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ple translations]车永民, 那家伙的长相 chi by LTI Korea Libra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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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永民那家伙的长相 Chi ne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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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的长相 (그 녀석의 몽타주) Saeum Publishing corp. / 2012 / 31 p. / ISBN 9788993964424 For further information, please visit: http://library.klti.or.kr/node/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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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的长相作者车永民

1. 哔，学生票 2. 小叔，给我面包 3. 呸，一边凉快去 4. 真是苦极了！ 5. 嚯，呵呵呵，50万！ 6. 第一次约会？ 7. 长大成人 8. 六张玉床垫 9. 我，就是这种人 10. 呼哧，呼哧，呼哧 11. 援助交往！ 12. 求兼职，拜托了！ 13. 听说过干明太鱼功吗？ 14．打了右脸，还要送上左脸。为什么？ 15. 又来了？ 16. 你，你是谁？ 17. 你的心事藏不住 18. 再见，叔叔！ 19 是啊，我就是童颜

尾声作家的话

序

我叫安童颜。今年17岁，年纪轻轻，还不到办身份证的年龄。可我的长相看上去却像有35岁了。大家都说如果这副容貌能一直维持下去，只要再过几年我就是真正的“童颜”了。

哔，学生票

自从上了高中，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一大早就得起来上学，直至入夜才能上完晚自习回家，作业也多得不得了。大人们都说学习是最容易的，可为了让成绩单上的成绩看起来尽可能好看些，我却得绞尽脑汁地学。那滋味可真不好受。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变得更老了。我很早就长出了白发。还不止一两根。我原本还打算瞪大眼睛把白头发全都拔掉，可这可恶的白发，繁殖力比青春痘还厉害。越拔反倒长得越多。所以我现在已经放任自流了。要是再拔下去，我就要变成秃子了。变成秃子可不行。曾经像婴儿一样紧致的肌肤不知不觉失去了弹性，连八字纹也隐约可见了。我的脸变得一天比一天大。虽然没用尺子量过，可我的脸大概要比普通人大一成五分三厘。让人看起来显老的两个条件我都具备了。脸的大小不是我所能决定的，至于皮肤不好则是由严重的睡眠不足造成的。不过幸运的是一到周末我就可以睡懒觉了。最近这成了我生活中唯一可以享受的小小幸福，而这样的幸福不是每周都能享受得到的。 “嘀呤，嘀呤，嘀呤。” 星期天每周一次睡懒觉的幸福时光被一连串的短信打断了。如此执拗地给我发短信的人只有一个。 “侄儿啊，快拿两百块钱来网吧救急。” 果不其然，短信是住在我们家的小叔发来的。这家伙从昨晚起就一直在网吧通宵地玩游戏。我不明白小叔为什么放着家里最新型的电脑不用，非要支付高昂的费用去网吧玩。并不擅长玩游戏的小叔只会喋喋不休地对我说些风马牛不相干的借口，说什么只有在网吧才能搞到像样的武器，升级也要更顺利一些。小叔和我正好差15岁，可在人情世故上却要比我小10岁。小叔原来并不这样，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反倒变得越来越怪了。我不想理会叔叔的短信，想再睡一会儿在床上赖到9点。可这么一来，叔叔准会把我上次夸大参考书的价格，问妈妈要了两倍书钱

的事禀告给妈妈的。我最终放弃了睡懒觉的幸福，起床准备外出。我翻了翻衣柜，想看看有没有穿得出去的衣服，可一件也没能找到。我可不想穿幼稚的粗尼大衣出去。没办法，只能穿叔叔常穿的那件军棉袄。虽然军棉袄也不太让我满意，可保暖性却是顶呱呱的。 “快来。知道我最近常去的那家网吧吧？” 啊，又是叔叔！真性急。不一会儿又来了一通短信。 “妈的。” 我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叔叔最近常去的网吧坐落在市中心，离这儿得坐好一会儿公汽。我真不明白叔叔为什么放着小区那么多的网吧不去，非得去市里的这家网吧。据我推测这很可能是因为那家网吧打工的女生长得漂亮的缘故。不知叔叔本人有没有意识到这个让人尴尬的事实—— 女生们是不会对叔叔这样整天游手好闲，只会吃闲饭的穷光蛋感兴趣的。穿着这身让人看上去像游手好闲之徒的军棉服，我坐上了其实并不想坐的公共汽车。 “哔，学生票。” 就在刷完公交卡想找个座位坐下时，我无意中看到了公交车司机意味深长的眼神。司机用一种令人不快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 “喂，穿军棉服的大叔。” 司机终于忍不住叫住了我。我已经大致猜出了他叫住我的原因。天哪，我马上就被羞耻感吞噬了。 “怎么了？” “这么做可不对。就算想少交车费，也不能装学生，刷学生公交卡啊。趁现在我好说话，赶紧再掏1块钱。” 看来司机大叔是把我当成大人了。没想到今天也这么倒霉。就算再显老，也不至于把我认作大叔啊。虽然长的是这副模样，可我的确是大韩民国最吃苦受累的高中生

，而且还是高中生里最嫩的高一新生。可现在居然被认成了大叔？不是“喂，小伙子” ，也不是“喂，军人老弟”，竟然一下子跳到了“大叔”？稳定的血压一下子就升高了。我脑袋一阵发紧。 “我真是学生。” “大学生不打折。” “我不是大学生，是高中生。” “这怎么可能！看你这模样，就算往小里说也该有二十八九了。再看你穿的这身军棉服，退伍该有很长时间了吧。还不至于为了1块钱，这么不要脸吧？还不赶紧再交1 块钱。” 司机厌恶地上下打量着我。对，1块钱算不上什么大钱。现在我正要给小叔进贡两百块钱，路上就算丢了1块钱也算不了什么。可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自尊心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交1块钱不等于我承认自己显老了吗？ “我才不交呢。我真是高中生。” “那就掏出学生证给我看看。” “学生证？好，等会儿。” 我翻了翻衣兜。由于照片比真人更显老，我并不喜欢随身带着学生证，可如今它却成了我的必备品。衣兜里并没有学生证。也许是放在那件邋里邋遢的粗尼大衣口袋里了。 “还不赶紧把学生证掏出来瞧瞧?” “学生证忘在家里了，可我确实是学生。” “瞧你这家伙，非得嘴硬到底吗？” 今天的司机怎么那么难缠。平常也有不少司机怀疑我的年龄，可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可这位司机的宽容看来是和锅炉一起出口到西伯利亚了。遇上这种人可真让人头疼。 “大叔非得确认吗？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小家子气？你这家伙，话都说完了吗？” 司机最后终于忍不住停车站起来揪住了我的衣领。又不是1万块钱，为了区区1块钱，我竟要受这种气？多卖出1块钱就能变成财阀？这算什么事儿啊。 “这是干什么？想对未成年人动粗啊？” “未成年人？你这家伙……今天可是完蛋了。你这样的家伙非得狠狠教训一顿不可。要是老实点儿，原来还想放你一马。今天你可有苦头吃了。走，去派出所。” 司机大叔很激动，想借无辜的我来维护正义。我又没有骂他，只不过说了句“小家子气”就如此冲动。心眼儿比青鳞鱼的屁眼儿还小。公汽真的在附近的派出所门前停住了。神色诧异的乘客们全都劝司机就此作罢，开车走人，可充满了愤怒和正义感的司机却不为所动。结果为了1块钱，一大早我就被人荒唐地拖进了派出所。 “这家伙不是学生，却非要装成学生。我好说歹说想给他机会，可他却完全不理会我的警告。这种诈骗犯应该关在牢里吃牢饭才对！” 司机大叔边兴奋地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拖进了派出所，边向警察大声嚷嚷了起来。警察好不容易将我和司机大叔拉开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几名以证人自居的看热闹的乘客跟着我们一起进了派出所。 “大叔，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满脸不痛快的警察朝我伸出了手。嚯，连警察也叫我大叔。我还没身份证呢，是未成年人。因为没有身份证，我只能把身份证号告诉了警察。警察用电脑确认了我的身份后不停地摇着头，皱起了眉。 “真是你本人吗？” “那当然了，不是我本人还会是谁？” “不可能啊，我很难相信大叔您只有17岁。这身份证号该不是侄儿或表弟的吧？还不赶紧说实话。盗用身份证号可是大罪。” 我就是我，还让我怎么说实话？这太荒唐了。我不禁“呵呵”苦笑了起来。长成这

样难道就不能是17岁吗？ “警察叔叔，我说的可不是假话。我叫安童颜，的确是17岁！” 我用双掌“啪啪”地拍着桌子，大声嚷嚷道。警察抽了抽鼻涕，不以为然地死死盯着我。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好，大叔您要真是17岁的安童颜，就把家长叫来。只有确认了大叔您的身份后，我才能相信您说的话。还不赶紧打电话。” 妈的，我到底有什么错，得把家长叫到派出所来。我委屈极了。连人民的公警察也把我当成了犯人！尽管委屈得想掉眼泪，可我仍咬牙忍住了。这全都怪小叔。正因如此，我没打电话通知父母，而是给小叔去了电话。 “唉，妈的！我在玩游戏呢，你又闯什么祸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到，等我。” 小叔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反正我从没见他说过什么好话。在唯一的侄儿身陷困境时还骂骂咧咧，这难道是叔叔该做的事吗？这样的叔叔太不招人喜欢了。虽然叔叔承诺“马上就到”，可一个多小时后他才吊儿郎当地来到派出所为我作证，证明我确实是17岁。 “你怎么不早说呢。虽然我也有错，可您这张脸……真是的，我无话可说了。真不好意思。话说回来，您可得找个地方好好护理护理。这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太过分了。啧啧。” 公交司机这才难为情地向我道了歉。虽然这道歉少了点诚意，但幸运的是我最终没有为区区1块钱而丢掉自尊。 “对不起。说实话，只看脸确实让人难以相信你的话。你受苦了。下回来玩，叔叔一定给你买好吃的。如果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不对，看你这张脸，应该不会受欺负，万一有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马上给你摆平。” 警察叔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了歉。一想到不久前受到的侮辱，这样的道歉并不让我觉得欣慰。他们哪儿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什么罪都没犯，要说有罪的话，也是因为犯了连大韩民国法典也没有明文规定的“长成这副模样”的罪而被拖进派

出所，被当成犯人对待。虽然心里越想越窝火，可我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宽容的模样，面带微笑地说： “知道了，再见。” “要怪就怪我的长相，谁让我长得这么老呢？” 走出派出所，小叔掏出支烟放叼在嘴里，接着就用握着打火机的拳头冲我的后脑勺狠狠揍了一记。脑袋“嗡”的一声疼极了。我很怕脑细胞会因为这一记而迅速老化。 “这都怪谁啊。要是叔叔带着钱出门，我也不至于受这种苦。唉。” “闭嘴，快把钱给我。我得去打游戏了。还有，下次要是再遇到这种事，可别找我。就算找我，我也会装作不认识。听懂了吗？” 叔叔拿走了我口袋里所有的钱后，又上游戏厅去了。要是能冲叔叔那该死的后脑勺踹上一脚我就死而无怨了。可现实却不允许我这么做。愤怒的我高高地竖起中指，向叔叔发出了诅咒。 “呸，诅咒你的电脑被黑，武器被偷得一干二净！”

2. 小叔，给我面包

“喂，去给我买包烟。知道我抽什么吧？” 星期一不知为何来得这么快。天上的神怎么让周末过得这么快呢！人生17年真是太虚无了。尽管我很讨厌上学，可仍不得不努力学习。要不然，说不定我会被妈妈用特制武器—— 整条的干明太鱼痛揍一顿，甚至还会被妈妈扫地出门。我打起精神，开始准备上学。星期一一大早，就得跑腿买烟，小叔可真烦人。四肢健全的小叔尽使唤我干些鸡毛蒜皮的事，而他自己的廉价劳力却都用在了游戏上。如果把玩游戏的热情用在捡空瓶或废纸上，那单间房的房租早就挣出来了。爸爸、妈妈早就对小叔不抱希望了。爷爷、奶奶过世得早，身为大哥的爸爸不得不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为小叔解决衣食住问题。就算是亲兄弟，也该挣点钱贴补家用啊，可小叔连烟钱都要向爸爸要。因为这个缘故，我的零花钱3年来一分没涨。我夸大参考书的价格也是因为零花钱不够用的缘故。从人道主义的立场看，一周50对高中生来说的确是太少了。而小叔一周就能轻轻松松地花掉500。我并不指望我一周的零花钱能涨到500。只要涨到150，我就会永记父母的养育之恩，每天载歌载舞地歌颂父母的恩情了。 “我得上学去了。你还是自己买吧。竟让学生替你买烟，做得太过分了吧。” “呀，穿着我的军棉服去买。谁会认为你是学生？快去快回。我现在缺尼古丁，头晕得厉害。” 叔叔将该死的屎黄色军棉服扔到了我的脸上。就算再不乐意，最后跑腿的还是我。就凭这点，还想让我把你当成叔叔？有机会非得让你吃点苦头不可。叔叔，你怎么越活越不像样了呢？拜托你赶紧振作起来吧！ “妈的。” 人生实在太郁闷，让人在心情舒畅的星期一就忍不住骂娘。到头来我仍只能一溜

烟地跑到家门口的小店买回香烟，去小叔那儿交差。我终于忍不住向父亲提出了强烈抗议，拒绝再给小叔跑腿买烟。再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可没想到父亲却安慰我说：“你要多体谅小叔。虽然小叔现在吊儿郎当的，可等他懂事上班了，就会好好待你了。”爸爸不仅不数落不懂事的小叔，反倒又让我去跑腿买烟。这亲兄弟可真够像的啊。别人家要是只有一个儿子一定会当成宝贝捧在手里照顾得无微不至，可在我们家这却成了天方夜谭，不，应该是地球外仙女座三百二十五番地谈。而可以对这两个家伙施以严惩的妈妈还在睡梦中。结果一大早我就跑腿买了两次烟。“小伙子，烟抽得太凶对身体可不好。”小店的大婶满脸担忧地劝告我。难道她真不知道我的年龄吗？虽然每天跑腿买烟，可我确实是一个不抽烟的好学生。买完香烟回到家后，妈妈仍在酣然大睡。朋友们的妈妈每天早上都会不厌其烦地为孩子准备好早饭，可我的妈妈为什么就没有这份心呢？看着灶上“咕嘟咕嘟”的煮方便面，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叹气。 “叔叔，吃方便面吗？” “不吃。” “爸爸，吃方便面吗？” “不吃，我不太想吃。” 爸爸面无表情地吃着妈妈吃剩的面包充饥。结果我只能亲自动手煮了一个人吃的方便面。在这茁壮成长的时期，竟让我吃方便面充饥，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别人的妈妈每天早上不是忙着榨蔬菜汁，就是忙着熬补药，围着孩子忙得团团转，而我们家为什么是这副模样呢？为了记住我也是一条受到祝福的宝贵的生命，今天我特地在方便面里放了两个鸡蛋。这是我为确保营养，健康地活下去所做的最后努力。今天的方便面煮得尤其筋道。热腾腾的汤水和面条的比率搭配得恰到好处。看着好不容易才煮出的方便面，我情不自禁流出了口水。 “放鸡蛋了吗？” 小叔用挖鼻屎的右手朝裤筒上一蹭，朝我走了过来。还说不吃呢，看来又改主意

了。尽管我知道小叔爱改主意，可每次总是上他的当。 “不是说不吃吗？” “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还有面条吧？盛一碗过来。” “没有面条了。想吃的话，你自己煮。我得赶紧上学去了。” “闭嘴。小小年纪，早上一顿不吃还死不了人。像我这样在网上干脑力劳动的人才需要好好补充营养呢。” 精心煮制的方便面最后还是进了小叔的肚子。我看了看挂钟，没时间再煮方便面了。没办法，我只能把爸爸那干涩难咽的面包当作小叔嘎吱嘎吱地吃了起来。就这样，我对“饥饿”这家伙表示了最小的诚意后，就去上学了。今天我依然没能填饱肚子里那些叫花子的肚子。再这样下去，我也许真的会因为营养失调而晕倒的。 “回家时记得买汉堡包。” 嘀呤，有人来短信了。一看原来是小叔发的。唉，使唤起人来可真不分时候啊。小叔觉得我们学校商店的汉堡包比其他地方卖的要好吃得多。汉堡还不都一样。小叔的固执真让我难以理解。一天到晚因为令人讨厌的学习而备受折磨，晚上还得上连蚂蚁鼻孔大小的自由都不给的晚自习，结束一天的学习后整个人累得要死，竟还让我去买什么汉堡包。 “呸，呸，妈的，妈的，妈的！” 我关上了手机。由于学校规定校内不准使用手机，我便趁机把手机塞进了书包。也许接不到叔叔的短信，我的心里就会舒服一点儿吧。 “喂，小叔！” 不知谁在我身后用这可怕的称呼叫了我一声。回头一看是我的朋友成宇。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种绰号，而我的绰号偏偏就是“小叔”。这绰号来得荒谬极了。刚上高中时我遇上了3年级的师哥，其中一个师哥对我说：“你很像我小叔。从今以后就叫你‘小叔 ’吧。”打这以后，全校学生都把我叫作“小叔”。甚至连老师也叫我“小叔”，都说这绰号和我的外形很般配。这像话吗？不过，这也说明我确实很显老。就连老师在面对我

时也很不自然。老师在体罚或教训其他学生时都非常自然，唯独在体罚和教训我时显得很尴尬。揍完我后，他们会不停地安慰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老师的苦心你能理解吧？”既然这么内疚，还不如不打呢。有时老师还会在无意中对我使用敬语—— “您这么做是不对的！”女老师们和我相处时更是不自然。每次我点头哈腰地向她们表示问候时，她们就会像见到野猪那样吓得惊慌失措。唉，我又不会吃人。 “喂，别这么叫。那家伙今天又烦我了。” “怎么了？你小叔又欺负你了？” “今天我特意在方便面里放了两个鸡蛋，可没想到那家伙突然冒出来把我的方便面抢走了。煮方便面前明明问过他吃不吃，他说不吃，可等我煮好了后，却又抢着吃。这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坏习惯啊？” “嘿嘿，你小叔可真不是盖的。看来今天又饿肚子了。给，喝这个。” 成宇把一瓶黑豆乳递给了我。成宇家是销售牛奶的，因此会时不时送我些牛奶、豆乳什么的。在这么多豆乳中为什么偏偏送我黑豆乳呢？话说回来，黑豆确实有很强的抗酸化效果，对我来说，是必备食品。想到这儿，我差点感动得流下眼泪。 “有没有能填饱肚子的？” “有。这个也给你。” 成宇又从书包里掏出了黑豆饼干。 “饼干那么多，为什么非送黑豆饼干不可呢？” “多吃黑豆显年轻。这些食品对身体有益。多吃点儿。一会儿晚自习下课，去替我买点‘面包’。” “‘面包’？这么快就抽完了？” “没办法，最近压力大。” 怪不得成宇会乖乖地把好吃的分给我。我们说的“面包”并不是面包房刚出炉的又香又脆的面包，而是充满尼古丁、焦油和其他有害物质，随时可以诱发癌症的香烟。

我们把买烟称为“买面包”。而我“买烟”的能力是最棒的。在这方面学校里绝对没人能比得上我。我们学校对面有一个小店。由于是在学校附近，因此小店对买烟的人的身份证查得很严。甚至连年轻老师也被查过身份证。连成宇在内，我的朋友和师兄在那里是绝对买不到烟的。那里因此被我们称为“绝对攻不下的要塞”。可我上高中的第一天就堂堂正正地在那里买到了烟。不明就里的我按照师兄的吩咐去那儿买烟，那里的老奶奶毫不怀疑地把烟卖给了我。我因此成了学校的“买面包”名人。人生在世什么怪事都会发生，我因此成了我们学校的传说。学校里的学生都非常羡慕我，常求我替他们买香烟。也许正因如此，全校的学生没有一个与我为敌。我 “买面包”的能力在维持和谐的校友关系和圆滑的师兄弟关系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我就生活在这残酷的现实中。 “只能替你买一包，多了可不行。” “知道了，拜托了。” 每到这时，成宇总爱装作我最亲密的朋友。吃完饼干和豆乳后，我对腹中乞丐的内疚总算减轻了一点儿。上完晚自习，学校附近的公园总是聚集着很多学生。 “小叔，替我买次面包！” 聚在这里的学生异口同声地向我提出了同样的请求。每次遇到这种情景，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冒牌的宗教教主。这些学生从一年级到三年级都有，大概有十五六个左右。每个人都在等我替他买面包。我和往常一样换上便装，走进学校对面那家谁也攻不下的小店施展起了“买面包”神功。虽然我替别人买了不少烟，可我自己却不抽烟。每当我替别人买烟时，心情就会变得非常复杂—— 就好像是我将新韩国的学生带入了罪恶的深渊。也许有一天我会被警察当作香烟供货商关进牢房。 “小叔，多谢了。明天还要再麻烦你一次。”

和露着满口黄牙对我微笑着问候的3年级师兄分手后，我便回家了。回家的路上有一面反光镜。我从反光镜里看着自己的脸。在我看来，“我”这个人确实长得很老。我为什么会长成这样呢？要不要赶紧存钱去做整容手术？一看到自己的脸，我便情不自禁地叹起了气。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我会因为压力过大而殒命的。 “喂，汉堡包买回来了吗？” 回家一看，叔叔果然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如果能把这种精神用在捡空瓶上，那该多好啊。与其这么过，还不如出去赚点烟钱，或者再学些什么呢。最近大人们中间很流行公务员考试，要是小叔也有这份心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叔叔而感到不好意思了，在外人面前叫叔叔时也会少一些羞愧。叔叔的侍从我得当到什么时候啊？唉，我前生到底造了什么孽！ “给你。自己热着吃。我得去做作业了。” 一见叔叔的这副模样，我就心烦意乱。把汉堡包扔给叔叔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呀！不是让你买烤肉吗，怎么买回来的是鸡肉呢！” 叔叔丝毫不知我的心思。他喋喋不休怪我买错汉堡的抱怨响彻了整个家。

3. 呸，一边凉快去 “呜呜，妈的，妈的，妈的。怎么能这么对我？” 睡意朦胧中，耳边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声音的制造者当然不是鬼。这声音很耳熟。这个边骂娘边哭得震天动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叔。通宵达旦地玩游戏不说，竟然一大早就哭哭啼啼地在大家面前上演了一出感人的爱情片。 “叔叔，干嘛呢？” 我忍无可忍地走进了小叔的房间。屋里的场面让我大吃了一惊。小叔像香肠面包那样紧紧裹着被子坐在椅子上，悲伤地看着电脑显示器迷你个人网页上的某个人。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小叔右手拿烟，左手拿罐装啤酒，满脸流泪的模样真是太可惜了。小叔用世界上最悲伤的表情看着我。 “安童颜，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妈的，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这家伙，莫名其妙地冲我发什么神经。我能怎么办？一早起来就这副鬼模样，一定是被女朋友甩了。今年不知是第几次了。我从未见他和女生谈过一个月以上的恋爱。小叔长得帅，找女朋友很容易。可他古怪的性格和“不像样”的生活方式却很让人倒胃，不管哪个女孩儿最后都会失望地甩掉小叔。现在的女孩儿都重视能力，而对小叔来说，最大的能力就是培养游戏角色。也就是说小叔是个无能的人。就这副落魄样，还念叨什么爱情。小叔以前可是个聪明人，现在怎么会变得这么颓废呢？ “安童言，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怎么可能懂爱情呢？像我这样上了年纪后，你才会明白这苦涩得要命的爱情。爱情向来就会让人痛了又痛。唉，妈的。” 叔叔问我懂不懂爱情。爱情，我当然懂。而且我可以打包票，我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虽然这爱情还只是一种未实现的、也许一辈子也不可能实现的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但我可以自豪地说我的爱情可不是叔叔那种没了甜味后就可以随便吐掉的口香糖式的廉价爱情。当然，如果说我爱慕的人不知道我的心思是个遗憾的话，那这的确是个遗憾。我上的学校不仅男女同校，而且还男女合班，因此女生的比率要比其他学校高得

多。上男子高中的朋友都很羡慕我，说我是一个走运的家伙。坦白说一开始我并不以为然，直到开学分班遇到一个女孩儿后，我才明白朋友们为何会那么羡慕我。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幸运儿的女孩儿就是韩碧娜。碧娜不仅人聪明，而且还长着一张鹅蛋脸和一头长长的秀发。高高的鼻梁，红扑扑的小嘴和清澈的眼睛，再加上为校服添色的完美身材！上了高中后，我才遇到了我人生17年中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儿。也许是因为我善良，老天爷让我在17岁就遇到了其他人可能一生都遇不到的梦中情人。能和梦中情人碧娜分在同一个班真是我的荣幸。可我却像个傻瓜，不敢向碧娜表白。竞争者实在太多了。每当我下决心要向碧娜表白时，总会被其他家伙捷足先登。在我看来，这些竞争者，不论是外貌、成绩，还是性格、财力都比我强百倍千倍。我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非要说优点的话，就只有有百害而无一利的“擅长买面包”这一点。妈的！我就像个大舌头，只会呆呆看着碧娜的后脑勺。要是碧娜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我，我就会感天谢地的。我就这样忍受着无聊的学校生活。和往常一样，今天的课上我也一直傻呵呵地看着碧娜的后脑勺。我死前，能有机会和碧娜约会吗？ “喂，安童颜。你真急死人了。” 午饭时，成宇看着我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怎么了？” “喂，你不是喜欢韩碧娜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坦白说我们班男生，不，应该说全校男生不都对碧娜有好感吗？当然，我对这样的女孩可不感兴趣。”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阿猫阿狗全都喜欢碧娜，竞争太激烈了，妈的！” “这算什么。是男人，就得争取啊。反正我们的人生充满了竞争。连向女生表白都不敢，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事不关己的成宇说得太轻巧了。成宇是大家公认的帅哥。和我不同，成宇的脸只有拳头大小。浓浓的眉毛、薄薄的双眼皮、充满魅力的眼神、精致的颌线，嘴角微微

一扬就能迷倒一大群的迷人微笑！凭这副外貌，只要成宇乐意，任何女生都会拜倒在他的脚下。可我算什么，我天生就会让所有的女生不声不响地避开我。当然避开我的女生在我施展“买面包”神功时，也会说声“你好，安童颜？”，尴尬地冲我挥挥手，装出一副亲密的模样。那微笑充满了虚情假意，让人见了直恶心。还不如自始至终地讨厌我呢。这微笑就好比刺入我心口的第二把利刃。想到这里，我就生气。难道我只是一个买面包的机器吗？ “不就是个女孩子吗？还得争取？爱情不靠争取，靠真心！” “对，你说得不错。可真心也得让对方知道才算是真心啊。像要拉大便的小狗那样自己一个人憋着，那可不是真心，而是发神经。你这笨蛋。” 成宇一针见血的话叫我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些话句句在理。我实放下筷子，实在吃不下去了。我突然没了胃口。 “呀，你死也不敢表白吗？不敢用语言表白，就用行动来表白。正大光明地走过去偷吻一下，说不定碧娜就会爱上你了。爱上你的男性魅力。女孩子们不都喜欢男人像个男子汉吗？喜欢强大的男人！” “喂，金成宇，这么一来我肯定会被当成性骚扰犯进警察局的。你这么做是浪漫，我这么做可就是犯罪了。为筹措赔偿金，父母还得为我在小吃店累死累活地卖饺子。如果筹不到赔偿金，那我还得蹲牢房，和流氓大叔一起过日子。哎，一想就叫人起鸡皮疙瘩。” “你这家伙，真没勇气。长得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样子，可行动却幼稚得不得了。那只好用一个老套的办法试试了，给她写信。不管用什么办法，得把你的真心告诉她啊。说不定，这会小小地触动一下思春少女的感性呢。” “那就试试看？我写检讨书的经验倒是很多，凭我这实力写的信能感动碧娜吗？” “那当然！就凭你的实力，立马颁你个诺贝尔文学奖也不为过。别犹豫了，写封信试试看。” 我被成宇的话打动，马上就付诸实施了。其实信纸我很久前就买好了。只是一直

在犹豫该不该写。我担心碧娜嫌写信太幼稚，对我写的信会不顾一屑。成宇的建议让我藏在心中的自信一下子就蹦了出来。这可是转达我心意的信，一定得写得让碧娜掉泪不可。要做到这一点，我得先忧郁起来。我想起了中学见习旅行时因为偷偷买酒被老师捉住，在见习旅行期间一直写检讨书的悲伤和绝望。一想到这件事，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流眼泪。又不是我想喝，要不是朋友威胁我说不买酒就绝交，我才不会去买什么酒呢。被老师误认为是教唆同学喝酒的主谋，真是让我太委屈、太伤心了。我把那时的情感变成了文字。虽然一开始不知该如何下笔，可我一提笔就足足写满了三大张。我把“你是世上最美的姑娘，是我的山毛榉”之类平时听到的话全都写了进去。写完后，我把自己写的信又读了一遍。虽然写得有点乱，可国语课上学的起承转合却被我把握得恰到好处。信写得动人极了。信写得这么感人，碧娜一定会掉进感动的海洋，被我感动得痛哭流涕的。信写完后，我偷偷地给成宇看了一下。成宇称赞我说信写得棒极了，都可以拿一百分了。这下我更有自信了。 “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交给碧娜喽。” “我亲自去？” “要不要我替你去？” 其实我等的就是成宇这句话。成宇话一出口，我就使劲儿点了点头。成宇“嘿”的一声，皮笑肉不笑地接过我的信，向站在楼道里的碧娜走了过去。碧娜正在楼道里和朋友聊天。成宇快步走了过去，把我的信交给了碧娜。碧娜旁边的女生以为信是成宇写的，全都“咯咯”地笑了起来。成宇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这一点。这一切全都被躲在门后的我看在了眼里，我的手脚一个劲儿地发抖，紧张得快晕倒了。真后悔自己干了件蠢事。可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忐忑不安地躲在一旁观察碧娜的反应，手心紧张得全是汗。碧娜接过信后，朝我瞟了一眼。也不知成宇说了什么，碧娜的表情马上就难看了起来。就像踩了刚出炉的热粪似的，碧娜不悦地和成宇说了一句。光看嘴形，我就知道她说了什么。我两眼的视力都是1.5，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要是这视力

不在青春期离家出走的话，碧娜说的一定是“呸，一边凉快去”。 “呸，一边凉快去”。区区几个字，就让我满心的自信匆忙逃跑了。灰心这家伙不知何时已在我心中铺上报纸躺了下来。诚心诚意写的信连看都不看，只因为是我写的，碧娜便说出了“一边凉快去”。我因为自己干的蠢事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我仍没想到自己会被踢得那么惨。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今天早上小叔的嘟囔—— “你懂这苦涩得要命的爱情吗？”不知怎的，我似乎理解了小叔话里的含义。 “童颜，抬起头。碧娜她……” 为了告诉我结果，成宇又重新朝我走了过来。可我却低着头，用手示意成宇滚到一边去。就算不告诉我，我也知道碧娜的回答。我不想亲耳听到这话。一旦让我亲耳听到，说不定我会赌气跑出学校。不管怎样这话实在太伤人了。“呸，一边凉快去”。这全要怪我这张又老又丑的脸。我这张该死的脸。妈的，这以貌取人的肮脏世界！

4. 真是苦极了！

“我亲爱的侄儿，你懂人生吗？人生啊，就是享乐。哈哈哈。” 小叔和早上判若两人，就像一个肾上腺激素分泌过盛的精神病病人一样一直呵呵呵地笑个不停。接着他还神气十足地冲我炫耀了起了戴在第四个手指上的廉价戒指。要不要说些什么表示我的羡慕呢？当某人在什么也不是的晚自习的樊笼中自学时，小叔却趁着和朋友们一起喝酒的机会在酒吧交了新女朋友。小叔给我看了一眼存在手机里的新女友的照片。黑乎乎的眼眶，花花绿绿的衣裳和大串大串的首饰，简直就是非洲的原始人。小叔的新女友不像韩国人，反倒更像菲律宾人。真是菲律宾人吗？照我看不出十天小叔就会和今早一样大哭一顿了。一想到小叔边嚷嚷着“爱情苦涩得要命”，边痛哭流涕的模样，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妈的，有人失恋时要忍受生平最大的侮辱，有人却马上交到了新女友。这世界可真不公平啊。神总以为自己是公平的，可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觉得神公平地对待过我。我这张该死的脸。名字叫“童颜”有什么用，脸显得那么老。每逢这种日子，我就会想到烟。我终于明白朋友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了。可我还是拼命忍着。如果靠烟来解决我所有的痛苦，说不定我会像小叔那样，变成一个窝囊废。而且据说香烟能刺激老化荷尔蒙的分泌！如果再老一点，邻居大爷就要和我称兄道弟了。 “侄儿，要不要喝一杯？” 叔叔“哐当哐当”晃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装啤酒问道。小叔“侄儿、侄儿”一个劲儿亲昵地叫着我，心情看起来很不错。不知道这好心情到底能持续多久。小时候，我可喜欢小叔对我亲昵了，可现在小叔一对我亲昵，我就害怕。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让人不安。 “要是被老爸知道了，还不知会唠叨多久呢。要是被老妈知道了，肯定会拿干明太鱼脑袋痛打我一顿，然后再把我赶出家门。我妈的性格，小叔又不是不知道。”

“呀，你这家伙。叔叔给的，尽管喝。你爸妈同学聚会，今天一定回来得很晚。即便回来了，也是醉得不省人事。你喝啤酒这事，他们根本顾不上。没关系。喝，喝。你知道一个人喝酒有多没劲儿吗？今天你就和我喝个痛快吧。” 叔叔把一罐冰凉的啤酒塞到了我的手里。虽然觉得香烟不怎么样，可啤酒似乎能把我复杂的心情一扫而净，我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喀。叔叔，有没有下酒菜？” “你这家伙，让你喝还真喝了。尝尝这个。” 叔叔从不知道开封了几天的牛肉脯上撕下一片递给了我。那气味就像叔叔的袜子一样臭。肉脯略带咸味，味道还不错。很适合当下酒菜。 “你是被女生甩了吧？” 叔叔又撕了一片肉脯给我。这家伙，看来还真有些神通啊。难道我的脸上写着“我被女生甩了”吗？我已经竭尽所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叔叔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看就明白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热情如火，一年最少谈12次恋爱的浪漫主义者。你现在的表情就是那种被女生狠狠甩了后万念俱灰的表情。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我是被甩了，被女生甩了！难道你想控告我被人甩了吗？” “告什么告？这么做只会伤我的自尊。我安镇浩的侄子竟然幼稚地被女生甩了，真是太丢人了。在别人面前可千万别说你是我侄子。哟，真丢人啊！对了，你是怎么向人家表白的？该不会是写信表白的吧？” “怎么连这都知道？” “唉哟，你这家伙。怎么还在用88年的老套路啊？哟，你可太土了。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你是我侄子。一想到你这么说，我就恶心。乳臭未干的家伙，所以说你不行嘛。” “唉，别妨碍别人喝酒，我可要上那边喝了。”

“这孩子，只有叔叔，才会真心诚意地给你提意见啊。人生前辈向你提出了中肯的意见，你得感激啊。坦白说最需要改正的就是你这张脸。不这么做，你就别指望交女朋友了。这长相到底像谁啊？要是能有我一半帅，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啊！啧啧。” “叔叔！” 本来还以为叔叔是在安慰我呢，我一差点就被他感动了。叔叔的这番话让我的血压一下子升高了。我发什么神经，竟想从叔叔那里得到安慰。唉！酒精一下肚，我就感到一阵恶心，就像有虫子在肚子里折腾一样。脑袋也像用锤子捶过似的晕得厉害。如果在这种状态下做作业，那就会落个觉也睡不好，作业也做不好的结果。我索性选择了睡觉，一头倒在了床上。我呆呆地看着没有花纹的天花板。奇怪的是天花板竟浮现出了碧娜的脸。我一定是喝醉了。天花板上的碧娜开心地笑着对我说：“你好，安童颜！”我因此鼓起勇气向碧娜表白说：“我喜欢你”。听了这话，碧娜比刚才笑得更开心了。看那表情，碧娜应该会说些让人高兴的话。我平白无故地紧张了起来，双手整齐地放在胸前期待着碧娜的反应。 “呸，一边凉快去。” 嗯，什么？刚才在学校听到的那句话又从碧娜口中冒了出来，“啪”的一声狠狠地打中了我的脑袋。碧娜怎么可能带着如此美丽的笑容说出“呸，一边凉快去”呢？这一瞬间听到的“呸，一边凉快去”比在学校听到的“呸，一边凉快去”更令人心痛。连酒也无法安慰我。这酒和我的心一样苦。真是苦极了。我越想越生气。我的长相怎么了？长相并不代表全部。人要是不根据外貌判断别人就好了。谁都不想长成这样。这又不是我希望的！ “呸，你才给我一边凉快去！” “喂，发什么疯？干嘛大喊大叫的？睡不着就出来给我倒酒。” 在客厅里喝酒的叔叔听到我的呐喊后，也放开嗓门大喊了起来。现在我可没心情去给叔叔倒酒。 “我在睡觉呢。别烦我。”

“睡觉的人能说话吗？被人甩了，一定很伤心吧？” “不知道，别烦我！喝你的吧。” “喂，你这家伙。不是告诉你先要改改你这张脸吗？挣了钱，千万别忘了整容。” “能不能安静点？我要睡觉了。” “总之，如今的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啧啧，好，就让你睡个够！” 小叔变得一天比一天怪了。这也不是我希望的。妈的！

5. 嚯，呵呵呵，一亿！

我手里正拿着我最讨厌的一张纸。这纸上有我的名字，还有极其鲜明的“三等级” 三个字。妈的，我又不是猪，为什么成绩单上会有“三等级”这几个字呢？真叫人太不可思议了。牛肉的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一加加”，“一加”和一等级。这等级定得可太宽容了。判定动物的等级时是如此宽容，为何判断人类的成绩时就变得如此吝啬了呢？没有一点宽容心的冷酷的成绩单！如果妈妈看到这张成绩单，那我就会像炒牛肉那样被妈妈痛煸一顿。而且妈妈还会絮絮叨叨地唠叨我一通。要是妈妈心情不好，说不定还会用干明太鱼揍我屁股。要是在从前，我还可以偷偷修改成绩单上的数字，可如今成绩都能在网上查询，根本不可能偷偷修改了。我对开发这一伟大系统的大人们真要感激涕零了。妈妈常玩电脑，要查我的成绩简直易如反掌。老天爷可千万保佑妈妈用电脑打牌时赢钱啊。如果心情好，妈妈也许就不会打我了。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着。保佑妈妈打牌九能拿到好牌。阿门！唉，这成绩单让我的皱纹变得更深，皮肤变得更干涩了。连嘴唇也干得起皮了。 “唉，完蛋了。这下可怎么办呢？” 成宇走到我身边没好气地说。成宇的成绩单上写着连韩牛等级都进不了的五等级。天哪，这家伙还不如我呢。也许成宇会被妈妈用牛奶盒痛打一顿。千万保佑他明天能活着来学校。 “还能怎么办。不是被臭骂一顿，就是再多上一个补习班，再不就是扣零花钱。唉，真烦人。人生就像吃蛋糕时不喝牛奶一样，叫人堵得慌。” “是啊，你今天看上去显得更老了，像足足老了五年。真没劲，今天的晚自习我们逃课吧。” “今天还有晚自习？” “听说是。全体学生都考得不好，校长大发雷霆。我们逃课吧。” “逃课？好，逃就逃。就当散心了。”

就这样我和成宇利用晚餐时间偷偷地从学校里遛了出来。虽然明天一定会被老师臭骂一顿，可今天我实在是非常想摆脱这无聊的日常。我们决定去好久没去的市中心逛逛。在市中心只要你有钱，就会有很多东西玩儿。街上的女孩儿看上去都非常艳丽，全都长得很漂亮，即便只欣赏路上的女孩儿，你的眼球也会自动得到净化。放着这么广阔美好的世界不享受，偏要抱着狭小的书桌搞“ 学习”这种前卫艺术。对热血沸腾的高中生来说，这样的人生真是太难熬了。 “喂，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哪儿？” 走着走着，成宇突然指着一家美容院对我说。 “那儿说不定能为你的皮肤提供专业护理。” “这……可能吗？” 我半信半疑，生平第一次和成宇一起走进了美容院。美容院里没有一个学生。虽然偶尔能见到年轻的女孩儿，可大部分顾客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妈、大婶。走进全是女人的美容院，我就像进了女卫生间一样，浑身都不自在。 “请问您想做什么美容？” 一个看似职员的女孩儿朝我们走了过来。不愧是在美容室工作的，女孩儿的皮肤就像婴儿的皮肤一样紧致。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羡慕她。如果我能有这样的皮肤，看上去一定会年轻不少。 “我们是来咨询皮肤护理的。能不能让这家伙看上去年轻一点儿？他才上高一。” 成宇指着我的脸，亲切地对女孩儿做了说明。即便是第一次见到的女孩儿，成宇也毫不羞怯。与成宇相比，我却羞得连女孩儿的眼睛都不敢看。女孩儿稍稍瞟了我一眼，只用一个字作了回答。 “嚯。” 我的脸，不，我的皮肤就算再无可救药，也不该说得这么直接啊。怎么能当面蹦出句“嚯”来呢？“不防试试看。说不定能年轻一点呢。”她不是该说谎劝我做护理的吗

？这女孩儿也太坦率了吧？我破门而出，实在是没有勇气在那儿再呆下去了。 “喂，喂，安童颜，等等我。” 成宇急急忙忙地跟了上来。 “哼，妈的。‘嚯’什么‘嚯’。我生平还是头一次碰到有人对我的脸说‘嚯’呢。我的脸难道就这么无可救药吗？” “虽然不到‘嚯’的地步，可要说‘呵’的话……” “你说什么？” “我开玩笑呢。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我瞧了瞧四周，成宇指的应该是家瑜伽馆。天哪，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都敢去啊。 “瑜伽不是每天都得练吗？” “像我们这种人哪能每天练习呢。只在周末练习说不定也会有效果。” “好，那就去看看。难不成那里也会说出“嚯”来吗？唉。” 我满心期待地走进了瑜伽馆。如今很多看上去像年轻人的名人都在做瑜伽。也许瑜伽对我也会有用。虽然我身体僵硬，可如果能让我的脸变年轻，我完全有信心忍受把腿弯到脖子后的痛苦。 “是来学瑜伽的吗？” 一位貌似院长的中年妇女微笑着接待了我们。虽然她年纪和妈妈差不多，可身材却丝毫不亚于年轻的女孩儿。 “我朋友长得太老。我们来这儿是想看看学瑜伽会不会有帮助。我这朋友虽然长相显老，可实际年龄只有17岁。我们不奢求别的，只求他看起来能像这个年纪的就行。这有可能吗？” 这回仍是成宇简单扼要地介绍了我的情况。听了成宇的介绍，院长在我的脸上盯了半天，然后才带着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摇了摇头。 “呵呵呵……”

院长没有回答成宇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对我干笑。院长的态度似乎是说这要求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希望我们安静地离开，自己想办法。大家都说瑜伽好，我因此也满怀期待。见此情景，失望瞬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失望极了。难道我的脸连最近流行的塑脸瑜伽也没有办法吗？真是太打击人了。我的脸难道真的无药可救了吗？连数学难题都可能得到正确答案，可我的脸…… “安童颜，打起精神。是我们去的瑜伽馆太没实力了。” “还是回家去吧。” “别这样。我们最后不妨去那里看看？” 成宇所说的最后要去的地方就是整形外科。就算长得再老，我也从没动过做手术的念头。可当我看到自己倒映在陈列橱窗玻璃上的那张脸蛋后，我终于醒悟到自己是非进整形外科不可了。 “我哪儿有钱做手术。又不是一两块钱的事。” “今天先咨询一下。要是价格可以接受，下回考试争取考出好成绩，让妈妈掏钱做。我也想咨询咨询，看看我有哪儿是需要动手术的。” “你还有哪儿需要动手术？话说回来，我妈会掏钱给我做手术吗？” “当然会掏钱给你做了。现在的家长，只要成绩好就万事ok。只要你把成绩搞上去了，难道还会不让你整容吗？先问问价。心里有数才能告诉妈妈让她掏钱啊。我要是你妈，就算借高利贷也要给你做。” 最后我们还是走进了最后的堡垒—— 整形外科。换成其他医院早就关门了，而这家整形外科连晚上也接诊，真是一家为人着想的医院，说不定在这儿还能遇到神医许浚呢！医院里人山人海。几乎都是女人。在坐着等候的人中，除了少数几位，全都长得很漂亮。有很多人已经长得够漂亮了，可不知为何一照镜子就会感到不安，会想要变得更漂亮。 “请进。” 护士小姐漫不经心地写下了我的名字，领我走进了诊疗室。我很感谢她在看到我

的脸后没说出“嚯”来。 “小伙子，来这儿干吗？” 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接待我们的医生是一个带着眼镜、谢了顶的大叔。光看他的脸可不像是给别人整容的。我终于明白“和尚剃不了自己的头”这句话了。 “我今年17岁。正如您所见，我很显老。所以想做整容手术。怎么样，有希望吗 29

？”

这次我主动介绍起了自己的情况。成宇坐在我旁边，严肃地看着医生。这家伙，怎么对我的脸就像对自己的脸一样啊，真要好好谢谢他。也许这就是挚友吧。医生略带不快地观察起了我的脸，还用黑笔在我的脸上画了几道。接着又在诊断书上胡乱写了起来。 “怎么样，我这脸难道没有希望了吗？” “嗯，是有一定难度。得削下颌，开眼，隆鼻，还得再动一下颧骨……” 医生把我脸上要动刀的地方念了一遍。大概有二十来处。嚯，要是拿建筑打比方那可不是改建，而是推倒重建了。 “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手术后还得持续注射抗酸化剂和肉毒杆菌……加在一起大概需要一个手指头吧。” 也许是因为费用计算太过复杂，医生在诊断书上这儿写一笔，那儿写一笔，最后他划了条线，放下了笔。 “一个手指头？那是5千吗？” “哎，别开玩笑了。5千连做双眼皮都不够。” “那是5万喽。” 医生听了连连摇头。 “难不成是50万？” 医生叉着双臂，闭着双眼，担心地点了点头。50万！这金额大得让我目瞪口呆。

我吃惊得张大了嘴。一开始我还以为医生是不耐烦了，是在和我开玩笑呢。 “咦，哪儿用得着50万。快别开玩笑了。” 成宇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可不是开玩笑。我哪有闲工夫和你们开玩笑？除了你们以外，还有很多患者在等着我咨询呢。看在你们诚心诚意找上门的份上，我才诚心诚意接待了你们。小伙子，你这张脸真需要花这么多。这模样简直太惨不忍睹了。在韩国，您这副尊容可以排在前0.1%位了。就手术难度来说，在五颗星上还得再加上两颗。手术时间越长就越危险，我一个人可做不了。得请几个医生一起做。做一次还不行，至少得做三四次。如果不是想当明星，不如就这样凑合下去吧。或者重新投胎也行。你的脸可是医学难题啊，难题。啧啧。” 医生边咋舌，边担忧地看着我的脸。那表情充满了真心。我的脸靠医学也很难改变，这让我失望极了。看到医院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我们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了。5 0万！开什么玩笑，这比我们家的租金只便宜一点儿。如果让妈妈掏钱给我做整容手术，恐怕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前，先要在我的死亡申报上签字了。 “我恐怕只能这样凑活下去了。” “尝尝这个。说不定会有效果。” 成宇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瓶黑豆乳。成宇的心意让我比平常更感动了。要是坚持下去，黑豆乳真能让我变年轻吗？我心烦意乱，打消了在市内痛痛快快玩一顿的想法，回到了家里。 “喂，替我买包烟回来。武器怎么还不来呢。快来，快来啊。” 小叔正在家里疯狂地玩游戏。这游戏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要是路上遇到发明这游戏的人，我非用游戏里的火球把他烧焦了不可。游戏可真可怕呀。竟能让人颓废到这种地步。我原来也很喜欢打游戏，可自从见到叔叔这模样后，我就把游戏戒掉了。我可不想变得像叔叔那样。 “喂，还不去买烟！”

“知道了，替你把烟买回来不就行了吗？钱呢？” 再补充一句，如果知道最早发明香烟的人埋在哪儿，我一定会挖开他的坟墓，把他的骨头磨成粉吃进肚子里去。哎，这该死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