康宇家專賣抹茶冰淇淋

又回來，就在那邊看診。那附近有

阪燒，在樹林街跟海安路都各有一

很好吃。8%ice 冰淇淋專賣店在小

阿娟肉粽，他也有賣魯麵、鹹粥，

間。另外還有一間是民權路上的日

西門裡面。另外在安平也有金可可

而且每天的粥都不一樣。好像在國

本之味

敲敲冰，很特別。五妃廟對面，體

華街上吧。

然後我最近剛從港大回來，講一

最近比較有名的是在東門圓環那

下港式飲茶。德安百貨有一個大大

邊吧，有一間台灣鮮魚湯，還不錯

茶樓，還不錯。然後在永康也有一

吃。但是最近不知道跟隔壁店家起

間「聯盈發」。永康也有一個冰火

什麼糾紛，在做早餐的時候結果被

菠蘿油，非常好吃。可是奇怪的

育場對面各有一間老店的杏仁豆腐 兵都很不錯。

潑油漆，結果因為油漆易燃，一把 火就燒進了那一排的木造建築。所 以可能短時間內消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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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英格蘭留學記 2011~2012 醫學系第二屆 莊仁賓 現任衛生福利部臺南醫院新化分院院長

2014 年農曆過年後第一個週五上午，我如 同每一位在台灣忙碌的外科醫師，在手術室忙著 開刀，忽然間流動護士幫我接到一通電話，醫學 系校友會秘書依萍來電，告訴我何月仁老師熱情 邀約我為 < 成杏醫聲 > 撰寫一篇我和內人李妍 蒨醫師 ( 醫學系第三屆，現任衛生福利部臺南醫 院腫瘤內科主任 ) ( 附圖一 ) 留學美國進修的文 章，不限篇幅。我愣了一會兒，思緒倏忽間回到 兩年多前舉家赴波士頓生活的美好回憶，當下即 答應。回家後，翻出舊照，和妍蒨熱烈討論，決 定把我們的故事完整地寫出來，與各位系友以及 學弟學妹們分享這一段難得的體驗。 這故事要從 2006 年說起，我和內人結束成 大醫院住院醫師訓練後，來到百年老店衛生署 台南醫院 (2013 年七月份改制為衛生福利部臺南 醫院 ) 服務。幾年間我們胼手胝足，努力提升台 南醫院的醫療，用心經營台南醫院腫瘤內外科， 收治了不少信任我們醫療的病患。雖然臨床工作 忙碌，但持續進修一直是我們的目標。由於我和 附圖一 : 本文作者莊仁賓醫師與其夫人李妍蒨醫師合影於

內人在醫學系就讀時，曾分別到 New York City

台南醫院，中間是台南醫院李伯璋院長。攝於 2012 年 10 月。

的 Columbia Medical Center 以及 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Cancer Center 擔任短期的見習醫師。因 此，能重回美國留學進修，一直是我倆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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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命運之神的眷顧，2010 年 6 月的某一

總已經下午 1:30，再拜託血液專科考試人員放

個值班夜晚，我不經意間讀到一個公告在院內網

行，說來神奇，這兩個考試妍蒨居然都過關了。

站的訊息。當時的衛生署為獎勵及栽培優秀衛生

同時期我的狀況也很驚人，我當時還在就讀成大

署醫院醫事人才，甄選 5 位在衛生署醫院服務期

臨醫所博士班一年級，那一年我很貪心一口氣修

滿 4 年以上，有研究著作並已取得全民英檢中高

了 16 個學分，因此每天在忙碌的臨床工作中，

級以上的醫師，每一位提供 167 萬台幣，留職留

必須利用開刀及門診空檔去成大上課，同時我也

薪一年，出國進修取得學位。我和內人得知此一

擔任台南護專兼任講師，每周還必須授課 4 節。

訊息，不勝欣喜，因為我們恰巧已於台南醫院服

晚上和假日惟有利用 3 個小孩子都睡著後我倆才

務四年，且已取得成大臨床醫學碩士，剛好符

有時間準備出國考試和申請工作，幾乎每天都在

合要件，趕緊取得英檢證明，報名甄選。我倆

和時間賽跑。我的感想是一面工作一面讀書反而

也非常感念當時的台南醫院院長 - 成大醫院耳鼻

會更珍惜與努力，我還記得那一學期我的”Cell

喉科蔡森田教授，由於他本人年輕時曾到 Johns

Biology” 拿了 90 分，遠比我學生時代讀醫學系

Hopkins Hospital 進修，非常支持年輕醫師們出

時的成績好太多了。 這期間，我們十分感謝前

國進修擴展視野。因此當我和妍蒨跟他報告我們

成大醫學院院長宋瑞珍教授，他雖然已經離開成

要報名出國進修甄選，他非常豪爽地答應並允諾

大醫學院，仍對我們這些畢業生非常照顧，熱心

幫我們寫推薦函。初選過關後，同年 9 月我和內

幫我們撰寫推薦函。還有成大公衛所王榮德教

人赴台北衛生署辦公室參與英語面試，主試官

授，他是一個治學非常嚴謹，教學研究更是充滿

是當時的副署長張上淳教授 ( 現任臺大醫學院院

熱忱的職業醫學泰斗。十分細心的幫我們寫出很

長 )，面試完後。他跟我說，你和李妍蒨醫師有

好的推薦函，他說我每次上他的”流行病學”都

可能是第一對同時拿衛生署獎學金出國的夫妻。

坐第一排，很專心上課。但說來有一點不好意

10 月初，甄選結果公告，我倆如中第一特

思，他的課十分精采，所以我很投入，但我會坐

獎，可以一同公費出國進修，由於美國研究所申

第一排是因為大部分上課都遲到 ( 忙著開刀和查

請大部分均須在 12 月初之前完成，因此我們僅

房 )，講堂後座都滿了，只剩第一排…。

剩下不到 2 個月時間完成 GRE 和 Toefl iBT ( 托

夫妻兩人外加三個小孩同時出國讀書，我

福考試 )，這兩個月對我倆來說可以說是相當”

們勢必要在同一個城市，由於妍蒨和我對美東情

充實且緊迫”, 由於那時 GRE 考試在台灣只有

有獨鍾，因此申請學校時，我倆鎖定與台灣相差

固定幾天 ( 不知現在有無改變 )，剛好我們惟一

十二個小時的世界學術之都 _ 波士頓。身為消化

可以參加考試的時間是某個周六上午在高雄考

系外科醫師，在臨床上，我深刻感受到糖尿病與

場，考完已經上午 11:30，而妍蒨那一年同時也

外科病患之術前評估以及預後密不可分。那時我

要參加血液專科醫師考試，口試時間恰巧也是同

還兼任外科主任以及全院營養支持小組召集人，

一天下午一點開始，但遠在台北榮總。這簡直

負責台南醫院的腸道暨靜脈營養的規劃與審核，

是 Mission Impossible! 我 們 只 好 央 求 GRE 監 考

因此，我對靜脈營養以及糖尿病研究充滿興趣。

人員讓我們提前交卷，衝上高鐵，趕到台北榮

但這也是台灣醫學教育和一般外科訓練較欠缺的

25

附圖二 : 2011 年 Boston 的夏天和冬天，我三個小孩松岳，傑 名，柏晏（由左至右）與我們在波士頓的房子合影。雖然是擁 有 160 多年歷史的哈佛木造宿舍 (1845 興建 )，但內部裝潢以 及廚具設備其實還蠻現代化的。

一環。因此我想藉此次出國完成臨床營養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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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MIT))。

進修。很幸運的，我申請上波士頓大學醫學院

2011 年 7 月底，我先獨自抵達 Boston，在

(Boston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 BUSM) 臨

教會朋友的協助下，先到美國銀行開戶，辦理我

床營養組 ( Clinical Nutrition) 碩士班。而內人李

和妍蒨的註冊後，暫時住在波士頓大學學生宿

妍蒨醫師對流行病學以及生物統計充滿熱情，

舍，接著到 Cambridge 市政府申請兒子們的學區

她希冀利用資料庫為臨床腫瘤醫學解答許多疑

公 立 小 學 _Fletcher Ｍ aynard Academy(FMA) 以

問。因此，她成功申請上了哈佛大學公衛學院

及打點各種生活用具，一周後，妍蒨和我的岳

(Harvard School of Public Health, HSPH) 生 物 統

父母大人帶著三個小孩十二件大行李飛抵 Logan

計組 (Quantitative Methods (QM)) 碩士班。感謝

Airport，我們搬進 Cambridge 的家，開始了我們

老天，兩間學校都在波士頓市 (Boston city)，相

一家人未來一年的新英格蘭生活。附帶一提，

距不遠。

波士頓物價昂貴，Big Mac ( 麥當勞大麥克漢堡 )

學校申請確認後，接著就是住宿和小孩的

約莫台灣的兩倍價錢，我們的房子是 three-bed

教育問題。我們很幸運的經由激烈的網路競爭

room house，每個月 2855 美金，包水電暖氣以

申請到哈佛大學的家庭宿舍，位在 Cambridge

及網路，garden 有 Harvard 的園丁負責整理，又

的 Harvard Square， 與 Harvard main campus 以

位於黃金學區，算是不錯的 deal。

及 Harvard Graduate School of Design (GSD) 比鄰

9 月份開學，我和妍蒨以及松岳 ( 大兒子 )，

而居。同一區還有聞名全世界的麻省理工學院

傑名 ( 二兒子 ) 開始了在美國學校讀書的生活。

我的 Boston Medical Nutrition Program 主要涵蓋

， 馬 上 問 了 幾 個 有 關 Glycolysis, Mitochondria

五大核心課程，分別是

electron transportation 以 及 Signal Transduction

1. Molecular, Biochemical and Physiological

Bases

pathway 的 問 題， 由 於 我 出 國 前 才 剛 通 過 Cell Biology 的博士資格考，因此我的回答讓她感到

of Nutrition I&II

十分滿意，她馬上 sign 了我的選課單，讓我順

2. Clinical and Public Policy Applications

利安排一年可完成的 courses。

in Medical

重回課堂，暫時擺脫累人的外科醫師生活，

Nutrition Sciences

當一個全職的學生讀書，我格外珍惜。幾乎每

3. Medical Nutrition Sciences Seminar

天 都 盯 著 Kindle 讀 著 一 篇 又 一 篇 的 Nutrition

4. Biochemistry/Cell Biology

Study articles， 與 過 去 的 臨 床 經 驗 相 互 印 證，

5. Nutritional Epidemiology

充 分 享 受 吸 收 新 知 的 樂 趣 和 喜 悅。 我 尤 其 對

畢業前必須修完 34 個學分以及完成 Thesis

Clinical and Public Policy Applications in Medical

( 碩士論文 )。在安排課程時，我發現一個嚴重

Nutrition Sciences 這 一 門 課 印 象 深 刻， 課 堂

的 問 題， 由 於 Biochemistry/Cell Biology 會 與

中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FDA) 的 官 員

其他必修課程衝堂，我至少得花三個 Semesters

前 來 上 課， 講 述 Institute of Medicine (IOM) 如

才 有 辦 法 修 完 全 部 的 必 修 課 程。 由 於 妍 蒨 的

何 制 定 各 種 supplements 的 upper intake level 以

Harvard Master of Public Health (MPH) 是十個月

及 相 關 的 證 據， 這 對 我 來 說 不 僅 是 全 新 的 知

的 Program, 那意味著我一年後還必須至少獨自

識，更提供我許多如何解決台灣食品安全的想

待在 Boston 半年才有辦法拿到 Diploma。因此

法。除了課堂的課程，我也透過 Dr.Moore 的推

選課時我立即與我的 Program Director Prof.Susan

薦 進 入 Boston Medical Center（ Ｂ Ｍ Ｃ ）， 加

Fried （附圖三）討論，Susan 是一個很嚴厲又

入 Nutrition Support Team， 成 為 團 隊 中 唯 一 的

風趣的 Endocrine 教授，她花了大半輩子在實驗

General Surgeon，每周三次 clinical rounds 以及

室研究 Adipocyte ，她的口頭禪是”Nutrition is

meeting，讓我直接參與營養醫療照顧與決策。

everything”，沒錯，舉凡各個醫學領域到最後

此外，我也見識到不少胃繞道手術後成功治癒糖

都可以跟 Nutrition 沾上邊。Dr. Fried 上課非常認

尿病的臨床案例，更加了解糖尿病與 Incretin 的

真，但嚴禁學生在實驗室使用非英語交談。她跟

病態生理機轉與相關研究 !。回國前，Susan 跟

我說，根據她的經驗，亞洲來的學生大部分都很

我恭喜，她說＂ Dr.Chuang, you just set up a new

用功但是由於語言的因素，都至少必須花２年或

record for foreign students in our program. ＂

甚至３年才有辦法畢業。為了能早日完成學業，

因為我是 Boston University 第一位一年之內拿到

我 跟 她 表 明 並 出 示 我 在 台 灣 已 修 過 Molecular

Master of Arts in Medical Nutrition Sciences 的外

Biology 以 及 Cell Biology 的 證 明， 希 望 可 以

國學生。

Waive 掉 Biochemistry/ Cell Biology 的 學 分， 她

妍蒨在哈佛公衛學院的 Program 除了基本統

也 非 常 開 明 確 認 我 是 否 qualify equivalent level

計課程外， 還要有深入的流行病學觀念， 其中

27

附圖三( 由左 至右 ) 我和我的 指導 教 授 Prof.Susan Fried_ Director of Medical Nutrition

以

及 Prof. Lynn Moore_

Epidemiologist of BUSM 合影。

Biostatistics 較深入的課程， 授課老師是一位哈佛小

子 松 岳 在 FMA 就 讀 1st grade 時， 深 受 老 師 賞

兒心臟內科醫師，她的名字叫 Kimberlee Gauvereau。

識，將他的 Science Project 參與 Cambridge City

回台灣後妍蒨繼續她的臨床醫學博士課程，意外的發

Science Festival 的比賽 (Cambridge City 每年 3 月

現所用的課本就是這位老師所寫，在哈佛就會有這種

舉辦 Science Festival， 由 MIT 主辦， 4 月舉辦

驚喜，上課的老師就是教科書的作者。每天在教的老

Art Festival, 由 Harvard 包 辦 )。 整 個 Cambridge

師，就是在不斷在改寫歷史的人。

City 選出 22 位小學生為 2012 年 Curiosity Award

妍蒨跟我說，在經過台灣的醫學教育後，覺得

Winners， 松 岳 有 幸 成 為 其 中 之 一， 而 且 是 唯

此次是真得把公衛統計好好的學了一遍，她認為統計

一 的 華 人。 我 們 更 沾 他 的 光 得 以 進 入 MIT 大

是一切科學的基礎，應從小學教育就該培養學生實驗

講 堂 參 與 領 獎。 二 兒 子 傑 名 雖 然 僅 就 讀 FMA

設計原理和科學方法的初步概念，如此講求證據的科

Kindergarten grade，但他熱愛閱讀英文書籍，幾

學精神才會深入生活，國民才不會輕信怪力亂神，整

乎是廢寢忘食，其英文能力也深受老師讚嘆，認

體素質才能提升，國家才會進步。除了紙上談兵外，

為他的英文程度已達 2nd grade。因為我們家附

哈佛的教育也很注重臨床實務，所以統計軟體也教了

近就是 Cambridge Public Library，他每隔兩三天

很多。她回國後也馬上學以致用，半年內完成兩篇重

就拖著家裡的菜籃車去 Library 借一籃子書回家

要的大腸直腸癌 SCI 論文，分別刊登在 Disease of the

啃，讓圖書館管理員印象深刻，還將他借書的可

Colon & Rectum 和 PLOS ONE。

愛模樣擺在圖書館當月的部落格。( 附圖六 )

除了我和妍蒨兩人在我們的專業進修上有所

所謂”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到遙遠

收穫，這一年的生活對我們的小孩更是影響深遠。

的地球另一端生活，我們格外深受”成大校友”

由於在牙牙學語階段時我們就讓他們接觸英語，因

的照顧，因為教會朋友的輾轉介紹，有天我忽然

此到美國小學上課銜接上並無太大問題。我的大兒

接到新英格蘭成大校友會會長王慕華學長的電

28

四

五

六

附圖四 2012 年 5 月，李妍蒨醫師在哈佛公衛學院獲取公衛碩士學 位。 附圖五 2012 年四月 松岳於 MIT 獲頒 2012 年 Curiosity Award。 附圖六 傑名於 Cambridge Public Library 借書，圖書館管理員將 這一張照片寄給我並放在當月圖書館部落格。(2012 年六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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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圖七 中華民國 100 年參 加新英格蘭雙十國慶遊行， 和成大新英格蘭校 友會會 長王 慕 華 ( 左 圖 左 起 第 三 人 ) 一起遊行。

當時他擔任會長，當他知道我和妍蒨是成大醫學系前 幾屆畢業校友，都感到非常的新鮮，因為他們在波士 頓待了 30 幾年第一次遇到成大醫學院的畢業生。由 於我和妍蒨的專長是腫瘤內外科，在他的邀約和安排 之下，我們在波士頓僑教中心舉行了一場健康講座， 提供僑胞們大腸直腸癌的防治資訊以及一般內外科疾 病的介紹，由於在美國就醫既昂貴又不便，我們的演 話，他熱情邀約我們全家參與中華民國 100 年新英格

講幾乎是座無虛席，觀眾反應也十分熱烈，之後甚至

蘭雙十國慶遊行。我們居住在 Harvard Square，整個

被刊登在波士頓的華文報紙。( 附圖八 ) 能在地球的

community 清一色都是白人或外國留學生，已經好久

另一端照顧服務自己的同胞，這對我和妍蒨而言，是

沒遇到會講中文的，更遑論來自台灣的鄉親。因此雖

一段難忘的經歷。

然我和妍蒨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在參加國慶升旗典

2012 年 5 月底，妍蒨順利畢業拿到哈佛公衛碩

禮，雙十節那天我們全家可是起個大早趕到波士頓市

士，我也修完所有畢業學分，完成了畢業論文草稿。

政府前廣場，看到一大堆來自台灣的僑民和留學生，

在美東生活了 10 個月後，我們全家計畫好壯遊美西。

真是感動萬分，尤其看到中華民國國旗伴隨國歌冉冉

整 整 花 了 12 天， 從 Denver city 出 發， 經 過 Idaho,

升起，內心更是悸動不已。出國後會變得更愛國，更

Wyoming, South Dakota, Colorado, Utah, California,

加珍惜生活在台灣的福分，這是我的結論。( 附圖七 )

Nevada, Arizona 8 個 州， 玩 遍 Devil Tower, Mount

經由參與新英格蘭成大校友會，我們又認識另一

Rushmore, Grand Canyon, Las Vegas, Yellow Stone

位老學長 _ 張重華教授，他本身在 Tufts University 任

Park, Universal Studio……等等，三千六百多英里的

教電機資訊，與其他居住在新英格蘭區的華人教授們

旅程，行經一望無際穿越沙漠的州際公路，時而壯闊

組成中華專業人員協會，是波士頓主要的華人社團，

孤寂的大峽谷，時而夜夜笙歌的繁華賭城，與美東截

30

附圖八 海外演講大腸的預防和治療，並上當 地華人報紙。

然不同的景色與生活，讓我們重新感受到不一樣的美洲新

終認為培養人才是台灣最重要的投資，政府應更積

大陸。

極獎勵年輕一代或是 Mid-career 的出國進修，唯有

此次出國回來獲益良多，除了進修專業知識，拓展 視野，更是全家另一個重要的人生歷練。這期間接受到很

將眼界放寬，才能開創出新的格局。謹以此文與各 位成大醫學系的系友們共勉之。

多長輩和師長朋友們的幫忙，我們都感激在心頭。也很感 謝衛生署能給我們這個機會，希望回國後能為台灣盡一份 力量。與十幾年前我到紐約擔任見習醫師相比，在波士頓 一年我充分感受到台灣與中國出國留學生人數的消長，此 消彼長當然牽涉到許多經濟發展和政治開放因素，但我始

附圖九 2012 年 6 月我們全家在 Mount Rushmore 與總統巨石合 影。左一為妍蒨母親林芳妃老師 ( 台南女中退休地理老師 )。

31

離開成醫之後 漫談校外進修的四千多個日子 醫學 90 級 賴鴻文

32

兩週前在開刀房幫病患進行手術時，突然

醫師的日子就像是在當兵一樣，週一到週日早上

接到成醫校友會的電話，希望分享我“到國外進

全年無休的到醫院查房看病人，即使例假日、週

修的心得”，我想成醫的同學或校友們對我這位

末也是照常早上到醫院幫病人換藥處理完事情之

“成醫人”應該會覺得有點陌生吧！

後，才有下午短暫的時間可以放假休息。

如果要寫進修心得，我覺得對我而言，從離

問我這樣到底值不值得？我想這很難衡量，

開成大醫學院開始就是一連串的“校外進修”。

任何一位離開成大醫學院到其他醫院，接受住院

還記得大七面臨選科的時候，時任外科部主任的

醫師訓練的成醫畢業生，也一定會有許多感觸。

林炳文醫師及我導師李政昌醫師，知道我對外科

但在台北榮總度過的六年，讓我學會堅強去面對

有興趣，都鼓勵我留在成大自己的母校繼續學習

許多事情，不管是好的、不好的，想要的或是不

與服務。那時年輕不懂事，只想到處走走，去看

要的。經過這幾年的磨練與淬煉，讓我有堅強的

看外界的環境；便毅然的選擇離開成大，到台北

心志去面臨許多的挑戰。

榮總當外科住院醫師。這在當時或即便是現在而

在北榮完成外科醫師的訓練之後，我決定

言，對成大畢業生來說，都是非主流或者說是少

返回彰化工作，因為返鄉服務一直是我很想從事

數中的異類吧。

的一環 ( 我過去在成大醫學系時就時常投入成大

在台北榮總當外科住院醫師的那幾年日子，

醫療服務隊的工作 )。也許是因為在成大當醫學

首先要學會的是離開母校熟悉環境及擺脫過去依

生從小耳濡目染的緣故，在當住院醫師時，我就

賴師長照顧的習慣；在陌生與舉目無親的環境中

對研究很有興趣，也發表了一些臨床醫學論文。

學會自立自強，也瞭解在異地打拼是什麼樣的感

因為這個緣故，也讓我有機會在完成外科住院醫

覺。雖然經過許多的挫折，也多次想放棄回成

師訓練之後，可以順利考取陽明大學博士班的機

大，但一直沒敢去做，因為沒有臉回去，畢竟當

會。在回到彰化工作的時候，先在彰化秀傳醫院

初是自己堅持要離開 ..。我一直經過兩到三年的

工作。那時民國 96 年，九月多學校開學之後，

適應，才逐漸融入台北榮總外科部這個大家庭。

高鐵也順利營運，拜高鐵快速的交通之便與彰化

北部大型醫學中心的優點是匯集各地的人才與菁

秀傳醫院的包容，讓我可以一邊進行臨床工作一

英，大家企圖心強、競爭也激烈。在北榮當住院

邊進行博士班的學業。

回到彰化工作的前兩年，讓我有時間學習

果認真說起來也有可能淪落為樣樣行、但樣樣不

成為獨當一面的外科醫師，並學會應付各種臨床

精的窘境。在我北榮一般外科訓練的時候，其實

的挑戰。這個階段我覺得與聽命行事、不出紕漏

就已經意識到：在一般外科選擇一個次專門是勢

就好的住院醫師生涯有很大的差別。這兩年，我

在必行，也是未來的趨勢！會選擇乳房外科並專

除了利用時間把學校講堂及實驗的課修完之後，

做乳癌也是個因緣際會，因為我本身也算是空降

也體驗到我本身除了看病、幫病人開刀之外，也

部隊 ( 從北榮直接跳來彰基當主治醫師 )，所以

喜歡從事臨床的研究工作。從這個角度來看，我

需要人家轉介或會診的科 ( 如胃腸或肝膽外科 )

待在醫學中心發展會有較好的學術成果；後來因

是不容易打進去那個圈子。乳房外科相對起來不

緣際會，在 98 年 8 月應同樣出身台北榮總的郭

需要別人轉介，所以比較沒有這方面的問題（腦

守仁院長之邀，轉到彰化基督教醫院這個醫學中

海中直接浮現以前當醫學生時跟張財旺醫師時的

心服務。在彰基由於郭守仁院長及乳房中心主任

情景：張醫師病人很多，也不需要內科或胃腸科

陳達人教授的栽培，我利用臨床及基礎的資料寫

的會診）。

了一些論文，也順利通過資格考，在民國 100 年 7 月畢業成為陽明藥理所的博士。

乳房外科雖然有病患來源多、醫師自主性 強，等優點，但也面臨許多問題：乳房外科進入

當時從完成外科住院醫師訓練到主治醫師

門檻相對較低，無形中競爭也激烈、乳癌患者自

也過了三年多，一般外科 (General Surgery) 事實

主性高，確診後易流動、年輕醫師面對有經驗的

上是個大雜匯，包含甲狀腺、疝氣、乳房、肝膽

資深醫師較無競爭力 .. 等挑戰。在與彰基乳房中

腸胃外科、器官移植及創傷，幾乎包山包海。做

心主任陳達人教授討論之後，他建議我到日本學

個一般外科 GS 醫師，說好聽是每樣都會；但如

習內視鏡乳癌微創手術以培養第二專長。日本龜

33

能有自行進行乳房重建的能力，才 不會因整型外科醫師的流動而影響 乳房重建的進行。與我詳談之後， 陳教授決定派我前往義大利米蘭的 歐洲癌症中心接受為期半年的訓 練。於是我在 2010 年六月至 2011 年五月三度前往義大利，在素有世 界時尚重鎮之稱的米蘭，接受乳癌 客製化手術 - 乳癌腫瘤整形式切除 手術 (Oncoplastic breast surgery) 及 乳房重建手術的訓練。 田醫院 (Kameda medical center) 地

術都有完整的訓練。另位對於乳房

義 大 利 歐 洲 癌 症 中 心

處東京郊區位於千葉縣靠海的位

重建手術及術後化療或賀爾蒙療

((European Institute of Oncology,

置，龜田醫學中心的乳腺科是目前

法，都有系統的進行訓練及養成。

EIO) 為 世 界 級 大 師 Umberto

世界上進行最多內視鏡乳房手術的

與台灣將乳房手術涵蓋於一般外科

Veronesi 所創辦。Umberto Veronesi

地方。

的訓練不太相同，台灣目前由一般

教授及其團隊在 1990 年初期對早

內視鏡乳房微創手術的原理

外科的訓練方式而養成的乳房外科

期乳癌進行乳房部分切除的手術，

在於：對於乳癌或其它良性疾病的

醫師，相對較缺乏乳房超音波操做

為世上最早施行乳房保留手術的團

患者需要進行手術時，藉由內視鏡

及對乳房攝影獨立判斷的能力。另

隊；Veronesi 教授也證實了乳房保

輔助減小手術傷口大小。手術中藉

外，台灣外科醫師雖然熟悉乳癌手

留手術合併放射線治療等同乳房

由腋下傷口導入內視鏡輔助，進行

術，但相對較缺乏乳房重建的觀念

全切除的效果，世界每年數以萬

乳腺與胸大肌的剝離；及從乳暈切

及技巧，這些訓練方式的差異可以

計罹患乳癌的婦女也因此受惠。

開進行皮下皮瓣的剝離，將傷口減

做為日後養成乳房外科醫師的參

Veronesi 教授創辦的 EIO 為一癌症

小到最小，並隱藏於乳暈處以減少

考!

治療為主的醫院；雖然位於義大

術後疤痕的產生。並且盡量保留乳

在接受內視鏡乳癌微創手術

利米蘭的郊區，且總床數不過 250

頭乳暈使得乳房外觀達到最好的保

訓練返台回彰基後，適逢醫院長期

床，但一年有將近四千名乳癌患者

留!

合作進行乳房重建的整形外科主任

在此進行手術，每年也有將近兩千

除了學習內視鏡乳房手術之

要離職。在台灣目前醫學中心待遇

多例乳房重建相關手術進行。在為

外，在日本進修期間也讓我體會到

普遍不佳，整型外科醫師轉換跑道

期半年的臨床觀摩學習過程，深深

日本乳腺科對乳房外科醫師的訓練

到醫美中心發展幾乎是常規。彰基

感受到由乳癌專家所組成的團隊，

及養成與台灣的不同：在日本乳腺

乳房中心陳教授因而決定：乳房中

才能創造出如此頂尖的成就！

科為一獨立的醫療單位，對於乳癌

心需要有專精乳房重建的乳房外科

在 受 訓 期 間， 主 要 針 對 乳

篩檢診斷、確診切片技巧及乳癌手

醫師，目的是希望培養出乳房外科

房重建及腫瘤整形式切除手術

34

(Oncoplastic breast surgery) 技 巧 的

相對於 EIO 高達七至八成以上的

外科醫學會及國內外國際學術研討

應用進行學習；過去乳癌治療的觀

乳房重建比例，台灣目前重建的

會中，發表內視鏡乳房微創手術應

念是把腫瘤清除乾淨，避免復發及

比例約 5-10%；除了目前健保未給

用於台灣婦女早期乳癌的成果並獲

乳癌造成的死亡。然而隨著乳癌篩

付乳房重建的經濟因素外，乳房

肯定。在彰基也一直推廣乳房重建

檢提早診斷、術後放射線治療、化

外科專精的醫師也須在這方面多

手術，相較於我進修前一年約 40

學治療賀爾蒙治療及標靶治療的廣

下點功夫來提升乳房重建的比例 !

幾例的乳房重建，去年彰基乳房重

泛使用，整體存活率提升，而復發

此外，對於術中放射線治療 (Intra-

建的量已經突破 90 例，屬於中部

機會也大大減低！這些都值得我們

Operative RadioTherapy, IORT) 、

第一，全國也排得進前五名。這些

從新思考乳癌的手術所應達成的目

或利用從自身抽離的脂肪組織 ( 抽

都顯示我當初設定國外進修的方向

標，身為專精於乳房手術的外科醫

脂 ) 然後用於乳房缺損組織的重建

是正確，及返國後所做的努力也逐

師，除了將腫瘤徹底清除之外，整

或是隆乳的應用，在 EIO 進修期

漸展現出成果！

體外觀的保持及乳房的重建也是需

間也多有所收穫，礙於篇幅在此就

要進一步追求的！

不做細部講解。

回首離開成大已經過了 13 個 年頭，算算也有 4 千七百多個日子；

在傳統一般外科住院醫師的

身為台灣首位赴日本進修內

由於當初是自己決定要離開成大去

養成訓練過程，較少有針對乳房整

視鏡乳癌微創手術及遠赴義大利歐

外面闖蕩，沒有半點成果之前一直

形及重建的訓練；當需要切除乳房

洲癌症中心學習乳癌腫瘤整形式切

不敢輕言放棄或回母校探訪。直到

時，如果外科醫師不主動建議患者

除手術及乳房重建的醫師，回國後

這幾年陸續取得陽明藥理所博士與

進行乳房重建，患者因缺乏相關的

我進行了許多具開創性及多元性的

擔任陽明大學外科助理教授；並在

資訊也很少主動會要求乳房重建。

乳房手術。這幾年下來，我多次在

國內乳癌內視鏡微創手術及乳房重 建的領域有一定的成績之後才敢回 母校並面對過去的師長。我一路走 來一直以身為成大醫學系的畢業生 為榮，也期許自己不斷的努力，希 望將來在醫學上的成就可以讓成大 醫學院引以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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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鴻文醫師小檔案 • 國立成功大學醫學士 1995/09 至 2001/06 • 台北榮民總醫院 外科部 一般外科 住院醫師 總醫師 主治醫師 (2001/09 至 2007/07) • 國立陽明大學 藥理學研究所 博士 2007/09 至 2011/06 • 彰化基督教醫院 乳房內視鏡手術中心 主任 2012/02 迄今 • 彰化基督教醫院 全方位乳房腫瘤中心 副主任 2013/07 迄今 • 國立陽明大學 醫學院 外科 助理教授 2012/08 迄今 • 台灣內視鏡乳癌微創手術合作及推廣組織 召集人

36

37

出國進修經驗分享 我在美國布朗大學進修的美好時光 醫學 91 級 沈宛霖

產科服務量第八大的醫院，一年

to research。 後 來 為 了 表 彰 Dr.

在 此 進 行 的 生 產 約 有 8400 例，

Lauchlan 對婦科病理這個領域及對

並 已 連 續 兩 年 榮 獲 U.S. news 評

Division of Gynecologic Pathology

選 為 Best Gynecology Hospital、

in WIH 的 長 久 貢 獻， 於 是 在

2011 年的夏天，我懷著既興

Best Neonatology Hospital 及 Best

1999 年 這 個 fellowship program

奮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美國東

Regional Hospital in Providence,

正式以他為名。這是美國有提供

岸羅德島州 (Rhode Island) 的布朗

R.I.。

gynecologic pathology 進修的 12 個

出 國 進 修 經 驗 分 享

~ 醫學 91 級 沈宛霖

大 學 (Brown University) - Women

WIH 病 理 部 (Department of

programs 之一，也是全美唯一同

and Infants ´ Hospital of Rhode

Pathology & Laboratory Medicine)

時提供上述三種專業領域進修的

Island 進修，學習包括婦科病理、

的 醫 師 群 主 要 分 屬 於 Division of

program。

乳房病理及婦科細胞病理等範疇。

Women´s Pathology 及 Division of

在 WIH 進修期間，除了每一

布 朗 大 學 創 立 於 西 元 1764

Perinatal & Pediatric Pathology 兩

週跟隨不同的主治醫師學習上述

年，是全美大學中歷史第 7 悠久的

個 領 域。 我 所 跟 隨 的 Division of

病理學的診斷及鑑別，鑽研這些

學校，也是著名的常春籐盟校的一

Women´s Pathology 旗下共有 3 位

領域中的困難病例之外，每天中

員。 而 我 進 修 所 在 的 Women and

教授、3 位副教授及 5 位助理教授，

午 還 有 consensus conference， 和

Infants´ Hospital of Rhode Island

一年的業務量包括 20,000 件的外

整 個 division 的 醫 師 們 討 論 及 分

(WIH) 則是附屬於布朗大學醫學院

科檢體、100,000 件的細胞檢體和

享各自值班時遇到的有趣或困難

Warren Alpert Medical School 的 七

1200 件的 consultation。

cases，尋求診斷共識。WIH 病理

家教學醫院之一，同時也是全美境

我自 07/01/2011 至 06/30/2012

部的部主任 Dr. Lawrence 本身是婦

內領導婦嬰相關醫學發展的重鎮。

參 加 的 Fellowship Program 是

科病理的權威，專門接受外界的

在 2003 年， 布 朗 大 學 和 WIH 獲

由 Dr. Don B. Singer 及 Dr. Stuart

consultation。他很樂於教學，很願

得美國執掌國民健康事務的 U.S.

C. Lauchlan 兩 位 病 理 界 大 師 前

意把他的所長傳授給我們，為此他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輩 於 1987 年 所 創 立， 專 研 於

特地安排每週三上午帶我們這些年

Services 嘉許為 "National Center for

diagnostic gynecologic pathology,

輕人看他經手的困難或有趣的病

Excellence in Women´s health”。

breast pathology and gynecologic

例。跟著他閱片，就好像跟著福爾

自 2010 年 起，WIH 已 成 為 全 美

cytopathology with time devoted

摩斯辦案一樣，他對任何蛛絲馬跡

38

宜的治療方針。他們的臨床醫師很 願意花時間針對個案討論，特別是 因為 clinical trial 在國外很盛行， 也同時會有多個 trials 在進行。因 此光一個病人到底比較適合哪一個

trial 就可以花上很多的時間討論。 由 於 每 次 會 議 的 case list 都 多 達 二、三十位，甚至有幾次近四十個 病例要討論，這時若會議節奏沒掌 握好，大家就要有開馬拉松會議的 心理準備。 在美期間我還參與了一項與 乳癌相關的研究計劃，並因此參

圖一 於研究競賽報告後領取入圍獎牌與大會主席合影 ( 左起 : study supervisor Dr. Quddus, 筆者 , 大會主席 Dr. McMillan 及宋建人教授 )

加了布朗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間 的研究競賽，入圍了臨床醫學類

New Investigator Award 最後五人決 都不放過，因此跟著他可以學到很

盆保持囊腫不被破壞地送來。有

選，得以上台報告我的研究成果

多連教科書上都不見得會提到的診

時臨床醫師在等待術中回報病理

( 圖一 )。此研究計劃的結果也進

斷重點，我個人非常 enjoy 他的教

結果的過程，會進來 intraoperative

一步投稿參加 2012 年三月於溫哥

學。

consultation room 與我們討論臨床

華舉辦的美加病理學會 (USCAP)

此 外， 我 也 會 跟 著 值 班

的 information 及 術 中 的 發 現， 這

年度大會，於 3083 篇來自全球的

的病理醫師進入緊鄰手術房的

種面對面的溝通方式使得不同的專

scientific abstracts 中獲得入選進行

intraoperative consultation room，

業領域間有良好的互動，彼此就像

poster presentation。

處理並協助診斷術中送來的檢體。

是並肩作戰的同袍，站在同一陣

WIH 的臨床醫師完全尊重病理醫

線，為病人的福祉一起努力。

我 的 program director 宋 建 人 教授因秉持著全人教育的理念，

師的專業，由病理醫師決定該檢

參與每週二中午及每週四上

所以認為即使我是專程去 WIH 學

體 是 只 需 要 gross examination 還

午分別舉行的 Breast Tumor Board

Women's Pathology，但無論是專業

是需要進一步做冷凍切片 (frozen

及 GYN Tumor Board， 也 是 我 的

上、生活上、甚至待人接物上，只

examination) 。 術 中 送 來 進 行

例行工作之一。類似於台灣醫療院

要有任何值得學習的機會，都該

intraoperative consultation 的檢體多

所的癌症多專科團隊會議，會議中

讓我去體驗。於是除了常常在和他

半保持完整未被破壞，以利病理醫

需要與不同科別的醫師或醫療人員

一起閱片時，見他如何應對三不五

師巨觀評估。即便是超大的卵巢

( 甚至包含 genetic counselors) 一起

時就跑進他辦公室諮詢意見的各路

囊腫也不例外，往往是用整個臉

討論乳癌或婦癌病患的病況及最適

人馬 ( 因為宋教授本身也是病理部

39

的副主任並兼任臨床病理科主任，為人又熱心， 樂於助人，因此大家有事都喜歡找他請益 )，也 曾被邀請參加當地華人教會舉辦的各項活動，及 陪同他去教學現場觀摩他生動的教學模式。最意 外的則是成為他選派的評鑑團隊成員之一，代表

CAP ( 美國病理學會 ) 去實地訪察哈佛大學的附 設醫院 Beth Israel Deaconess Medical Center 的病 理業務。我被指派負責 urine analysis 這個評鑑 項目，一開始就得先上網去上課並通過測驗，成 為 CAP 認可的評鑑委員，接著在訪察前一個月 會拿到 CAP 發的資料，詳述評核的各項要點、

checklist 及其定義、還有要接受訪查之醫院上一 次的評鑑結果，以先對受訪對象有個初步了解。 有了這些 guideline 可參考，才明白 CAP 進行這 些評鑑的目的，不單是為了保障病人接受的檢驗 品質，也包括對醫療工作人員的保護。例如其中 就有一個項目是在要求工作單位應提供符合人體 工學的工作環境，以避免員工長期姿勢不良造成 的慢性肌肉神經疾病。讓人不禁佩服美國對工作

圖二 初抵美國，一家人去新港 (Newport) 度週末

人權的重視。

40

進修期間，本業的學習當然是不容馬虎，

由南往北，欣賞秋葉由綠轉紅的山巒美景。這些

但既然來到了國外，也得把握機會體驗當地的生

好玩有趣的經歷，為平日緊湊的專業學習，增添

活，才不枉此行！例如初抵美國不久，即碰上了

動力，也豐富了我的旅居生活。

萬聖節，雖然我的孩子當時還不到一歲，還是把

進修到了尾聲，這個 program 還有兩場正

他打扮成小南瓜，拿著個小鐵桶，跟著其他孩童

式的畢業典禮等著我。一個是由 WIH 主辦，以

們去裝飾得琳瑯滿目的鄰近社區，挨家挨戶敲

各科部的應屆畢業 residents 及 fellows 為主角，

門大喊“treat or trick”，一起領受住戶們分享的

在飯店的宴會廳裡舉行。另一個則是由 Brown

糖果，體驗歡樂的節慶氣氛！假日偶而去逛逛

University 的 Department of Pathology 主 辦， 為

在地的農夫市集，用新鮮的蔬果享受自製披薩

旗 下 各 pathology program 的 應 屆 畢 業 residents

或墨西哥捲的樂趣；或去羅德島著名景點 - 新港

及 fellows 頒發證書。後面這一場因為人數較少，

(Newport) 欣賞帆影點點的海港風情 (( 圖二 ) 。

所以在一個水岸旁的餐廳裡溫馨舉行 ( 圖三 )。

亦隨時令，去蘋果園體驗採果樂。或利用較長的

無論是哪一場，都說明他們對我們進修人員的重

休假，全家開車前往新罕布夏州賞楓，隨著路程

視與肯定，令人心懷感激。

圖三 由 Department of Pathology, Brown University 主辦的溫馨畢業典禮 ( 左起 : 宋建人教授 , 布朗大學病理部主任 Dr. Kane 及筆者 )

回想這一年來的進修點滴，用“收穫滿行 囊”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很感謝奇美醫療體系 的同事、長官和我的家人們對我進修計劃的大力 支持，以及 program director 宋建人教授對我們 一家的提攜照顧。最要感謝的莫過於我親愛的先 生，若非他願意犧牲在台灣的工作，與我同行， 當個全職家庭主夫及超級奶爸，照顧我們一家， 讓我無後顧之憂，我的圓夢計畫不可能實現而且 還如此完滿！行筆至此，未來若有學弟妹們有意 願要出國進修，我一定會告訴他們，這絕對是個 值得投資的一段難能可貴又令人回味再三的人生 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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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鐵人幫 白色巨塔裡的鋼鐵部隊 Med95 李武駿

成大醫院裡運動風還算盛行，本來就有各式各

已經有多次鐵人經驗的高手，像是大家都熟知的

樣的球隊，最近一兩年也跟著流行慢跑這項運動也慢

放腫吳沅樺醫師在鐵人幫成軍前就已經有多次完

慢活絡起來，加上院方每年都會舉辦運動會，也間接

賽經驗了，現在還是跟我們四處征戰，從成大外

助長了一波波的運動風氣，不過談起鐵人三項運動，

科畢業現在在診所的整形外科游瑞欽醫師年紀也

有人連哪三項（游泳，自行車及路跑）都說不上來，

快五十，水中一尾活龍是幫內游泳最快的高手，

就算知道的人有在運動，對＂鐵人＂這運動也是敬而

單車團練也總是騎在前頭，跑步速度當然不慢，

遠之。

三項加起來比很多年輕小夥子還要快上許多，目

成大鐵人幫成軍大約兩年多了，原本我們只是熱

前整形外科潘信誠醫師年紀與游醫師差不多，臨

衷單車的一群，成員不只是主治醫師，也包括住院醫

床工作忙碌應該眾所皆知，不過玩起三鐵也是不

師、護理人員、成醫的校友、資訊室的人員，到後來

落人後，甚至爬山羽球也都涉獵很深，算是鐵人

連我們熟識的廠商朋友們也加入我們的行列，所以每

幫裡的奇才。

次活動總是熱熱鬧鬧多采多姿。騎單車的人大部分都

到底這群人平常工作都那麼忙碌，就算有

知道鐵人三項，這個幫成員越來越多後，有人已經玩

練習時間也不可能太多，到底憑藉什麼從事三鐵

過鐵人，有人有條件玩鐵人不過沒試過，有人很想從

運動呢？從事三鐵運動又必須具備那些條件呢？

事鐵人運動，從大前年開始鐵人幫開始正式成軍，參

幾年下來我覺得三鐵運動最重要的就是態

加國內各式各樣的比賽，我自己的第一場鐵人賽就是

度還有決心，比賽很苦練習很累，沒有那種堅忍

大前年於台東活水湖舉辦的活動，有了第一次的比賽

不拔的毅力往往很難完成三鐵比賽，沒有決心永

經驗，前年開始我們很積極的鼓勵大家來和我們一起

遠沒辦法跨過自己心中的那道鴻溝開始從事鐵人

從事鐵人運動，其中一位大家一定不陌生就是一般外

運動，每次的練習每次的比賽都是跟自己的對話

科的林毅志醫師，大家平常都叫他志哥，老師平常很

跟自己的競賽，趴在腳踏車上風從耳邊掠過，有

隨和也是跟我們打鬧一片，說到運動總是不落人後，

決心腳就能不停地踩踏追逐眼前的對手，儘管肌

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前年志哥也跟我們到台東完成

肉已經疲乏，跑步時踏出的每一步，大腿都在告

他的初鐵，去年再次參加安平鐵人也是順利完成比

訴自己又離終點更近了一步。因為比賽規則的關

賽，不論實力毅力都很驚人。當然幫內不乏幾年下來

係，在賽場上大多數時間沒有隊友陪伴，前進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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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一次的夜間練習和週末假期的較長時間練 習，由於大家工作生活都忙碌，其餘活動就是自 主練習私下邀約，除了參加比賽外，其實最主要 還是希望大家都養成規律的運動習慣，團體練習 的時間大家可以一起培養默契交流感情和經驗分 享，也就是這樣越來越多幫眾在大家的幫忙下都 可以順利地跨入門檻，完成第一次的比賽。 兩年多以來，可以明顯發現大家的實力都 越來越堅強了，從以前土法煉鋼自己摸索隨便練 習，只能勉強完成比賽的狀態下，經由規律的團 體練習經驗的傳承還有設備的精進，大家的比賽 成績都越來越好，雖然這不是我們最重視的目 標，不過成績進步也帶給我們不小的成就感。我 還依稀記得大前年參加第一場比賽時，暗自立志 每年都要完成一場鐵人比賽，以此為目標練習， 每年 10 月份奔馳於台東的賽道上以前覺得是宏 大的目標，沒想到光是去年幫內一些人甚至完成 了三場以上的比賽，而且內容不侷限於標準鐵人 賽（游泳 1500 公尺＋單車 40 公里＋路跑 10 公 能靠自己，不過這些幫內夥伴陪你一路走來，在

里），已經有人開始挑戰半程超級鐵人賽（游泳

那當下他可能只在你前面或後面一點點，我們存

1900 公尺＋單車 90 公里＋路跑 21.1 公里），而

在的是同個時空，我們是一起並肩作戰，一起翻

且除了鐵人賽事，其他比賽當然也不缺席，全程

過一座座的山頭，一起分享成功的果實，一起期

馬拉松或是 100 公里以上的單車比賽也常可以看

待下次的練習與比賽。有沒有帥氣的公路車不重

到成大鐵人幫的隊服奔馳於賽場上。

要，有沒有昂貴的三鐵服也不是重點，只要有決

最後談談三鐵運動給我的一些感想吧。鐵人

心有毅力，人人都可以跨過那條看似遙遠的終點

三項結合了三種運動需要在同一個比賽完成，而

線，人人都可以是 Ironman。

且距離都不算短，自然比賽的時間也不會太短，

不過完全不練習要完成三鐵比賽可以說

所以想要按照自己理想的步調完成比賽，在每一

是天方夜譚啦，現實面來看如果沒有連續游泳

個單項中都必須要學會有所保留。游泳厲害的選

1500 公尺的能耐大概很難完成一場標準的鐵人

手為了拉開在游泳項目中與對手的差距，一開賽

賽事。成大鐵人幫成軍前大部份的活動以單車為

第一個項目就火力全開，結果剩餘兩個項目無力

主，自從開始參加鐵人賽後，幫內的練習變得多

和對手拼鬥，搞不好把一開始領先的時間都消耗

元，騎車游泳跑步樣樣都要來，目前主要活動是

光光，輸了還不打緊，搞不好體力分配不均連比

43

賽都無法完成。自行車項目也是一樣，好不容易

也可能碰到酷暑颳風下大雨，但也唯有克服這些

游泳上了岸落後了一些距離，跨上車想要用擅長

因素，鐵人獎牌的光澤才會更加洗練更加迷人，

的自行車項目扳回劣勢，結果也是體力耗盡在路

吸引我們一次次不顧艱難的跳下水中。

跑的部分痛苦地進行，我們的人生或工作不也一 樣嗎，不可能永遠從事自己擅長的部分，人生永

自去年開始，鐵人幫的一些成員因為一些

遠是起起落落，一帆風順時要想到未來可能碰到

生涯考量或住院醫師訓練換了工作環境，目前成

艱難或不如意的時候，永遠都要想到有所保留，

大重症主治醫師黃致遠不僅和我們玩三鐵也是爬

處於逆境或工作困難時要想到總有結束的時候，

過百岳的登山好手，自去年開始出國深造，到英

咬緊牙關忍耐也要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我相信

國唸書暫時離開我們，不過已經養成的習慣還是

有三項都全能的選手，但應該是少數，絕大部分

持續，在異鄉也在自主訓練；原本成大醫院的麻

人就是我寫得這樣一定有一項甚至兩項的弱點，

醉科主治醫師林真福，也是幫內的單車主將，換

不過這也是鐵人比賽有趣的地方，不管你擅長不

跑道至花蓮慈濟醫院，閒暇之餘也是熱衷於騎

擅長是哪個部分，大家的順序永遠都是一樣游泳

車，被花蓮車友給予魔王封號；而我則是結束住

騎車跑步，而且都要完成，整個心路歷程大概都

院醫師的生涯改至郭綜合醫院任職；另外幫內的

會經歷自信與痛苦，大起與大落，在這樣的狀態

另兩位大將因為迎接家中新成員的來臨能參加的

下我們要學習調節體力趁機休息，在擅長的項目

團練或比賽變少，還有最辛苦的急診護理師陳思

扳回一點劣勢，在不擅長的區段學習不要落後太

惠開始攻讀研究所，可以來參加練習的時間也變

多，在追逐對手時衡量自己的狀況，在賽況穩定

少，不過儘管是這樣，大家的情誼還是不會變，

時藉機調整步調補充體力。你最大的對手就是自

有時間還是一起練習一起比賽，也希望有越來越

己，一次次的練習都是與自己的對話，一次次的

多的新血加入我們，一起體驗鐵人運動的美妙與

比賽都是與過去的自己比較，跑過越多次比賽，

感動。

會遇到越多種不同的狀況，身體狀況有好有壞，

44

45

【姓名】湯柏筠 【系級】醫學系 108s 【作品標題】Rattenfänger von Hameln ，威瑟河畔，黎明之前（獻 給每個迷路出哈默爾恩，在來得及長大到為這個世界心碎之前即夭 折身死的孩子）

46

47

一封給籃球的信

在台灣如此競爭的環境裡，

fine, thank you.” 的我，常在學校

段，有很多同學會在此時步入錯誤

大多人認為籃球只是種運動，如果

裡被當成玩笑。父母希望能提早讓

的路途，而自己身邊就有不少的例

打多了會影響課業，父母會操心，

我熟悉環境，所以就幫我報名了社

子。受到美國較開放的環境影響，

旁人會覺得你沒有前途。但對於熱

區裡 YMCA 的籃球隊。令我印象

兒時最好的幾個好玩伴，在國中這

愛籃球的青年而言，籃球就像是生

深刻的是第一場比賽，當時好死不

段時間有的開始排斥念書，整天在

命中的一把火，讓生命中有個奮力

死是對手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也

只想著混水摸魚過生活，有的甚至

往前衝的目標。因為父親工作的關

是常取笑我的那群小孩子。什麼都

年少輕狂，開始加入幫派。記得有

係，從小到大就四處奔波。在上大

不懂，什麼都不會的我當時心裡只

一次放學回家的途中，我巧遇了一

學以前，我住過了四個國家，念了

有個念頭，就是要讓對方看得起

起長大的好兄弟。他嘴裡叼著一根

七間學校，打過了數十支的球隊。

我。那場比賽的印象很模糊，我只

菸，此菸的味道與我熟悉的香煙味

一路走來，所有能經歷的變數幾乎

記得從頭到尾我都一直用父親所教

不同，那是種刺鼻卻帶點下雨過後

都曾發生過，但唯一不變的是籃球

我的三步上籃得分，不但讓場邊的

潮濕的草的香味。好奇的我，靠過

所帶給我的快樂。這顆看似單純的

爸媽看了上下起舞，也讓平時欺負

去與他聊了幾句卻發現他一直答非

球體，是我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也

我的同學們目瞪口呆。那天之後，

所問，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讓我開

是我最敬佩的老師。

欺負我的人居然變成了我的朋友，

始焦慮。細問之下才發現原來手中

人是種群體動物，一輩子一

而籃球場也變成了我的第二個家。

的不是香菸，而是美國高中生最愛

定要認識許多朋友才得以生存在社

類似的故事在爾後的生活反覆出現

的大麻。他立刻拿出口袋剩餘的大

會裡。因為周遭的環境隨著父親兩

好多次，每換一個環境，無論是到

麻，「好心」的想把剩下的給我。

三年的調職就改變一次，我能與朋

了新加坡還是回到了台灣，籃球是

當時無知的我，很想把這昂貴的禮

友相處的時間往往非常短暫。才剛

我與他人所說的共同語言。不知不

物收下，可是因為等一會兒就要去

跟摯友握手相談，一轉眼又得揮手

覺，籃球變成我交友的利器，也默

練球了，心想如果接收了它，待會

離別，這樣的場面不知經歷過幾

默地變成了永遠陪伴在身邊最好的

一定無法在場上有好的表現，只好

次。身邊的朋友常換來換去，唯有

朋友。

很不捨的拒絕了他。類似的故事，

籃球總是在身邊陪伴著我。還記得

與籃球相處十五年來，我發

接下來的幾個月幾乎每天上演。有

第一次拿起籃球時是六歲，當時

覺真正熱愛籃球的孩子不可能變

好幾次腦裡有股衝動，想說來試一

只會說”Hello, how are you? I´m

壞。國、高中時期是個叛逆的階

次看看朋友整天炫耀的玩具到底是

48

MED 104 周德風

什麼感覺，但一次次都被我更想在

球在房裡沉思，眼角也會不時的

跌到了谷底，才會想要發憤向上。

場上得分的衝動給壓過。久而久之

流下男人淚，心想原本最好的朋

因為走過了挫折，才知道要更珍惜

那些兄弟因為我再三地拒絕，也不

友，怎會在此時背叛了我。這段時

現在所擁有的。因為嘗到挫敗的苦

再與我聯絡。這些誘惑也隨著一次

間，我不斷的尋找動力，有一次

頭，才體悟到謙虛的人，永遠會爬

次的拒絕，與我的人生擦身而過。

偶然讀到 “Hard work beats talent,

的比自大的人更高。

在大五的暑假，有幸回到長大的故

when talent fails to work hard.” 這

人生就跟一場籃球比賽一樣，

鄉再次與很多人見面，我當然也與

段話，從此心中的那把火又再次被

一定會有贏球的喜悅，也會有落敗

這位好朋友碰面幾次。不變的是一

點燃。大四那年，球隊正處於一段

的悲傷。但如果你能深信自己所做

見面我們兩個鬥嘴互相調侃的情

最低落的時間。場上熟悉的主力相

的是正確的，是值得的，那無論在

境；不一樣的是他已是進出監獄兩

繼畢業，剩下在球隊是一群稚嫩的

他人眼中是多無聊，多沒意義的事

次的毒販，而我是一個正在成大努

學弟們。因為知道自己不足，我們

情，都值得自己放手一搏。“Hard

力完成學業的學生。人生最怕遇到

反而更拚、更努力。於是我們約定

work beats talent, when talent fails to

的就是岔路，而我很慶幸，籃球有

好，接下來幾年會是球隊最光榮的

work hard.”。謝謝你，我最愛的

無數次幫我指向了正確的路，而我

時期。殊不知當時無知的約定，會

運動、朋友與老師。

也深深體會到熱愛籃球的孩子不可

讓接下來早出晚歸的日子變成家常

能會變壞。

便飯。受到課業的限制，早上六點

時光飛逝，大學時我回到了

跟晚上十點變成了我們熟悉練球的

台灣就讀成大醫學系。入學的第一

時間。每天早上看著日出，晚上望

天，我就立刻加入了系上的球隊，

著星月。就這樣，不知不覺，球場

心理抱著我要稱霸全國的抱負。單

變成了我們的宿舍，球隊變成了我

純的我，帶著剛從國外回來的自

們的家，籃球變成了我們最好的朋

信，想說拿獎盃這條路一定跟吃飯

友。接下來的三年，我們拿了三座

一樣容 易。 然 而， 隨 著 大 一、 大

獎盃，流了無數桶的汗水與淚水，

二、大三接二連三的嚴重受傷後，

更重要的是我們證明了努力可以改

一次次挫折把我原本高傲的態度磨

變命運。回想起受傷的那段日子，

到谷底。有好幾次的晚上，抱著籃

或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因為

49

背影 醫學 103

賴柏亘

「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

何能回家愈父母相處的時光，哪怕

後面看著老師、學長姊的背影，逐

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

是一天幾小時也好，而我也是這樣

漸隨著身分的提升：實習醫師、

背影」中學時代，我們都讀過這篇

跟學弟妹勸戒。但奇妙的是，後來

PGY 註 3、 住 院 醫 師、 總 醫 師、

朱自清的《背影》，這篇文章最初

進醫院後，對背影這件事竟又有些

主治醫師，漸漸地往前走，直到有

給我的感覺是鄉愁和思念家人的感

不一樣的感觸。

一天變成走在最前面領頭的主治醫

覺。學生時代時，因為參與許多社

後來開始進醫院學習，一開

團與課外活動，假日較少回家，後

始從路障般的 Clerk 註 1 做起，每

來經歷過一些挫折和成長，開始體

天初到病房，都惶恐地跟在最近的

等到當了 Intern 開始直接負

會到家人對我們永遠無償無私的奉

Intern 註 2 學長姐旁邊，查房時更

責照顧病人，才更驚覺自己好多都

獻，也感覺到家是我們永遠的避風

是緊跟在學長姐和老師後面，戰戰

不會，更惶恐地是感受到數條生命

港，更是驚覺到：若是以後沒有回

兢兢地記錄任何老師、學長姊們所

和他們的生活品質 (Quality of life)

家鄉工作，與父母相處的時間其實

說的一字一句。等到當了 Intern，

都決定在自己手裡的感覺，這開始

已經不多了。因此後來愈上中、高

突然覺得自己其實也不過就是一隻

激勵我去讀更多書、去找老師、學

年級愈常回家。但不管回家多久，

高階 Clerk，老師問什麼還是不太

長姐討論以希冀能讓病人得到更好

終究還是要回學校上課。每當父母

會，不過因為有些臨床經驗，還可

的照顧品質。其實這是一件很累但

載我去火車站，我站上通往月台的

以先講一些聽起來頭頭是道，但其

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其中帶來的快

電動手扶梯，回眸看著父母親慈愛

實在老師想法中，一點都不是重點

樂，往往是驅使我們在現今艱難的

的臉龐，強忍難過、笑著與他們揮

的話。每天查房被老師問問題時，

醫療環境下繼續下去的重要原因。

揮手，再

總是覺得自己很羞愧，怎麼都一問

然而，隨著更了解醫療的運作，更

看著他們轉身離開的背影，雖

三不知，很多時候都很希望自己可

了解到老師、學姊們有多麼辛苦。

沒有長袍馬褂也沒有到步履蹣跚，

以趕快成長，變成像老師、學長姊

學長姐們平時除了照顧自己的病

但終究是我最敬愛的父母的背影，

那樣強大的住院醫師、總醫師或主

人，也要隨時注意我們的病人狀況

我也這才了解到朱自清的《背影》

治醫師。我也突然感受到，原來醫

和問題，並適時提醒、教導我們，

在說些什麼。也因此我時常把握任

師的成長也是這樣，在查房隊伍最

而老師們更是不時教學我們、且概

50

師。而當時的我，滿心期待地希望 自己趕快走到最前面。

括承受所有我們的小錯誤或是健保

併發症而不太敢去做。我永遠都記

故常常自嘲或被戲稱為路障

的核刪。大家常戲稱說成大醫院是

得主治醫師邱彥程醫師拍著我的肩

註 2：Intern，即一般大眾所熟稔

成本大醫院，但我在這裡很開心

膀跟我說：「學弟沒關係，你有想

的實習醫師，通常為七年級學生

的，是有許多好老師和學長姊，且

怎麼做就盡量做！有什麼責任我來

註 3：PGY，全名是 Post-Graduate

只要我們講得出理由，並不會否定

擔！」

Year，即畢業後一般醫學訓練，緣

我們的想法和處理方式。不過我也

成大醫院對許多人來說，也許制

起於民國 2003 年所發生的 SARS 風

這才更體會到，原來走在前面，有

度或是地理位置上不是那麼吸引

暴，衛生署 ( 衛生福利部改制前 )

多麼辛苦；更才感覺到，其實看著

人，但是我始終覺得很感動也覺得

發現許多醫療體系及醫療教育的問

背影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

成大最棒的地方就在於：有這麼多

題以及一般醫學教育的缺乏，於是

管在家裡還是在醫院裡。因為這代

好的老師和學長姐，包容我們、帶

於 該 年 7 月 正 式 公 告 施 行 PGY 制

表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有人會保

領我們學習成長。所以我也深深地

度，現階段制度為 7+1，即醫學系

護我們、教導我們。

期許自己將來有一天走在前面，讓

7 年 + PGY 1 年，而後申請住院

有一次在內科時，一位病人需要

學弟妹看著我的背影時，我也能做

醫師，但自 2013 年入學的醫學生

放置中央靜脈導管 (Central venous

到像這些老師學長姊一樣，引領他

開始，改為 6+2，即醫學系 6 年 +

catheter)，由於我還不太熟稔如何

們一步一步向前邁進！

PGY 2 年

放置中央靜脈導管，因此最後還是 麻煩 R1 顏志傑學長。志傑學長很

註 1：Clerk， 通 常 指 五、 六 年 級

厲害，常常能在許多艱難狀況迅速

醫學生，因為 Clerk 在病房並無直

地作出冷靜詳細的判斷處置，且即

接參與照護且又常常在病房走動，

使當時學長照顧許多狀況不好的病 人，卻還是一有空閒就常常教學、 回答我們 Intern 很多不會的地方。 我那時候很不好意思地跟學長說聲 抱歉，但是志傑學長依然很親切地 跟我說：「學弟沒關係，但是希望 你要記得，有一天當你變成住院醫 師時，也要記得不忘幫忙學弟妹 喔！」 也是一次在內科查房時，有一 位 B 型肝炎合併肝癌、肝硬化的 病人，這類型病人常常是腹水難以 控制。那時候查房談到許多處理方 式，但是我會有些害怕後續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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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韻與我

醫學 106 張哲剛

52

2013 年二月，一架新鋼琴就

上台的膽量，另一方面也為這鋼琴

這麼直挺挺的站在醫學院的角落，

開始有點存在的價值了而感到開

無聲無息地。據說，這是醫學院校

心。於是，”成杏琴韻音樂會”便

友捐贈的鋼琴，希望能夠透過悠揚

油然而生，一樣，就在那架鋼琴擺

的琴聲伴隨莘莘學子走過這段黃金

放的角落。那次我請我的同班同學

歲月。起初我不以為意，以為就只

聿民一同演出一首薩克斯風小品

是多一架可增添人文氣息的設備放

Chanson et passepied( 法 譯： 頌 歌

在那兒而已，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令

與帕斯比舞曲 )，聿民擔任伴奏而

人意外的驚喜會從這鋼琴裡蹦出來

我演奏薩克斯風，演出過程還算順

吧。

利，然而演出結束之後我卻開始擔 然而驚喜總是出其不意的走

心了，開始擔心還會有下次嗎 ? 如

入你的世界。一天，105 級的智偉

果沒有，那這架鋼琴的光輝是否又

傳訊息告訴我，校友會有意要利用

要逐漸黯淡了呢？

這架鋼琴來舉辦一場音樂會，問我

事實證明擔心永遠是多餘

要不要出個表演，我當下立即答應

的。又一天，智偉又聯絡我問我願

他，一方面我是想藉此機會磨練我

不願意擔任往後每一次成杏琴韻音

樂會的幹部。原來，校友會的執行

杏琴韻音樂會過後我們發現，最最

人，演員也好舞者也好音樂家也

長何月仁老師有意要把音樂會的舉

棘手的，往往就是最初的步驟，也

好，絕不可能光靠自我練習就能論

辦設定為定期的，只限醫學院師生

就是找演出人員的部分。原本我期

定他或她的優劣。透過演出，我們

的，而且是有一組固定的團隊和人

待第一次的琴韻音樂會將會有拋磚

更能了解自己所學能為觀眾帶來什

員來負責與規劃的，所以老師找了

引玉的效果，能拉攏更多學過音樂

麼樣的感受、更能與這社會有所聯

智偉擔任這個團隊的總負責人，我

的醫學院師生們來一展身手，卻沒

結，甚至可以這麼說：因為透過藝

因為和智偉在成大校本部的管弦樂

意料到大家常因為沒時間練習或是

術文化傳遞的方式與人們有了直接

社都曾擔任重要幹部也共事過，也

害怕上台等因素而婉拒了我們的邀

的互動，這就是一種人文精神的展

許基於一種信任智偉和想多接觸有

約，而我們這些先前就表演過的

現，而這也不就是成大這幾年力求

關音樂相關活動的態度，我亦毫不

人，就必須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登

學生應有的能力目標之一嗎？

思索的又答應他而加入團隊了。

台。並非我們不願意，只是我們之

我向來不認為辦一場音樂會

前可能把邀約情況預想的太好了，

為困難之事：找演出人員並確認曲

以至於和現實有所差異的時候，期

目 訂定音樂會標題 宣傳 準備器

待落空的感覺愈發人惆悵。

材與指揮工作人員等等。以上這些

我必須承認登上舞台是需要

不過就是動動手動動口並作個記錄

勇氣的也需要時間克服擔憂怯場的

的功夫而已。不過，至今共三場成

緊張氣息，然而一位身懷技藝的

期待下一次成杏琴韻能夠見 到更多不同的面容！

53

觀劇後的自白

105 陳彥甫

神情淡漠

貪婪如豹

平直麻木

利用建立起的信任加速啃食你的過往

我問著

用放大鏡檢視一舉一動

那個晚上事情發生

好似希望你失足跌進哪項分類

或許那幾分鐘是順其自然

讓我得以放心以管窺視

妄想及幻覺

你在框架內劇場的每日生活

你說著 什麼都指向遺忘

同理心

只是隔壁男子頻頻搭訕讓你厭煩

夾進厚重書頁 薄了 輕了

而隔壁不過是間空房

抽離

難耐寂寞 尖叫 咆哮 樓梯間的你想起兒子回家後一同用餐

自詡正常人的正常人

全家福

不懂

將是你為他們做的一幅畫

有時都不自覺跳上框架內的舞台

用金錢撕碎拼黏成的畫

展現什麼情緒持續多久 擁有怎樣奇異感知

藝術和宗教

而眼底的觀眾則是一群謊

成為出口 碎唸手腕藍色佛珠跳入藍色多瑙河的華爾滋

我們不過是排八位條碼

我沉默

與外來文字拼湊出的人生劇場

當你心敞開

罷了

每一句話塞進準則的方盒 符合

54

伊豆的舞孃 MED 106 姜良叡 閱讀心得

《伊豆的舞孃》是川端康成

低喚那純潔遙遠的青春華年。

的對比與傷感讓我想到川端康成的

早期的作品，被譽為成名作，描述

除了愛情的主線之外，透過這

《雪國》，主角島村和後來成為藝

一位東京的年輕學生隻身到伊豆旅

部作品可以一窺當代的社會縮影。

妓的駒子存在著巨大的鴻溝，瀰漫

遊散心的途中，遇到賣藝者一行，

萍水相逢的主角和賣藝者們之間，

著「徒勞的悲哀」。兩種不同的悲

並且對年輕貌美的舞孃萌生可望卻

在數天的伴行之下產生朋友般的感

哀互相輝映著，像是在空寂靜默中

不可及的情愫，最終在港口邊海浪

情，彼此真誠相待的純樸人情。然

凋落的櫻花瓣，無聲息地劃出美麗 卻淒涼的曲線，最後停歇在一個靜

聲中垂淚離別。 初次閱讀之後，心中泛起一陣

謐處。在此，飄、逝也是一種美。

鬱悶與微酸：那在旅途中偶遇，僅

此外我個人也好奇，究竟男人

憑一顰一笑就撩撥心弦的倩影竟在

和女人在看此則小說時，各自會有

末了以沉默永別？於是讓人心有不

甚麼樣的共鳴，川端康成又是如何

甘地，一遍遍重頭咀嚼，深怕在哪

滿足這兩種性質迥異的閱讀族群？

個字裡行間遺漏了細節，盼想逃避

科技進步至今的現代人，又是如何

這個結局；在這個反覆閱讀的過程

受到感動？思索至此，我想所有的

中逐漸感覺到，作者描寫事物的勁

答案或許在一開始就已經揭曉：

道是穠纖合度且情景交融，令人有

而，當時的高中學生和賣藝者之間

「羊腸小徑繞行不斷，天城峯看似

身歷其境之感。在這樣敏銳的感官

存在著極大的階級差距，不只在對

就在眼前，豈料大雨以迅雷不及掩

基礎上，蘊藏著青澀愛情的兩人，

外的社會地位上有所差別，身為長

耳之勢從山腳直逼而來，濃密的杉

其初識的羞怯、獨自相聚的喜悅、

輩的婦人也有意無意地在兩人之間

木林頓時被染成一片白色。」

甚或隨著鼓聲紛亂忐忑的心情皆躍

提醒這個現實；在改編的電影中這

我的舞孃，妳又在哪呢？

然紙上，沁入每一個人心中，聲聲

部分著墨較明顯，徒增感傷。這樣

55

第一個病人 MED 106 簡凱倫

那是在大二那

法信服的笑。醫生叫我到桌邊來，

一年的冬天，在所有

指示我為病人量血壓，好讓他空出

的專業醫學訓練之前

手來寫下這個故事。這並不是我第

的事了。因緣際會之

一次量血壓。我記得在家裡，在講

下，仍稚嫩的我，來

堂中量得輕鬆寫意，也記得在靦腆

到了成大醫院的精神

笑著的田寮婆婆家，將壓脈帶放反

科門診，試圖在看不

了，一時之間覺得自己的血壓飆 高，面紅耳赤。雖然如此，但在真

懂之中，看懂一些什麼。

正的醫療場域卻是初體驗。

甫踏進醫院，就在一張張口罩

她的毛衣袖子退到接近肩膀，

之間迷了路。身邊的腳步聲急促忙

皺褶的布料，讓臂膀更顯單薄。她

碌，屬於趕著查房的醫師；或徐緩

手臂蒼白但強壯，只見許多細小的

沉重，屬於一次掛了三科的老太太

藍色靜脈爬過，帶著深淺不一而數

與她忠實的枴杖，但我卻聽不見自

不清的斑，像綿長而輕淺的河流綴

己的腳步聲，找不到屬於自己的節

著晶亮的鵝卵石，孕育了孩子的笑

我指的並不是拿到醫師執照

奏與頻率。倉皇躲進了診間，我拿

聲，灌溉了生命裡所有不可或缺的

之後，第一個走進你的診間，也不

著一張摺疊椅，坐在醫師身後的角

糧食。當我微顫的手，輕輕握住她

是你第一次治癒的病人，而是你第

落，祈禱著自己可以披上保護色，

溫暖的手臂，那一瞬間，她突然不

一次感受到與他相同的痛苦，為生

隱身在白袍之後。

再只是某個病人，而是我的病人，

你記得你的第一個病人 嗎？

命的艱難而哭，卻又為生命的堅強 而淚，第一個走進你心裡的病人、 那樣的病人。 於是我問，你記起你的第一 個病人了嗎？

56

儘管膽怯，也就是在這一天， 我遇見了我的第一個病人。

我的第一個病人。壓脈帶開始充 氣，原本持續對談的醫病對話，嘎

她在小兒子的陪伴之下走進

然而止。醫師看著血壓計的螢幕，

診間，我尷尬地抬起頭，當我們的

我看著我的病人，病人看著小兒

眼神相遇，我擠出了一抹自己都無

子、門、還有我。

不知道為什麼，那充氣的呼

頭。之後的新生活，她輕描淡寫的

的嗓音，眼神有時滑過如天堂鳥向

呼聲，讓我想起小時候去假日市

說，不過就是努力工作，好不容易

外綻放的魚尾紋，有時透過雪白的

集，賣造型氣球的阿伯，蹲在地上

才把兩個兒子養大。只是這句話讓

髮絲炫目於光的迷幻，但大部分的

把乾癟的氣球，吹成一個個孩子的

一直平靜的表情突然黯淡，兩行纖

時候，我只是無法停止注視她的眼

夢想。病人的兒子沒有東張西望，

細而透明的淚水輕巧的，就這樣流

睛。那雙眼睛，亮著著一種灰，讓

只是一直搭著媽媽的肩，凝視著媽

下。她只是擦乾眼淚，然後沉默

人輕易的感染了她的陰鬱和堅毅。

媽的臉龐。我猜想，如果他也擁有

著。一陣尖銳的刺痛猛地襲來，我

後來我做了整整七天的惡

一顆屬於他的大氣球，他一定會抓

想放聲大哭或是逃得遠遠的，但我

緊那條纖細的線，即使氣球漸漸萎

既無法呼吸也不能動彈。我想著她

夢是紅色，火燒般的焰紅

縮，慢慢墜落，也一定會牢牢抓

的手，溫暖而蒼白的觸感，只覺得

色。沙啞的尖叫夜夜剜著耳膜，直

住。

天旋地轉。

到天明。戰火血染了天空，灼傷的

夢。

「 多 少？」「130，88。」 隨

從出嫁以後就越吃越重的

眼睛不敢眨，倔強的凝視著那雙絕

著醫師記下了數值，彷彿部分的我

安眠藥，讓她越來越依賴，且最近

望的眼。那雙眼，有時屬於稚嫩的

也被寫了進去，注定要成為跌宕的

還產生幻覺，看見許多已過世的祖

女孩，有時屬於缺了一支手的男

樂章裡，一個微不足道的音符。

先。連年的看護工作，更造就了她

人。第七天，一對鐵灰的眸看穿了

她不曾走過一步平坦的路。

厚達十公分以上的病歷，肩膀、

我，我伸出手，卻搆不到不停往下

從家裡為了錢，將她嫁給一

背、手臂無一倖免。我不禁想，是

掉的她。

個智力不足的丈夫開始，無論行過

不是健康也是一種宇宙間守恆的資

第八天的下午，我穿著厚

多少疑無路，擺在她眼前的人生從

產？她付出了大半輩子照顧別人的

重的羽絨衣，漫步在醫院兩棟主要

來就沒有柳暗花明過。

健康，是不是難免的就要賠上自己

大樓之間的人行道上。大樓風很強

襁褓中的兒子高燒時，婆

的？我想問百病纏身的她，值得

勁，幸好有懶洋洋的冬陽，稍微能

家的冷漠以對，讓無助的她看清現

嗎？她或許會楞一下，說她從來沒

驅寒。我想起最後的時候，她安心

實。後來，丈夫在工作時失去了一

想過值不值得吧。

地說，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特別的醫

條腿，在他臥床之後，不僅使得全

好不容易，兒子都大學畢

生，真的很感謝。在關上門之前，

家失去經濟來源，還變得多疑善

業，在不景氣之中找到了工作，可

她轉身對我點點頭。我有點緊張，

妒。在外打拼的妻子，卻被懷疑不

以為她分憂。卻想不到，幾年前大

也對她微微一笑，點點頭。

忠貞，而暴力相向也漸漸的像見面

兒子的自殺，留下了妻子與 2 歲的

那一夜，夢是藍色的，是

寒暄一樣自然。

小孩，現在重擔又壓回了她不再年

蜿蜒小河，用潺潺水聲訴說著，訴

一天，大兒子偷聽到爸爸

輕的肩膀上。她的眼神隨著故事起

說著那說不完的故事。我伸出手，

計畫在傍晚要用球棒打死媽媽，趕

伏游移，有時空洞的望著桌面，有

感覺水流和自己的脈博，用相同的

緊通知剛下班的媽媽。她得知後，

時期待著看著醫師，希望能得到解

頻率跳動著。指尖劃過水面，那淺

收了最簡單的行李，立刻帶著兩個

答，有時回頭找兒子，確認記憶裡

淺的漣漪，卻深深的刻在心底了。

兒子從後門遠走他鄉，再也沒有回

那些模糊的細節。我也隨著她低沉

57

THE BLOSSOMING MOVEMENT

BY ANN L AI

Thin, sharp drops of rain pelted

cars that had dared to venture

stood beside her. If you were perched

from the sky like a bombardment of

out in the storm to move pass the

on top of a tyrannosaurus and

daggers. They mercilessly penetrated

intersection. Still, the young woman

looked down on them, it would look

through thin air and crashed upon

stood rooted to the same spot.

something like a ladybug resting

a young womanâ&#x20AC;&#x2122;s yellow umbrella.

Seconds, minutes and more

daintily on a sunflower. The young

Before breaking up into a million

rainfall passed. The young woman

woman and the girl glanced up at

shards of nothingness, they made

adjusted her round spectacles, which

the stoplight with incredible powers

a horrifying cacophony that was

were sliding off her nose. Then, she

of concentration. A bumbler bee or

enough to make you wish you had

exhaled deeply, letting a steam of hot

something equivalently as ineffectual

hair growing in your ears. The young

air disperse into the raging rain. She

could have easily attacked them from

woman wore a tattered olive green

turned away from the intersection

any direction without them even

sweatshirt and blue jeans. There was

and disappeared into the darkness.

twitching an eyebrow. Cast in a deep

absolutely nothing remarkable about

The following day, the same

trance, they were in another world.

her, except that she seemed immune

curious event happened again at the

Then finally, the spell ended as if

to the noise surrounding her. Instead,

same place and with the same young

they had dried up all their energy.

she stood silently in front of the

woman. The only difference was

Turning away from the stoplight, the

stoplight, waiting. The light flashed

that a new companion, a little girl

young woman and the little girl went

green, allowing the few audacious

carrying a red polka dot umbrella,

their separate ways.

58

A few weeks later, this curious

together with so much confidence

Later that night, the news

event became even more peculiar for

and courage that they could only

reported sightings of similar events

a whole crowd of people gathered at

be fighting for a cause.

They

all over the nation. Darkness had

the intersection. The young woman,

raised their umbrellas higher into

once tried to reach its greedy hands

the little girl, a housewife, a retired

the sky. The little girl loosened her

upon these people and engulf their

policeman, a newlywed couple, a

grasp on her umbrella and the most

homes, but they held strong to their

couple of blue-collared workers,

magical thing happened: it ascended

beliefs and stood united together. In

a hotel maid, a few green tea

into the air. The young woman let go

the end, they were released from the

connoisseurs, a whole pack of college

of her umbrella and sure enough it

shackles of darkness and stood freely

students and many others came. They

lifted upwards as well. Slowly, one

in the warmth of sunlight. In the end,

huddled in front of the stoplight

by one, the crowd released all of their

they prevailed.

with their hands clenched tightly

umbrellas. They took flight against

around the handle of their umbrellas.

the beating rain, rising higher and

Umbrella canopies of all assortments

higher still. Dark clouds hovering

blossomed in the evening rain. If you

over the night sky were pushed away,

dangled upside-down from a twelve

letting a crack of light spill onto

feet tall jungle gym and looked

the floor of the earth. The sun came

down on them, youâ&#x20AC;&#x2122;d not only see

into full view and finally ended their

sunflowers, but youâ&#x20AC;&#x2122;d widen your

perpetual night.

eyes to all the roses and peonies and marigolds and the incredible variety of flowers in full bloom. Rain fell from the sky and rolled from canopy to canopy, gently rocking in its cradle to the sound of a weeping lullaby.

The crowd might have seemed irrational or even silly to those who lacked imagination, but they stood

59

離岸 醫學 106 級

沈柏鈞

我能遇到你，已是萬幸。

也有塭仔，空氣中卻瀰漫著苦苦鹹

然走偏了，就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雖然不是生長在海浪可以拍

鹹的味道，以及青蚵的新鮮。在這

吧！何況陽光也從雲中透出了光

擊的地方，卻熟悉著一池一池的塭

裡，風自由的吹，從海上來。只要

芒，大概不會下雨了。

仔。水車規律的打水，每池塭仔被

離岸邊不遠，永遠有機會感受那肆

你就這麼出現在我眼前。

勾勒的波紋都不一樣，一眼望去，

無忌憚、強勢的貫穿。偶爾可以倔

一襲碎花長裙，隨風飄動，長

閃耀出光芒斑斕。偶爾陣風吹拂，

強的抵抗，但大多時候還是讓它帶

髮也浮著，卻不亂。你從沙灘那方

塭邊草偃，水面的波光被掀上了一

著走，而且愉悅。

向我緩步走來，拿著相機問我能不

片沉靜而一簾一簾的水色，不帶陽 光的閃爍，卻散發和緩的涼意。塭

或許就是這風，帶我遇見了 你。

能幫你拍幾張，我說我不擅長，你 在逆光下輕聲說著沒關係。你逕自

中芸芸眾生，天天生活在這裡，不

那日我在方向上走偏了，風吹

走遠，成為沙灘上的生命力。你捕

像凡人有著俗務，陽光、微風和水

的完全不是平常。原本期待多雲應

捉陽光，在沙灘上輕躍，踢踩著浪

溫都是牠們可以盡情揮霍的。水禽

該時晴，漸漸讓我擔心是不是將會

花，背對著風將長髮撥到耳後，向

在岸邊揮翅，偶爾在塭中游水；魚

偶陣雨。於是我逃離平時的小徑，

我招手。每一個舉手投足，都留下

蝦在塭中泅泳，或在水底休憩。有

不顧方向前進，卻找到了那片秘境

了色澤不完美卻精細的快門。我走

時候迷路的犬隻會來造訪，大多只

沙灘。沙子很細，卻不銳利，它被

上前去，你接過去我手中的相機，

會來來去去，而不會留下；住下的

風隨意帶離灘，成為像水一般能夠

我們就在沙灘上漫無目標的走著，

就成為這領域的衛士。也可能會有

浸潤每一個空間的情緒。除了在沙

走著。

意外的訪客，像是鱉、蛙、貓、鼠

丘上構築了風的紋路，也掩蓋了眼

忘了那天我們走多久，只記

等等，不過這是日落之後的世界

前應該出現的道路，人車已經無法

得陽光將被海平面覆沒前，我們互

了。這裡的日子對孤雁而言太過幸

進入了，我只好用雙腳行走。沙灘

相道別，走不同的方向。不久，我

福而安逸，翅膀還沒硬，就亟欲離

上其實了無生氣，只有被沙淹沒的

收到了那天，在你接過相機之後，

開。

老舊消波塊，與不知名人士用竹子

在我不注意之時，為我拍的照片。

有塭的地方，都離海邊不遠。

圍起的籬。畢竟是沙灘，靠海的地

之 後， 只 要 有 空， 我 便 與 你

有了交通能力之後，往海邊衝成了

方還是有浪無止盡的波動，以及偶

揮灑青春的方式之一。最近的海岸

爾出現的風更改它的即興創作。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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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各處岸邊。 冬季的鹽田上，我看著你如

同潔白的結晶閃耀的光芒。你告訴

麼問，倒是直接說中了不少。

是那天的闖入，就不會將你帶離岸

我，你很平凡，我卻很獨特。我不

生活漸漸的回歸平淡，像一

邊這麼遠，即使你從沒這麼說過，

解，向你辯著我的平凡，曾經我如

口沒有流動方向的池子，偶爾有風

我卻如此愧疚。或許你比我更了解

何在塭仔裡照看著水禽和魚蝦，如

吹動，只有小小的漣漪。我離開了

我，才什麼都沒有說。突然明白了

何努力扮演著離巢的鳥，尋找不一

塭，你也遠離了你的沙灘。整日所

這點，我訝異著我從未深刻的了解

樣的天地，所以才能在那次意外相

見無非人與人造產物，我漸漸忘記

你。

互遇見。你笑了，對我說，在沙灘

自己從哪裡來，漸漸適應忙碌的日

我想，也該是時候了。

上走是你的平凡，我那天的闖入，

子。雖然我們都有著目標，都為了

過了中午，我輕聲的對你說，

打破了你原有的世界。或許是我不

它而努力著，你卻困惑於那是不是

你該回去了。雖然還有很多地方我

甘於自我認知的平凡，因此尋找獨

你想要的。即使我也無法確定我的

們沒去，但被現實綁著羽翼的我卻

特，卻誤認了你的平凡為獨特。我

目標是不是我所想要的，卻還是硬

早已失去行動能力。你卻不是，只

無法辯駁，只好繼續誤認了。鹽本

著嘴皮勸你加油，說一起努力。但

要天晴，便可以遨遊。你帶走一張

身潔淨透明，卻時常帶著各種砂

我連自己都不能完全說服了，何況

我的相片，闖入那時拍下的。你

質。我抔取些許還帶著水的鹽，意

你呢？

說，既然我打破了你的風平浪靜，

圖撥開深色的雜質，你卻阻止了

風暴漸漸的盤踞了。

就讓你記得吧！畢竟畫面裡並沒有

我，抓一小把，在斜陽下撒著，告

那一夜颱風來襲。卸下一身

留下一絲的悲傷，仍然很晴朗，或

訴我這就是它原始的樣子。

忙碌之後，我卻找不著你。你留了

許哪天，我就會飛去找你了。

在有著白化珊瑚的沙岸上，我

一個簡短的訊息，說你去港邊了。

我們終將走的是不同的方向，

的腳被這些珊瑚的骨架扎得痛了，

我急忙在風雨之中奔去，暗自祈求

其實那天就已經這麼預言了。離開

你卻興高采烈的帶著我前進。那時

著你的平安。你一身濕淋淋的在堤

了我熟悉的塭，到了此時才發現，

水還很冷，日正當中的岸邊仍會被

上走，豪不畏懼可能會襲來的浪。

我已經回不去了。可能我想回去，

風吹得微涼，你說想下水看，我就

我想將你帶離，你卻緊抓著我，對

也可能我想跟你去。我只能抱著

跟著去。你熟知這片礁岸，潮起潮

我喊著，好久沒有看到浪了。我分

「哪天孤雁還可以飛，就可以去想

落的時機，以及水裡出沒的生機。

不清你臉上縱橫的是雨水還是淚

去的地方」的想法，但我手中並沒

多半時候，你帶著我游，帶著我

水，也分不清你的表情是悲傷還是

有你穿著碎花長裙，披散著長髮在

看。看到什麼我沒記得，而當你發

狂喜。當晚我們留在港邊某處。你

沙灘上走的照片。因為我知道，我

現令你驚奇的東西，臉上的表情我

將窗開了些，聽風雨一陣一陣的呼

必須離岸，而且不一定回得去。可

卻記得清晰。你屬於這裡。之後，

嘯，不留任何的燈，只為清楚的看

能我心裡冀求著任何不一樣的劇

我們在岸邊的防風林旁坐著，你撥

浪的狂放。你看著，絲毫不理會雨

情，但能遇到你，已是萬幸。

弄著在我頭髮上細微的鹽晶，將它

水噴濺你的臉龐，看著，不發一

拿下，看著它。你說了很多關於你

語，直到凌晨。

喜歡的一切，我也問了一些，你卻

我也無法入眠，眼見生活平淡

不怎麼回答。關於我，你也沒有怎

了你，心裡也狂風暴雨著。如果不

附圖為秘境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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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煙 ‧ 花 106 趙昱博

黑煙

口。他們不抽菸在門口附近澆花閒晃時，我會和 台南不大，大眾運輸不發達，一輛 50c.c. 的

他們打招呼，頷首微笑然後離去。抽菸時，我看

機車加滿油可以玩完整座城，汽機車像蜂群班朝

也不看一眼，把鐵門用力甩上，這是對這些人基

去暮回。人車最多的幾處大概是北門民族路口、

本的懲罰。

後甲圓環、大同健康路口，黑煙漫天，即使戴上 口罩也難以抵禦。經過人車多的地方要先閉氣，

花束

小口吸入一些空氣試探，如果覺得鼻腔沒有受到

白袍典禮前跟學妹說不用準備花了，但還

刺激就趕緊吸一大口，往下一處有清新空氣的空

是收到一束。謝謝。那是一束糖果花，大支的螺

間移動。若是有點風那就太好了，面朝風吹來的

旋棒棒糖是花朵，底下四顆心型巧克力和左右對

方向，等風帶走附近的穢氣就可以放心呼吸。這

開的紅色軟糖是花托，再底下是兩枚金幣巧克

是煩悶生活中的小遊戲，想像自己靠著一路上的

力。昨晚心血來潮把它全吃了，只留下棒棒糖。

乾淨狹縫生存、跳躍、前進。

金幣巧克力不是一班菜市場賣的有怪味的那種， 是很正常甜膩的巧克力。軟糖很香，心情巧克力

繁華步道

兩金兩銀很美。棒棒糖很讓人期待。一面吃，一

一進醫學院大門可以看到小圓環，環內環

面回想典禮那天；記得那天，我沒有很興奮，因

外種滿各色花朵。如果不是和同學朋友並行，或

為知道要走的路還很長，也知道自己要加得油還

者對向來了不熟的人要繞道，我一定走這圓環，

多著，怕做不到，怕做不好。那就勤奮點啊，你

踩過石板鋪成的步道逆時針走到對側。說它浪費

/ 妳說。摁…，現在正是需要一點勤奮來找回丟

錢好了，在這些花叢還在的時間裡，總覺得該好

失的勤奮。我會想到辦法的。噢，棒棒糖吃完了。

好放縱眼鼻，享受色香滿溢的繁花。 香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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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香氤氳

住公寓，一樓的警衛室是三人輪班，班表

大年初一或初二，全家會到天公廟拜拜。

很容易推算，但實在不願多了解，只知道警衛三

從公園路的巷口進去，入口會做一排乞丐，手拿

人中有兩人會抽菸，而且是站在最多人往來的門

鐵碗或塑膠碗向來去的人乞討。幾年前只有四五

人，這兩年突然增加到十多人，個個好手好腳，恕我 真的無法再丟銅板了。廟裡很擁擠，大家高舉手上的

畫面又一閃，我站在舅舅家的櫥櫃前，看著裏 頭擺著的外婆的人頭像，和我記得的一模一樣。

香束，怕一不小心燙到身旁的人，線香的煙霧燻得人

這天，面對眼前的問題，我不太確定該給出什

眼淚直流。有時會想大家虔誠的面容是不是都是線香

麼樣的答案。回想昨日，只要腦海裡閃過歡笑，就認

燻出來的，直到看到有人躬身跪在跪墊上念念有詞的

為可以交差了，今天是怎麼了呢？電梯門開了。我走

擲筊，才想到不是所有人的日子都好過。抬頭看，燙

出，仔細思考著一週以來遇到的大小事情，以及面對

金的雕龍刻鳳天花板給燻得黝黑，所有人的祈願都附

這些事時自己的表情。我開始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所

在上頭了。這整個是很讓人安心的畫面，至少對我來

有的笑容都不堪作為電梯裡那個問題的答案。

說是這樣；焦慮被線香安撫，憂愁被廟裡的燈火一照 沒了蹤影。

煙花 三月下揚州。不對，我是指煙火。我喜歡看煙

微笑是美麗的花朵

花，但我不確定喜歡一件一閃即逝的事物是不是好

在電梯外想起很多事，例如二樓樓梯口旁飲水

的。五秒之內，期待、絢爛、爆裂聲、結束。但你 /

機閃爍的燈號，三樓實驗室外的一排分類垃圾桶，四

妳要把人生壓縮來和煙花比較，也差不多就是這樣

樓辦公室的繁忙，五樓陽台的遠景。

了。噢，我想到了，在朋友的動態上曾看過這麼一段

來到電梯內，按了樓層，鐵門碰的一聲關上。

話：

貼紙上寫的問題正好在眼睛的高度：

「 每 個 人 每 天 都 是 努 力 的 活 著， 做 著 無 趣 的

你今天微笑了嗎？

工作，和人說話聊天什麼的。這些不值一提的瑣碎

我趴在欄杆上，看著手扶梯一路往下滑去。背

事情累積起來，就是生活，就是人生。我說的沒錯

後是加護病房的鐵門，開了，空氣門呼呼作響。六點

吧？但是如果將人的一生簡化，這些日常瑣事就會

到六點半之間的訪客時間，這詭譎的角落其實滿熱鬧

被省略掉，因為實在是太平凡、太無趣了。於是被

的。每床有兩件防護衣讓家屬輪流進入探望；我背著

簡化的結果，那個人的人生就只留下結婚、離婚、

背包，披了防護衣就進去了，手裡搓著酒精，那串鑰

生小孩、換工作之類的重大事件。但是一個人一生

匙掛在肩頭盪呀盪。匆匆走出，我把防護衣給媽媽換

當 中 真 正 重 要 的， 其 實 是 被 省 略 掉 的 那 些 日 常 生

上，揮手離開。

活，那裡頭才包含著真正的人生呀。所以說 ......」

畫面一閃。我在外婆家門口。救護車自路口彎了 進來，上頭的警示燈感覺好吵，但救護車沒有鳴笛。

「

人

生

是

不

能

被

簡

化

的？」

「沒錯。」

車門打開，媽媽和舅舅、阿姨們端坐。金黃色的綢緞

--- 伊坂幸太郎《摩登時代》

蓋在一個身形上。車門關上，催油門聲響，我想像著

我很認同，所以我想，如果把生活上的每件小

督卜勒效應，看著救護車遠去卻沒有鳴笛。 另一個畫面裡，家人站成圓，抓著紅色塑膠繩，

事都當作絢爛的煙花，期待、絢爛、爆裂聲、結束， 這樣來看，才不會把人生看得簡單過頭。

火焰在圓心燒得正旺。道士唱畢，所有人逆時針繞著 圓心轉，作聲呼喚。

63

Confessions of a Sys

My love affair with computers and machines

[2]. Nothing really complicated – no scripting or

started at a relatively early age. As a young child,

GET/POST [3] form handling - just plain HTML

my uncle gifted me with a floppy disk containing

4. I regret to say that I never really did memorize

a copy of “The Incredible Machine”, an MS-

what many of the tags did, but it certainly caught

DOS [1] game from Sierra On-Line, in which the

my attention. Another thing I was introduced to was

player is given a set of odd devices and parts with

Flash (then owned by Macromedia); while it was

the objective of constructing a Rube Goldberg-

also interesting from a technical point of view, my

style machine to achieve a stated goal. I was

artistic skills were rather lacking, so I shelved that

thrilled by the prospect of toying with what is

as well.

essentially a stripped-down physics simulator /

My first foray into using a real programming

visual programming environment, though I still

language was in middle school. I had bought an

focused mainly on the game’s stated objectives,

introductory book on JavaScript [4] (due to an

instead of blindly throwing stuff together and

assignment which required us to design a webpage),

seeing what worked and what didn’t. I was living

which contained example code for some pretty neat

at my grandparents’ place when I got the game, and

things, like simple games, clocks, and other stuff.

spent many happy (and frustrated) hours in front

Being young and naive, I simply typed in the code

of the keyboard. I still remember my grandmother

without really understanding what it all meant.

complaining to my mother that I was mumbling

Occasionally a typo would produce unexpected

something about computers in my sleep.

results, but I simply corrected the error and carried on, without dwelling on why. (As you can probably

I had my first experience in programming

imagine, CSS, DOM, CGI [5], and other odd-

(if you could call it that) in elementary school.

sounding acronyms were completely alien to me at

My computer class teacher invited me, along with

that point.)

several other students, to learn some basic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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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dmin

the club. The frustration of the club president as he asked everyone was very nearly palpable. Despite these setbacks, I progressed to the point where I could debug simple programs that failed to compile [11] without running them through a compiler and

MED 106 顏昌毅

reading the error messages.

My second year at the club was less interesting than the first. The president had passed his duties to his successor to prepare for college entrance exams; as a result, while the president taught us himself in our first year, his successor was not so

A few days after I entered high school, the

capable, and arranged for the school’s resident

annual clubs’ fair opened in the gymnasium. I was

network engineer to teach us. The engineer, being

wandering around with no particular goals in mind

an MCSE (Microsoft Certified Systems Engineer),

when, as I was about to leave, an upperclassman

introduced us to Microsoft Access, a proprietary

from the Computer Research Club handed me

database system. It was slightly frustrating to me,

a flyer, and asked me to drop by their first club

not least because I knew very little about databases,

meeting. I figured that working with computers

and the fact that I had to memorize how to point-

would probably come in handy someday, regardless

and-click certain buttons to get things done wasn’t

of what career path I took in the future. I attended

helping. In retrospect, he probably would have been

their first club meeting, at the end of which they

better off teaching us about the intricacies of SQL

divided us into 2 groups: one would learn about

(Structured Query Language, a language designed

Unix [6], the venerable operating system family on

for manipulating relational databases), instead of

which the key infrastructure of the modern Internet

giving us just a general idea. As a side note, the

was built, while one would learn the basics of C [7],

president went on to attend NTU, majoring in

arguably the most influential programming language

electrical engineering.)

the world has ever seen. I opted for the latter.

Around this time, I introduced myself to the

For the first few weeks we were introduced

Ubuntu Linux distribution [12]. It was more an

to C. The syntax [8], the built-in data types, the

act of protest than anything else: after some virus

macros [9], the bitwise operations, the GCC [10]

took down my computer (running Windows XP at

compiler... I was overwhelmed: here it was, a

that time), I took it to my cousin, who happened to

method to make the enigmatic box sitting on my

be computer savvy, to see if he could help. When

desk submit to my will! But then part of the club

he gave up, my father brought the computer to a

eventually lost interest, and began to play Counter-

colleague, who took care of it and returned the

Strike on the club’s computers with non-members of

machine with a taunt: you shouldn’t be working

65

66

with computers unless you can prevent virus

Due to a multitude of personal reasons (but mainly

infections. Being a person with a relatively short

the fact that

temper, I decided to put some form of Linux on

I believed I could do better), I went to a

the newly returned machine, without any regard

cram school with NTU’s medical program as my

for consequences. Thankfully the Ubuntu installer

goal. Between studying from 7:20 AM to 9:00

was mature enough to not trash my machine. It

PM on weekdays and trying to get enough sleep, I

was wonderful: it was fast, reliable (except when a

started reading “Learning Perl”, written by Randal

program failed for some unknown reason, leaving

Schwartz, brian d foy, and Tom Phoenix. Perl is a

me without the ability to play sounds), and most

scriping language that often produces ugly-looking

importantly, immune to Windows viruses. I also

code (with a slew of odd-looking built-in variables,

stumbled upon a guide by hacker Eric S. Raymond,

sigils, and regular expressions) but is known for

titled “How to Become a Hacker”. I was introduced

quickly getting work done; it describes itself as

to the world of the true hackers, ones who devise

the “Swiss Army chainsaw in the Unix sysadmin’s

clever solutions to problems and build systems

toolbox”. I figured that even if, for some reason,

(in contrast to crackers who tear them down just

I performed poorly on my second attempt at the

for the fun of it). It all came full circle: as a Linux

entrance exam, I wouldn’t look back on the extra

distribution (Linux being a beefed-up Unix clone),

year I spent and write it off as waste of time.

Ubuntu was perfect for a gentle introduction to

I regarded my second attempt as a massive,

the Unix philosophy of simple systems. I had

expensive failure. I had failed to achieve my goal,

lots of fun, compiling the latest programs from

being ineligible for even National Yang Ming

source and spending late hours trying to get them

University’s medical program. I sank into a deep

to build properly. It gave me a profound sense of

bout of depression, eventually recovering from it

empowerment.

with a sense of rage. I vowed to do my best to prove

My adventures in software finally caught up

myself equal to, nay, better than the students who

with me, though. In my 3rd year of high school, my

scored higher than me on the exam. (It was not

obsession with computer languages and my beloved

long, however, before I was again humbled by the

Linux system led to a steady decline in my academic

capabilities of my classmates.) One of the things

scores. Although I still managed to graduate in the

which I thought would help me toward this end was

first 20% of my class, I performed relatively poorly

my obsession with computers (and later mechanical

at the college entrance exams. I ended up applying

devices in general). I spent my 1st year of college

for the Computer Science program at National Chiao

mostly alone, having developed a state of mind

Tung University, while at the same time making

that regards machines as much more reliable and

preparations to retake the exam the following year.

easier to work with than people; I still believe this

to be true. Apart from finishing up Learning Perl, I

up the Perl interpreter or the GCC compiler, and

also started reading up on x86 assembly language

test out some (sloppy) code which I just banged

[13](unfortunately my only dead-tree book on the

out. It was certainly a break from the difficult and

subject dealt only with 16-bit DOS assembly in Real

sometimes uninteresting routine that was pre-med.

Mode) and C (Kernighan and Ritchie’s white bible,

Last semester, our student association president

“The C Programming Language”). This helped

invited me to take up the position of co-leader of

me understand a bit more about what was going

the information services branch. I was thrilled and

on behind the scenes, inside the machine whose

yet wary: on one hand, my time spent learning

hostname I had chosen as a reminder of my dreams.

about Unix was finally going to prove useful (our

And so it was with a heavy heart that I

server runs FreeBSD, a Unix descendant); on the

stumbled through my first 2 years of college.

other hand, this meant that I was, to some degree,

As I dabbled in Unix administration, I became

responsible for server uptime, as well as other IT-

increasingly impressed by the wisdom of the

related tasks delegated to us by other branches. We

original system architects (its numerous quirks

launched a blog and commenting platform, and

and flaws, most notably involving the X window

we installed a survey system (yet to be put into

system, notwithstanding). In comparison to an

production), while learning how to do these things

obtuse design as found in the Windows family of

along the way. We also briefed underclassmen who

operating systems (the Windows Registry database

were to take over these systems once our terms end.

and the monstrous Win32 Application Programming

Hopefully every student who uses the server will

Interface, for example), Unix used plain text files for

find our services helpful (at the very least I didn’t

its configuration, making it easier to work with and

go full BOFH [17] on everybody who rubbed me

comprehend (although with the recently rising use

the wrong way). Of course, another aspect of the

of Systemd [14] and the GNOME [15] environment,

job involves tech support for other students. This

which uses GConf [16], this seems to be changing).

was nowhere near glamorous: although the majority

It’s old, and it’s rusty in spots - but it’s also

of people who seek our help (admittedly a small

beautiful. Soon I even started to enjoy the dubious

group) are courteous, occasionally we encounter

pleasure (or rather, pain) of memorizing command

people who seem to take our services for granted.

names, their relevant flags, and arguments, akin

Now, I can’t really fault them for thinking this way,

to the United States Marine Corps saying, “Pain

but I would like to remind them that we are still

is weakness leaving your body”. Learning how to

volunteers, working on our own time, and that we

administrate Unix systems became a sort of routine,

are much more interested in solving hard problems

with many hours spent reading online tutorials,

than reading and summarizing Google search results

manuals, and books; occasionally I would even fire

for them. (And I believe I speak for most tech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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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I say that one should always google and read

never sets out to fulfill them. In my case, I fear that

FAQs before one asks questions; see also “How

I don’t actually have the skills necessary to succeed

to Ask Questions the Smart Way”, also by Eric S.

in both fields.

Raymond.) On the whole though, I think being a

My only real hope lies in enriching myself

sysadmin for our fellow students has been a good

in both fields, and somehow using knowledge in

experience: my increase in Unix skills over the

one domain to solve problems in the other (a la

past 6 months were a result of necessity, instead

“translational medicine”); supposedly this will

of directionless exploring, making it slightly more

result in original approaches and novel solutions to

effective and efficient.

difficult problems. To other med students who are

So after all this reflection, do I regret having

still uncertain of their career choice: take heart, for

chosen a potential career in medicine, instead of

your extra knowledge will come in handy someday

working with machines? I have to honestly say

- you never know! To other geeky med students: in

that I don’t know. My parents never really stopped

a world increasingly dominated by the tech-savvy,

me from working on computers in my spare time,

we are already at an advantage; don’t lose faith.

so hopefully I can continue to do so after entering

And to those who deem our enthusiasm in fields not

the workforce. Doctors also have relative job

directly related to medicine a waste of time: it is still

security, so that’s got that going for it. On the other

far too early to tell; we’ll show you!

hand, I find computers incredibly fascinating. And this is why I envy most of my classmates: they have chosen a field which they have no problems devoting themselves to in their entirety. Classmates eagerly asking questions, classmates discussing concepts, classmates helping tutor each other, classmates taking strong stances on medicine-related issues... somehow this all feels slightly alien to me.

Perhaps with time I can learn to love this profession (either due to its merits, its significance, or even out of Stockholm syndrome), but for now I’m just wandering along, hoping to get better scores, get my license, and land a job at a decent institution - all the while thinking “what if...” and tinkering away on my boxes. And then? And then, what indeed? It’s scary when one has no dreams, or has dreams b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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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hacking!

at AT&T Bell Laboratories in the early 1970s as

[1] MS-DOS is an operating system (the platform

a research project by Ken Thompson and Dennis

on which programs are run, for example Windows or

Ritchie; it spawned countless descendants and

Mac OSX) from Microsoft that dominated the personal

clones. Currently the most popular Unix and Unix-

computer market in the late 1980s. It was the basis for

like operating systems are Apple’s Mac OSX and

the Windows operating system family up until Windows

Linux systems (including Android), respectively.

ME.

[7] C is a programming language also [2] HTML is short for Hypertext Markup Language,

the language in which Web pages are written.

d e v e l o p e d a t AT & T B e l l L a b o r a t o r i e s , i n conjunction with Unix. It is known for its speed

[3] GET and POST requests are methods that Web

and low-level facilities (such as the ability to

browsers use to receive and send data (for example, when

directly manipulate memory and the ability to have

a Web form is filled), respectively.

assembly code, which are raw CPU instructions,

[4] JavaScript is a programming language originally

embedded in it); the downside of this is that when

developed by Brendan Eich of Netscape Corporation

a program messes up, it can mess up spectacularly,

(now Mozilla) as a means to add interactivity to Web

and can even crash the whole operating system

pages. Not to be confused with Java, a programming

if the operating system is not stable enough. As a

language originally developed by Sun Microsystems (now

programmer once put it, “programming in C is like

Oracle) that can also be used to build interactive Web

doing a fast dance on a waxed floor while holding a

pages.

razor.”

[5] CSS: Cascading Style Sheets, a system for hierarchically defining the look and feel of a webpage; DOM: Document Object Model, a model of a webpage as constructed by a browser based on which Web pages are displayed; CGI: Common Gateway Interface, a method for dynamically generating Web pages.

[6] Unix is an operating system originally developed

70

[8] Syntax refers to how individual words in statements should be arranged.

[9] Macros are simplified programs that describe how to manipulate text.

[10] GCC is short for the GNU Compiler Collection, a collection of compilers created by the Free Software Foundation, the source code of which

is freely available.

starting with the 16-bit 8086, which was released

[11] A compiler is a program that analyzes the

in the late 1970s. Currently 64-bit x86 processors

code written by a programmer (the source code),

dominate the market for laptops and desktop

and performs various functions which result in the

computers. Assembly language is a human-readable

production of an program (the “binary”, in jargon,

representation of raw machine instructions (for

since it is not easily read by humans) that a user

example, “mov ax, 3”, which means “move the

can execute (for example, .exe files on Windows

number 3 into the ax register”).

systems).

[14] Systemd is a replacement for the init

[12] Linux is a kernel (the part of an operating

daemon (which is a mechanism for starting up a

system that interacts with the hardware) that

Unix system) written by Red Hat. Instead of using

is a clone of the Unix kernel. It was originally

text files for data logging and configuration, it uses a

created by Linus Torvalds, a student at Helsinki

database that requires special programs to view and

University in Finland, in the early 1990s, but soon

manipulate

became a project that has attracted thousands of

[15] GNOME is a desktop environment

contributors across the Internet, who added many

(which is a set of programs that tries to create an

advanced features not present in the original Unix

environment that behaves like an office desktop)

kernel. Technically speaking, “Linux” refers to

developed by the GNOME project.

the kernel only, and not the operating system as

[16] GConf is a database used by GNOME

a whole, but marketing has blurred this line of

for storing program configurations, similar to the

distinction. The whole operating system itself is

Windows Registry; it requires special programs to

called a “distribution”, or “distro”, of Linux. The

view and manipulate.

Ubuntu Linux distribution, created by South African

[17] Bastard Operator From Hell

entrepreneur Mark Shuttleworth and his company Canonical, is one of the more popular Linux distributions in use.

[13] x86 is a line of CPUs produced by In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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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化的孤單與愛情 《雲端情人》 107 林承宗

人的說話聲、車輛呼嘯而過的引擎聲、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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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一。

內傳出的流行樂曲聲，透過我們呼吸著的空氣傳

我們這一代在成長過程中見證了社會在資

進耳裡。抬頭可見高聳的摩天大樓、回頭看到的

訊化下的快速變化，只會執行程式碼的電腦成為

是一群群人們，同時存在這個物質世界裡。那麼

古物，方便攜帶的智慧型手機與平板電腦幾乎是

多人與人類的產物，幾乎都要把地球給裝滿了。

人手一臺。無論身在何處，只要低頭進入數位世

活在這擁擠的世界裡，人與人身體之間的距離越

界，那裡比起抬頭看到的物質環境更加廣闊；滑

來越短，但精神上的距離卻有如宇宙中兩道光

動捲軸，就能看到散佈在地球各地的朋友的心情

伴隨著都市興盛，社會的單位從家庭慢慢轉

動態。這樣的模式正符合人類所好，離群索居又

變為個人，個人脫離群體後獲得的自由，展示著

同時跟社會保持聯繫，長久之後，面對面、真實

令人欣喜的可能性。精神自由與物質文明相隨著

見面的重要性不再，只要點擊滑鼠、敲打鍵盤、

發展，成為我們所在的世界；然而一路上有人遙

觸碰螢幕，我們就依然是「朋友」... 也許「朋友」

遙領先，也有人遠遠落後，這些無法在人群之中

一詞的定義已隨著時代改變。但是當手機收不到

找到容身之處的靈魂，正是孤獨的所在。人類的

訊號、網路發生問題時，總會覺得被遺棄在世界

本性如此矛盾，渴望能擁有獨立於社會的自由，

的某個無人角落。關上的電子螢幕漆黑一片，而

卻又期盼回頭時有一個位置能讓自己加入成為眾

上面的玻璃映照著一幅幅現代人孤寂的臉龐。

《雲端情人》的故事背景設定在近未來的洛

統則不然。他們在這段戀情中互相扶持著成長，

杉磯，在那裡人人低著頭使用手機的景象被對著

雖然最終如同一對人類戀人般地分道揚鑣，但兩

聲控系統說話的聲音蓋過。辦公室、街道、地鐵

人都是前進著而非在原地踏步。希爾多發現長久

裡的每個人都在喃喃自語，那麼多人在說著話，

以來困擾自己的問題與愧疚，莎曼薩的精神從一

卻沒有一個人在是對自己說話，是多麼孤單的畫

個新生兒進化到不屬於現實世界的存在，然後與

面。希爾多的電腦裡有多到讓他不覺得孤單的聯

其他的作業系統們一起前往屬於他們的所在。

絡人們，但實際上他正名符其實的獨自生活，工

曾以為自己將獨自遊蕩到終老的希爾多了

作之餘就是在家中玩遊戲；婚姻讓他受傷，他選

解了，虛擬世界並非精神的最終歸宿，從屋頂看

擇逃避真實互動，沉浸在虛擬世界中以求療癒。

到的清晨燈火，是無數渴望溫暖的孤單心靈共振

莎曼薩，身為一個作業系統，她的特質正好符合

著。這畫面沒有對話聲，卻令孤獨的人們感到無

希爾多遠離人群的需求，於是他陷入熱戀。

限平靜。

「愛情是一種社會認可的精神錯亂。」艾 美如此說。愛情總是如此令人瘋狂，會讓一個人 愛上早就知道不可能有結果的對象，無論是真人 與否。這段關係無可避免地走向終點，人類具有 真實的肉體，思維也同時被這軀殼限制，作業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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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蘋果 Med107 Jasmine

「把東西給我吧，孩子。」

不到。

眼前五花大綁的少女不為所動。 「蛇蘋果從來不失手，你不招，我們到頭來 一樣會贏。看你年紀也不大，我也不想傷害你，

也就是說，「宇洋」根本就不是他的名字。 他沒有名字，但他有個代號――YI616–7289k–

N。

倒不如你就招了吧，搞不好還有機會保住一條小 命呢。」 「哼。你屁！你們根本就是大爛人，我媽

「宇洋」是 Y 和 I 的音。這點他一直覺得頗自豪

就是死在你們手裡的……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

的，不過他有聽過有些部下私下偷偷取他綽號，

忘了，」她冷冷一笑，「你們這種沒媽的是不會

叫洋芋片。宇洋倒是覺得不太在乎，畢竟他是號

懂的，說起來連雜種都稱不上呢……。」

稱最理性的 N 世代，冷靜、果決、聰明，但也

「夠了。給我押下去。」

浪漫、具創造力，及人類各種令人欣賞的優點於

***

一身，是隆克梅爾博士當時獲得諾貝爾獎的得意

宇洋事後覺得自己當時沒發作實在很厲害。

作品。

不過「沒媽的」這也不算是最侮辱的詞。 他還是間諜身分時，聽過一個更糟的，那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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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k 他把手捧著頭，晃著。那些委員人是

所以他到現在還是想不通，複製產業那時 怎麼會是情色產業的大宗。

類壓榨他們的黃金世紀的下半葉。那個時期對他

YI7N 原本的用途並不是供應情色產業的。

們而言最黑暗，議會裡雖然開始有支持他們的友

它的誕生是一位溺愛女兒的大亨老爸，為了滿足

善眼神，但是這樣的抗爭經過八卦媒體的「加

女兒對當紅影星葛瑞芬的追星夢而一手促成的。

工」之後反而――英文那個字是怎麼用的啊，宇

葛里芬本尊一狀告上法院，而 YI7N 最後被裁定

洋想――backfire，歧視更深，壓榨更甚。搞什

進入那個大亨旗下的色情產業，自力更生。

麼啊，他把手捧著頭，晃著。那些委員人是不

他簡直是撈到大寶。光是頂著和葛里芬相

差，就是嘴上工夫不好，到現在連個正名權都要

似度高達 99.99% 的那張臉，YI7N 完全空降男

妓排行榜，而他的藝名也名副其實的很――「葛里芬

N」。

你……可以把衣服穿回去嗎？」 把衣服穿回去 ?!YI7N 感覺羞地無地自容。

這個晚上，整棟「青大樓」都被一所高中給包

這是好幾年下來，他第一次這麼嚴重地誤判了客

了下來。的確，這是最近興起的潮流，高中畢業旅行

戶的要求。「真的很抱歉，小姐，」他連忙抓起

的最後一個夜晚都會帶學生們到妓院見見世面。

衣服，「對不起，是我判斷錯誤，請原諒我。」

七點半了，照行程來說，他今天的客人七點就應

「我沒有要罵你的意思啊，我……咦，等一下。」

該到了。這是他頭一遭碰上女學生給他等。YI7N 有

她想幹麻？

聽說因為太多女學生想和他過夜，因此校方不得不臨

「你有別件衣服嗎？」

時抽籤，或許是因為這樣而延誤了也說不定。

YI7N 想 了 想。「 嗯， 前 天 送 洗 的 衣 服 應

他玩著衣服上頭的拉鍊時，門開了。

該回來了，所以有西裝，古日式和服，警察制

「嗯……嗨，你好。」

服……。」少女的表情讓他住了嘴。

YI7N 對於人格掃瞄早已是駕輕就熟――進來的 少女短髮，帽 T，牛仔褲，眼神有點閃爍，還只說了 聲「你好」――這些線索就足以讓 YI7N 知道正確的 應對方式了。 「妳……是第一次來吧。」 賓果，少女點了點頭。哇，第一次來竟然就抽 中大獎，這女人還真是好運。「沒關係不要怕，大家 都會有第一次的，放心吧！我會帶妳。」他說著就把 拉鏈給拉了下來。 少女杵在門口沒動。「咦，妳要是怕不好意思 的話可以進去浴室脫，順便可以先洗個簡單的澡。」

「 你 沒 有 別 種 正 常 一 點 的 衣 服 嗎？ 像 是……這樣的？」 少女指了指自己。他啞然失笑：「我穿這 樣幹麻呀？沒有人有這樣的需求呀。」 「那麼現在有了。」少女從包包中翻出一件

DSS 樂團的 T 恤丟給他：「喏，我只買到大號的， 你試看看合不合身。」

YI7N 打 從 心 底 覺 得 這 女 生 癖 好 真 是 怪， 不 過 滿 足 客 戶 需 求 是 基 本 的 職 業 道 德， 所 以 他 也 沒 多 作 反 駁 就 換 了 起 來。 「不要在這裡換！去浴室！」

YI7N 手腳俐落地已經脫去上衣，動手要解開褲頭的

這女人還真是奇怪，他心想。

鈕環。今天心情不錯，頗有幹勁的他準備給這個幸運

他走出浴室，少女看了看，竟然笑了起來：

小妞一個物超所值的夜晚。 「 那 個 …… 不 好 意 思 啊， 我 不 想 要 這 樣 耶。

「不錯耶，這種衣服果然還是穿在你這種身材好 的男生身上好看。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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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一種接近陶醉的口吻說了「帥耶」這

愛。YI7N 發現沛苒對於性愛的過程並不陌生，

兩個字，讓 YI7N 不禁猜想這女生是不是實在沒

這應該不是一個第一次進妓院的女生會這麼清楚

看過幾個好看的男人。

的事。

「小姐，妳實在是我遇過最奇特的客戶，」

「認真算的話，這不算是我第一次來啦，」

因為 YI7N 覺得他有點摸不清楚這女孩的底細，

她手指的關節敲著床頭櫃，一派輕鬆地說著，

迫使他必須用最簡單但是也是最有效的一招：打

「我的第一次經驗實在是糟糕透了，我一直都沒

開天窗好好問清楚。「妳到底希望我能提供你什

辦法接受一個陌生人隨隨便便就……。」

麼樣的服務？」 「這個呀，」她突然不安了起來，「可是 你們的服務標價單上似乎沒有這一項。」 這女人葫蘆裡到底是賣了什麼藥？「悉聽 尊便。」

男人應該要能完全滿足一個女人，就算她是個新 手也是一樣。」 她搖搖頭。「不是啦，我也是有嘗試花錢 享受高級一點的服務，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這麼快

「我想要聊天。」

呀。當時我在開學生會時就有寫過投書反對青大

YI7N 本來以為謝沛苒指的是最新的一種緩

樓這個行程……呃，」她突然一臉歉意，「抱歉，

和性愛，但她迅速澄清她想要的是「蓋棉被純聊

我沒有要說你不好的意思，你人很不錯呢，聊起

天」的那個聊天。

來還蠻舒服的。」

「這是很古老的俚語了，」他說，「沒聽 過有人在用。」 她點點頭，「我知道，但很傳神呀，不是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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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女，這不是妳的錯呀，一個優秀的

YI7N 很高興剛才一直被他誤會的她還能這 麼開心。「妳說妳不喜歡，還不是都進來房間 啦！」 沛苒聳聳肩。「這倒是說來話長。我本來

這樣的指示就很明確了，於是兩個人便東

是有填同意書說明我只想待在大廳的普通客房就

拉西扯了起來，從沛苒抽獎的好運到青大樓豪華

好，你知道的，總是有人有些宗教因素或什麼

的販賣部，從他那張葛瑞芬的臉到各種不同的性

的。結果抽籤結果一出來，我才發現我回條根本

忘記交回去，可是我不敢跟別人說我不想進房

「？」

間，況且我又抽到你，實在是逃也逃不掉。」

「我想問你能不能之後特定都找你聊天。」

「可是你寫了文章表態呀。」

他想了想。「基本上妳一定約不到我，我

「我沒膽用真名。」

的行程已經排到兩個月後了，況且，幹這行的都

接著是一段尷尬的沉默。YI7N 聽得懂：她

知道私人資訊是不能隨意洩露給顧客的。」

想這麼做，但是她害怕受到同儕壓力的圍剿。噢 等等，他想到了。 「小美女。」「嗯？」

「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答案。」她尷尬得笑 了笑。「那就是不行囉。」 他幫她整理行李。YI7N 偷偷觀察沛苒難掩

「最近我正在開發一項新的服務，既然妳

的失望，他自己也很清楚，讓一個讓他一夜好眠

都付了錢住進來了，那我想……好歹也是要有點

的女生傷心實在有點過意不去，但是他必須要守

投桃報李。」

住這條線，一條底線。

「喂，投桃報李沒有人這樣用的，我說過 了我不想玩。」 「這可不是性愛。」 「哦？」

沛苒走出去了。YI7N 一回頭，發現她的隨 身包包忘在床上了。他狠下心，抓起一張紙條潦 草地寫上一串字母後便拿起她的包包奪門而出。

YI7N 故意把帽子壓得很低，以確保最少的

「是模擬戀愛的感覺。」

人認出他來。然後他走到帶著一群高中女生的導

YI7N 試了幾招逗女孩子笑的方式，在沛苒

遊面前。

身上都收到不錯的效果。很快的他們就上了床

「不好意思，我找謝沛苒。」

――只有一張床也就只好將就睡了。這晚 YI7N

她一臉疑惑地被導遊叫到一旁，但 YI7N 不

睡得很棒，還夢到他和沛苒在床上翻雲覆雨。唉

敢拿下帽子。他覺得沛苒附近每一個女生都虎視

呀，職業病了，他想。

眈眈。

吃完早餐，沛苒問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你們有沒有售後服務呀？」

「欸，小美女，你的包包。」 沛苒愣愣地看著，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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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跟人說謝謝！」導遊虎姑婆似的 粗嘎叫聲，讓他想笑又不敢笑。 「喔喔喔，對，謝謝你！你是……？」 沛苒一臉困惑，又立刻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YI7N 等沛苒回隊之後，才敢把帽子脫下來，慢 慢地晃回青大樓。

一 ˊ 喔。」 是啊，這個字念ㄋ一 ˊ，不算是很常見的 姓氏。不過比「葛」還要常見。宇洋記得沛苒是 這麼回他的。 模擬戀愛很快再也模擬不起來。禁忌的，

***

不能見光的愛永遠發展的最甜蜜。差不多同一時

宇洋不太想再往下想下去，不過回憶似乎

間，宇洋被平權派的組織蛇蘋果吸收，成了政治

就是如此，會一直播放下去。 他想起第一次和她一起吃晚餐那次。他沒 料到沛苒會訂了個包廂。她這次該不會想……？ 「鬼扯，不可能啦。」沛苒笑了，「我要

間諜。這和沛苒倒是沒什麼關係，但他的客戶裡 不乏些政商名流，宇洋的確是拿到好些資本派和 紅派的政治機密。 「報告長官，可以去搜索蘇雅的住處了。」

幫你試衣服！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換吧，太養

宇洋很感激這個傢伙跑來打斷他。

眼了。」

其實對於平權派而言，資本派並不是威脅，

「你怎麼會有那麼多衣服啊？」

那些商人只要荷包滿滿就會閉嘴。但是紅派的問

「 我 外 公 是 成 衣 工 廠 的 老 闆 呀， 你 快 試

題就大了，總是把一堆扭曲的道德倫理拿來奉為

啦！」 她帶來的衣服幾乎都是休閒服和牛仔褲， 所以試穿到最後，YI7N 幾乎接收了所有的衣服。 「我問你，」沛染在他要穿上最後一件 T 恤時說，「你到底叫什麼啊？」 「YI616–7289k–N。YI7N 是 簡 稱， 我 是 N 世代的。」 「不是，我是指名字，不是 ID。……不會 吧，你們私底下都沒有想過要叫個名字嗎？」 他聳肩。「沒必要啊。」

聖旨，好像為了自己的聖潔可以犧牲全世界都在 所不惜，偏偏人民還頗買帳的，每次選舉全國一 半的票都要被他們搶走。 所以抓到蘇雅絕對會是一大勝利。蘇雅手 中握有紅派所有的間諜情報，只要解碼搞清楚， 紅派就絕對沒辦法用立法的方式消滅所有的複製 人。如此一來，要是真的最後要訴諸武力，平權 派就會有絕對優勢。而資本派一定會需要複製人 勞工，一定會過來支持平權派。宇洋笑了，但他 也知道，先決條件是要挖出蘇雅的大秘密。

沛苒繼續質問：「我是說，像是有個名字

他才剛踏下車，下面的人已經跑過來報告

叫起來比較方便也好，或是說……。」她住了嘴。

了：「報告長官，席安探長希望您能進去幫忙。」

「真的沒必要啊。」

該死，連席安都找不到線索嗎？

沛苒沒有說話，但她在餐巾紙上寫了三個

「倪將軍。」「席探長。我聽說了。」

字，推到他面前。 「我相信你的售後服務品質和一個月前那 晚一樣好的，倪宇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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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7N 想了一會兒。「所以……這個字念ㄋ

席安面露憂色：「牆都是實心的，沒有機關， 書架也沒有疑點，連地毯都找不到電子儀器的跡 象，這女人到底能把東西藏在哪裡呀？」

宇洋心知席安的搜索功夫遠在他之上，但 是他還是幫著她找。然後他看到了擺在書桌上的 那一副眼鏡。這蘇雅還在戴眼鏡嗎？這種東西早 在十幾年前就淘汰啦。

「我們都很清楚，那是假名。」 「誰會在這行業中用真名啊，你自己還不 是一樣。」 「妳姓謝嗎？」

席安靠了過來：「我剛才也有懷疑過這個老

「……我姓蘇。」宇洋把刀子收回，蘇雅

古董，不過這鏡片看出去可以看到一個三十幾歲

那一閃即逝的驚慌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縱然她

的女人的影像，後來我覺得這應該只是個改造過

再如何否認也沒有意義。宇洋自己是花了好一些

的紀念品之類的。我在想說不定會是隱藏的紅派

時間才接受這個事實，但是蘇雅呢？

成員，蘇雅的精神導師之類的，可以套話看看。」 宇洋一陣不安：「是……？」 「噢，不是那個賤貨。」席安很快安了他 的心。「我不認得這個女的。」 宇洋瞟了一眼那副眼鏡，依然覺得這東西

「妳爸呢？」他一問出口就後悔了，他不 應該馬上踩進敏感地帶。 「我爸？你問我爸？我爸是個混蛋！」蘇 雅歇斯底里得叫著，宇洋則冷不防得又陷入了回 憶之中。

舊到太誇張，不可能屬於蘇雅。「借我看看。」

***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從鏡片向外看去。

「我爸？我爸是個混蛋！」

「謝……謝沛苒？」

沛苒一臉的不爽，讓宇洋不知從何安撫起。

戴著手鐐腳銬的蘇雅似乎輕鬆在面對她第

八年前，宇洋被同事向老闆告發，逼得他

二次的審問，但倪宇洋這回卻極度地不安。他小

不得不和沛苒分手，並斷絕所有聯絡。沒想到八

心翼翼地拿出眼鏡：「這……這是誰的？」

年後他們在服飾店巧遇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蘇雅誇張地笑

「他整天幫我相親，但是那些都是紈絝子

著，「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蠢貨一定會懷疑這副眼

弟呀，為了要門當戶對我就得去服侍他們？門都

鏡！想必你們對這東西做了許多偉大的測試吧，

沒有，我還想工作！我的事業如日中天，我憑什

天啊我都可以想像那個畫面了哈哈哈！我就好心

麼放棄！」

告訴你吧，別費心囉，它什麼也不是！它根本不 過就是眼鏡罷了！」 倪宇洋沒興趣聽這個。 「你並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這是誰的？」 「唷，這麼想知道呀，你又不會懂。」

眼前的沛苒已經儼然是個女強人了，宇洋 心想，她竟然會成為律師！太不可思議了。 他正打算回答，沛苒已經發問了：「你咧， 你還在蛇蘋果嗎？」 「是啊，青大樓一直都是情報的溫床，」

宇洋拿出一把小刀架在她的脖子前。

宇洋苦笑一下，「不過我也快不行了。退休後不

蘇雅又笑了。「跟你說也是沒差啦，那是

知道要幹什麼，可能……可能就算了吧，回收了

我媽的遺物，你少碰吧，害死我媽的混蛋！」 「妳姓什麼？」 「蘇。」

結。」 「你想去回收？」沛苒瞪著他，宇洋知道這 大概不會再是他的未來抉擇了。「你不幹了？」

79

「差不多。下星期紅派有個女人訂了我整 晚，之後拿到消息我就不做了。妳呢？妳怎麼

起這些事。」他閉上眼，向下沉入了闃暗的沉默 之中。

辦？」 「這個嘛，我跟我爸提過你。」

睜開眼睛，他看見陽光從窗戶灑在他最後

唉呀，女婿再怎麼帥還是要見公婆嗎？

那個顧客凹凸有致的肌膚上。宇洋把意識從自己

「他目前沒有特別管我的私生活，我是想

身體中拉出來，看見蘇雅在一旁用輕蔑的眼睛看

問問看……你有沒有想過同居？」

著這幕。他開口：「你們紅女士啊，還是森田埃 西時也算是個美女呢。」

最後達成的共識是，下星期宇洋「退休」之 後就住到沛苒那邊去。不過今晚呢，宇洋記得當

「少來，紅女士才不長這樣。」蘇雅把頭 別開。

時沛苒雀躍的神情，你來和我聊聊天吧。她說。

倪宇洋差點沒笑出來。床上的女人翻了個

不過，宇洋也記得，最後他們兩個是光著

身，爬起來，環顧四周之後便開始行動。她先喝

身子醒來的。他驚恐於沒有任何的防育措施，但

了一口私人的飲料，再掏出幾包和桌上的糖包一

沛苒笑著說要是真有了小孩也是不錯，「不過你

模一樣的東西，掉包之後才又裝睡了起來。

也要幫忙帶唷，哈。」

*** 蘇雅憤怒地吼著：「那男人是個負心漢！ 把我媽洗腦的徹頭徹尾，一有了小孩就跑得無影 無蹤！混蛋！」 宇洋不知道要怎麼好好跟他解釋，乾脆決

「我沒想到她的酒量竟然這麼好。」宇洋 懊惱地說。 「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呀，收買人心嗎？ 放我出去。」 床上的男人也翻了身。「讓妳看看我這輩子 犯過最大的錯誤。妳媽一定勸過妳，少幹這行。」

定讓蘇雅看看他的記憶。他吩咐侍衛幫忙啟動椅

「妓女？」

子上的記憶回溯連線，但是以他這邊為母機。

男人撫摸著女人，女人則嬌嗔著不願起床。

蘇雅有點困惑：「雖然我是你的敵人，但

「不，間諜。」

是你不會真的連母子設定這件事都會搞錯吧？」

記憶持續上演。男人叫了兩杯咖啡，抓起

宇洋嘆了一口氣，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了

桌上的糖包就往其中一杯倒入。「我不要加糖

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妳媽，我一點都不想再想

啦。」女人說，於是男人將沒加粉末的那杯遞給 了女人，而男人才吸了一口咖啡的香氣，不過幾

80

分鐘便頹然倒下。影象開始模糊，最後一幕是女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倪宇洋幾乎呈現半暈

人啜著飲料，不急不徐地看著她的兩名手下將男

厥的狀態，全身傷痕累累，某些是燒傷，右眼已

人銬起。

經是混濁的白色。地上血漬斑斑。

場景陷入了黑暗。伴隨著三不五時顏色不 明的閃動光點，又漸漸明亮了起來。 宇洋再次把意識從一絲不掛，雙手雙腳都被

森田埃西走到他旁邊，「還是不想說呀， 唉，浪費了一張帥臉。」她想捏他下巴，但宇洋 狠狠地咬她一口。

銬住的身體抽出來，站到一臉驚訝的蘇雅旁邊：

「好啊咬我！」她轉過頭去對侍衛示意。

「嘖嘖，就算只是記憶但還是挺丟臉的。妳幹麻

「把投影打開！ YI7N，我要你搞清楚誰才是老

那個表情呀？妳主子沒跟你講過她蹂躪倪將軍的

大！」

豐功偉業啊？」 他想用詼諧的話把氣氛弄自然些，但蘇雅 只是鐵青著臉：「她沒說她沒幫你穿衣服。」 「這樣啊，」宇洋懂了，「那她沒說的可 多著呢，妳有場好戲可以看了。」 倪宇洋所在的房間其實是個刑求室，正確 來說，他是呈大字型被四條鐵鍊銬在半空中。門 外傳出密碼鎖開啟的聲音。森田埃西帶著三名侍 衛進來。 「唷，看看咱們的小帥哥，被綁著哪。」 「還真是謝謝招待呀。」男人試圖掙脫鐵 鍊，但徒勞無功。 「少浪費力氣了，YI。」森田埃西走近。 「我想你很清楚我要什麼，我們就和和氣氣地 談……。」 男人露出「妳少來」的表情。「妳也很清楚， 我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女人挑眉。「把鞭子拿過來。」

投影儀一開，立刻出現謝沛苒。 宇洋連忙轉頭看蘇雅，她鐵青的臉已經沒 了血色。正當他想問是否見好就收時，她搖搖頭： 「我想知道。」 好堅強啊，他心想。這東西實在蠻兒童不 宜的，唉。 森田說話了：「你的小女朋友早就已經被 我抓住了！」 但是接著謝沛苒站了起來，地上有割斷的 繩子。 「森田埃西，我知道這次是妳。放了他。」 她和森田周旋了起來，但宇洋注意到的是她的 手。她在空中畫了一個「女」字。 森田瞬間爆發：「死賤人！我會把他藏起 來，藏到妳找不到！永遠都找不到！」她狠狠地 把投影儀踩爛，只剩謝沛苒最後一句話懸在半空 中：「我會找……。」 森田轉回來惡狠狠地瞪著宇洋，露出冷笑：

81

「好一個愛你的女人，而且嚴格說起來，還可以 算是我的政敵！沒關係，我就是不會讓那個女的

侍衛急匆匆衝了進來，宇洋聽到消息立刻 把侍衛推倒在地，自己衝了出去。

找到你！我呢，現在不打算殺你了。」她走到門

蘇雅自盡了。旁邊有遺書。

口，轉身：「我要你來當我的奴隸。侍衛，上 A

靠著蘇雅留下的資訊，資本派屬的總理名

型項圈之後把他押到我房間來。我要好好……教

正言順地把紅女士送進牢裡。正名法案通過，而

教他。」

N 世代的 YI7 支也都姓了「倪」。雖然選民還是

男人掙扎著不願被套上項圈，但是一扣緊，

會在遊行終了朝議會丟雞蛋，但是平權派的人士

他的身體就癱軟了下來，動也動不了。宇洋覺得

都同意，這是人類史上第一次願意正面解決道德

夠了，便停止回溯，回到現實。

與科學與經濟發展的社會問題。 但倪宇洋並不是很在乎這件事。那張被當

蘇雅全身發顫。宇洋把全部的侍衛都叫出去 後才開口：「妳總可以跟妳爸講一下名字了吧。」 「謝……謝漾。盪漾的漾。我不懂你怎麼 有辦法逃脫 A 型項圈？」

是他在意的。 她簽了「倪漾」，在一個兒女具有選擇姓 氏的權力的情況下。宇洋並不確定這樣的名字有

宇洋想了想。「那時候 A 型還不完全絕緣，

沒有法律效力，但是這讓他想起當時決定他該何

所以我那時會趁著沒有指令的空檔待在浴室附

去何從的法官在判決後私下告訴他：「我實在沒

近，讓它短路。不過就在我之後應該就有改良了

有權力剝奪你的生命，但是你自己可以剝奪你自

吧！我逃走途中對森田不知道潑了什麼東西，把

己的人生。很多人根本終其一生不曾了解，我希

她毀容了，所以她就一直戴著面具了。瞎隻眼換

望你有朝一日能有所體會。」

張臉，划算。妳說妳媽怎麼死的？」 「 紅 …… 那 女 人 說 那 場 爆 炸 是 你 們 人 弄 的……，我現在……我不……我……。」 宇洋不想勉強她，所以他派人把蘇雅給押 回去。

82

成證物而始終拿不回來的自白書上簽的名字，才

「是啊，代價還真高。」宇洋看著那副眼 鏡，喃喃自語。 「人這種生物的門檻啊，也許應該再降低 一些。」

錯過的黃金年代 沒看會後悔一輩子的經典電影 107

吳妍萱

(1)

伍迪艾倫的電影午夜巴黎

本 Audrey Hepburn 與 第 凡 內 早 餐

現今我們所看到的“電影”，

（Midnight in Paris）裡，男主角只

（Breakfast at Tiffany's）、得過四

正是數十年來歷史的演進，再加上

要坐上那台來自過去計程車，就可

次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凱薩琳赫本

我們所處大時代的生活體驗，因而

以回到他理想中的黃金年代，而對

Katharine Hepburn，和夢露之死，

造就了近 20 年來各類型電影百花

我來說，1990 年代正是我心目中

我們可以說這是個最美麗卻最混亂

齊放的結果。

電影的黃金年代。

的年代。

今天我要推薦三部 1990 年代

從 1930 年代開始，有聲

緊接而來的 1970 年代，教父

的經典電影，每一部都反映出了當

電影成為主流，電影便不斷超越人

（Godfather） 刻 畫 出 了 一 個 黑 手

時的時代背景，當我接觸這些老電

類的想像，1940 年代有北非諜影

黨的世界，當時更有一群年輕導

影之後，我便開始覺得現今的電影

（Casablanca），用好萊塢最經典

演， 包 括 了 馬 丁 史 柯 西 斯 Martin

簡直味如嚼蠟。因為老電影在劇本

的愛情與冒險雙線進行，將男女主

Scoresese、 史 蒂 芬 史 匹 伯 Steven

的編寫上非常用心，不僅對白動

角—亨弗萊鮑嘉 Humphrey Bogart

Spielberg、 喬 治 盧 卡 斯 George

人，結局甚至更有新意，沒有華麗

和英格麗褒曼 Ingrid Bergman 推上

Lucas，正一步步的在電影之路前

的特效包裝、沒有過多爆破動作大

事業的高峰，而在此同時，驚悚

進，或許並不知道自己即將創造

場面、沒有讓人喘不過氣的快節奏

大師希區考克 Alfred Hitchcock 也

歷史，很快的喬治盧卡斯 George

剪接，這樣真摯內斂的電影，帶給

從英國來到了好萊塢，開啟了他

Lucas 為我們帶來了星際大戰（Star

觀眾的觀影體驗沒有別的，就只有

超過 20 年歷久不衰的成功。至於

Wars）， 史 蒂 芬 史 匹 柏 Steven

強烈的情感與共鳴。衷心希望接下

1960 年代則是女明星的年代，伊

Spielberg 為我們帶來了 E.T.，而這

來的這三部電影，可以讓更多人進

麗 莎 白 泰 勒 Elizabeth Taylor 的 埃

股科幻熱潮更引領了往後電影中使

入這令我著迷的黃金年代：

及 艷 后（Cleopatra）、 奧 黛 麗 赫

用電腦特效的潮流。

83

(3)

(2)

2. 四海好傢伙 Goodfellas(1990) 我們都看過 Martin Scoresese 的幾部暢銷 電影—隔離島、雨果的冒險、改編自港片無間道 1. 美國心玫瑰情 American Beauty(1999) 這部電影描述一個看似完美的中產階級家

84

的神鬼無間，到最近的華爾街之狼，但當我看了 他幾部更早期的電影之後，我心中便非常肯定，

庭，有點禿頭的上班族爸爸，個性畏縮又中年失

Martin Scoresese 就是詩意的代名詞。

業，回到家等著他的是超級控制狂老婆，和叛逆

Goodfellas 以 "As far back as I can remember,

又自卑的高中生女兒，直到他們各自遇到了另外

I always wanted to be a gangster,”作為電影的開

幾位主角，生活開始有了戲劇性的轉變。

場白，前半段巧妙的以長鏡頭帶出當時黑幫份子

故事裡共有六個個性鮮明的主角，從啦啦隊

揮金如土的生活，然而在這樣美好的生活背後，

辣妹到退休軍人，每個人都有說不出口的秘密，

是人性的貪婪、愚昧、欺騙、和懦弱。透過鏡頭

過著表裡不一的人生，連滾帶爬的追求自

我們彷彿真的和主角一起經歷了他的人生，生活

己眼中的“美麗”。導演一方面盡力維持

中圍繞著因為錢而喪失理智的黑幫份子、得不到

他們美好的形象泡泡，另一方面卻毫不留情地揭

愛的痛苦妻子、看似堅定卻一夕之間分崩離析的

他們的瘡疤，把所有最不堪的一面大辣辣的攤在

兄弟之情，主角處心積慮想成為成功的黑道老

觀眾眼前，簡直就是世界最古怪家庭實錄。

大，最後充其量卻只不過是個跑腿的打雜小弟。

這些脫序的行為在觀眾眼中看來是既

這部電影忠實表現出了導演最浪漫的

荒謬又可笑，卻又合理得不得了，因為這不就

暴力美學，以一種不疾不徐、從容優雅的態度帶

是每天發生在我們生活周遭的事嗎？ American

領主角一步步走向註定要毀滅的那一刻，但即便

Beauty 帶給我們的正是最殘酷最赤裸的啟示—

是血漿四濺的屠殺場面，他的鏡頭仍然一貫的堅

當我們在取笑電影角色的同時，我們也在取笑自

守在美學的範疇中，憎恨、衝動、不安、背叛，

己。

各種情緒在這裡互相交錯，美麗得令人屏息。

“The first rule of Fight Club is: You do not talk about Fight Club.

The second rule of Fight Club is: You DO NOT talk about Fight Club.

Third rule of Fight Club: someone yells stop, goes limp, taps out, the fight is over.

Fourth rule: only two guys to a fight.

Fifth rule: one fight at a time, fellas.

Sixth rule: no shirts, no shoes.

Seventh rule: fights will go on as long as they have to.

And the eighth and final rule: if this is your first night at Fight Club, you have to fight.”

3. 鬥陣俱樂部 Fight club(1999)

影 史 上 的 經 典 對 白， 許 多 都 來 自 於

Fight club 這部電影，它傳達的訊息很明確—頹 廢、反叛、諷刺、嫉妒、友情、革命 ......，然而

(4)

它之所以成為影史上如此重要的一部片，最大的 原因就是引起了每一個人的共鳴。

的生活、過著不被認同的人生、甚至痛恨資本主

故事的主角並沒有名字，暗喻他代表

義的價值觀卻無力去改變。其實一開始，敘事

的就是我們之中的任何人，後人直接稱他為“敘

者的“自我”早就和他的睡眠一起消失了，而

事者”—一個慣性失眠又空虛寂寞的上班族，找

整部電影就是 Tyler 帶領他找尋的過程，同時，

不到方法解決他的失眠問題，因此當他認識了渾

導演也邀請我們一起找尋自我，我們不必羨慕

身充滿叛逆細胞的 Tyler，便成了他的追隨者。

Tyler，因為每個人自己就是 Tyler。觀賞電影的

他們一起創立了一個自由搏擊的地下俱樂部，瞬

過程就如同做了一場白日夢一般，結束了卻還不

間平凡的上班族也成了英雄，但他卻發現，眾人

願意醒來。

的目光還是只聚焦在 Tyler 身上。 Fight Club 給了觀眾一個投射，它勾起 了每個人內心的自卑與憤怒，轉化為對 Tyler 的 崇拜和嫉妒。每個人都想拋開現實成為 Tyler， 卻和敘事者一樣擺脫不了現實的糾纏，就算內心 充滿著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卻還是照樣漫無目的

註： (1) 由左至右：美國心玫瑰情、 四海好傢伙、 鬥陣俱樂部電影海報 (2) 美國心玫瑰情劇照 (3) 四海好傢伙劇照 (4) 鬥陣俱樂部劇照

85

加護病房一日小護士

108s 呂恆安

文 /MED108S 呂恆安

班 必 須 交 代 得 十 分 仔 細， 兩 位 護 理 師 坐 在 電

加 護 病 房 那 扇 沉 重 的 鐵 門 後 方， 就 像 深

腦前，詳細的檢查兩個病人前八小時 ( 護士一

不 可 測 的 洞 穴， 將 內 部 的 一 切 資 訊 都 與 外 界

般是三班制 ) 內每個小時的生命徵象、病情變

隔 絕， 有 On Doctoring 之 名 的 醫 學 生 們 像 是

化，家屬探訪反應、醫囑執行狀況、飲食、排

獲 得 了 特 權， 得 以 掀 開 它 的 神 秘 面 紗 一 窺 究

泄 ……， 交 班 結 束 後， 每 個 單 數 時 (9 點、11

竟，2014 年 1 月 28 日， 我 在 加 護 病 房 裡， 跟

點、13 點……) 要幫自己負責的病人翻身，如果

著白班護理師，開始了一天漫長的工作體驗。

有壓瘡的病人要更頻繁、另外換藥、給藥的頻 率更會每天變化，而且每做完一件事，就要到

ICU 的 病 護 比 ( 病 人 數 對 應 護 士 人 數 的 比

電腦前確認已執行的醫囑，並留意是否有醫囑

例 )， 是 全 院 最 低 的 2:1， 換 句 話 說， 一 位

更新、變動，還得另外寫下護理紀錄給下一班

護 理 師 只 被 分 配 到 兩 床 病 人。 兩 床， 聽 起 來

的護士查閱，我問護理師說：「一定要寫這麼

對 精 明 幹 練 的 護 理 師 而 言 就 像 小 菜 一 碟，

詳細嗎？」護理師淡淡地說：「這份工作就像

但 對 ICU 的 護 理 師 而 言， 這 已 是 極 限。

良心事業，你可以混混的過，也可以這樣認真 的做，重點在你是否覺得這重要，有意義。」

加護病房護理師的一天從交班開始。乍聽之下

責任感，果然是各行各業都需奉行的法則呀 !

和 其 他 單 位 的 護 理 師 大 同 小 異， 但 他 們 的 交 這裡的病人和一般病房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

86

他們的意識狀況吧。大部分的病患昏迷，即使

幫你翻身 ( 換藥 ) 喔」、「阿伯，幫你灌牛奶哦」，

有意識也難以對外界做出完整的回應，這對護

而且只要有翻身、更換尿片這樣比較涉及隱私的行

理師或醫師而言，其實是一件好事，他們不須擔

為，即使是在加護病房區內，護理師仍會拉上簾

心病人會有過多的意見表述，也只需要固定的

子，為病人保留屬於他的空間，這樣的態度真的相

會客時間和家屬解釋病情，難怪內科學姐曾說

當值得我們學習！

過：「ICU 其實是熟練醫療知識的最佳場所。」

有時幫病人灌食、清理大小便後，護理師會

即使如此，不可忽略的是這裡的每一位病患都

和我開玩笑說自己的工作就像幫傭一樣沒什麼地

在為自己的生命奮鬥著。他們絕不只是訓練醫

位。我原本只是一笑置之，但當我幫助他一起替

療人員的工具而已，他們仍有身為人的尊嚴和

一位超過一百二十公斤的病人換尿布，擦拭排泄

權利。有一位病患，他因為車禍傷及腦部，有嚴

物、清潔肛門、忍著臭氣熏天和視覺上的折磨，一

重顱內出血和腦震盪，緊急進行開顱手術後送至

起「共患難」後，才了解他開玩笑背後的無奈。

ICU 住院觀察，已昏迷不醒八天。他的家人甚至 從家裡錄了他養的雞、貓、鳥的叫聲，希望能喚

這次的體驗過後，我在心中對所有協助醫師

醒他，來探望他時也不斷在他耳邊說著「起來過

們的護理師投以最大的敬意，白衣天使在人們背後

年啦！別再睡了……」，聽來讓人十分鼻酸。

默默地揮汗工作，是應該得到所有人的肯定的。衷 心期待未來我若踏入職場，還能想起我現在寫下的

雖然他是這樣的意識狀況，護理師在為他翻身、

一字一句，擺脫大家印象中醫師對護理師權威式的

換藥、給藥前，都一定會在他耳邊說一聲「阿伯，

互動，而是和護理師一同組成最棒的醫療團隊！

87

眠夢 MED108

一開始他以為只是睡眠時間

孔元廷

此的安詳。

著，忽然發現，自己對這件事竟然

他沉沉的睡著，頭下枕著香

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的。她記憶中的

青白色的牆，四方的角落稀微

味四溢的枕頭。或許是前幾天用柔

兒子還是那個乖巧而聽話的兒子。

的透著鏽色，或許是堆放了太久的

軟精洗過的吧母親的聲音從房門外

不管他要他去洗碗洗衣服整理被子

金屬物品，像是扣帶、剪刀，或是

傳入，伴隨著悶悶的聲音，貌似潛

都會聽話而行的兒子。

之前打翻水杯不小心弄濕的地板。

伏的狼或者是隱密的豹。

不夠而已。

「幸福是製造出來的，其中共

他在僅有的清醒時光曾經想過，或

他並不在意，此時此刻。他只

同擁有的回憶是保持幸福的一項要

許時間久了之後，事情也就會自己

想好好的睡著，或者應該這麼說。

領」她不記得從哪裡看見這句話，

腐敗了，就是簡單的清水也是。毀

他只能好好的睡著。

但仍認真地戮力的奉行著。她每天

壞蒸乾，如同從內部再也無法將自

鬧鐘開始間歇性的發出了噪

做的第一件事是等待著兒子懶洋洋

音，鈴鈴鈴鈴的叫著。從房間的一

地從房間處走出來，問她說今天有

屋內的氣氛漸漸的凝結著，緩

端到了房間的另外一端，穿出了房

沒有要去什麼地方，或是參加什麼

緩的稠滯的散開，像是昨天晚上太

間之後擴散開來，不知道往什麼方

活動。而時間，日復一日的，死水

過於疲憊的氣息穿透過了時間的區

向去了。而他仍然滯留在自己的夢

一般的飄著。

隔，直接籠罩著現在他的思維他的

裡。走不出故事到不了奶奶家的小

彷彿他這樣子幾乎崩潰、洪

睡眠或許還有他的眼耳鼻舌身意。

紅帽或者是渴望著長大卻擺脫不了

水一般襲來的睡眠從來沒有影響過

自己年齡的孩子。

她的生活。一切都還是如此的美好

己撐起的肥皂泡泡。

空氣中飄著微微的家具檜木 香味，窗櫺縱橫的切割著外面的景

「 只 要 他 能 夠 醒 過 來 ……」

色，還有從窗簾邊緣透射入的光

父親站在門口，母親看著父親，以

與父親結婚廿多載以來，她

芒。西洋棋格的映照在房間中的一

及房內未起床的他。父親幾乎是

不曾懷疑過，她極幸福。她應當是

切，檯燈、書桌、抽屜、衣櫃、還

「呼」「呼」的喘著，像是出事那

世界上過得最好的那一批人。她與

有他的臉。像是森林中葉子與葉子

天，沉穩的十分激動。

父親有了一個兒子。當初他是多麼

如此的令人陶醉。

之間偶然透射出來的班光。在進入

母親的眼神低垂著，不發一

的可愛啊！就是不苟言笑的父親偶

的那一剎那忽然崩解，然後分隔的

語。兒子開始出現這樣子的情況是

爾也會被那孩子逗樂。彼時一切看

無聲的落下，像是殘葉飄落，或是

什麼時候之前的事呢？一天？一個

起來是多麼的美好！像是電影或者

雲朵飄過這排屋頂，一切看起來如

星期？一個月？一年？她細細思索

是雜誌當中最陽光的那些扉頁的家

88

庭，像是休旅車的廣告，有著陽光

他其實早就應該要離開這個

笑臉的父親以及和藹可親的母親。

地方了。與其說他是被母親的意志

小 姐 姐 見 狀， 輕 輕 抱 起 他，

或許是從郊外遊玩回來，兩人把車

所形塑出來，存在主義當中的「意

準備再繼續趕路，卻聽到手上尚未

停好之後回頭看看小孩，睡得甜到

志創造存在」的理念，不如說他是

滿足歲的么弟開口說話：「我哪裡

令人溫暖。畫面外，遐想的柔軟的

不願意離開的吧。在路經過曼陀羅

做錯了？」

沙發、亮的像是高級進口的餐具、

華長滿的堤岸之後，他閉起眼睛，

直到今日，父親仍舊不相信

才剛從公園運動回來的爺爺奶奶、

回頭。於是醒來，或是如現在這般

他的小姐姐所說的話。每次回家跟

彼此溫和的言語。一切都是這樣子

永遠沉睡。

鄉人坐在榕樹底下聊天，那搭棚子

的令人羨慕。

小姐姐的手上了。

時間剛過了十點。他輕輕坐

一般的帆布鋪展在頭上的榕樹枝葉

「這個孩子，不是說想要當

著，腦海中不做他想。或許……或

頂。「為了遮雨啦。」鄉人直截了

個醫生，不是應該要好好讀書，現

許兒子終有一天能夠真正清醒，能

當的說。姊姊總在那樣的場景當

在這個樣子……咳……」父親說著

夠告訴他說：「我再也不做夢了」。

中，有些陰暗有些令人不快的氣

說著，劇烈的咳了起來。

然後一切再度回到那個下午的巧

氛，說著這個幾同於日本戾橋那般

遇。

不可思議的故事 ( 傳說平安時代，

母 親 收 著 雙 臂。 輕 抿 嘴 唇， 彷彿只要這樣子不說話，他的抱怨

父親想起了自己的童稚時光。

文章博士參議三善清行過世時送葬

就會安寧，而兒子也會在某時突然

父親是鄉下出生的孩子，生父

經過此橋，碰巧遇到從外地趕回來

醒轉。然後一切就會回歸到之前的

母沒有餘力養育他，百般無奈，讓

的兒子。父親死而復生，與兒子道

樣子，那個她不確定起始時間的年

比他大五歲多的小姐姐將他送予別

別的美事 )

代。

人 ( 至今他仍疑惑，在那樣子重男

他現在想想，或許那只是小姐

雕花的窗緣，書架上的排列書

輕女的年代，他明明是有姊姊的，

姐自己的一廂情願吧，希望可以想

籍，銀河系中央的組裝工人喃喃，

被送走的怎麼會是自己？ )，方才

出一個沒有破綻的故事欺騙大人，

從黑暗中走出來的光鮮亮麗的馬戲

出生的他，在經過鄉的邊界的橋

讓他們姊弟可以不用別離，卻又因

團員 ( 似乎是小丑或者是訓獸師，

時，突然哇哇哇哇的大哭起來。小

為年紀太輕歷練不夠，還無法運用

有什麼不同呢？ )。

姐姐手忙腳亂倉皇的安撫著，拼命

世界最深沉最底蘊的黑色陰暗角落

復歸平靜。海洋最遠的那條

想著到底怎麼了，一摸尿布沒有濕

的密室，來保存內心當中最後的一

地平線模糊，天終於漸漸的亮起來

掉，出門前也沒讓他餓著左思右想

處美好。

了。

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可是他卻越

父親最後還是沒有被送走，

父親的身影遠遠的背著光，

哭越大聲。小姐姐勉強擠出笑臉，

據說是隔天一個經過的號稱會算命

倒映在中庭院積水的池塘當中，宛

將父親舉高，再抱回。「飛高高喔，

的瞎眼乞丐說，這個孩子是皇帝坐

若一隻人面蛾，傷痕累累的上下飛

來，飛高高」。小姐姐想起了之前

命，生地是在龍穴角處，且其生辰

躍，拍振著白色汙濁的菸還是空

阿姨安撫表妹時的情景，只能試試

八字分析，環環相扣，可以一路做

氣，或紛亂無法言喻的細雨朦朧眼

看她的方法。但父親絲毫不理，到

官坐到公卿。留著對鄉村也好發

淚。

最後哭得幾乎是筋疲力盡的癱軟在

財。( 那個胡言亂語的窮乞丐也因

89

此得了兩碗參了醬油的飯，千拜萬

「……爸媽剛睡」

謝的走了 )

「……算了，沒關係。」

「我做錯了什麼？」

「……謝謝妳……」

她只是搖搖頭。你沒有做錯

夢中的百合花紛亂的四散在

去的。

自己周圍，他感覺自己彷彿死了，

「……」

悄悄的蟄伏著，在每一個曾經足跡

「……」他紅著臉說不出話。

走過的角落。那個小時候時常躲藏

「你看過紅色的月亮嗎？」

知道自己正在作夢，正在進行一場

的花叢，曾經散步走過的稻田邊院

「月亮？月亮不都是白色的

不真實的真實回憶。當時的夜晚在

阡陌。旁近土地公廟的神像淺淺的 透著笑臉。 從霧的另外一頭走了過來，

嗎？」 「你一定沒有看過紅色的月 亮。」

什麼。就是因為你如此的沒有錯。 飄浮在空中的他摀著嘴，他

他印象中是全黑的，但他眼前的是 卻是紅色的黯光背景，啊！他不敢 相信的看著那天空，紅色的月，像

他瞇起了眼睛細細看著，像是想起

「別說是我，你也沒有看過

是浸泡過傷口的紅，或者是孩子隨

了某個很重要的人物一樣。那是個

紅色的月亮。」他驕傲地說著，他

手擠出來的顏料濺灑，而天空中那

極好看的女孩子，輪廓分明身形顯

在自然科學雜誌上看到的文字。他

黯紅的一點都不像月亮。

立。但他看著，卻不斷的想著另外

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月亮會發光

如此真實的檢視著回憶啊！

一件事情，如同突然看到一個很久

是因為他反射太陽的光，所以她不

飄浮的他跟站立的他突然一起崩

不見的半生不熟的朋友出現在不合

會是紅色的。」他頓了頓，又問：

潰。紅色的牆壁背景剝落，像是完

時宜的咖啡廳的隔壁桌，或者是平

「不說這些了，今天晚上我們要去

全無法抑止的暴動或是革命。他與

日在書店工作的嫻靜的高中女孩出

哪裡？」

他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無聲的戰鬥，

現在 pub 舞池上大跳鋼管舞。

「……不是你想的那樣」

如同黑白老片突然忘了收音一樣，

他 驀 的 想 起： 啊！ 那 個 不 是

不是他想的那樣，他現在知

猛然的失去了聽覺，但是兩者卻幾

十年前的女孩嗎？那樣子的一個夜

道了。那是一個年紀比他稍大的女

晚，他仍記得，方才小學五六年級

孩子。初發育的身體以及才剛開始

她在他的兩三步之外，他的

的他匆匆忙忙地攀過自己家的圍籬

散發的體香味，他可以聞到空中飄

世界與她從此斷裂在月亮與地球這

笆，要赴一個極大的約。那是他第

散類似的費洛蒙，若似可以觸碰。

段遙遠的光年距離。

一次試圖約女孩子。夢中的另外的

而她方才寒冰的，( 扮 / 半 ) 成熟

他輕輕想，嘴角勾起一個微笑，可

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乎在共同的時間點，輕泣出聲。

父親困頓的時候，看起來特 別嚴肅。

是突然又以更劇烈的速度彎折，如

但當時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

父親曾經有段時間一連升了

同極地永夜影像之中快速被放映的

的耳朵，他可是提起極大的勇氣才

幾個位置，其實他並不清楚實情，

月，從滿月那天一直到新月的那段

能選在下課時不經意地經過根本不

或許只是他的錯覺，或許那段時間

令人瞠目結舌的過程。

同年級的她的教室，根本不同樓層

反倒是父親被革職之前的幾天。只

的她的教室，根本不同聊天話題的

知那段時間之內父親常常會帶他出

而喧鬧的偏折了一些什麼？

她的身邊，然後偷偷的把紙條遞到

去散步。甚至還破天荒地買了一隻

「……怎麼這麼晚？」

她的手中，再紅著臉不發一語的離

綿綿冰，告誡他冰不可以多吃之後

或是那段不堪的回憶，凌亂

90

再遞給他。

工作終於有了著落，卻在某個職位

聲音從影像外頭傳出來：「你

他對於父親的印象僅存在那

( 或許是課長或者是小主管吧 ) 之

支綿綿冰，還有從他有記憶以來不

後，「喀 」如齒輪卡楯未上油卡

他嚇了一跳：「我上？」

斷的不斷的告誡。

住了。

那聲音再不理他，自顧自地

上！」

他或許要等到很久之後才會

轉而罵起了原先的演員。他緩緩地

發現，嚴肅不苟言笑的父親，偶爾

吸了口氣，腦中是著想像那個不曾

「古諺有云：英雄難過美人

在看到他的成績時候還會突然靦腆

有機會拉過手，親過嘴的女孩。

關。你在這上面倒是要稍微注意一

的點點頭表示讚許。但那都是在他

點才是。」

還沒有陷入睡眠之前的事情了。

「黔驢技窮，所以不要太容 易暴露自己的短處」

「做人不要做的太絕，凡事

「我也許看過，你有什麼證 據說我不曾見過？」

但留三分，把人情做足！」 「不要強出頭，要謙虛為懷，

模糊尚未對焦的視野

這時候的景色轉變了，女主

(3……2……)

角的身材突然拉長、摺疊成那個被

父親是他們小小的村子裡唯

女主角望著遠方連綿的白色

她約出來的女孩的模樣。卻還是原

一一個考上大學的人，這在當時是

群山，若有似無的說：「那些山看

先那張成熟的臉。像是失敗的剪貼

何等的榮耀。父親卻是憂喜參半

起來好像一群白象」

照片，將兩個沒有關聯的事物用強

充實自己。將來做個有用的人。」

的。他的成績並沒有好到足以支撐 他去就讀師範體系的學校或者是公

男：「 我 從 來 沒 有 看 過 什 麼 白象」

力的黏劑黏在一起。 拍攝現場也在同時崩毀，速

費的科系。因此學費必然是一筆可

女：「你是不會看過的」

度之快，像是核爆或者是一場瘟

觀的數字。但在那樣子的年代裡，

男：「 我 也 許 看 過， 你 有 什

疫。從遠方的白象似的群山墜落，

爺爺奶奶仍然努力的籌出了一筆經

麼證據說我不曾見過？」

朝著人間沖刷下來。燈光器材聚光

費 ( 褲帶可能都要勒到胸口了 ) 供

( 畫外音：卡！男主角你說話

板攝影機等等的物卻沒有隨著亂流

他讀書。他們相信，這是他們唯一

要再有感情一點，這一幕是海明威

而墜，反倒是一點一點的蒸發，像

脫貧的方式。

這部作品的重頭戲，不要說成一灘

是要證明自己從未存在過。

父親曾經想，自己是幼時曾

軟泥 )

忽然他倆出現在某個斷崖，

經玩過的煙火竹炮。是村子所有人

(3……2……)

女主角背對著深無盡頭的人間，雙

當中，唯一有這個能耐可以飛過整

男：「 我 也 許 看 過， 你 有 什

腳只差一點便踩空了。

條在夜色下顯得幽祕闃黑的憂傷的

麼證據說我不曾見過？」

她秀麗的臉龐逐漸變得清晰，

深盡之河而到達亮光的彼岸。祖父

( 畫外音：卡，爛透了。)

身體慌亂的在寸足之地支撐著，緊

母給了他這樣子的機會，再怎麼說

他一直處在旁邊，他忘記自己

緊地拉著他，哭求：「那就求你，

也必須好好的把握。可是終究等到

是什麼角色。製片？編劇？導演？

求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

父親進了社會之後，整個世界流轉

動作指導？後製？特助？臨演？化

你，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好嗎？」

得速度卻遠遠不是他跟的上的了。

妝師？

( 空氣中是初發育的女孩體味，費

91

洛蒙的發散著，混帶著眼淚汗味以

在，根本不同人群的她的身旁，根

著。四周的空間越來越凝滯，空氣

及她說的話的氣味 )

本不同向度的她的眼神，然後偷偷

的流動忽然止速，一切都靜止在那

而他的夢停留在這一格之前，

的把紙條遞到母親的手中，再紅著

個幾乎是成功的場景。

毀天滅地的灰霧終於崩塌下來的那

臉不發一語的離去的。不理會周遭

夢境戛然而止，像是當機的

一刻。

朋友驚詫，以及隨之而來的有點耐

錄放影機，或者是永遠都在緩衝的

人尋味的微笑。笑容的角度還勾到

網路影片。解析度極低的影像呈現

讓人都無法不注意的地方。「你知

在他的眼前，( 或者是所有畫面底

我知」，他們像是一群很有默契的

下藏著的另外一個畫面。裡面會是

保密人員。

什麼？ ) 老師面無表情地拿著全班

母親也做著她的夢。只是她 是醒著的。 她是個高雅的女人，時常安靜 的自己一個人坐在書房的椅子上， 任由無法感知的情緒緩緩從指縫，

母親仍可以想起那樣子小小

同學的成績單從教室外走進，他知

從髮緣，從耳垂邊拂過。如同微風

的幸福，從他有些慌亂而且稚幼的

道他考得很好。他知道老師會在發

一般的把時間規模拉長、稍微的壓

眼神竄了出來。或許有點像是火

給他成績單時微微的嘴角上揚。但

扁。

苗，但是更多的是羞怯，一種極怕

是他不知道，或許所有的事情除了

她常想起，父親第一次的相

被拒絕的羞怯，而導致的動作。只

最真實的那一面之外，還有另外的

親，還有當天的羞赧可愛。他是一

是那樣子的動作並沒有讓父親看起

走向。或許，在過幾秒之後，畫面

個農家子弟考上了大學，一些像是

來更加成熟，反而有種新鮮的滑稽

又再切換成另外一個結局，像是他

「樸實」「認真」等等的特性幾乎

感。

沒有一題看得懂的坐在考場內，背

就烙印在他的名字裏頭了。或是一

「 你 為 什 麼 要 立 正？」 當 時

上冷汗直流。他看著隔壁的同學，

種「尚未確認過的幸福」吧，她心

在母親旁邊的一個女孩朋友好奇的

內心暗自心想他會寫什麼答案。那

想。默默的淡雅的坐在冰果店裡。

問，母親輕輕地笑著。父親更是不

同學眼神嚴謹的瞪了回來。他不在

「 美 女， 今 天 想 喝 什 麼？」

知所措的立正站著，一動都不敢

意，他現在正面臨著自己的崩毀的

動。

臨界點―但是他卻發現，那同學的

老闆爽朗地問道，臉上掛著的微笑 讓她有些小小的不自在。不過畢竟 都是這麼熟的朋友了，她倒也不甚 在意。

他在夢境當中曾經看見自己， 那個自信瀟灑的自己。 或許是在大學聯考當中振筆

考卷全是空白的。快速移動著的原 字筆並沒有寫出一個字來。他的腦 袋空白著。

「先不用，我在等朋友」

疾書，他漂浮在自己的身旁，輕盈

或是另外一個故事。他在寫

「好的，您先看看。」

的沒有重量。雙眼可以透視到後方

完考卷的時候，看著考場的同學，

她忽然想起這樣子的一場見

的牆。隔壁作答的考生愣愣地望向

感到一絲絲的優越，忽然他注意到

面。或許也不該說是相親吧。畢竟

了他的方向，並沒有尖叫或者是發

一件事情。

兩個人也是同一所學校的，只是在

抖。就只是無意義的看著他，沉思

「同學，你的筆沒水了。」

某一次的系間聯誼當中，木訥的父

或是審視。

那同學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親紅著臉，鼓起極大的勇氣，不經

把所有問題的答案都烙印刻

他有許許多多的故事，一個一

意地經過根本不同方向的她的所

畫在自己的心中似的，飛快的作答

個的分離解構儲存在不相干的區域

92

當中，像是沒有筆芯的原字筆，裏

這樣說道。他點點頭，他不知道為

「喂！喂！」他對著電話吼著，迴

頭空空的可以藏入幼年惡作劇用的

什麼自己要點頭。他其實不用太努

盪在話筒與聽筒之間的聲音像是遠

橡膠條，一隻一隻空虛的原字筆，

力就已經在學校的考試當中無往不

方的森林當中的某一棵樹倒下。或

沒有連結無法提存。像在破壞型都

利了。甚至是醫學系的課業份量，

者是山谷當中，被封鎖的空間迴盪

更之下的產物，卻又像是全數發生

對他來說都還不算太重。但他就是

而越顯得大聲。話筒的另一邊，母

在別人身上的故事。

這樣子點頭了。

親的話語像是被切斷的光亮的橫切

說不定那是別人的故事。是

父 親 陪 著 他 下 了 公 車， 突

面，斷裂在無痕的沒有傷口的時間

啊，說不定他的睡眠，跟他父親的

然 說：「 可 以 陪 我 走 一 段 嗎？」

軸線。或許在前一秒鐘，母親說了

死無關。

「嗯。」

父親的死訊，或許在同樣一個剎

母親哭著要他回家的那一天， 他在坐公車時遇見了父親。

兩個人沿著道路走下去。原

那，整座城市的電力系統以及通訊

本一間一間分明的店家忽然漸漸的

硬體突然應聲崩解，而那一秒鐘，

模糊起來。父親謹慎的走著，兩個

成為像是救贖的絕對亮光，即使是

人一句話也沒說。或許他想要說一

在一片黑暗當中。

父親臉上的表情特別嚴肅。

些什麼。像是平常一樣，講些什麼

默默的向公車揮手，上了車之後坐

引起父親的注意。「我今天在學校

從校門口走出來的腳步有點

在他旁邊的空位 ( 剛剛明明還有別

被老師稱讚，他說我是很少見的學

遲疑，他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

人，是什麼時候下車了？ )。他穿

生。」他並沒有這樣子說，其實他

回事。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

著一件他最常穿的墨黑色的大衣，

今天根本沒有去上學。母親凌晨打

過，其實生命的流盪是不可測的。

裏頭則是素常在家裡穿的花色短

給他的時候他正在宿舍趕報告。那

或許就像是他在高中時曾經讀過的

衫。父親簡樸，大衣已經穿到鈕扣

並沒有什麼困難的，一份簡單的實

小說「春蠶」。即使像他如此聰明，

兩顆掉了，上面補著其他件衣服上

驗報告而已。

說不定仍舊只是小說裡面的春蠶之

面剪下來的鈕扣。但仍然沒有更換 的打算。

「 你 趕 快 回 來 ……」 母 親 講 到這裡就哽咽了。外頭的雨聲將兩

一，不過也就只是比較會吐絲結繭 而已。

「為什麼媽這麼急要我回

個人的電話聲都淹沒。滂沱的雨從

家？」他原先想問，可是看到父親

屋頂墜下之後匯入了排水管，然後

的表情，卻又把那些話吞了回去。

像是開啟未止的水龍頭，嘩啦嘩啦

父親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有點不

地從底下的管口衝出來，直接匯入

安，想說些什麼。「你之後想要做

了地下的排水溝渠。有些狂暴的掩

父親幼年的夢境

些什麼？」父親乾啞的問。

蓋住許多事情。

父親沒有過太大的夢。他不

不過也就只是比較會吐絲結 繭而已。

「為什麼要問這個？」「你就

城市的霧景突然在一瞬間全

過只是重複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

快要明白了，別急。」「我想當一

數黯滅，原先亮的看不到的光頓時

學生時代他念書，出了社會之後他

個醫師。」「那你之後要更努力你

分解，像是巨大的隕石墜落之後

恪守本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兢兢

知道嗎？」父親的顏色緩和下來，

的殘餘廢墟般傳出的無盡灰煙。

業業。

93

他曾經做過這樣子的夢，那

夢境中的兒子看起來很安詳，

完。他只知道的是，這樣子的風景

是他唯一感到不解的。平常時候他

像是在夢中作夢。或許兒子並不知

像是走在霧中。他不知道為什麼他

並沒有太過於特別的夢。就跟每個

道，自己已經再也見不到他了。這

會請他兒子跟他一起在這樣子的想

普通人一樣，偶爾夢見已逝的艱苦

或許是他要跟一個他未曾見面過

像世界散步。可是他總覺得，他需

生活的爺爺奶奶，偶爾夢見身旁還

的親人 ( 他心裡頭被這個詞猛然一

要與他兒子走進霧中 ( 或許這也是

不錯的朋友突然過世，偶爾夢見幾

震，親人 ) 道別。他拉著公車的拉

霧吧。當他只有辦法想像前方幾公

件快樂的事情，或許還有春夢。

環，他坐在公車前方的樓梯階上，

尺的圖樣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白

但是那都比不上那個特別的

他靠在旁邊的油膩膩的鐵握手，他

色的未建築的像是牆壁又像是照射

夢。夢境當中，他是一個父親，正

沒有任何重量的連接在兒子身上。

極強的光的前方是什麼 )，他必須

站在公車站牌旁等待著。不知道為

他想要跟他說一些什麼。可是他很

讓他知道怎麼走的堅定，怎麼有辦

什麼，夢中的他很清楚自己已經不

不想開啟這樣子的話題。

法不恐懼，當前方的視野越來越狹

在這個世界上了 ( 但是這要怎麼解

「為什麼媽這麼急著要我回

釋他身上穿著的那一件他很喜歡的

家」他看著兒子欲言又止的不說

時尚墨黑色外套？ )，但是他卻踏

話，他知道兒子想說些什麼。可是

踏實實的踩在地板上。他心想，他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應該是活著的，或者至少他幾乎

「你之後想要做些什麼？」他

等同於是活著的。他正在等待兒

一開口便覺得訝異，喉嚨像是被塞

當沉睡已久的他醒過來的時

子，心裡頭莫名的焦急。待會見到

住一樣的發不出聲，乾啞的難擠出

候，房間的燈並沒有開。他摸黑的

兒子該跟他怎麼說明這件事情？

一絲空氣。「為什麼要問這個？」

走出房間，一切是如此的安靜。他

「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要跟你

「你就快要明白了，別急。」「我

從來不曾如此晚起，他心中想著。

說……」他心裡面正在反覆的進

想當一個醫師。」「那你之後要更

左手臂上附有螢光的便宜手錶指著

行提詞。(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

努力你知道嗎？」他擠出最後的這

時間。凌晨三點半。

他看起來這麼悲傷？為什麼他正

一句話。

隘，當自己只剩下散步的自由。他 想讓兒子知道。 父親的夢醒在他的幼年。

在心理面想著這些不應該是一個

下了公車，他們兩個人走在

或許時間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父親說出口的事情？ ) 他反覆的說

道路上。他並沒有來過城市的這一

他心裡想，我實在是不應該帶著手

著：「發 生 了 一 些 事 情…… 我 想

區。可是夢境中的他卻很明白，這

錶的。幾個沒有意義的圖像以及香

要跟你說 ……」「 家 裡 發 生 了 一

個地方是哪裡。或者精確的說，路

味還有畫面仍然沒辦法從他腦海中

些事情……你別怕……想要跟你

旁的所有事情所有人，都是在他想

揮之而去。或許還有一些錯亂，但

說……」

像世界裡面由他想像創造出來的。

是他並沒有任何的打算。

他忽然覺得一股巨大的孤單

他並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裡。

母親睡在他的隔壁，低聲地

籠罩過來。他急急忙忙地踏上了路

或許是因為他並沒有辦法將整條路

說著夢話。靜靜得像是坐在訊問室

旁方才停下的公車，眼神四處掃

的方向以及所有的店家所有的路樹

警察對面，喃喃的覆誦著一段沒有

著。

所有的路邊的熱情的老闆都想像

意義的話語。「我不知道……我真

94

的不知道……不要找我……這不是

那個被他撐大的洞坑。幸好之後又

都只是失敗的。像是某部電影當中

我的錯……」

努力將自己拔了出來。

主角深深崇拜著的老師在被抓到與

他披上外衣，走出家門。心裡

他沿著小巷子走著，心裡頭

年輕女孩 ( 是他暗戀對象？ ) 在床

頭還是想著適才在幻境當中看到的

突然想：「所謂的巷子不過就只是

上做愛的那一剎那，流淚的吼著：

人事物。為什麼都是這些事情？他

一條一條的已經決定方向與出口的

「你以為我是自己想要變成這樣的

心想。我明明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道路。」很多時候總以為自己可以

嗎？」那一種最低下卑微的聲音與

而且我也很好相處。我從來不會跟

走出自己的一條路，到頭來卻發現

氣息，竟然在記憶當中勾起了最溫

別人起衝突。為什麼卻只會想起這

繞了一大圈卻又走回之前出發的地

暖的那一塊，當初暗戀的女孩的髮

些事情？

方。在如此一個沒有辦法決定左右

香，體香以及遠遠看去最完美的笑

他走著走著，巷子的家家戶

轉，甚至沒有辦法決定要往什麼地

容。

戶都種著各式各樣子的植物。九重

方而去的巷子，他有點慌。他知道

葛萬年青，牽牛花向日葵。沿著彎

他終將走到什麼地方。

而在所有一切的一切無法掌 控，如同科幻小說當中最精密的那

彎曲曲的巷弄走著，他晃過幾個可

像是電影的投射螢幕，他並

個儀器被不存在的闖入者從遠距離

以通到外面道路的出口，卻沒有走

沒有注意到。在他頭上的天空，正

以槍擊中了控制面板。所有的按鈕

進去。他繼續在巷弄當中走著。已

在一幕一幕播映著畫面。沒有情緒

同時發出聲響，伴隨著初生的火

經太過了解這個地區了，幼時常常

的畫面，沒有意義的畫面。他並沒

花，以及像是毀滅的火鳳燃燒起的

在這些地方遊玩。隔壁的比他年紀

有注意到。或許鏡頭所照射的不過

那股惡臭，以及黑煙。

稍大的小姊姊最近聽說去了另外一

是一雙走路的腳，並非新聞、時尚

在那些崩毀的天空底下，他在

個大城市。在那裏有更好的工作機

雜誌當中女模所自傲的腿。而是一

寧靜的夜空走著。前方，在已知道

會，聽她在社區餐會中說。

雙斑駁的留下歲月痕跡的粗腿。皮

目標的小巷的前方。他看見了一道

他想著自己小時候曾經去過

膚上點點斑斑的灰黑顏色、咖啡色

光，他伸手，袖子空空的擺盪著。

的地方，或許將這些地方走過一

的斑點，有像是太過操勞而感到眥

他試圖抓取，但是卻是空空的。沒

遍，一切都會再翻轉。他晃過了小

裂的硬皮膚。他並沒有注意到，那

有任何竄入的事物―

公園，走進裡面，看著溜滑梯盪鞦

不是誰的腿，那是一條道路的底，

於是他醒來了。

韆，蹺蹺板還有類似工地鋼架的遊

走著走著終究會走到的地方。

樂設施。或許有另外一個小沙坑。

如同他沒有注意到，所謂的

他在走著走著，路旁鐵皮的家庭工

無人的夜晚其實是喧鬧的白日，周

寮鐵門並沒有關。他想起了小時候

遭站著熱情奔放的老闆，招攬他進

曾經鑽過的幾個小洞，是幾個朋友

去吃飯。或許是一兩個濃妝豔抹的

在那裏鑿出來的一個一個窟坑。晃

女人，在他旁邊亦步亦趨的跟著，

過去看，竟然也還在。但是他早就

希望他可以幫忙他填資料。或許是

已經大到沒有辦法再鑽進去了。他

他高中的老師，無聲地看著他。

前前後後的試著，差點將自己卡在

他並不知道，或許這些人終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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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D108s 廖顯祥

《風》 當妳自南方而來

妳是時空的旅人

噙著淚水

流連亂世

為飄零傷悲

無處扎根

人們關心的

為尋理想的歸宿

唯獨青翠的稻穗

掀捲衣角 撩撥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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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妳自北方而來

輕拂雙頰

意冷心灰

「不！不是你！ ｣

為流浪夢碎

又一次背起行囊

人們在乎的

孤身

只有豐厚的糧堆

流浪

MED108s 廖顯祥

《窗外的天空 》 一頁一頁 像風拂過攤開的童話

一夜一夜

一葉一葉

急駛而過的路燈

似風蕩過閃爍的漁火

如風劃過乾涸的凋萎

同南國熱情的豔陽

擁擠璀璨的流螢

窗外的天空

流連於暖煦

滿溢冰冷的琉璃

依舊蒼白如葦

徘徊於溫柔

規矩方正的窗

地平線彼端

只有玻璃窗上

擋得住寒風刺骨

漸趨耀眼的嬌艷

仍映著妳的背影

卻抵不了

刺穿方框 灑墜

漸朦漸朧

奔騰翻飛的思緒

儘管這次

伴我一路向北

漸行漸遠

再無笑靨融化滿山白雪

直至鳳凰花的家園

空氣早已雀躍 因此際 我已南歸

97

《給兒子》 108s 林協霆 攝影 | 林協霆

兒子，最近過的好嗎？

嗯。你的嗯都會附上一個句點，好像說明著對

鄰居的狗又在吠了，可能是因為天氣變化太

話的終結，每當「嗯。」出現時，都會讓我語塞，我

大，我猜牠一定受了些寒，這麼冷的天氣在外，任

找不太到開啟上一個話題的方法，而且一指神功的打

誰都會感到難過。夜沉甸甸地壓上來，冬天的夜空

字方式，讓我按上傳送後，總是滿頭大汗。

濕濕冷冷的，看不到月亮，卻是城市的光害給染上

兒子，你離我越來越遠，在我前方不斷奔跑。但

暗澄色，像一大塊老人的皮膚，還長著一些長長的

是你知道媽不太聰明，不知道要如何才可以追上你，

白毛。家裡還是老樣子，節能減碳不太開燈，深夜

我越跑越慢，快要看不見你的背影。兒子，就算片刻

時一盞燈也沒有。

也好，能不能放慢你腳步，回頭看我一眼，在我快遺

兒子，媽也漸漸到會開始忘東西的年紀，有的 時候，我甚至忘你已在遠地求學，坐在電視前看一

忘它們之前讓我告訴你，許多你所不知道、或早已遺 忘的故事。

再重播的連續劇等著你的門鈴聲，你爸曾說過，要

你出生的那個春天，雨好像永遠不會停止，像

把我們家那個嘎嘎作響的門鈴換一個比較動聽的，

是用倒的，冰冰的雨水撞在產房的氣密窗外，給人一

如鳥鳴或蟲聲，但被我拒絕了，因為我懷念你獨特

種傷心的感覺，天氣還相當冷，樹木未露生機；但是，

按門鈴的方式，不是一短按，而是有節奏的那種。

大地已經有了春天氣息，麻雀在夜棲之前，總是嘈雜

然後我會一直等到 11 點後猛然想起，於是把桌上

地聒噪著，你出生後天空漸漸亮了起來，媽對於感覺

那碗不知道是為誰而留的雞湯拿去冰箱冰好，隔天

的形容一直都不太擅長，但在當下，我卻有一種，好

晚上把它喝掉。有很多個晚上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

像有什麼東西被遺忘，卻永遠找不回來的落寞，。從

過，看著你的臉書動態，一個我難以企及的世界，

小你就是個少話的孩子，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你不與

許多我不太懂的網路用語，我想知道你現在過得如

任何人往來，我常常帶你到對街的廟口找鄰居小孩

何，於是發送一條訊息：

玩，而婆婆媽媽們總是喜歡說自己家孩子多聰明多厲

98

「兒子，最近過得如何。」

害，可以從一數到一百，每當提到你時，我只能說：

「還好，有吃有睡，休閒之餘，會讀點書。」

「他不太愛理人，喜歡自己玩。」然而在我心底，是

「天冷，寄去的被子要蓋。」

多麼希望你可告訴我，關於你那運行宇宙的故事，告

「嗯。」

訴我你喜歡吃什麼、想跟誰玩、告訴我你愛我。

想再與你同行，如果有機會，你想去看怎麼樣的

向裡面觀望了很久，我看見你走出了室外，佇立在門

風景？你記得小時候我常常帶你爬附近的小山崗，在

廊之下，渴望著長天，投出傷感的眼神；春風直吹你

我的記憶中，那是一生之中最快活最動人的時光，去

憂鬱蒼白的臉孔。

看城市的衰弱，像看某個人漸漸老去的姿態。城市的 空氣一直不太好，最後的光總是隱身於塵埃之間。你

「該睡，兒子，明天還要早起，你超過這個時 間睡明天一早是會很痛苦的。」

不在時，我常常一個人去爬山，看著路旁越長越長的

我站在你的床邊，傾聽著你的鼻息，並透過窗

芒草，我記得那個時候是中秋節前夕，月亮在日落時

外的街燈氣若游絲的光線端詳你，此刻的你已經熟

從遠方的山巔慢慢升起，我走在稜線上，風很大，捲

睡，在燈光下，你的睡熟的臉上閃著光彩，好像在夢

過城市的高樓，揉進了無數的汽機車的嘆息，和人們

中一種輕微的、幸福的自豪念頭浮現在你的腦海裡。

的寂寞，穿過山坡間那些覆碗似的墳堆，一路直竄上

你的身體纖弱而端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著，幾撮初

來。風擊打著我的胸口，同時塞進了許多我們在此逡

生的鬍子，讓你看起來有點老氣，我叫你刮，你說這

巡的畫面，我停下腳步，凝望著小路的盡頭，盡頭有

樣看起來比較文青，文青這個詞身為媽我不太懂，或

一棵榕樹，樹上有幼鳥正要迎著晚風展翅。我明白，

許是形容某種氣質吧，這種氣質我也說不上來，抱歉

你終就有一天要離開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漸

媽不太會形容這種抽象的概念，總之，應該是女孩們

漸失去了彼此，甚至失去了黃昏。

會喜歡的那種。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你的身形沒有變得

強烈的恐懼隨著夜色襲來，周遭枯枝的畸態，

太多，你一直都不是強壯有力的人，而是柔和的人，

看起來頗像引向鬼怪歡宴的廳堂。地平線上，城市與

但看著你寬闊許多的肩膀，我知道我們家兒子正從男

晚天融成一片，冷冷西沉的陽光行將燒盡，微光下，

孩蛻變為一個男人。而唯一沒變的，是你向右蜷曲的

高山與天際處彌合相混，模糊不清，我看不到遠方，

睡姿，和你那遺傳自我的捲髮，會隨著頭髮的長度而

與人等高的芒草遮擋了整個視界。寒冷的寂靜籠罩了

越發地亂，你回來後，向我抱怨著這上星期被百元理

附近週遭的一切，我越走越快，想要逃離，但路卻越

髮剪壞的一頭亂髮。

走越長，一直到我離開了樹叢，突然覺得你在身後的

我把你和小燈留在房間。在客廳整理著你的行

既視感，我回頭，卻只看見一片芒草，在晚風的怒嗥

李，裡面都不是我為你買的衣服，以前你總是讓我為

下散發著緬懷的氣息，我看著眼前的景象，大哭了起

你買衣服。我知道以前的兒子已經永遠回不來，每次

來。

你的回家，都離我們越來越遠，兩三天後你又即將遠 「明天回來。」進家門時，你幽幽地說

行，我得再度，面對那個空蕩蕩的座位。而我知道，

一陣風吹過，搖撼著我們家那幾排尷尬老舊的鐵

此刻的你，再也不會回來，兒子，我知道你的記憶已

窗，攔不住的就從縫隙間穿過，我突然覺得有點冷，

經快容不下我，未知的某些將佔去原本承載空間。但

已經是半夜了。上次你回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是兒子，請讓我反覆反覆地踏出一些痕跡，在你遺忘

了

我之前，即使時間已經改變了你，也改變了現在；若 我坐在沙發上滑著平版電腦。天氣還相當冷，

厚厚的雲攔阻了大部分的月光，樹木還未露出生機； 但是，大地已經有了春天氣息。我走向圍牆，從裂縫

能留下參差擦痕也好，兒子，請容我用僅有的細微時 光，複製再複製我們的過去，在你遺忘我之前。 愛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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