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集設計

中 國 語 文 科 文 集

聖 公 會 聖 馬 利 亞 堂

莫 慶 堯 中 學

霧 聲 若

渡

把聲音書寫為文字，不論海中潮聲如何起伏多變， 不被吞噬，卻留住梆聲。

勝卻人間無數

01

納星輝與海潮，製造出扣人心弦的想像與

文學之於當代的確是小眾，然而卻仍 有多少儒雅志士或尋常百姓俯仰其中，涵

逢，怎不勝卻人間無數？

歌晚唱，潮聲紛至遝來，在金風玉露中相

暗渡，在氤氳霧靄間迎來梆聲，舟子上漁

對於寫作的人，昨夜人靜，渡頭後方 疏桐缺月，微寒初渡河，撐一支長篙迢迢

沉半疊，空鎖千山與黛色。

裏，縱使桃源望斷，月迷津渡，卻只餘霧

揮，乾脆把它丟棄，沒人夕曛向晚的海潮

的吞噬，終把長篙擱在岸上，甚或故意一

對於寫作的人，許多年後，仍舊像在 渡頭面對黑稠的海，囿於海那無法預料

花飛絮，欲去還不去的舟上，成為推動學

航，卻是學子們浮沉變幻中的良伴，在落

還得欣慰是一眾老師執筆。泛舟湖 上，一同渡至彼岸，在霧靄神迷中不是領

通，怎憂它一枕夢不成。

如斯輕渡，才驚覺這文學的渡頭早已開

家雪泥輕踏，只見梧桐細雨，無限清景，

適又得浮生半日涼，且回首看岸上不知誰

論海中潮聲如何起伏多變，不被吞噬，卻

「我有話要說。」把聲音書寫為文字，不

身堅持，在一片迷霧之中，膽敢呼喊一聲

無論校外獲獎或校內推舉，畢竟是練就一

情，自然神馳之嚮往，城市觀察之關懷，

得讀者們的尊重。內中喜見記事寫人之思

文辭。這裏有群年幼學子，單純地追逐文

子徐徐渡岸的弦樂與迥聲。

留住梆聲，欄杆拍遍，不理人會，逍遙自

字賦予的各樣可能，雖不唯美，卻絕對值

序 ／ 陳 志 堅 副 校 長

陳芊芊 湯燁 劉沛珊

許英權

黃漢坤

王梓薇

施泳坤

梁童凱

黑暗中漫步

這世代的車手

寂靜中的聲音

黃雅彤 梁祖銘

朱涵屹

李安盈 黃利盈

鄒潔怡

鄧淑敏

林鴻旺

那抹夕陽

緣份

運動場 木石紀 罌粟．序

丘嘉儀 杜穎熹

生活閒趣 遠足 地城誌

李嘉敏

曾天宥

王晶

我眼中的深水埗 紅月 雨下港 城市一隅

縫光

曾穎楠

陳子揚

赫茲 52

棄置

孔鈺珊

精神病患者

黃雅彤

梁淑儀

林毅宜

仲夏寒瓜 倦 那年

陳邊緣

犬隻 在無法選擇的寵物袋中

昔日

113 112 112 111 111 110 109 109

不獲讚美的勝利

陳卓琳

洪麒宸

趙婉兒

帶好你感恩的護照，上路

黃雅彤

香港，早晨！

孝

第五個季節

爸爸的距離

人間世 距離

蝸殼

致愛麗絲

一道家常菜 劉家慇

關瑋君

起伏之間

無悔

成長 ， 需要眺望

一場令人深思的比賽

88 90

93

96

98

106 104 102 101

陳志堅副校長

顏子曦

莊繞蔓老師

曾笥湲老師

記鄧志昂樓前細葉榕

蔡淑榕老師

李佩蕾老師

當我回來

幹細胞之離奇失蹤

蔡仁桂老師

「明月幾時有」影評

趁墟

下一路

植 字 | | 老 師 專 欄 133 132 130 128 125 116

86

84

83

82

礁 遇 | | 校 外 寫 作 比 賽 52 54 56 58 60 62

結 響 | | 學 生 作 品 67 68 70 72 76 74 80 79

勝卻人間無數

評判感言

陳 志堅副校長

游欣妮女士

劉偉成先生

馮珍今女士

在寫作的路上，任誰都是旅人 不談靈感

殷培基先生

我寫故我在，談散文創作 窗櫺裏看霧裏花

新詩初中組 黎文釗

散文初中組

【冠軍】 茶 林佳湘

目錄

林可瀅

【亞軍】 失眠之夜 黃苑豪 【季軍】 幸福，在那一刻綻放 謝雨璇

【優異】 家庭煮婦

散文高中組

【冠軍】 快門鎖

【季軍】 時鐘

施泳坤

黃雅彤

【優異】 城

趙婉兒

【優異】 昨夜的留言

【優異】 車票

【亞軍】 童年的秋天

孔鈺珊

曾靖童

陳維君

【優異】 或恐或懼 曾嘉靜 【優異】 以前的我很糟糕卻又很幸運 陳芊芊

陳卓熙

施泳坤

程曉穎

陳傑聰

楊浚昇

【冠軍】當我還小的時候

【亞軍】 時速不定

【季軍】 愛回家 【優異】 虛實轉換 【優異】 濕透的雨

顏子曦

談泓毅

蔡申迪

【優異】 已讀不回 新詩高中組 【冠軍】 拍賣 【亞軍】 戰火 【季軍】 一秒

陳香玲

袁煒榛

【優異】 基隆街

趙婉兒

46

【優異】 活

32 38

33 40

36 42

【優異】 長頸鹿

27

28

30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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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24

26

44 48

序 曈 曨 | | 第 一 屆 莫 慶 堯 文 學 獎 6 8 10 12

| | 第 一 屆 莫 慶 堯 文 學 獎

04

05

形容詞，而是具備「神格」的存有。

炫耀自己的存在，於是「悲哀」便不單是

哀開花的「目的」是甚麼？就是向悲哀者

朵」，更可說是相當到家的詩句，試想悲

說「悲哀的花朵」，而是「悲哀開放的花

切地表達出對「你」的掛念。作者並不是

哀開放的花朵上／看見你的面容」便很殷

到了頗令人動容之境，例如首兩句「在悲

在運用意象各方面已臻成熟，甚至可說已

正正是這篇作品所欠缺的，誠然這篇作品

悟，才能寫出屬於自己的獨特詩篇。而這

也得憑個人意志去克服，才能有真正的領

程，成為「旅人」，那管前方滿布荊棘，

行徑，每一位寫作人都必須親身踏上旅

人」，寫作可說就是「尋找生存意義」的

尋找生存意義的路上／任誰也是一個旅

年的記事簿上， 我將這作品抄在 2013 大概是由於它頗引起我低迴。不錯「在

的作品，是切實踏過人生旅途後，告訴你

現在愛讀一些有真實生活經驗或生命感悟

略帶矯飾和造作的，我都不會太在意。我

了這樣的想法後，眼睛便明亮起來，那些

醒自己，我是要來選最感動我的作品，有

慚，覺得自己沒資格當評判。但接着我提

能寫出這樣的句子和構思，我想因此而自

甚至自問當我還是那個年紀，是絕對不可

法，製造出頗多令人目眩的效果，有時我

在讀徵文比賽的作品時，很多時都會 讀到這種概念化的作品，充滿圓熟的筆

「浪漫主義」的筆法。

虛構的情節和境況中去陶醉，可說是相當

的因由，因為它其實就是要引我進入其所

是我抄下這首《怪醫黑傑克》動畫主題曲

技巧，但我卻不覺得「動人」，我想這就

整首作品就是這樣有許多令我佩服讚歎的

見作者在運用象徵、暗喻上已相當純熟。

寫，而是通過自己喜歡的雨點來側寫。可

「旅人之目」。

叨」，靠的同樣就是一雙看甚麼皆新奇的

故事，而要令這些情感不流於「老氣嘮

有相關的情感支撐，鋪墊出令人沉醉的

自然會令閱歷加深，如此寫甚麼都可以

「為了永遠年青，我們不怕成長」，成長

比滿途棘荊更教人神往嗎？另一句就是

窗。不是嗎？一扇扇呼喚明亮窗眸，不是

目」，這樣處處都可以開出一扇明亮的

熟的事物，你還可以保持一雙「旅人之

一定是「自我放逐到荒漠」的況味。其實

「文學從生活出發」，所謂做個旅人，不

記得我參加青年文學獎的年代，他們 有兩句口號我至今未忘，第一句，就是

去。

方「荊棘滿途」，但卻一步也不曾邁出

位「旅人」，高呼旅行意義，高喊不怕前

獨自上路的感覺，而非一味告訴我自己是

意思是在尋常生活中，即使已是見慣看

接着作者寫自己的臉容，沒有直接

06 07

在悲哀開放的花朵上

看見你的面容

明明是最喜歡的雨點

為何今天會覺得它很冷

不斷循環的季節

影響了森林

風聲喚起了滿腦子的回憶

集齊月兒的碎片入睡去裝飾夢境

這是第一次當徵文比賽的評判，就個 別參賽作品寫評語以外，還要寫一篇談創

任誰也是一個旅人

在尋找生存意義的路上

......

即使將時間的細沙鑲嵌起來

作心得的感言。我委實苦惱了幾天該寫些

邊走邊找遙遠的旅途

也不能將時間倒流回去

甚麼，總覺抽空個別作品來談創作技巧很

向着荊棘滿途的前方

我現在就要踏出腳步 事簿找到的作品來做骨架：

困難的。所以讓我以一首無意中翻開舊記

劉 偉 成

任 誰 都 是 旅 人

在 寫 作 的 路 上 ，

08 09

事件，記得他澎湃洶湧 911

在身旁的是誰，我已無法記得起，但仍然

的體察……而當時我寫的是一顆軟糖。坐

昂，有關注社會的視野，也有對世界大事

的詩。因為別人的題材情感都那麼慷慨激

了會上幾個作品之後，幾乎不敢拿出自己

漸積累個人的創作題材庫。一旦只依靠靈

生活裏發掘題材，勤勤懇懇地，踏實地日

困難。讓我覺得最為安舒可靠的反而是從

感來維持恆久的寫作習慣，對我而言非常

欲的靈感湧現的情況，只是如果要依賴靈

無感受過任何突然有感而發能挑起寫作意

模仿別人寫「驚天動地」的作品，期間當

愈震撼的話題愈值得寫，更花了一些心力

然後，我對個人的寫作生出了很大的 誤會，竟以為應當只選大是大非書寫，

的投入與熱心。

野都太淺窄了，沒有別人那種對社會時事

實在自愧不如，自覺不止詩齡淺薄，連視

和情懷，同座眾人的擊節讚賞和表揚，我

的情感。聽着他滔滔表述自己的創作意念

小巷大街，也可以是觸動人心的優秀作

字，新鮮的生活氣息與觸感，平凡人物、

無物。只要用心觀察，配合細緻真誠的文

反而堆砌造作的「情真意切」才更見空洞

品並非完全只取決於書寫題材和對象，書

之後，我才切實的體會到，一個出色的作

經歷了閱讀和寫作的鍛鍊，寫出很多 「失禮街坊」的詩文，讀了很多好壞作品

感，我怕熱情會迅即冷卻，無以為繼。

記得他寫的是

然少不了重重困難和失敗，漸漸才摸索到

品。

寫小日子小事情也不一定就是無病呻吟，

較為適合自己的寫作方式和取向。不是絕

不﹒ 談﹒ 靈﹒ 感﹒ 游 欣 妮

催逼遞交功課的窮追猛 ──

你哪來的寫作靈感呢？聽到學生問這 道問題的時候，多半因為他／她正處處

受到「逼迫」

打與狙擊。而窮兇極惡的狙擊手自然是我

了。

「不要指望靈感。」

聽到這個答案，他們大抵都覺得我是 為了功課得手才胡說八道吧。如何獲得創

作靈感，相信是不少有意創作的同學的共

同煩惱，從前我也確曾為此傷腦筋，寫詩

時更是煩惱倍增。

尋找寫作題材與對象是一大挑戰，寫 作時如何掌握用情用意的力度和深度，又

是教人困惑的另一難題，寫詩尤甚。寫得

直白，怕過於顯露濫情；寫得婉轉，又怕

太曲折含蓄，要準確拿捏那點委婉迂迴的

情感誠非易事。猶記得初次參加某詩會，

當時大家都帶備自己的詩輪流圍讀，我讀

正在 街上候車、等朋友，甚至是置身電影院

可 以閱讀。無論你坐在圖書館、閱讀室，或

閱讀是無時無刻都可以進行的活動，日 間、晚上，睡前、醒後，只要一書在手，便

像，是抒寫的眼界。寫作的不二法門，就是多

品。寫作最重要的不是文字，而是思維，是想

想像，寫後要聆聽別人的意見，修改自己的作

何改進自己文章。寫作的時候，要加上合理的

的作品，反覆細讀，用心體味，才可以學到如

的事，或書寫我城我思

實、扣緊生活，或描畫熟悉的人，或記述難忘

時有驚喜。在題材方面，大多數同學都植根現

一亮的佳作，亦有好幾篇，在審閱的過程中，

組則有

篇。同學的寫作水平甚高，令人眼前 36

等候放 映前……縱使處於百無聊賴的時刻，

寫，不斷的練習，尋找表達自己的方法，才有

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半畝方塘為

小說、劇本，甚或翻譯作品都不拘。

典也好，現代也好；詩、詞、戲曲、散文、

的作品，因為「取法其上，得乎其中」。古

很順利。

謝謝蔡淑榕老師的妥善安排，讓一切都進行得

感謝陳志堅副校長的邀請，讓我有機會參 與第一屆莫慶堯文學獎散文組的評審工作，也

評審，倒是第一回。

近年為不同的機構，擔任學生創作的評 審，不下十多次。然而，走進中學校園，作為

進步的空間。

大家，無論有沒有得獎的同學，希望你們能堅

「勝固欣然，敗亦可喜」，蘇東坡的《觀 棋》詩，素來是我的座右銘，藉此一角，寄語

真不少，而且大部份極具寫作潛力。

擔任這次比賽的評審，為我帶來極大的鼓 舞，欣喜的是傳承有人，熱愛寫作的同學，可

弦。

墨，直抒胸臆。深情與至誠之作，自然動人心

......

都可以看 書。多閱讀，就會積累學養知識。

寫作為了甚麼，就是因為「有話想說」， 與 人 分 享 、 溝 通 、 交 流 …… 無 論 是 個 人 成 長 的

何以如斯清澈，就是由於每天都有源源不絕

在今時今日的香港，竟然還有學校老師， 鍥而不捨，為提倡創作而努力，同時，還有一

持寫下去，在創作的道路上，好好地走下去，

經歷，還是社會發展的情貌，都可以形諸筆

的活水流進去。試想一想，你的活水在哪

群勤於學習、思考，不斷以文字表達的學生，

至於讀甚麼書？可視乎個人的興趣作 出選擇，也可熟讀名家名作，但一定要讀好

裏？

篇，而高中 28

我寫故我在，發揮書寫的力量。 是次參賽的作品，初中組有

我實在很感動。

通過細心的觀察、大量的閱讀，還有切

正如宋代理學家朱熹《觀書有感》云： 「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

實的思考，就會吸收到新的東西。研習經典

養。

經驗，另一方面則來自閱讀的經驗，積累學

如何寫得好？這就要靠平日的工夫。寫作 散文的靈感，一方面來自生活上日積月累感思

好。

說、言情小說，以至嚴肅文學，從古典到現

蕭蕭》、《家》、《春》、《秋》、《三國演

看書，《蜀山劍俠傳》、《啼笑姻緣》、《風

勇，在《驀然回首》文中，提及自少便努力

除了用眼觀察，用耳聆聽，用心感受， 想寫好文章，還要多讀書。打好語文的基本

「要寫作，就要好好地生活！」

散文的題材內容，大多數來自日常生活的 所見所聞，所以我們要用眼觀察，用耳聆聽，

代，甚麼都看。小學五年級時，他已開始看

有人說過，散文好像游水中的「蛙泳」， 易學難精。有時，窮一生之精力，亦未必寫得

用心感受。對周圍的人細心觀察，關懷身邊發

《紅樓夢》，如今，床頭擺的仍是這部小說。

義 》 、 《 水 滸 傳 》 、 《 西 遊 記 》…… 武 俠 小

功，首先是養成閱讀習慣，例如着名作家白先

生事，聆聽不同的聲音。觀察不深，下筆一定

平，唯一可以改變的是我自己…… 帶來改變的

最好方法，我相信是閱讀。」

把書讀透，下筆寫詩，就會得心應手，如有神

談及讀書，杜甫的詩句「讀書破萬卷，下 大家一定聽過。他博覽群書， 筆 如 有 神 」 —— 10 分 析 時 局 的 節 目 ， 皆 能 開 闊 眼 界 ， 下 筆 時 也 不

助。

馮 珍 今

11 至 於 茫 無 頭 緒 ， 就 像 台 灣 女 作 家 鍾 怡 雯 所 說 ：

此外，留心時事，翻書閱報，觀看電視台

累下來，就成為寫作的泉源。

等待巴士的時間、坐地鐵的時候，在超市 買 東 西 ， 都 可 以 觀 察 …… 將 每 日 的 所 感 所 思 積

豐富具體的細節，更能刺激思考和好奇。

不夠具體，亦不夠生動，觀察不只提供寫作上

我 寫 故 我 在 ，

香港女作家胡燕青亦說過：「不曉得如何 改善自己的寫作技巧，或提升個人的寫作水

談 散 文 創 作

12 13

分，不分初、高，只點評一些在下印象頗深的

俗，有 些 更 是 眼 前一亮 之 作。下 文 是 點 評 部

興 奮。初 中 和 高 中 兩 組 的 文 章 水 平 相 當 不

學 獎 擔 任 評 審，一覽 眾 多 同 學 的 佳 作，實 感

至於是次有幸獲得陳志堅副校長的邀 請，也感謝蔡淑榕老師的協調，為莫慶堯文

者無法接通，無法代入，則難受觸動。因此，

地 區 文 化、地 理、歷 史 等 等 因 素 構 成，若 讀

是 作 者 的 生 活 環 境，是 作 者 身 處 的 國 家 或

者 的 真 情 實 感，由 作 者 自 身 的 成 長 背 景，

理 有 時 抒 情 有 時 情 理 皆 備，大 都 建 基 於 作

文是作者的生活經歷、體察和感受，有時評

濃 烈，易 過 於 雕 琢，易 過 分 矯 情，又 或 若 太

歡抒情部分，不濃不淡。文章有時抒情若太

鬧紛擾，抒發婆孫之間的不捨情懷。我最喜

世 情 和 人 事 的 變 化，也 道 出 現 實 城 市 的 喧

者 回 鄉 和 婆 婆 出 城 的 兩 段 經 歷，從 中 寄 意

畫 家、攝 影 師，甚 至 導 演。文 章 中 書 寫 了 作

最 後 送 別 時 撕 下 車 票 的 不 捨 和 懷 戀，當 中

票 引 入，外 婆 接 送，到 回 憶 與 婆 婆 出 城，到

平 白 淡 然，則 易 變 得 無 情、刻 板。此 文 借 車

我較喜歡的，也接上了軌的。

《 快 門 鎖 》和《 城 》 ，題 材 社 會 化、生 活 化，是

作品。 兩 篇 書 寫 城 市 面 貌，描 繪 城 市 風 景 和 色 彩 的 作 品，文 筆 俱 成 熟，描 寫 角 度 到 位，

情 節，並 能 從 城 市 面 貌 和 人 物 生 活 刻 劃 出

少 在 取 材 上 沒 有 重 回「 親 人 必 死 」的 老 舊

市 和 人 情，仔 細、圓 熟、貼 地，不 落 俗 套，至

我很喜歡的一節；外公泡茶的答問，是我會

飾，是 我 杯 茶。時 鐘 齒 輪 的 轉 動 和 停 止，是

講生命，當中的意象運用自然，少有刻意雕

繹舒服，以外公泡茶講成長，以嫲嫲的時鐘

努力寫作，也鼓勵未有得獎的你，別因為落

進 和 成 熟一面，難 得。期 盼 得 獎 的 同 學 繼 續

整體而言，我非常欣賞同學的作品，欣 喜看見同學的文筆水平在此年紀已展現長

的溫馨旅程。

以 事 寫 人，裝 載 情 感，讓 我 閱 讀 了一趟 舒 服

一種 對 社 會 的 關 懷。我 常 言 ：「 我 的 寫 作，

心微笑的一幕。兩位小作家，都有花心思，也

選 而 停 筆。只 要 不 停 筆 耕，收 成 的 最 終，仍

另 外 兩 篇，也 是 我 頗 欣 賞 的 清 新 佳 作 《茶》和《時鐘》 ，雖然題材老調，勝在演 ──

因 為 想 揭 示 所 見 到 的 現 象 和 問 題，因 為 想

有生活感。

《快門鎖》 、 《 城 》都 是 具 有 視 野 之 作，寫 城

喚 醒 大 眾，看 清 楚 我 們 身 處 的 世 界。」散 文

《 車 票 》是 眾 多 作 品 中 文 筆 最 好 此 外， 的。人物刻劃、場景描繪皆細緻傳神，動作、

共勉。

會展現一片金色光華。

難寫，正難在作者和讀者之間講求「思想接

神 情、場 面一一呈 現 得 活 靈 活 現，肯 定 是 個

軌」 、 「 情 感 互 通 」 —— 「他寫中了我的心思」 或「讀者很了解我，彼此有互動！」然而，散

殷 培 基

和情感表現，以至對白交流，都是現實的反

反 正 現 在 流 行，只 要 切 合 人 物 身 分 和 個 性

散文和小說都讓作者表達真情實 感。但散文大多數都「讓作者直接說想說的

散文和小說皆可有情節有故事。但 散 文 的 故 事 情 節 是 實 事 實 寫，可 以 有 詞 藻

話」 ，小說則主要用人物角色、情節佈局、畫

小 說 可 以 虛 構，所 以 虛 假，所 謂 的 情，其 實

有 感 情。注 意！凡 有 人 物，必 有 後 三 者，但

成分。

有 畫 面 有 意 象 有 鋪 排，然 而「 真 我 」是 核 心

文 的「 我 」必 然 是 真 的 我，即 使 仍 可 有 情 節

第一人稱的「我」也可以不是真實的我。而散

是 小 說 作 者 的 情，寄 託 於 小 說 的 人 物 當 中

散文和小說皆有人物有經歷有對白

代 其 表 達。當 然 小 說 中 的 主 角 或 其 他 人 物

文，作者寫的人物定必要真實，當中的經歷

改 編 後，已 經 是一個「

了解。

是籠統區別而已，希望幫助同學初步多一層

」了。至 於 散 ACTING

也 可 以 是 真 實 的，但 經 過 作 者 以 真 人 真 事

上述三點，僅為愚見，的而且確要界定 兩者之別，仍有許多學說及研討發表，我只

當中關節上加以 「非寫實」 。

1.

2.

稱 小 說 中 的「 我 」也 可 直 言 想 說 的 話，不 過

面鏡頭來呈現作者想表達的話。當然第一人

3.

的修飾、文學手法的表達，但不可虛構或在

然而於我，則有此看法：

映，唯一的 改 寫 可 能 只 是 口 語 轉 成 書 面 語，

散文之美，在於情真意切，也在於踏實 體驗和感受。

並 談 莫 慶 堯 文 學 獎

的話，索性以口語呈現也未嘗不可。

喜 遇 佳 作 ，

我 們 常 探 討一個 問 題 ： 散 文 和 小 說 如 何區別呢？很難劃清界線。

窗 櫺 裏 看 霧 裏 花 | |

時速不定

起來會覺得有趣但卻未能 「感人」 。

畫，流 於 概 念 化，沒 有 真 實 的 情 感 支 撐，讀

匠 心，亦 見 童 趣。惟 其 中 對 人 生 歷 程 的 描

從 首 節「 光 速 」到 末 節「 超 速 」的 鋪 排，頗 富

評語／劉偉成

是最佳武器

食喝玩樂

一轉眼 已是一米高

身高 基因突變

小童

光(速 )

評語／游欣妮 以幾個程度的速度突出人生不同時期的成

) 年輕時

高(速

無憂耍樂、求學時期壓力無邊、中年身體警

學習啊 五日

長、生活、日子。每個階段均見「標誌」 ，童年

號、遲 暮 放 緩 腳 步，彷 彿 是 既 定 的 規 範 程

組

都在富士康 做個稱職的工人

中

序，然 而 從 詩 的 命 題 可 見 心 思，一語 道 破 生

初

命 的 成 長、衰 老、消 逝 …… 全 不 在 掌 握 之 內。

詩

新

)

)

社區中心的班都上完了

過得清閒 飲茶 兒孫滿堂

老年時

減(速

我還說反正一切來得正常

你笑我說體型 不太標準

燃燒的肉身

衰老的心

中年時

快(速

楊 浚 昇

還有

)

義工團的年度聚會

超(速

負荷不了

抑制不了

時間停止了

這一回是終點。

還(有很長的路 要走 別擔心

)

評語／劉偉成 選 材 很 好，詩 人 很 懂 得 揀 選 適 合 的 片 段 來 表 現 對 童 年 的 懷 念，例 如 ：「 你 許 下 宏 願 我 / 甘於做個巴士司機

/

/

14 15

當我還小的時候

如同 回到

醫生律師建築師 或 是 的 士 大 佬 」但 如 果 能 把 第 二 節 和 第 三

孩子無憂的時候

跳飛機

節 對 調，讓 帶 着 成 人 考 量 的 心 思 先 行，接 着才逐步用童年的玩意沖淡，直至最後帶出 還小的時候」 ，這樣便

包剪揼

「真快樂 連整體的編排也有了深意。

狐狸先生幾多點

小 / 時候

評語／游欣妮

一會，穿 上 略 見 發 黃 的 底 衫 之 後，舊 日 時 光

各有不同的時候，卻無損童稚的歡欣。休息

活 潑、歡 樂 片 斷，有 同 樂 的 時 間，也 見 喜 好

或是的士大佬

我甘於做個巴士司機

醫生律師建築師

你許下宏願

以童年必備元素：遊戲、志願、理想等組成

亦漸見褪色，因為成長，可以放任的時間亦 開始嫌太狂野；因為成長，學習克制。童年 雖遠，但回憶之味不減。

太狂野 太滿瀉

思樂冰 你卻嫌 你那杯

我與你分甘同味

三色雪糕

再為我穿上略見發黃的底衫

媽媽突然叫我休息一會

搖搖板 玩得不亦樂乎

鞦韆

足球 籃球

黎 文 釗

拍打着

叫喊

衰仔 快啲番黎食飯

唔係凍哂啦 奉旨等你咩

汗 滴在街上

真快樂

小時候 還小的時候

人們站在 劇情

唯一的光芒

是病發嗎

電擊的一剎

入場後 深呼吸

嚇驚

評語／劉偉成

此 詩 置 中 排 列 的 句 式，應 是 指 電 影 劇 情 的 描

述，效果上確實頗能做到從中間射出來的放映

隨着配樂一起跳動

情節影射人生，本來不失含蓄，可惜最後「完場

頂格的則是指戲院內的擾攘。詩人頗能以電影

光 束 的 效 果，發 揮 了一點 象 形 詩 的 魅 力。另 外

眼睛沉迷

「開始」了。

素，那麼「虛實之間」便成了平常生活裏的重要

必然的障礙，和使事情「遺願」的不能預知的因

而中間戲院內的擾攘未嘗不可以看作人生裏

後 」那 段 收 制 不 住，寫 得 太 直 白，令 詩 意 流 失。

請在劇終才失去知覺好嗎

演技之高高低低

先生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戲院外

啊不會吧

有點轉折

為甚麼前面的人行得如此慢 一早估到啦

等待開場

是沒有吃飽飯嗎

光線收起

完場後 虛構的人物

以雙線記敘的模式敘述在電影院看電影的情

評語／游欣妮

真假有標準嗎

況，頗有隱含人生如戲、人生如看戲的意味，有

幻想而來的傷感

傳來一陣鼻鼾聲

我是男主角女主角的

人投入，有人抽離，猶如看電影般，光影裏的種

再一次深呼吸

怎麼有人在吃爆谷

喝一口水

閉上雙眼

長方形大銀幕 開始發亮

有人中途離場

最後見證者

神。

種人情物事，真假難分，卻又教人思考、動人心

有人中間插入

光線啊

先提醒各位關掉電話

心情受牽動

中

正式開始

初

力場已失

詩

是光與影的錯

新

集中

虛實轉換

組

嗚很黑啊爸爸

換來生命的漆黑

陳 卓 熙

16

評語／劉偉成

詩的末三段的「詩眼」應該是來自瘂弦的〈如歌

報 告 」的 負 面 情 緒，然 後 將 原 詩 中「 必 要 」詩 眼

17

都是最好的發光體

變成「必需」 ，這樣便突出負面情緒的宣洩其實

你換了一個慳電膽

客廳的光線較暗

一個擁抱 五分鐘的搥骨

是最易打破的的隔膜

疲累

就是簡簡單單的怨懟和相互搶白和爭議，正正

樣每天都有乖謬誇張之事來吸引眼球，家其實

愛回家

之行板〉 ，但 作 者 也 算 是 聰 明 的 將 原 詩 正 面 的

我們團結

並 非「 必 然 」 。而 這 亦 特 別 襯 托 出「 家 」的 特 點，

事 物 變 成「 說 是 道 非 」 、 「 打 小 無 報 告 」和「 打 小

凝結成不同的光度

就是可以通通容納些負面情緒的地方，於是便

他買了一條鮮魚 就粉碎

就是這樣，卻更能突顯 「家」的可貴。

更突顯「愛回家」之「愛」所在。另外，詩題〈愛回

你立刻提醒他 今晚還有

一切謠言

以家庭生活的瑣碎細節、各種感官刺激營造熱

不禁會心微笑。

互相支援。語調輕鬆活潑，偶有幽默，使人讀來

各 有 不 同，各 司 其 職，互 相 搭 配、互 補 不 足、也

評語／游欣妮

來 當 詩 題，彷 彿 是 要 暗 示，家 未 必 有 像 劇 情 那

家 〉乃 源 自 電 視 的 肥 皂 劇 的 名 字，詩 人 特 別 拿

半斤燒肉

說是道非之必需

鬧溫馨，充滿活力的氣氛。家庭成員任務、個性

洗碗洗碟

吃飯飲湯 來一場瘋狂的交流

打小報告之必需

又成了另一場競賽

整個西九龍的街市瞬間轉移到

無病呻吟之必需

成為了 最好的 炸藥

這個小而大的空間 聲音

陳 傑 聰

評語／劉偉成 此詩鋪排有一可堪玩味之處在於最先兩節有較

已讀不回

18 19

談 泓 毅

組

多鋪述，每節均有「七句」；之後到了「成年」 一 節則減至 「六句」； 「 老 年」 一節，句數減半至 「三 句 」； 最 後 兩 節 則 只 有「 兩 句 」 ，這 樣 便 更 能 突 顯 那 種「 對 話 無 多 」 ， 「 已 經 說 盡 」的 距 離，以 這 樣 驟 減 的 鋪 排 去 突 顯 最 後「 已 讀 不 回 」的 雙 剔 號的冷漠和無奈。詩人懂得用這種委婉手法來 帶出人與人之間日漸疏離的信息，可說是相當 聰明和富創意，只是還是稍欠真實情感的支撐 和融合。如果能做到這點，相信會更精彩。 評語／游欣妮 人生道路縱各有方向，然而仍有難得的相會交 錯。有真誠美好的相處，也有沉痛的傷害。在人 生 面 前，人 們 只 能 面 對 這 些 喜 怒 哀 樂，無 從 探 問，亦無法追究。即便申訴，得到的回應也不過

初

中

是 「已讀不回」 。

新

詩

白兔 豬仔 改正 欠日期

洗手間啊 你弄濕了我的白恤衫

跳飛機

功課 溫習 小息

卡通 食物 小食

童年時

談何容易

利益與權益

一不小心 破產離婚

強積金 恆指 炒樓

工作 生計 朋友

成年

開始放慢生活。

為何你得甲等我得乙

青春期

知音

年老

絕交 出賣 欺騙

人生

暪天過海 你有你的興趣

始和終

已讀不回

我有我的愛情 訓導老師的一語雙關 最後上課天的遺照

除了一個藍色雙剔號

濕透的雨

驟雨

或哭

為何記憶存起 崎嶇的笑

讓你無法看見

害怕到了那時， 怎樣去面對？

一切將會結束 現在停下 我（悲傷的）眼淚

身體濕透 疲憊無力 傾盆而下的雨 （淚水在流淌）

評語／劉偉成

情 調 淡 然 的 詩，讀 下 來 沒 有 多 少 壓 力，很 從 容

地表達出一種悵惘的意緒，這種淡然訴說內心

矛盾的筆調似乎很適合用詩來表達。詩有很多

類，這種抒情味濃重的一類似乎是詩的基調。如

果同學想在這類詩的方向發展，不妨考慮如何

替詩跟入適當的音樂性，所謂音樂性不單是指

或許夢中覺醒，

或許明天能忘

更好？

淋過雨後……或許會變得

遮掩、隱藏淚水。 「 沒 關 係 才 能 沒 關 係 吧」 一句以

既寫雨水與淚水交織，同時寫希望借助雨水來

評語／游欣妮

等等……都可以強化這類抒情的感染力度。

節 節 奏，也 可 以 運 用 句 內 韻，連 珠 式 的 押 頭 韻

押韻，也可以是不同頓數的句子夾雜營造頓挫

別沉迷 別狂想

同一詞語帶出兩種意思：當我與你沒關係，我

沒關係才能沒關係吧

而最後的「一場雨 一陣雨」與首歌的「驟雨」和

心。

束，而悲傷與淚亦始終有終結的一天，鋪排見用

第二節中的「一切將會結束」呼應，既指雨會結

一場雨 一陣雨

即將結束

的悲傷、我的淚水才會都變得沒關係，見心思。

總有天 還能遇見

伴隨着雨水

程 曉 穎

戰火燎原 戰火終被天空的藍撲滅

日與夜無數的交替 高溫使大地微晃

撩撥起濃濃的火藥味

驟 看 以 為 這 詩 是 寫 遠 方 的 戰 火，心 想 中 學 生 不 宥 於 身 邊 的 逸

評語／劉偉成

樂，而 是 用 心 關 懷 遠 方 的 戰 爭，可 說 是 難 能 可 貴。但 再 讀 下「 立

明明滅滅的火焰 以催淚彈呼喚眼淚

內感覺的荒謬

也終結了身驅

對世界的抱怨

一堆堆敗瓦壓碎了

是承諾，也是夢的 回應

立法會破碎的玻璃

無人聆聽的禱告

收緊肌肉，蓄力擲出

那紙幣裏的人紛紛抗議

隙縫中洩露了荒謬

那轉動着的世界 日夜交替

那疑問的眼神凝定於夕陽

我把手肘靠着欄杆，沉思

火燎原」 、 「 激 昂 的 樂 曲 」都 是，同 學 如 果 想 不 到 更 貼 切 的 形 容

但亦宜留意詩中有些地方的用字頗陳套，例如起首第一句的「戰

佈局。

「 似 遠 猶 近 」的 情 懷，是 相 當 不 俗 的 構 想。也 就 是 說，此 詩 勝 在

退遠，這樣的「冷處理」卻反而能突顯自己希望「宏觀看全局」和

向着和平熱熾的祈求

法會破碎的玻璃

士兵兀站於高處 激昂的樂曲 清澈的眼淚

眾星灼熱如淚 窺伺世界良久

是 / 承諾，也是夢的回應」便會發現那大概是

降溫

收緊肌肉，蓄力投出 在和平的年代

組

顏 子 曦

裏，如此催淚是為升溫還是降溫？

細節和畫面，不禁令人思考在一片荒謬、無助、不解、無盡的等待

彈喚出眼淚是為充滿火藥味的大地「降溫」 ，然而配合場景種種

不 被 聆 聽、碎 玻 璃、承 諾、夢 …… 盡 是 傷 害 與 虛 空。表 面 上 催 淚

字裏行間流露祈求和平卻不得要領的無力感，敗瓦、長矛、禱告

評語／游欣妮

潔，更有想像的空間。

在 寫 香 港 的 學 生 運 動。原 來 以 遠 方 戰 火 來 象 徵，刻 意 把 事 件

天空的長矛

詞，那 麼 寧 願 棄 而 不 用，有 些 時 候 只 指 涉 名 詞，可 以 令 詩 更 簡

中

戰火

卻從沒有解答

高

無形的紙幣

詩

四處張望 和平的貨幣

新

拍賣

路過你的風； 繚繞你的塵； 你瞄過的雲。

你的影子， 摺疊， 收藏你的熱度。

你的口氣， 捲起， 發酵你的沉默。

施 泳 坤

20 21

評語／劉偉成

此 詩 筆 法 的 熟 練 令 我 訝 異，誠 然 如 欣 妮 所 言，詩 人 寫 隱 密 的 感

覺，但卻題為「拍賣」這種公眾的活動，這個對比固然做得很好。

只是此詩一直令我思考究竟內容跟「拍賣」有何關係？最後我的

想法是，詩中的「你」應是指「拍賣品」 ，以第二人稱去寫，更突顯

「 拍賣品」任人把玩的淒酸。加上詩人把「 拍賣品」當「 人」來寫，

便進一步突顯買賣關係中的「絕情」 。另外，此詩的鋪陳亦頗見心

思，第一節寫「你」身邊路過的「古今風雲」 ，屬遠觀；接着鏡頭推

前一點 寫「 你 」身 旁 的 影 子， 「收藏你的熱度」 一句 相 當 好 ； 接 着

最後則以「 你」內在口氣收結，彷彿「 你」的前前後後、裏裏外外

都給摸透，很能突顯「你」給任人擺佈的無奈。而且「口氣」 一般來

說，是搭配「趾高氣昂」之態，但現在卻筆鋒一轉，以「發酵你的沉

默」收結，以這樣的矛盾營造餘音裊裊之效。

評語／游欣妮

詩的語言相當成熟，短短幾行詩卻帶出深刻的情感。

一陣風、一點塵、一個看雲的眼神，彷彿輕描淡寫，然而跳躍靈動

之中見希望與 「你」關係緊密的意圖。

第 二、三 節 中 更 見 對「 你 」的 在 意 與 着 緊，而 這 種 着 緊 該 是 秘 密

收藏的， 「 摺疊」 、 「 捲起」 ，都是隱密的，偏偏詩題為〈拍賣〉 ，在公

開與隱藏的拉扯之中突出了情感的矛盾。

活

煙圈潸然 獨酌的氣泡剖開了暮色 生活是一張單人床

輕滑失重的睡印 喪偶的娃娃再度提點

評語／劉偉成

殘斷的生命線被醃製起來

殘秋光臨

的思念：「喪偶的娃娃再度提點

就 是 在 描 述 明 明 是一張「 單 人 牀 」 ，卻 偏 偏 要 承 載 對 他 人

則說「生活是一張單人牀」 ，也是頗引人深思的。接着全詩

北 島 的 着 名 詩〈 生 活 〉只 有一個 字 ：「 網 」 。同 學 的 這 首 詩

鹽鹽的

而 牀 用 來 睡 覺 用，詩 人 卻 偏 偏 將 之 描 述 為 停 屍 間一樣 ：

房 / 間只剩下一道心跳」

澀澀的

還 / 不敵死白的窗簾」這樣的搭配，令人心生

疙瘩。加上詩人在遣詞用字上有有刻意營造生僻效果，例

「夕暮西斜

喝下最後一口

詩氣氛、情感連貫，書寫悲傷中猶見節制。

面對伴侶離逝時內心的傷痛，突出孤單、淚水和苦澀。全

節中 「殘斷的生命線被醃製起來／鹽鹽的／澀澀的」道盡

以 獨 酌、單 人 床、一道 心 跳 等 營 造 孤 寂 落 寞 的 氛 圍，第 三

評語／游欣妮

果，但有時如果控制得不好，可能會予人空兀之感。

破的「氣泡」可以「剖開暮色」 ，如此雖然有助創造獨特效

如以 「煙圈」搭配 「潸然」（形容淚流的樣子）；又說易於爆

組

中

煙絲悄然掉落

高

房間只剩下一道心跳 騷亂的溫血 失血的冷寂 夕暮西斜 還不敵死白的窗簾

22 23

袁 煒 榛

詩

新

一秒

能不能不再折返白雲之上

為我重回地面一秒

能不能離開雲層

讓我們重聚一秒

能不能離開蒼穹

哪怕只有一秒

能不能重新來過

泛黃的抽屜裏

我移動得再慢 為我停留多一秒

能不能在夜裏繼續相見

「一秒」

往日她跳動得再快

一隻錶呆坐在內

總會有二十四個屬於我們的

能不能回頭瞟一瞟那孩子

一秒、兩秒、三秒

如今錶只懂停留在同一地方 我倆相遇的機會亦隨之消散 錶面中 分針、秒針不再重疊 「一秒」已是奢侈 妳能不能為我 多行走 「一秒」

一秒

好讓我為你別上紅色康乃馨

能不能先別被年歲收割

瞧一秒就好

施 泳 坤

評語／劉偉成

這首詩應是寫離去的媽媽，這是從詩末的 「紅色康乃馨」 、

「 回 頭 瞟一瞟 那 孩 子 」 、 「 不 要 再 折 返 白 雲 之 上 」等 詩 句 推

測出來。錶以往該是屬於母親。同學採用了 「借物托情」的

詩人將自己跟媽媽投射成 手法，令詩意變得委婉耐讀 ——

「分針」和「秒針」 ，藉此將媽媽以往因大小事務忙得團團

轉，自己則凡事 「歎慢板」的情景很具體地突顯出來，通過

這樣的對比來突顯那每天二十四次重疊相遇的可貴，進

而 凸 顯 錶 停 後 對 那「一秒 」的 懷 念。整 首 詩 通 過 詩 人 的 精

心佈局把「一秒」的含藴不斷積厚：先是媽媽飛快洗練的

工作身影，藉以特出媽媽的形象；接着是二十四次重疊，

表現媽媽走得多快，依然會顧念慢板的分針；最後只求

「一秒 」的 相 遇，則 把 對 媽 媽 的 思 念 推 到 最 盡 並 儲 足 力 頭

爆發出來。

評語／游欣妮

詩句顯淺易讀，寫對她的想望記掛和對重聚的渴求，見用

情 而 不 過 份 濫 情。 「一秒 」反 覆 出 現，本 應 予 人 重 複 之 感，

然末節「能不能先別被年歲收割」 一句恰好帶出在不饒人

的歲月裏，為了重要的人，只能切切催促、哀求一秒，不敢

多貪的卑微願望，亦見人在時間洪流裏的微小。

世俗的眼光，把道路拉扯得更開。

長街被一條並沒有斑馬線的道路分隔，

窺探另一端的模樣。

相反，我更想加快腳步，

我並沒有在布街留戀，

我尷尬地取出錢，耳根通紅。

我掏出錢包，只看見一張大鈔，

番茄鮮紅得很，

店主把布推到行車路上，

店鋪垂掛着七色布，互相爭豔。

我四處張望，

只嗅到遠方飄來一股淡淡的魚腥味。

我踏進分界線的邊緣，

望向前方的魚檔，

好找錢給我。

只好向隔壁賣菜的店主借些零錢，

老闆客氣地向我微笑，

原本寬闊的道路轉眼間狹窄了不少。

只見人們眉頭向下皺，

魚兒在尋找着出口，

街道的一端稱「布街」，

每個店鋪鮮豔奪目，卻都藏着各自的小心思。

用手在鼻前把味道打亂。

走到街道更深處，

把水濺得滿地都是，

婚紗揚起時，人們的眼光不禁停留在婚紗上。

叫賣的聲音清楚進入我的耳窩裏，

當我決定返回布街時，

一對新婚夫婦在布街拍攝着婚紗照，

場面甚是浪漫。

店鋪老闆大聲叫賣着，

發現回去的路變得更長了。

高

我還是跟他人一樣，選擇避開那地方。

有些慕名而來的外國人，

是想用聲音吸引一羣正愁買甚麼菜的主婦們。

組

也不禁按下了快門，

中

渴望把照片帶回那異鄉，

詩

給那些異鄉人欣賞香港的美。

新

基隆街

陳 香 玲

評語／劉偉成

我個人偏愛寫香港生活實景的詩，這是最易寫卻很難寫

得 精 的 題 材。這 類 詩 易 在 有 具 體 的 事 物 可 觀 察，只 要 細

心，不乏材料；但難在要如何把自己的情感投射到客觀

的事物上。這詩在鋪陳觀察材料上花了許多功夫，也算是

寫得相當細緻，惜頗多句子流於散文化，同學可嘗試變換

一下 句 式，嘗 試 以 斷 句 增 加 不 同 頓 數 的 短 句 並 減 去 不 必

要的連接詞和標示語，強化節奏。另外，同學還可以嘗

試將自己的情感早一點滲透到句子中，這樣可以增加詩

的獨特情感。還有詩用上了頗多陳套語，例如：「鮮豔

奪目」、「互相爭豔」等都是。可幸最後收結：「當我

決定返回布街時， 發 / 現回去的路變得更長了。」情致

頗堪玩味，給這詩加了不少分。

評語／游欣妮

透過描寫街道的處處風景抒發對人情和地方的情懷，遊

24

一點活潑跳躍，留下空間予讀者聯想。

我的種種駐足，都見生活感。不妨嘗試減去部分直述，多

人留戀布街獨特風景、我偏愛菜市場的生活氣息，遊人與

25

着茶杯，生怕自己的寶貝會丟了似

上好的紫砂壺，整天都愛不惜手的拿

外公可是茶的忠實粉絲，而且十 分愛護自己的茶具，每每泡茶也用到

回憶起第一次看見外公泡茶。

茶混雜的香氣，聞着讓人心曠神怡。

一間中式茶館中，我就坐在一套 中式餐桌前，茶館中瀰漫着沉香木和

是靠不同的事去歷練的，知道嗎？」

就像你個頑皮小孩成長為一個大人也

出它的味道，令茶的味道更加清香，

壺的，養壺是可以讓茶葉更好地發揮

語畢，第一泡茶已成，剛想拿起 卻被外公攔下：「第一泡茶是用來養

模樣。

淡。」我不解地看着外公嫻熟泡茶的

坷坷，四處飄蕩，再歸於平淡。

生嗎？人生何嘗不是起起伏伏，坎坎

的模樣。看看壺中的茶葉，不就是人

的茶葉，被熱水沖刷後就舒展回原始

嫩綠的葉子經過無數的工序成為甘香

起起落落，茶葉在茶壺內綻放最後的

一種熟悉的清香把我引回到茶桌 前，看着桌上的玻璃壺，壺中的茶葉

茶

的。他嫻熟地洗着手中的茶具，再用

也許，我們的一生也要像壺中的 茶葉一樣吧。

可見作者的文字功力。 評語／殷培基

不能只追求於速度而忘記質量，知

最後都會沉於壺底，終究會歸於平

茶匙把茶葉從茶則中撥到茶壺裏。茶

「不知道。」年幼的我怎可能讀 懂外公的話語。「外公，茶甚麼時候

一篇生活感頗重的文章。以茶 喻人生，書寫滿有智慧的生活

個沉溺者四處掙扎。 看着茶壺中 的起伏，外公不禁感嘆到自己過去

道？」

態 度。外 公 與 我 在 茶 的 世 界

的人生：「年輕時候的我總喜歡挑戰

「不知道。」

見兩代人在生活上的不同追

裏，都 有 不 同 的 取 向，從 中 看

自己喜歡的事情，四處漂泊就像壺中

組

求。我 喜 歡 茶 葉 的 命 運，因 這

中

「唉！長大了你總會知道的！」

文

美麗，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來。茶葉從

觀 察 細 緻、描 寫 用 心，感 念 之

葉像襁褓之中的嬰孩等待着成長，待

可喝呢？我都渴了。」

評語／ 馮珍今

情，穿 梭 起 伏 於 字 裏 行 間。收

外公把滾燙的熱水注入茶壺之中，茶

我呷一口好茶，細味茶的回甘， 與外公的殘影。

作 者 以 泡 茶 論 人 生、談 成 長，

結尤佳，呼應前文，點到即止，

葉在茶壺之中起起落落地飄浮，像一

「喝茶豈能操之過急？喝茶和做 人一樣不能只求速度，做任何事都是

林 佳 湘

的茶葉般在四處飄漂蕩，但這壺茶葉

初

是一種比喻，借物論人生。

散

長頸鹿

即使嗅到雲朵的雨味

的世界

尋找大氣層外一塵不染

一公里

一厘米 一米

每日長 一毫米

所以猛地伸長膀子

牠想變回原來的樣子

脫不了

直至微塵黏得愈緊

起初雨點幫忙沖掉

逐粒浮現

棕色斑點

沾染暗黃皮膚

空氣中微塵粒于的黑色素

是暗黃帶棕斑點的

詩

高 變黑的空氣

動物園 的遊客說牠 斑點 漂亮 獨特 牠彎膀 說 誇獎 你也有斑點 在某個內臟 某個角落 擴散 所以不用羨慕 我稱不上

評語／劉偉成

這詩優勝之處在於其想法新奇

從長頸鹿的 ——

人是毀滅武器

請勿破壞

造物者警惕特 世別 人

叫

你要唔要改名

哎喲

會把牠吃掉

而生的「腫瘤」 ，然後再慢慢說頸長是為了逃避

又 以「 斑 點 」暗 喻「 你 」內 贓 其 實 已 有 空 氣 污 染

一：將長頸鹿的斑點說成懸浮粒子黏附使然，

詩的焦點，其實詩人已嘗試將兩道脈絡合二為

斑 點 和 頸 長 的 特 點 不 斷 盪 開 去，頗 新 人 耳 目。

不可饒恕

長頸塵

偏偏，遙遙無期，引人反思。 的祈求 ──

的 期 盼，更 是 對 人 類 正 視、關 注 環 境 污 染 問 題

頸鹿長長的脖子既是對世界原來的潔淨本相

愚 昧 誇 獎，視 這 些 破 壞 與 殘 害 為 美 麗 獨 特。長

的 報 復，亦 不 覺 察 污 染 問 題 積 累 已 久，甚 至 仍

界旅遊一趟，時間短促，未必有機會承受造物者

的 斑 點 喻 環 境、空 氣 的 污 染， 「 遊 人 」在 大 千 世

以長頸鹿的外貌特質入詩，以黑色素沉積而成

評語／游欣妮

去三分一，相信會令詩眼更突出。

衍過程中流失，建議同學再精鍊一些，將篇幅減

只 是 圍 繞 每 個 特 點 所 作 的「 發 散 思 考 」打 散 了

污濁以灰白姿態盤旋

懸 浮 粒 子，只 是 鋪 述 過 長，令 詩 味 在 長 長 的 推

報復世界 潔淨空氣從此消失

空氣變得夢寐 以求 牠 不應長那麼高 因為沾上的懸浮粒子

27

26

等到頸 都長

組

留下痕跡

級

但仍不能逃離

趙 婉 兒

新

28 29

時候浮現一些幻覺。我不斷地想阻止腦

事情，有時候想起悲傷的事情，還有的

疑自己精神分裂了，有時候想起開心的

問題就不自覺地回答。有些時候甚至懷

麼變化等無聊回憶，腦海中每想起一個

未來路程比較好，水在天空中會發生甚

無 謂 的 回 憶 ── 祖母臨終之前告訴我 要好好孝順父母，選擇甚麼科目才對

深吸引着我的時候，我的腦子建立起了

螢火蟲一樣飛滿天際。正當迷人月夜深

中，一顆顆星星像明珠嵌滿天空，又像

的月光，靜靜的院落溶浸在清涼的月光

瞬間讓我墮回甜美的夢境。

了，日出打破了封鎖睡眠的籠子，日出

日 出 了 …… 日 出 將 回 憶 輪 迴 瞬 間 毀 滅

頭射到了我的眼睛，仔細一看才發現是

然一道極為耀眼的橘色光芒從遠處的山

出十分弱的橘色光芒。過了一會兒，忽

不知道躺了多久，天也不知不覺地 從黑色變成了深灰色。遠處的雲朵散發

息，我不禁地感到憤怒和悲哀。

外變得煩惱。聽着周圍萬物的睡覺氣

迴伴隨着夜月，使原本迷人的夜月也格

擒，讓腦子繼續任性下去。由於回憶輪

子任性，但腦子實在是本性難移，還是 不斷地建立回憶輪迴，我又再次束手就

失眠之夜

夜靜了，勞動了一天的人們帶着香 甜的夢沉睡了。唯獨我被下午喝的一杯 興 奮 劑 ── 奶茶，把睡意封鎖住了， 加上蚊子的「咆哮」，使我更加精神。 不知所措的我躺在床上折騰了半個小 時，也破壞不了把睡意封鎖的籠子，籠 子甚至完好無損，我只好束手就擒，下 床尋找其他的方法。 來到院子的中央的躺椅前，我不禁 跌坐在躺椅上，可能因為身體已經累壞 了，可是精神還是保持清醒的。忽然一 瞬間發現我又再次被蚊子四面楚歌，我 迫不及待地點燃蚊香放在躺椅旁邊，才

評語／馮珍今

作 者 寫「 失 眠 之 夜 」 ，娓 娓 道 來，富 感

染力。首段點出失眠之緣由；中段鋪

寫綿密，描寫生動細緻；末段藉日出

景致，帶出睡意襲來，頗見心思。

語語／殷培基

文 筆 不 俗，描 繪 傳 神。猶 喜 歡 第 二 段

開 始一節，但 論 及 情 意 深 度 尚 有 不

足，盼作者繼續努力。

組

能驅散蚊子大軍。安心地躺在躺椅上， 遙望着深藍色的夜空。夜空裏綴滿了寶 石般的星星，銀盤似的月亮散發出皎潔

中

Z 初

Z 文

Z 散

黃 苑 豪

灘死寂的潭水，深不可測，就算扔下一座泰

神的直視着我。老師對我失望透了，眼睛像一

着那雙我不敢相信的眼睛，那雙眼睛同樣也無

敢想像的又或者說是我最不願接受的。我直視

那沉重的頭，瞥了老師一眼，我看到的是我不

惑，雖然害怕，奈何好奇心太重，驅使我抬起

一點點摺痕的衣角。老師沒有說話，我感到疑

滿是手汗的雙手，不時機械式的拉一下自己有

張和等待老師即將來臨的懲罰。我緊握着自己

誰料！老師突然轉身，看到我這些小動 作。那時我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有緊

婪，也只剩下貪婪了……

不過是一匹貪得無厭的野狼。我的眼裏只有貪

有任何慚愧。我想，我也知道，我現在的樣子

想太多，只是單純地在享受復仇時的快樂，沒

角重新揚起微笑，我心坎那道裂痕，已經不復

說：「對不起，下次不敢了。」老師一頓，嘴

我勇敢地走向老師的座位，鼓起勇氣對老師

定地告訴自己： 「你應該，也必須這樣做！」

在門口猶豫了，心裏十分矛盾，但最後還是堅

因為這道過不去的深坎，我悶悶不樂了一 天，最後在放學時，我跑向老師的辦公室，卻

有所舉動去彌補。

是心碎的聲音，我知道自己應該面對，也應該

在地板的那一瞬間，我聽到的不是滴答聲，而

淚，大豆般的淚珠啪嗒啪嗒地在落下。淚珠打

紅了，臉上濕濕的熱熱的，是無知與害怕的眼

不安，不知該怎麼辦。臉急得通紅，鼻尖也泛

只剩下失望與痛心。我慌了，心中有種衝動與

痛，想起那雙過去對我充滿希望的眼睛現在卻

快，也沒有被發現了的恐懼，只有一絲絲絞

回首現在，又走到那個教室。青春的瘋 狂，年少的懵懂，拼湊起來才是完美的青春。

我想，幸福，在那一刻綻放。

充滿對我的自信。

能可貴。」老師摸着摸着我的頭，眼神又再次

能再平常的話語，從你口中說出來，卻感覺難

31

30

山，也泛不起一絲漣漪。老師搖了搖頭，背影

組

存在，或者說是我跨過去了！老師和藹地撫慰

中

淒涼地走出了教室。

初

着我，還說：「不知道為甚麼，一句平常到不

文

我也不知為何，心中沒有復仇之後的爽

散

讓老師當眾出醜了。這時的我沒

我在趁老師講課時，偷偷留到老師身後，舉 起雙手，在老師頭上擺兩個小牛角，這樣就可以

因為一次機緣，我對老師進行了報復。

的怒火刺激着我，讓報仇種子在心中發芽滋長，

像月亮不服自己一定要圍繞地球旋轉。心中怨恨

小，像橡皮不服幫鉛筆擦去他自己犯下的錯誤，

一次責罵而改變了。我不服，像螞蟻不服自己弱

易在同學和老師心中建立的形象，就因為你的

到心有不服。那一刻，我真的恨透了她！好不容

一次課堂，我因為犯了點小錯誤被老師責罵而感

有老師都認為我是個名副其實的乖乖女。然而，

那年夏季，是我第一次踏入這個桂花香彌漫 的校園。我跟這裏的老師很熟，關係特別好，所

她。

今年已經上了初中，而發自內心的幸福，一 直停留在那一刻。再回到那個校園，我又想起了

幸福，在那一刻綻放 評語／馮珍今 文章透過一宗校園惡作劇，展現生命 中一件往事。描寫具體、細節豐富，敘 事 抒 情，寫 來 情 真 意 切，文 字 平 實 自 然。 評語／殷培基 充 滿 生 活 感，流 露一種 清 新 氣 息。以 校園題材來說，不落俗套，可喜。

30 31

謝 雨 璇

或恐或懼

從當中掙脫出來嗎？曾經那件事成為過你的噩夢，它在現

這個你一直在忍受又為它難過的事情。但真的就那麼容易

你總試過睡不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只有你，仍在 探索黑色世界的可能，思前想後。在凌晨穿梭再穿梭。

實中真的過去了，或許它也從未在現實發生過，只是一件

種無力感。胡思亂想。失眠。會讓你難受，可它到底是怎

究原因，但你一直找不到原因。這種莫名的傷感，就是一

不再相信你的時候，你會怎麼樣？肯定是一種痛苦的感覺

甚麼感覺？如果有一天你的朋友、家人、情人都離開你，

它可以是一件事實，也能是你一直很害怕的事情，可 能更是你的軟肋。當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你的時候，你會是

面不斷不斷在你的夢中，腦海中重現。

麼出現的呢？

吧。當世界只剩下你自己一個的時候，站在最高點，看着

這個繁華城市，可是卻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的來源。

忍受它。其實它就是帶給你恐懼感，讓你整晚都感覺害怕

天世界會只剩下你一人。每一次醒了就會睡不着。一閉上

間，摸着又濕又暖的枕頭，不安就會湧上。忽然害怕有一

不要怕，不要怕。 你無法面對它。每晚做夢時，都被嚇醒。看着黑黑的房

你終於說出來了，你能向着別人說出你一直很怕的事 情了，你終於肯去面對了。

你嘗試去擺脫它，想去逃避你不想面對的事，想忘記

知道你一直很怕甚麼，所以你一直把它藏在底層，一直在

他們不是你，他們不知道你害怕甚麼，只有你自己才真正

明白你，因為他們沒有經歷過，他們也沒有感受過，而且

在你心裏最深的那一層，肯定有一些只有你自己才知 道，才明白，才會懂的事吧！就算跟別人說，他們也不會

這種感覺會讓你產生恐懼，且往往揮之不去。你抗拒 它，想擺脫它，可是它卻像魔鬼一樣纏着你。你嘗試去探

你很害怕它會發生的事，可它卻在你夢中糾纏你，那個畫

優 異

你封鎖着房間的周圍，看着四面牆壁。這壓逼感名為 孤獨感。

曾 嘉 靜

32 33

候，她特別喜愛用咕嚕肉沾十分多的汁，

媽媽是個烹調咕嚕肉的專家和學者， 她自身也很喜歡吃咕嚕肉。在她年小的時

然而，她「獨孤一味」的「咕嚕肉」 總讓我無法抗拒，也拯救了整頓飯。

們吃得飽，便是功德圓滿，而味道方面不

解，認為只要能夠煮到一頓晚飯，令家人

我媽媽是一個不太擅長「煮飯」的家 庭主婦，而她對「煮飯」有一番獨特見

磨，又順道「偷師」。

幫愈忙」，只好從旁看着媽媽被咕嚕肉折

我想協助媽媽，但我無能為力，更怕「愈

汗，一邊煮咕嚕肉，被油彈到通紅的手。

亂淺，總是彈到媽媽的手，看着她一邊流

看到媽媽烹調咕嚕肉，我都會很痛 心，因為烹調咕嚕肉時，它的油炸得四花

的路，我頓然覺得很享受，不覺得辛苦。

有香噴噴的咕嚕肉，陪媽媽走所有不情願

秘 製 醬 汁 。可 是 買 完 材 料 後 ， 我 想 到 晚 餐

買 新 鮮 「 梅 頭 瘦 」， 再 到 街 尾 的 雜 貨 舖 買

媽媽把她的童年回憶和對家人的愛記 進每碟咕嚕肉上，為求我們那一餐的晚飯

自己最喜歡的菜式。

滿頭大汗、披頭散髮，一心只為家人製作

她不介意從街頭走到街尾選購所需的 食材，不介意雙手被油炸得紅腫，不介意

地觸動了我。

態，我能在她我咕嚕肉中吃得出來，深深

媽媽烹調咕嚕肉的味道最好，而是她投

其實坊間有很多餐廳提供咕嚕肉這道 菜，但總覺得媽媽的咕嚕肉最美味。不是

題、無盡的笑聲。

家庭煮婦

再將眼前的白飯沾滿咕嚕肉的醬汁。所以

這一道咕嚕肉別有一番風味，全家人 都特別喜愛吃。哪一晚有咕嚕肉的出現，

吃得開心。雖只是一道家常菜，但意義並

放在咕嚕肉的情感與用心，不求回報的心

她對咕嚕肉有一個特別的情意結。

哪一頓的晚餐總會特別和諧，餐桌上會出

可要求太多。

媽媽唯獨對咕嚕肉的味道十分講究。 每次跟她到街市買材料，總感到滿途挑

不尋常。

中

現無比的歡樂。家人間會有着聊不完的話

初

戰，因為她總習慣先到街頭陳伯伯的肉檔

評語／殷培基 喜歡這一類言親作品， 處理不落俗套，且見具 體的人物刻劃，情思借 事 道 出，不 造 作，不 刻 意。當 然，文 筆 用 字 仍 待一番苦功。

組

評語／馮珍今 開首第一句，即扣緊題 目。作者以「咕嚕肉」這 道 家 常 菜，貫 串 全 篇， 透過具體細節的刻劃， 道出母親的童年回憶 和對家人的愛。

文 林 可 瀅

散

這樣嗎？

多問題都沒有解決，你真的希望你的人生是

事件和困難，然後你不斷逃避，就會導致很

法去面對，更何況是面對接着有關你未來的

路上，一塌糊塗，你連自己的恐懼都沒有辦

到甚麼問題都會去選擇逃避，更會使你的道

每一次夢到就只會自己躲着哭。

活在你的恐懼之中，可是現在你不也走出來

糾纏着，你以為你忘不了，你以為你會一直

久好久了，你曾經以為自己會被這件事一直

「長痛不如短痛」，早點面對早點解 決，總比你一天拖一天的好。你也害怕了好

且是因為你才有的難過。

自己的生命，可是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苦的感覺，自己忍受不了，所以就選擇放棄

下去，但你們呢？因為自己恐懼的那一種痛

然逃避了自己的恐懼，但他們依然有繼續走

不會的。既然你想擺脫它，就嘗試與它溝

決，它會走嗎？它會消失嗎？明顯而見，是

害怕它一直纏着你，但如果你不面對不解

的，為甚麼不面對，而要選擇逃避？你說你

恐懼真的那麼可怕嗎？其實一切的不 安，也許都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若是假

此文因文題見文義，重點放在心理刻

評語／殷培基

淡哲思。

評語／馮珍今

你有想過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嗎？對，你們

通，去面對自己的恐懼吧。

了嗎？你也學會去面對，不再像以前一樣，

而那些面對自己的恐懼，就選擇去見閻 羅王的你們，你們和選擇逃避的人有甚麼區

放棄了你們的生命，你們不用去面對恐懼，

會更見深度。

事理的心思有待成長，文章的掌握自

法。然 而 散 文 之 說 理 尚 較 幼 嫩，人 情

劃 當 中，亦 能 書 寫 出 面 對 恐 懼 的 看

容 別 具 心 思，行 文 生 動 自 然，滲 出 淡

不 能 逃 避「 恐 懼 」 ，必 須 選 擇 面 對。內

沒 有 恐 懼，才 能 自 由。本 文 寫 出 人 們

已經擺脫了，但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有罪 嗎？憑甚麼讓他們去承受你害怕的痛苦，而

有些事，始終要去面對的，別再活在自 己的恐懼裏了。

別？只不過，他們比你們更有勇氣，他們雖

優 異

35

34

久久不能散去，那一種接近死亡邊緣的感

空跳下去的那一刻，你就醒了，那種感覺

天會發生。每一次在夢中，夢到自己從高

一樣。你會害怕，害怕你這個幻想總有一

覺，卻是多麼真實，就好像你曾經經歷過

的可能。可能只是你幻想而已。但那種感

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也沒有間接發生

能夠忘記。甚麼時候你才能被遺忘。這件

眼滿腦子都是那個夢。總在想自己何時才

恐懼，可能所有人都有。每一個人選 擇面對的方法都不同，有人會選擇勇敢去

如刀割的感覺了 ……

就很快醒的晚上，再也沒有那種讓自己心

說出自己的恐懼是甚麼，也沒有那種一睡

沒有那種失落的感覺了。也能平平淡淡地

沒有再去害怕了，沒有那種缺乏安全感，

傷心變少，笑容變多就好了」。所以，也

快快樂樂的，就像歌詞說的吧，「努力把

懼，可是最近也沒有再胡思亂想，也一直

記了，不在意了，但是心裏真的是這樣想

是，別自欺欺人了。你口裏說着早就忘

你身邊的人，很多都會選擇逃避， 選擇刻意不記起，他們說：「逃避至少

去了，只是留下的傷痕就不代表不在了。

最後你還是要回來面對事情。事情的確過

想面對的事情，你能選擇逃避一會，可是

你害怕的事情，還是已經發生了，而你不

想，但不代表那件事已經消失了。不管是

的時候，逃避就能讓你好好休息，不去

你也曾害怕自己會在夢中一睡不醒。 你怕你會一直活在自己的恐懼裏面。說實

得自己活了。

憶。當你在這一刻真的傷了，不想去面對

有時候，逃避或許你們會覺得是一種 好的辦法，自己刻意不去想，暫時性失

的方法。

刻選擇逃避自己的恐懼時，之後你不管遇

想。逃避，是一個懦弱的選擇，當你這一

己的恐懼嗎？你根本沒有忘記，表面行動

是逃避的，但是心裏面卻會不斷反復地去

話，你也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你自己的恐

能讓自己在那一刻沒有那麼難過。」但

覺，真的挺難忘的。你就跟自己說，就當

面對，有人會一直刻意不記起，卻欺騙自

組

你提前感受到瀕臨死亡的快感。一醒來，

中

的嗎？你真的忘記了嗎？你真的能逃避自

初 己早忘了，也有人會選擇跟夢裏的你一樣

文

總覺全身無力，如同從死亡邊緣回來而覺

散

遠我了，可能是老師告訴了他們的家長吧！

地笑了。可這件事情發生以後同學都紛紛疏

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啊！想到這，我就不經意

後老師還把我拖着去校長辦公室，校長可是

現在想想以前的我，真的沒救，記得有 一次和老師頂嘴，把老師氣得滿臉通紅，最

了讓我發憤圖強的人 ── 一對雙胞胎和她們 的父母，她們都談得上是我的貴人。

生嗎？很明顯，這就是。可我很幸運，遇到

也是我！唉！這不就是老師眼中典型的壞學

差不多與我都有關係；上課和老師頂嘴的，

的，雖然吵了很多次架，但最後還是糊糊塗

這對雙胞胎現在不但是我的貴人了，而 且還是我的知己了，這段友誼也是磕磕絆絆

人吧！

好，所以希望那些人早日遇到屬於自己的貴

起碼比那些現在還在懵懵懂懂過着日子的人

的我啊，雖然起步晚了，可我遇到了貴人，

成了毛澤東主席提出的「三好」之一。幸運

慢慢的我不再是老師眼中的壞學生，而是變

了。我通過他們每一次的教導，從而反思，

力，老了就一事無成，只能留下悲傷和悔恨

力，老大徒傷悲。」這出自《樂府詩集 長 ‧ 歌行》裏面的一句，告誡了我們年輕時不努

訴我很多道理。他們對我說過：「少壯不努

父母，叔叔阿姨對我很好，教我寫作業，告

到她們家裏寫作業，也是這樣我認識了她們

起，放下面具吧！

了；亦以了解他人的心態去接觸你身邊的

下對方，也許那個就是你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最崇高的美德」啊！所以以真誠的去了解一

總是戴着面具去交朋友，「真誠才是人生中

談談心，聊聊人生，就可能一輩子了；不要

幸的事情。真心朋友不需要多，幾個就好。

友這方面我贏了，這就是我應該覺得自己慶

可能沒注意到而已。遇到貴人和找到知心好

糟糕的我，因為遇到貴人而變好了。你 呢？遇到了嗎？也許那個人就在你身邊，你

很多人好，在這方面我贏了。

我也挺欣慰的，因為我交知己朋友這方面比

我，羨慕我能找到知心好友。是啊！有時候

以前的我很糟糕，可我卻比其他人幸 運。

可這對雙胞胎卻沒有疏遠我，反而和我更加

塗的和好了，這大概就是友誼吧。想起幾天

初

中

以前的我確實很糟糕，成績差，班裏倒 數十名總有我：總闖禍，每次班上的壞事，

親近了，之前還一直以為她們成績這麼好怎

前和一個朋友的對話，她說自己總是要戴着

文

以前的我確實很糟糕，可幸運讓我好了 起來。

人，他們也許很喜歡和你相處呢！從今天

麼會和我玩，想想就覺得可笑。可事實就這

面具交朋友，總是找不到真心的，還說羨慕

組

樣，她們和我親近，上學放學一起，還不時

散

我很糟糕，卻又很幸運

陳 芊 芊

作 者 在 文 中，道 出 個 人 槽 糕 而 又

評語／馮珍今

37

36

幸運的一面，內容生活化，敘述有

條理，首尾呼應，寫來亦富情味。

評語／殷培基

立意正面，取材生活化，頗具趣味

的一篇 作 品。文 筆 用 字 則 尚 待 磨

練。

行漸遠，在聒噪擠擁的街道中消失了。我與妳，再沒有

返回到我身旁，車子卻阻止了我前行。瞥着妳，背影漸

有想着跟我作最後道別。我正想衝過馬路把妳追回來，

把妳呼喚回來，妳沒有想着轉身瞅我一眼的舉動，亦沒

生春堂的那段馬路。我耗盡喉嚨的力氣，用求救的聲量

正的西洋服裝，金啡色短髮，高高鼻骨的男士，趿過雷

是妳嗎？我呼喊妳，妳繼續前行，然而跟着一位穿着端

湖綠色的中袖上衣，米色七分褲，拉着行李箱的，不就

一瞬間，我飛奔去追蹤。蹭到雷生春堂，那位短曲髮，

目的期待妳回到我身邊。

唱一和的回憶浮現在我腦海中，讓我抱着樂觀的心態盲

今天，就讓我把妳的離開鎖上，把妳讓我失望的情 感鎖上，把妳亳無留戀的離開鎖上。我只容許妳與我一

它。

一張相片，它不會再浮現出來騷擾你，你也不會再想起

的，是要把回憶鎖上的途徑。鬆開快門，把回憶濃縮成

放下。放下是一種勇氣，是一個在成長階段中必須經歷

備就緒，綠燈亮起，我按下快門，鼓起勇氣將那段回憶

快門，終要按下。有些情感，終要停止它們繼續發 酵。紅綠燈中的紅燈亮着，黃燈接着亮起，所有車都準

碰撞，迷你小輪軚在地板上趿過，是離開的聲音。過了

機會相見。 握着快門線，緊緊的。心裏忐忑着。妳究竟是歸屬 美好的回憶還是悲傷的回憶？ 大概是美好的回憶較為好吧，當天後我不斷思索， 卻想不到任何原因導致妳選擇離開，但已成過去，內心 的怨氣亦應該分解出體外。

評語／馮珍今

首句以余光中〈暮色之來〉的詩句

起興，透過具體的細節，經營文

字，帶出抒情效果。作者描寫離家

出走的母親，文字暢順，描寫用

心，字裏行間，滲出情味。

評語／殷培基

觀 察 入 微，取 材 生 活 化、社 會 化，能

捕 捉 自 己 生 活 的 社 區 的 節 奏、畫 面，

從 中 帶 領 讀 者 走 入 文 章，親 歷 所 見

所感。文中亦提及到個人的回憶和經

歷，當 中 與 客 觀 的 社 區 面 貌 扣 連，拿

捏到位，情感流露點到即止。

高

組

38

39

準備按下快門鍵時，手指卻嘎然退縮下來。在馬路上有

黑漆漆、亮閃閃、煙烘烘、鬧嚷嚷的一片城市。紅 燈亮着，接着，黃燈亮起對焦好這個幻影，綠燈亮起，

道 119 號，為雷生春堂與馬路之間畫上一道道白痕，攝 下車軌，作一個了結。

我掏出相機、腳架，並把它們合併。在九龍荔枝角

下，還顫抖着，妳瞥向我，卻依然莞爾着。畫面中，那

手牽着我在馬路上衝線，但這次，妳手中的溫度稍微降

示着可以行走的綠色小人總是閃着閃着。妳又再一次伸

在回家的路上，就是我們的演唱會開放時間。我會 先領唱我最愛的叮噹主題曲，妳也會接着跟我一起唱。

量繼續前行。

我們家就在雷生春堂附近，蹭到那段馬路，紅綠燈上顯

一位女士身材臃腫，短曲髮，穿着湖綠色的中袖上衣，

溫度，那溫馨，那份愛，即使生命快要劃上句號也會再

度浮現在瑣碎的記憶中。我一唱，妳一和，那是我們一

前，妳會走遍整個市場比併價格，再嚴格挑選哪份的性

在我放學後帶我到北河街細選做飯材料。譬如在挑選之

打亂了按下快門的節奏。

讓我無法按下快門，不是因為回想起昔日美好的回 憶而留下一絲留戀，只是妳當天毫無留戀地轉身而去，

起過的日子。

價比最高。不久，我的雙腳痠痛得快要跪在地上，哀求 妳回家去。然而，在那時，妳伸出妳大而有着情感溫度

當天深夜，雨勢時而咆哮時而低泣，讓我一直困在 淺睡中。突然，客廳傳來聲音，在大門鐵閘的鐵欄互相

一段幻影漸漸浮現在這道路上。妳為我留下美好的 童年回憶，是簡單而美滿，還是幼稚園階段時，妳總會

粉白格子短裙，在馬路上疾速經過。

米色長褲。她牽着一個小女孩，頭上鬢了孖辮子，穿着

妳充滿着暖意的手，牽着我，宛如用一條管道灌輸我能

的手，緊緊牽着我小而冰冷的手，繼續在北河街踱步。

中

夕曛的餘金鱗鱗，暮色之來亦如長睫之來。輕輕， 密密地，美麗的灰色垂落在眼波上。

快門鎖

文 陳 維 君

散

味道是甜酸或是苦辣也好，背後卻帶出了老婦

百吃 不厭，無論任何一道菜裏，它的質嫩或是

菜，雖然是一樣又簡單樸素，但是，孫兒依然

涼的感覺更是一番滋味。老婦每年秋天時做的

辣的口感更是符合孫兒的喜愛，配上腐竹冰

出來的口感。另一道菜便是涼拌腐竹，當中酸

孫兒從小能吃辣之外，亦特愛玉米的甜味和烤

頓飯。甜辣烤玉米是老婦一定為孫兒做的菜，

暖的笑容。爾後，便回到廚房，準備晚上的一

上，一邊看着窗外的秋景，一邊吃着 。 w 看着 孫兒滋味地吃着桑葚，老婦不禁擠出了一個溫

指尾和老婦打勾結，「那說好了嘍！」老婦點

後，眼眶泛起了淚珠在打轉，孫兒伸出了小手

上 ， 摘 桑 葚 給 你 吃 ， 還 有 還 有 …… 」 老 婦 聽

逢秋天，都煮你最愛的花生給你吃，背你到山

聲 地 說 ：: 「 我 剛 剛 向 月 亮 大 人 祈 求 ， 婆 婆 您 要長命百歲，待我長大後，要好好照顧你，每

笑。孫兒祈禱完後，轉身悄悄地在老婦耳邊小

身旁的孫兒那麼真摯，臉上不禁再次泛起微

上手，閉着眼，低下頭向月亮祈禱，老婦看見

靜謐的黑夜裏，顯得更皎潔明亮。孫兒都會合

坐在屋外的園庭賞月，每年的秋月鑲嵌在深邃

愛。吃過飯後，老婦便會和孫兒搬着小木板，

對孫兒濃厚的那份愛。

評語／馮珍今

童年的回憶，在秋天的烘托下，浮現在讀者

眼 前，呈 現 出 婆 孫 兩 代 之 情。作 者 敘 事 生

動、描 寫 具 體，對 老 人 家 的 追 憶，寫 來 富 文

學筆觸。

評語／殷培基

人 物 描 寫 具 體 細 膩，童 年 的 秋 天 與 婆 婆 的

回憶滿有情味。散文最忌抒情時刻意煽情，

但此文透過不同事件帶起婆孫之間的感

婆孫兩人對立着坐，即使飯局上只有兩個人，

時候愛帶我到摘桑葚，愛做我喜歡的甜辣烤玉

回 到 現 實 ， 每 次 睡 在 床 上 ， 仰 望 着 天 花 板，都會回想到童年時的秋天，想起婆婆那

情，真摯動人，濃情淡寫，頗見清新。

但是，孫兒那份童真無邪的個性，不停與老婦

米，愛聽我說天馬行空的事，愛與我坐在園庭

點頭。

聊起種種 他所經歷的奇事，哪怕老婦聽不明

裏一起賞月。我都會不禁獨自莞爾一笑，哪怕

40

老婦從廚房裏邁着蹣跚的步伐，雙手端着 一道道菜，放置在那張用了許久的紅木桌上，

白，她仍一邊夾着食物給孫兒的碗裏，一邊傾

現在婆婆不在了，但是對於我而言，她就是永

組

聽着孫兒那些天馬行空的故事。臉上仍掛起洋

中

41

高

恆的存在，秋天就是我與她的回憶。

文

溢溫暖的笑容，眼裏蘊藏着對孫兒滿滿的喜

散

童年的秋天

曾 靖 童

古樸的木屋裏住着一個耄耋的老婦，每逢 秋天，一對父母便把他們的兒子寄托在這間木

屋裏讓老婦照顧。這個人就是老婦的孫子。老

婦愛帶着孫兒上山摘野果，山間的各種各樣的

果子都是別具一格的美味，最常見的便是桑

葚，紅色的桑葚酸中帶甜，味甜中又多汁，老

人的孫兒老愛吃這個。老婦的背脊隨着多年的

辛勞都變得彎彎，即使如此，她每一年仍會背

着那一個大大的背籮，牽着孫兒幼嫩細小的

手，邁着蹣跚的碎步走那蜿蜒曲折的小路兩個

小時，到了山上，老婦把背籮放在平地上，提

着樹旁的木梯子放置在樹下，小心翼翼地爬上

梯子，從口袋裏取出一把剪刀，冉冉地剪下桑

葚，看着一個又一個紅紅的桑葚跌落在背籮

裏，孫兒的眼睛彎成月牙一樣，一直拍着小手

表示迎接小桑葚的來臨。桑葚的數量充滿了背

籮的一半，老婦蹲下把重重的背籮背上，然後

冉冉地站起來，重新牽着孫兒的小手回家去。

回到小屋，老婦把背籮放下，和孫兒掏出 籮裏的桑葚放在一個竹籮裏，到廚房去沖洗，

然後遞予給孫兒，孫兒安坐在客廳裏的木沙發

生活的紀錄。

要放在那裏，要拿起那小鉗子，擺弄那些小零件又

將時間轉走。打開鐘面，內裏的零件我大概都知道

為玩具消閒確為不錯，轉那旁邊的小鈕，讓齒輪都

「嫲嫲，時鐘又壞了。」我知道時鐘壞了要找 嫲嫲，修時鐘我也略懂一二，那些新奇的玩意，作

遭父親罵、怕修得不夠父親好。

會修，但她沒有能修的自信，她怕自己會修壞、怕

她從小便知道時鐘壞了，要去找父親修，嫲嫲其實

錢多買一個嗎？還是轉動的時針記錄了太多回憶？

易，嫲嫲的父親卻鐘情於這個破時鐘，是不想浪費

在時鐘上，緩緩靠近細看，看見了兩個剪影，快要

嫲嫲外出了，說她要回家，要去找父親。她打 開了時鐘下的小門，走了進去。我瞥看，目光停留

下了鉗，蓋上鐘面，將時鐘放好。

從齒輪間湧出的歲月，磨成時秒，流入身體，我放

賴是個壞習慣，習慣了便很難去改掉。我取下牆上

下了本要說出的話「嫲嫲，喝水嗎？我給你倒」依

時 鐘 少 了 嫲 嫲 的 護 理 ， 壞 了 沒 人 修 ， 「 嫲 嫲 ⋯⋯ 」 對了，不能讓她知道，不能讓她起來修時鐘，我停

很久一段時間，嫲嫲卧在床上，動不了身子。

時 間 不 等 人，但 也 多 數 把 這 立 意 明

見 心 思，且 有 趣。多 數 人 寫 時 鐘 都 喻

嫲嫲的父親老了，嫲嫲老了，時鐘停了。

不能分心，也不太好玩，而嫲嫲會修，我便習慣了

並列的時針與分針，秒針在追趕卻永遠沒法追上。

嫲嫲緊抱着停了的時鐘，在濛濛大雨中跑着， 找一個會修理的人。破舊的時鐘找一個人修理不

依賴嫲嫲。

時鐘停了，停在了嫲嫲離開的那一刻。時鐘的 紀錄、時針的重量，我不敢修，也不想找人修。

高

中

得鼓勵的。

鋪排上花了許多心思，正是創作上值

仍是老調的 「時間」作主題，但作者在

停了，象徵了人的生命，暗扣不俗。雖

「 以 鐘 喻 人 」的 創 作 意 念，鐘 壞 了、鐘

扣明言，並放到最後。而此篇卻是扣住

時鐘的意象拿握準確。修時鐘的情節

評語／殷培基

讀來饒有情味。

節 中 呈 現 出 悼 念 之 情。詩 化 的 語 言，

象，寫出歲月之無情，生命的流轉，細

起 段 描 述，生 動 細 緻，以「 時 鐘 」為 意

評語／馮珍今

嫲嫲的父親走了，回家了，走進了時鐘中，她 要找誰修？她凝視着鐘面，濛濛而清晰，擦花與畫

文

的時鐘，打開鐘面，拿起鉗子，只感覺手在抖，那

痕、分針與時針，停止了的時間，定格在某刻，值

不動的時鐘，流動的時間，再也不會老的嫲 嫲。

組

得紀念的某刻。鐘面的倒影映照了嫲嫲的面貌，她 看到了父親，找到了自己，把停了的時鐘修好，作

散

時鐘

42 43

輪輕輕的轉，帶動了整個機關，秒針動了，一圈後 分針也動了。

不去。嫲嫲轉動着沉動的齒輪，把上條鑰匙插入機

埋頭修時鐘，深刻的輪廓在倒影中清晰的浮現，抹

壞，卻沒有一點感覺。鐘面玻璃的倒影映照嫲嫲在

」一分、一秒，看着時鐘， 「 滴 答 、 滴 答 ⋯⋯ 我知道了時間在流淌，它走進了身體，肆意的破

秒針呼喊着嫲嫲。

動，繞了時鍾一圈。

鉗子嘗試將帶動齒輪移動，帶動齒輪圍繞內齒輪轉

好，把步驟都記好然後在一旁自己擺弄零件，用小

子墊在跟下，在父親旁看着、聽着，把鉗子都拿

來，掂起雙腳才僅僅超過桌子，所以她都拿張小櫈

時鐘的往事，平時親切的父親，一到了修時鐘便嚴

嫲嫲喜歡把以前的事當作我睡前的小故事， 時鐘是嫲嫲的父親留下的，嫲嫲說起了她以前學修

芯發條軸內，給予時鐘一個生命。

些小玩物，細細鉗子在齒輪間鉗來鉗去，緊扣的齒

新奇的玩具，我在嫲嫲懷裏安靜的看着如何堆砌這

間的摧折靈巧依舊，那些修理的零件在我看來都是

」我聽不懂難明 這 ， 轉 一 轉 帶 動 齒 輪 檢 查 一 下 ⋯⋯ 的步驟，雙眼只緊緊注視嫲嫲的動作，匠手經受時

站了起來，她也不自知。

痛，站着修久了，這習慣她改不了，總是下意識的

着，就站了起來。不過，她老了，有風濕，站着會

試過放一張高櫈，高度像站起一樣，不過她修着修

厲起來，嫲嫲不夠高，坐着摸不到桌子，只有站起

嫲嫲手把手的教我修時鐘，「中心齒輪要放在

我在遠處趴着，嫲嫲不喜歡坐着修時鐘，我 不知道為甚麼要站着，她說這是她的壞習慣。我嘗

嫲嫲，你快來修修！」我凝視着時鐘不動的分針與

的小圓垂。「甚麼又不動了？這個破時鐘。嫲嫲、

牆上的那個時鐘，圓圓的帶着已掉漆的邊框， 仍能找到少許原來的顏色，鐘下吊着一個左擺右擺

黃 雅 彤

車票的單車了。

此婆婆的後座便搪塞一股空洞，我也鮮少坐上不用

費，因為此行我是要搬進城裏跟爸媽一起住了。自

能一去不知返期的人。

道別。我剛好俯視婆婆，幾絲白髮兜成漩渦，在侵

二十六號車位是我的專屬，這個位置，能讓我好好

了。婆婆又載着我，往世界的大門跨步。右邊的

蝕她的記憶；我寧願是這般，她才不用日夜掛念可

城市裏到處暗昧扭捏的作態，時間都抑鬱起 來。但生活還是要在坑坑窪窪中渡進世界的邊緣， 擠進洋洋的人群，在割裂的天空覓一片容身之處。

我抿着乾癟的唇，車廂內不流動的空氣壓低了 密度，似乎淚水要決堤；我不敢四目相投，我好怕

那個潑辣的城市女人嬌氣地撕下車票作據，一 條便撕齒口好像預示了它不會完整。

才可走得老遠。小時候婆婆風風火火地騎着單車到

淚澆滅了嚮往世界的衝動。雲泛起了漣漪，拭不盡

對婆婆來說，一生似乎只有一次觸碰世界的壯觀。

村口買菜，回來時便響兩下鈴鐺示意我；現在城裏

韶華遠去的夢囈，我何時才可再坐上這不用車票的

城裏的人買車已待成附屬品，鄉下的人有一架單車

富裕了，人手一架車，胡亂地按響喇叭，是宣洩情

單車。

組

緒的一種。 我又到村口的售票亭購了一張車票，又漲價

散

文

高

中

評語／馮珍今

作 者 文 字 圓 熟，以「 車 票 」帶 出 城 鄉

之 別，亦 藉 此 抒 寫 思 念 婆 婆 之 情。

細 緻 的 描 寫，具 體 的 片 段，連 綴 成一

篇動人的散文。

評語／殷培基

眾 多 文 章 中，文 筆 最 好 的一篇。細 描

的 筆 法 頗 動 人，城 市 與 鄉 間，婆 婆

和 自 己 構 成 了 全 文 的 主 旨，最 後 帶

出 淡 淡 的 悲 涼，以 擷 問 作 結。建 議

文 中 的 婆 婆 宜 多 對 白 的 描 述，代 替

作 者 的 直 說，感 覺 更 見 實 在 。

手指頭捏着一張皺摺得日期號碼都模糊的車 票，大紅色正體字「新光大巴」死死的烙在頂頭，

鏈子拴着一陣鐵鏽的腥；風很黏，濕濡的空氣 揮發成氤氳；竄進鼻孔裏去，思緒都喘不過氣了。

鄉下的人總脫不了自力更生的習慣。

唯有車頭的竹籃子未幾蛻變，都是出自婆婆之手，

甫下車，遠處身穿亞紫色麻衣的婆婆攝入眼 簾，雙手前臂都戴上了套袖，一如既往，是單車。

車票

是我唯一可以依靠出城的方法。十小時的長途，不

票，我遲了十多秒便被她的三寸不爛之舌數算一

面容姣好的點票員是個潑辣女人，眉紋成墨綠 色的，襯上澀紅的指甲油，是個城市人。上回查

的顫動是引領我滑進童年的漩渦。婆婆從來不喊

捆繫着尼龍繩。童騃之時我最愛把玩那鈴鐺，鈴鈴

囂的砂礫總被繞過了，只是近鏡下婆婆的鬢白髮絲

累，雙腿強而有力，而我永遠安坐在後座，前方叫

人。

共五十大元，當時婆婆可挨家挨戶敲門才借足了車

憶起數年前與婆婆一同出城。那時搭乘的公交 大巴，引擎啌啌作響擾人夢囈。兩人來回車票合

稀疏得垂死掙扎，她抹上的茉莉花髮油也揮發在混 濁的空氣中。

有我才知道回味。

土黃的皮面滲滿陽光的脈絡，那裏頭童穉的苦澀只

婆婆曬給我的芒果乾，其實是皺瘦蕪雜的芒果皮；

年假將至，我又買了張車票回鄉。顛簸的車程 沈溺着侷促，怎載得住脆急沉厚的渴望；懷裏兜着

番；縱然我絲毫不歡喜，但我依舊憧憬城市裏的

剝落的車身裝飾幾番模糊，鏽氧化後真讓人怔忡，

下十條的高速公路，交織了無限夢想。

左腳用力一踏，屁股墩落後座，感覺些許落 差，婆婆竟把我從城裏帶回來的枕頭拆下成坐墊，

施 泳 坤

44

45

，我霎時紅了眼眶，心裏很想把她擁人懷中，可是

妹在十一時三十分給我的留言，而現在電話屏幕顯

妹妹面對這種情況時有多徬徨無助，於是我匆匆掛

示的時間已經是早上的六時了，我又錯過了一個昨

那年錯失的留言在心中生成悔恨，想讓家人過 上好的生活，拼命地工作奢求追上父母被逐削走的

斷，便往醫院方向奔去。

我已經失去這個資格，只能留下一句無補於事的

年華，結果卻是鑄成大錯，我懼怕再次重蹈覆轍，

評語／馮珍今

夜的電話留言，又錯過了一個對的接聽時間了。

又再嘗無力挽回後果的滋味。我以為只要時刻攜帶

踏出公司的大門，前方的馬路的交通燈已經由 紅轉綠，我不想錯失任何一分一秒，於是往馬路位

「對不起」，帶着眼眶不能承受的重量故作灑脫地

着電話就能避免錯失本應聽到的聲音與對話機會，

置奔了過去。「你有一個新留言，請盡快 … … 」我

本 文 以 類 近 小 說 的 筆 法，藉 着 不 同

離開。

可最終還是又一次錯過對的接聽時間。

低頭按下接聽。

時 段 的「 留 言 」 ，以 交 待 情 節，亦 點 出

我震驚地回撥妹妹的電話，漫長的等候音讓我 失去耐性，實在難以想像尚在讀初中而入世未深的

叮鈴鈴 —— 叮鈴鈴 ——

終於發現到電話右上方那刻亮起的提示燈。

亡中無力地掙扎，沒有知道牠失去焦距的魚眼在凝

耳邊盡是死寂，人群慌張地走往我的方向，破 裂的屏幕上顯示着通話的畫面，我倒在粗糙的地面

中

法。

別是最後一句，是微型小說那類的寫

可 能 會 更 好。文 中 鋪 排 具 小 說 味，特

如果不是 「以至親離世」作材料的話，

評語／殷培基

言」 ，頗具諷刺意味。

工 作 與 親 情 之 兩 難 共 存，末 段 的「 留

嘭 ——

揉了揉猛地不停跳動的眼皮，生在心裏的悔恨 蔓延出的不詳感在慢慢充斥着我整個心房，每一下

視那個遠方。

手機鬧鐘在每天固定的時間肆意響起，艱難地 睜開雙眼，在文件堆中尋得電話，把鬧鐘按停，我

的跳動都帶着不安的餘悸，我點開留言信息，把電

高

上劇烈地喘息着，像一條曜出水面的金魚在瀕臨死

話放在耳邊，一把焦急的女聲傳入耳中。「姐姐！

「親愛的客戶你好！本公司現正推出最新的納 米美容療程，只需 … … 」

組

媽媽剛才跌倒被人送入醫院了，情況不太樂觀要做

文

手術，你快點過來，我 … … 好害怕 … … 」那是妹

散

昨夜的留言

46

開那道沉重的房門，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位於病房中

47

夜色抹去最後一縷殘陽，偌大漆黑的辦公室只 剩下我那盞泛着慘白光暈的桌燈在黑暗中倔強掙

央的病床，床上靜靜地躺着一個人，臉上被蓋上純

毒藥水味又再次撲來，牽動我的思緒。那年當我推

扎，踏進社會後，忙碌的工作不停地調快我的生活

潔的白布，我急步走到床邊，伸出顫巍巍的手往白

了，我害怕揭開會看到父親不能安息的雙目，像羈

節奏，磨平了年青時桀驁不羈的稜角，變成一隻被

好。

鐘秒針重複運轉啊，悄然流失，最後我還是抵不住

你則在餐館說着好話哄客人投資一整晚！連聽一個

「你的人生就只有工作最重要嗎？你知道你父 親等你等得有多痛苦嗎？他喊着你的名字一整晚而

留室內的強光燈一樣，照射出拷問的光線，把我的 罪行徹底暴露出來。

睡魔的引誘，趴在辦公桌上酣睡，一點也察覺不到

留言的幾秒時間也不願留給家人！你走吧，你已經

背棄了這的家了 … … 」母親哭到沙啞的聲音回蕩耳

被埋沒在文件中的電話上那顆提示燈正拼命閃爍着 傷懷的白光。

削的身子如失根的枝節般，脆弱得風一吹便會折斷

際，望着她如紙般蒼白的臉上佈滿錯亂的淚痕，瘦

沉醉在夢鄉之中，我彷彿又回到那個被死亡籠 罩着的白色房間，一陣烙印在記憶深處中刺鼻的消

頭微微傾斜它們便會跌出，而全身的力氣也隨着時

睏意不絕地擁來，滿佈血絲的雙眸彷彿被疲倦 狠狠地壓榨，乾竭得不再是適合眼框的大小，彷彿

布的方向去，可是當我手指觸碰到白布時，我停住

......

馴服的獅子，收斂起野性，學會觀人臉色賣力討

孔 鈺 珊

不再昂首時，會發現時代變遷，而舊時代 一直暗地支撐我們的新時代。

空，塞住了人心。

到這個夢，因為我們一直只看到被擋住的天

觀說明天努力捕獲，我們只在捱。香港人會想

裏旋轉，戲劇性的微笑終會倦，不再似漁民樂

息，可惜旅遊回來，又繼續困守在不見天的城

看真正的天空是多廣袤，大家都在外國休養生

也只想暫時離開這個難以逃脫的巨輪，去澳洲

少人負擔得起，所以有些打工仔節吃節用，

來愈渺茫，我們要放棄念頭，因為首期也沒多

升，巨輪愈滾愈大，高樓一直竄出，機會卻愈

以每日也爬上高樓工作，渴望買樓，但樓價暴

晚伴送微微海風，人們覺得海景慰藉心靈，所

的海湧現丶後頭是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山岳丶傍

的心深處 。

主觀情緒，唯一確定的是香氣永遠鎖在香港人

是壞的任何人都不能判定，我們對香港都帶有

灰塵換來的是更多香港人的上樓夢，是好的還

被地盤的灰塵吹散，方向也不能辨認，若地盤

只靠出爐的蛋撻辨別方向，可能終有日香味也

區由熟悉轉成陌生，但因大廈擋住視野，現在

風味原來一直都穩穩座落在大廈樓底的街 道，暗暗於香港底層生活，他們見證自己的地

所以，是時候飛回來了！

正的港式風味，茶餐廳以一份食物喚醒人心，

量也比其他人多，因為香港人是香港人，是真

甴沒飛入火腿通粉裏 ，若員工認得你，食物份

但香港人知道該慶幸下午茶沒被「加料」，曱

沒有餘暇給人一個微笑，也粗暴的放下食物，

奶茶絲滑奶濃丶奶醬多膩人邪惡，雖然員工總

茶餐廳坐落在各區的小巷與舊樓樓底，茶餐廳

飄揚，只是因為茶餐廳三點三還有蛋撻出爐，

是會留守香港，不是因為偉大國家旗幟在空中

築牆要一磚一瓦加疊，如時代。香港到底 是甚麼？不認識，但即使看不到天空，我們還

只能等待混合。

不能沒有螺絲，也可按自己的方式運行。鴛鴦

孔，當巨輪轉動，螺絲不其然鬆脫，即使巨輪

業只是一粒螺絲，以吊車尾的速度鑽入螺絲

一點點也好，請將香氣傳給下一代，告訴 他們只要平視，就能有一絲喘息空間，發現真

在支撐比他高十倍丶二三十倍的高樓。

杯真正的奶茶，所以為甚麼舊式店舖還在，還

時人就想在圍牆都市中找隅角落安坐休憩，飲

霧已深深纏在香港，令街道和海被逼縮少，這

都好，人只要一個住所，隔開遠方的霧，遺憾

命工作仍上樓不成，固然要繼續築地，建甚麼

人就懂如何回家，就是這麼簡單。

正的城。可惜的是若金融業們是大輪，舊式行

我們看天，已經不再是看天。高樓遮掩了 極力發亮的星星，一年中人們大概只有兩日特 意尋月，但其實月亮星星一直都在。

香港城牆難以馭越，唯有在山下鑿上高 樓，若香港再多一磚瓦加疊，恐怕就再也找不

上世紀的香氣飄到迄今久久不肯散去。漁 業逐漸沒落，香港再不是釣釣魚就可撐起，要 撐起，須築起城牆，大海都被填成一片土地，

組

天空被擋，可否試試平視街道，找回中段 的街道，也閃着很多夢。旅客覺得香港高樓代

中

到獅子山頂和中段的壁畫。

高

我們永遠不夠地。香港冒出愈多人，更多人拼

文

表了科技進步，是嚮往的城市，但有沒有看到

散

城 48 49

港，漁民笑笑說今天漁獲不多，明天要加緊捕

攤的漁穫，收拾漁網冉冉靠岸，漁船滿佈海

咖啡提神，好像能變回人形，開始「扮」工。

開，好讓自己進入不見頂的城牆… …若以紙包

心智，上不到車時祈求車門因故障而再次敞

為了準時上班，在地鐵中擠來擁去，不存 在絲微空間，手機藍光折射上瞳孔也喚不醒的

因為污染物而降低，但反而颷升得更快，六百

折，窗戶影子斜映，是影還是霧？以為價格會

高樓掛起香港人的夢。飄來的霧霾混入空 氣，黏附上大廈外壁，變得更沉重，日光直

一轉身收斂笑容，翻翻白眼，就等待下一位客

獲，獅子山頂烙印的是一幅漁民日常壁畫。

然後香港儼如一個巨輪，齒輪一個一個連接，

萬，打工仔不吃不用，十九年就可上樓，若要

前行，有的還沉醉昨夜的狂歡，死屍們並沒有

我們的香江，已經轉型。一棵棵樓高四丶 五十層外型獨特的高樓相繼竄出，日出時遠方

小齒輪表面上一凹一凸的是樓頂，咔落咔落的

環山海景，多個一丶二千萬左右，別鬧了… …

人，期盼出糧追夢，這是不是我認識的現代香

飄來霧霾，把港人引以為傲的金融港從樓頂到

把整個巨輪上鏈，順時針轉動至五點逐步解

經濟伴隨霧霾增長，帶來更多機遇，所以香港

行屍走肉，他們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樓底蠶食，但他們要報復，長得高削，可在日

體。這是不是香港人想要的生活？

星期一早上九點，大廈外牆的玻璃窗反射日

我們的時代。天空被擋住，人也被擋住， 香港人為生活打拼，拼命的打，「打工仔」：

喎！」客人就會理所當然的購下產品，但職員

代，某些職業需要戲劇性語言：「嘩，好啱 你

漸漸，某人某地和某事通通飛走了。迎合時

想。香港人想安居，清晨打開窗簾，一片蔚藍

若有天香港人真的行屍走肉，我們都不會 惶恐，大家明白時代在變，要加快腳步配合夢

人繼續工作，以百變造型向着愈加遙遠的目標

勾起香港人的夢的是甚麼。

港人本色，或是我根本不認識香港？

落時把夕陽吞噬，黃橙的蛋黃就這樣消失，剩

前進，到底是好是壞？

光，投影了淺淺的天空，一群群死屍捺着身子

下光暈。

在大街昂首，圍牆抓住樹根搶奪人的視 線，膀子彷如失去平視的功能，只能望牆，

我們的港。呠呠嗚笛低沉長號，嗚聲呼叫 港口，一艘艘漁船捕漁歸來，漁民整理準備擺

香港人，你在做甚麼。

趙 婉 兒

50

51

礁 遇

校 外 寫 作 比 賽

長「哇」一聲，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我的舉

動暴露在全班的眼皮底下，我成為了眾矢之

的，老師示意我們繼續，並淩厲的說了一句

「做人要誠實，不要敢做不敢認！」我就像

鬥敗的公雞一樣，趴在桌子上，沒了神氣，

更談不上勝利的鬥心。

分，全班最高。」老師示意我走 「小權 93 出來領 —— 平時都是派位的，並叫同學給與

掌聲，每下的掌聲，像打在我臉上的巴掌一

樣，數十雙眼睛像員警審視犯人一樣，卷上

52

班的臉上，我如願勝利了。

卷上的紅筆還要紅，沒錯我作弊了，當着全

鮮艷的分數像一把劍插入我心中，我的臉比

53

第九屆大學文學獎 「少年作家獎」

要水一樣，是不可或缺的。

「不要自曝其短，我要贏了你，便請我吃

底。」他的刻薄激起我的爭勝心，同時我

的小船一樣破爛不堪，但同學小剛的話，

勝利就像凱旋的將軍一樣，獲得讚美 與鮮花是必須的，尤其是我這種好勝以及

大餐吧！」於是這個賭注便在一個炎熱的

像一把利刃咿呀部分，直穿我的心臟；

愛面子的人，不論是學習，競技，甚至雞

下午舉行，我和小剛的鬥心不比這個烈陽

勝利，是對一個人的肯定，猶如電燈 接上電源發光一樣，每個人的成長路上都

毛蒜皮的鬥嘴也不想輸給人。皆因享受勝

差。

「這次我不溫習也不用怕，有小權墊我

利那種讚美與愉悅，像狼一樣嗜血，也許

勝的心像暴風一樣，摧毀了我的理智，自

心中的道德天平也傾斜了，我連忙回擊

是這種慾望，讓我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漸

時也是人生勝利的一個污點。

驅使下，我抄了一道接一道的題，隨着組

然而然我幹起了鼠竊狗偷的事，在勝利的

那是小學年少無知的時代，老師要進 行數學測驗，我的數學底子根本像沒有釘

漸地我被勝利的枷鎖，鎖得翻不了身，同

測驗開始了，老師把試卷本發下 來 —— 那時的試卷本後面夾附着答案，求

要經歷一些勝利來肯定自己，猶如每日需

許 英 權

不 獲 讚 美 的 勝 利

包上金漆半已剝落，「一帆風順」的字樣

串串祝福方肯鬆手。手上是油膩膩的，紅

裏翻來覆去，緊捏着紅包給我遞來，念過

她總是不拘小節，把弄完桌上的油 器，又把長滿老繭的手顫顫伸進大衣口袋

那一股酸話梅在口腔內發酵的甜意。

奶奶身旁，換來的是恆久不變的讚賞，和

的滿足，如斯簡單。我禁住了內疚，奔向

久而不見奶奶的開懷大笑，似是孩子饜後

中，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法令紋不見盡頭。

添微霜，三五老婦圍着木桌絮絮叨叨，笑

上，怎認不得。 時隔半年，奶奶鬢髮又

老早就嗅到奶奶的氣味，春節才把多 年前爺爺親手裁布縫製的大紅花棉衣穿

好的想願就會成真。

我吃的，哪怕一口，彷彿吃了一切家庭美

奶奶又再重複中學時期成績彪炳，但 家裏窮，只夠供男生讀書，此時我已經聽

的側容。

味。隔着斑黃的帳子，我窺探着奶奶模糊

奶奶牌寬鬆柔軟的睡衣滲出濃郁的花露水

雙囍牌的毛氈俗氣之餘蓋起來分外暖和。

鋪好唯一一張竹蓆，再披上厚重的棉被。

老人癡呆症把奶奶迷得踉踉蹌蹌， 我每次回鄉都與她睡同一房。笨拙的雙手

雕刻得那麼透徹。

清的姊妹情如同漸化模糊的五官，被歲月

年來菲林的淘汰，膠卷漸年減少，糾纏不

大概大半生也活在這輯光景之下。回望數

裏的女人連談婚論嫁也離不開近村遠鄰，

三五知己，認識已有七、八十個年頭，村

片屈指可數。這群老婦是奶奶同村長大的

我的黑色膠卷久候多時，卻是奶奶最 不喜歡的，或許是不習慣，大半生的照

淘汰的一天。

向前捕捉青春的勉勵；我不願等到菲林被

奶奶的後半生都在同一卷黑膠卷裏轉 着，沒有倒流，她一生的寫照，是我無悔

輓歌。

紛沓中被淡忘，多少青春被壓榨，歲月的

鐵鍋裏困不住的油燻味。多少執着在雜念

我最愛的菲林有親切稔熟的味道，像 是奶奶梳頭時揮發的雙妹牌花油味，又像

攝進其中，我也就此相信了。

奶奶的絮絮叨叨是一卷無盡的菲林，把我

上，並不只是改善家境、光宗耀祖罷了。

那是一個老人將一生理想寄託於隔代人身

老痰扯住的奮力掙扎，或許我早該參透，

電我要努力讀書，愈漸沙沉的聲線，是被

運，透露一生青春早已被謀定。她時常致

妹到照顧一家幾十口的媳婦，被規劃的命

隱隱約約。油潤微溫的觸感是奶奶獨有，

了不上十次，然而，我更不嫌棄。由工廠

一首油膩膩的詩。但奶奶最愛湊意頭逼着

早已不管裏頭的一元二角。

香港中學生作文大賽 高中組 文學之星 銀獎 2017 - 2018

帶 好 你 感 恩 的 護 照，上 路 施 泳 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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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時分又臨近，我們定必舉家回 鄉。春運時期高速公路上喇叭聲四起，引

起的連鎖反應動盪了不安的氣氛，在空氣

污染指數中隨即飆升。年復一年的光景似

是車廂內蕩漾着的帝女花，疲勞襲擊下，

滿臉鬚渣的年輕司機竟喜愛這油膩的粵曲

腔調，如此的不合時宜。那是我奶奶粗糙

的麻布衣下的搖籃曲。此時我懷內的黑色

膠卷輯錄的正是她的青春。

甫進鄉下祖屋大門，疏離的縫隙不知 幾時會被蠶食到透光，每年都更替的門

神沒變的依舊是神色，地上拱起的門檻老

人家說是門神的肩膊，我還差點打了個踉

蹌。紛雜宣呶的不同聲道操同一口方言，

與大鐵鍋咄咄逼人的油煎堆齊鳴。雙妹牌

的花露水比新年味還要濃。歲晚將近，冷

空氣漸滲，滿地開花的炮仗紅總算中和了

點。聚餐的圓木桌上一如既往地擠滿了祭

神用的油器，是我最不愛沾的，青春已是

光泅泳。聽說最亮的那顆是人造衛星，好

把天空壓縮成一道狹小的縫，只有幾點星

望外面的世界，城市長出了高高的城牆，

紅艷燈，和我一樣守候着黑夜。從車窗竊

邊新聞，剛才的話彷彿不曾存在，被擦拭

豗的錄音片段，旋即又換放名人無聊的花

刻劃得如此銳利。我默然，車箱內只餘喧

龐明明滅滅，模糊了一切表情，卻把階級

「一個月才加薪一百七十二元，一頓飯 也吃不好，就叫成功。」昏黃的光在他面

「新聞報導，海麗邨清潔工罷工十日， 成功爭取合理遣散費……」

感到愉悅，彷彿歲月的靜恬在身體流轉。

的晚睡。

鑽入，鋪滿房間，我臥在大床，輕拍睡昏

店買了兩份早餐，四十個半。踏進家門，

的老婆：「早晨。」然後閉上眼，開始我

放下三文治，換上睡衣。日光偷偷從窗花

讓世界仍能仰望期盼，不至絕望。

我轉入隧道，兩側的白燈竟刺目得令人發

「早抖。」 「早抖。」

駛往美孚，接載一個趕往機場的人。 甫抵達百老匯街，一名身穿西裝，頭髮用

眩。

回到車上，把飯袋穩穩擱在駕駛座一 旁的凹槽。兩旁唐樓，數戶亮起魅人的桃

髮泥固定的男士，探出骨節分明的手掌。

得乾乾淨淨。男人的雙目不知何時閉上，

我解開門鎖，男人探身進來。手腕上銀色

「哥仔搵大錢，可不是人人花得起 一百七十二元吃一頓飯呢！齊頭二百！」

精工錶閃爍異光，合身西裝在屈身時打了 幾個褶，金框眼鏡下看不出情緒，有錢中

的腰包中。錢放在哪裏都是一樣的錢。

男人掏出皮包的手一頓，瞟來一眼， 便遞過兩張紙幣，我接下，塞進殘舊褪色

「去機場，謝謝。」

早晨時分，街燈熄滅，大廈的影子在 晨光逐漸分明。我又駛回深水埗，在便利

產都參不多這個樣子。

我扭開收音機，聲音隨意在車箱中滋 長，男人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緊，我卻為此

第一屆恒管中文文學獎 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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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投入本是放棉花棒的圓柱膠盒。錢放在

天尚未暗，街燈就悄悄亮起。光 明，是這座城市的宿命。一個一個硬幣噹 二十五個七，咪錶躍動。

我按下咪錶，「嗶」的一聲是成交的 鎚音，為我帶來無限快感。 二十四元升至

二小時的來訪就此結束，我的早餐時 間終於開始。亮起「停止載客」紅燈，把

「五百元。」他遞來張大牛，下車時呯 一下關掉車門。

的鳴聲，才悻悻然退回安全島。

哪裏都是一樣的錢。

！」小子的手機驀地響起活 「 Gotcha 潑的音效，「終於捉到了！」倒後鏡中

的豬肉……夜色漸深，橙黃的光自側窗映

同品種也不同！」他仍沒抬頭。

壺則裝大撮蔬菜，免得排骨沾上菜汁味道

進保溫壺，再把豆豉排骨鋪在飯上；另一

我的早餐總比別人豐富。甫進家門， 家人已在用餐，老婆把白米混入燕麥，舀

家拿飯。

漏入，紅綠燈的的噠噠互響，更催趕我回

的士駛回深水埗，晚風從側窗一絲罅隙中

表 ——

我彎腰鑽入第二個家，繫緊安全帶， 左手握住排檔桿，右手輕扶軚盤，腳踏油 門，前方擋風玻璃投映深水埗的夜 面優雅的深水埗警署、躲在神祕騎樓下的

在後座，就像日出的光。

「玩完有錢收？」

「是甚麼玩意？」 ，可以捉精靈，位置不 「 Pokemon Go

這是我的早晨。

變淡。女兒瞥見我亦不打招呼，吃飽後兀

其後一個半小時，車中只剩下咪錶聲 和不時嚇人的手機鈴聲，沒有話伴的我只

老婆咂咂嘴，着我看看是不是偽鈔。還好

元坐的士捉精靈，好傻，不知搵錢艱難。

自關上房門，拒絕一切探問。我把保溫壺

好留意玻璃外綽綽身影。人們都被發光螢

不是，不然虧大了，算佢老實。

「當然。」

「到五百元為止，終點在旺角。」他頭 也不抬的說道。

幕攝住，直至馬路上的車相繼唳叫出刺耳

放進飯袋，簡單說了剛才有個金毛花五百

五百元，時下青年有錢就愛擲。不 過，這是令我能養家的原因。

「去哪？」我望向倒後鏡，一名黑髮中 挑染一綹金髮的小子上車後半躺在後座。

「 我坐你車你就有錢收。」他終於抬 眼，睥睨我鏡中的影像。

大金龍藥材公司、鐵勾上買不出去軟綿綿

振。

的小子拳頭一攥，萎靡的身軀倏地亢奮一

趙 婉 兒

「愛、傳、城

58 59

她不會用智能手機，我教她。我知道她 教我走路也是這樣的不厭其煩。教了一次，

很快，她忘了。我又教了她一次，不過很快

她又忘了。年輕的她，是個輕易記下數萬字

粒位置的女子。後來，終於學會了使用通訊

軟件。我給她發信息，報平安，而她則回發

簡單字句，讓我知道她看見了。

我牽起她的手，比以往粗糙得多了。帶 她外出走走，她走得很慢，我跟隨着她的步

伐，一步、兩步，歇一歇再走。她喜歡帶着

我到公園，喜歡觀看世界，揮揮雙手，吸吸

新鮮空氣，看看花。

現在，她仍喜歡，只是關節痛，一走路 便痛，只有待不太痛的日子，她才外出。母

親的影子被夕陽拖得長長，彷彿帶着淡淡的

油墨味道，默默在闃曠人間中拼砌另一個悠

長的故事。

」 第一屆全港中英文徵文比賽 Love Is All Around

黃 雅 彤

廚房傳來炒菜的聲音，鑊剷與鍋的踫撞 迴盪家中，我知道，是時候了。我放下手上

這恩我大概是報不完的，我深知。她奉 獻了一切給我，這恩，我又怎能夠報得完。

飯時也給她多盛一些。

視劇可笑的紛爭時，我便往她碗裏夾菜，盛

沉重的工作掙來每月萬餘的生活，和勞損的

市流轉中，演繹一個勤懇堅毅的母親。呆板

的一切工作，打開抽屜，從抽屜中拿出一卷

關節。吃飯仍只吃那兩小口。在她專注於電

墊桌子的餐布，墊上。然後到廚房拿起一把

以前，她牽着我的小手，帶着我走。現 在，她也牽着我的手，我們一起走。

筷子還有幾個碗到桌上，盛好湯，等待媽媽

吃飯的時候，總是這樣。媽媽總怕我吃 得太少、怕我餓壞肚子、怕我不夠營養長不

作辛苦，我早了回家便做點簡單的家務，掃

從來不說，也沒有半句怨言。我讀書不比工

的餸菜端出。

大，所以總往我的碗中夾菜，把我的碗塞得

地、吸吸塵、摺摺衣服，也把米給洗了，然

她說家務她做便好了，叫我專心做自己 的事，好好讀書。我知道她工作辛苦，但她

滿滿，盡是餸菜都快不見飯了。其實我也怕

後再做自己的功課，等媽媽回家煮飯。

接受，黑髮中悄悄冒出幾條白頭髮，想要拔

她不夠，但她總是只在飯碗裏扒上兩口就放

她原在印刷房工作，每天為出版社執字 粒，拼湊出一本本厚厚薄薄的書。後來，

掉卻又多冒出幾條，眼尾的細紋像魚尾般輕

下碗筷。

再沒有笨拙的活字印刷，電子化的便捷虜獲

擺，在歳月中越游越遠。

這些年，她老了。其實也是必然的老

了，不是甚麼突如其來的事，卻沒法輕易的

了時代，曾經以為的安分恆久，化成往事如 煙。縫衣、侍應、醫院雜工她都待過，在都

會有出生、死亡。

心靈寄託。每個人生都會有高山低谷，都

就輝煌，讓自己的人生更加有意義、發光

汗水去創造它，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以成

中不存在的，但我們可以用自己的雙手、

我。

信，「第五個季節」正在我的未來等着

地步向人生的「第五個季節」，然而我深

個季節」的亮光。現在，然而我腳踏實地

一年四季，也可喻為人生。幼年、青 發亮。

是的，也許是我心中的「第五個 季 節」驅使我向美好的生活飛奔，而不是看

向人生低頭呢？」

是你嚮往的生活嗎？為何年紀輕輕就甘於

怎樣的？試想一下它是多麼的美好，那不

跟他們說︰「你心目中『第五個季節』是

放棄自己人生的人，我想拍拍他們的肩，

與我同齡，卻每天生活無所事事甚至打算

己立下目標追 尋 夢想？每當我看見許多

「夏季」茁壯生長的青年時期，何不為自

吃呢？對，就就是人生。

深色的裂痕代表這個茶葉蛋愈入味，愈好

痕還不是特別明顯，到後來煮了之後，裂

了加工，蛋殼上出現了裂痕，而起初，裂

般，出生就是一個完美無瑕的蛋，而經歷

能更好的磨煉自己。人生，就如茶葉蛋一

香自苦寒來」，只有經得起苦寒的洗禮才

有害怕，我知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

地迎面襲來，而我，早已做好準備，並沒

「呼呼……」刺骨的寒風絲毫不留情面

年、中年、老年四個層次。而我現在處於

到前方的路有多難走因而畏懼、退縮。因

這些痛苦、難受的洗禮，才能看見「第五

痕也就更深色了。可是，有沒有想過，愈

此「第五個季節」對於我來說也是一種信

我，不是不怕寒冷、炎熱等令人難以 忍受的氣候，而是我明白，只有經歷過

仰、動力。 雖然，這個「第五個季節」是在現實

着

洪 麒 宸

第 五 個 季 節

61

60

那是沒有春天的 ——

不久前，一名全球着名的科學

霍金經不起歲月的摧殘而去 ——

「第五個季節」可視為一種夢想、一種

過自己能做得到吧。

數，誰能一一解開？我想霍金先生也沒想

遺憾。當然，茫茫宇宙中無數個未知

成果。而我確感受到了他心中的一絲

世了。許多人看到了他對宇宙研究的

家

五個季節」永遠不會出現在生活中吧。

而現實卻是殘酷的，也許我心目中「第

繁枝茂葉的狀態，彷彿時間的停滯。然

不會生、老、病、死的季節，一直處於

燥、沒有冬天的嚴寒的季節，而萬物也

潮濕、沒有夏天的炎熱、沒有秋天的乾

着「第五個季節」

個輪迴。而對於我來說，我的心目中存在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萬物在其中上 演 着 蘇 醒 、 生 長 、 結 果 、 枯 死 …… 無 數

第四屆香港中學生文藝散文即席揮毫大賽作文大賽

2018 初中組優異

62 63

伸手想把爸爸的身影捉住，卻強行阻止了 自己，因為我怕一伸手爸爸就會如煙消 失，我怕打破了這刻的寧靜……我猛然想 起了小時候爸爸幸福的抱起我與我長大後 爸爸漸漸遠行的背影，猛然發現到爸爸對 我無私的關愛、支持並不是必然的，猛然 明白了親情的可貴…… 但經年歲月和時間產生出來的距離， 怎能一瞬間的消失，我只能看着爸爸的背 影漸漸遠行……

陳 卓 琳

爸 爸 的 距 離

輕力壯的樣子了，歲月為爸爸的身影留下

灰灰黑黑的手，再也看不到爸爸小時候年

候那光滑、美白的手，卻變成充滿皺紋、

後來，我慢慢、慢慢的長大，看到的 更多是爸爸那結結實實的背影，還有小時

福。

那時，我還沒知曉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幸

回家！」歡笑聲洋溢這整家，樂也融融。

起我，而我也會回抱他，對他說：「歡迎

小時候，我總喜歡爸爸給我的擁抱， 每一次下班回家的時候，他都會走過來抱

家中近窗的小沙發，是爸爸的專屬位 置，在夜闌人靜之時爸爸總愛坐在那個角

地。

已經壞了，但卻一直佔據着我家的一席之

腦都一直放在我家的一個角落裏，雖然它

汗，一邊責罵他要買那麼貴的電腦給我，

的電腦。我心痛的幫爸爸擦着額頭上的

直嚷着要買的，卻要花去爸爸一個月薪水

原來那一台嶄新的電腦，是上個星期我一

深藍色的襯衫都濕了一大片，十分狼狽。

載 於 《 越 讀 》 二 〇一七 年 十 二 月

了痕跡，爸爸，真的老了……

線灑落在爸爸的身上，更顯得爸爸的身影

腦回家，氣喘吁吁的，滿頭大汗，就連那

記憶的爸爸，總是整天臉上掛着微笑 的，總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一絲不苟

迷糊昏亂，晚風靜謐溫柔，拂過耳畔。我

落裏，喝着啤酒，托着頭沉思。微弱的光

但我的心裏卻是甜滋滋的。現在，那台電

的。只有那一次，他捧着一台沉甸甸的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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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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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 響

| | 學 生 作 品

距離，網上解釋它的意思是事物在空 間或時間上相隔，也比喻兩者間的差距。 也就是表示人與人之間一旦隔着空間或者 時間，就會產生了距離。而我卻不覺得， 因為我認為只要心裏念着一個人，無論距 離是近是遠甚至是那個人已經離世了，我 們都會覺得那個人無時無刻都在身邊陪伴 着自己，因為我們的心裏念着他，所以距 離才會近。 其實吧，很久以前我只會把距離定成 遠與近，卻不會把距離定成心裏是否念着 那個人。但上一次的假期令我改觀了，因 為與曾祖父的對話，史無前例的長時間對 話。 了，不 曾祖父告訴我：「我今年都 86 知道甚麼時候我會突然離開你們，但你們

陳 芊 芊

沒必要吧？」他接着說：「你呀，要學會

們與我距離很近啊，那心裏還要念着嗎？

「心念着……那身邊的東西呢朋友呢？他

個，我很怕經歷這個……我回了曾祖父：

當時真的突然懵了，為甚麼突然說起這

離一定是最近的吧！距離它能突破空間和

無論一個人與你的實際距離是否很近 或者很遠，只要你心念着他，他和你的距

念着的距離才是最近的吧！

身邊陪伴着我。也許這就是曾祖父說的心

可每次寂寞無聊的時候，總覺得她就在我

記得以前和一個認識了八年多的好朋 友分開兩個地方上學，實際距離 15 公里，

珍惜身邊的東西，要改改用完即棄的壞習

時間，只因為我們的一顆心。

的距離才是最近的……

對我好的人，不要弄丟了他們，他們與我

是最近的。傻孩子。」是啊，珍惜每一個

明你心裏總是念着他們，這樣的距離才

們空間距離很近，可你經常說起他們，說

因為愛你才會對你好，不要弄丢他們，你

要好好珍惜，他們沒有義務對你好，只是

慣啊！當然有必要，孩子！對你好的人也

們心裏會念着我呀！」他很慈祥地笑了。

不要以為這樣就和我的距離遠了，因為你

距 離

66 67

人

間

世

他們的認同。

從頭到尾只是一個空殼子。我如今確信它是贋

衣服，說我亂花錢。跟哥哥比較，我只是一個

自力更生，難道就不能為自己買幾件漂亮 衣服嗎？一事無成還打架惹事的哥哥給家 衣 品。

撿來的。

服嗎？一事無成還打架惹事的哥哥給家裏生了

我背着蝸牛那脆弱的外殼，足足走了五 年，堅硬的外殼，確實為我擋下不少子彈，但

一個孫子，卻成了能光宗耀祖的事情。

男輕女的下場。每次聽到別人對我的關心，才

我無法忍受內心憤怒的吶喊。我每天省吃 省喝，為他們着想，打點一切，換來的卻是重

我成了一隻可憐蟲，被唾棄，受千所 指。

從小到大，老兩口把悉數的愛投放在哥哥身

走？我怎麼就成了任由他人欺負的可憐蟲。可

我才二十出頭，生活得像一套京劇。憑甚 麼要我承受這一切？為甚麼要被別人牽着鼻子

發現自己只是一個弱女子。

上，而我就是一個包袱負擔。當年我隻身一

惜我仍是敵不過現實

哥哥結婚時的房子首付是我給的，房貸是 我還的，但無奈又可笑的是不在我的名下。

人獨自來到上海，他們一分一毫也沒有給過

......

我。如今我辛辛苦苦買下的房子，難道也跟父

為了幫助家裏四處奔波，卻得不到家人的 諒解。也許這就是蝸牛四海為家的宿命。

母的愛一樣，注定無緣、注定拱手相讓嗎？他

欠費我自己交，感冒發燒我自己去看醫生，來

們害怕我嫁人後，房子就是外人的。 那我又何必拼了命去做一個善良、不知趣 的外人呢？ 我看着自己就是越看越可笑。儘

月事我自己下樓買止痛藥。

小時候啊，枕頭總被口水弄濕。萬萬沒想 到長大後弄濕枕頭的卻是一滴滴的眼淚。電話

管我再怎樣努力，賺再多的錢，也終究得不到

哪怕再艱難窘迫，我也不願意在別人面前 祼露自己。

也許只有自立自強才能真正改變生命的軌 道吧 ......

未找到答案前，蝸牛殼仍是我最感安全的 空間。

68

光鮮亮麗的外表，再怎樣打扮也掩飾不了 身世醜惡的乞丐，簡直太讓人可笑了。

我有一對偏心的父母、一個闖禍連連的 親生哥哥、一個自私涼薄的嫂嫂和一個無辜的

知所措，更是快哭了起來。我在電話邊大喊

我和媽媽通電話的時候，聽到了東西被打 翻的聲音，追債的人到家裏搗亂。我急得不

69

在那幽暗的後樓梯，我抱著自己小小的身 軀，躲在角落抽泣。忽然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弱

小侄子。可是我恨不得他們馬上消失又或是昏

我的青春，幾乎是大寫的一個慘字。

質女子，只是一直強裝強悍。

務，便後果自負。我不就是沾了沾大城市的

家裏給我來電話，嫂子說哥哥把同事打進 醫院了。追債的人說，如果不在七天內還清債

一步地朝我的方向邁進。

亂。在黑夜裏似乎聽到惡夢的腳步聲，正一步

替他買單。我開始和木棉花一樣，變得精神錯

哥，三天兩頭給我找事，還要我到處向人借錢

外，更是一步一驚心。又是那個沒有出息的哥

活，可說是苟且偷生……除了是三餐也成問題

尋求協助，只是念在一絲親情，不想他橫屍街

些痛苦。為了替哥哥還債，我不斷向身邊的人

家。我不是愛錢，只是錢能夠至少讓我減輕一

外地變成一位拜金女，志願是找一個富裕人

大家眼中的我，是外企中光鮮亮麗的白 領。可在這五年的風雨裏，我卻有感自己意

多麼噁心嫌棄。

故鄉，是多麼的想家。可是現在，是讓我覺得

寄的錢。記得第一次來上海，背起行囊，離開

數一數，來到上海應該有五年了吧。我看 了看我的本子，裏面記錄了五年以來我給家裏

爸爸媽媽帶著五歲不到的小侄子到上海投 奔我。到了我與人合租的房間裏，看到了我的

我始終都是逃不過酷刑。

話，卻永遠都等不到南瓜車的到來。

我曾經以為自己能扭轉宿命，終日傻傻地望 著嫁一個條件好的男人。我抱著目的去尋找童

是怎樣熬過來的。儘管把我撕碎，也不能填滿

我掛了電話，靠在旁邊的衣櫃。此時此刻 我恨不得馬上回家看看。我在想這些年我到底

被破壞，更不忍心家中的老兩口過著提心吊膽

光，卻讓別人說得我頭上有光環似的，都以為

頭或是家破人亡。

哥哥這個無底洞。

的生活。

我是個大富婆，有花不完的存款。

像我這樣來自外地的農家小女孩，到上 海這種紙醉金迷、五光十色的大城市工作生

「我明天馬上打錢，馬上 」!我不忍心這個家

湯 燁

迷不醒。

蝸 殼

:

70 71

後來，我走到奶奶旁，打開音樂盒。 《致愛麗絲》再次在我生活中奏起，奶奶看

當中看見甚麼。

終要面對。我不敢直視家人們的表情，怕在

大概知道有些時刻總不能逃避，要面對的始

乎還有意識，我才鬆了一口氣，然而我心底

胸口正隨着電流的變化而起伏。看到奶奶似

子，雙眼沒有張開，要靠儀器維持呼吸，而

時，奶奶身體不同部分插滿了長短不一的管

了衣服，拿起音樂盒，跑出家門。趕到醫院

事實罷了。

給忘記了呢？可能我只想忘記奶奶已離開的

上。《致愛麗絲》就是貝多芬為了表達她對

音樂的停止，把我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我擦乾了眼淚，把音樂盒抹乾淨放在書桌

只剩下那個音樂盒了。

珍惜與她相聚的時光。現在，從前的一切都

她那溫暧的手給擁抱着；我很後悔，我未能

的愛麗絲給搶走了；我很悲傷，我不能再被

在回家的路上，我很憤怒，我痛恨那該 死的時間先生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把我

了，母親帶來的消息把我嚇壞了，我急忙換

着我，對我微笑，想幫我把眼淚擦去，無奈

我相信並不會曲終人散。

愛人的愛而作的，我怎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

手已經舉不起了。 我馬上握緊了她冰冷的手，對她回以微 笑，後來音樂停了，奶奶離開了。

我非常的寂寞，為了令我高興起來，奶奶總

小時候，因為妹妹剛出生，父母都很 忙，只好把我托付給爺爺奶奶照顧。當時的

憶也隨着音樂慢慢地浮現起來……

這麼珍貴的東西為何放在此？我疑惑地 打開音樂盒，扭動發條，那首耳熟能詳的古

埃的音樂盒。

事，奶奶雖不能幫助我，但卻會安慰我，令

分大，卻不敢告訴父母，只好向奶奶訴說心

小學的時候，還沒有及時適應過來，壓力十

的臂彎避難所，等待着她的安慰。在我升上

奶奶是我的愛麗絲，是我的，在我傷心 難過，遇到不如意的事時，我便會逃進她

進入了夢鄉。

和的聲線，配合着音樂盒的音樂，我很快便

邊講故事，一邊開着音樂盒播音樂，奶奶柔

我記得那時候最愛在睡前向奶奶撒嬌， 要她為我講她與爺爺的愛情故事，奶奶會一

前年暑假，奶奶進了醫院。躺在病床上 的她雖然還可以對我笑，和我談天，但精

那時，我聽到《致愛麗絲》還會感到煩躁。

寶。說着我十分喜愛那音樂盒的陳年舊事，

一兩通電話。在她心中，我永遠是那個小寶

隨着時間流逝，我長大了。我沒有那麼 多時間陪伴着奶奶，但她還是每天給我打

我愛上了《致愛麗絲》。

念奶奶時便會打開音樂盒。也是從那天起，

聽吧。」從那天起，無論開心傷心，只要想

是我，我就是這音樂盒，想我時便打開它聽

珍愛的音樂盒送給了我，說：「這音樂盒就

愛拿出她珍愛的音樂盒播歌給我聽。那是一

我重拾信心。直至到了小學三年級，父親決

神狀態卻不如從前，啊！我才驚覺我的愛麗

新年將近，我應母親的「要求」去打掃 房間。在收拾櫃子時，卻發現了一個滿佈塵

個用木材製作的音樂盒，手工非常精細，盒

定搬家。

典樂隨即奏起，而那被我封在心底已久的回

子上刻了一朵玫瑰花。而音樂則是由貝多芬

所，不斷來關心我。所以這次就由我來作你

爺第一次約會送給她的，就好像奶奶是愛麗 絲似的。

絲老了很多，她不再像從前一樣作我的避難

所作曲的《致愛麗絲》，奶奶告訴我那是爺

新家與奶奶家的距離還挺遠的，我在搬 家前的最後一刻，都在為往後不能再輕易地

的避難所吧。第二天被電話的鈴聲給吵醒

劉 沛 珊

找到奶奶而煩惱。奶奶卻在送行時，把她那

致 愛 麗 絲

就是外婆包的餃子。

了，但是在我的記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

着年齡的增長，我吃過的菜式數也數不清

俗話有云「民以食為天」。「食」離 不開每一個人，菜也離不開「食」。隨

便會去地裏摘菜給我們帶走，每一次都是

有工作都完成後，外婆還是不會覺得累，

後，外婆還要煮一鍋骨頭湯作為湯底。所

小船，我要吃外婆做的小船」。包完餃子

包的餃子當作是小船，總是嚷嚷着：「吃

去看望她，吃她包的餃子。

了，而我們也懂得外婆的心思，也會經常

次外婆包餃子，那就意味着外婆想念我們

餃子包含了她對我們每一個人的愛，每一

沒有甚麼比天倫之樂來得重要了。外婆的

視，聊着家常，開開心心地聚在一起，

我要將外婆永遠記存在我心中。

外婆。

餃子也從此成為了我最喜歡吃的食 物，因為在我的內心中，餃子就是代表着

和思念。

那幾句話「自家種的菜，無農藥，對娃兒

到了下午，我們終於來了。這時候的 外婆臉上充滿了高興的笑容，似乎已經期

好」。

天，外婆一大清早便到街市買包餃子的材

待已久。對不起啊，外婆，我們應早一點

餃子，每一個人都應該品嚐過，再也 平常不過了，每當外婆包餃子的時候，就

料，豬肉、麵粉、玉米等等。我曾問她為

到來，免得讓你思念。

餃子雖不是甚麼山珍海味，也並不貴 重，但外婆包的餃子卻是對我們滿滿的愛

何不提早一天買，預先放在冰箱。但她總

意味着那是家人團聚的時候。在包餃子當

是搖搖頭說，材料要新鮮，否則就浪費心

晚上，我們一家人吃着餃子，看着電

看着外婆滿頭銀髮，心裏總覺得自己 欠下外婆太多太多。

頰變成了擁抱。

小時候我還會親一下外婆的臉頰，但 愈長大，愈感覺有點尷尬，最後也從親臉

血了。 材料準備好，接下來就開始包餃子 了。首先和面，然後掰一小塊面團碾平， 再放已經拌好的肉，最後把邊黏上，一隻 餃子便做好了。小的時候，我總是把外婆

一 道 家 常 菜 黃 漢 坤

72

73

起點。「苦盡甘來」就是這個意思。 ——

會兒，過山車終於經歷了一個循環，到達終

經歷了大大小小的挑戰後，就像過山車 的急轉彎，換來高高低低的路程。不消一

後總會慢慢往下走。像過山車一樣。

感到快慰，但總不能永遠停留在這位置，往

習、反思，讓這個循環變成一個持之以恆的

我願意追求突破，只要每天預習、學習、複

許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我深信如果

今次失敗，下次便把失去的分數取回來。或

往就好像過山車一樣，總會有低谷的時候。

化學的成績都近乎在合格的邊緣。但人生往

候，只有生物取得較好的成績之外，物理和

對自己和家人的期望。結果我在統測的時

轉換。

境而作出變化，猶如過山車經歷不同位置的

天空。我們的人生可以因應不同的遭遇、處

雖然人生充滿各式各樣的難關，但只要 不被一次的失敗而打倒，將會是一片嶄新的

攀爬到達頂峰，光明的前路就近在咫尺了。

未來充滿期待和滿有信心，定能從低谷向上

旅途。或許前路困難重重，但我相信只要對

這時你又會看見很多人正在排隊等候， 希望參與這場生死時速之體驗。

點

習慣，必會有成果。

學科及物理科都強調邏輯思維，而我思考比

尷尬、自卑。雖然我熱衷於生物科，但因化

的成績也並非特別出色，故難免在班上感到

問題而未能獲得理想成績，加上我過去兩年

要面對選科。我中三上學期的成績卻因適應

我不會被這樣的成績而打垮的！」。我覺得

分。但我跟自己說：「少少苦楚等於激勵，

硬背。最重要的則是不懂運用概念，導致低

意，原因或因我不理解當中內容，只求死記

的成績卻由合格變為不合格，成績強差人

但是人生常變幻莫測。在往後的大考， 我在化學和生物科的表現優異，但物理科

經歷過低谷後，我對未來仍充滿憧憬， 希望終有天突破個人最佳紀錄。

而感氣餒。

你知道嗎？每人的生命都不應、不會、 不可能沒有高低起伏，故此別要因小小挫折

較慢，對統測感到恐懼。怕見到自己失敗，

人生充滿挑戰，好比一場膽戰心驚的過山車

一年容易又過去。終於來到了初中的最 後階段 —— 中三。中三是關鍵的一年，因為

怕成績不似預期，怕選不到心儀的科目，愧

74

記得中一時候，我才正式參加田徑隊， 是名副其實的「新手」。心裏固然有點自

伏後，又是另一回高低起伏。

發，而過程中也有特別的感受。回想這幾年

時，我能夠在最低和最高的位置得到些啟

風景。就如過山車在起伏不定地擺動的同

在一些獨有的時刻或位置，才能看到獨有的

追求刺激而愛上過山車。只是我發現，只有

那種驚天動地的生死時速，然而我並非因着

未必每人也曾經體驗過「過山車」的 「亡命之旅」，亦未必所有人願意接受挑戰

谷」。低谷總令人希望能夠衝過，又讓人有

都不太如意，這段期間就像我人生中的「低

中精神，故此在學業、人際關係上、家庭上

成功、失敗的片段，如是者，我實在難以集

這段日子需要訓練以外，總會不期然想 到未來要面對的難關，情不自禁地幻想許多

的感覺。

洋相」於人前，更常常幻想那種受千夫所指

格，畢竟我從小便害怕失敗，總擔心會「出

靈魂。而另一壓力的來源，是我好勝的性

如有一大塊隕石壓在身上，並逐步侵蝕我的

我，過去從沒有接觸過，壓力自然很大，猶

大的挑戰，也講求經驗。作為「新手」的

目標！

在朋友面前 揚言未來要以成為職業運動員為

料之外，也讓我有一剎那的虛榮與狂妄，更

項比賽中獲得獎項。老實說，結果是出乎意

去進行訓練。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同時在兩

友的支持下，有系統地針對個人體質和能力

第二年的比賽開始之前，我接受了史上 最恐怖的「地獄式訓練」，而且在教練和隊

已成定局。

但這麼遲才開始「地獄式」訓練， 結果當然……我只能無奈接受，但深明一切

的人證明自己的付出並沒有白費。

努力訓練，希望可以爭取理想成績，向身邊

記背後，努力面前」令我不得不提起幹勁，

75

卑，即使多努力練習，總感到技不如人。後

惰性希望永遠能停滯不前，正如過山車走到

米賽跑項目，我感到前所未有的 800

的一切，就感到人生如過山車一樣，高低起

來，被老師挑選參加「學界田徑錦標賽」的 米和 400

忐忑不安。這兩個項目對個人體力而言是很

我不想去面對，但因為老師的一句「忘

「低處」時的情況。

劉 家 慇

我深深明白到，這就是我人生中的「巔 峰」。但我也意識到這樣高的位置固然讓人

起 伏 之 間

多說便開始訓練，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滿

嗎？」「安靜！」老師的臉漲紅了，沒怎麼

加，你非要逼着我們去，這不是浪費時間

有！」有人低聲埋怨：「我們本來就不想參

看你們現在的狀態，像甚麼？一點鬥志都沒

狠下心罵我們：「你們知道還剩幾天嗎？看

距離比賽只有五天，同學們依舊慢吞吞 的，到了操場又在吵吵鬧鬧，班主任終於

數終於湊齊了。

心地說服我們去參賽。折騰了一個星期，人

動報名的人數不多，但是班長每天都苦口婆

想她只是不想辜負老師的一片苦心。儘管主

外，可是她又何嘗不知道大家的擔心呢？我

她一直都很支持老師的決定，這次也不例

奮勇當第一人吧！」班長終於還是發聲了，

了，回去吧！」班主任說完後，靜靜離去。

會感謝今天所付出的努力。好了！大家都累

點，但也不能停留在原地！以後的你們一定

一步。人生很漫長，沒有人能一下子到達終

的墊腳石。我們每一次的努力會令我們向前

要知道這不只是一場比賽，還是人生道路上

情，我知道今天的訓練很苛刻，可是你們

再不願意，你也要盡力完成自己所答應的事

天並不是針對你們，我是想要你們懂得即使

罵，但是他笑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今

他着我們集合，本以為他又會開始一頓臭

老師的嚴厲嚇哭了。老師終於停止了訓練，

裏。這天所有人都累壞了，有的女生甚至被

練！」我們的一切不滿他都仿佛沒看在眼

頭大汗，愁眉不展。「馬上排好隊，繼續訓

到後面了。我們的隊友正與第三名並列着，

我們像往年一樣，甫開始就把五六名對手拋

者都注視着自己的隊友，隨時準備向前衝。

隨着槍聲響起，運動員們收緊了肌肉， 全力向前衝，加油聲持續不斷。每一位參賽

要做到無怨無悔！

也許很快，但這並不能阻礙我們，我們一定

的神情。這一刻，我們的心連在一起，心跳

們不再嬉皮笑臉，臉上盡是堅定、嚴陣以待

的。今天，隊友似乎都跟以往不一樣了，他

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點了點頭告訴我可以

到了比賽那天，大家都很緊張。我緊緊 抓住前來加油的同桌，她沒說甚麼，只是

這次一定不能再辜負老師的苦心了。

我們看着老師遠去的背影，心理暗暗承諾：

76

77

無 悔 關 瑋 君

「向前跑，帶着赤子般的驕傲一直勇敢向前

衝。」班主任的這句話成為我的座右銘。

從小學升初中會有很多改變：同學變 了、老師變了，連學校也換了一間。但我怎

麼都想不到，原來初次相見的同學三年後會

成為「死黨」。而初中的最後一年，也正是

我們感情昇華的最後一年，那年我們一起生

活、一起嬉鬧、一起笑、一起哭……

「同學們！我有重大的事情宣佈！」靜 謐的課室被一個嘹亮的聲音打破，班主任神

采飛揚地說：「這是你們在這所學校度過的

50×30

最後一年了，我想……」班主任有些猶豫，

但他最後仍堅定地說：「我們要參加

男女接力賽！」所有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消息

嚇到了，每個人都低着頭，不敢和老師有眼

神交流，有的甚至趴下當聽不到。班裏像是

被施了咒，沒有人問，亦沒有人回答。而班

主任的眼珠也停止了轉動，直勾勾地盯着講

台桌，像是在思量着甚麼，等待着甚麼。

「我相信同學們會積極參加的，我自告

成長，需要眺望 78 79

子。」一個大嬸熱切地問我的住所，我卻在

我按着記憶尋找，卻意外地走到了別 處。「玩得太晚，找不着家了吧，妳這孩

着外婆的目光放眼望去，只有吃驚罷了。

盡，山上桃花始盛開」呢，帶着疑惑的我順

領我到高山上去，這真是「人間四月芳菲

記憶中怎也搜尋不到了。「我再找找就好 了，謝謝大嬸。」我假裝淡定地從大嬸手中

樹 的 不 就 是 家 了 嗎 妳? 這 孩 子 ， 怎 麽 會 找 不

一條條胡同小巷盡收眼下，卻又像蜘蛛 網似的糾纏不清。「看，那間門前有大槐

暗香浮動的月夜，擷一段舊日的時光於 素箋，淺墨曾經最美的韶華。懷念，隨着指 接過那光火點點的燈籠。

確實。每一條小胡同都可以到達我的 家，通回家的路有很多條，只要不放棄，總

到……」

了，真是可笑。我坐在小石子路上，喪氣地

會找到的。人生路上又何嘗不是呢？每一條

我的耳邊。

說着「以後再也不來外婆家玩」的話。卻又

成長，需要一個眺望的高度。 江南的小巷，確乎是一個考驗人的地 方。斑駁的古墻，漂碧的江水，飄飛的柳

路都有可能通往我想去的地方，只要不放

以此，來慢慢成長……

成長，偶然有惑，也總需要一個高度來 眺望。

棄。

隱隱感到極度的無奈。

不變的風景。 雖是這般的相似，卻也有不同的地方。 這兒捉迷藏的一群，那兒丟手絹的一圈，

到了家，卻只在不遠的幾條胡同外罷了。

「我的乖乖，妳在這裏呀！外婆找妳可 久了呢。」星星點綴天空的時候，我終於回

息。

道，「傻孩子，怎麽會走丟。」外婆說着便

「外婆，我以後可要記好了，再走丟我 可回不來了。」我嘟起嘴巴心有餘悸地說

心想。

天色將晚，令我沈醉的風景也一哄而散 的回家吃飯去了。看着裊裊炊煙，回去吧，

鴨子乖乖地悠閑遊玩，到處氤氳着古城的氣

「無言獨上西路，月如鉤；寂寞梧桐深 院鎖清秋。」此時的外婆，應該着急了吧。

絮，清幽的石子路，走到哪似乎都是這一成

夕陽最後一抹光輝也散去時，我真的慌 了陣腳，從何時起，自己回家的路也不記得

間流出，點滴中又憶起妳的教誨，似在輕撫

王 梓 薇

可就在交接之際，最不想出現的情況出現

有，一心只想着向前衝！千鈞一髮之際，我

聲更加熱烈了，所有人在這一刻已忘記了所

接着，我們的最後一名跑將箭步而出，呼喊

都出發了，但我們始終與第三名相差一步。

分一秒過去，前面隊伍的倒數第二名跑將也

因為大家都把老師的教導牢記在心。時間一

追趕着！而我們也沒有被這個失誤所影響，

她迅速反應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

我們每一天都可能遇到各種困難，但我們必

者，人生之王，人生之春，人生之華也。」

遇奮鬥，與時代奮鬥，與經驗奮鬥。故青年

所說：「青年之文明，奮鬥之文明也，與境

我無悔我做出了這一次的決定，這次經 歷也令我的能力更上一層樓。正如李大釗

我們雖然不是第一，可是我們無悔了。

們在衝線的一刻，明白了所有都是值得的！

的用心，我們不會知道我們能超越自己。我

如果當初班長沒有鼓舞大家參加，我們 不知道我們能行，如果沒有了班主任對我們

們最後一名「戰士」竟把第三名超越了！衝

須克服它，因為困難總有很多，若不去解決

掉棒了！可是那位女生並沒有停止， ——

線了！我們都衝向他，興奮的淚水紛紛落

它，它永遠不可能消失。只有嘗試向前，我

了

下，我們雖然只是第三，可是我們做到了！

們才能成長！你呢？你也願意帶着赤子之

心，一直勇敢向前嗎？

許他可以稍為鎮定，冷靜面對往後的比賽。

他的教練在場，可以給予他提點與鼓勵，也

得十分緊張。這一幕不禁令我深思……如果

另一隻手緊握於胸前，不停為自己打氣，顯

則只是獨個兒呆站着，一邊用毛巾擦着汗，

他鼓勁，並為他出謀劃策。而非洲選手那邊

看了看，中國選手這邊有着好幾位大前輩為

勝，雙方各自回到了休息區。我從觀眾席上

不住。第一局很快便結束，非洲選手旗開得

球都如同猛虎般，力氣之大令中國選手抵擋

的，被打得措手不及。非洲選手的每一個扣

旗開得勝，中國選手好像沒有做好準備似

好了準備。比賽開始，非洲選手主動搶攻，

對賽雙方運動員的準備運動都做完了， 接下來便同時來到專屬於決賽的球桌前做

暗暗的為非洲選手 感到憐惜。

選手和非洲選手就已分出了高下。我在心裏

入沉思……過了片刻，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力的比拼呢？這個提問，不禁令我再一次陷

公平競賽，怎會純粹是參賽選手的技術和實

何況是甚麼背後的支援了。由此可見，所謂

來決賽場上指導和支持他的教練也沒有，更

他國家要豐富。反觀非洲選手那邊，就連到

自然就會比一般的國家強勁，資源也要比其

來就是乒乓大國，拿過數次冠軍頭銜，實力

是：體育運動比賽真的是公平的嗎？中國本

的過程中，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着我，那就

身為一個中國人，我自然為中國選手拿 到冠軍而高興。但是，當我在觀看整場比賽

軍。

以巨大的分差打敗對手，最後順利拿到冠

國選手輕鬆獲勝。往後的比賽，中國選手都

無法應付中國選手的快速打法。這一局，中

板。在非洲選手震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

法，主動發起進攻，步步進逼，搶打前三

快樂，不是嗎？

乎拿不拿獎，而是通過這個運動得到真正的

精神是公平的。你喜愛這個運動，你不會在

了。不過，有一點我仍相信，那就是：體育

現實既是這樣的話，謎團解開，我便釋懷

資源，在各個體育領域遠超一般的發展中國

呢？就像美國為推動體育運動所投放的巨大

來就是不爭的事實，又何須為此而憤憤不平

啊！體育運動比賽從來都不是公平的，這本

草般，喝到了神國之水，猛然醒悟過來。對

頭腦開始清醒，大腦神經彷似一根乾枯的小

家，試問在體育競賽上又怎可與其匹敵呢？

第二局開始了，中國選手一改之前的柔弱打

一場令人深思的比賽

80 81

梁 童 凱

「嘿」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原來在另一邊

勝利而感到開心的時候，一陣如雷貫耳的

選手贏了這場比賽。當我還在為中國選手的

源處。原來是半決賽中左邊的賽場上，中國

叫喊聲驚醒，我趕緊把目光轉移到聲音的發

觀眾席上思考的我，突然被一片歡呼雷動的

實力都非常強勁，差距並不是很懸殊。還在

草了事的。從觀賽中可以看出，參賽選手的

賽，我敢說每一場都是經典，沒有一場是草

來到了半決賽的賽場。我沒有錯過任何一比

得難分難解。經過初賽和複賽的對決，終於

球都變幻莫測，暗藏殺機。每一局比賽都鬥

超，無可挑剔。他們所打出的每一板，每一

手都是來自各國的頂尖高手，他們的技術高

性的乒乓球賽更是不能錯過，參加比賽的選

賽還未開始，若單單從氣勢方面比試，中國

了比賽場地，怎可以連教練也沒有？即使比

番光景。令人驚訝的是：只有他一個人來到

血沸騰。而輪到非洲選手出場時，又是另一

賽上拿到過驕人成績的前輩！這真是令人熱

地上。因為跟在中國選手身後的全是在國際

那一刻所目睹的情景，嚇得我下巴差點沒掉

把目光移到了屬於中國選手的區域，沒料到

大賽。首先是中國選手的進場，我很自然地

到了觀眾席，等待着全世界都關注的世界級

經過了幾天令人心癢難搔的等待過程， 終於等到了決賽來臨的這一刻！我早早地來

這次特別的決賽對手組合令我感到興奮。

裏想：「真是愈來愈期待決賽的到臨了」。

竟然闖到了半決賽，並獲得決賽資格！我心

出人意料的結果，一直平平無奇的非洲選手

作為一個乒乓球愛好者，我是不會錯過 任何一場能令我熱血沸騰的比賽的。國際

的賽場上，非洲選手得到了勝利。這真是個

謂成功人士，作為教育下一代車手的反面教

有的人選擇棄賽，但在那之後他們再不 受人待見，還被那些一度擁有最快圈速的所

點，那大概就是壽終正寢的時候。

讓他們成為唯一的天驕之子。除非你足夠幸

否認他們的能力，但是硬件配置的優勢註定

位起跑，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最快圈速。不可

我羨慕那些與財大氣粗車隊簽約的車 手，他們擁有性能極佳的車，可以輕鬆在桿

牆。我沒有辦法停。

下，一踩剎車，輪胎便會失控鎖死，直撞護

停，但是在三百公里時速和極高壓力的情況

我仍在等待下一個進站板，以致我能短 暫地低速行駛。隨後，再繼續推進，追回失

車套圈前的藍旗讓道。

旗能夠揮動，也不會出動安全車，只有被快

我目睹過一輛前車在某次超越的嘗試下 失控，撞碎在護牆上。不過，這比賽沒有紅

俗世的洪流中被迫進行這場無止境的比賽。

逃離。怎奈沒有勇氣，也不夠清高，只能在

我厭惡這個抹殺個性的賽事，拼了命想要

這世代的車手

材。

運，能利用前車尾流進行超越，完成「上

去的時間。

人生就是一條賽道，每個人都在賽道上 進行着一場永無止境的比賽。這比賽也有終

如今，每位車手都被灌輸着「要在比賽 中不斷超越其他對手，跑出最快圈速」的人

流」。 但我更嫉妒那些擁有勇氣退賽的人，他們

只追求着遠方的田野。他們認為人們不應被

越，就是比不上別人的失敗者。 我曾幻想過在賽道旁停下來，細心欣賞 沿路的風景，任由人超越，自甘墮落。不去

那些生來便被賦予的價值所束縛，應探索自

美妙。

過一個又一個人造的「髮夾彎」。

己的道路，而不是在前人舉辦的賽事上，穿

不屑與世俗同流合污，不在乎眼前的茍且，

理會這比賽，做自己喜愛的事情，這是何等

可惜幻想終究只是幻想。我很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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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理念，一刻也不容停止。停下來就要被超

梁 祖 銘

黑暗中漫步

彈。

序的環境，我依然撐着這滿是破洞的雨傘，

爛不堪的我們，猛烈的雨如針般刺在我的身

為了沖開這片濃霧，這陣雨像嘲諷着已經破

在這片黑暗中，所到之處，無盡的戰火 訴說着一個時代的悲哀。一遍遍倒下的傘不

繼續在黑暗中步。

那邊戴皇冠的人抗爭，用傘抵擋着扔來的霧

放棄一遍一遍重新撐起。此時此刻，無聲的

裂痕都沒有，該放棄嗎？

痂，然而那面高聳的牆卻從未倒下，甚至連

不斷拍打着那面牆的手早已皮開肉綻， 一點一滴的血流走了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結

的自由，看不見一絲的光。

需要撐着傘抵擋？我已經記得不太清楚濃霧

是那一天開始築起了城牆？是那一天始我們

戰火。是那一天？是那一天開始光明不復？

上。我沒有絲毫想停下來的想法，在混亂失

哀嚎伴隨着信念漸漸從那面牆下逝去。

流下的血竟成了新的希望，匯成了河流 把我們漂得更遠，找一片光明。

僅存的希望如最後的喘息，無助而徬徨 地在黑暗中摸索着，還有誰願意來救這地？

一盞盞明燈漸漸消去，不知道甚麼時候 開始，那一片燈海一盞盞被擰熄，我在這片

雨，終於停下了。似是沖走了一切，卻 沖不走只剩下傘骨的雨傘，沖不走那不熄的

牆那邊帶皇冠的人啊，能否聽見我們無 聲的哀嚎？能否看見我們一次又次的起來

不存在的救贖，沒有一位英雄，被掩蓋的事

⋯⋯

抗爭？歡笑聲伴隨歌舞聲從那面牆傳來，猶

實，在黑暗中，看清了。

來，不願在黑暗中作一個盲人。

一具具軀體緩緩站起，他們知道，知道要起

苦澀的空氣彌漫着血的腥臭，在這片血池，

黑色的濃霧漸漸泛起，天空的繁星墜 下，皎月不再，只剩下一個被染紅的月亮。

唯一的那盞燈，自那天起不再亮起。

我隨着這些軀體的腳步聲，在這片令我 感到無助的黑暗中漫步，我摸索前方，未

如箭般刺破了雨傘。天下起一陣大雨，不是

瀰漫的那天。悄悄築起的高牆阻隔我們前進

知的前方。我拿起地上的雨傘，起來與高牆

被遺棄的黑土中緩緩走着

黃 雅 彤

靜，我甚至以為自己耳鳴。

發衝動，聽到不存在的聲音。對，震耳欲聾的寂

下，大腦與耳朵會變得格外活躍，聽覺神經會自

聲。我曾看過一篇報道說：人在過於寂靜的情況

安靜令我聽極尖銳的嘶嘶聲，甚至心跳聲，呼吸

安靜了，別說蟬叫聲，連風聲都聽不見。絕對的

音。向來喜愛安靜的我竟為這房間感到不安。太

進房間角落，每一步都成為這房間最嘈吵的雜

房間，安靜，十分的安靜。我把行李拖進去，放

擊起一圈圈波動的音律。陣陣傳來的細碎聲音，

沙 …… 」 風 把 樹 葉 撥 響 ， 我 聽 見 水 滴 落 在 湖 面 、

火蟲飛過，為漆黑挑染上一絲光芒與安心。「沙

漣漪，月光隨著波紋一同韻動，偶爾三兩隻螢

我把小油燈掛在屋內，坐在木屋門前。看 著眼前無止盡的沉黑。微風在湖面上泛起陣陣

風聲。

湖水旁，又把門口向著逆風處，遠離蕭瑟作響的

時為我蓋的。他知道我特愛安靜，才把木屋建在

蟲鳴聲。這等寂靜，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呼吸

把聲音襯托得自然美妙。

看哪！我把行李往內推，連半隻腳都沒有踏 進去，便關了房門。也許因為這是客房，長期都

聲，卻從不覺擾人。

我跑出了房間，轉右向後樓梯下去，到房子外整

沒人住，不透風的問題也漸漸被人淡忘……

在這寂靜的環境下，像交響樂會中無限演奏 著淡然的餘韻，那是我所嚮往的聲音。隨著安眠

理心情。

手上的鑰匙在相互敲擊著，播放著清脆的鈴 聲，迴蕩於房子的每一角。我踏出房間，鎖上大

曲般悠然的寂靜，又再次拉下眼簾。

我依傍在木門旁，抬頭望著懸掛於木板天花 下的小油燈，聽著輕拂掠過微風聲和鄉野悅耳的

門，拿起小油燈，便往我的秘密屋出發。 那是一間在湖水旁的木屋，是外公在我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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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李 安 盈

匆離去，一切是多麽的自然。

火車劇烈停頓，換來車上慢慢回復「生 機」。他們伸伸懶腰，一個呵欠，便舉手拿

「嗚……」

入睡。

我只記得自己被「寂靜」的火車折磨得不能

開了本掀不起的簾布。反反覆覆……那夜，

地掠過，卻被火車的夢話偷偷溜進腦海，掀

地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在墜下的眼簾前迅

聲音，卻阻擋不到夜煙帶來的睡意。我矇矓

着無聲的音樂，那耳機徒然地阻隔火車內的

世界一閃而過。我昏昏沉沉的戴上耳機，聽

隆」火車鳴叫劃破夜的寂靜，在漆黑的混沌

過的拍翼聲，還有嚓嚓的腳步聲。「轟隆轟

靜謐的夜如碎片般散落在地上，火車上 原本的吵鬧聲被黑暗覆蓋，偶爾聽到蒼蠅飛

窩。不禁讓我想起去年的惡夢。

外婆家的客房在二樓的中央位置，我剛 踏進房間門口，那絕對的寂靜便湧入我耳

既驚訝又感動，看着外婆的背影慢慢離去。

這可不要像去年一樣到中午才回來呀！」我

「把這些行李放到二樓後便去吧，鑰匙在，

給我。她彷彿讀透我想法般，緩緩說道：

上，只把大門微微合上，並把手裏的鑰匙交

我跟着外婆進屋內，神奇地外婆沒有把門鎖

體畫，為樸素的瓦色水泥牆添上不少生機。

一如以往，藤蔓在外牆掛上一幅幅油綠的立

半小時顛顛簸簸的路程，我到逹了外婆 的房子。那是全小鎮唯一亮起燈的屋子。

表叔的車子，返回郊外的房子。

車廂，點頭向他們示好並寒暄幾句，便上了

我曾好靜，卻不知靜的呼嘯，混亂、麻 痹，或是洗滌心靈的夜曲。

回行李，一群群的走出車廂。椅子上攤睡得

那是在郊野的凌晨時段，我初時踏進這

我尾隨人群，半睡半醒之間看見外婆和 表叔在車站外歡迎着我。我大步小步地踏出

像爛泥巴的人們，又馬上睜眼與人相擠的匆

放下思緒，回到現實。只不過才片刻 的回憶，日落這幅水墨畫的上部分不知在

屏，我到底可以怎麼樣呢……

行，這樣過分親暱了。退出對話匣子，鎖

最近發現新食肆，有空一起？」不行不

如何？」不行，這樣太自以為是了。「我

不行，這樣太呆板生硬了。「考完試覺得

呢？我可以說些甚麼呢？「最近好嗎？」

手指卻僵在半空無從下手，我該說些甚麼

不曾好好說過一句話了。點開對話匣子，

的時間真刺眼，不知不覺我們已經那麼久

機，翻到最底的通訊對話，最後一次對話

樣延續到下一個新的學期了嗎……打開手

瓶一樣，心裏再也難以如水般平靜。就這

之後，時常覺得心不在焉，就像打翻了水

那張照片，彷彿又看見夕陽沒入地平線之

「那明天再一起多看一次吧。」點開剛才

是過客，所以我選擇低頭。

太矯情了，但我希望我的「那抹夕陽」不

念剛才那抹夕陽，也想念妳了……」也許

的一幕，打開對話匣子發送給她，「我想

但我不願意就這樣不了了之。我拍下 夕陽西下後最後那一縷橘藍混合的藍紫色

樣隨着時間流逝而沉在地平線之下。

的不肯向她低頭，那麼她便像那抹夕陽一

走，倘若我依然不為所動，倘若我也固執

過客一樣。倘若我只抓緊橡皮筋往反方向

們可以決定某些人要不要成為我們人生的

這流逝的美景只有我們的雙眼了，就像我

客，而夕陽西下便是時光在流逝，能抓住

86

——

何時已經被塗上墨藍色。這是夜的顏色，

前那抹水墨畫般的夕陽……

也被這夜色慢慢淹沒、吞噬……

87

發送成功。須臾，收到她的回覆

是固執後孤寂的顏色，而剩餘的那抹夕陽

就像有些人注定是自己人生中的過

那抹夕陽

黃 利 盈

過後，我們疏遠了很多，卻也都不願意低

怕傷害對方，也害怕自己受傷。那次爭執

皮筋，固執的各分東西卻也不願鬆手，害

曾經很要好的朋友不知道在何時，彼 此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開，像兩頭繃緊的橡

心頭……

凝視着那已經熟透的橘紅色，視線漸 漸模糊，回憶有如另一邊的月牙慢慢湧上

濃厚的黃橙色，讓人難以逃脫它的韻味。

樣，一點墨在宣紙上暈開，將一紙白塗上

處天邊正在灼燒雲朵的夕陽，像水墨畫一

秘密，等待着人們去發現和探索。看着遠

我喜歡看夕陽西下，當中蘊藏的人生 道理有如在太陽這顆恆星中暗藏的無數的

享當下美景。我離開了，留下的只有不停

的她。只可惜她不在我身邊，不能與我共

果，透出淡淡的粉色卻讓我覺得像暖春般

火，橘得像秋日的楓葉，橙得像炎夏的碩

頭上的是千絲萬縷的色彩，紅得像寒冬的

內的高層密集建築所遮擋。我看見那日的

那日放學後時間已晚，從教室外遠眺 出去，難得有一塊空地可以不被石屎森林

我……

笑容曾經也總出現在我眼前，也屬於過

一樣燦爛時，心中還會酸酸的。畢竟這

來，甚至在看到她和其他朋友笑得和晨光

裏的她從未留意我到我，也不免失落起

光瞥見她是否有關注過我。有時看到餘光

頭。

樣呢……

這段最熟悉的陌生人的關係，一直維持 到學期末都依然僵持不下。期末考試完結

迴響在耳邊的歎息聲，我們之間，還能怎

夕陽十分嬌豔，露出了半個腦袋的太陽，

每一次見了面都刻意迴避彼此的眼 神，我把視線放在她身後的事物，頭卻一 直向着她的方向，有時還會暗喜自己的小 聰明，這樣既可以迴避她，也可以透過餘

的結好像正在緩緩脫落。枯萎的過往成為

因有白雲和藍天，令我能夠重拾自 己的三魂七魄，使我再度清醒過來，心中

忘而回心轉意。

留而停止運作，她也不會因為我的念念不

能改變甚麼，天空不會因為一朵小雲的滯

下過往，活在當下。總是停留在原地並不

許我應該向這些白雲學習，或許我應該放

過去，盤旋在原地，不肯隨風而流動。或

着，不曾停留，不像我這般愚蠢地停留在

是結合或分離他們都向着同一個方向航行

的結合，亦有大雲與大雲的分離，但不管

下。而且在緩慢的流動中，有小雲與小雲

雲朵正在緩慢地流動着，不曾休眠不曾停

有改變，變的只是人心。眼中映着雪白的

我躺下，抬頭凝望着藍天與白雲。風 繼續吹，世界繼續作業，這裏的一切都沒

方。

結。

的，如今看到這景色後，我終於解開了心

晴朗的天空中總有白雲隨風流動，如 此平凡的美景卻是我在過往中不曾留意

緣，再怎麼強求也無補於事。

到合適的那個她還是需要緣份，若是無

隨緣而遇，不再耿耿於懷，說到底能否遇

後每段的感情都像流動的白雲一樣，一切

命，謝謝她曾經是我的幾分之幾。希望往

亦令我有所成長。那一天她離開了我的生

虛耗兩年的我真的很愚昧，不過與此同時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 然而已。」人生是十分短暫的，因情而

只因不夠成熟。

我和她並不適合，我總算看懂了，未看懂

不一定只許有一段戀情。分開了只是說明

情，原來並不是一切都完了，畢竟一生人

失去了水分，那麼就要主動尋找其他的水

源，再重新澆灌。分手了，結束了一段感

了未來的養分，新的生活正在慢慢發芽。

緣份

88 89

林 鴻 旺

辛苦，好比雙腳和大石被捆在一起，漸漸

環在每一個失眠的夜。被過往拖着的我很

掉，但曾經一起的畫面卻愈來愈清晰，循

個夜裏都埋頭在被窩中沉思，刻意地想忘

題便哽咽得像個啞子，只能報以一笑。每

打了個死結，每每與朋友聊到戀愛這種話

與她的過去。整整兩年來，我的心就好像

分開後已經兩年，還是照常的上班工 作，下班回家獨處，還是放不下這一段

吧。」

往前；一切只因她的一句：「我們分手

覺嗎？或許只是我停滯在這時空裏無法

片，雲兒的流動慢得像靜止一樣，是錯

空，傻傻地期待水分的歸來。天灰濛濛一

一朵即將枯乾的花朵倒在天台上，仰望天

生命氣息。她是離我而去的水分，只剩下

伴侶在分開過後，就像斷開水源的花 卉一樣，漸漸枯萎，凋謝，失去所有的

上眼睛還能看見你，睜開眼卻是晴朗的南

裏的只剩我一個。站在教學樓的天台，閉

再的過往。過往的兩人，現在願意回到這

滿滿的都是回憶，可惜的這些都只是不復

的茶香彷彿又再次飄過。無論走到哪裏，

前開始重播；途經咖啡廳，與她一起品茗

經圖書館，與她並肩溫習的畫面彷彿在眼

相遇的地方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的生日，沒 有她的第二個生日。走回我和她第一次

頭痛欲裂。

酒精麻醉自己，強制入眠，換來下一天的

卻沒有行動的勇氣，最後淪落到在家中用

的心已放在別人身上。只有偷想的膽量，

還苟留着追回她的念頭，即使自己早知她

藉口推辭了。終究還是未能放下她，心裏

席一些聯誼的活動，但我每次都用不同的

過去兩年裏最難熬的莫過於情人節。 每次身邊的朋友或者同事都邀請我一同出

母校。施施然地漫步，路 ——

沉入大海，連半口氣也喘不過來。

美國人民愛戴、連任多年的總統。又例如先

光，反而勤奮好學、追求上進，最後成為受

不受環境因素影響，也不計較他人歧視的目

之位的奧巴馬，他雖然生於黑人家庭，但卻

社會上眾多傑出社會人士天生或童年經 歷不都是這樣嗎？例如：成功登上美國總統

一定不能生存下去嗎？不，當然不是。

棵小草遭受環境壓迫，少受陽光的滋潤的就

他人早到達起跑線；受過良好教育的，如一

許這些人天生肢體殘疾，或是先天沒有比其

地獄式的訓練，才能邁向天堂的道路呢？或

獄。但是，你又不何嘗思考過：「要經歷過

用説是跑步這種運動，對他們來言應該是地

身體殘缺，走得比任何人都要吃力多，更不

育或擁有一個良好的家庭，亦或有些人天生

有些人或許從小就比其他人晚些到達起 跑線前，他們或許是天生接受不到良好的教

情，堅持下去，在朦朧的雨水中、酷熱的陽

再累仍忍耐的身心，以那份血胸上頭的心

硬的跑道，以眼前的標杆為目標，即使再苦

份堅毅，手中緊握的拳頭，腳下所踏平坦堅

一顆真誠熱血之心繼續向前，心中所持的這

會放晴，何時會暴雨，我們未曾知道。但以

曬雨淋的時候，亦有風霜高潔的時候；何時

分每秒所遇見的風景並不完全一樣；那有日

我們腳下所抵達到的區域，在跑途上我們每

的雜事；有痛樂憂愁悲苦，這正如運動場上

在度過的歲月中經歷的人情世故、互相交錯

淚、有得意失意的事。這場馬拉松正如我們

似之處。人生有成功有失敗之時、有血有

生命中所經歷的點滴，開始體會到背後的相

小時候的我並不認同這說法。然而再三回想

分。曾聽過有人將人生比喻為一場馬拉松，

運動場正如我們人生的道路一樣，我們 那與生俱來的那根線如跑道上的慢與快跑之

正如運動場上，起初並沒有高低之分， 而能夠堅持到最後的，總會是贏家。

你自己衡量的價值。

作用，是堅韌、是脆弱亦或是長短？這要看

所以，每個人與生俱來都緊繫着一根獨 一無二的線。這根線在你成長中發揮自己的

人。

們不要忘記曾經那些幫助過、鼓勵過我們的

人扶持。因為你並不是孤身地作戰，但願我

己跑在跑途中生出意外而受傷，背後仍會有

上，身後的選手跑途中意外受傷，或換是自

爭。當自己很享受地跑在陽光普照的運動場

上，這如每個人生中的同一環境下的際遇競

身作戰，你身邊有對手、同伴同跑在一個場

連接。運動場上比賽中並不是只有你一人孤

運動場上每一個角度或許都有些感人小 故事；我們身上的這條線 會牽引到與他人的

聲，到最後拼盡全力的衝刺，你會有意想不

天患有眼疾的海倫，她以堅毅不屈的態度學

光裏，從觀眾席看臺遠處傳來一陣陣歡呼

到的結果。

習，最後成為着名作家。

鄧 淑 敏

90 91

跑道，有近的起跑點亦有遠的起跑點，亦有

辛勤付出；這些線正如運動場上劃分不同的

是成長上的見證，曾經記錄着你成長背後的

有些人的那根線會日漸延長，這些線的變化

藏的那根綫會在成長的道路上日漸堅實，而

這根線起初甚是幼細，但它會隨着一個 人的成長逐漸加強或延長；有些人身上那隱

待烏龜先生來到再跑。

走，有些則如童話故事中的兔子停下休息等

因此減慢速度。或許這些人在跑途中行行走

的道路上因先天的待遇，開始跑不起勁了，

正如一粒種子受到上天的恩惠太多，在成長

初，他們因走得比他人快，早早受過滋潤，

景，還有一班家人與老師背後的支持。起

每個人與生俱來都繫着一根獨一無二的 線。

分快與慢的道路，慢快有別，那總也是看你

可是，人人都是這樣嗎？不，並不是。

有些人從小就比其他人要早些到起跑 線，他們接受良好的教育、有好的家庭背

的選擇如何了。

蘭花的亭亭玉立、桃花的春色煦煦、

能讓花在同一時間綻放，應該就是在 這裏吧？ 稱讚有人詆毀，可誰比得上罌粟的心性？

丹、芍藥、芙蕖不過只是其中幾種，有人

芙蕖生來入口用。各種花有其意義，牡

「罌粟姐姐怎每每的都在用餐後抽食 水煙？」

滿。

「飯後一支煙，快活似神仙。」

梅花的幽幽暗香……百花爭艷各成一色，

柔荑取過紙媒，以火燃之，隨後含在

口中，慢斯條理地吞雲吐霧。門外響起童

株株比嬌。

這裏唯獨牡丹不能綻放，因為牡丹只 是一隻被誇上天的金絲雀，花王稱號不過

耐寒且醫民，芙蕖頑生又可口。

童約莫八歲，正是童齔之年，墨髪中分，

聲音因長年累月吸食水煙而變得低沉 沙啞。阿寶推門而入又轉身掩上。眼前男

「進來罷。」

「罌粟姐姐，是阿寶。」

見阿寶皺眉不解，吐出濁氣，歎息： 「這世間本就沒有那麼多為甚麼，一切只

是墮落麼？或許吧，每人都該選擇自己的

盈的，腦袋只剩下無盡的歡愉與享受。這

語畢又猛吸了一口，雙眼迷離虛幻、 身體仿佛快要飄起來一樣。整個人輕輕盈

富貴人家流傳的玩意，國色天香不能說沒

各自紮成一個髻，如同兩個羊角。臉頰

是想做與不想做。哪來這麼多的藉口？」

子稚聲。

有，只是若真與世間百花齊爭鬥，百花不

未褪嬰兒肥，眸黑如星不難從中看出幾分

阿寶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自己只是輕笑

誰說芍藥妖無格？誰說芙蓉淨少情？ 牡丹嬌養成天性，不知貧寒當家苦。芍藥

一定會比它遜色。

稚氣，圓圓的臉蛋上秀眉擰在一起以示不

墮落的不是我，是罌粟。

方式吧。

牡丹生來被觀賞、芍藥生來作藥用、

鄒 潔 怡

木

石

紀

92 93

的女聲：「罌粟快些下去！有客指名點

你！」「知道了，花娘。」輕輕拍了拍阿寶

的臉蛋呢喃道：「罌粟可是個寶貝。」

而後嬌笑出門，只留下滿屋未盡的水煙 味跟阿寶呆愣的模樣。

罌粟生於春季，開花於夏季，花卻早 落。罌粟是高傲的，不容自己的醜態展露於

世人面前因此選擇在最美的形態而離去，可

卻不甘在這個世界不留下自己半分的痕跡，

因此結果讓人們記得它，可是世事是不如意

的，人們雖是記得它了，卻只記着它的壞而

不是好。

罌粟是堅韌的，就算失敗了也會從別處 從頭再來。

靜待，待一個可以重新崛起的時機。重

新出發。

就不走的模樣，無奈搖頭，終究是點了點頭，應了

兒有甚麼故事？」見阿寶很是倔強、一副你不說我

身子，一手揉了揉阿寶的腦袋，徐徐笑道：「我哪

姐姐自個兒的故事？」我一愣，隨後從榻上坐直了

阿寶聞言眸光一閃，立即搬了一張檀木小圓凳 到我跟前坐下，搖搖頭嘻嘻笑道：「阿寶要聽罌粟

聽甚麼故事？杜十娘還是陳圓圓？」

搖頭又言：「罷了，待你及冠自會知曉。今日又想

是自己一貫的做法，多說無益。

是化作平靜。是習慣了吧，這種清者自清的態度

灰，眼神有過憤怒、不甘等千萬種情緒卻終究只

人。」眸光有些波動又瀲灧，彈了彈紙媒上的煙

花，只因其毒性強烈卻忘卻它另一面救了多少

而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入了有心人手中，將其製成禍國殃民的玩意，因

可一切都只讓最後一句毀了，頓了頓，小吸了口

用醫民。不該是躲藏在陰暗混雜的角落裏求生啊？

好的存在啊，夏季生長的花艷麗又嬌艷，還能作藥

形 蒴 果 ， 可 用 於 藥 …… 」 說 到 這 裏 ， 罌 粟 是 多 麼 美

單生枝頭，大型而艷麗。向上開放，花早落，結球

無用「罌粟，葉長橢圓形、抱莖而生；夏季開花，

我的故事？這得回想到多久之前啊，本是滿門

忠 貞 卻 …… 何 其 冤 屈 ！ ？ 然 而 如 今 再 如 何 辯 解 亦 是

名男子往身後的樓裏去 …. …

聲，不時可以瞧見好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拉着一

窗外隱隱有些薄薄的飛雪，卻絲毫不影響這 窯街的熱鬧，窗外街道燈火通明，街上不乏調笑

不是？」想想如今，卻是只能苦中作樂了。

眸望向阿寶：「這罌粟當是該與賞識其之人作伴

走向紙窗邊推開。只見皓月當空清冷而孤寂，回

「其花絢爛華美，亦可作觀賞。然世人皆稱其妖

阿寶的要求。

從貴妃榻上落地站起，裙尾的布帛拖在地 上，取過擱置一旁屏風上掛着的殷紅長袍，碎步

氣，看似平淡地說完未說完的句子：「亦可殺人於

」樓內的鐘聲四起，喚了喚還在呆 「 噹 —— 滯的阿寶，輕聲道：「該走了。」門外一把粗厚

無 形 …… 」 本 來 啊 ， 最 後 一 句 只 是 自 保 吧 ？ 只 是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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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害怕，但是牠們走近我時，卻覺得懼

措。 我這個人很奇怪，在一旁觀察牠們是

們爬上我的鞋子上，我就會覺得不知所

上了樹枝。我每次看到樹枝上有螞蟻或他

而牠們也不愚蠢，有的繞過樹枝，有的爬

頑皮，撿在地上的樹枝阻擋他們的去路，

伴。我每次看見這種勤力的螞蟻，就一時

「大懶蟲」動也不動在一邊看着辛勤的同

搬食物，有的休閒地在原地徘徊，有的

察螞蟻的一舉一動。有的螞蟻正在努力地

意牠們。然而，我從小就喜歡彎下腰來觀

在龐大的樹旁顯得十分渺小，途人不曾注

有時，在公園的一棵枝葉茂盛的大 樹，旁邊會有一排螞蟻走過。細小的螞蟻

們不是應該在放學後拋開所有煩惱，好好

我們為甚麼要在放學後匆匆忙忙的， 閒情逸致的不好嗎？讀書這麼大壓力，我

了，一天就這樣悠閒的過去了。

着，不知不覺中我睡着了，一醒，就天黑

己是那些小孩子，在和朋友追逐。想着想

坐在窗邊看着小孩子在公園玩耍，幻想自

做完功課後，我在家裏無所事事的，只好

時都會經過的，也是最熟悉的。 有時候

見公園的一部分。那部分正是我每次散步

邊有一個公園，從我家窗口向外看，能看

都因為外面又曬又熱而不敢外出。 我家旁

呢？ 是因為在陽光明媚的夏天裏，我通常

面。為甚麼我要在家裏看着窗外的風景

樣，記下此刻的影像。

怕。觀察螞蟻已經成為我在空閒時必做的

放鬆自己嗎？

說起我在放學後的空閒時間必做的 事，還有在家裏坐在窗邊，傻傻的看着外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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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 嘉 儀

/ 生 活 閒 趣 /

黄昏，身心俱疲的太陽準備下山，原 本碧藍的天空被他染成淡黄色。放學後

我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我輕輕閉上眼晴，

一陣微風輕撫着我的臉，又叫花草搖擺起

來。我緩緩睜開眼睛，看見有些小孩子玩

得樂而忘返。我心想：如果每天都悠悠閒

閒地度過，那該有多好啊！放學後，我最

喜歡一個人坐在公園的角落裏。

一個人靜靜坐在公園，也許有些人覺 得很孤單、寂寞，對我來說別有一番味

道。我喜歡拿着一畫簿坐在公園裏，繪畫

出公園的每一隅。繪畫公園裏各種不同的

遊樂設施，繪畫出散發淡淡芬芳的花朵和

為我們遮蔭擋雨的樹林，繪畫讓人能休息

的長椅，繪畫總總……是一個能令人放鬆

心情的事情。 我覺得素描公園的風景能令

我忘記所有讀書的壓力， 沉醉在美妙的風

景裏和簡約的畫簿中。而且還像寫日記一

的受傷，我們一行人走一段路便要停下一回兒

被碎石劃傷，傷勢嚴重得令人擔憂。因為一心

踝都變得又紅又腫，她的雙手又在跌在地上時

碎石路時不慎絆倒，扭傷了腳踝，她的兩隻腳

熱的太陽。我其中一位朋友一心也許是在急走

廈為我們遮風擋雨，我們就只好直接承受那熾

中午的陽光十分毒辣，即使秋風陣陣，亦 令我們感到吃力，畢竟在山坡上並沒有高樓大

以輕心。

即使在上樓梯後已漸見疲態，也不能對山路掉

與小石混雜的碎石路加泥路，因此我們一行人

上千石的石梯後，大東山山徑的後段則是大石

山時就未曾發覺東涌也如此的漂亮呢？走過了

難能可貴的人情味，叔叔們的熱心似乎能溫暖

雖然我沒有盡興地欣賞金黃色的芒草田， 也無暇欣賞夕陽的餘暉，但我「收穫」了一份

車，免得我們在夜晚獨自等車。

山後，熱心的他們竟然為我們打電話召了計程

餓不餓，把他們的乾糧全都給了我們。在下

完成下山的路程。在途中，他們也不停問我們

力氣比我們女生的大多了，他們毫不吃力就可

好心地詢問我們要不要幫忙，在得知情況後，

者見我們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攙扶一心下山，便

山。幸好，有一群同樣欣賞完芒草美景的登山

下了夜幕，太陽悄悄離去，令一心更難順利下

這些燦爛的芒草，因為天色開始入黑，大地拉

助需要的人，不會吝嗇我的善心。

甚至二話不說就揹起了一心下山，畢竟男人的

讓一心休息一下，因此斷斷續續的才能登頂，

這個冷漠的香港，亦鼓勵我必定會竭盡所能幫

在山頂時，大片大片的芒草田遍佈整個

花多了許多的時間。

山頭，金黃色的芒草在山嶺間閃閃發光，在夕 陽下顯得格外動人。然而，我再沒有空閒欣賞

杜 穎 熹

得剛開始登山就汗流浹背的苦況。沿着梯級直

向兩旁望去，就能看見遠遠的東涌，那個城市

從涼亭起步，向前望去，就只有綿綿不絕 忽 然 變 得 好 小 ， 彷 如 小 時 候 我 們 會 玩 的 「 樂 梯級，才十多分鐘，我的呼吸已漸見紊亂，我 高」玩具一般小，十分可愛。怎麼我數年前登

這山了！

點，我心裏自然升起一份雀躍感，我又再次登 景象由延綿不絕的樓梯變成數個連續的山坡，

涌 市 中 心 乘 坐 十 一 號 大 嶼 山 巴 士 。 於 伯 公 坳 下 大約走了約三十分鐘的梯級，我終於能見 車 時 ， 見 到 那 熟 悉 的 涼 亭 ， 大 東 山 山 徑 的 起 到大東山的山峰了，視野也變得開揚，眼前的

港 的 第 三 大 高 山 。 早 上 我 便 準 備 好 行 裝 ， 到東 節，美得如詩如畫一樣。

整個山峰的芒草。大東山位於南大嶼山，是香 引我走一樣。這個場景美麗得好像電影裏的情

於是我便相約朋友登大東山，打算一睹那開遍 跑進來我的視線，照亮前方的山路，如同在指

今天我跟朋友再次登上大東山，這座久久 走 ， 抬 頭 可 見 樹 影 斑 駁 ， 樹 葉 隨 着 微 風 輕 輕 搖 未曾踏足的山峰。今天正好是個悠閒的週末， 曳，也有溫煦的陽光從葉與葉之間的縫隙偷偷

未在香港留下倩影的人情味。

我卻在郊外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嚐到了那久久 春季登山時的潮濕和酷熱舒服得多，也不用落

的繁忙，這樣的冷漠。然而，在這個星期六， 路有微風伴隨我的腳步，絕對比之前在春季、

丁點空間讓他們駐足停留。香港的市區，這樣 的秋季帶來陣陣涼風，令我走起樓梯級來也一

「 嘟 嘟 嘟 嘟 嘟 …… 嘟 嘟 …… 」 平 常 的 香 不 禁 問自 己 ， 到底 我 幾 年前 是 如何 征 服 這 段長 港，連紅綠燈都如此急速，從不為香港人留下 長的樓梯？幸好看芒草海的季節是秋冬，乾爽

遠 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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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舊時的原始面貌，雖然它也在漸漸的

香港歷史最悠久的地區之一，至今仍維持

在一個屬於舊時代的光影裏。深水埗區是

街頭巷尾的每一瞬間，都會讓你感覺生活

真實地遺留下了老香港的寸寸光景，漫步

方，大多數人的回答都會是深水埗。這裏

如果你問哪裏是香港最本土地道的地

眼，但到了晚上，那些燈照亮了黑夜，襯

發光的珠簾，白天看見這些燈只覺得刺

令人看得眼花繚亂。燈泡懸掛起來，像會

賣。賣燈泡的鋪子最多了，各式各樣的燈

鬧，一些老闆為了推銷還會裝個大喇叭叫

次經過這裏，都是人山人海的，十分熱

的貨品，大概是想也吸引些女人。所以每

流連忘返。同時，這裏也有賣比較有特色

史建築，僅比九龍現存最舊警署

旁邊是深水埗警署，現被列為香港三級歷

之處，但還是有許多人去。西九龍中心的

所製，裏面有許多小舖，雖然沒甚麼特別

眾所周知的西九龍中心，它的外圍由玻璃

鴨寮街另一個盡頭是欽州街，那裏有

消磨時間的好去處了。

或是一上午，對這有興趣的話，這也是個

久。警署的門是拱形的，深藍的屋頂，西

油 ——

變化着。

麻地警署遲兩年落成，可見其歷史之悠

乍一看，也許很難領會那歷經滄桑的 老舊街區究竟有何迷人之處，甚至嗤之以

鴨寮街，人稱「電器街」，以售賣手

滿是歲月痕跡的地方卻是魅力無窮。

市」這個形容詞顯得格格不入，然而這個

店裏面的那些東西令人看了眼花繚亂，不

可以買材料做手鍊、做玩具、做錢包等，

衣服，也可以買材料自己製作衣服，你還

賣的都是跟設計有關的，你來這裏可以買

樣繁華。

物正在萌芽，它有一日終將會像別的區一

一日，它終將是要變的，如今新的建重築

身的獨特魅力，只是它仍有「逝去」的那

深水埗，雖老卻風華猶存，有着它自

式的風格令人至今都不覺得「落伍」。

機、平價電子零件、二手機水貨電器聞

知買哪款好。所以一般一逛就是一個下午

從鴨寮街走到盡頭便是南昌街，這裏

名，吸引了不少本地人光顧，又使得男人

鼻，因為這個地區與香港「繁華的大都

的路。

得整條街格外地好看，又照亮了行人前行

朱 涵 屹

我 眼 中 的 深 水 埗

地

城

誌

100 101

102 103

我敘說他的故事，這不禁讓我陷入回憶，幼時

他便經常帶我上山看星星，作為天文愛好者的

他總能輕易地告訴我，天邊最亮的那顆星是甚

麼、最大的那顆又是甚麼，但自從他和母親離

異之後，這樣的時光便再也沒有出現了，他走

了，離開了這個城市，離開了我這個女兒，沒

有留下只言片語，餘下的只有我對他的思念。

我不曾告訴他，他走了之後，我不曾再看 過城市中的星和月。如今，明亮變成了黯淡，

淡黃又變成了血紅。

人群中聲聲的驚嘆將我從回憶中拉回現

實，那大紅色的月亮依然掛在天空，我想或許

他

他也在看這個月亮吧，雖然我們隔了很遠很

遠，但我們仍然處於同一片天空，彷彿

就在我身旁。

我猶豫良久，仍是不捨這樣的美景，我想

留下這一刻，留下這些微小的回憶。終於，我

按下了快門。

紅月

絡繹不絕，刺耳的喇叭聲時不時從遠方傳來，打

擾了草叢中知了的合奏，打破了這來自山野的歌

身上抱着書，沉重的書本把我的手臂壓得 通紅，手上的青筋也微微凸了出來，臉上也隱

「是呀！是呀！有紅色月亮還有月蝕 呢！」

啊！」

而是像我拾手間便可以摧毀似的，不再像是城

有條、或雜亂無章，不再是平時那樣高聳入雲，

上山頂，一眼望去，一幢幢大廈猶如積木一樣樹

望着山頂上會有怎麼樣的風光。

聲。我身上掛着黑重的相機，慢慢踱步，心裏期

隱透出猙獰。即便如此，我仍然頓足，微微偏

市。但那大廈中的燈光或黃或白，或光或暗，可

立在我的眼前，或高或矮地密密排列着，或井井

經歷幾個小時的「跋山涉水」，我悠悠地登

頭，仔細聽着她們說話，心裏更是偷偷地留意

謂是萬家燈火，像是匯聚出千言萬語，在燈火中

在城市中十分少見，因為城市的天空大部分時

照得通明。漸漸地照亮了山頂的寧靜，彰顯出了

山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人提着手電筒， 有人拿着閃光棒，有人用手機照明，把整個山頂

一點一點地訴說着那些關於城市的故事。 ’

間均被燈光和高樓掩蓋，每次抬頭便是或黃、

那屬於城市的繁華。

由圓滿變半圓，再由半圓變黑暗，再次從黑暗中

隨着時間的流逝，月亮漸漸地被黑色吞噬，

埋藏在心中的興奮出賣得乾乾淨淨。

顯現時，竟變成了紅色，那耀眼的紅色像是在向

夏日的夜晚總是寧靜不下來，遠處的車聲

副淡然，但輕快的步伐和口中的歌調早已將我

或白刺眼的燈光。我提着手電筒，雖然表面一

城市的夜晚星光璀璨，繁星在天空一點一 點地點綴着，閃閃的，引人注目。這樣的星光

他們的對話起來。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今晚有超級月亮

王 晶

光，彷彿要蒸發掉我們身上的汗水。我走近

後的第十二日，香港亦因為垃圾爆發出了大

十年前的今天，天空沒有一片白雲，只

規模疫症。世界決定放棄我們，將我們，連

央的我，我身後的同學，還有那兩條魚缸裹

記得被悲鳴染紅的世界，怨憤在空氣中顫

其中一面鏡子，四方形，英式浮雕的鏡框，

的錦鯉，我們身上的汗珠，以至空氣、聲

抖，哀號一下一下轟進混凝土，焦黑的人，

同從世界各地投放過來的垃圾燃燒。

線，都在鏡中的世界泛着金光。 悶熱、嘈

流不出一滴血，卻還能清楚看見面上的淚

框中明亮的世界，像一副會移動的畫，畫中

雜，甚至帶點汗臭的我們，通過這一面明

痕，像枯葉一樣，在風中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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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

着隨雨水被投放的垃圾，等待，第二次的焚

十年後的今日，我躺在這堆死灰上，望

鏡，竟成為了璀璨的存在。 我再次抬頭望着 「鏡明」二字，仿佛了解到金漆的意義。 傘自手上滑落，看着這陌生的舊地，找 不到鏡明二字，看不見那對暢遊的錦鯉，亦 看不到昔日的我們，昔日的香港。 也許這一切，就正正是我腳下的這堆死 灰，也許這一切，只是鏡中的幻象…… 也許早在十年前的那天，他們就在這裏 看着我；也許十年前的那天，他們就逃到了 別的國家；也許十年前的那天，他們和我一 樣茍活了下來，等待着十年後的今天。 十年前的那天，是香港堆填區完全飽和

雨下港 曾 天 宥

灰藍色的雨，落在昔日的油尖旺區上，

忽然，我踩着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害我

已燒焦的桑木木板，在堆填區的頂點，散發

沉重，黏人的雨，混着灰燼，浸泡着早

雄偉，只是一塊被燒得半邊焦黑的爛木。昔

被燒焦了的頭，嗅不到靈氣，亦不見以往的

起那個球似的物體，是如來佛袓的頭，一個

從垃圾堆上滾了下來。「真懷念呢！」我撿

着一鼓混濁而龐大的氣，彷彿一群低飛的昏

日威風的神佛，如今也淪為這般垃圾，也

把回憶都沖到堆填區中。

鴉，盤旋在卑微的廢物上，凶神惡煞地向我

許，連神也沒法阻止人類的貪婪，還是他們

我把佛祖的頭放進袋裏，撐起破傘，獨

早已放棄了我們，只留下一個空殼於人間。

宣示主權，警告我不能再踏進牠們的領域。 我，閉上雙眼。 陽光強行把我們的眼睛挖開，一睜眼就

佛傲視眾生的英姿，隔着玻璃傳出的檀香，

們就像蒸籠旁邊的一片玻璃，水珠不停在身

「熱死了！」旁邊的同學在抱怨，我

自一人，在灰藍的雨中前進。

是祂們的靈氣，使人安心而敬畏。原本歡愉

上凝結，滑落，再凝結，又滑落。老師還在

看見盤踞在街角的神像，整整齊齊地擺着神

的氣氛也被衪們鎮壓住了，大家躡手躡腳慢

向我們介紹店舖的金漆招牌，我不情願地往

頓時，店裏每一塊鏡子都在反射着鏡明的金

上看了一看，「鏡明」二字深深刻在眼裏，

慢前進，生怕隨時會惹怒神靈。 我不理他的警告，在雨中踩着岩山似的 垃圾堆。

口，幾位身穿黑色制服的銷售人員在賣力推

人聽見，會以為是奢華的大型商場。踏入門

順着車軌，我們來到標着「聖誕服裝勁 減推介月」的華豐國貨，可能許多不了解的

找。

樸實，濃厚的人情味，也只能在春秧街裏尋

就習以為常了。誰的心裏都清楚知道，這般

的沙丁魚，這番險象環生的景象，本地人早

車司機有默契地你閃我避，人擠得像罐頭裏

顯示牌的電車在人潮中緩緩駛入，途人跟電

店」這些老字號。「叮，叮，」呈現着電子

「新宏發餅店」、「欣欣商店」、「恆生藥

也沒有責怪誰。踏在濕滑的路上，沿途瞥見

的事情。人和人的碰撞，人和物的摩擦，誰

還價。人們在電車軌上行走，成了理所當然

常毫不吝嗇自己的聲音，與小販大聲地討價

地一同買菜。身處在喧鬧的菜市場，我們常

我們眼前，是一對老夫妻挽着手，相偎相依

蜃樓呢？

睹，只是一心一意愛着那些遠方華麗的海市

景。為甚麼我們總是對身邊的景致熟視無

方，哪個角落，都會有很別緻而清淡的風

後才有回味的資本，而直接跳過那些淡然如

大事當成風景來欣賞，總以為感天動地的背

眾多滿載着本土文化色彩的舊街道和舊 區正新舊交替。也正是那樣，我們往往把

情懷，人情味的地方依舊屹立着。

鳴，真慶幸，這種盛載着年代感、許多人的

鋸發出刺耳的嘈雜，鏟土機發出可怕的轟

告訴別人那是間很受歡迎的電影院。附近電

院滿座」的牌子，裏面放滿了花牌，彷彿在

少的電影院

走呀走，走到了間沒有浮誇的燈光，只 有昏暗的燈飾；沒有摩肩接踵，只有人煙稀

貨受着老公公，老婆婆的青睞。

調的衣服，櫃子上擺滿了茶葉，唯獨華豐國

雲的生活細節。其實，無論在人生的哪個地

新光戲院。門前卻掛着「全 ──

銷，大堂檔口在賣款式老土，顏色搭配不協

城市一隅

106 107

李 嘉 敏

泡沫，去看一看世界的本來面目。

美麗，無論你信不信！我們需要濾去浮華的

聲到慶祝建成的歡呼聲……是的，世界並不

第一桶水泥到大樓成形，從鐵錘鑿地的鏗鏘

我們只看到大樓直插於雲，卻看不見從

，顧着自身利益。可來到錦屏街，沁透着一

受到，在浮華的城市中，每個人都冷血無情

的商店，誰會許可休坐在店前？我深刻地感

着位年輕人，我很疑惑，若是換在美輪美奐

招牌更是染上了點點鏽斑，店前的台階上坐

種人情味。

高樓大廈，只有讓人覺得沉悶乏味的舊樓。

的街道。沒有大型商場林立，也沒有華麗的

走入錦屏街，首先映入眼簾是一條僻靜

膠箱，布棚遮天蔽日。買菜的男男女女，老

的、賣肉的攤檔立在兩旁，攤前堆滿了發泡

二的風光，它就是春秧街。賣菜的、賣魚

車便大搖大擺地走進，成就了這條街獨一無

遊走北 ──

順着「十」字形大道往前走，來到了那家叫

老少少，手提着一個個紅色，白色膠袋。在

我們沿着英皇道，來到了五十年前。電

「幸福辦館」的雜貨店。外表簡陋的裝修，

於是，我與友人這樣做了 角。

赫茲 52 太平洋上 噗通 呼 …

… 永恆的深邃 你看得到我嗎？ 不改的嚴冬 你感得到我嗎？ 是啊… 不怕

別哭了

…

九龍城那平凡的飛機場

逛逛許多卑微但偉大的夢想

小時候

枯葉告訴我

打咭機正來一場背景演奏

天下着微微雨

昔日

…

回味飛機飛翔的動作

我聽得見

最起碼

小販被歲月監禁

再次踏上破爛的石屎地

希望能回到以前

若然時光倒退 有我在傾聽

地盤發出的噪音連綿不斷

你的

…

感受世界的的面貌

回復昔日的風味

城市的喘息此起彼落 感覺十分陌生

別哭了

赫茲 52

\ 陳 子 揚

聽見了 有甚麼在喚我 別哭了 … 好像伏在甚麼身上 摸到了

坑

一條一條 的 你說 必須擁抱着 來自巨大生物 的 安全感

\ 曾 穎 楠

縫

109

108

光

棄置 把累藏在心中 把苦留給自己

牽起另一場晦澀的雨

化作沒有喜歡的風景

我仍然站在樹下

生長又生長的枝椏

你皺眉的樣子把我隔在蕪亂的世界

滂沱的大雨濺到身上

\ 孔 鈺 珊

精神病患者

睜着雙目看着世間

等同於軟禁的病院 蹲在地上裝蘑菇

同樣的眼神

還不許反駁

你卻說他不一樣

只裝得下自己

我倒期待着 白大褂被人強行扯下的那一刻

只是你活得太簡單

別把他們想得太簡單

呵

你有多聰明

罪不在他們

他們只是太仁慈

咧着嘴向世界宣佈你的偉大發明

上

你們不只會傻乎乎把自己的觀念強行加在人家身

嗤之以鼻的冷嘲熱諷

善良沒用，你得聰明。

誰叫他們太善良

誰叫他們智商有限

誰叫他們不知道副作用

幾十顆的化學廢物

只能被判更重的罪名

不承認？

白大袍商業的微笑。

我沒事兒，我的精神病治好了

空白的腦袋

帶着男性的外表謊稱自己懷上了孩子

\ 陳 邊 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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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嗅到風

我從氣洞探出鼻子

有盼來世 有欲幻滅

有人呢喃細語 那些人中

原始的慾望 是卑賤的

難以揣測

蹣跚不穩的步伐 仰合的身影

在沉睡外

對最為沉寂的胚胎 最為神祕

淡泊又原始的經驗 光

透氣洞篩入一縷

宛如 犬隻

今生今世

抑壓着 抑壓着

盼望路不再狹窄

原始的生命 是卑賤的

然後 必走上永生

牆說 在救贖下瑟縮

然後 掛上我的原罪

牆說 我只是過客

人四肢伸展 是罪惡

狹長的路上 人是周遭的牆

露出憧憬的頭顱

犬隻 在無法選擇的寵物袋中

光明也隔絕在外

終於我長了四肢

反抗者 覺醒了

三百年後

在寵物袋中 沉睡

像細小的犬隻從寵物袋

廣角鏡下 依然狹窄的街道

最原始的生命 飄盪在

無法選擇出生的子宮

像逃了獄的胚胎

依偎着風 與荒蕪

反抗者 百無聊賴

推開了 聖母馬利亞

原始的慾望 在蹣跚的腳步

像細察命運

端詳自己的殘影

一分為二 流浪與奴性

然而 犬隻的步伐

等待解放

所有胚胎 是犬隻

不如既往 沉睡

光 原始的經驗

無法選擇他的主人

我的殘影 像胚胎

閱讀他們的腳步

卻相信自由

而我 像胚胎

禁錮於四方的房間中

現實 原始的生命

不崇高 不偉大

原始的生命

我在狹窄的街道上

兩隻寵物犬

頭被自己 撞破了

\ 顏 子 曦

那年

太陽照得最猛烈時， 晃晃尾巴，

風吹過他的身邊，

那年，你和春天如約而至

飛鳥擱淺風中

倦

微風拂過樹梢

放任自己蜷縮在棉花堆，

風箏

不讓我沉浸在睡夢中，

漂浮在半醒半睡的波浪上，

汽車引擎的聲音似救生圈、

白牆身大廈反射的陽光，

樹木雜亂不和的綠、

似子宮的宮壁。

世界是褐色的，

陽光透進來，

裏面是黑的，

外面是亮的，

整個房間都是昏暗的，

跟我一起放肆大笑着

記得誰還在

影子和我一起奔跑

輕扯線軸

依舊是白雲守衛着

寂寞的天空

蜷成一團，

圍牆邊上的貓也不再清醒，

腦袋已經被陽光曬得暈眩的，

那年，你和春天如約而至

飛鳥擱淺淚中

醒來，沉寂已久的記憶

微風拂過臉龐

隨着波浪載浮載沉。

仍是透明的線牽着

又蜷縮得更圓。

醒來，沉睡已久的枯枝

\ 梁 淑 儀

讓惱人的工作、考試陷入柔軟的懶慵中。

\ 林 毅 宜

仲夏寒瓜

在夏天 刨開了圓圓的瓜 只為吞下 一顆夏瓜的籽 往肚子裏灑上海鹽 澆澆海砂 堆起清脆的砂瓜 也許讓瓜 在沙海 乘上風帆 能將瓜季飄去

沙的盡頭是冬 乏悶的砂瓜 成了冬天的寒瓜

只是一顆籽

浮在茫茫瓜皮上

沒有星海透亮

清冬的黑籽

立夏的海水

飽滿的紅砂

吃上一口

黑灰

如人生

就黑

倒不如從頭

總被污染

白色的

更豔麗

黑色的百合

人生

把瓜都吃掉

白

原來冬至了

黑

白灰

如邪惡

就合不了

百合花開

仲夏的夢也不在西瓜

還是

瓜皮也撒了一地

\ 黃 雅 彤

\ 趙 婉 兒

不似人生

因為未曾

開

海百合

是棘皮動物

失去了美豔與

柔和

所以生存

之道

是合上

黑色的

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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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 師 專 欄

植 字

算是對她稍作關顧照料。

椅，綢仍舊坐在椅上一動不動；又五分鐘過去，素瞄了綢一眼，總

牙的電話遊戲，床褥的位置剛好能凝視廊外大廳中央的綠色醫療座

味，那酥軟的床褥承托着素已經兩個小時，她仍在把玩着早已老掉

把銀幣一個疊一個豎起，然後大手掃進衣袋，隨即手牽着建踏出祖

分得甚麼！女兒家幹啥在討價還價？」兄弟們把銀幣推了一推，綢

後異口同聲告訴綢： 「祖家各樣東西歸我們兄弟，妳是女兒家別想

福建的祖家裏，父親死後，數兄弟將耀白的銀幣攤放在木桌上，然

家。從此，綢沒有回頭瞥過祖家一眼，甫踏至濕漉漉的泥巴上，灰

「媽，爸遠洋至今，已十多年了吧！」

素終於按捺不住對建說： 「你是否該看一下綢？」建為了裝出

將來漲價後可有多大的價值。」素就是抵不住建的話：「綢已經老

「建，媽帶你學些洋文，我們一塊生活就是。」話畢，綢稍作奮

白的天，連綿的雨打在綢的毛絨大衣上，她告訴建要把他帶到香港

了，請多費時間在她身上。」建還未把話聽罷，已瞬間走至大廳，

力地牽了建一下，兩人就從福建走路到香港，大概走了三個多月。

疲憊的姿態，就把手中剛找到的十二生肖郵票本塞回書架中，重新

拍了拍綢的後肩，問道： 「你知道郵票在將來可比鈔票，這是多大

臨行前，綢把銀幣從衣袋內捧出，蹲下，然後命建把銀幣倒在地

去：「建，別怕，只這八個銀幣，夠我們餘生所費。」

的生意！你還未明白嗎？那樣吧，有時間多看電視，或者睡覺。」

上，沾上泥瓣，她告訴建：「銀本來淘自泥瓣，現在沾上泥，你就

再作搜尋，然後以格格不入的蹙眉來告訴素：「你仍未了解郵票在

大概建仍無法掌握，綢這十年來時間多的是，除了電視看了又看，

牢牢記住這群叔伯怎樣將我們趕出來。」

＊

就是睡覺。綢倒沒有應答，眼睛只盯着牆上的黑白照。就在大門 「呯！」的一聲，建又往外跑了，素引頸瞥看，然後仍舊埋首在那

着天空的色調攪拌成又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潮濕天氣加重了綢總

窗櫺外那灰濛的天空沒有氣息，空氣是一陣機車氣味，氣味混

那廠友無意識地張開窗簾，尖削的陽光刺在灰褐無光的石屎地上，

曲針上，她還未曉得自己的身體幾乎一直維持着相同的姿態，直至

小時了，大概綢一生最鍛鍊得來的就是安坐，若不是偶爾踏在那口

綢於一所製衣工廠開始在香港的日子。她已在製衣機前待上十

無法乾透的毛絨大衣，大衣整個下午黏貼在她身上，弄得連內衣和

還未耀着綢的製衣機，她已曉得日頭已經平西了。廠友的目光由窗

電話遊戲中。

身體糾結成一塊，就像無法解開的思緒一樣。綢想起六十年前，在

下一路 陳 志 堅 副 校 長

116 117

時鐘正指向下午五時半。綢坐在墨綠色的醫療座椅上已經四句

鐘。她身體疼痛，自三時起蠶食那不耐煩的思緒，小腿神經開始發

麻，綢奮力趨前一看，才發現腳筋已浮腫如兩個救生圈，剛好讓她

圈在腿上，來防止整個人意外地跌進黑玄裏去。於是，綢將左手伸

在醫療座椅外沿四處亂摸，直至摸着手鈴後就毫無忌憚地按。客廳

牆上掛着黑白照，照片是綢死去了三十餘年的丈夫。鈴聲漸頻，疼

痛逐漸劇化，房間內的素趿着拖鞋迅步而至，拖鞋拍打木地板有一

下沒一下，正好與綢腰脊的疼痛一閃一閃地應和，素熟練地把兩個

軟墊往綢的右腰間處塞，用以調正綢已經傾斜了兩個多小時的身

軀，順便將她身上糾纏不清的神經逐一調較。素如常地替綢按壓右

腰椎，豈不知綢一直以來沒有因按壓而紓緩了痛楚，她倒在想，既

然丈夫已安舒地在極樂中如此多年，怎箇留下自己承受那沒完沒了 的老人病。

陽臺外天空逐漸濃稠，建仍在書架前巡弋，他老是在找那年藏

起來的十二生肖郵票本。建在書架中翻得起勁，像那在空中魂縈夢

牽的蚊子四處尋覓可噬血的洞，一旦刺進皮囊，彷彿就把身體內的

血液吮乾。建那空洞的眼睛瞪得老緊，繼續搜視那本來已沒有血色

的軀體。素如常地在建的後頭，一聲打嗝呼出剛才午飯吃酸瓜的氣

日的工廠，決意在酒樓那沸騰的人聲中活過來，算是為了建而再拚 活過。 ＊

自那昏暗的街角拐彎，建終於來到售賣郵票的商場。商場內光

管一明一暗，樓梯轉角有些濕濡，那一灘水漬是股嗆鼻的尿味，建

捂着鼻又蔽着嘴，三步拼兩步逕自樓梯直往二樓跑，他穿過了幾間

店舖，舖主都為人跡罕至的腳步聲而昂首張看，然後又埋首在自己

的郵票本子裏。偶爾，有稀客來了店舖找店主，就是分辯幾句，又

辨證說解，都是在討價還價；建不由那些混水摸魚的人吹噓，耐不

住以三兩句話把怎樣鑑賞郵票說得透徹，那店主連聲嘖嘖稱是，稀

客就沒由分說，硬把郵票賣給了店主。建果真是到家，買賣時機最

懂把握。建輕吁了一口氣，四目亂投，故作輕鬆地在那家郵票社前

佇立了一會，駐足瞥看櫥窗，裝作入神。可四圍的顧客見建到來，

估計必定有甚麼好貨色，就反更蹓躂左右，偶然引頸以待，甚或直

問究竟，就像一群永遠無法驅散的烏鴉一樣。建霍然打了個噴嚏，

啐一啐鼻頭，左手按着鼻樑，一把鼻涕準備擤出，這群烏合之眾就

此擱了。店主一臉焦灼，恨不得狠心地把那群野人驅趕。待其他人

一一走了，店主說：「建兄，今天有甚麼好貨色給我？」建意會到

118

不經心。製衣廠的密不透風驅使新來的廠友無法適應，但對於綢已

疲累了，還是那光線太過尖削，到底那搖晃的節奏正預表了綢的漫

是拉上的好？」綢擺盪了兩下身軀，廠友卻搞不清到底是綢的身子

櫺沿着光線直掃，瞄見整天都在趕工的綢，就問：「窗簾是打開還

黑漆的夜沒有星光，海裏的魚到底有沒有為他引路，好讓他漂浮

船一下子就沒有了。船沒有了由他吧，人卻往哪裏去了？如果那

「就是。那深邃的海很遠，聽說那兇猛噬血的獸如雷擊打船櫓，

「就在妳離開工廠那年？」

「他出洋了一次就興奮不已，第二次再遠航就沒有回來了。」

119

經幹活了一個月的人來說，只要思緒維持在製衣機的聒噪聲裏，那

就岸，或是岸的邊陲刻意顯露出來，來避免他隱沒在黑夜的海潮

素連隨走至前頭，蹲在綢的腳前，替她按摩腳筋，藉着改換按

重覆的動作促使了人的意識單純，窗簾的張合牽動不了惶惑，卻把

綢也不能確定，丈夫的黑白照到底甚麼時候開始掛在牆上，陽

壓部位，及時轉變空氣，來預防綢落入過度的傷痛當中。「那麼腳

裏。」

光迤邐在相框的玻璃面上，那銀光閃爍直打落在綢的醫療座椅上，

是甚麼時候開始疼腫起來的？就是在酒樓打工以後吧！」

靈魂繼續安放在沒有停頓的狀態裏。綢就這樣在工廠幹了許多年。

彷彿把空氣斷成兩截，橫空地透出一條通道，讓兩人的目光凝在一

「妳的目光如此耐人尋味！」素說。

夫音訊杳然，綢好一段日子無法適應，尤其對於晚上和海洋，對綢

夜與黑，就示意素再猛力些按，來感受那仍在現實中的麻痛。自丈

綢點頭虛應一下，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腦袋已飄往那久未連結的

「我和妳老爺都是同類的人，沒有事幹不成，為了避免生活的枯

而言都是懼怕，像那一直斜落的甬道，光線逐漸昏暗，最終卻把兩

瞬，直通向對方。

燥乏味，在閒聊時都會裝出無事忙的樣子，好叫裏裏外外都相信自

旁的牆壁收納在視覺中央那黑糾糾的魑魅魍魎中，形成一團混沌莫

改變自己的工作環境。由那刻開始，綢義無反顧地離開幾乎不見天

測的黑暗；故此，綢為了正視自己這心理問題，最有效的辦法就是

己是個有用的人。」綢說話時目光緊盯着照片。 「那老爺跑碼頭多少日子了？」素邊說邊坐在綢身旁，替她捶 腰。

素自木椅上下來，走至綢的身旁，把軟墊重新放上，那對軟墊的冰 浸使綢的右身旁舒緩了些，素就逕自走至窗旁，向着那窗外不知何時 飄蕩着的氣球，說：「不會了，自嫁給建以後，再沒有回小學了，反 正夢想有時越飄越遠，直飄至深不可測的雲絮後。」素的目光緊盯着 那飄蕩着的氣球，卻不曉得氣球是自哪裏來，又將往哪裏去？ 素順道把窗外的汗衣、內褲和襪收拾整齊，放在紅色大膠盆內，坐 下，膠盆擱在大腿上，然後在外衣袋內掏出電話，又再開始那電話遊

滿足。妳不必顧慮我，就聘一個鐘點來照料一下我怎樣？難道我一輩

子坐在這裏，妳就一輩子待在家嗎？」

「那就一輩子待在家吧！」素頓時喉頭一陣灼熱，胃酸湧流又吞

回，口腔已是一股酸瓜的氣味。

素不其然把目光投在牆上那月曆，月曆是十年前掛起來的，一直掛

到現在，月曆上捷克小鎮克林洛夫的風景照早已褪色了，僅能藉殘餘

且瘖啞的微橙色屋頂，來展示素對於旅行尚存的盼望。

膩，摟着它或者更可以擠出那育人的意志。只見素仍舊牢牢地鎖在電

下書腦，翻一下書頁吧，可能妳會發現，那少年時候的心願還沒有

課本早已脫了線，發了毛，綢告訴素，如果偶然發怔的時候，就瞄一

綢聽罷臉色懨懨而下，手指直指向那玻璃茶几內的陳舊小學課本，

萬隻螻蟻往身上亂竄，無論怎樣撥弄，人就只餘苟延殘喘的力氣，當

生活添上足夠的脂色。大概妳仍無法理解只可能安坐的感覺，彷彿千

步走來都是踏實，只有在身軀疲乏至休息仍無法抵銷的時候，才算為

可能。那年在茶樓開始幹活的日子，雖然鐵車很重，然而賣點心時步

仍能幹活，人生存的意義就只有忙碌，忙碌是印證人存在意義的唯一

「素，人生就是忙碌，不是忙這些，就是忙那些，我恨不得自己

話遊戲裏，沒瞅一下課本，窗外突如其來的風卻吹得素抖索索的，她

看見茶几上的灰塵，地板上的紙屑，牆壁上的醺黃，或者那仍未關透

戲。

就佯裝說茶几靠窗，外頭一陣陰寒，不宜走近。綢徐徐地合上眼睛，

的掩門，統統都可使人想起幹活兒。」綢說罷了話，才儘管地咳嗽起

綢茶已涼了，綢便邊咳嗽邊嚥下；就在綢欲言又止之際，窗外大叔叫

廚房沏一壺溫熱的普洱，端在手掌遞至綢的唇邊，素輕吹一口，告訴

於是素輕輕掃抹綢的背部，嘆了一聲說：「我不敢遠行！」然後往

來。

道：「妳不是仍捧着剛收拾衣服的膠盆嗎？何以忽爾受寒？」 素霍然放下電話，將膠盆擱在地上，走至綢的身旁，替綢披上一件 輕薄的棉衣，然後說：「綢，自開始照料你以後，我已沒有考慮別的 事情了。」 「素，妳一直不願承認仍有想幹的事情，就算來一躺旅行，總算是

周遭人已散，就趕忙把擱在身前又以手撫按着的背袋拉開，取出那套 十二生肖郵票，嗓子吊高了，給店主開了價：「本應三十萬，現在 二十萬就成。」建懂得這個價錢絕對相宜，店主固然毫不考慮就把郵 票收下，然後打開夾萬，取錢、擬單、交付，乾脆俐落，建隨即張臂 把二十萬現鈔掃落袋中，兩團碧熒熒的眼直瞪着，神色莊凝，彷如一 陣冷颼颼的烈風自窗櫺而入吹至被窩，既冰冷又不帶感情，然後把斜 背袋拉鏈合上，撇下一聲謝就瞬間離開了。 ＊ 屋內的木地板新簇光澤，一道金光自窗台折入，地面像雪地遇上 晨昏，呈現單純的亮澤與清暉，一家經年住在這裏，可地方打掃得清 新自在，貼貼服服，素已慣性將這裏弄得妥當，因為綢喜愛清潔。素 由房間裏走至大廳，踮着腳尖如毛毬在沙漠上翻滾，如此輕盈淡雅。 素如常的把木椅置在黑白照下，甫踏在椅上，就把絨布揚了揚，然後 陰柔地把照片自中央向外緣抹，每回抹至老爺的眼睛，素就會在其 中窺視那一碧海洋，彷彿瞥見綢在近岸遠眺那天地間的地平線，而不 知道在無法眺望的遠處，那出洋的船早已湮沒。倏地，綢在身後說： 「素，妳就甘願一生這樣過日子？」 素隨即轉身道：「這個固然！」 「妳不是還想歸去嗎？」

120 121

香氣自然飄散至整所房子，起初是焦糖草莓鮮奶油鬆餅，香氣濃 郁；然後是淡雅的木槿花奶凍，二者混起來有一種使人暈眩的別 緻，只是房內各人都必須認同建的食物可口，才可短暫地抑壓建對 於開舖售賣小吃的慾望與衝動，這種有時限的認同就在建的體內瞬 間滋生，且充塞着全身的血脈，直至三天後，建果真把租賃合同帶 回家中，那慾望的繁衍才告塵埃落定。素把合同鎖在夾萬裏，然後 翻開賬簿，賬簿墨綠色，剛好與綢的醫療座椅顏色相同；賬簿的第 一頁有數個字，寫着：「銀幣一去，店舖就來。」從那天起，素在 家裏添了一份工作，就是每天替店舖記賬。 素開始在家幫助鑽研鬆餅的味道，建要鬆餅的香氣獨有，就開 始將不同的材料混合。偶然混出一種海洋的味道，氣味在空氣中盪 漾，依附在白煙中如海洋的霧，綢的雙手不住地在空中迴環往復地 撥，手的形態卻如站在岸邊那無法捕獲風景的人。海洋的氣味沁透 白煙中，直侵入綢的肺臟，成了一種逼真的恐懼與憂戚，而白煙背 後隱若透出黑白照中丈夫的眼珠，她嘗試挪移雙手，本打算抓住那 空中的兩團黑茫茫，卻因過度恐懼而無法抓着。於是，綢告訴素： 「我嗅得一陣像嘔吐的餿氣。」素趕快把廚房門關掩，然後又端出 一杯普洱，來安慰綢過度敏銳的思緒。 綢嘆了一聲說：「我還可以幹些事情。」

122

次顯明，有如一齣錐心的驚悚片般可怖，於是綢故意咽着喉頭，待

聲音在窗邊自遠而至又隱沒；然後叫喊聲忽爾在大門外出現，且漸

「好吧！那四枚銀幣都要，就按定價不議。」買家從背袋內掏

「上乘就鐵價不二。」

是建兄的貨，都是上乘。」

123 「建兄，你的信用有誰不曉？人家買的是貨，我看的是人，只要

那大叔經過大門外的長廊，聲音再次消失後，綢才放肆地咳嗽起

出一卷又一卷鈔票，直遞給建。「你不是還有四枚銀幣嗎？都出售

喊「衣裳竹」的聲音很渺遠，就如海洋裏那迴風襲捲浪頭般空靈，

來。已經許多年了，「衣裳竹」的聲音像海，一直在綢的心裏縈繞

嗎？」

手來相握，然後徑自離開瑞芳樓返家去。

「那四枚不賣，貨要一批批賣，待子孫時候價值更高。」建伸出

着。素早料到綢害怕，縱不致使人陰寒，卻無端干涉那本來靜謐的 神經，素巧活地使了個眼勢，目的是要逗樂一下當下的空氣，才免 於二人同時沉溺在現實與將來的縫隙中，不明所以。

路成了一條青褐的蛇，建心裏忐忑，正與外頭冷徹肌骨的寒氣相

那天霧氣氤氳，從家裏走至瑞芳樓的匍匐小徑，碎葉鋪滿地，

過溫水，建以乾澀的聲音告訴素：「趕快把店舖租下來，已觀察良

角地產舖，順道攫取近來商舖成交價單張，甫踏進家，還來不及接

逐漸萌生新意念，且慢慢成形，再充斥腦袋，他自瑞芳樓途經那街

家裏的木地板仍舊霉濕，狀似適合細菌滋生與繁殖。建的思緒

混，他覺得裏裏外外都是催人的冷。這次生意幹得更大，可能有些

久，那裏遊人如鯽，賣一些小吃甚吃香……」

＊

暗潮，建費勁地撐着那酸澀的眼皮，抵住因昨夜精神緊張導致的萎

建還沒語畢，素淡然地說：「那四枚銀幣售賣了吧！」 「都賣了！」

靡不振，神情索漠卻又滿懷憨厚，總算來到瑞芳樓。樓的盡頭是一 所內室，買家早就待在雲白圓桌旁，建趨前與買家問好，坐下來呷

「賣了倒好！錢還得儲起！」

建沒理會素的回話，在廚房開始弄起一道道甜點，甜點溫熱，

一口上等鐵觀音，就從斜背袋內掏出四個銀幣。 「銀幣從福建帶來，泥瓣未清，貨真價實。」

趁墟

124 125

母親說，不要在墟市剛開始時到場，也不要在臨近收爐時才到，

我牽着母親的手，說要領她到夜墟去。路途上，我滔滔說着夜市

跨出家的閘門。許是惰性太重，不願挪移半步，只喜歡窩在母親懷

們也有自己所「趁」的時機。自問絕非安於深閨的孩子，卻總不願

要趕在晚間新聞播放前出門才是絕佳時機，小販有小販的趁墟，我

遊走策略，要分頭行事，以最短的路線各自到不同攤檔搜羅目標食

衣出門，直往新翠商場前的空地去。由家裏到夜墟的路程大概需要

風時詭異的搖動。然而，孩子終歸要聽從父母的話，萬般不願下更

內，擁成蓬鬆黏軟的棉花糖。許是仍未習慣路邊不絕的樹影迎上寒

每逢星期五、六晚上，母親總會探問道，「要不要到夜墟？」

母親鍾愛熱食，大熱天也要吃火鍋。那時正值呵氣如靄的寒冬，

一樣。

歲月沖刷變得溫順，母親習慣聽從我的看法，如同兒時我依靠母親

或是我年歲漸長，母親開始認同我的能力，又或是母親脾氣隨着

挽着我的手出發。

物，再找處清靜地享用，位置以靠近垃圾箱為佳。母親頻頻點頭，

同形式的夜墟、市集，似乎希望重現舊時的夜墟風景。

沉寂多年的墟市，不知何時掀起復古風潮，各個地區紛紛辦起不

曾 笥 湲 老 師

來藤蔓早已枯死，枝椏正向四方八面伸展，空氣凝住，燜出一陣使人

建本來想虛應一下，卻又結結巴巴了好一會，就張眼眺望窗外，原

就在店舖仍在開業時期，這些天以來，建常坐在綢的醫療座椅後

侷促的鬱熱，這陣鬱熱就如人在密不透風的工廠內永無休止地在做着

「有時間多看電視或睡覺吧！」建應說。

頭，整個下午面對着手提電腦，電腦熒幕呈現着一本本書的書影，都

重複的動作。「那墨綠色的記賬本還是要填滿和充實的。」建嘆着氣

素轉身返入廚房中，再思考怎樣替鬆餅添上新款式，她告訴建，

是線裝書，他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正替每一本書添上文字描述，然後逐

的線裝書，素本打算將全部書籍贈予大學圖書館專藏，建卻以為這是

綢的墨綠色醫療座椅需要修理，然後就在廚房內調較新款的鬆餅。除

說。然後着素再研發新一種鬆餅的味道來。

一次機會，可以輕易闢出新模式，就開始將線裝書分門別類，置在本

了已經製成的鬆餅口味，素還想調整一種帶有課本味道的鬆餅推出市

一把書影與文字上載至社交平台上售賣。建不知何時購下一批又一批

來藏十二生肖郵票本的書架上，然後逐一拍照存檔。正巧素又端出新

場，來迎合年輕人的青蔥慾望。

使人神清氣爽的普洱，給坐在電腦前的建和仍未準備睡覺的綢品嚐。

綢安坐在醫療座椅，翻看着上星期已曾播放的節目，素如常地沏着

就像一個完全給抽空的壓縮袋。

夜裏，窗外的雷呼天搶地在狂吼，旱天雷正在預示着四圍的憋悶，

＊

製的鬆餅口味，這次是銀幣的冷餿味，感覺很冰凍，最合商場內經常 精神緊張的人士購買，建認為這味道真好，可以為墨綠色記賬簿添上 不少額外又直接的收入。素將鬆餅撇在桌上，告訴建說：「你是否該 看一下綢？綢已經老了。」 綢在醫療座椅上竊自聽說着：「我到底仍可幹些事情。」 建倏地走至綢的身旁，撫按了綢的肩膀十數次，然後坐下來繼續打 字，他已開始適應鍵盤的墨黑，如適應逐漸濃墨的天色一樣。「現在 生意處處，生活沒一刻可以鬆懈。」建緊蹙眉頭地說。 「建，你想做的事情很多，都很有意義和眼光，然而能從自己的想 法逃逸出來的人，才不致於受生活的形式與變化所限制。」素淡然地 回說。

孩子愛收藏神秘物件，哪怕是一枚瓶蓋、剔透晶瑩的波子、項鍊

為安全理由，場內不見明火煮食，只有醬汁凝成膏狀的燒肉串橫陳 在有形無實的烤架上。

母親噘着嘴，嘟噥着：「怎麼沒有熱湯、小吃……」。

上掉落的鎖扣、散發香味的橡皮擦、牆上掉落的馬賽克小磚，都是 我珍而重之的寶物。地攤上滿是新奇小物，黃銅製望遠鏡掛飾最教

唰唰唰唰。

是利索的聲音！我一把抓起母親柔軟的手，奔向闌珊處那冷清 的簡樸攤檔。

我着迷，雖是掛飾，造工卻不馬虎，輕輕扭轉望遠鏡竟可延長，我 單起眼眸從望遠鏡鏡片凝看夜墟，繁盛的夜墟蒙上一層薄霧，暗沉 昏黃的光暈化開交合，變得夢幻而虛渺。

尚的美食車，美式風格的招牌上掛起五彩豔麗的織網燈泡，大放節

又或稱市集，有着井然整齊的規劃，清潔衛生，木頭車成了裝潢時

與聲音。卻見眼前所在有別於舊時的木頭車與地攤，新式的墟市，

溶成化不開的甜膩糖漿。我倚着母親，告別逐漸熄滅和遠去的墟

拙的雙手圈在母親的項上，母親的呢喃低歌，溫聲細語融化了我，

攤布幔包裹銅器的匡噹聲，漸次隱沒與消弭。母親擁抱着我，我笨

夜墟隨着愈漸昏暗的燈泡，木頭車輪子滑過地面的磨擦聲，地

「一碗韮菜豬紅豬腸，多青。」

拍強勁的流行音樂，地攤高架成帳蓬下的精緻攤位，每件飾品都完

市。

甫踏進廣獲讚譽的新建市集，我牽着母親，試圖尋找舊時的味道

美地包裝在透明袋內，孩子在檔主鷹般銳利眼神下都不敢放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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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是，黏膩的孩子對脊樑背後的未知與空洞總有一股莫名的恐

的。稠黑街道上僅見疏落的路燈，暈黃光線下的樹影好像沒那麼駭

熊熊火光，正好補足了檔內的昏黃燈光，煤氣煮食爐的隆隆聲、剪

光的燈泡歪歪斜斜順着銀桿懸掛於車上，錫紙圍板反映着亮藍色的

木頭車上置放了各樣醬料、青蔥、竹籤、膠匙，一盞透着暗黃微

「排了再說」是最常見的做法。

懼，路上硬要母親牽着小手，並確保母親立於身後，才能稍稍放下

刀清脆的開合聲和着熬製多時的胡椒濃湯氣味傳遍隊列。

一節卡通片廣告的時間，對於四歲的孩子而言，這是漫長而難熬

戒備。

到攤檔的確實位置。人們接續捧着一碗又一碗的熱食，突破人牆，

中一處人們簇擁成厚厚的圍牆，若不是炊煙繚繞上升，實在難以找

木頭車之間沒有多少空位，齷齪的空間並未使饞嘴的食客卻步。其

顯明。晚上十時正是夜墟最興旺之時，地攤、木頭車旁均見人潮。

而，比起過於甜膩的女兒，母親似乎鍾情於即製的豬紅湯，隨即擺

層乳白脂肪，我噘着嘴，眼神游離於遠處販賣麥米甜粥的攤檔。然

作利索。接過熱湯，瞥見大小不一的棕色水泡浮於湯上，內圈是一

紅色的血磚，攫取大把青蔥，澆上濃湯，灑落胡椒，點滴麻油，動

俏麗阿姨一手執起八寸大腸，唰唰唰唰剪成數份，撈起五方赭

「一碗韮菜豬紅豬腸，多青。」

走到相對寬闊的空地享用美食。排隊是香港人最擅長的活動，更是

擺手着我自己到旁邊的地攤選購物品，那是我最享受的時光。

夜墟雖非跬步可及，但見遠處燈火通明，煮食的霧氣在冬夜更覺

吸引人們光顧的最有效宣傳，縱然尚未清楚這攤車售賣甚麼食物，

2018年5月鄧志昂樓外的兩棵細葉榕被移除前的景況 星島日報資料圖片

斷，細葉榕被斷定會使花牆飾圮毀，需要伐

掉。那快要觸及英皇書院的枝葉首先被折

去，然後削去樹冠，繁茂的細葉榕只剩樹

幹，此生從未如此赤裸。工人再把細葉榕樹

幹分成數段，以鐵鏈捆綁，移到卡車上。斷

木上理紋清晰可見，歲月摺疊壓縮儲存於圈

圈年輪之間，在電鋸對準樹幹一刻隨木屑揚

灑在水泥路上。徹夜折騰，花牆飾最後只剩

下樹椿，蔓生的樹根與整齊的切口形成強烈

對比，成了細葉榕曾存在的僅餘證據。工人

把切口封掉，企圖把證據沒入黑色膠袋中，

仍阻不了牆上幾道裂痕力證細葉榕曾長於 斯。

盛夏陽光沒有因為細葉榕被伐掉而隨着 消減，反是更熱情充沛，在這個失落樹蔭的

日子，般咸道迎來香港最酷熱的五月天。樹

根未見滋長重生，但日光已搶先由西邊街迤 邐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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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鄧志昂樓前細葉榕 細葉榕下度過的時光，總是好時光。 盛夏太陽正猛，日光沿西邊街傾瀉而下，路 上一切發白使人目眩。由西邊街而上，從英皇 書院拐進般咸道西行，卻是別有一番景象。細 葉榕佇立路旁，蔥鬱翳日，樹蔭下悶氣全消， 一束束陽光穿過蒼翠的樹冠，篩落在般咸道。

香港大學鄧志 ——

樹影斑駁之處是般咸道路旁一座不起眼的石牌 坊，這正是細葉榕盤根之處 昂中文學院。 麻石花牆飾在石牌坊的左右兩方伸延，兩棵 細葉榕恰好分別長在石牌坊一左一右。樹根蔓 蔓，交錯糾纏，與花牆飾緊緊相依，早已難分 彼此。牌坊上有對聯寫着訓勉：「大德不踰行 為世法，學古有獲業精於勤。」金漆剝落，已 不如往日煥發光彩，細葉榕卻總是蒼勁蓊郁， 記憶想必比這幢法定古蹟更要悠久。榕樹大概 老早已在此恪守着前人的求學精神，堅決看守

莊 繞 蔓 老 師

着舊日的文化重地，繼續庇蔭莘莘學子。

大學時往返校園，總愛漫步於般咸道，享受

樹下旖旎。但深感細葉榕的庇蔭，便要數那一

次風雨。

那年還是大學新鮮人，與幾個同學受命籌辦

學系的畢業聚餐，為師兄師姐餞行。豈料天公

不造美，竟下起大雨。幾個人提着幾十人份量

的食物，頭上只頂着一把小傘，唯有硬着頭皮

奔向對面行人路，站在細葉榕樹下，拼命向路

過的士招手，好不容易才攔下的士。車子駛離

綠蔭，再定神往外看，已是一片茫然，沒料雨

勢如此急遽厲害。回首卻見兩棵細葉榕仍在風

雨中搖曳。

多年以後細葉榕仍舊虬枝盤曲，碧綠如昔。

陽日仍舊灑落在般咸道上，只是這種溫煦並非 永恆。

細葉榕還是逃不過一場病，突如其來的診

《明月幾時有》劇照。葉德嫻。 金馬執委會資料圖片。

蘭，一位年輕的小學老師將要面對的重要任務，一個大

方 ——

電影「明月幾時有」以茅盾的這段美麗、充滿激情

來被殺死，成為另一位為抗日而犧牲的香港人。

下的心路歷程。方媽在一次偷運情報時被日軍發現，後

劃出一個在艱苦環境下生活，沒有知識的女人在大時代

隊伍，她堅決反對，後來卻為女兒運送情報，深刻地刻

軍侵華，香港淪陷，日軍對在香港的文化人展開追捕

影，記下了香港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事件。 1941 年，日

《明月幾時有》是少數以香港為敘事中心的抗日電

來愈多高樓大廈

本是一片灰濛濛的港灣，但沿着海港向前看，慢慢，愈

別，勝利快要來了，方蘭凝望着海港對面的山巒，鏡頭

最後，與方蘭並肩作戰的拍檔劉黑仔在碼頭向她道

的文字展開，在夕陽的餘暉下，鋪墊了主角

時代的降臨，暴風雨來了。

。寄居於方蘭家中的茅盾夫婦悄悄地預備逃往碼頭，北

出 現 …… 是 西 環 、 上 環 、 中 環 、 灣 仔 …… 是 今 天 的 香

口述歷史是許鞍華愛用的拍攝手法，今次，講故事

上逃亡，方蘭臨危受命，帶茅盾夫婦到銅鑼灣登船離開

方蘭的男朋友李錦榮原本也是小學老師，可惜小學

的人是「彬仔」，一個到長者地區中心消磨時間的「的

港。鏡頭上看到了彬仔，看到了幾個老人聽他分享抗日

停課，二人生活困難，方蘭走上了抗日的道路，而李錦

士佬」。熒幕上這一個斑白老人，把三年零八個月的淪

香港島。方蘭因着冷靜機智，被邀請加入地下抗日工作

榮成為了日軍大佐的左右手，協助日軍執行任務。後來

陷回憶娓娓道來，他說出與方老師的回憶，他說出劉黑

歷史，許鞍華在這裏向他提問不同的問題……

日軍勢力漸減，大佐發現李錦榮是偷取情報的內鬼，與

仔的傳奇……字裏行間，時而活潑興奮、時而疑惑、時

。

他對質，並槍斃了他，李錦榮成為抵抗日本人而犧牲的

而沉默、回憶方蘭時欲掉眼淚卻默默吞下，把我們帶回

事，值得被香港人記得的歷史。

日治時的香港風貌。這，就是屬於我們香港人的抗爭故

香港人。 葉得嫻飾演的方媽是靈魂人物，她演活了香港淪陷 時孤苦無依的婦女角色。最初知道女兒方蘭要加入抗日

130 131

「風帶着夕陽的宣言走了。像忽 然 熔 化 了 似 的 ，海 的 無 數 跳 躍 着 的 金 眼 睛 攤 平 為 暗 綠 的 大 面 孔 。遠 處 有悲壯的笳聲。夜的黑幕沉重地將落 未 落 。不 知 到 甚 麼 地 方 去 過一次 的 風，忽然又回來了；這回是打着鼓似 的；勃侖侖，勃侖侖！不，不單是風， 有雷！風挾着雷聲！ 海又動蕩，波浪

「明月幾時有」

李 佩 蕾 老 師

要 讓 香 港 人 記 得 的 名 字

跳起來，轟！轟！ 在夜的海上，大風 雨來了！」

茅盾〈黃昏〉 ——

| | 屬 於 香 港 人 的 抗 爭 史 ,

(2)

有人正沉思

何必暫時抽身而退

腦電波 異 常 快

速

驚動

身體柔軟度不足以—— 救急無效 即將宣告死亡

第四度空間的一個人 他在發問

你卻幽默地 改寫維生指數和世人的表情

也正在受

盤問

是誰大膽地啟動了緊急應變機制

那嬰兒瞬間夭折

又或是

氧氣在燃燒

一個尚未成熟的預警系統

又換來你的世紀之吻 胚胎都化成養份

我們 在笑 你們 同樣

幹細胞之離奇失蹤

(1)

凝視

同樣的幅度

福爾摩斯難以從盤尼西林和青徽素 我們

在笑

類近的頻率

察覺 你的

在笑也在凝視一切的笑

足印

直至天荒地老

沒有冷笑

神經間質攻陷

遇上細胞質澎漲

除非電子顯微鏡已出生 也沒有徬惶

蔡 仁 桂 老 師

當我回來

剛好到海沉沒

野地萎縮成一株蓬草

一隻蜂鳥

自風的裂縫間

在升起的玻璃盒子匿藏

凝望一盞黑色的燈

等待夜光臨到 炫耀彩羽的流金

鐵板圍起一座蒼老的城

鳥目漆黑

烈夏的光如刃

偶爾定晴 越過無明的你

切割安穩的歲月

投向樓臺觀月＊

如剪一綹

人憐憫眾生的剪影

記觀塘重建 ——

當我回來，夜剛好走了三公里

蔡 淑 榕 老 師

黏上香口膠的髮 烙在地上成為時代的痂

塵染窗櫺是過渡的象徵 緊緊封鎖拒絕風的探問

白背心的中年男子

在日光潛不進的地方

踢一雙人字拖

獨自消化巨獸暴躁的咆叫

攀上天台

天台上一根枯骨

擺弄錯縱雜亂的天線

煢煢

不時朝下大聲喝問

等候永不再來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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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葉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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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後的晚上

直至畫面清晰 直至無人應聲

烈夏的光如刃

無聲喧呶

冷硬的石如髮萎地 老城沉默 深深 曝曬中變得更白

＊

註：觀月樺 峰，觀塘私人住 宅，2014年建 成。

初 版 印 刷

霧 聲 若 渡

二 〇 一 八 年 六 月

Printed in Hong Kong 非 賣 品

印 刷

高 科 技 印 刷 集 團 有 限 公 司

發 行

九 龍 深 水 埗 海 麗 街 一 號

聖 公 會 聖 馬 利 亞 堂 莫 慶 堯 中 學

美 術 設 計 及 排 版

WANDER STUDIO‧

版 權 所 有 ， 本 書 刊 未 經 本 校 許 可 不 得 以 任 何 形 式 複 製 或 轉 載

何 慧 心 、 馮 政 淮

蔡 慧 盈 同 學 、 楊 善 文 同 學

蔡 淑 榕 老 師 、 牛 穎 欣 同 學 、 梁 祖 銘 同 學 、

編 輯

顧 問

陳 志 堅 副 校 長 、 莊 繞 蔓 老 師 、 曾 笥 湲 老 師 、

錢 群 英 校 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