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褸 著
目 錄 3
二三事
1
走著瞧
31 63
不一定
89
可樂了
101
青豆寄
123
二三事 Two Three Things
旅途 2008年12月14日
行李愈來愈少，行李愈來愈多。從那裡到這裡，再從這裡回 到最初的起點，過了自己給予不了的階段與生活。路沒有白 走，任誰都要叫自己的路不枉費，我終於尋到心中的景緻， 你明白自己要追尋的風光。時而路上徘徊，躊躇不決，深思 熟慮；時而拼命奔跑，路邊幾乎沒來得及停靠的車向你招 手，去還是留，一剎間改寫了前路。有時是靠你的努力，有 時卻是天地之間混沌卻微妙的力量之故。當切實感受到生命
6
二三事
的無常而人生的意義卻遠超肉身，餘下的路將要怎行，自然 澄明清澈。
活了快三十個年頭走到這裡，你真的要知道僥幸不是必然 的，就會有勇氣坐言起行，為甚麼不。放心走吧，沒有別 人，只有你的心會告訴你，某個抉擇是否適當，準則就是要 辨清心裡的不安，那是因為新的路令你不放心，還是沿自你 自己根本性的不安全感，抑或只是原來的路太太太好走。如 果你有一絲的不確定，你將難以面對前面可能夾雜的沙礫塵 土，所以先要安頓自己的心。
對啊，一直貪戀怠倦於慢線的，這年間急步走過了比先前要 多要難的一些路，不等人的生活又起程，多麼期望我們在不 遠處的路邊攤坐著談、沒有路要趕的好時光。
7
照直講 2009年7月4日
一天，認識新朋友，席間各人竟被直直地問及數字，大都是 八十後的男生，到我，心路歷程走一秒，故作輕鬆地回答， 語氣有點像玩十五二十，開晒，然後跟同年同樣得到驚訝的 男生踫杯。 社教過，有些問題你不會隨意問。 職業讓我學會的技能之一就是必要時演，那一刻卻真正感受 到面對自己年歲的必要。 這個數字嘛，至少有穩定的收入，能動彈的腿，入水能游， 稍加照顧就不至於見光死，剛開始乾旱的皮膚（遠鏡應該還 可以），未及浮現的後遺症，狂熱的興趣，拿捏對焦尚未吃 力，大概仍可欺騙人的外表，有幸被欣賞，亦有人傾向完全 的接納，將知識往肚裡塞，擁抱經驗... 自信算是終於辛苦建立起來，即使仍如蝦片，視自己為知性 一類就可避重就輕；要知道自己想點，自以為再不要當省油 的燈；直覺不會錯，有些東西不好攤開講，而某些人的來意 不彰，要大喊一句夠了過主；捍衛自己的所有捍到夢裡， 以 前會說不喜歡競爭，你要就攞去，現在越活越回去，不再排 除這個可能；假的話堅持不說，但表情總得交點戲才算是個 好人。 8
二三事
雖然前面的路令人徬徨，有時連自己都覺得自己難纏， 當然 枱很多時是不能拍，人家亦不會承認自己的不是，但這麼一 來就少不免表現出強硬的反抗，明知故犯，唔識死，喜怒依 舊形於色，對九個人都讚好的事與人心中有數。畢竟就算被 一再堂而皇之地耍，卻有你們愛護，替我或擔憂或唔抵，適 時說好話。 大智慧離我尚遠，這樣下去又為啥，有排點化。至少請在看 不過眼時，送杯涼茶降火；至少請在照直講時，保佑我。
9
10
二三事
再懶呀 2009年6月2日
我們打乒乓，改善泳姿，到處拍照也耗體力。
游過五次水，黑白交界開始顯現，四面環樓的泳池也不能讓 我躲開曬黑的命運。錯了，皮膚變黑根本不是大問題，最多 伴你一個冬季，問題是：像tom soyar的色斑只會愈擴愈大，媽 媽不是跟你說笑；曬過了的皮膚好乾；黑白的交界不吻合， 可笑。
弄清楚你躲避陽光的原因與條件，會不會讓你感到自己跟見 光死的稍微有點不一樣？
喝杯豆漿，聽說豆漿比牛奶更適合東方人的體質，聽說多喝 珈琲會讓鈣質流走或鎖不住，於是成年後補充其實已經太 遲。有個男生在十年前已提醒我喝豆漿，只是我不依。
女生可忙了，單是保持皮膚清潔每天也要花好一陣子，更可
11
不過數字 2009年1月16日
28，29，30。不覺得要對老不老下判斷，日子有就過，只 感到有點老套，又老與不老，其實對實踐想做的有甚麼相干 呢？沒有那刻叫太遲。三十歲的人原來是這麼個樣子，原來 只是這麼個樣子罷了。 還有幾多年照片可以拍，眼睛還有幾多年仍能望得清，雙腳 容許我走走看看一整天也不太累，身體髮膚令我不去嘗試懷 疑所有讚美。所謂的美麗，所謂的個性，當心不再跳了， 人間世的這麼一種獨特就會消失，彷彿你不曾存在，而原來 你的存在對於某些人來說，有過多麼大的意義。數算日子， 每天都很感激上天和大地所賜予我的所有，對於自己往後的 目標，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如此肯定，甚至乎肯定得不明所 以。其實很多東西都是靠個信字，你相信這條路是你非走不 可的，你就會相信那樣的一切，堅定得彷如信仰般看待。 然後呢。 我們會遇到雙親的衰老，或許那時我們跟他們的身體接觸會 返回兒時那樣親厚。朋友與我們的距離可能會愈遠，變數會 愈多，喝兩杯、單獨對話的時間會得減少。雖然我們都不似 是會因為工作而六親不認不似人形的一類，於是我（們）也 開始為退休要有的穀種而盤算。但可笑的是我怎知道自己幾 時會死。你知啦，往公立醫院排期真是仔都生埋，所以我仍 然是很害怕生病。於是拖延了多年，恆常的運動真的真的要
12
二三事
實行，好好養生，但不一定為了要活到85.7。睡啦，睡眠真的 好重要；也吃吧，要吃新鮮可口的東西。 太多事要關注，太多事不是我們能力足以應付，總讓人不能 放鬆。大概這就是三十歲的壓力，其實二十歲時早已想過 晒，這些都不過是做人的壓力。
13
燈籠 2008年9月11日
媽媽問燈籠買了沒有。怎麼能夠想像，那是對快要30的人說 的話。媽媽生我的時候大概也估不到。
14
二三事
座右銘 2008年5月11日
「不要叫他們做地盤佬」、「讓咗人出先」、「有時啲嘢唔 好咁執著，有啲人食飽飯無嘢做，有啲人食唔飽」… …雖然 爸說的不多，但都是好道理。 餐桌上如果我將杯子隨手就放在右手邊，用餐時手的活動就 有限制，可能會把水打翻，於是他總會幫我將杯子拉遠一 些。 這些心思，如此的細緻，都是遺傳。是以，男生起碼要這樣 才像樣。
15
小女 2007年9月15日
與媽媽逛街，爸爸加入，我們吃平民小炒，飯後帶我去看燈 籠和逛文具店，並發現了只此一個英雄牌手風琴。
16
二三事
17
RoomService 2007年7月28日
旅遊過後，一束薑花令困住的空氣更清新，雪櫃還有蓮花 杯。無論往哪裡去，回家總是感覺最好的，何況是二叔的 room service。 18
二三事
善待 2008年3月25日
媽媽給我很多桂花，泡杯茶。大三時在餅家暫住，每天早上 餅媽給我好好準備早點，將用蜜糖調製的奶茶跟包點放在小 盤子上，還有一小壼桂花茶，還未待涼我便起床。 19
松 2008年10月125日
只知道爺爺的名字，是植物的名字，爺爺的模樣只黑白的， 在平面的照片裡。不知道爺爺笑的時候是怎樣的。 當我收到小丸子的爺爺公仔時，第一個反應是「好英俊啊~」。 櫻友藏會如何給孫女建議呢。永遠跟爺爺一起就是最好嗎。
20
何況人呢 2007年5月25日
如果認為有些東 西是生命中很重要的，每天花上時間去灌溉 也是理所當然。 朋友，我們的感情也是一句一句地築起來的，once attachment has been established。
21
22
二三事
口的電去晒邊 2008年10月6日
當我發現了「如果你冷」的和弦樂譜，急不及待取出成年沒 有彈過的結他，只是在搬家時其實已經發現它的兩條線斷 了，沒有理會過而已。唔可以阻止我的熱誠，要換線的話 實在太費時了，於是擅自取了在我家中但是別人的結他來 彈。（事實上，原本斷了線的那支原來亦不是我的，借了 還）。想不到，它竟然是走音得非常厲害的。唔可以阻止我 的熱誠，趕快找出不知道搬家後自己放了在哪兒的tuner，弊 傢伙！訊號微弱，好像就來沒電了，唔可以阻止我的熱誠， 我又找電芯去了。可是原來我家不單油鹽均缺，就連一粒電 池仔也找不著。唔可以阻止我的熱誠，惟有憑著微弱而好像 錯誤的訊號嘗試調音。可是，由於那支結他根本走音得太厲 害，人肉調音也很困難。唔可以阻止我的熱誠，我還是夾硬 彈了好一陣子。
23
24
二三事
25
風和日麗 2007年2月23日
一覺醒來就覺得今日好有希望的日子一Ｄ都唔多。
26
二三事
不過是顏色 2009年1月27日
一夜過後，我的愛麗斯開始變得體無原膚。 每次家裡有花，都不想外出，外出了都想快些回家，賞花， 拍照。今趟來不及好好觀賞，一醒來她們就彎了腰，沒有高 大的瓶子裝載，忍痛剪短。 那種大刺刺的紫和綠，點綴了濃濃的黃，令人愛不釋手。
27
熱誠 2005年7月28日
士兵的最後一天，要退房，將四份一體重的行裝揹起，走兩 個地車站的距離，同行的仍在夢鄉，我決心要重溫牛奶珈琲 跟黑糖忌廉餡餅的美味。只去一次的地方，嘗盡飽覽；只活 一次的生命，你知道要如何過；何況是人呢。
28
二三事
粉飾師 2009年1月31日
說到批忌廉與用忌廉擠出花樣來的時候，我說我最喜歡。 於是我又想到自助餐裡的雪糕或班㦸部，在兩三球雪糕之 上，先淋上之字形的朱古力漿，隨意撒上少量粒狀脆米，再 在中央綴上幾片杏仁片；要是班㦸的話，中間會換上彩色條 子，旁邊綴以忌廉。在那個部門沾沾自喜。畢竟自己可以玩 的份量有限，於是往往向身邊的人埋手，迫人吃這些又迫人 加料。對於對食物在碟上的模樣煞是講究，因為眼睛常常勤 勞嘛，要獎勵。
29
30
二三事
宗介 2009年1月31日
那男孩給予了她「波兒」之名，並決定要保護她不受傷害。 細路仔看到波兒給捉回去，讓戲院的哭聲此起彼落的文章， 才想起自己在某一幕落了淚，完全不講道理。 波兒由始至終沒有放開過宗介給她的綠色水桐子；波兒說「 你好叻」；宗介摺的紙都是波兒的模樣；宗介沒有介意波兒 只挑自己喜歡的火腿來吃；也不介意她不懂世情；宗介對波 兒總是如此的不放心。那怕只是宗介將水桐子倒放在欄杆上 的一幕，記掛就是這意思。 點滴都讓我感動。傻死。
31
孩子 2008年9月19日
想跟人好好相處，應當如看待小孩子一樣，得小心輕放。做 得好，不吝嗇讚美；責備過了，應當擁抱。不然小孩子會覺 得自己不被接納，不被愛錫。無論如何，不用言明，擁抱就 是最好不過的表達。
32
深刻 2009年6月28日
那些一個人的年頭，週末總是呆在家，求其吃，胡亂想。 事過境遷，以為那種感受會給淹沒個清光，怎料原來有些太 深刻太長久的，仍然在血液裡面默默流，待一個空隙就走出 來，搗亂。
33
熱愛 2008年8月24日
你不必知道，彭羚有這樣的一首歌。由中二開始熱愛那歌聲 至今，當然有不少喜歡的歌，然而，任何時候，聽到某一 首，都覺得很平靜。就像今夜，明明關好燈睡到床上去了， 心裡仍然好掛念晏晝聽過的歌，於是起身來。 漆黑的家裡，唱機不斷將之重複播放，我喜歡的大概不是歌 詞，往往，是旋律，加上歌者的嗓音，夾埋的一種我要說是 化學的作用。聽到適合自己心律的歌，可以不用睡覺。
34
二三事
當發現一件再一件愛不釋手的舊物，一場又一場waa的演唱， 一張又一張如Henri Cartier Brasson的magic moments，一篇接一篇 如龍應台叫人反思的文章時；我想知道，世界上有沒有一個 叫我百般熱愛，無論何時也為之著迷並全然接受的人。
35
走著瞧 look forward
38
走著瞧
修鞋的阿伯 2009年5月29日
平日的假期，中午時份游走在陌生的社區，「生命物」是麵 包店，「乒乓城」給你磨練球技。「福成元記」老闆不厭其 煩給我介紹絕版杯盤碗碟，還為我開著風扇。改衣店外陳列 了數十款「老﹣學校」的襟花，最近頻頻搜羅，都愛不釋 手，真要販賣起來又捨得麼。
斜路上有家只容得下一個身子的鐵皮檔口，悅記鞋家，我被 充斥整家店的鞋膠鞋底沒人領的舊皮鞋手袋知名不知名的吸 引著。老伯伯專注地招呼街坊，邊補鞋，我呆呆的在聽在 看，伯伯八十多歲了，仍然健談又有魄力。街坊發現了我， 以為礙著我，我說只是看看而已，不是要補鞋。他們約定一 息間來取鞋，就散了。
我問伯伯可否拍照，那個飽歷風霜的矮櫃，三夥木子彈貼在 邊陲，伯伯說隨便，開始談起抗戰事蹟。重型舊衣車應該是 用來車皮的，老伯說沒錯，不過沒用很久了。「這張椅子你 一定要拍」，就霍地站起來給我看看，噢，那是竹造的，有 二十多年歷史，四隻腳都放不平了，卻立立令的。我發現雜 亂之中有幾張剪貼，有個紙時鐘，「哈，那是給菲傭看的，
39
告訴她們何時來取鞋呀」，你知道嗎，那就像我們幼稚園裡 作的手工，時針與分針可撥弄，就解決了言語不通的問題， 讚嘆。 伯伯斥記者要給他伍佰塊拍整天照，他完全不屑，說他們阻 著做生意，多麼有骨氣的語調。接著，就從混亂之中取出一 個竹造的煙斗，他說就是吃這個讓他上了電視，成為一時佳 話云云，「除非你不看電視啦，否則實知道！」，怎料我真 的是不多看電視一眼的人，失覺了。
40
走著瞧
右邊有一塊又是用紙剪貼而成，寫了雷記、悅記的牌子，又 是伯伯的得意之作，我說不如跟你拍張照，「如果拍得好就 拿來送你？」，多麼大膽。他笑說：「當然要！」。我盡力 拍，希望不負所望。
41
淘寶 2009年5月28日
有的沒的，雨一直下，照相機在納悶，掛念藍天白雲。 到本區的老屋邨逛逛，步近舊式沖印店作櫥窗購物，不妙 了，怎會有我們未看過的這牌子，它不只出產底片相紙嗎， 而且是made in hong kong啊。 邊驚嘆那機身的設計，踏過碎裂的紅底白字雲石「歡迎光
42
走著瞧
臨」，進入店中問過究竟。撇除香檳大廈的那些，如金鈿的 辛尼叔叔一樣，好像跟照相有關的中年店東都總是很由衷很 親切，大成的老闆說它大概已經不能用了，只供收藏，標價 一百三十，賣三十塊。 它是吃126底片的，現在食物停產了。老闆給我們看其他二 手相機，談了一會，付鈔就滿足地走。在外面另一邊櫥窗看 到老闆剛才說的寶麗萊，是一台在照相館給人拍證件相的相 機。吓，眼花麼，旁邊是同行的期待列中的Rollei，向我們招 手，而且還是T型。 二話不說，再次進入店中查問，本來在香檳大廈索千多的， 只賣六百，原來它曾是老闆的寵兒，而且還是簇新的。老闆 細心地逐一說明每個細節，說著又扯到如何便宜地防潮。 我只沉醉於欣賞那緊湊而結實的內部設計。 老闆爽快，一聽五百就成交，還到處找防潮劑要附送。 同行的樂透了，翻查網上拍賣的水平，為雨中的收獲沾沾自 喜。 於是我們的照相機家族又添二員。
43
甜美的十塊 2009年5月17日
我以後也要去姨姨那裡修劉海。 劉海插眼的人整天悶熱，多年來總不時為著長髮的短劉海而 躊躇，難道那麼一剪就把一百塊剪碎嗎。 晚上八時許，濕髮的姨姨正把門趟開，步出不出十呎的理髮 店，準備打烊的樣子。嗨，這是黃昏時餓著肚子不知還要等 多久而一聲不響去追逐夕陽時發現的，早已想把心一橫私自 打發原本是二人的時光。
44
走著瞧
不知不覺重臨這裡，看到破舊牆壁上寫著三十元，身邊的人 肯首後就跟姨姨打個照面。甫坐下，姨姨就親切地問吃飽沒 有，冷漠的人感到莫名難得的親和。在那狹小的空間裡，二 人私密的對話隨即展開。想想，幾何可以那麼專注地跟陌生 人打交道呢，周圍都是人與聲。我變健談，問姨姨那是否只 她一人經營，她謙卑地說就是呀。容不下洗頭的地方，我又 問那頭怎麼洗呢，心中就想到兒時跟媽媽上理髮店看那些在 坐位裡硬生生地被乾洗的頭。 不消三分鐘，額前的煩躁盡消，又回復年前短短的劉海，看 上去有點傻。傾著計，有人在外面等著，也就好開心。忽 然，姨姨竟然說了讚美的話，並且形容得非常具體，我不好 意思，但我感到，那是多麼由衷的說話。 這是最近半年，第二次聽到出自陌生人口中完全地相同的感 想，平生只聽過這兩次吧，你知道，難得的話最開心。有人 知道了也不禁要沾沾自喜，先前的悶氣都跑了。 原來修劉海只收十塊，大樂。 我也要學著不吝嗇讚美，對值得的人。 以後也要專程搭車去姨姨那裡修劉海，把相處的好片段重 溫，那怕你認為我是為了找肯定而已。嗯，我知道你不會 呀，我們一塊兒去好不好？
45
文具店的肥豬仔 2009年4月20日
那屋邨酒家旁，有一家專賣色情雜誌的攤檔，姑且稱為咸濕 阿伯的，在小小店子裡，裡裡外外被那種雜誌包圍，入神地 閱讀著甚麼。一名形色古怪的中年男士在徘徊。不遠處有一 家舊式文具店，有媽媽不許我用來剪紙的幾款型號不同的張 小泉，有點不專不賣的文具店。 在入神檢閱㦸絨的顏色時，外面傳來街坊們的對話，老闆 問：「肥豬仔，今日去咗邊度wet呀？」，一把男孩子的聲音 回應說：「今朝去咗上水wet。」店內的老師聽見完整句子作 答加上老學校的詞彙，會心微笑，仍然埋首於檢閱著形形式 式的文具，膠擦呢？這兒賣的膠擦有甚麼牌子？ 同行的早已經站在門外，看著孩子玩那種老學校的彈子機， 見我甫出來就急不及待問有沒有聽到剛才肥豬仔的對答。一 個洋紫荊一鋪的彈子機只要連中四元就有獎，難怪剛才不少 街坊帶著小孩子來買個歡樂。買完BB彈的肥豬仔花了兩個洋 紫荊中了獎，嘴裡重複著電視節目中得意時說的語句，那句 話在小學生之中大概流行，興奮地跟老闆要禮物。那邊廂， 剛換完禮物的四五歲哥哥將換來的青鳥夾子給只得三歲的小 兄弟說「拿著，這個是你的」，小兄弟就乖乖的要了。 然後哥哥看著手中實用的電話繩對爸爸說：「乜電話繩係咁 㗎」。挑通眼眉的爸爸立即意會，著他跟老闆換別的。
46
走著瞧
老闆坐在店外的摺櫈吃起盒飯來，肥豬仔就在他旁邊僅有的 平面上，組合起剛贏取的發泡膠飛機，大家都從容自在，彷 彿家中一隅。 我們花了四個洋紫荊，玩三次彈子機，男的抽到一張復刻的 拉格斯放在錢包，滿足。 將縮骨遮夾在胯下的肥豬仔，長大了會是啥模樣，會記得這 家文具店，會記得老闆的稱呼嗎？而小時候在十八座樓下公 園，跟我說不要將麵包攬在身上的老婆婆，她的孫子現在又 跟我成為朋友了嗎？
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