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 交易
唉 ， 又 是 巷 口 那 個 阿 吉 ， 都 七 十 幾 了 ， 最 近 搞 甚 麼 溝 仔 尾 復 興 ， 說 茶 室 碩 果 僅 存 ，
「 哎 呀 ！ 莉 莉 ， 今 天 真 漂 亮 ， 有 客 人 ， 幫 我 準 備 一 下 。 」 莉 莉 點 頭 招 呼 了 一 下 ，
男 人 、 換 過 幾 代 的 野 貓 以 及 不 怎 麼 搭 理 她 的 兒 子 。
歲 時 爸 爸 經 商 失 敗 ， 她 會 在 這 條 暗 巷 ， 生 活 一 輩 子 。
這 些 年 來 ， 陪 伴 著 的 不 過 是 來 來 去 去 的 姊 妹 、 面 惡 心 善 的 大 姊 、 上 了 年 紀 的 老 7
堪 。 她 像 過 去 數 十 年 一 樣 ， 踩 著 高 跟 鞋 ， 慢 慢 的 點 起 了 一 支 菸 。 莉 莉 沒 有 想 過 ， 十
妝 濃 厚 ， 眼 角 的 魚 尾 紋 下 垂 ， 殘 餘 的 脂 粉 卡 在 鼻 角 的 縫 隙 ， 在 路 燈 下 顯 得 狼 狽 不
裙 ， 上 身 一 件 無 袖 緊 身 衣 ， 罩 著 一 襲 紅 色 衫 袍 ， 遮 掩 不 住 已 經 鬆 垮 的 皮 膚 ， 臉 上 的
茶 室 閃 爍 著 桃 紅 色 的 微 暗 光 芒 ， 莉 莉 默 默 走 出 茶 室 ， 靠 著 門 框 ， 身 穿 黑 色 短 紗
五 、 室 裡 有 兩 道 鐵 門 ， 派 專 人 把 守 ， 沒 有 自 由 活 動 的 權 利 。
四 、 所 賺 皮 肉 錢 ， 少 數 給 予 一 次 一 元 ， 大 多 時 候 不 給 。
三 、 經 期 時 休 息 一 天 ， 第 二 天 啟 用 棉 花 塞 進 子 宮 繼 續 接 客 。
二 、 未 滿 十 四 歲 ， 發 育 不 全 者 ， 每 週 注 射 賀 爾 蒙 針 劑 六 針 。
一 、 首 次 接 客 ， 派 保 鑣 在 門 外 監 視 ， 不 准 哭 叫 或 反 抗 。
玫 瑰 潛 規 則 ：
︿ 茶 室 交 易 ﹀
完 ， 字 不 識 幾 個 ， 容 易 跌 進 甜 言 蜜 語 裡 。 大 姊 來 巡 檯 時 ， 阿 吉 才 說 出 這 次 帶 幾 個 年
亮 ， 一 下 子 稱 讚 阿 青 聰 明 溫 柔 ， 笑 的 眾 人 合 不 攏 嘴 ， 姊 妹 們 雖 世 故 ， 但 小 學 都 沒 念
賣 ， 同 一 套 說 法 ， 莉 莉 聽 不 下 一 百 次 了 。 阿 吉 一 下 子 稱 讚 阿 梅 跟 四 十 年 前 一 樣 漂
過 去 自 己 的 戀 愛 史 ， 以 前 茶 室 怕 被 抓 ， 酒 總 有 代 號 在 ， 偷 偷 裝 在 不 同 的 茶 壺 裡 面
去 哪 呢 ？ 早 就 沒 有 家 了 。
備 好 茶 水 、 瓜 子 、 水 果 上 桌 ， 又 聽 到 阿 吉 口 沫 橫 飛 地 說 著 過 去 溝 仔 尾 的 繁 華 ， 9
回 喝 得 爛 醉 ， 這 幾 年 胃 出 血 進 出 醫 院 幾 次 ， 大 姊 勸 她 不 要 做 了 ， 她 卻 說 ， 不 做 是 要
總 午 餐 後 就 開 始 喝 酒 ， 阿 梅 今 年 也 六 十 三 ， 年 輕 的 時 候 ， 光 鮮 亮 麗 、 漂 漂 亮 亮 ， 每
包 廂 內 滿 溢 著 揮 之 不 去 的 菸 味 、 酒 味 、 熱 炒 香 味 ， 茶 室 從 下 午 開 始 營 業 ， 所 以
才 能 更 靠 近 現 實 。
錢 ？ 如 何 掌 握 包 廂 節 奏 當 陪 襯 ？ 在 這 個 世 界 才 得 以 存 活 ， 莉 莉 心 知 ， 活 在 謊 言 裡
莉 莉 心 想 ， 甚 麼 平 等 ？ 在 這 裡 一 點 用 也 沒 有 ， 如 何 滿 足 顧 客 ？ 如 何 讓 客 人 願 意 花
興 ， 在 茶 室 的 女 子 不 得 不 揣 摩 來 客 的 心 思 。 打 開 電 視 聽 那 現 在 說 甚 麼 平 等 、 尊 重 ，
想 ， 有 時 候 不 得 不 承 認 男 人 多 數 愚 蠢 ， 老 了 都 極 為 寂 寞 ， 總 要 有 人 聽 著 講 話 才 高
總 默 默 的 在 旁 點 頭 微 笑 ， 俐 落 的 加 水 ， 倒 茶 。 多 年 來 ， 喜 歡 找 她 講 話 的 也 挺 多 ， 想 8
青 的 豔 麗 或 二 姊 的 豪 爽 健 談 ， 為 了 生 活 ， 莉 莉 練 就 了 察 言 觀 色 ， 從 不 喜 怒 形 於 色 ，
在 茶 室 的 姊 妹 裡 頭 ， 莉 莉 知 道 ， 就 屬 她 長 的 平 庸 ， 客 人 多 喜 歡 阿 梅 的 白 淨 、 阿
吉 身 後 幾 個 看 起 來 才 十 九 二 十 歲 的 年 輕 人 ， 轉 身 進 屋 。
一 直 帶 客 人 來 。 捻 熄 了 菸 ， 她 輕 嘆 了 一 下 ， 被 當 動 物 園 總 比 沒 錢 賺 好 ， 瞟 了 一 眼 阿
默 起 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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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 人 無 非 是 那 幾 個 。 在 來 往 的 話 語 之 間 ， 莉 莉 沉 入 了 過 往 的 回 憶 ， 再 度 拿 著 菸 ， 默
想 ， 哪 裡 還 有 甚 麼 生 意 呢 ， 這 幾 年 沒 落 的 快 ， 這 已 經 是 在 地 最 後 一 間 茶 室 了 ， 來 的
年 風 華 的 樣 貌 ？ 看 得 出 大 姊 臉 色 微 慍 ， 只 簡 單 回 了 幾 句 ， 麥 啦 ！ 會 影 響 生 意 。 莉 莉
輕 人 來 茶 室 的 目 的 ， 最 近 溝 仔 尾 想 拍 宣 傳 片 ， 能 不 能 來 茶 室 取 景 ， 拍 小 姐 簇 擁 ， 當
蕭之榕 20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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