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T CHINA Issue 01 Li Xian

创刊号 01 李现 蔡国强 葛优 李健 仇国仕

于军

PUBLISHER 主管主办

WORDS 文字作者

FAMILY PERIODICAL GROUP CO.LTD. 家庭期刊集团有限公司

Alex Doak, Crystal He

Chairman & General Manager 董事长及总经理

Deyan Sudjic, Hea Hawlin

Yang Shiqiang 杨世强

Jacopo Bedussi, Joshua Hendren Moro, Pixy Liao

CIRCULATION 发行范围

Soda Xie, Tom Bolger

国内外

陈渚、冯唐

National Publication No. 国内统一刊号 CN 44-1675/GO

顾晨曦、黄硕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 No. 国际标准刊号 ISSN 1673-8373

金少刚、李诞 刘育黎、吕嘉

EDITORIAL 编辑出版

孟昭然、钱

《尚流》编辑部

舒淇、王忠升

Deputy Executive Editor 副总编辑

于军

Zhang Peiling 张佩玲

ARTWORK 艺术作品作者 CO-ORGANIZER 协办

Leon Chew

上海丞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Shanghai Cheng Yu MEDIA Co., Ltd

PHOTOGRAPHY 摄影作者 Blaine Davis, Gabriele Rosati

PUBLISHER 出品人

Gaëtan Bernède, Jiaqi

Paco Tang 唐杰、Yang Zhang 张杨

Kuba Ryniewicz, Marina Caneve Reven Lei, Rodrigo Carmuega

EDITORIAL 编辑部

Simon Song, Yan Yufeng

Editorial Director 编辑总监

梅

贵、徐晓伟

Suki Tang 唐娟 Deputy Editorial Director 副编辑总监

IDENTITY TYPEFACE 形象字体

Ai Guo 郭爱

PORT Hanzi Gothic

Fashion Feature Director 时装专题总监

DISPLAY FONTS 标题字体

Edmund Zhou 周义

A2 Record Gothic by A2-Type (A2/SW/HK)、 方正悠黑家族

Fashion Reports Director 时装报道总监

TEXT FONTS 内文字体

Soda Xie 谢宁

Quadraat Pro、 方正 FW 筑紫明朝 / 筑紫 A 老明朝家族

Fashion Editor 时装编辑 Koko Song 宋可然

GRAPHIC DESIGN 平面设计

Assistant Editor 助理编辑

陈渚、杨梓俊（notadesign）

Dini Ma 马扬峥 Art Editor 美术编辑

字库支持

Yulu Ma 马郁璐

方正字库

ADVERTISING 广告部

OFFICE 办公室

Senior Marketing & Account Manager

404, Building 5, No. 8 Hengshan RoadShanghai, PR. China

资深市场 & 客户经理

上海市徐汇区衡山路 8 号 5 号楼 404

Liam Duan 段炼 Senior Marketing & Account Manager

PRINTING 印制

资深市场 & 客户经理

Printed and prepressed by Shanghai Artron Art Printing Co.,Ltd.

Joker Zhang 张立洲

Single copy price RMB 80. Any unauthoritzed reprinting is strictly prohibited.

VIDEO 视频组

印制及印前由上海雅昌艺术印刷有限公司负责。单价人民币

Director 导演

80 元。版权所有， 未经许可，不得翻印及转载。

Pumpkin Wang 王思霜（NICE GOOD IDEA）

编者的话

知识与风格 一期 PORT 杂志，由明明白白划分的四个栏目组成：博物、人

“刊中刊”是夹在杂志里不能拿出来但可以独立存在的一本

物、刊中刊和影集，一切都围绕两个关键词： “知识与风格”。

小册子，用特别的开本和纸张印刷，每期都有一个特别主题： 文学、 音乐、 地理……每期囊括 4-5 篇不同体裁的作品或选段：

“博物”打前

，它关于好奇心。这里包罗万象，天文地理气

小说、剧本、诗歌或者专著。本期主题是字体：拥有自己的硬

象历史机械化学什么都囊括，话题源于一个又一个具体的好

笔书法字体库的冯唐写他如何“见字如花”；为 Burberry 等多

奇和发问：时装品牌创意总监的身份职能究竟是什么？ 19

个奢侈品牌操刀 Logo 标识设计改版的 Peter Saville 聊他从音

世纪末让经济作物从原产地走向世界各地的沃德箱如何影响

乐届到时装业的创作故事；字体设计师、教师刘育黎讲述了

了今天的时装秀场？一张能被称为摄影作品的照片，到底是

敲打键盘背后的活字历史，以及它如何仍然影响着我们的日

怎么被拍出来的？香水品牌的中国主理人们，作为同行和资

常；操刀 PORT 中文版设计的 notadesign 展示了他们在接到

深爱好者，会想从馥马尔香水出版社的馥马尔先生那里知道

PORT 英文版这一设计命题后的思考和成果。 “汉化翻译”

些什么？在这个观点和表达在不断被强调和重塑的年代， PORT 尝试多梳理一些长久以来没有太多变化的东西——知

“影集”的特点是作品化的叙事。在这里，影像不再是一张张

识和逻辑，它是构建思考体系的根基。所以，在博物栏目里，

独立的照片，而是由排列、裁切、比例都有被精心考虑的一组

作者几乎都是相关领域的专业人士或者事件亲历者，通常在

视觉构成的一部影集、一次策展 —— 我们希望把每一页纸，

专业书籍里才会出现的名词注解以及图表整理，不时会伴随

都当作美术馆的一面白墙。它们基于不同的对象展开，一种

出现。

关系、一个非常小的局部细节、一种情绪和氛围，更重要的是， 虽然没有文字解释，但它的背后，藏着对摄影语言的探索，以

“人物”其实就是封面人物，他们来自不同领域，既会有大众

及对当下的关注。

知名的演员、导演、作家、设计师、音乐人、运动员等，也会有并 不被公众熟知的人物，比如某个领域有所成就的专家学者、或

如上，这样的一本杂志，可能并不那么易读，却是我们心中

者是默默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的普通人。是的，他们都值得

“知识与风格”的样子。

登上封面。人物故事的视角是独特的：跟葛优在 13 年后重 聚的舒淇分享他眼中的“优哥”如何安静地照顾到每一个人；

祝阅读愉快。

跟李健合作多年的顶级音响师金少刚聊到他演出户外四面台 的技术细节；苏富比中国区董事总经理钱

，讲述了她从跟

苏富比亚洲区主席仇国仕的接触中，得到了哪些对这个行业

Suki Tang

的深入理解；当报道对象是国内基因组学的泰斗级人物于军

PORT 中文版编辑总监

博士时，我们则惊动了 PORT 中文版创刊号的绝大部分创作 者，从摄影师、作者、拍摄道具师到采访对象，请他们对科学家 提出自己的疑问，再将这些五花八门的问题原封不动地提问 科学家；演员李现的封面故事关于自我分析，他用一组特别 的道具将独处、社交等生活状态生动演绎，相关分析工具—— 譬 如 牛 津 大 学 人 类 学 家 Robin Dunbar 提 出 的 人 际 分 析 理 论——邓巴理论也被一并介绍。而艺术家蔡国强字字有力的 话，则被制作成了跟他的烟花作品《樱花满天的日子》一样的 视觉诗。

目录

博物 把沃德箱搬进了秀场 还是把秀场搬进了沃德箱

一张照片是如何被拍摄出来的 请问馥马尔先生

和意大利人 Stefano Seletti 聊起上海

腕表游丝的新材质：硅

时装创意总监“生存实录”

围着脚底做设计

一只以纸与树皮为身躯的手袋

一次对宛平南路 600 号的提案 胆小者拿不到入场资格

01 蔡国强

葛优

54

李健

74 66

创刊号

李现

仇国仕

于军

110 90 刊中刊 见字如花 不止天时、不止地利

124 139

影集 TENDER IS THE NIGHT LYING BY YOUR SIDE How cheerful ！

敲下活字 Typing“Type” 肖像 01 设计翻译：PORT 中文版 Out of Office 腰 WAIST 面料 9 种 ATLAS EFFECT PLAY ON MY OWN SIT

175

创作者

陈渚

Pixy Liao

平面设计师，专注于以文字排印为核心的设计实践。他作为设计师参与了 本期创刊号的设计与编辑工作。

摄影师，2007 年起持续创作名为《实验性关系》的摄影项目。她在本期“博 物”中介绍了自己的一张照片是如何诞生的。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在做手冲咖啡时，在外圈的注水速度要比内圈快 一些，这可以有效地提高咖啡的萃取率。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驴是一种特别喜欢和人交流的动物。

罗凯茜

Yan Yufeng

装置艺术家、艺术指导，她是本期李现封面故事的美术指导。

摄影师，他负责了本期封面、影集等共 7 组拍摄。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细野晴臣唱某些歌的时候（如《恋は桃色》），声音 像山东摇滚天王谢天笑。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麦乐鸡有四个形状分别都有自己的名字，“球” （ball）、 “钟” （bell）、 “骨头” （bone）和“靴子” （boot）。

创作者

刘育黎

顾晨曦

字体设计师、教师、写作者，希望让更多人了解身边隐含的字体文化。他在 本期“刊中刊”里讲述了敲打键盘背后的活字历史。

时装评论员、时装作者与译者，译有《格蕾丝传：我就是时尚》 《可可 · 香奈 儿人生笔记》 《比利时时尚设计》 《香水 : 一个世纪的气味》。本期她负责撰 写及翻译了共 4 篇文章。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除了以前做过的 《舞动青春》外，还有一部叫《放飞理想》。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最近翻书，发现香奈儿有一句话，很适合鼓励大家： “我的生活不曾取悦于我，所以我创造了自己的生活。”

黄硕

Reven Lei

生态艺术创作者、设计师，著有《方寸之间，雨林世界》。他在本期“博物”里 为我们介绍了秀场上的沃德箱。

摄影师、艺术家。她是本期李现封面故事的摄影师。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同一时间在南半球和北半球看到的月相是颠倒的。

最近得到的一个新知识：一个不算新知的知识点， 《飞屋环游记》的仙境瀑 布是委内瑞拉的世界落差第一大的瀑布——安赫尔瀑布。生而为人，值得 去一次的地方。

01

06

还是把秀场搬进了沃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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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沃德箱搬进了秀场

02

和意大利人 Stefano Seletti 聊起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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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创意总监“生存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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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以纸与树皮为身躯的手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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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馥马尔先生

腕表游丝的新材质：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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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脚底做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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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对宛平南路 600 号的提案

10

胆小者拿不到入场资格

一张照片是如何被拍摄出来的

1

01

把沃德箱搬进了秀场，还是把秀场搬进了沃德箱 黄硕 19 世纪末诞生的沃德箱不仅让各类经济作物

从原产地走向世界各地 ，在 21 世纪的今天还走 进了时装秀场 ，也或是今天的时装表演走入了 放大版的沃德箱。生态艺术创作者、景观设计 师黄硕，从生态景观创作的角度考据了时装秀 场的置景模式。

2024 春夏系列的发布会上个月陆续在米兰、巴

18–19 世纪，这种探索除了植物学家，还有探险

黎发布，因为身边有很多来自时装圈的朋友，他

家、植物猎人的加入。最开始人们是将植物装

们提醒我去看看 HUGO BOSS 跟 SPORTMAX 的

在花盆里，或用有

秀场装置，因为它们跟我曾经操作过的项目

些装置

“看着很像”。赶紧找来现场的实况录像跟高清

段里，欧洲人主要从美洲大陆大量引种植物，如

图片，与大家分享一下近 10 多年来时装品牌使

果一切顺利，横穿大西洋大约需要 4–6 周的时

用的生态造景的置景方式，以及这些操作方法

间。除去大海中含有盐分的雾气，热带的酷热

的源头——沃德箱。

潮湿与欧洲水域的寒冷潮湿的反复交替，每天

鼠栏的箱子来运输，再后这

化到通气的木箱或藤编篮子。这一时

用来清洗甲板的海水也会渗漏到存储植物的船 2020 年，上海时装周期间，我接受 TUBE SHOW-

舱，所以最开始存活率大约不到 10%。1892 年

ROOM 的委托，以空间胶囊为题材，设计制作了

伦敦郊外的外科医生纳撒尼尔 · 巴格肖 · 沃德

一个生态装置，借此打开了我跟时装相关项目

（Nathaniel Bagshaw Ward）在他后院种植物。但

的合作。我的职业是生态景观的创作者，这种

空气被工厂烟囱的排放物严重污染，硫酸气体

方式我们通常会把它归类为一种没有箱体或者

和酸雨使许多植物难以成活。机缘巧合下，沃

玻璃隔断的生态缸。而生态缸的初始形态就是

德发现在蕨类植物在密闭罐中生长得很好并且

今天我要跟大家分享的一个老物件沃德箱

繁殖，于是把蕨类植物种在潮湿的土壤中，装在

（Wardian Case）。

封闭的玻璃箱内养护。玻璃内壁上形成了冷凝 水，冷凝水滴到土壤上，形成水气的自然循环，

如果你仅从外观的形态评判 ，认为沃德箱仅仅

土壤一直保持同样的湿度。与此同时，

是一个简单的植物储藏箱，那也是可以原谅的。

以透过玻璃照射

但回望历史，这个木头和玻璃制作的容器可是

但躲过了城市的污染，还能在没有浇水的情况

完全改变了植物学的世界。搜集或有用、或有

下生机勃勃，三年来从未受到任何影响。之后，

趣的物品，并把它们带回自己的家，几乎是人类

沃德几次使用密封玻璃箱运输植物送回英格

的一种本能。这种行为模式造就了人类的生产

兰，这些植物最终都得已顺利抵达伦敦。1842

分工，物品交易，甚至是文化交流。大航海时

年，沃德把长途运输植物的技术公诸于世，并在

代，许多探险家开始在

皇家协会

行中搜集、整理各种贝

壳、奇石、动植物标本，后来逐渐也包括了植物 的叶片、种子、花朵，最后到全株。 编辑：Edmund 2

光可

来。惊喜的是，这些植物不

行演讲。

从 尼出发，即将运往欧洲的 沃德箱。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 馆收藏。

用于在长途航海中移动植物的 沃德箱。图片来自沃德的著作 《论植物在密封盒中的生长》 （1852 年；第 71 页）。哈佛 大学，格雷标本馆图书馆。 3

4

SPORTMAX 2024 春夏系列 时装发布现场。 5

沃德箱的一些关键用途包括将茶叶从中国迁到

但实际上这种使用缸体的表达并不是今年才

印度，把橡胶树运送到亚洲，还有不断地将香蕉

有，巴黎世家与香奈儿在多年前也有过不同方

移到太平洋岛屿、美国中部和加勒比海。来到

向上的尝试，非常超前。巴黎世家的方式更像

21 世纪，沃德箱发展出生态造景这一条分支，

是还原一个生态环境，这种生态里不一定包括

最开始为鱼类、爬行类宠物创造一个类似于它

植物或者动物，而是以一种天气气候作为要素，

们原产地的生境。而时装从业者也从这里找到

从我们的视角里看这里就有了水与微生物的存

了灵感，将人与生态环境的复杂关系呈现到时

在，这种构成可以理解为广义的生态造景。

装秀的表演里。

2023 春夏的雨夜、2022 秋冬的漫天大雪、2020

秋冬的末日都是这种方式的极致沉浸式体验。 以最新发布的 SPORTMAX 为例，他们选用的方

我在去年也曾经创作过一个以雪山山体为主题

式就是 21 世纪最经典的生态缸的形态，以沃德

的生态缸，在那个环境下山石与冰雪就是主体，

箱为蓝本。创作的四面有玻璃壁的缸体，植物

而非传统做法里以植物为主要素材来破题。我

以某种组合方式种植在当中。从植物爱好者与

们如果从更加广义的视角来看待生态缸这个形

生态缸创作者的角度来看，他们的创作方式是

态，在超过 7000 米海拔的高山，或者上万米深

一个非常典型的雨林缸，里边的植物用到了天

的海底都已经没有了动物与植物存在，但是有

堂鸟、海芋以及大量的热带兰花。它们都是标

的微生物或藻类作为生态环境的生产者留下了

志性的热带植物，但像天堂鸟就不是雨林植物，

自己的痕迹。

只是在媒体或影视作品里被当作了热带雨林的 标准配置。

香奈儿的创作方式可能是另一种高峰，东京宫 这个场地被屡次作为一个巨大的生态缸，被先

HUGO BOSS 的创作方严格意义上并不是生态

后 搬 入 了 沙 滩（2019 春 夏 高 级 成 衣）、 森 林

箱或生态缸，他们似乎是想要创造一个有未来

（2018 秋冬高级成衣）、雪屋（2019 秋冬高级成

感的空间，用玻璃隔断每一个空间的构成，在一

衣）、林道（2013 春夏高级定制）。这两个品牌的

些类似于冥想的空间里，摆放了一些植物素材，

置景模式其实都是以建筑物的边界为缸体外

这个跟我之前为 TUBE 设计的那个案例很像，

延，然后让人们走

都是假设人们处于一个未来的时空里，也许已

甚至是舍弃了观看距离的观察状态。

经

这个缸体近距离观看 ——

离地球，在这样的语境里人们与植物的关

系。这样的表达通常会是两个极端，要么是充

说到距离感这个话题，忍不住还想多讲两句自

满末世感的悲观，要么是信心满满的乐观。在

己的创作观。我的创作方式通常是将一个遥

这里，我感觉它是一个相对悲观的情绪表达。

的真实生境以某种比例重新放入或有或没有缸 壁的一个空间里，借此表达美跟情绪。这其实 跟去户外旅行、徒步、野营是一个逻辑，走出都 市环境， 入自然，然后将记忆以图像或实体的 方式带回我们城市生活。这样的一来一回，也 完成了都市人类对生态环境的交互与思考。

6

HUGO BOSS 2024 春夏系列 时装发布现场。 7

02

和意大利人 Stefano Seletti 聊起上海 Jacopo Bedussi 这篇文章的作者 Jacopo Bedussi，是意大利香水品 牌 Acqua di Parma 的 内 容 官， 亦 是 意 大 利 版 Vogue、GQ 和 DUST 的撰稿人，2020 年 Valentino

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再 · 诠释」大 展 的 两 位 策 展 人 之 一； 他 所 采 访 并 书 写 的 Stefano Seletti，是意大利家居品牌 Seletti 的第二

代接班人和创意总监，他刚刚又一次地结束了 上海之旅，距离第一次来上海，已经过去 36 年。 他们虽属不同的细分领域，但所在的品牌都备 受中国消费者喜爱；同时，他们相识多年，私下 常碰面聊天。在 Jacopo bedussi 的文字里我们得 以窥见，常往返于中意两国之间的两位意大利 人，对当下上海乃至中国的相关话题会展开怎 样的讨论，他们的经历、感知的细节以及对未来 的期许。

Seletti 的故事非常“意大利” ，起自罗曼诺 · 塞莱

研究、创作，感知，罗曼诺先生和他的儿子斯特

提（Romano Seletti）先生的奇思妙想，那还是

凡诺（斯特凡诺一直强调自己不是设计师）多年

1964 年， 曼图亚省波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

来一直在找寻优秀的合作者，比如跟艺术家毛 里奇奥 · 卡泰兰（Maurizio Cattelan）和皮埃尔保

60 年后，虽然罗曼诺先生已于 2017 年去世，但

罗 · 法拉利（Pierpaolo Ferrari）的合作，以及他们

公 司 总 部 还 在 那 里， 由 他 的 儿 子 斯 特 凡 诺

的杂志《厕纸》 （Toiletpaper）—— 该项目后来发

（Stefano）管理，罗曼诺的人文关怀与精神，始终

展成为一个系列，充满烟火气和超现实感，是当

如一地贯穿于公司的行事风格，充满爱与激情。

代流行文化中最具辨识度和知名度的出版物。 他们创造了一个新世界，一个由意想不到的趣

这是一家子承父业的意大利家族传统企业，同

味物品组成的混搭宇宙，在不同文化中撷取碎

时又是一个好奇心满满的公司，以“破除固有

片，重新组合，毫不突兀，尽显智慧和幽默。从

印象”的心态来找寻全新的日常用品解决方案

结果来看，非常成功。

—— 创意经常在意料之外，仔细想想，却也情 理之中，让人着迷。 摄影：Yan Yufeng 翻译：顾晨曦 8

斯特凡诺刚从上海回来，我听说在那里他办了 一场庆祝活动，而这不止生意那么简单。

“1972 年，我父亲第一次去中国；1987 年我 17 岁，

农民出身让我父亲对新事物都感兴趣。现在，

作为公司的员工，开始跟着他跑中国。我们一

我们对随处可见的中餐习以为常了，但在当时，

直从中国

口中国工艺品

对于一个在波河流域长大的人来说，绝对算得

的意大利人之一。虽然我不是设计师，但随着

上‘文化冲击’。他 8 岁开始工作，对一切事物

时间推移，也开始设计产品。现在，中国成了我

都没有偏见，像孩子一样对所有新鲜事着迷。”

，我父亲是最早

们非常感兴趣的市场，我的设计开始在中国销 售，而且，我必须告诉你，它们非常受欢迎。这

1987 年，你第一次来到亚洲。

让我感到自豪，这是我父亲在 50 多年前结下的 果。三年前，我们决定在上海的哥伦比亚公园

“我还记得，在孟买转机是夜里。简直难以置

开设第一家 Seletti 门店。不幸的是，由于疫情

信，在机场，有奶牛走来走去！然后，我们经由

等原因，最终放弃了那个店址。现在一切恢复，

这里，转泰国、中国。我没办法跟你描绘，今天

我们与公关公司 Attila&co 一起组织了这次小

的中国和 35 年前有多么大的差别。那时街头

型庆祝活动，非常有趣。”

有大量的自行车，而现在的上海非常出色，整洁 干净，绿树成荫，生活舒适，电动汽车数量惊人，

这种与国家历史相关的记忆，无论是对他，还是

街头安静多了。”

对公司，都很熟悉。从小，斯特凡诺就被舶来品 包围。在 20 世纪 70 年代的意大利，这些东西

Seletti 的产品在中国市场评价如何？

看上去有点儿怪异，充满异国情调，肯定跟他同 学家里的日常物品不同。

“非常好。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在审美上有着非 常成熟的风格。这种成熟得自悠久而丰富多彩

记忆中，你与父亲中国旅行带回家的物件之间

的历史。可以说自古以来，中国人对色彩的运

的关系是怎样的？

用，极致、强烈、充满活力。有了这样的审美和 文化熏陶，我们与《厕纸》合作的产品很快备受

“太多了。我记得有藤编餐垫、面包盒、乒乓

青睐。相比之下，美国就反响平平。相对于当

球……搪瓷金属杯！它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

代艺术，中国艺术的视觉表达成熟度很高。家

里，以至于后来我们在《厕纸》那个项目里做了

居 审 美 上， 意 大 利 和 中 国 的 关 系 近 得 像 亲

无数个那样的杯子。我还记得还有许多秸秆制

戚——把我们的作品解释给中国人，要比解释

成的产品。我依然记得秸秆的味道和在仓库里

给美国人容易多了。中国人对家具、家居之美

闲逛的场景——暑假期间我经常去农场帮爸爸

有着浓厚的兴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追求一

干活。”

种亲密的归属感。这让我感到震惊和高兴。而 且，不仅发生在上海，中国其它城市也在追求美

这些旅行也是了解一个国家、开拓眼界的方式。

学品味。”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无论从哪个维度，对于意 大利来说，中国都比现在遥远得多。 “对我父亲来说，那是非常艰苦的行程，单程就 需要 30 多个小时，还要中转不止一站。这是真 正意义上的旅行，不像现在坐上飞机就能直达。 对他来说，这是一次真正的探险，也许还是他的 第一次环球旅行经历，因为，除了需要直接面对 中国人和中国文化，当时西方人都住在同一家 酒店，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与荷兰人、瑞典人、 葡萄牙人打交道，共

晚餐。我父亲不会说英

语，所以他和米兰的戈奥先生一起旅行，戈奥先 生充当他的翻译。

9

10

经过 50 多年，中国人欣赏和理解国外当代家居

你最喜欢上海的哪些地方？

设计通用的视觉语言，无需翻译和解说了。 “我最喜欢的地方总在变。徐汇区那些种满梧 “是的，其实时装、广告营销、店铺装潢、宣传活

桐树的街道是我最喜欢的区域之一，哥伦比亚

动等诸多方面，都是如此。近年来，中国消费者

公园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是工业厂房改造的绝

对本土元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关注，同时，也

妙案例，然后 ...... 嗯，这听起来很老套，但在外

不忘关注像我们这样外国品牌给出的解决方

滩散步，是我的最爱。如果你没去过，千万别落

案。上海这样的城市变化之快令人惊叹，我说

下它。”

的可不是基础设施。这三年，上海摩天大楼多 了 10 幢，但身处其中，你不会认为这有什么值

在回想了如何与中国建立起这种长期关系之

得惊奇的。不仅是物

后，你们对未来有什么计划？

发展，还有精神的

步，

可持续发展方面，我也在与一家中国公司合作， 用回收的 PET 材料制作精美的地毯。这也让

“我想跟中国设计师、艺术家或院校合作，让彼

我想再次感叹中国电动车的规模，汽车和摩托

此更紧密。我最近遇到了一位年轻设计师，非

车都走向电力驱动。走在上海街上，你不会听

常有趣。这不会是仅仅针对中国市场的合作，

到那种很吵的马达声，因为电动发动机不会发

我们要携手中国设计师在全球范围内展开项

出噪音。这些变化对意大利人来说印象深刻。”

目，更上一层楼。” 11

03

时装创意总监“生存实录” Soda Xie 身在幕后的时装品牌创意总监们，在这一两年 之间仿佛忽然被推到了聚光灯下。创意总监的 身份职能究竟有哪些？纵观整个行业，创意总 监们的年龄分布、任期长短、流动趋势，反映了 哪些可被归纳的现象？上任与离任的进程不断 加速，背后又意味着什么？

如何获得这份工作 1. 内部晋升

3. 家族继承

Matthieu Blazy

Miuccia Prada

在 Daniel Lee 离 开 Bottega Veneta 后，Matthieu

从米兰大学政治学系毕业后，她开始为祖父

Blazy 从设计团队中脱颖而出，成为继任者。他

Mario Prada 于 1913 年 创 立 的 Prada 设 计 饰 品。

此前的履历丰富多元至极，先后跟随 Nicolas

1978 年，作为家族第三代，她正式接手这个意大

Ghesqzuière, Raf Simons, Phoebe Philo 为

利时装王国。

Balenciaga, Celine, Maison Margiela 等品牌工作。

2. 外部物色

4. 白手起家

Pharrell William

Dries Van Noten

如果你拥有无与伦比的人脉和个人 IP 价值，如

他出身于比利时裁缝世家，带着遗世独立的精

今你甚至不需要是时装设计科班出身，也能执

神做衣服，1986 年在安特卫普创立了自己的同

掌一间时装屋。对于格莱美奖拿到手软的歌手

名品牌，不仅始终与流行趋势保持一定距离，也

Pharrell Williams, Louis Vuitton 看中的当然不是

从未去任何大集团任职。

裁衣办秀的功夫。值得一提的是，上一任 Virgil Abloh 也非科班出身。 12

Prada 两位联合创意总监 Miuccia Prada 和 Raf Simons， 在 Prada 2024 春夏男装系列 秀场上一起谢幕。

13

14

Y/Project

Loewe

Balmain

Valentino

Versace

Prada

Dries Van Noten

Giorgio Armani

Comme des Garçons

服务品牌

54

45

48

26

37

10

10

12

15

服务时长

Glenn Martens

Jonathan Anderson

Olivier Rousteing

Pierpaolo Piccioli

Donatella Versace

Miuccia Prada

Dries Van Noten

Giorgio Armani

Rei Kawakubo

创意总监

40

39

38

56

74 68

65

80 89

年龄

15

Louis Vuitton Menswear

Ferragamo

Burberry

Bottega Veneta

Prada

Chanel

Mugler

Dior Menswear

Celine

Saint Laurent

Balenciaga

<1

1

1

2

3

4

5

5

5

7

8

Pharrell William

Maximilian Davis

Daniel Lee

Matthieu Blazy

Raf Simons

Virginie Viard

Casey Cadwallader

Kim Jones

Hedi Slimane

Anthony Vaccarello

Demna Gvasalia

27

37

39

61

43

41

42

50

55

50

55

本季首秀新总监

Peter Do 担任 Helmut Lang 创意总监的首秀 2024 春夏系列。

16

Sabato De Sarno

40 岁的 Sabato De Sarno，出生在那不

Gucci

勒斯的小村庄，已在时装界服务 20 年，此前却从未站在幕前。即便今年 1 月 Gucci 已对外正式宣布了对他的任 命，他仍然在工作了 14 年的 Valentino 一 直 做 到 4 月 底 才 离 职。 并 非 属 于 “明星创意总监”的他，强调 Gucci 的 “意大利性”，在采访中直言： “这是一 个非常意大利的品牌，意大利的工艺， 意大利的品位，但我认为我们一度失 去了这一点。我想把它带回来。”

Peter Hawkings

Tom Ford 本 人 在 出 售 Tom Ford 品 牌

Tom Ford

后毫无预警地离开了这间自己亲手建 立的美国时装屋，引发一片哗然。49 岁的新创意总监 Peter Hawkings，从发 型、着装到脸上的茶色眼镜，都像极了 Tom Ford 本人。不同于时装界常见的

跳槽路径，Peter Hawkings 自始至终 只为 Tom Ford 一人工作，最早可追溯 到 Tom Ford 执掌 Gucci 时期。他被挑 选为继任者，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忠 于 Ford 原味”似乎是直接原因。

Peter Do

来自越南的亚裔设计师 Peter Do 今年

Helmut Lang

32 岁，14 岁才移民到美国，却在本季

纽约时装周上打头

，被寄予厚望重

振千禧年间曾轰动一时的美国极简主 义时装屋 Helmut Lang。自 2020 春夏 以来，Helmut Lang 就一直依靠内部 团队设计

行过渡，而 Peter Do 自己

的同名品牌在小体量设计师品牌中的 迅速崛起，想必使得 Helmut Lang 背 后的决策者眼前一亮。 Stefano Gallici

27 岁的 Stefano Gallici，同样在 2024 春

Ann Demeulemeester

夏巴黎时装周上带来自己的 Ann Demeulemeester 首秀。毕业于威尼斯建

筑大学的他，曾为安特卫普设计师 Haider Ackermann 工作，2020 年

入

Ann Demeulemeester 担 任 男 装 设 计

师，这次通过内部晋升执掌品牌，可以 看 出 在 Ludovic de Saint Sernin 短 短 6 个月的“一季任期”之后，品牌仍未放 弃尝试启用年轻新血的策略。

17

主流时装品牌 创意总监任期持续递减 对于以百年为基础时间单位

行继承发展的代

表性时装屋而言，前互联网时代就像一座火山 漫长的休眠期一样，新鲜感、舆论倾向、曝光量 的比较与竞赛是始终存在的，但当时只是维持 在一个精英小圈子里的游戏，创意总监稳定执 掌品牌 40 年、50 年的案例比比皆是。 入 21 世纪以来，生意量级、触及人群、社会风 气的变化速率统统呈几何级增长，而创意总监 跟随背后 CEO 的更替而更替，已经成为一种屡 见不鲜的现象。而每任创意总监都在品牌的基 础蓝图之上，挥金如土地制作翻新的图像、标 识、廓形、印刷物，至于最终成绩单如何，往往是 一次双方默认的豪赌。 我们以 5 个在品牌历史、生意规模、大众曝光度 上都具有一定代表性的主流时装屋为例，对它 们最近 3 任创意总监的任期

行对照观察，会

发现创意总监的更换频率不断上升，并非个例， 而是一种集体趋势。

Tomas Maier 共担任创意总监 17 年 Bottega Veneta 创立至今 57 年

Lee Alexander McQueen 共担任创意总监 18 年 Alexander McQueen 创立至今 31 年 18

1992-2010

2001-2018

Sabato De Sarno

Frida Giannini 共担任创意总监 9 年 Gucci

2005-2014

2023- 至今

创立至今 102 年

Alessandro Michele 共担任创意总监 7 年 2015-2022

Riccardo Tisci

Matthew Williams

共担任创意总监 12 年 Givenchy

2005-2017

2020- 至今

创立至今 71 年

Clare Waight Keller 共担任创意总监 3 年 2017-2020

Chloé

Clare Waight Keller

Gabriela Hearst

共担任创意总监 6 年

共担任创意总监 2 年

2011-2017

2021-2023

创立至今 71 年

Natacha Ramsay-Levi 共担任创意总监 3 年 2017-2020

Matthieu Blazy

2021- 至今 Daniel Lee 共担任创意总监 3 年 2018-2021

Sarah Burton

Seàn McGirr

共担任创意总监 13 年 2010-2023

2023 年 10 月刚刚任命

19

滋生行业新形态： 客座创意总监制度 从 2020 年宣告退休以来，现年 71 岁的 Jean Paul Gaultier“垂帘听政” ，却没有再为自己仍在运营

中的同名品牌物色全职创意总监，而是把轮番 邀请客座设计师的模式，作为品牌核心策略。 每季高定系列由一位设计师全权操刀，目前即 将步入第 6 季，新鲜感与话题度都有了保证，具 体销售情况暂无从得知。

Chitose Abe Sacai 主理人

Glenn Martens Y/Project 与 Diesel 创意总监

Olivier Rousteing Balmain 创意总监

Haider Ackermann 时装设计师 Julien Dossena Paco Rabanne 创意总监

Simone Rocha 时装设计师 20

由设计师Julien Dossena 担任客座创意总监的 Jean Paul Gaultier 高定 系列中的男装。

21

加速“换血”是万能解药吗？ 9 月伊始，32 岁的越南裔美籍设计师 Peter Do

另一位结束数十年任期的中生代设计师是

执掌 Helmut Lang 第一个系列，无悬念地成为

Sarah Burton。从已故创始人执掌品牌时期，

2024 春夏纽约时装周的首波头条。

便充当 McQueen 左右手之职的 Burton，在 2024 春夏时装周上捧出告别系列，到期不

唤醒纽约精神的黄色出租车，精于平面设计的

续。今年距离 1996 年她

标 语， 彩 色 安 全 带 穿 过 古 怪 细 窄 的 极 简 剪

过去 26 年，换句话说，她比 McQueen 执掌

裁……外界对衣服本身有褒有贬，但设计师 Do

McQueen 的日子更久。

入品牌实习已经

在谢幕时刻拥抱眼角含泪的母亲，无疑充满了 “亚洲人又在美国主流文化里踏出一步新天地”

设计过王室婚纱、拿过大英帝国 OBE 勋章、

的感性象征意义。

没有过多参与“潮流化”运动 ……Burton 称 不上思维上的先锋奇才，但剪裁功底深厚，且

而真正值得注意的是，除了 Peter Do 的剪裁审

忠于创始人意志。有趣的是，谢幕消息一出，

美与全盛时期的 Helmut Lang 有类似之处，他

人们并不十分好奇她的未来去向，反而更关

自己的同名时装屋借助社交媒体的传播力量，

注品牌的命运： “McQueen 也要换风格了吗？”

在过去几年里从小体量设计师品牌赛道的“成 功突围”，似乎是给予 Helmut Lang 母公司 Fast

同为英国时装界女性中流砥柱 Clare Waight

Retailing 信心的重要原因。

Keller， 先后执掌过 Chloé 和 Givenchy，最近却

不再流

于高级时装领域，而是和受众广阔

同样从 Instagram 上获得声量的 Z 世代设计师

的优衣库合作推出 C 系列，似要延续此前

Ludovic de Saint Sernin，个人品牌以性感细腻的

Christophe Lemaire 大 获 成 功 的 U 系 列。 如

风格俘获张扬敢露的新一代消费者，在 2022 年

果你对她的作品还有印象的话，那也都是相

12 月才被昔日“安特卫普六君子之一”的 Ann

当赏心悦目且弥漫着知识分子气息的衣服，

Demeulemeester 创立的同名品牌任命为创意总

只是并不那么具有引发狂热的能力。

监，仅仅在职 5 个月，发表了一个颇受时装评论 拥戴、商业表现平平的系列就被换掉，如今 Ann

在迷信年轻、唯恐被风潮抛下的社会文化影

Demeulemeester 又赶忙“无缝衔接” ，任命了同

响下，原本只是陈述事实的“年轻”一词简直

样年轻的 Stefano Gallici ……

成了某种褒义的赞扬。选择新一代的掌门， 编织新一代的滤镜，触及新一代的客人，这并

时装民主化的“潘多拉魔盒”被一朝打开，无论

不是老牌时装屋们在今天才想出来的奇招。

对于或资深、或新锐的时装设计师而言，还是规 模或大或小的时装屋而言，几乎每一季都是

到 上 世 纪 末 John Galliano、Lee Alexander 被 Dior、Givenchy 聘用，近到

“多事之秋”。台下任免更替与财报喜忧的起伏

McQueen 接

曲线，比台上流行趋势的变化更险峻难测。

10 年 前，29 岁 的 Jonathan Anderson 被 当 时

已有点沉寂的西班牙百年世家 Loewe 任命 中生代设计师代表人物 Jeremy Scott，在过去 10

为创意总监，同类例子始终都有，只是这种世

年里是把 Moschino 带回流行文化漩涡中心的

代交替并不总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万全之策。

大功臣，却也在今年刚刚彻底挥别了这间时装

22

屋 —— 他曾经的招牌式叛逆，似乎对 Moschino

细看我们为本期专题制作的年龄与服务时长

来说已经不够叛逆了。更微妙的是，Moschino

图表不难发现，极其年轻却可以坐稳位子的

在这段“空窗期”也并未立即做出指认新创意

新手和掌权半个世纪的老者，其实都是少数

总监的决定，邀请了 4 位来自不同国家的造型

中的少数，曾经与多个不同风格时装屋有过

师，拼盘完成了 2024 春夏系列的展示。

兼容经验的中流砥柱，依然是绝对的主力。

究竟何为创意总监？ 近期一则时装界讣文，或许让很多人第一次认

似乎大家也都慢慢接受了，随着业绩上的期

识 Marc Bohan。这位享年 97 岁的法国男子在

望越来越多地压到了创意总监头上，这几乎

1960 年从 Yves Saint Laurent 手中接过 Dior 创意

成为了一份高薪水与高失业率同在的工作。

总监的权杖，从此一直任职到 1989 年，服务该

一夜清空前任留下的 Instagram，大笔一挥粉

品牌足足 30 年。

刷出一抹全新的品牌主题色，随后绞尽脑汁 在手袋、香氛、配饰上尽可能养出一头头暂保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如今透过手机直播端

安稳的现金奶牛，以上都是新任创意总监入

心猿意马地观看许多新任创意总监的首秀时，

职之后的常规操作。

人们已经习惯于使用“不错，感觉可以做很久” 或是“差口气，应该做不久”，来形容对一个系

今年 28 岁的 Maximilian Davis，执掌 96 岁的

列的直接感受 —— 这种评判甚至在还没有亲

Ferragamo 已有 3 个成衣系列，从秀场仪式

手摸一摸新季的衣服本体之前就可以发出，而

感、对旧日档案的巧用到单品实穿性，都颇受

所谓的“不久”可以是一季或大半年，五年便可

肯定。但我们也依然记得当这则任命刚刚生

以在如今的环境之下被称之为“做得挺久”。

效时，最初身为“无名之辈”的他，曾在采访 里非常实在地说出了年轻一代设计师，带着

回到这个话题的原点，我们或许有必要厘清这

未卜的明天踏入老牌时装屋的一重诱惑力：

个职位在光环之下的真相。

“Ferragamo 至少会让我的设计很快就出现在 全世界的店铺里。”无需赘述，这是相对更自

这当然不是一个时装行业的独创概念，简而言

由的独立设计师品牌永

也无法做到的。

之就是统领创意部门内的各个细分工种，并做 出最高决策的人。除了时装屋，创意总监也存

而要论这份工作令人窒息的地方在何处，其

在于广告、科技、电视制作、平面设计、影音、游

实和很多其他行业也并无不同：上司耐心有

戏、软件开发等等领域，只是时装界似乎最最热

限，留给你的时间常常从最开始就不算充裕。

衷于在社交媒体、新闻稿与各路专访中着重烘

这多少可以解释为什么单从设计和审美层面

托这一职位的中心属性与名人效应。

出 发， 人 们 大 多 觉 得 Ludovic de Saint Sernin“首秀即是终曲”的 Ann Demeulemeester

因此，很多事也就变得不言自明了。创意总监

系列挺不错，但品牌所渴求的却是在口碑上

不一定亲自绘制图纸，不一定主导 T 台上的搭

扬的同时，迅速收获业绩的回暖。

配逻辑，甚至也不一定经手设计整个系列中某 一件具体的单品（当然，已故的 Karl Lagerfeld 这

Andy Warhol 早在几十年前就预言过，每个人

种极度亲力亲为的创意总监也客观存在），但从

都会有 15 分钟的成名机会。在一茬又一茬

时装秀、平面广告、明星、媒体合作上，你一定可

的创意总监所享受的那名利双收的 150 天或

以从某种程度上看出创意总监的审美意愿。

1500 天里，他们被给予厚望可以施展艺术家

的感性，养成生意人的眼光，同时你最好还拥 有打理社交媒体的天赋，拥有一票不离不弃 的忠实粉丝。难么？很难。但要是不难的话， 又凭何稀有？

23

04

一只以纸与树皮为身躯的手袋 Soda Xie 在以珍稀皮革闻名的意大利手工手袋的宇宙

东京奥运新国立竞技场，苏格兰 V&A 邓迪博物

里，一只以日本传统和兰纸与白桦树皮为主要

馆，迈阿密海滩边的安缦住宅大厦，还有用和兰

材料的包，为何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纸、白桦树皮、托斯卡纳橄榄木制成的 Fendi Peekaboo 手袋，尽管它们之间的尺寸规格相去

甚

，却都是日本自然主义建筑大师隈研吾新

近的一些建筑项目。 在同时代的同行们使用钢筋、水泥挥洒灵感的 时候，他攥在手里的常见材料是木头、泥砖、竹 子、石板、纸、玻璃，混合着水、光线与空气，创造 着会呼吸、有自己生命律动的“负建筑”。 关于自己对 Fendi 2024 男装系列中的 Peekaboo 手袋、Baguette Soft Trunk 手袋和 Flow 运动鞋 的重新创作，隈研吾丝毫没有视之为一次建筑 师与时尚界握手玩票的新闻事件。相反，他觉 得这分明就是与他过往任何工作没有本

区别

的微观建造： “自然与手工艺一直是我作为建筑 师和设计师的工作核心，当 Fendi 委托我对他 们的手袋和鞋子

行改造时，我把这些任务视

为单人规模的小型建筑项目。” 这几件 Fendi 的经典单品，在他的重构之下，变 得极其接近自然，却又极其叛逆。以往由珍稀 皮革材

主导的意大利制造手袋，坚固、绷实、

耐用是非常非常关键的一种叙事，而隈研吾用 来构造包身的材

是和兰纸，一种由棉布与树

皮纤维制成的混合版和纸， 地干燥柔软，纹理 分明，像极了隈研吾的建筑作品外立面。在很 长的历史里，它是传统折纸、灯笼乃至和服细节 的原料，人工制品融入自然的设计哲学，已经不 言而喻。 Fendi 表示，隈研吾在建筑中对自然材料的实验

性运用方式，对手工艺品

的追求，都和品牌理

念不谋而合。而从更大的视野来看，他所代表 的日式工匠精神与意大利时装文化中对工艺的 苛求，也是极其近似的。 但看着这只通身带着原生斑驳

感的美丽手

袋，我们还是不禁想起隈研吾那句颇为经典的 自我注解： “相对于水泥而言，好像有生命的材 料，更能代表时间的变化。” 摄影：Gaëtan Bernède 24

一张照片是如何被拍摄出来的 Pixy & Moro

05

It is never been easy to carry you, 2013

这张照片中的女生是廖逸君 (Pixy Liao)，男生是 比他小五岁的男友 Moro。2007 年起，Pixy Liao 持续创作名为《实验性关系》的摄影项目，以上 照片是该项目里的其中一张。最近，Pixy 和 Moro 在马洛卡岛（Mallorca）的 La Residencia 酒店

驻留。 我们就这张具体的摄影作品，向 Pixy 和 Moro 提 出几个关于摄影流程的问题。

编辑：Koko Song 25

Pixy

Moro

怎么想到拍摄这张照片的 ? 我在少女时期很喜欢的一张唱片里面的照片， 是一个女艺术家肩上扛着一堆砖头（很可惜我 已经记不起这是谁的专辑了）。后来我知道那 张封面更早的灵感是 August Sander 的著名的 扛砖头工人照片。我一直很羡慕那位女艺术家 所展示的力量，所以想把 Moro 扛在肩上。 从有想法到真正拍摄过了多久 ? 为这张照片做

为这张照片做了怎样的准备和前期沟通？

了怎样的准备和前期沟通 ?

Pixy 告诉我想让我看上去像貂毛围巾，但是她

这个想法是在我中学时期就有的，所以到拍摄

一直在往下滑，所以当时我不确定这是一场成

这张照片已经过了十几年了。那天我也不知道

功的拍摄。

为什么觉得可以拍了，就换了一件粉红色的毛 线衣，把墙上的画框移走（你可以看到墙上还遗 留着一个钉子），让 Moro 换上了粉色的短裤。 架好三脚架就拍了。拍摄前我跟 Moro 说，你 就爬到我肩上，好像我的围巾一样挂在我身上。 但是在拍摄过程中，Moro 比我想象的要重得 多，我就觉得一直被他往下压，我只能尽量保持 我的坐姿。因为拍摄的时候我看不到镜头里构 图，只能祈祷构图如我所愿。 使用的设备 ? 底片 ? 冲扫技术 ? 拍了多少张 ? 做了哪些后期(包括裁剪调色等)?以及为什么 ? 我用的是我在学摄影时购买的一套二手相机， Bronica Etrsi 645，小型的中画幅相机，用三脚

架。我拍摄完会把胶卷送到店里冲洗，然后再 找地方借扫描仪扫描。我一般拍摄大概每个想 法会拍三张左右，因为拍摄时候我看不到取景 器，所以拍三张期望当中一张会比较满意。后 期我只

行简单的 Ps 调色，把颜色恢复到我记

忆里的样子，其他不会做更多改变。 拍摄当下的沟通、调整和互动 ?

拍摄当下的沟通、调整和互动 ?

我一般在拍摄前的构思、准备都是我一个人

当 Pixy 有主意的时候，那我就按照她的意思来

行的。在拍摄前我会告诉他穿或者不穿什么衣

拍摄。因为我们的身体需要放松才能出好的照

服，然后简单阐述我希望他配合我完成一个什

片，所以当时我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她的肩上。

么动作。在拍摄的过程中，我会听取 Moro 的 想法，他有时会觉得我想的动作是无法完成的 或者是不舒服的，他会

行调整。有的时候，他

也会根据现场条件，当场给我提出建议为何不 这样拍，也会给我的拍摄带来惊喜。他的参与 很像爵士乐的 Jam Session，即兴发挥。

26

Pixy

Moro

如何为这张照片命名的 ? 为什么 ? 我在扫描好后发觉这张照片和我设想的构图区 别很大。一般我会对我们在照片里的位置构图 有很大的把握。但是这次因为我无法承受他的 体重，导致这张照片的上半部很空，从构图上来 看失衡了。刚开始我对这次拍摄很失望，我觉 得这次的照片不能用了。但是后来大概几个月 后，我再次看这次拍摄，我突然意识到了它的意 义。这次拍摄的失败之处在于我过高地估算了 我自己的力量。因为我一直很崇尚有力量的女 性，也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性，可以扛 起重压，以及和他一起生活带给我的压力。虽 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照片显示我做得并不完 美，我被他压到了画面低处。这就很像我们真 实生活中我的体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候， 我 明 白 了 这 张 照 片， 所 以 我 给 它 取 名 为 It's never been easy to carry you，扛着你从来都不容

易。是很直白的解释。 现在回看这张照片的感觉 ?

现在回看这张照片的感觉 ?

现在回看，我很喜欢这张照片，它展示了一个在

每当看到这张照片，我就能回想到当时的拍摄

现实生活中被重压而不自知的我，提醒我要量

状况。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

力而为。 最近的一个还没被拍摄的想法 ? 我其实有很多没有被拍摄的想法，平时也想不 起来，只有正好碰到合适的场景和时刻，这些才 会跳出来。 入驻的酒店有带来什么灵感吗 ? 这次入驻 La Residencia 酒店是我们第一次在风 景优美的度假胜地长时间驻留，它改变了我们 的工作方式。过去我做工作室驻留的时候，做 作品都是非常有目的性，就和上班一样，去工作 室就是要工作。但是这次在风景优美的 Deia， 我们一日三餐在员工餐厅非常规律，工作就在 三餐之间，中饭后稍微休息一下，晚上悠闲。我 利用了当地的植物（橄榄树、角豆树、勿忘我、迷 迭香等）和丰富的

光做了一些蓝晒作品，纯粹

是为了自己留念用。Moro 也在这个驻留中 行了更多的绘画和装置尝试。我们都感受到了 一种更加松弛开放的工作的感觉。这是一种可 贵的工作精神，让人更加自如和可持续。希望 我们可以保持这种状态，带到我们的日常生活 中去。 27

Pixy 以上的回答是否能够反映一张“试验性关系” 作品的普遍的诞生过程 ? 这张基本上可以，特别之处只是在最后从一张 “失败”的照片变成了“对的”照片。

可否分享几张有“特殊情况”的照片？ Hush, Baby, 2010 这张 Hush, Baby 是 2010 年拍摄的，当时这个项 目

入第三年。在早期我的照片是完全摆拍

的，我只希望照片呈现出我设想的结果。这张 照片是我在拍摄过程中无意中触碰他的嘴唇 时，他望着我的眼神，就和我们日常生活中他有 时看着我的眼神一样。我被触动了，现场拍摄 了这张照片。它让我意识到，在拍摄过程中如 果我可以捕捉到 Moro 的真实反应，那会让照 片更加接近生活。后来我开始更加接受现场的 即兴变化，让 Moro 更多的在拍摄过程中参与 到创作中来。

28

Moro

Pixy

Moro

Relationships work best when each partner knows their proper place, 2008 这是整个系列最早的几幅作品之一，灵感的来 源是著名法国油画 Gabrielle d'Estrées et une de ses soeurs。当时我手劲很小，握不动快门气球，所 以 Moro 手里握着快门线。我很快喜欢上了快 门线在作品里的作用，这幅照片中我好像在通 过按捏他的乳头

行遥控，而他按下了快门，快

门线又延伸到画面外面。快门线成了这个画面 里的线索，解释了我们那时是如何拍摄的，也暗 喻了我们的合作关系。这幅早期作品帮助我找 到了这组作品的一个重要元素。我总是尽量在 画面里保留快门线，并想如何才能利用好这个 线索。

29

06

请问馥马尔先生 孟昭然 & Crystal He

孟昭然是香水品牌闻献 DOCUMENTS 的创始人， Crystal He 则是法国香水品牌 Nicolai 在中国市场

的主理人。 两位提问者将就香水相关议题，向法国馥马尔 编辑：Koko Song 摄影：Yan Yufeng 30

香水出版社（Editions de Parfums Frédéric Malle）品 牌创始人馥马尔先生（Frederic Malle）提出问题。

孟昭然 问 Frederic Malle 亲爱的馥马尔先生 : 我是孟昭然，年轻的中国香水品牌 DOCUMENTS 的创始人。 我在法国学过摄影，所以我用法语给你写信。就我个人而言， Bigarade concentree 和天竺葵是我最喜欢的，馥马尔香水出版

社是一个相当平静但同时又非常强大的品牌，我喜欢它的性 感和哲学之间的平衡。提前感谢您的回答，祝您在中国取得 圆满成功 !

以下是他们的提问： 1. 馥马尔创立至今，作为创始人，您做

8. 众所周知馥马尔是不会像其他竞品

过最正确的事和最失误的事？

品牌去请明星请代言人这种方式来营

13. 您认为当今香水行业的趋势是？

销 ⁴ 的，所以在品牌创立初期是以什

14. 您如何看待现在中国香水品牌的

2. 创业的初衷和如今的愿景是否有改

么样的形式及策略去破圈去打开市场

发展，以及对中国香水品牌发展有何

变 ? 如果有的话，最重要的转折点是

及建立知名度的呢？

建议？

9. 品牌如何在视觉上通过艺术形式 ⁵

15. 如何看待中国香水市场和其他国

表达香水香味的内涵和特性的？

家香水市场区别？

10. 馥 马 尔 的 品 牌 视 觉 与 diptyque、

16. 对于中国消费者来说，如何让他们

PENHALIGON’S、Mendittorosa 不同，

更多地了解深层次的香水故事性 ⁹ ？

什么 ? 如果没有的话，是否曾有自我 怀疑或被人误解的

段？

3. 品牌发展至今几次的量级变化 ¹ 的

核心驱动点是什么？ 4. 品牌创立至今最艰难的时刻和最难

馥马尔是没有繁复的插画花纹与独特

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又是如何度过和

的瓶器装饰的。馥马尔的同一系列香

17. 您有闻过闻献的香水吗，喜欢哪一

解决的？

水包装相同，只靠名字来区分，是否困

款呢？

扰没有直观的视觉形象（图形）区分每 5. 品牌发展以来最大影响品牌发展的

个香气，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什么？

策略调整是什么？通过策略调整达到 怎样效果？

18. 您有喜欢的中国特色的气味吗，为

11. 与调香师在创作时候的三不原则 ⁶

是基于什么样的想法下形成的，不限

19. 如果要创作一款针对中国用户的

6. 馥马尔在被雅诗兰黛收购 ² 之后对

制调香师的时间与调香成本，最初会

香水，您希望是什么样的概念、故事和

香水的创作以及受众会有影响吗？如

不会有后顾之忧，比如花香染指调香

气味特征？

果有的话如何平衡好小众沙龙香与商

用了 2 年的时间 ⁷，这样的时间与成本

业大众化 ³ 的界限？

是否会担心成品的各方面没有达到预

20. 想对中国粉丝说点什么心里话？

期值？ 7. 主理人如何平衡自我表达与品牌的

市场需求？

12. 您是怎么跟调香师们共事 ⁸ 的呢 ?

如果你不同调香师的意见，您是怎么 处理的？ 31

注释 1. 量级变化：品牌发展过程中的重大突破或转折点，让品牌 从一个层次跃升到另一个层次，就像物理学中的量子跃迁。 比如 2000 年，馥马尔先生创立馥马尔香水出版社，打破了传 统的香水业的规则和模式；2015 年，品牌被雅诗兰黛收购， 让品牌拥有了更强大的资源和渠道，同时也保留了品牌的独 立性和创造力。

2. 收购事件：2014 年 11 月，雅诗兰黛集团宣布收购馥马尔香 水出版社，具体交易价格未披露。当时，馥马尔拥有 21 款香 水，在全球五家门店和一些精选零售商销售，雅诗兰黛公司总 裁兼首席执行官 Fabrizio Freda 表示，馥马尔香水出版社扩充 了雅诗兰黛旗下的高档美妆产品。

3. 小众沙龙香和商业大众化通常如何界定：

小众沙龙香

商业大众香

渠道

由独立香水品牌或设计师品牌推出

来自大型奢侈品集团

风格品质

天然原料，追求手工调制和高级定制， 产量较少

人工合成原料，追求更强的可及性， 产量大

调香理念

调香师的自我表达，不受市场、 成本、时间等限制

面向大众消费群体，遵循主流消 费趋势与市场需求

注意：这些界定并不绝对，随着市场的变化，小众和大众的界限正在变得更加模糊。

4. 营销方式：这里指区别于“明星代言人”，转而更关注“香 水设计师”的理念——每款香水均由独立调香师设计并署 名，并充分尊重调香师本人的创作和艺术；通过香水本身的 品质和气味来传播品牌个性，而不过分注重包装和宣传。

8. 调香师工作流：馥马尔的每一款香水都是由一位调香师独 立完成，没有其他调香师参与，调香师拥有充分的创作自由。 调香师通常会对香水的创意主题和风格提出意见，也会在配 方原料的剂量及配比等制作环节，提出更细节的修改意见。

5. 艺术形式：从视觉上来说，香水的艺术形式 遍分为包装 设计和品牌视觉营销，包括定制瓶身、线上推广物料和线下艺 术装置等。馥马尔每一个瓶身都有 制调香师的名字特定标 签，坚持把每一位调香师都当作艺术家，香水当作艺术品。

9. 香水故事性：每一款香水都有一个创作背 和灵感来源， 它可以是一个地方、一个人物、一个事件、一个情绪、一个概念 等。讲故事对多数品牌的营销都会有正面影响，完整的表达 可以帮助消费者理解和记忆香水特点，表现香水的差异化和 价值观，建立与品牌的情感连接。

6. 三不原则：不妥协市场需求，不限制原料成本，不给调香师 的创作设置时间期限。 7. 调香时间：不同的香水创作过程可能会有不同的难度和挑 战，调香过程在几个月到几年不等。考虑到成本和市场节奏， 商业大众香水调制时间通常在 3-12 个月，对品质要求高的品 牌香水开发历时可达 1-5 年。

32

Crystal He 问 Frederic Malle 馥马尔先生，我荣幸以文字的方式再次和您见面。 我是法国香水品牌 Nicolai 中国团队的主理人 Crystal He。同 时我也是馥马尔品牌的资深爱好者。我从 2015 年在 NYC 接 触到您创造的艺术和香水，我为它的魅力深深吸引和感动，几 乎收集了所有的作品。2017 年 Barneys New York 的迷信香水 发布会匆匆一别，不知道我送您的孔雀剪纸您是否还喜欢。 六年时间时光飞转，人世间变化轮转，Albert 离开了我们， Kashif ¹ 转行投身银行业， 但馥马尔香水魅力依然如旧。

1.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千里马与

6. 中国国内的个人护理市场在稳定地

11. 馥马尔在中国的载体是一本书，背

伯乐”，馥马尔就非常符合这句古话。

持续攀升，我也注意到馥马尔相较以

后的含义是否映射馥马尔品牌是一个

每位才华横溢的调香师都是千里马，

往推出了非常多的 Personal Care 系列

出版社，我认为书籍和艺术作品 ¹² 才

您给了调香师不计成本和市场的创作

的产品？馥马尔是否有考虑为每个香

是馥马尔和其他品牌与众不同的特

空间，激发它们创作出伟大的作品，您

型推出沐浴露和润肤乳，以扩大销售

。那么您是否有打算将馥马尔品牌

就是伯乐。如果让您给馥马尔画一幅

规模？

的书籍带入中国？

7. 馥马尔是否有在上海开设旗舰店 ⁶

12. 我发现馥马尔的作品中只有一位

的打算？

女性调香师的作品，是否有兴趣和另

肖像画，您会如何用一个人形象化？ 例如他是一个中年儒雅的大叔。

一位伟大的调香师 Patricia de Nicolai

2. 馥马尔有四朵玫瑰 ²：夜色玫瑰 /

口红玫瑰 / 皮革玫瑰和贵妇肖像，您

8. 中国的香氛市场潜力巨大 ⁷，您有什

会如何描述这四朵玫瑰并推荐给中国

么香水的趋势建议和中国顾客分享？

合作？ 13. 您本人和很多伟大的调香师共事

的顾客？ 9. 我很喜欢拥我入怀和特蕾莎之香 ⁸

过，您是否愿意为馥马尔调制一款香

3. 我听说馥马尔的 Synthetic Jungle 要

两款香水。但让我觉得遗憾的是，这

水？我作为品牌的资深老粉，真的是

停产了，是真的吗？背后有什么原因

两款在国内市场没有很多产品建设 ⁹，

非常期待能闻到您亲自调制的香水。

吗？这是一款非常容易让大众接受的

是否由于它们销售不够出彩所以投入

绿意西普调 ³ 香水，我个人很喜欢它。

不够？你怎么看经典和流行的关系？

14. 我 2016 年珍藏过 20 支 10ml+ 红色

便携装的套装，但后来被我朋友拿走

是否有可能保留它？ 10. 作为馥马尔品牌的资深粉丝，我注

了。这个套装真的是品牌经典中的经

4. 馥马尔推出了中东系列 ⁴，是否有计

意到馥马尔这两年推出新香的节奏 ¹⁰

典，一直让我念念不忘！作为品牌的

划推出中国系列的香水？

更快了，但新香水却不如以前的作品

资深爱好者我强烈呼吁再次出版这款

一样名声大噪 ¹¹ 。是否因为销售和

套装。这不是一个问题我知道，所以

市场给了您压力？

我把它放在最后。因为最后的往往是

5. 我注意到馥马尔品牌最近在国内宣

传床单喷雾、蜡烛和室内喷雾 ⁵ 等系

最好的。

列，您如何看待品牌的家居系列？

33

注释 1. Albert 和 Kashif：两位曾为馥马尔创作过香水的调香师。 Alberto Morillas 在 2019 年结束了与馥马尔的合作，回归其独 立 香 水 品 牌 Mizensir 担 任 创 意 总 监。Kashif Choudhary 在 2020 年转行投身银行业，成为了一名金融分析师。

夜色玫瑰 Rose Tonnerre

口红玫瑰 Lipstick Rose

皮革玫瑰 Rose & Cuir

贵妇肖像 Portrait of a Lady

设计师

Edouard Fléchier

Ralf Schwieger

Jean-Claude Ellena

Dominique Ropion

香调

东方花香调

花果香调

木质花香调

东方花香调

成分

以纯土耳其玫瑰精华为

以玫瑰和紫罗兰为主要

以天竺葵模拟出玫瑰的

以土耳其玫瑰为主要成

主要成分，再加入红酒 沉淀精华、黑菌、木质 香气和动物性香气

成分，再加入香草琥珀、 葡萄柚、鸢尾花、树莓 和麝香

味道，再加入老鹳、草 黑加仑、花椒、皮革、 雪松和香根草

分，再加入公丁香、肉 桂、黑加仑、檀香木、 广藿香、焚香、麝香、 琥珀和安息香脂

3. 绿意西 调：西 调是一种香水的香调，又名柑苔调或素 心兰调。西 调得名于 Coty 在 1917 年出了一款叫做西 （Chypre）的 香 水， 西 在 法 语 中 的 意 思 是 塞 浦 路 斯 岛 (Cyprus)，也就是传说中美神维纳斯的出生地，同时也是橡木 苔这一香料的起源地。绿意西 调的主要气味成分是草本和 绿叶，给人雨后森林的自然清新之感。

34

2. 四朵玫瑰：馥马尔四款以玫瑰为主题的香水。

4. 中东系列：为致敬中东地区的传统文化与风土，馥马尔推 出过四款以玫瑰为主要基底的中东系列香水，包装盒特别采 用黑金色搭配。

破晓 Dawn

诺言 Promise

夜晚 The Night

月缘 The Moon

设计师

Carlos Benaïm

Dominique Ropion

Dominique Ropion

Julien Rasquinet

香调

东方花香调

木质花香调

东方花香调

花果香调

成分

以茉莉和玫瑰为主要成 分，再加入鸢尾、橘子 花、乌木、琥珀和麝香

以保加利亚玫瑰和土耳 其玫瑰为主要成分，再 加入广藿香、劳丹脂、 琥珀和麝香

以土耳其玫瑰和藏红花 为主要成分，再加入檀 香、琥珀和乌木

以柠檬、粉椒、椰子和 玫瑰为主要成分，再加 入玫瑰木、茉莉和麝香

5. 产品线：除了香水，馥马尔还有身体系列和家居系列，包括 身体乳、精油、洗发及沐浴露、护手霜、洗手液、香薰蜡烛、喷雾 等产品。

7. 中国香氛市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和增量机会。据前瞻产 业研究院数据显示，中国香氛市场规模在 2022 年达到了 174.3 亿元，同比增长 23.68%。预计到 2028 年，中国香氛市场 规模有望突破 539 亿元，2023-2028 年年均增长率将达到 20%。中国香氛市场渗透率仅为 5%，远低于欧美等发达国家 的 42%-50%。

6. 上海旗舰店：香水品牌在上海开旗舰店的比例并不高，只 有 Byredo、Le Labo 等少数品牌在上海开设旗舰店。大部分 香水品牌并没有在上海开旗舰店，多数以“专卖店 + 电商”的 方式经营，通过与大型商场、百货店、化妆品专卖店等线下渠 道合作，配合电商平台、社交电商、直播电商等线上渠道来吸 引消费者。

8.

拥我入怀 Dans Tes Bras

特蕾莎之香 Therese

设计师

Maurice Roucel

Edmond Roudnitska

香调

木质花香调

花果香调

成分

以紫罗兰为主调，融合麝香、檀木、 橡木苔、鸢尾、直立石竹等

以玫瑰为主调，融合李子、草莓、 茉莉、檀木、皮革等

9. 产品建设：香水品牌为了提升自身产品差异化和市场占有 率，通常会对自己的产品进行市场需求规划、拓宽销售渠道、 优化包装、探索创新服务等操作。在国内，产品建设方式也可 以是与国内媒体、明星、网红等合作，或利用社交媒体与直播 电商等方式增加产品与消费者的联系。 10. 馥马尔在 2000 年创立之年推出 11 款新香，之后每年推出 一到两款新香，直到 2015 年以后，品牌开始加快了新香的推 出速度，每年推出两到三款新香，在 2019 年推出了四款新香。

12. 2020 年，馥马尔与摄影师 Jean-Claude Ellena 合作推出 《Editions de Parfums Frédéric Malle: The First Twenty Years》，由 Rizzoli 出版，在品牌诞生 20 年之际，这本书以图画小说的形 式，展示了品牌理念及传奇历程，以及数款香水创作背后的故 事。2012 年，馥马尔推出《On Perfume Making》，由 Angelika Books 出版，由 Konstantin Kakanias 创作插画，讲述了 Frederic Malle 香水的创作方法。

11. 如何定义“名声大噪”：知名香水产品通常在上市阶段，会 被各大媒体广泛专题报道并作大量评测，不仅仅是上市初期 有热度 , 而是能够持续一段时间成为消费者讨论的焦点，且 能在上市后较短时间内达到较高的销售业绩，在抖音、小红书 等社交媒体平台引发热烈讨论和试用，产生口碑效应。同时， 好的产品会为品牌积累美誉度。

35

07

腕表游丝的新材质：硅 Alex Doak 机械腕表的魅力之一，在于通过复杂技术追求 计时稳定。而今生活中的电子设备无时无刻不 产生辐射，这对腕表的计时准确提出了新的考 验。

石英手表或是“智能手表”，依赖终将被遗弃在

新材

土壤之中的电池，而一块发条上链的机械腕表，

与耐用游丝的基础。2002 年的瑞士纳沙泰尔，

动力之源是佩戴着它的你。复杂而巧妙的功能

劳力士、百达翡丽以及斯沃琪集团合力加入了

结构，使机械腕表不只是简单的计时工具，而是

一场由瑞士电子和微技术中心（CSEM）专家们

蕴含技术之美的机械。这些由齿轮与轴承所构

所发起的技术革命——全硅激光蚀刻 ³。在这

成的复杂仪器，在保养得当的情况之下，总能运

项旨在创新的突破探索中，严谨专业的实验人

转如新。在瑞士汝拉，设计与制造它们的零碳

员开发出“深反应离子刻蚀”技术。基于这一

排放工厂，如夜空中相互呼应的星光一样，排列

成果，二氧化硅制成的游丝在温度与磁场的变

在汝拉山谷中。它们的联系如此紧密，供应商

化中都能保持稳定，同时兼具自我润滑的功能。

间的最

距离也不过 50 公里。

正在取代铁镍合金，成为打造更为稳定

而后，劳力士基于这一成果，打造出精巧的硅游 丝（Syloxi 系列），并通过了诸如“超卓天文台精

¹ 近乎摧毁制表行 上世纪 70 年代的“石英危机”

密时计” （Superlative Chronometer）等标准的严

业后，瑞士机械腕表制造商们花费三十多年的

苛测试。直观地说，通过该标准的手表，能够将

时间重新确立自己的地位。不同于石英腕表的

普通机械手表每日正负三十秒内的合理误差缩

结构简单与平价亲民，因其复杂精细的机械结

小至不超过正负两秒的精准计时。

构、繁琐耗时的制作流程，机械腕表被定位为奢 侈品。制造商们始终着眼于一件事——让腕表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瑞士电子和微技术中心

可以数十年如一日稳定运行，可以终身使用甚

（CSEM）的专利已经到期，而这使得与硅相关的

至延续传承，而非只是用来彰显时髦的视觉物

可能性大门向每个人敞开。硅再次成为话题的

件。这其中绝大部分的努力，集中于对抗计时

焦点，它的价值面向未来且不可估量。

与钟表机械的头号敌人：磁性。 在过去的 150 多年中，让腕表

行运转的机械

原理鲜有变化，但制表匠们对

磁合金部件的

探索，从电力

入我们的生活之日开始，从未停

止。在今天，我们无时无刻不暴露在电子设备 的辐射之中，而传统的合金材

在复杂的电磁

环境中难免受到影响，造成计时的误差。如何 抵消磁性对机械的干扰，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 更需要一个回答。 在机械腕表众多的精密部件中，摆轮游丝 ² 是 如机芯心脏一般的存在。这枚如发丝般的细小 弹簧，在一松一紧之间掌控着时间“嘀、嗒”的 流逝。铁镍合金自 20 世纪初就开始成为广泛 使用的游丝材

，但面对复杂的电磁环境，易受

辐射与磁场干扰的合金显现出了它的局限。 编辑：马蒂尼 36

1. 石英 机 石英 机（Quartz Crisis），又称石英革命 / 石英风暴，是钟表制 造业使用的名词，意指 20 世纪 70 到 80 年代由于石英钟表的 发明和传播而引发的世界性钟表产业结构巨变。石英 机期 间，石英钟表在世界范围内大量替代了传统的机械钟表，给以 生产机械钟表为基础的瑞士钟表行业造成了巨大冲击。石英 机使得世界上大部分的钟表生产转移至亚洲，众多以石英 电子技术为基础的钟表公司崛起，其中包括日本的精工 （Seiko）、西铁城（Citizen）以及卡西欧（Casio）。石英 机产生 的历史背 是起始于 20 世纪 50 年代末的全球性第三次科技 革命（数字化革命）。 1969 年 12 月，日本精工公司推出世界上第一枚石英表阿斯特 隆（Astron），标志着石英 机的开始。石英革命的核心技术 进步包括使用石英机芯替代传统的机械机芯，还包括使用 LED 或者液晶电子显示屏（Digital Display）代替传统的机械模 拟显示屏（Analog Display）。总体而言，相比于传统的机械钟 表，石英钟表的计时准确度有大幅度提高，而售价却远低于机 械钟表。

3. 全硅激光蚀刻 硅：非金属元素，符号 Si（Silicium）。黑灰色晶体或粉末，自 然界分布极广， 通的沙子就是不纯的二氧化硅。硅有单向 导电性，是重要的半导体材料，也可用来制合金等。 蚀刻 (Etching) 是使用化学反应或物理撞击作用而移除部分 材料的技术；可以分为湿蚀刻 (Wet Etching) 和干蚀刻 (Dry Etching) 两类。 最早可用来制造铜板等 刷凹凸版，也广泛地被使用于减轻 重量 (Weight Reduction) 仪器镶板，铭牌及传统加工法难以加 工之薄形工件等的加工；经过不断改良和工艺设备发展，亦 可以用于航空、机械、化学工业中电子薄片零件精密蚀刻产品 的加工，特别在半导体制程上，蚀刻更是不可或缺的技术。

2. 游丝 游丝是一种很细的弹簧，作为钟表里的弹性元件，用以控制摆 轮做等时往复运动。最初的游丝使用钢材质，20 世纪初 Chales Guillaume 发明了新合金游丝，发展到现在已经有硅游 丝，盘绕在摆轮周围。游丝有效长度的变化决定了摆轮的惯 性力矩与振幅周期，它是影响走时准确的因素之一。 37

08

围着脚底做设计 Joshua Hendren 经典鞋履品牌桑托尼 (Santoni) 第二代传人朱塞 佩 · 桑托尼在秉承意大利制鞋传统的同时，重新 考量如何让皮具配饰更加当代，并实现了碳中 和这一目标。

桑托尼（Santoni）总部位于意大利马尔凯地区中

事实上，只要你来到桑托尼的总部，就会发现他

心地带的科里多尼亚镇，距离罗马约 3 小时车

们对原料的深入理解和对细节的关注，因为每

程。跟它的故土一样，总部在一个风景秀丽的

双鞋都由一群技艺精湛的工人诠释着皮革的色

地方 —— 一个由回收的钢铁、铝和玻璃修建的

彩缤纷或精致的皮革编织工艺。“工艺是我们

广阔园区，光线柔和，灌木丛生。正是在此处，

品牌的绝对核心。”桑托尼向我们解释并强调

这个意大利传统品牌将制鞋视为一门崇高的艺

了其工匠运用的复杂手工工艺，包括应用于其

术， 按照严格的标准生产手工制作的当代鞋履。

标志性的亮橙色鞋底等特征，他们的鞋底由工 人手工缝制和涂漆，确保每双鞋都是独一无二

该公司由安德烈 · 桑托尼（Andrea Santoni）和罗

的。“我们的品牌保留了这项传统技术，但当中

沙（Rosa Santoni）于 1975 年创立，最初专注于男

采用了现代方法。借由看似简单但实则繁复的

鞋，仅在自己的设计工作室制造和销售，随后逐

过程将年轻的设计师和传统的鞋匠聚合二为

渐扩大规模，推出了女装线和系列皮具，包括腰

一。这两股力量需要拧成一股绳。我们有年轻

带、钱包和交叉十字纹的背包。如今，公司业务

的设计师，他们创造了新的楦型、新的比例和绝

传到了安德烈的儿子朱塞佩（Giuseppe）手里，

对当代的产品，整个过程充分尊重传统、合脚，

他依然致力于保持品牌传承的手工技艺，同时

品

过硬。”

朝着可持续发展方向过渡。 “如何

一步提升桑托尼的工艺是我们一直在

“我们所有的产品非常简洁，穿着不会很硬，也

思考的事情，并通过独特的叙事呈现在每一季

没有突兀的装饰，”公司 CEO 桑托尼先生在谈

里。我们总是从故事出发，”桑托尼先生在谈

到他们意大利风格的隽永时这样说道， “像许多

到品牌的鞋履设计逻辑时说到，“然后，我们用

传统品牌一样，我们提供系带、无带的便鞋跟搭

颜色来展开，最后才是产品。”在品牌本季的秋

扣等经典款式，但我们改变的是鞋子的长短和

冬系列中，桑托尼以全新的都市廓形强调传统

对应的设计。这些都是很细微的调整，但它们

和价值观的重要性，其中包括男女皆宜的安

提供了非常现代的比例。这就像西装的剪裁。

德烈乐福鞋 —— 这是 80 年代标志性款式的再

西装就是西装，两扣、三扣、双排扣，但比例决定

版，采用柔软的头层牛皮制成，饰有流苏。与此

了不同。这就是桑托尼的经典之处。”

同时，标志性款式也以清新的配色重新演绎，包 括双搭扣运动鞋，现在有蓝色和粉色的浅色可 供选择，以及 Sneak-Air，这是一款 70 年代风格

编辑：Edmund 摄影：MARINA CANEVE 翻译：顾晨曦 38

的运动鞋，通过有针对性的空气喷涂技术，新加 入了大胆的渐变效果。

39

40

“我们的目标客户给了我们很多创作的欲望。

“我们还开始研发一种更环保的鞋子生产工

正因如此，我们总是试图以一种有别于传统的

艺，”桑托尼说，“我们使用天然染料和植物鞣

方式尝试新的材料、新的皮革、新的观念，”桑

制的皮革，使用水基代替油基的无毒胶水，我们

托尼指出， “我们的秋季男士和女士系列以新的

确实采取了绿色方法，因此我们可以对我们的

楦型、体量和颜色不断变化。对我们来说，颜色

事业负责。我们还让所有供应链都参与

来，

是我们的标志。我们试图用我们独特的产品创

以符合我们倡导的理念，并提高了他们的

量

造一个色彩系列，这些鞋包看上去细腻而光滑，

标准和对环境的尊重程度。”

但也与季节和系列所要表达的情绪有关，例如， 在秋季，我们使用大量深绿色和自然色来区分

随着社会和可持续发展创新牢牢占据公司的最

我们的季节性系列。”

前沿，桑托尼品牌对未来计划是什么？“目前， 我们正在努力将我们的配件和鞋履拓展到更广

桑托尼从 21 岁时接任公司 CEO 以来，一直带头

大的天地，”他回答说。随着在伦敦著名的哈

关注的另一个重点是该品牌在可持续发展方面

罗德百

的一步。“我们在完全尊重环境的情况下创建

望将该品牌打造成国际领先的制鞋业集团。

了新的生产线，”他并补充道，建筑中使用的材

“天空是极限，”他说，“话虽如此，我们有很多

料 90% 是可回收的。它还具有专门的雨水回

非常雄心勃勃的计划，包括拓展我们女性产品

收系统，更值得一提的是所有建筑物（包括办公

线，这是我们开始在做的事情，但也深知我们需

室和三个生产工厂）共覆盖了近 4,000 块光伏

要变得更强大、更稳固，我们的目标是为客户创

板，确保每年生产超过 100 万千瓦的绿色能源。

作心之所向、 量上乘、设计经典的当代产品。

因此， 桑托尼品牌达成了百分百的碳中和目标。

创造欲望才是我们成功的秘诀。”

公司开设一家新的精品店，桑托尼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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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一 次 对 宛 平 南 路 600 号 的 提 案 王忠升

“侬好到 600 号去了。”“600 号哪能把侬放出来 呃？”这里的 600 号是指位于宛平南路 600 号的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作为全国规模最大的精 神类疾病治疗、康复医院， “宛平南路 600 号”一 词曾经是揶揄他人的符号。而后，随着月饼、口 罩、咖啡等一次次跨界出圈， “宛平南路 600 号” 又主动靠拢网生代，成为年轻人用于自嘲、情绪 宣泄的热梗。 宛平南路 600 号和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一个地 方两个名字，前者像个娇憨的小名，以年轻的面 貌，承担精神病去污名化的传播责任，后者才是 真实的大名，没有网感加持，没有逗趣傍身，它 是上海市三级甲等医院，上海市文明单位，以严 谨的医疗作风和精湛的专业技术来赢得卫生系 统的多项荣誉，换言之，这是网生代所说的宇宙 的尽头， “体制内”。两层加码，重垣叠锁。 90 后艺术家王忠升在意大利布雷拉美院取得

艺术疗法硕士学位后，回国做的项目“情绪地 图”，想通过一系列艺术实践体验，让参与者获 得艺术赋予的疗愈，从一开始他就瞄准了上海 精神卫生中心，通过与院方反复的沟通，有 13 位长期居住在宛平南路 600 号的精神病患者最 终参与了这次活动，完成了一件属于公共社区 的装置艺术作品，并于刘海粟美术馆展出。 不管是对宛平南路 600 号的猎奇，还是对上海 精神卫生中心的端详，人们的好奇心都将在 “与院方反复的沟通”这几个字背后的细节中 得到真相的解答。 摄影：Yan Yufeng 文字整理：Rena C 44

以下是王忠升的自述。

与宛平南路 600 号合作的疗愈艺术工作坊中，王忠升与 13 位住院患者一起用海绵代替画笔进行创作。作品在 刘海粟美术馆“艺术社区：情绪地图”中进行展出。 45

见面的时候，更多的有点像面试

资料提前发给了宛平南路 600 号那边，所以见 面的时候，更多的有点像面试 —— HR 已经收

2020 年年初，新冠疫情爆发，恐惧的情绪在全

过你的简历了，有初步的意向，可能对部分内容

球蔓延。我当时还在意大利，但是想就自己所

还有些模棱两可，需要你面对面讲解一下。我

学的共享疗愈艺术方面做点什么，就有了“情

还记得开会那天下午，我走入了他们医院内，在

绪地图”的念头。与上海的刘海粟美术馆线上

办公室外还稍微等了一下，整个走廊也是像传

对接，希望延续在欧洲的模式，与精神病院、监

统医院那种，非常长，两边会有窗户，向走道中

狱等社会公共机构一起合作，专业性对专业性，

间就一点点变暗了。我和美术馆的赵主任拿着

做五场落地工作坊。

打印资料，在窗边的

8 月末我回到中国，隔离出来是 9 月中旬，见到

潜台词是一种游戏规则，并不考验观察能力

光下坐着等。

了刘海粟美术馆的领导。馆长阮竣说，涉及到 精神卫生健康方面，在上海最具代表性的就是

当时我还挺忐忑的，也不叫忐忑，比较紧张吧。

位于宛平南路 600 号的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了。

大的层面上，整个项目随时都有被砍掉的可能

我从小生活在东北，后来去意大利求学生活了

性，比如说另一场计划在少管所的落地，后来就

十年，对于上海是不了解的，也不知道“宛平南

砍掉了。我当时每天都在刷看新增人数报告，

路 600 号”对于上海人来说，颇有意味。我最初

如果上涨一点点，可能线下任何公共事情就叫

的想法是，找到一家专业的精神卫生机构，它既

停了。另外，就是人们对共享疗愈艺术本身是

是落地的机构也是重要的参与者，比如这个由

否存在误解。尤其我们中国人，从小把书法、画

刘海粟美术馆和上海精卫中心联合主办，针对

画、弹琴这些叫修身养性，但共享疗愈艺术不是

全社会开展心理健康关爱的艺术项目。

一堂美术体验课。如果对方提出说，我们应付 一下，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带这些患者画画牡丹

初步接触后，精卫那边因为疫情忙得不可开交，

得了，那我肯定不会做下去的。

人手不足，就从双方共同举办的构想改为了协 作，相当于其中一场落地在宛平南路 600 号。

实际见面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我以为领导会很

按照计划，第一步的心理评估在 9 月份末完成

严肃，没想到蛮亲切的。跟我对接的是一位主

了。精卫中心里的疗养者，的确很需要这样的

任，她既是医生，又是行政部门的主任。她上来

内容。他们情况特殊，以前经常跟家人可以见

就问我，整个的艺术治疗在全球的现状如何。

面，新冠发生之后，家人探望就有了限制。比如

然后说，其实院里面也有一些医生在研究艺术

我们遇到的一位女生患者，她知道自己病了，在

治疗。他们有自己的子 IP“600 号画廊”，日常

住院，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妈妈会来看她，带给她

会带患者

最喜欢吃的菜，等着她出院。但新冠疫情期间，

到这些时，我就比较放松了。我感觉彼此之间

她可能一个月就见一次妈妈了。对外性减少，

好像可以在一个共识的范围内对话。

行一些曼陀罗的绘画等等。当他说

带来的心理影响是剧烈的。 碰面大概 10 月中旬，我们已经在刘海粟美术馆做过两场

问题，比如说做这件事情的话，他们院方需要提

工作坊了，也约到了和精卫中心那边的领导开

供什么样的场地、体验者、工作人员。更多的是

会。去之前，我写了十页左右的材料，内容比较

真正的落地那一天的所有细节，包括是上午还

像一篇学术论文，也有点像政府文件，从当下时

是下午。我回答完所有的事后，他就把这件事

局分析、学术理论来源、20 年来的应用案例到

情敲定了日期，说在 10 月选一天，把我们院的

落地几步走都交代明白了，以及在刘海粟美术

参与员工的档期协调出来。

馆已经举行过的两场“情绪地图”的资料，也针 对性地列举了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世界先 医院里的艺术治疗案例。当时就想尽可能降低 无效沟通的成本，尽量把能想到的、他们关心的 事情在文件中就给出直接答案。

46

行了一个小时，大多数都在聊具体

这是我第一次去宛平南路 600 号。外界对于精

我其实是一个特别特别不懂潜台词的人，但现

神病院有一种来自影视作品的想象，但是我在

在经常与合作机构打交道，又在上海这个环境，

米兰期间，就因为工作

出精神卫生机构，我理

所谓上海人的边界感和分寸拿捏，我是真不懂，

解这个环境到底什么样子，应该以一种什么样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东北、意大利那种奔放的表

的心态、方式来在那里工作，包括安全性上对穿

达方式，就你直接说你的内心想法。猜心思，跟

着等要求。我在准备的资料里，也有安全性这

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潜台词是一种游戏规则，

一块的内容，考虑到了参与者的不稳定性，如果

并不是考验观察能力。

触发到他们不在我们预料之中的情况，该怎么 样来面对。这其实是我们最基础的专业表现，

不过，这次跟精卫的合作，效率出乎意料地高，

这么多年来，我最擅长的就是规避风险。

可能基于一种信任吧。刘海粟美术馆也是上海 市级别最高的美术馆之一，项目的审查和审批

共享疗愈艺术跟一般的艺术创作不同，是与公

都由刘海粟美术馆完成，以及作为主办单位，它

众一起的创作，不像画家，灵感来了，就支起画

承担了整件事件的责任。另外，要知道我国的

架开始，没那么简单。我们把作品叫做共享作

医生已经内卷到读完博后还要再规培三年才能

品，共创和共享是两种模式，共创还是以艺术家

上岗，所以无论从学历，还是职业实践经验等等

一个人想法为主，但共享是所有人坐在一起，一

的，能最后在上海精卫这样级别的医院当医生

起讨论、创作，结果里是没有主角的。所以，我

的人，全球视野和个人素养都蛮高的了。

工作的内容很大一部分是与各种机构做大量的 沟通。

47

比较多的讨论往来，集中在参与人数、具体时长

无障碍性是我非常坚持的一点。共享艺术作品

两项

最大一个特点是在于此。尽可能地让所有的人 都可以最简单轻松地参与到这场艺术的游戏

正常的情况下，我想说可能只需要 5 名员工。

里，这里面没有附加心理障碍，没有自我否定。

但是他们认为还要增加一部分志愿者，因为这

如果去掉了“无障碍”这个部分，这事的意义、

一次有长期住院患者参与，有一些住院的时间

用处就不大了。

达到了 10 年以上，身体状况并不乐观，肢体协 调性比较受限。最后那天，除了领导来了以外，

原来他们能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多

还派来了 10 名护士、15 名志愿者。这一部分， 我还是尊重他们的实际情况的，整个心态比较

我真正体会到“宛平南路 600 号”的完整意义，

开放，他们提供什么参与者，我都接受 ——你

也是我搬来上海工作后。中秋节他们有款月饼

的框架预期其实跟专业性并没有太强关系。

话题度很高，我想，原来他们能做的事情比我想 象的还要更多 —— 敢通过一个节日，让大家对

时长上，过往正常的共享疗愈艺术一次是三个

这个事情更轻松 —— 欧洲精神病院就没有做

小时，他们说考虑到住院患者们的精神专注力、

这样的，最多出一个明信片之类的。

体力，希望压缩到 45 分钟，但我还是认为一个 半小时是基础时长了，最后就商定在这个长度，

做完项目之后，我不时回宛平南路 600 号。600

我调整了内容，去掉了艺术史心理学的讲解，因

号画廊大概两三个月会更新一次，像一个美术

为对住院患者来讲，最主要的是一种体验。这

馆一样。他们医生会邀我过去看一看，我会找

件事不是说“ok，全世界我最专业，说三小时就

他们的负责人来参与论坛。合作不仅局限他们

一定是三小时”，好像在争论对错，而是因为是

本院，因为那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架构，想要在院

专业的，所以可以更好地理解我所面对的人需

里执行一个东西还是比较复杂的。现在，我在

要什么， 行调整。

与长宁精卫中心谈一个关于青少年自残的长期 合作，对方也是看到我跟上海精卫中心这次合

工作坊结束之后，我们做了复盘。刘海粟美术

作，才联系上了。

馆的阮馆长和赵主任，精卫中心的蔡书记、乔主 任、李护士长，还有几位工作人员，加上专程赶

目前，中国需要共享疗愈艺术，大家还不知道什

来为我当志愿者的吴克群，我们搬了椅子围成

么是专业性的。在国外的精神卫生中心，疗愈

一圈。那个空间是医院正在为住院患者尝试一

艺术已经成为常设项目，就像每天要吃饭一样。

种冥想正念疗法所用的一个地方，方方正正的，

我们在国外做项目，都是长期项目，至少一年，

通气感很好。

每周都去，而且不会要求每次达到什么样的成 果。但在国内，大家其实给你的试错时间不长，

那天其实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参与者都完成

不说立竿见影，但起码体验了一次，就希望有所

了自己的创作。我本来想说以他们的精神状

收获。所以，我在中国开展的工作最后大部分

态，对话会有一点点的困难，没想到在分享的

都变成这样，一次就尽可能地体验完整了。这

段，他们的你问我答都非常顺畅。精卫的领导

跟我们的思维方式有关系，成果导向，可能从小

说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之前其实听过，但第

在学校什么都要考试排名就开始了。

一次看到线下的真实的操作，比如无障碍性这 一点，以前也感觉到患者掌握不了画笔的事情， 但看到我那天用了刷碗的海绵来代替画笔还挺 惊喜的，我也解释了，海绵不只是一种代替方 案，它有弹性，对于患者来说，他握住海绵，舒张 开来再握住，增加了他手部神经的更高范围内 的运动，会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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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健康。

胆小者拿不到入场资格 顾晨曦

10

品牌 20 周年暨 THOM BROWNE 的新书发布会 在上海举办，随行翻译与活动主持顾晨曦与我 们分享了她个人视角的近距离观察——或许正 是那些看似偏执的坚持与细节，造就了后来千 变万化的灰色，让超人一般的设计师、创始人 Thom Browne 成功创造了属于品牌的新经典。

编辑：Edmund 摄影：Blaine Davis 49

20 年之后的今天，面对上海的热情的消费者与

灰色是贯穿 THOM BROWNE 这二十年的主色

读者们，Thom Browne 也许会回想起自己的第

调，20 年前，在家人们的资助下，年轻的 Thom

一家店开张时的那个遥

Browne 在纽约西村开店，创立了自己的同名服

的纽约时刻，但更多

的可能是 —— 他不回忆过往。

装品牌。当时店内只有五套灰色西装设计，是 完全按照他个人喜好设计的，经验丰富的老裁

这 20 年来，无数人想要解锁他成功的密码，而

缝 Rocco Ciccarelli 将 他 的 思 路 完 整 呈 现 出 来

他并非不愿意表达，你瞧，他成名后经常回母校

—— 在与经验老道的裁缝一起工作时，他才发

讲课，将经验与年轻校友们分享。但与此同时，

现自己用上乘面料与精心的剪裁制作出来的衣

他一直坚守着隐藏自己的原则，采访他时，关于

服并不是他以为的复古，而是一种全新的比例

个人的问题总是一减再减。他希望人们对他个

结构。当时的大众对此表示好奇但不理解，而

人的兴趣更少一点，对他作品的了解更多一点。

Thom Browne 不为所动，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将自己的一切放在了作品里，作品就是他的

他每天穿着自己的设计出门，他就是自己的广

情感表达，特别是那些极具叙事性的秀场里。

告。往来人流中也有慧眼识珠的人，比如当时

生活里的 Thom Browne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

刚从伦敦搬到纽约的 Andrew Bolton，他一下子

样是“习惯的奴隶” （habitt slave），对生活里所有

就意识到了 THOM BROWNE 式服装的与众不

探险性

同和精彩之处，Andrew 第一时间购买了他的

的行为没兴趣，所以这十多年来无论

去伦敦还是喝克鲁格香槟，住同一品牌的酒店

灰西装。

（利兹酒店），总是去同一个地方度假，至少每年 看一次 BBC 经典电视剧《故园风雨后》 （Brides-

二十年来越来越多人开始认同 Thom Browne

head Revisited）。但这样看似循规蹈矩的他，却被

的美学思路，这大概也算是时尚界的铁律之一：

英国的时尚媒体人们评价为：自上世纪 80 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众不同的东西会激起购买

的 Giorgio Armani 之后，没有人能在改变服装

欲。到 2018 年春夏系列发布时，Thom Browne

结构与男性穿衣方式上比 Thom Browne 做得

不仅让自己秀场上的模特用短裤搭配西装外

更多了。

套，还将裙子穿在了男性的躯体之上，尤其是那 一件正面黑色西装背面女性婚纱的礼服成为时

当 Thom Browne 和他的同事们，浩浩荡荡出现

装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一同前往的编辑友人

在上海的图书分享会现场时，让我们对 Thom

问起这件衣服的下落，秀上的那一件已经被

Browne 对服装的变革性有了非常直观的感受：

Andrew Bolton 服务的大都会博物馆收藏。今

从宛若 T 台模特的公关总监到将女儿照片作为

年，Thom Browne 不仅接任 Tom Ford 成为美国

手机屏保的亚太市场总监，他们仿佛穿了统一

时装设计师协会（CFDA，Council of Fashion De-

的灰色制服，但又个性鲜明 —— 比如同是灰色

signers of America）的新任主席，还首次推出高

西装上衣，不同的深浅色调、不同的面料、不同

定系列，如果有人想要拥有过往设计过的礼服，

的内搭，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灰得特别鲜艳。或

也可以通过定制服务，重新拥有自己的梦中情

者说，当人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比如制服时，

裳。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希望自己的设计能

反而更容易发现每个人的独特性。

够打破固有印象的同时，也让人们真实地穿在 身上，出现在不同的场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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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年之后的今天，从男装到女装与童装，从成

衣到高定，从服装到配饰香水，Thom Browne 已经用自己及的审美体系与独立美学建立起他 的世界，而他招牌的灰色系服饰已经成为品位 的象征，虽然没有 logo 但人们依然能一眼辨别： 灰色的剪裁考究的单排三颗扣高腰西装并且西 装的袖口收短露出衬衫，露出脚踝的高腰窄身 的西裤，贴身剪裁白色牛津布衬衫，灰色领带搭 配银色领带夹，左臂上有四条杠的大学校队风 灰色羊绒开衫，百褶裙、不穿袜子、三色罗 缎…… 人们普遍认为，Thom Browne 重新定义 了现代西服剪裁，同时，他创造出了宛若香奈儿 套装般鲜明的 Thom Browne Look。 今年是 THOM BROWNE 品牌成立二十周年，为 此专门推出同名纪念图书 THOM BROWNE，这 本书从编辑到制作，用了两年的时间。翻阅这 本书，如同观看一个纸上的展览。这本书的“策 展人”是 Andrew，他现在已经是纽约大都会艺 术博物馆时装学院（The Costume Institute）院 长，同时，Andrew 也是我们熟悉的、每年的时 尚盛会 MET Gala 的策展人。当年他策展的《麦 昆：野性之美》 （Alexander McQueen: Savage Beauty） 创纪录地破圈，飞速成为史上参观人数最多的 展览排名的第三名。 熟悉 Thom Browne 的人都知道，他每次的时装 秀都极具故事性，就像他喜欢的导演库布里克 （Stanley Kubrick）那样，虽然每次主题截然不同， 但都有让人难忘的视觉场景，感受到隐形的秩 序感。正如 Thom Browne 所表达的那样，他喜 欢讲故事，但他的方式不是写出来，而是用视觉 呈现出来， “我喜欢用我的时装秀来讲故事”。

Thom Browne 与本文作者顾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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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ew 在制作这本 THOM BROWNE 也延续了

对于过往，Thom Browne 没有遗憾，因为他信

Thom Browne 本人用视觉方式讲故事的特性，

奉的是活在当下，将当下认真做好，不要太在意

他只为全书写了一篇前言，剩下的整本书都是

别人怎么说。一如他自己落地上海，办完酒店

用视觉讲话，他将这本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

入住手续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穿着自己品

是服饰，他从 Thom Browne 的历年设计中精选

牌的便服，去健身房锻炼身体。图书分享会上，

出 200 套服饰，邀请摄影师 Johnny Dufort 重新

他反复提及的一句话是“最重要是忠于自己，

拍摄成册，细致阐述 Thom Browne 的灰色系美

永

学理念；第二部是秀，将从 2007 年秋冬到 2023

对灰色的使用，他表示： “从最初这就是我想要

春夏之间那些戏剧故事场景一般的时装秀梳理

的，是我想为自己的做衣服，我想以一种不同

清晰，其中有些秀还附上秀场装置结构介绍，将

的、新的方式为自己做。”如果透过 Andrew 曾

Thom Browne 式设计美学这一路走来的探索和

在采访中说过的话我们也许能理解，他说 Thom

创新的发展之路展示出来。

Browne 很固执，同时也“有一种非常能鼓舞人

忠于自己”。谈及他变革性的比例改革和

的自信，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生长起来的自信”。 Andrew Bolton 与 Thom Browne 相知相守多年，

彼此信任。在这本书长达两年的制作过程中，

对灰色的选择，对 Thom Browne 而言是自然而

Thom Browne 全程陪同但不参与意见，他笑言：

然的选择，就像同样热爱灰色大艺术家 Alberto

“服装设计师不是好的策展人。”他说观看安德

Giacometti 说过的那样：并不是我选择灰色，

鲁对自己过往作品筛选，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

只是尝试过其他之后，发现自己的世界除了灰

自己，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自我审视的角度。

色还是灰色。灰色并不会限制设计师的创造 力，Thom Browne 认为： “当你创造一个人们总 能识别的形象时，你会发现，在这个框架内可以 做很多事情。” 形象鲜明的 Thom Browne Look 可以被任何年 龄、任何性别、任何身材穿着，它包含一切，让你 形象鲜明。但是，请注意，就像 Andrew 所写的 那样，Thom Browne Look 从被排斥到被接受， 它一出现就像一个艺术项目，穿着它的人组成 了一支军队，胆小或神经衰弱的人拿不到入伍 资格。

Thom Browne 手书，祝贺 PORT 中文版创刊。 52

李蔡 现国 强 仇 国葛 仕优 于李 军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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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国强作品《樱花满天的日子》 When the Sky Blooms with Sakura 由 Anthony Vaccarello 委托 为 SAINT LAURENT 设计制作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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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空作画 Hea Hawlin

蔡国强的作品形式多样，但总是能够回到转瞬即逝的美。让

1994 年的那幅作品非常简单， 几乎是外科手术式的： 《地平线：

我们就着他与 SAINT LAURENT 合作的作品《樱花满天的日

为外星人作的计划第十四号》，时长仅 1 分 40 秒。6 根总长度

子》，重温他的艺术生涯。

达 30,000 米的导火线在福岛县磐城市对面的海平线上炸开。 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们纷纷熄灯， “这样外星人就能从

处看到

一团团颜料跃入空中，一朵朵云的种子，一个个想法羽化而

地球的曲线”。回到同一片土地和水域，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到

出。气浪爆发，树木成林，大地孕育的星辰迸发，夕

蔡国强的艺术实践是如何演变的，以及他与磐城的关系。他

的色彩

以螺旋状散落天际。

早期的作品试图呼应大地的线条，夸张并强化自然世界。而 在这幅新作中，我们发现艺术家转向了他面前空无一物的另

瞬息、短暂、飘忽：能量是蔡国强创作的手段。如今，作为中

一块画布：大气层本身。

国最知名的艺术家之一，世界各地无数的观众都欣赏过他的 作品（包括 2008 年北京奥运会和 2022 年冬奥会的精彩开幕

在最近的这次长达半小时表演中，高耸的烟柱由 4 万支烟花

式表演）。他的最新作品《樱花满天的日子》是他在日本的首

构成，数量惊人。这些烟花在海滩上燃放，在海天之间架起了

个 烟 花 作 品。SAKURA 在 日 语 中 是“樱 花 ”的 意 思， 词 根

一座超现实的桥梁，形成了宽 400 米、高 120 米的巨大奇观，通

SAKU，既有开花的含义，也有微笑或欢笑的意思。一语双关

过一系列戏剧性的白色和黑色波浪变化，纪念 2011 年日本地

是这个作品的题眼。2023 年 6 月 29 日正午，这件作品在天空

震和海啸的遇难者，随后绽放出绚丽的色彩：从悲伤到喜悦。

中绽放出粉与橙的色彩。

这个主题与作品的景观相呼应，呼应了蔡国强的朋友们在地 震后于磐城发起并在他的支持下实施的“大地计划”：种植

受奢侈品牌圣罗兰时装屋的委托，这件白日烟花也标志着东

10,000 棵樱花树，以此憧憬未来，被污染的土地将变成生机勃

京国立艺术中心（NACT） “宇宙游 —— 从‘原初火球’出发”

勃的粉色海洋。

（Ramble in the Cosmos - From Primeval Fireball Onward）的开幕。蔡 国强说： “人们以为我喜欢烟花，但其实我喜欢爆炸”， “爆炸具

然而，对于这位艺术家来说，这场盛大的烟火表演是一段更为

有纯粹、抽象、出人意料的效果、无法控制的能量，是一种对混

漫长的叙事的一部分，这段叙事最初始于他在家乡泉州用火

沌的痴迷”。正如展览的标题所示，回顾展贯穿了蔡国强的创

药

作历程，探究爆炸的建构和解构潜在可能，而活动本身则为艺

个与中国台湾省隔海相望的港口城市长大。用艺术家自己的

术家提供了一个反思的时刻，活动在他曾称之为家的海岸线

话说，海平面的天际线“点燃了我的想象力”。

上举行（上世纪 80 年代蔡曾在此工作生活，磐城也是他的第 二故乡。）29 年前他曾在这里做过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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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的“绘画 ”实验。艺术家于 1957 年出生在泉州，在这

蔡国强断言： “艺术创作首先不是为了解放社会，而是为了解

1995 年，他移居纽约，并在那里生活和工作至今。在 1999 年

放自己。”通过艺术，他控制了压垮他童年的因素，将恐惧转

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上，他以一种更安静、更隐蔽的破坏形式赢

化为欢乐，将个体的痛苦转化为可供大众观赏的美。在他的

得了金狮奖。他向观众展示的引人注目的黏土雕像并未经过

纸本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火药的痕迹分裂成花朵图案，从抽

烧制，这意味着这些材料会在公众面前慢慢解体，随着时间的

象形式到具象场景应有尽有，其核心主题是从破坏行为和材

推移而开裂。时移势易，雕像解体，最后化为尘埃：不是“砰 ”

料中孕育出新的东西。他曾说： “这实际上是对我童年的另一

的一声，而是“呜 ”的一声。在最新的演出中，我们可以发现

种疗愈。它将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暴力和毁灭净化成美好

这种对余波的关注的影子，涟漪的光芒反映了能量是如何在

的东西。”在火药中，艺术家找到了一种释放，一种打破常规

空气中散开的，其影响又是如何留下轨迹的。那种余波像种

的完美工具。“它将我从当时的社会结构中解放出来。”这些

子一样生根发芽。

小规模爆炸的力量让他获得了自由，能量作为一种重要的工 具被揭开了面纱。

“有时我不得不等待作品自己神奇地出现，给我惊喜”。蔡国 强反思道： “它不仅由我决定，而且在我与自己和火药、与真实

1986 年， 他移居日本，不可避免地要面对广岛和长崎的鲜活记

世界和虚幻的世界交汇的神奇时刻显现出来。”宇宙起源于

忆，这丰富了他的创作，使他的探索在规模和形式上不断发

一声巨响，那是人类生命开始运转的第一次巨大的能量爆炸。

展。1994 年，他甚至将原子弹爆炸穹顶附近的广岛中央公园

在蔡国强的作品中，我们可以在每一次启动、每一次颤抖中找

作 为 其 艺 术 作 品《地 球 也 有 黑 洞： 为 外 星 人 作 的 计 划 之

到对这一脉冲的记忆。每一次爆炸都是对痛苦的反思，是对

十六》的创作地点。这个 30 秒的奇观汇集了 2000 米长的导

童年的美好回忆与游戏的追寻。蔡国强曾宣称， “我是一个有

火线、3 公斤的火药和 114 个氦气球，将一颗正在坍塌的恒星

趣的艺术家，就像一个永

的奇观带到了我们自己的世界，一切都在刹那间。这件作品

些了解这位艺术家过去的人来说，这个小飞侠般的形象蕴含

是艺术家为地球和

着残留的创伤。在每件爆炸作品中，艺术家都在重温自己的

方的双重观众构思的众多“外星人项目”

长不大的小男孩。”然而，对于那

之一。蔡国强经常谈到他希望创造“与宇宙的对话”，他创作

过去，演绎和重塑童年的声音。对宇宙的力量

的艺术作品不仅仅是为了展示，而是为了寻求某种更强大的

而，时光荏苒。蔡国强知道，这些声音的回响决定了他生活和

力量。他说： “艺术是我的时空隧道。让我穿越其中，让看不

艺术的大部分，因为过去的回声涌入了现在。暴风雨过后的

见的世界与来自看不见的世界的能量

寂静，烟雾在天空中展翅飞翔的姿态，才是真正的效果。正如

行交流。”

行拷问。然

他所说，这种艺术能带来“无限惊喜……首先是给自己带来 艺术成为了一道门，是戳穿真实世界与虚幻世界边界的一种

惊喜！”

手段，但如何利用这些空间中潜藏的能量呢？蔡国强通过 “爆炸”寻找答案。在一次名为《万里长城延长一万米》 （1993 年）的爆破计划中，艺术家引爆了一列长达一万米的炸药，长 达 15 分钟。这件作品充满了一种来自

古的诱惑，蔡国强被

塑造成现代的普罗米修斯，火本身就是充满神性的东西。

翻译：顾晨曦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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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绅士 舒淇

所有服装来自 ZEGNA 摄影：Jia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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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哥的特别之处就是他的 表演方式永远跟我所想象 的不一样。

和小刚导演聊《非诚勿扰 3》意向的那天晚上，我们约了个晚

譬如说我们在看对白的时候，常常会在心里走一遍戏，自己大

餐，优哥因为一些工作安排没能过来与我们碰面，于是我们就

概要怎么演，对方应该会怎么演，都有一个预设。但优哥的特

用手机打了个视频电话。这是我们近十年后的再一次联络。

别之处就是他的表演方式永

跟我所想象的不一样，他的戏

自然生动，浑然天成，有时我们在对词，我都会分不清他的话 视频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13 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葛

是讲给舒淇的，还是讲给“笑笑”的。

优。脸白白的，亮亮的，讲话慢悠悠的，亲切，熟悉，和从前几 乎没有任何差别。

很多人或许会觉得，葛优天然就很好笑，很适合演喜剧，我想 他们大概忽视了优哥在背后作出的努力。片场的优哥话不

如果一定要找出哪里带有新鲜感，答案可能是他在电影中的

多，要么是念念有词讲自己的对白，要么就是安静地待着。他

造型。因为故事背景的缘故，这一次我们都有了更加大胆、摩

习惯把所有准备都提前做好，戏的细节都会提前和导演聊好，

登且具有未来感的造型尝试。试妆那天我们俩是一起去的，

因而我们在拍摄现场的一切都是相对“确定”的，这是他的专

看到他换上那些原本他几乎不会穿的衣服，我听到自己脑子

业度。

里发出了一声：哇哦！你别说，还蛮潮的。 当然了，他也有可爱的、固执的、苦琢磨的时刻。有一场戏，优 当然，这十几年过去，陌生感还是有的。这就要赞一下小刚导

哥想了句台词： “你知道思念是什么吗？”接着是一段意境很

演贴心的设定：他把《非诚勿扰 3》的故事背景就设置为大家

高、情绪很足的解释。他还想出了下半句： “那，你知道挂念是

20 年没见，因为一件事又聚到了一起——这种既熟悉又带有

什么吗？”

一点距离的感觉，戏里戏外是完全同步的。而我和优哥的默 契指数也随着剧情的发展得以提高。第一天拍摄时，我还记

于是我们就围坐在一起想，挂念是什么呢。

得双方都用那种极具分寸感的语气打了声招呼，等到我们拍 摄了一场情感浓度比较重的戏后，一切都变回去了。对方的

上网查，搜同义词，看名家的解释……不行，还是不够精准，接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们都能立刻读懂。我开玩笑地说，像

不住上面那句完美的“思念是什么”。想不出就坐在那里想，

做回了老夫老妻。

优哥、我和小刚导演开始发挥各自的人脉，去问不同领域的专 家，挂念是什么。最后，当天我们还是没能找到让自己满意的

和葛优拍戏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在什么时

答案，就这样带着“挂念”收工了。

候，哪句对白，或是某个小动作，就会令你捧腹。我在很早的 时候就知道，我们拍的是喜剧，所以可能会在拍摄过程中破

结果第二天，小刚导演想到了，我们品了一下，确实是很好。

功，于是每场戏前我都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让自己绷住，做

所以你看，有时候对白这东西就是需要碰撞，需要有个人像优

好准备，等下不要笑场。

哥一样提出一个意味无穷的疑问，还需要有个人像导演一样 给出恰到好处的解答。简洁，明了，但又非常打动人心。

但你大概也猜到了，这种自制力偶尔下线，因为在我对面的不 是别人，是葛优。他的喜剧节奏感，真的太好了。

那一天之后我也在想，当然导演那个“挂念”是特别好的，但 是我还是会想说，还有什么解释会更好吗？我还是会忍不住 去想这个问题，但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出来。我猜，优哥肯定也 暗自琢磨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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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优哥不怎么讲话， 但他对人的注意力和在意 度一直都在。

我和优哥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我去拍《非诚勿扰 1》，他和

如果说作为一个亲切和善的人需要对他人怀有真切的在意，

小刚导演到机场接我，还给我带了束花。当时我受宠若惊，觉

那么优哥的特别之处就是他在在意他人的同时，绝不会冒犯

得很不好意思，要两个这么资深的电影人来接我。后来据优

到其他人。譬如我们走路的时候，过路的工作人员可能走得

哥说，他是专程去和我“熟悉熟悉”的。那束花很漂亮，谢谢

很急，快撞到你，优哥就会刚刚好伸过来一只手，帮你往旁边

他给我们的合作开了个美丽的头。

挪一挪——这一个动作表示对身边人的在意，但是他不会去 跟工作人员说你们不要乱跑啊，或是你们不要这样子啊。他

其实那段时间我是很紧张的。那是 2008 年，我的台湾腔还比

绝不会。他会让每个人都感到被尊重，感到很舒服。

较重（当然现在也还有一点啦），前后鼻音和一些类似 ang、 eng 的韵母发音，在我听来完全没有区别。所以记对白不是

有一个瞬间，让我每次想到都觉得很感动。我们在拍《非诚

问题，问题是咬字，更重要的是在情绪饱满的同时咬字清晰。

勿扰 2》的时候，有一场戏是在三亚的过江龙索桥上面，我们 俩要在摇摇晃晃的吊桥上谈情说爱。但我紧张得不行，因为

开始的时候，我常常吃螺丝，一句对白要重复好多次，心理压

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站在那个吊桥上面对我来说无比恐

力很大。每天收工后，大家都回到酒店，我就在那里一直练习

怖，更别说还要念对白、演戏、表达情绪。

自己的台词。 优哥就一直在我后面，跟我讲： “你往上看，不要往下看，往上 优哥特别温暖，有时候我可能一句话讲上了二三十次，但他在

看啊。”他一直在讲。同时还会讲别的分散我的注意力，尤其

对面还是笑呵呵地跟我对词，没有任何变化，他让你感受不到

是当风吹过来，吊桥摇晃，我怕得大叫，他用沉稳的声音继续

他的情绪，也或者，我吃螺丝这样的事他根本就没有负面情

说： “往上看，往上看，没事儿。”

绪。这种周到妥帖的关怀，让我很受鼓舞。小刚导演看在眼 里，贴心又聪明地帮我想了个办法，他说没事，我干脆把你写

而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恐高，哈哈。在当下我完全没有感觉他

成一个从南方来的姑娘，这样一切都合理了。卸掉了心理压

也是害怕的，因为他可能想的是自己要稳住，这样我才不会特

力与恐惧，我慢慢自在起来，也能够比较放松地和他们一起吃

别害怕。所以你别看优哥不怎么讲话，但他对人的注意力和

饭聊天。

在意度一直都在，有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感觉。

为什么说葛优真的是一个万年不变的人呢？因为他从来都是

用什么来形容葛优才最贴切呢？我想，他是一个真正的“绅

那么亲切、温暖、可爱、安静。是的，安静。虽然他饰演的角色

士”。他身上所有的分寸感都拿捏得刚好，所有的善意也都是

好像都特能说，但优哥本人是非常安静的。不论是拍《非诚

发自真心，所有的言谈都不是为了标榜自己，给人留下的所有

勿扰》系列，还是我们曾合作过的《一步之遥》，他在片场除了

的印象都惊人地一致。

拍戏，或是导演和他交流外，都是静静地在旁边待着。 我们拍完了《非诚勿扰 3》。杀青意味着未来的一段时间很少 我觉得，相较于表达者，他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位聆听者。

有机会碰面，事实上我们接触的时间都是随着电影在走，因而 每次告别不仅是电影角色的暂别，也是我们的一次挥手。优

有时候我们聚餐吃饭，他从来都是坐在那边听大家讲，听大家

哥一如既往地可爱，杀青第二天，他发了一个简讯给我，说笑

笑，在举杯的时候参与

笑——巴拉巴拉一句话——再见。

来，大多情况下很少会去表达自己的

看法。可能饭桌上有人开启了一个话题，那么他一定是率先 顺着话题去聊的人，三两句话插

来，让大家很好接，不会冷

场也从不夸夸其谈。有时安静了，他又会冒头聊两句新鲜事 儿，于是气氛又热闹起来。优哥很奇妙，他是一个既内敛，却 又很会调节气氛并且乐于这样做的人。

文字编辑：王火火 妆发：毛毛 造型助理：小漾 73

所有服装来自 SAINT LAURENT

by Anthony Vaccarello 摄影：梅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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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做音乐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金少刚 音响师，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音响总工程师。

我与李健相识大概可以追溯到 2006 年，真正的合作大概是

李健演出大都是户外四面台。这个概念就是他在舞台中央

2017 年开始。现在，他的演出音响工程部分大都是我在负责。

唱，四面都有观众。作为音响总监，我需要了解每一首歌之间

我从事这个行业也有 43 年了，很多音乐人朋友对我的心态就

不同乐手和他们的乐器的状态，以让每一个音符都能被观众

是，“金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就办这个演出”。李健也是。

感受到。这种舞台在音响工程上比三面台要难得多。李健曾

他的团队很放心地把这部分工作交给我。

经在试音时提出在舞台中间唱的声音不如旁边好。我解释说 是因为建筑物的声聚焦问题。他就能很快回说上大学的时候

调音师的工作就好像大厨。音响专业分得很细，有负责观众

老师讲过这个问题。在技术上与李健交流是完全没有问题

听到的部分，也有负责舞台上乐队和歌者的舞台监听。从大

的。我们这些做技术服务的人，能够遇上一说就明白其中原

的方面来看，我需要对所有人的听觉体验负责，这当中包括所

理的合作者，会感到由衷的钦佩与幸福。

有的乐手、歌手以及观众。如果把听觉体验比做一桌菜，那么 我的团队有人负责“买菜”、 “处理食材”，而我就是颠勺的人。

《中国好声音》时期，李健的魅力有目共睹。他一说话，所有

李健的声音清澈、漂亮。从他唱第一首歌开始到最后一首，我

的目光全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语速不快，徐徐说来，有了

要时刻掌握整个演唱会在声音方面的节奏。什么时候情绪起

一种特别的机智与幽默感。对选手的关怀、尊重让他的发言

伏，什么时候温情，我们要把整个声音的震撼力传递给观众。

既有节目效果，又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如春风般温暖。节目

为了让声音更好传递给现场听众，首先要考虑得就是话筒的

组导演都说， “李健老师每一场录制都会有一些经典语录。”

稳定性，我会选两三支话筒让他试听决定。 他是艺术家，我们是技术工种，李健其实完全不用做一些特别 我多年工作观察发现，随着年龄增长，对设备多少会有些偏好

亲力亲为的事情。但他每次来现场都会第一时间给我道辛

上的改变。同样一首歌，经过一定人生积累阅历之后，对这首

苦，走的时候说谢谢。私下里，李健对我可以说关怀无微不

歌的理解也发生了变化。因为这些改变，表演时的音乐编曲

至。我身体不是特别好，他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发一个信息

风格就会改变，那么我们的声音工程也要与时俱

，整个音响

问候一下。给我送药材、保健品、生活用品，还有红酒。“喝点

部门都要积极配合。《贝加尔湖畔》这首歌他最开始演唱跟

小红酒让你睡眠好一些，保证你的身体状态。”因为如果睡眠

现在演唱的版本肯定不一样，这里面有肌肉上的生理变化，更

不好，可能会对我工作有影响。这就是李健做人的人品，也是

多的是个人体验对于每一首歌呈现的思考，这里面就是功夫，

非常让我欣赏的一件事情。

是人生的阅历。 我在李健身上学到了很多我原来不知道的东西。金山岭阿那 我是中国流行音乐和摇滚乐的见证人。这些艺术家有一个共

亚做户外演唱会时，开演之前瓢泼大雨。演出时间也推

性，就是敬业，但是我觉得李健跟别人不太一样。首先他是公

晚上十点。雨停后，我们主控的调音台因为潮湿启动不起来

认的高材生，在我心里头他是个完美男人，他过人的音乐才

了。大概九点四十五左右才顺利启动。演出结束后，李健引

华、文化修养造就了他对演唱理解和表达，也给大家留下了深

用了著名指挥家赫伯特 · 冯 · 卡拉扬先生的一句话： “如果一个

刻的印象。第二，他是非常幽默、诙谐的一个人，好多话到他

人从事音乐专业，他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听完这句话以

嘴里说出来，很有让人特别琢磨的魅力。他还是一个特别有

后就联想到我为什么坚持到现在每件事都自己去做。因为我

亲和力的人，我喜欢也愿意跟他合作，与他合作是幸福的事。

们都是真的无怨无悔热爱这个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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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李健，瓦格纳与布鲁克纳 吕嘉 意大利华裔指挥家，国家大剧院音乐艺术总监。

第一次与李健见面，我们就很投缘，聊了很多关于古典音乐相

去年在阿那亚是我第一次看李健的演出，那天他唱了 18 首

关的内容。我妹妹和李健是同学，我给清华大学的文艺社团

歌。我曾经在意大利歌剧院做总监，歌剧院是没有人能一口

也做过很多事情，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我当时就觉得李健

气唱 18 首的。我听到这个曲目数字后的第一反应是“不可

“真的不一样”。因为不是谁都会对音乐这么热诚、尊重，这么

能”。在曲目安排上他肯定有表演上的考量，但 18 首

有兴趣。我们还聊中国文化、诗词和各种事情，非常谈得来。

下来是非常消耗演唱者体力的。李健在整个表演期间专注

着唱

力、声音、艺术表现力毫不减退，真的非常了不起。听完之后， 爱喝红酒是我们的共同爱好。酒是感情的催化剂，喝到一定

我挺震撼，对流行音乐还是有一点敬佩的。我们也聊过很次

时候大家会聊得更开心、更好。李健喜欢聚会的时候带法国

合作，希望在以后找到合适的机会，一起做个有意思的东西。

的酒，我会带他们喝得比较少的意大利酒和西班牙酒。我们 都喜欢老世界更有层次感的酒。就好像画家作画，看上去是

只要我们都在北京，就会找时间聚一下。李健每次都会叫一

把所有的红色都贴上去了，其实红色里面还有紫色、绿色、蓝

些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朋友加入，这让我接触到更多新朋友，

色。粗看是看不出的，只有仔细感受才能看出这些让人心旷

也扩宽了认知。比如马寅、容祖儿……这些朋友不管有什么

神怡的细节。这也是李健对音乐的品味——旋律背后的层次

社会地位和名声，人都很朴实，我们都有很多话题可以聊，或

极其丰富有趣。

者说他们都是“我的菜”。

他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对音乐有感觉也非常尊重，有思考。

我属龙，李健叫我“龙指挥”，我就跟他身边比较亲密的朋友

奥地利作曲家安东 · 布鲁克纳的作品特色就是旋律很美，但里

一样叫他“健”。我们的生日差四天，今年是一起过的。我特

面的和声转换非常多。我曾经把这个作曲家介绍给李健，再

别提议，要喝属于自己出生年的年份酒，他喝了 1974 年的，我

见面他就对我说受益匪浅。在和声转换下，整个音乐气氛会

喝了 1964 年的。艺术家的特征之一也是单纯烂漫，这样才能

完全不一样。古典音乐的大师们，就像出色的红酒一样，看似

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简单，层次丰富。 对我来说，李健是一个非常值得交往的，可以思想交流、谈音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无论聊生活还是聊音乐，我们都很

乐的长久的朋友。

诚恳地分享各自内心的体验和感受。不同的体验和感受互相 叠在一起，也许会爆发出一种新的东西，一种启发。李健是一 个对音乐很有自己见解的人。有一次，他聊起瓦格纳的音乐， 说：越听下去越觉得里面有发展，音乐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他对音乐的感悟力十分厉害，这就是瓦格纳的主要音乐特点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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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整理：阿不思 文字编辑：Edmund 艺统：江波 制片：Kappy、李迅 化妆：邰凌轶 发型：ElvisLee 猫王 造型助理：Grace 平面助理：上德大象 场务：远航 89

所有服装来自 PRADA 摄影：Reven Lei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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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记、心理医生、年终总结，到星座、星盘、MBTI 测试、九型 人格，我们似乎永远都渴望寻找到一种更深入可靠的方式，去 分析自己、了解自己。而最难以进行理性客观分析的人，往往 就是一个人自己。 本期 PORT 特邀演员李现，以情景演绎的方式“向内观察”，分 析李现其人，从自律 / 自由、社交 / 独处、工作 / 玩乐、运动 / 静 止这 4 个维度出发，去寻找与调适属于他的平衡点。 此外，PORT 编辑部也以这 4 个关乎心理倾向与生活选择的 维度为脉络，一一对应地准备了 4 个延伸“温知识”，可供你作 为附加习题来自行探索，为你在“自我分析”这一门永无止境 的功课上，带来些许新的视角与思考方式。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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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现这样分析自己 “对于自律和自由，我的比例大概是 5:5，因为这个要分事情，在不同的环

境之下，会有不同的答案。如果是跟 我的专业有关的东西，就需要更自律 一点，才能把自己的专业水平和素养 提升得更高一点。但如果是在私下的 生活状态，或是就我这个人的价值体 系而言，我可能更偏向于自由。在我 看来，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人生其 实都可以走到最后，我们要做的就是 在短暂的生命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不 一样的颜色吧。 比如养成健身习惯，对我来说就是一 个自律的过程，我觉得是可以通过锻 炼自己的心智来达成的目标。”

自由究竟是什么？ 作为两个在社交网络时代非常具有流

“自由应该是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自由就是我们如何对待别人对我们

量潜力的标签， “自由”与“自律”其实

的机会。”

所做的事。”

都是相对概念，没有绝对意义上的衡

——思想家、作家 Albert Camus

——哲学家、剧作家 Jean-Paul Sartre

不相同。生活在不同时空、来自不同

“如果自由不包括犯错误的自由，那么

“你可以拥有和平。或者你可以拥有

地域文化的文化名人们，是如何定义

它就不值得拥有。”

自由。但永

“自由”的？我们收集整理了其中很

——印度国父 Mahatma Gandhi

两者。”

量标准，每个人对它们的理解也都各

——科幻作家 Robert Heinlein

小很小的一部分，欢迎你也来补充属 于你的定义。 “仅仅活着是不够的，还必须有

不要指望可以同时拥有

“我们必须自由，不是因为我们声称自 光、

由，而是因为我们实践自由。”

“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

——作家 William Faulkner

钱而卖掉。”

自由和一朵小花。” ——童话作家 Hans Christian Andersen

——作家鲁迅 “我不再接受那些我无法改变的事。 我正在改变那些我无法接受的事。”

“自由是一种一旦不被使用就会消亡

——社会活动家 Angela Davis

的东西。” ——记者 Hunter S. Thompson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锁上你的图书 馆。但是你无法为我的思想自由设置

“天下无纯粹之自由，

任何门锁与门闩。”

亦无纯粹之不自由。”

——作家 Virginia Woolf

——近现代学者章炳麟 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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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现这样分析自己 “当然是工作更重要。玩乐更像是一 种调剂，能让我在每天紧凑的工作带 来的焦躁和烦闷里，找回轻松的状态， 最终达到一种平衡。所以对我来说， 工作和玩乐的分配比例大概是 8:2 或 9:1 吧。 ”

你是个工作狂么？ 工作狂（Workaholic）这个词是由工作

1. 比起亲密关系、休息等等，你是否更

12. 你会对那些在工作之外还有其他

（Work）和酗酒者（Alcoholic）组合演变

关注工作？

优先考虑的人感到不耐烦吗？

而成。它初次出现在 1947 年的《多伦

2. 对于自己根本不想干的活，你很有

13. 你是否害怕如果不努力工作，就会

多每日星报》，从此

入流行文化，为

动力做完。而对于你真正想干的活，

失去工作或一事无成？

大众所熟知。尽管“工作狂”在口语

却会选择拖延和逃避。你有过这样的

14. 你害怕成功、失败、批评、倦怠、财

对话中频繁出现，但它目前并没有公

状况吗？

务危机，或时间不够用吗？

认的医学定义。作为一种消极的行为

3. 你会把工作带到床上吗？周末呢？

15. 你是否试图一心多用来完成更多

模式，它的普遍特征是不可控制地花

度假的时候吗？

的工作？

费过多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忽视身

4. 比起其他话题，你是否更愿意谈论

16. 当人们要求你停下手头工作去做

体健康、家庭和其他社会关系的存在。

工作？

别的事时，你会生气吗？

5. 你会通宵工作吗？

17. 长时间的工作是否对你的健康状

你或许会想，我甚至都不喜欢自己的

6. 你是否在心中埋怨过你的工作或同

况或人际关系有所损害？

工作，怎么可能是工作狂呢？其实，工

事给你施加了太多压力？

18. 你是否在开车、交谈、入睡时，还会

作狂并不一定热爱工作，可能只是强

7. 你是否会逃避亲密关系？

想到工作？

迫性地出于内在冲动，感到自己需要

8. 当你感到劳累时，你仍然不想休息，

19. 当你无所事事的时候，你是否会感

工作。2016 年，效仿“匿名戒酒协会”

并使用兴奋剂来保持清醒吗？

到焦虑不安？

（Alcoholics Anonymous）的 国 际 组 织

9. 你是否会承担额外工作量，因为你

20. 你是否觉得自己是电子邮件、短信

“匿名工作狂协会” （ Workaholics Ano-

担心事情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或其他科技产物的奴隶？

nymous）在英国诞生。经过全球大量

10. 你是否经常低估某件事所需的时

样本研究，他们列出了 20 个可供自我

间，最终匆匆忙忙地完成它？

如果你对这些问题中的 3 个或 3 个以

判断是否有工作狂倾向的问题如下：

11. 你是否会为了避免悲伤、焦虑和羞

上回答“是”，你可能是个工作狂。但

耻情绪，而让自己忙个不停？

也不用紧张，你并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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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现这样分析自己 “我完全没有办法接受静止这件事。 不管平时运不运动，我跟人相处也好， 吃饭聊天也好，其实都处于一种“好 动”的状态里，除了睡觉，几乎完全静 不下来。在我的生活里，运动和静止 的比例应该是 9.5：0.5。 我觉得每个人基因不同，有人天生擅 长静，也有人天生擅长动，我肯定是擅 长动的那种。最近我在学网球，之前 也学过篮球、足球、冲浪等等，我特别 喜欢学习各种运动的过程中带来的挑 战感。”

生命在于运动，还是静止？ 究竟运动更有利于长寿，还是静止更

这时我们需要引入一个运动医学领域

美国运动医学学院和美国心脏协会指

有利于长寿，长期以来都是一个存在

常用的概念“梅脱值” （Metabolic Equiv-

南给出的每日运动量建议，是至少 10

争议的学术命题。但至少我们目前可

alent， 简称 MET），它又被称为“代谢当

分钟的中等梅脱值水平活动时间。所

以确定的是，一个人的日常运动量与

量”。一个人在保持静坐休息的状态

谓中等梅脱值水平，是指梅脱值在 3-6

运动强度并非“多多益善”，寻求动与

时，每分钟每公斤体重需要消耗大约

之间的活动，如果你需要一些更为具

静之间的平衡，才是通往健康生活的

3.5 毫升氧气，这是一个基线水平，学

体可参考的举例，以下这些活动都属

密码。

术界把它定义为 1 代谢当量，或者说

于这个范畴：4.8 公里 / 每小时的步

梅脱值为 1。

行（梅脱值约为 3.0）、拖地或用吸尘器 吸地毯（梅脱值约为 3-3.5）、网球双打

由于我们每个人的体重、肌肉含量、所

（梅脱值约为 5）、22 岁成年人的性行

处环境都不一样，因此在静坐状态之

为（梅脱值约为 5.8）。

下的氧气与热量消耗也是不同的，因 此梅脱值只是一个相对的估算值，并 不十分精确，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借此 估算和衡量自己的运动热量消耗，选 择适合自己的运动项目。 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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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现这样分析自己 “我更偏向独处，和社交的比例大概是 7:3。独处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去找

一些更舒服的方式和自己待在一起， 比如看看自己感兴趣的剧和电影，看 看书，打打游戏，做做家务，让自己沉 浸在自己喜欢的事情里，时间会过得 更轻松一点。但是适当的社交也会让 我觉得，友谊和亲情带给我的能量和 温暖，是人所需要的东西。”

你的朋友圈可以有多大？ 在“独处”与“社交”的天平两端，有人

Robin Dunbar 经过研究认为，这个数

其实，邓巴数并没有极其精确的数值，

仿佛永

朋友成群、扎根在热闹的群

字上限是由人类大脑皮层中的新皮层

它处于 100 到 230 之间，而通常人们使

体性活动中，也有人在大多数时候都

（Neocortex）决定的，新皮层的主要功

用 150。此外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数字

显得形单影只，几乎不与任何人持续

能在于调控感知、语言、情感、认知等

包括了熟悉的老同学和老同事，也就

稳定地交往。但从人类学和社会学角

高级神经功能。如果一个社交圈子人

是说实际与你维持亲密交往的朋友数

度出发，你的朋友圈到底可以容纳多

数超过这个上限，就有可能会出现失

量会更少，甚至接近个位数。

少人？

控的危险，需要制定规则，通过强制性

s 大 名 鼎 鼎 的“邓 巴 数 字 ” （Dunbar’

的行为规范来保持这个群体的稳定性

邓巴数字被广泛运用于团队建设、网

和凝聚力。

络社交平台设计等领域，与此同时它

number）所 研 究 的 就 是 这 样 一 个 问

在科学界也一直备受争议，可被视为

题。“邓巴数字”又名“150 定律” （Rule

影响力巨大的一家之言，而非共识。

Of 150），是由英国牛津大学的人类学

家 Robin Dunbar 在 1990 年 代 提 出 的 理论，指能与某个人维持紧密人际关 系的人数上限。这里的人际关系，每 个人都认识彼此，并且大致了解其他 人彼此之间的关系，仅仅维持“点头 之交”的熟人并不被计入其中。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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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Soda Xie 艺统：江波 美术：罗凯茜 制片：哈力 妆发：大涌 制片助理：子晗 造型助理：Sky 109

所有服装来自 Anest Collective 摄影：Yan Yufeng 110

运之掌上 我的明星同事仇国仕 Nicolas Chow 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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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国仕， 苏富比亚洲区主席、 亚洲艺术部主席兼环球主管； 钱进，苏富比中国区董事总经理。 仇国仕（Nicolas Chow）的手，表情很丰富。在我还没进苏 富比工作时，就听到有人说是超级瓷模，这个说法很形 象，让我一下就记住了。亚洲艺术部是我们的王牌，经他 “神之一手”的艺术品精美绝伦，往往是世上最伟大、昂 贵的藏品。 刚刚过去的十一黄金周，苏富比亚洲五十周年秋季拍卖 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行，如往季一样，仇国仕坐在电话 竞投席，在 10 月 2 日至 9 日期间，举手是他做得最多的动 作。如果说拍卖筹备期，他的“上手”细致而缓慢，那拍 场内的“举手”则要果断、老练，甚至可以说决绝，数十年 的专业积累，在分分秒秒间爆发。 PORT 杂志创刊，编辑邀请我写一写眼中的仇国仕。恰好

台风小犬距香港 70 公里左右处掠过，狂风暴雨使我原定 返回上海的航班取消，又多呆了一天，让我有机会跟这位 明星同事深入聊聊他的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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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上手这么珍贵的器 物，却不戴手套呢 ?

差不多十年前，我在香港工作生活的时候，经常在一些商业活

“handle 艺术品，是与艺术品之间最高级的

接”，Nicolas 把

动和新闻头条上看到仇国仕的名字，几乎每次都伴随着让人

它视为一种上手之道，“对于器物，用心上手是对工艺本身的

震撼的一长串数字，往往是他经手的艺术品又被拍出了天价，

欣赏，也是对器物釉面的欣赏 —— 这些美历经时光沉淀，浓

刷新了纪录。我印象深刻的，也是他 06 年正式执掌苏富比全

缩了历代经手人对这一物件绵延相继的爱。对一件作品的

球中国艺术品部后最广为人知的两件事，一是 2014 年 4 月香

handle 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改变作品本身。从更哲学的

港春拍的玫茵堂珍藏明成化斗彩鸡缸盃，由上海收藏家刘益

层面上看，通过上手一件器物，我们与它的作者建立了联系，

谦以 2.8 亿港元拍得，二是 2017 年 10 月香港秋拍的北宋汝窑

与曾几何时也上手过的大家 —— 无论是帝王、学者还是僧

天青釉洗，以 2.9 亿港元成交，这两次都刷新了中国瓷器的世

侣——以及此后的‘保管者’也建立了联系。这是一种极具

界拍卖纪录。

震撼力的体验。与过去的物件产生联系，还有什么会比这种 形式更接近与时空对话的呢？”

左手托起器物的底部，右手微抓器身，把艺术品端正地展示在 众人面前，他当时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位拍卖行业的“顶流”，

在苏富比，中国艺术品部的专家平均一年上手的作品超过

博古通今、风度翩翩的艺术品专家，头顶光环的业界“明星”。

一千件。敏锐感知，用感受的眼睛去看见，用看见的手去感

和他成为同事后的第一次接触，是通过视频

线会议完成的。

受，是从感性到理性的过程，并不能简单地靠一双眼睛。甚至

感觉很奇妙，报纸上那位总身着一丝不苟西装的绅士突然动

可以说，因为眼睛总是很快看见什么，反而不如老实的手。有

起来了，热情欢迎你加入国际大拍卖行，而周围人都轻松地直

时候，触觉能比视觉更直接地传递美，因为触觉是最深切的感

接称呼他 Nicolas。

觉。触觉的文化意义延伸到遥

的过去，社会意义又深深嵌

入当下的现代生活里。练“眼”力需要上“手”，这是 Nicolas 得知我之前的工作是奢侈品电商 App 后没几天，他半开玩笑

这样经过了长期刻苦学习的艺术品识别高手告诉我的体悟：

地跟我聊天：我需要卸载它，因为花太多钱买买买了。我很

“在专业技术层面上，人们往往会更多地通过上手来确定一件

惊讶，他愿意花时间来主动了解我之前的行业背景，对数字化

艺术品的真实性。比如一件瓷器，除了经过历练的直觉之外，

革新充满了兴趣，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宁静致

通过上手，人们可以更好地观察作品的灌封、胎边的切割、坯

的古董世界

与甚嚣尘上的电商宇宙像两个次元。他的热情友好让我鼓起 勇气，主动向这位入行 24 年的老前辈问了一个困扰我一

体的

量、釉面的光泽、纹饰、是否有磨损等等。”

子

的小问题： “为什么上手这么珍贵的器物，却不戴手套呢？”

或许，用他的人生两段真实的心醉神迷的“上手”经历来讲更 加直观。

其实在我们的拍卖直播中，就有网友问过类似的问题。揭开 Nicolas 对此精彩的回答之前，容我卖个关子。作为去年转行

至此的新人，我很快就发现，在苏富比这样有近 300 年历史的 传 统 大 拍 卖 行 里， 存 在 细 致 的 分 工， 其 中 之 一 叫 做“Art Handler”—— 这个职位的英文比中文名字“艺术品管理”更

简洁明了地表现了工作内容 —— 经过训练的、可以安全放置 艺术品的人，他们常常出现在布展的时候，通过娴熟的技艺、 丰富的经验以及对不同门类艺术品的领悟理解，针对性地将 艺术品展现在最合适的地方。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有趣，因 为 handle 这个词，表现了在拍卖行，人与物之间的多种关系。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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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Nicolas 这样爱钻研的人 来说，这种孤独足够有趣。

他的父亲仇大雄酷爱收藏一些雕工精巧的明代犀角杯，偶尔

入苏富比一年多，我越来越感觉到拍卖是个手艺活，艺术品

会用蜡保养它们。从记事起，Nicolas 时不时拿起这些精美

是从心到手的创作的产物，而像 Nicolas 这样经手的行家则是

的器物来观察，仿佛打开一个通感世界。“其中有盏犀角杯，

从手到心的传递情感。去年秋拍北京预展时，我很惊讶，相比

我一直很喜欢，它的形状就好像一枝天然的树干，没有复杂的

于奢侈品客户，藏家们不太在意排场，而更在意自己与拍品之

装饰。我清楚地记得上手时的感觉，富有光泽的材

在手中

间的距离能有多近，为此愿意排很久的队，迫切地渴望这种亲

光落在它的犀角口上，晕出焦糖般的色

密感。回到文章开头我提的那个问题，Nicolas 的答案是： “不

调。这件藏品直到今天还放在家里的柜子上展示，我仍然会

戴手套直接接触器物，除了可以增加上手过程中的摩擦力，提

时不时地上手把玩它，手心沿着熟悉的表面弯曲，常年的触摸

高安全性之外，收藏者或者经手人亦可借此来感知不同材

逐渐丰富了它的光泽。这是一种熟悉又实在的满足感，就像

带来的物理美感，观察器物在光影变换下的光泽变化，体会这

是和儿时的朋友一起成长，随时间推移，体会到彼此慢慢加深

些工艺历经时间沉淀而突破物理张力的深层次美学。”我想，

的亲近感，同时又能感知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围绕着艺术品的三方，都以此共享着心手双畅的自由想象与

留下温润的触感；

体验吧。 另一个则是他

入苏富比后经手过的南宋官窑粉青釉纸槌

瓶，于 2008 年 4 月成交，当时以 7500 万创下了宋朝瓷器的世

见到 Nicolas 之前，我听说过他赫赫有名的家学渊源，他的家

界拍卖纪录。这件纸槌瓶得自日本收藏家坂本五郎——他是

族是“明四家”之一仇英的后人，爷爷是著名收藏家仇焱之，

Nicolas 祖父仇焱之的好友，也是 Nicolas 的导师。 “那天，坂

收藏了众多官窑瓷器，父亲仇大雄说家里唯一出现过的玩具

本先生事先并没有告诉我接下来要展示的是什么，就像要让

是妈妈买来的足球，但是有次玩足球砸碎了一只花瓶后，玩具

我来‘相亲’一样，让我自己走

去，花时间慢慢欣赏它。”在

从此在仇家销声匿迹了。中瑞混血的 Nicolas 从小就在日内

房间，在拐角处看到了这件纸槌

瓦家中满目古瓷的环境下长大，“不太擅长运动”，而习惯了

午后的

光下，Nicolas 走

瓶，就此迎来了他今生经历过的最强烈的美学体验之一，他说 自己永

“作息于菁华雅器之间”。

都不会忘记当时的感受： “我是如何伸手触摸这件作

品，近距离感受它厚重且温润的表面；瓶身上的金色裂纹是

“现在看来，我像是在追随祖父的脚步，也曾经拍卖过他的藏

如何随着釉料肌理向四处延伸，落下一道道飘忽不定的印记；

品，但是我当初选择苏富比时，并没想那么多。” 入拍卖行

蓝绿色釉层又是如何随光线的变化而悄然变换着表情……”

工作是让人心生向往的选择，但我接触下来，苏富比专家们的 工作强度其实非常高，一天里花很多时间伏案工作，做研究，

我见过很多次 Nicolas 为藏家介绍艺术品，每次他拿起不同的

做图录，早上要跑来办公室开会，中午和晚上如约接待藏家，

器物，在手中转换角度，那种热情从来都不像在介绍一件干瘪

无形中工作时间拉得很长。Nicolas 的性格又精益求精，无数

的物品，或者是某些知识的傀儡，而是在讲述他认识的有血有

次会议之前，他会跟我们一起过大小细节。今年，上海苏富比

肉的生命。器物不能发声，每个人面对它的理解与联系方式

空间开幕，我跟他讨论某场活动的形式时，他只花了五分钟便

均有所不同，这是一种私人情感，但每次听 Nicolas 娓娓道来，

发了两件作品的图片给我，马上分享了他脑海中的策展形式、

总是能很快地理解背后的故事和感觉，融合为一。

背后的故事脉络、如何跨界互动等。要达到这样的知识储备， 既需要抓住一切与专业人士交流的机会，又需要长时间孤独 地工作，在一件又一件艺术品上花大量的时间 —— 只是，对 Nicolas 这样爱钻研的人来说， 这种孤独足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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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部分的培训是在荷 里活道上进行的，这绝 对是对感兴趣做我们这 行的人最硬核的训练。

Nicolas 已经来到苏富比 24 年了，当初

入了苏富比的中国艺术品部实习， 只是一个单纯的想法 —— 能与卓越 珍品亲密接触，延续小时候上手犀角 杯时那种强烈的羁绊情感。他花了三 年才入门。在漫长的“打杂”期，他从 周一到周日都泡在中国艺术资料馆 里，埋头整理书籍及档案，“偷师”专 家如何上手艺术品， “偷听”他们交流 的知识点，花时间研究并形成自己的 观点。 如他所说，他的职业生涯挺过了多次 打击，其中包括一些来自街上的教训。 我曾经在一本杂志上读过一则小事， 印象深刻的是他在分享自己的难堪经 历时也如此真诚。 “我花了一年半的 时间来努力开发一个客户，当我终于 带着两个袋子，装着五个珍宝凯旋而 归时，我当时的老板 Jason 花了两分 钟不屑一顾地看着它们，说三个是假 的，两个被修复了。那一瞬间，我对他 感到非常愤怒，但是很快将愤怒重新 聚焦于客户，最后，转向了幼稚的自 我。我大部分的培训是在荷里活道上 行的，这绝对是对感兴趣做我们这 行的人最硬核的训练，这个地方会给 我们打造出结实的铠甲。” 120

摄于仇国仕先生家中，边柜中间位置的器物为文中提到的犀角杯。

后来，我们的聊天从工作慢慢转入更

对于奇怪而诡异的熟悉感有兴趣，这

私人的话题。Nicolas 每年都会为拍

种个人偏好慢慢

卖亲自拍摄短片，其中灵感来自他从

中。石头、文房和宋瓷是他个人最感

小就感兴趣的恐怖电影，这可以追溯

兴趣的三类收藏，他喜欢奇石奇木，因

到自己少年时期放学后与朋友一起，

为有巨大的想象空间。他为自己的好

在墓地或闲置的仓库里

行的摄影和

友、台湾收藏家陈仁毅的艺术收藏拍

电影项目 —— 他喜欢波德莱尔、爱

摄图集《无尽意》时，可以花三个小时

伦 · 坡等作家笔下黑暗浪漫的世界。

什么也不做，就坐在石头面前，看它，

入到他的收藏体验

感受它。 121

我知道玩石头的人历来是艺术收藏界最疯狂的人群之一，这

告别之后，我这次

续十几天的出差也告一段落，第二天登上

里头，有广袤迷人的想象和感受自由，让人上瘾。“很快乐，我

了返回上海的班机。看着这座城市在舷窗外渐渐缩小，我的

愿意花很多很多时间与它们交流，触摸它们，试着在一瞬间捕

脑 中 开 始 闪 回 那 些 紧 张 与 快 乐 交 织 的 工 作 场 景， 以 及，

捉它们。我喜欢自由地、近距离地靠近它们。和它们相处时，

Nicolas 说的那一句有些冲突的话， “我仍然被黑暗风格的艺

有时候可以迷失你自己。”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可内容

术吸引。”

却与我熟悉的、工作状态下的他有反差，让我想起他在接受媒 体采访时说的金句，“收藏是一种从物品开始的冒险，你很难

期待和他的下一次聊天。

预料第一件艺术品会带你去往何处”。这是我这位明星同事 的另一面，需要我们将来更多交流。 秋拍总成交额以 32 亿港元收官后，我跟 Nicolas 一起参加了 庆功派对，聊了聊之后的各种可能性，目前苏富比古董珍玩板 块，新买家在不断扩大增长，尤其是 30+ 的新世代买家，我们 对此有许多共同的新想法，包括如何找到一个对的 21 世纪的 方式把中国传统艺术品呈现给年轻一代，如何促成一些跨界 别的拍卖，如何依靠技术更接近客人等等，聊了一整夜都还不 够尽兴。 122

2023 年秋 于中国香港飞往上海的航班

文字编辑：Rena C 123

所有人问科学家 问题来自参与《PORT 港口》创刊号的部分创作者

摄影：Yan Yufeng 124

125

126

科学家，每个人都耳熟能详却又很有距离感的一份职业。那

我们请参与 PORT 创刊号的来自不同行业并具有不同专业背

么，透过耀眼的职业光环，在他们躲藏的“象牙塔”中，在争分

景的人士提出了他们所好奇的生物学问题，并原封不动地当

夺秒的真实时空中，这些科学家们每天都在干什么？想什

面提问给于军博士。借以呈现科学家与正在读到这段文字的

么？在专业知识所构筑起来涂满迷离晦涩符号的围墙之后，

你之间最为直接和最无干扰的链接。

他们是否像《生活大爆炸》中的虚拟人物那样鲜活可爱？ 在 PORT 中文版创刊号，我们荣幸地邀请到了中国基因组学 泰斗级人物于军博士。他参与创办了两个“北京基因组研究 所”；名字也都是他亲自起的，一个叫 BGI（Beijing Genomics Institute） ，一个叫 BIG（Beijing Institute of Genomic）。前者就是“华

大基因” （后来成为华大集团），后者成为今天的中国科学院北 京基因研究所（国家生物信息中心）。他和忠实的合作者们一 起呼吁、推动，促成了中国科学家和中国作为六个真正参与国 （美、英、中、日、法、德）之一加入了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并以 挂帅科学家的身份主持了这项国际计划的中国部分。 127

我们的命运在多大程度上被基因（科学）决定了？

差，所以我一定选择住在离机场近的地方，不管是家还是酒店 都一样。在美国留学和工作的时候，我也住离学校最近的地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值得深思。首先命运其实不仅仅是机

方。其实很难归纳科学家一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有一

会，如人们常说的： “运气只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这个“准

点是一致的——时间就是一切。

备”，就包括了先天的准备和后天的准备，而纯粹的机会就是 指其中的随机性了。

有没有办法让下一代不要遗传到自己长相或性格上的缺点 ?

先天的优势可以从运动极限竞争中看得出来（比如篮球和体

当然可以，不过首先需要的是每个人的基因序列，计算出哪些

操运动员），后天的优势很容易从认知的积累中考量出来（饱

基因和这些基因的变化与长相和性格相关。我们目前还没做

学和薄学的差异），但每个人被基因所决定的命运部分是无法

到这一点，只有一点点线索。所谓长相和性格上的缺点，都与

完全定量的，因为它们具有可塑性，很大的程度上是可以通过

发育和认知有关，而这些基因在很大程度上是具有可塑性的。

后天训练来有限塑造的。就特定的“命运要素”而言，是绝对

比如学习和教育会改变人的认知能力，长相上的缺点也可以

可以与基因挂钩的。

通过整形来纠正。

延长人类的集体寿命，在您的研究范畴之内吗 ? 您怎么看待

此外，有些长相和性格特征常与发育有关，通过对相关基因的

科学的进步对人寿命的影响 ? 活得更久，应该是我们的普遍

了解，可以纠正一些既定的基因缺陷。比如，通过基因测序预

愿望吗 ?

知个子矮小的儿童，可以通过补足生长激素来促

生长。又

如，瘦弱型儿童可以通过系统锻炼来增加体魄。在未来改造 我一直在研究，比如动物寿命的长度和生殖力，以及两者的关

基因和细胞的技术成熟后，基因改造也许会成为常规的医学

系。按照《黄帝内经》的说法，我们应该能活到 120 岁，但这似

手段。

乎只是一个理想的数字。动物的平均寿长和生殖力其实都是 “可塑性”问题，是个均值，而不是绝对值，是由基因和外在因

刘慈欣老师有一本科幻小说《天使时代》，讲述了利用基因技

素共同“塑造”的。可塑性就是生命与环境的互动；当我们

术，人可直接用干草和树叶摆脱饥荒，还可以利用基因技术制

在一个普通环境中，如果想要增长寿命，就得刻意追求，这和

造超人。最近迪士尼投拍了部韩剧《超异能族》，里面超能力

生活环境与生活方式都有很大关系，是可以通过科学与技术

者，有会飞的、有快速自动愈合、有大力士等等。从科学的角

手段改善的，取决于每个人的自律能力 —— 即驾驭可塑性，

度来讲，超能力是真的能改变某个基因组件能达到的吗 ? 从

遵守长寿的原则或规律。

科学上来讲，人为的改变与自然的给予真的是冲突的吗 ? 因 为现在很多观点是人为的改变违背了自然界法则。

至于获得更长的寿命是不是我们应该有的追求，这取决于每 个人的健康状态，能否支配自己。这个问题里除了身体的条

这是个较为夸张的科学幻想。科学家主要是想“我们能干的

件外还有精神的部分，如何在身体与精神中达到一个最佳的

事”，大众想的是“科学还能干哪些事”，科幻作家主要是想

平衡状态，这是值得深入研究和实践的。另外，寿命也与基因

“我们还能想象出什么事来”。基因是可以改变的，但它的功

有关，但目前看，基因对于寿命的影响仅见于有限的人群。主

能实现是个复杂的过程，很可能是实现某种理想，需要损失另

要的原因是寿命与生长速度、生殖力、生殖周期等都有着密切

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其实，与其他灵长类相比，人类在变演过

的关系，而且具有一定的可塑性。

程中丢掉的基因可能比得到的要多，也许正是这些缺失拓宽 了我们的生存空间与概率。比如，人类与黑猩猩相比丢掉了

科学家到底是怎么样一群人，跟《生活大爆炸》里的一样吗 ?

约 25% 的嗅觉基因，但却因为有了更好的视力和想象力，我 们就可以在平原上生活，走出森林，走向草原，走近大海，跨越

我没看过这个剧，听过大家说起，评价很好。我觉得科学家共 有的特

是：童心（curiosity）、信心（confidence）、恒心（compe-

岛屿。本

上讲，人类损失了很多过去适应环境的能力来开

发现在改造环境的能力，基因在这个变化的作用是可圈点的。

tence）和匠心（creativity） 。我在走上科学路之前有很多爱好，

吟诗作画，体育运动等等，还包括系统的蒙学和文史哲外知

就技术手段而言，基因是可以改变的，但技术与时机还都不成

识，但从事科学研究之后，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科学研究，兴

熟，这是个复杂的社会学大事，所有的“参数”都得调到合适

趣爱好也就逐渐有选择和有计划地停了。时间有限，分配精

的地方才行。

准，才能提高研究效率和成功概率。比方说，平时我经常出

128

有人说我们基因组里的 98% 都不是真正的基因，大多数都只

基因组科学家的工作，如果要做更通俗的解释，到底是在做什

是一些永远无法被转录成蛋白质的“垃圾”DNA。那这些存

么呢 ?

在的意义或者说作用是什么 ? 目前，我们正在努力通读、彻读、解读基因组序列承载的全部 这是典型的无知。即使是科学界，也有人会这样想，因为他们

“基因密码”。通读是一个目前就可以实现的目标；彻读是一

的知识近 20 年来还没有更新。问题中所提到的“98% 的部分”

个长

并非无用，它们也具有自己的功能，科学家们正在解析这些功

是当今最紧迫的任务，需要唤起大众的好奇心，动员各界积极

能的细节。打个比方，一架飞机载有 100 个乘客，我们能说这

参与参与，需要科学家和民众共同努力。对基因故事好奇应

个飞机就是由 100 个乘客组成的吗？即使不谈飞机本身，就

该成为一件时髦的事。

的目标，需要新的工具和方法，更需要技术突破；解读

乘客而言，这个断言也有问题，还可能是一架可乘 1000 人的 飞机，只装了 100 个乘客而已。基因组学相当是研究整个航

基因其实就是一段 DNA（也叫脱氧核糖核酸链）序列，编码了

空事业整体，包括飞机和机场等，而不是单纯的人流。

特定的生物学故事。这些故事不是神话，是真实的故事，是与 我们生老病死都相关的故事。我们可以把一个人所有基因的

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中描述了一个逆生长的故事。主人

线性序列 —— 人类共有 46 条这样的线性序列 —— 看作一

公出生时是个虽然是婴儿身体，但面相是小老头。 随着年龄

本分成父和母两部（各 23 卷，每部都叫一个单倍体，所以每个

增长，身体变大，面容越来越年轻。他的衰老，是越来越年轻，

人的基因组是个双倍体，包括：父 22 对 +XY、母 22 对 +XX），共

直至最后变成襁褓中的婴儿离开世界。这样的基因排列真的

46 卷本，记录生命信息的“大字典” 。这本字典由分别来自父

存在吗 ?

母各半（22+Y/X 或 22+X），共 6×10 的 9 次方个字符，也叫脱氧酸 核苷酸（是一种含有碱基、糖环和磷酸的化合物分子）序列，由

这个具体事实是不存在。但是这个现象是合理的，就如将一

4 种简称为 A、T、G、C 的单元结构组成。这个大字典的条目，

段摄影胶片倒着来放一样，是人为改变的。我们人类都是从

或者说基因，是由 3 万到 100 万个长度不等的核苷酸序列单元

一个干细胞分化、发育而来，这是表观遗传学与遗传学双重控

构成。人类的一个单倍体基因组共有约 2 万个基因，由于里

制的，现在我们可以重新编辑（reprogram）细胞，把分化细胞

面没有完全重复的基因，因此也可以说是 2 万种基因，来自父

转回干细胞状态，我们的干细胞治疗就利用了相关原理。但

母（各 2 万种）的基因都有很多不同，代表了各自家族的遗传

是将人类整体发育

背景和特征。所以，基因组就是这样一本复杂而传承有序的

行“倒转”还没有实现。

大字典，而基因组科学家的工作，就是充分解析这本“大部 您相信星座占卜么？

头”，让所有人能够理解其中深藏的奥妙 —— 事实或内涵，并 获利于其中的有益线索 —— 事迹或演绎。

我并不反对。这些是人类精神生活的一部分，与信仰有关，宗 教也是属于这一类。这里面有时也有科学成分，比如风水，就

与《红楼梦》等文学作品的研究一样，我们首先要找到所有的

涉及天文、地理、气候等科学问题，例如紫禁城的设计蓝图是

人物 —— 包括直描人物和隐藏人物 —— 和这些人物的人设

按照星图布局的。星象也好，星座也好，其实都是时间的某种

和故事。同时，我们要在故事中找到作者的写作目的和启迪，

规律。《黄帝内经》就是教人类如何顺应自然、效法自然，就

如此才能真正理解作品的真实内涵和展示内涵的手段、方法、

是后来不断升华的“天人合一”思想。我也研究这些事儿，尤

形式等。与《红楼梦》的版本学一样，人类基因组也是在不断

其是里面的科学，比如在换季节期间我们的身体会发生很大

被传承 —— 反复印刷，这些“版本”间的差异和谬误就构成

的变化，从南方到北方更是如此。不仅仅是人的细胞本身会

了人种和人群之间的差异。后面在讨论我认为第一重要的人

变化，生长在人体内部（如肠道和口腔）的微生物群和附着在

类基因是“谁”时，还会提到这个过程的保真性问题。

身体外的微生物群，甚至周围环境的微生物群等都在随季节 变化。它们影响着我们的身体。比如身体中水分的摄取和平 衡，就与环境息息相关。北京和广州的潮湿程度差别很大，有 “香港脚”，却没有“北京脚”，因为干燥环境不支持皮肤真菌 的生长。我对占卜是一窍不通，但我并不以为荣，只是没有时 间去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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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来自 COS 130

131

世界各国的基本共识是一致的，各自在基础建设、立法、以及

能说一个您认为老百姓都应该知道的基因名字吗？

公共卫生系统建设上还存在很大差距。在解读遗传信息并造 当然。这也是科学家的某种悲哀，我们研究基因的人，最应该

福社会方面，美西方等发达国家已经执行了 60 年的发展计

让大众知道那些掌握自己命运的基因都是什么，都叫什么，但

划，早中国 60 年就已经计划好了。目前其每个人全基因组

是我们还没做到。两万种基因，并不多，和《康熙字典》和《中

（30x 覆盖度）的检测价格已经便宜到只需要 99 美元到小几百

华大字典》的条目比起来，不过是“小兄弟”。我认为大家最

美元不等，由各类营利和非营利机构提供服务，并可医保报

应该知道的基因叫 DNA 聚合酶，就是把每个核苷酸按顺序接

销。美国是通过一个法律流程来实现的，这个法律叫“21 世

起来的那杆“焊枪”。

纪治愈法案” （21st Century Cures Act, 2016 – 2026），企业主导机 构已经完成了数千万人的序列测定；英国是由国家健康服务 体系（National Health Service）来统筹的，也完成了以百万计的

世界上的人，有可能具有完全相同的基因序列吗 ?

人群队列测序。这些数据早已经开始用来支持全民医疗服务 不可能。因为前面讲的 DNA 聚合酶在把一个一个的核苷酸

系统的实际诊治应用以及各种研究，用以提高诊治的精准性，

“焊接”起来的时候就会“犯错误”，无法百分之百准确地复制

也叫精准医疗或数字医疗。西方药企利用这些数据研发基因

所有的基因，这个错误率是可以测量的。不过，有些时候这些

药物和靶向药物已经有 30 多年的历史了。我国目前还没有

差异要么太少，要么没有可观测到的差异 —— 比如一对同卵

启动这个工程，相应的体系要素还在建设中。

双胞胎。 AI (人工智能) 的发展会对生命科学的研究产生影响吗 ? 如 人类时而善意时而暴力，这是属于科学范畴的情况吗 ?

果有，是什么样的影响 ?

部分是，部分不是。科学分为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善意也

现在的人工智能已经在所谓大模型

好，暴力也好，是社会学和心理学的定义。社会暴力的研究和

据的时间和效率都很高。但是就生命科学的核心问题而言，

因果是社会科学范畴的事，是基因决定不了的问题，和人类的

主要是实验数据

共同心理和社会学范畴研究的内容。科学能解决的是每个人

术瓶颈没有突破，比如高

的病态、心理和背后的共同的生理学问题，这些则是基因可以

RNA 序列数据等。

段，整合数据和处理数

量和数量都不高。究其原因是还有核心技 量基因组序列和“真实世界”的

部分决定的。 有没有一些之前以为的“常识”，现在被推翻了 ? 科学做的到 底是什么事 ? 是不断地提出假设并进行论证吗 ? 更侧重于解 现有的基因组学研究能做的最大的好事是什么 ? 在这个方

决问题还是发现问题 ?

面，世界上不同国家的方向都一致吗 ? 这就是科学。其实科学的本

首先是一个方法学或过程。科

基 因 组 学 造 福 社 会 的 头 等 大 事 是 实 现“人 人 基 因 组 工

学的特征就是改变，知识和认知过程的不断改

程”——精准测定每个人的全基因组序列，包括后续的信息存

由简到繁，由浅入深，不断贯通，最后实现通透。我举个例子，

贮、解读和管理。相当于给每个人发一个“基因身份证”。在

遗传学 —— 通过 DNA 序列的测定 —— 认为同卵双生的两

个人层面，根据基因解析的结果来减少疾病的发生（比如癌症

个后代是一样的，但表观遗传学 —— 通过测定 DNA 上附加

易感基因），用来评价和监控治疗的效果（比如药物代谢基

标记的甲基化位点 —— 推翻了这个概念。科学的简单化描

因），用来管理老年疾病的

述就是这“三部曲”：提出新想法 —— 创造新技术 —— 奠定

程（比如高血压和糖尿病的合理

，由低向高，

量

新理论。DNA 测序技术不仅告诉我们同卵双生的基因组也

疏松，主要是通过基因解析来实现

不是完全一样的，而且 DNA 测序技术的延伸，即 DNA 甲基化

精准用药和有效用药；前者是抗生素的有效性评价，后者是

测序也告诉我们同样的结果。过去的常识现在变成了谬误。

补钙的剂型、定量和有效性评估。在宏观层面，如果做到全民

我们要时时告诫自己，学无止境，更新是真理，守成是没有前

基因测序和信息收集管理，个人检测的成本就可以大大降低，

途的。

用药）。也可以避免很多不需要治疗但会影响我们生活 的问题，例如青春痘和骨

也可以让检测与判断的体系更加完备。对于每个人而言，这 些数据可以支持个性化医疗和个性化健康保障工程。

132

一般人想到科学都是极其严谨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在科学里

作为科学家，您见过最美的画面是什么 ? 您会怎么介绍和描

会起到什么作用 ?

述科学之美 ? 有没有某一个画面、一个瞬间、一张照片。

人的思维一般分为四个

段：求知欲驱动（童心）、理性驱动

当然。对于科学家而言，最开心的一刻，无疑是当你真正解决

（信心）、逻辑驱动（恒心）、创造力驱动（匠心）。首先你得对一

了一个前人没有解决的科学问题的时候。就如一个由成千上

个事物或事情感兴趣，有好奇心才能开始思考；然后拓展成

万个拼图构成的图画，被你日积月累，一块一块地拼在一起，

理性思维，加强知识的汲取，提出自己的问题；其次是沉浸性

最终全部摆好的那一瞬间。哇噻！太高兴了！此时，一切辛

思考，根据自己掌握的能力去解决问题，锲而不舍，搭桥修路，

苦和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头脑中一片空白的瞬间，是最幸福

无坚不摧；最后是登高望

的时刻。一个美景，一个愿望的实现呢，都是如此。

，实现你的归纳力和创造力。如

果没有前面的三个步骤，这后边的创造是不可能的。这四者 缺一不可，而且是一个完整的过程，有前才能有后。如果不能

《红楼梦》《山海经》跟您研究的领域有交叉关系吗 ?

发现问题，又不能想透问题，也不能执着地去做，你就没有可 能创造新的东西。

科学就是科学，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在哲学层面，都有交互对 等的内涵。中国哲学中的“道”，就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对事

做为一个科学家，能够为学科找到一条正确的道路，其实比自

物本

的认知。我用科学的方法来解读这些人文类作品时，

己做出某项具体的研究成果更有意义。当初我就被老师带

除了表面文学层面的内容，背后的科学问题我也需要一并解

了一个新的境界，在那里我看到了科学发展的未来，这个未来

决，融会贯通。比如， 《红楼梦》里面的人物虚虚实实，层层叠

就是在一个 30 年的窗口里。

叠，哪些是真人实事，哪些是虚拟人物和故事，200 多年来都 没有定论，这不得不说是国人国学的一种遗憾。《山海经》更

为什么是 30 年？首先是需要深刻的思考，是基于现实找到必

是如此，那些奇幻的地方和故事，其实仅仅是虚拟的传世媒

然性和切入点；其次是开发新的工具，建立新的方法，这个过

介，被叫做神话，其背后的真实是什么？哪些可以被科学研究

程需要反复；最后才是如何完成计划的具体内容。各

落到实处？作为科学家，我可以用科学研究的方法

段都

行考证，

需要 10 年的时间，几乎是没有速成和捷径可循。我的导师梅

还原它背后的现象，例如“女娲补天”的故事和“五彩石”其实

纳 • 欧森教授参与制定了美国的两大生命科学计划：人类基

就是对特定天象和历法关系的描述。另外，有些科学认知往

因组计划和精准医学计划。这两大计划都有详细的智库报

往被无知的“噪音”所淹没，变成了整个社会的问题，值得全

告，每个报告都详细说明了未来 30 年科学发展的规划内容。

社会的警觉和行动。

由 您 担 任 主 编 的 学 术 期 刊 Genomics, Proteomics and

您最敬仰的科学家是谁 ? 为什么 ?

Bioinformatics 总是以中国古典绘画作为封面，科学与艺术 究竟有什么终极连接？

我敬仰好多科学家，尤其是为科学大厦增了砖添了瓦的那些 前辈。他们的贡献是需要后人来评价的，无论是理论和概念，

有的，其实是一种把事物抽象化，把形象凝练化的能力，这两

还是技术和工具，放在时间轴上，价值就清楚了。比如，生物

者只有在抽象和想象的空间里才能联系在一起，才能最后在

学化学家中的弗莱德 · 桑格，他基于埃德曼降解法开发了蛋

物理和视觉的空间里融为一体。需要一种能够把具体形象和

白

信息提炼成抽象概念的能力。

技术，因此先后两次获得诺贝尔化学奖。他发明的前一个技

测序技术，基于电泳和 DNA 聚合酶原理创建 DNA 测序

术目前还保持着一定的活力，而后一个技术就成为铺路石了。 我不是学物理的，可是我佩服的物理学家也很多；比如，麦克 斯 · 普朗克和阿尔伯特 · 爱因斯坦，前者大家风度，匠心独具； 后者睿智超凡，见解独到。而且，他们分别开拓了不朽的的思 想体系。当然，科学家也不是完美的，尤其是技术的生命力经 常是有限的；不过，只要他们在科学上开辟了新的思路，打造 了新工具，就如点亮了指路的灯塔，就值得纪念和赞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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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 NewBalance 135

基因检测不应该只是有病才做吧？为什么全基因组检测会比

对于人类的未来，您是悲观的还是乐观的 ?

较贵，是有什么环节使得这个环节变多，或者说成本不可控， 不可以靠量让这个环节变得量大价优么？

看从什么角度来说，是社会学还是生物学。从精神世界的角 度看，包括文明

步、社会和谐、生活

量等，我是非常乐观

基因检测目前还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国家正在着手建立一系

的。但从基因的角度来看，我是有些担忧的。首先是一些不

列的标准和一个整合的体系。目前基于 DNA 测序的基因检

好的基因会通过人口增长而不断累积，造成人类基因池的

测只需要 ¥1000 – ¥3000 不等，与

量和解析（包括保存）的成

“污染”加剧。这些基因科学上叫“后生育性”基因变异（基因

本有关。将来基于其他更简单的技术所做的检测应该是这个

变异是指基因在个体基因组序列上的不同），就是说有些不影

价格的 1/10 左右。

响生育的基因变异，会被无选择地遗传下去，在人群中不断积 累。如果我们不积极预

，不了解这些变异的有害性，长

来

基因检测需要分成两个部分来考量，混淆在一起就无解了。

看可能会造成让人类悲观的结局。最典型的就是近视眼相关

一个是一成不变，与生俱来的部分，这个部分是“全民基因测

基因，由于并不影响生育能力，它们会随着我们的基因一起遗

序工程”要解决的，其价格就是前面讲的全基因组测序价格。

传给后代。我们有去除和改正这些基因的方法，但前提是我

另一个是与健康管理和疾病诊断相关基因检测项目，这些也

们更要有每个人的基因组序列才行。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

笼统地叫分子诊断。这方面的检测就复杂多了，要根据需求

正在地球上行走的我们，并没有与我们同行的其他人属同类

来确定，内容也非常复杂。比如肿瘤的分子诊断有肿瘤的易

（黑猩猩与我们同科不同属）？是地球淘汰了他们？是我们

感基因变异诊断，肿瘤基因表达症候诊断，靶向药物使用前诊

消灭了他们？还是大家都走

断等等。还有出生前和新生儿的遗传疾病诊断等，不胜枚举。

我认为变演更正确，变是指基因型，演是指表型）的“死角”？

了变演（有人用“

化”一词；

我们能提前知道并拯救人类自己的命运吗？ 基因会发生变化吗 ? 如果会，在什么情况下会被改变 ? 因此，我特别希望我们的社会能建立一个有效的基因发现和 这要几乎要写一本书来说明。简单地讲，基因一直是在变化

管理体系，通过对基因科学的认知和新技术来提升大家的生

的，没有任何一个物种的任何一个基因不在变化；但是，不是

活

每一个变化眼下都存在着，都有一个生命在承载；另外，科学

个愿望的实现已经超出基因科学家所能管控的层面，是一个

家是可以有限创造（单细胞生命，小型基因组）和分步改造基

整个社会的共识问题，是一个社会工程。我特别期待能够与

因（多细胞生命，大型基因组）的，改造什么，如何改造则需要

各界的有识之士在数字经济时代的未来，在元宇宙中，用“超

社会认同和法律允许。

科学”语言，在让人工智能工具的介导下，共同讨论这些问

量，让大家别生不必要的疾病，能够健康长寿。不过，这

题，完成这个世纪工程。 复杂点儿讲，基因改变来源于三个基本生物学过程。两个来 自细胞内的生物过程；首先是 DNA 复制，这个过程的保真度

科学研究需要运气吗 ?

由这里多次讲到的 DNA 聚合酶来决定，其次是 DNA 修复过 程产生的错误。还有一个是来自于基因的载体 —— 生命个

需要，而且特别需要运气。科学是特别具有时效性的。科学

体和群体，它们的生生死死决定了基因变化（异）的存在和演

问题的提出，理论的更新，研究技术的突破等无一不是环环相

绎，也就是所谓的变演。

扣的。而技术的突破就需要运气，其实就是所谓的实效性。 而技术的本

是一种复杂的网状结构和组合。一项核心技术

有人问，体能和情绪能够改变基因吗？当然能，当体能或情绪

的变革会引起其他技术甚至是相关领域的更新迭代。比如我

能够有利或有害于某个个体生存时，这个个体所带有的基因

们要测每个人的基因组序列，在所谓“人类基因组计划时代”

就随之存在或消失了。这是最简单的机制之一，而分子水平

的上个世纪 80 年代计划花费 30 亿美元，后来实际花费了 10

的机制将更加复杂、深刻，有待于未来的机会中一一解释。

亿美元；而到了“后基因组计划时代”的今天只需要 100 美元。 这就是技术的能力和能量：一千万倍的变化。我们还要等到 何时才来运用这个空前有效的技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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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科学家最有创造力的是什么年龄 ?

在您看来，中国的科学家最需要怎么样的支持 ?

理论科学，比如数学家和物理学家应该在 20 – 40 岁左右；实

科学事业是与其他国计民生事业（比如教育和医疗）并行的大

验科学，比如生物学家和化学家应该是在 40 – 60 岁左右。无

事业。需要政府和民众用智慧来关注、支持和践行的。举个

论是哪个年龄段，都得实现学问通透才行，创造力寓于对

我研究领域的例子，我很希望大家都有了解自己基因的欲望，

“道”—— 本（领域）科学问（题）的精通。

了解自己有哪些基因，各自都是干什么的，如何辨别它们，它 们的（中学生化学）组成是什么。但是老百姓们好像并不关心

到目前为止，您有什么遗憾吗 ?

这些，只关心自己得病有药吃，只关心自己要如何长命百岁。 我觉得这是有些悲哀，对于你自己最重要的科学，你却并不想

遗憾非常多。而且，每个人活着的人，都会这样认为。这里有

知道它。我在给学生上课时经常说：对待科学和知识的态度，

纯粹个人的遗憾，也有事业的遗憾。先说个人的遗憾，我从小

就像是在开窗户；只有打开了新的窗户，才能看到新的风景。

就想像父辈那样学中文，成为一个作家或诗人，积累了 20 多

主观愿望是首要的，方法和过程才能随之而来。当然，这里有

年。后来走

了自然科学的殿堂，我学会了放弃。对，是放弃；

更深层次的问题值得思考；比如，我们读了 200 多年的文学

放弃与大目标不一致的时间消耗；放弃的过程也是从分酌秒

名著《红楼梦》，里面到底描写了多少个人物，背后的时代背

计到大刀阔斧。再说事业的遗憾，我立志推动中国基因组学

景是什么，至今也没有定论，只是盲目地安了一个作者，加了

和生物信息学的发展，是为务虚；也立志推动全民基因组测

几个尾巴，就完事了。为什么？是我们没读懂，是我们不求甚

序工程的启动，是为务实。遗憾的事，学成回国奋斗了 25 年，

解，是我们没有运用科学方法。

在务实方面我们还落后别人 30 到 60 年，现实与期待差距不 小，而这些可能是我有生之年无法亲力亲为的了，靠我的学生

请给那些希望激发孩子对科学兴趣的家长一条建议。

和下一代同业者们了。 建议一个世界上常用的办法，那就是“跟随法”。让孩子们跟 在做研究的过程中，会有某些时刻，会感受到自己的天赋在

随科学家工作一段时间，可长（一年以上）可短（一周以上）。

哪，极限在哪吗 ?

只有亲身实地观察学习，了解科学家的工作流程，以及掌握科 学的思维方法，才能对科学感兴趣。这个过程一定要从小开

当然。学科是有界限的，学科的知识是非常精准的，更是不断

始，从孩子懂事的时候开始，和学走路、学游泳、学骑自行车等

更新的。没有这个学科的知识，你就没有发言权；如果胡言

一样，越早越好。大家都认为科学家是一个崇高的职业，但孩

乱语，乱加评论，往往是错的。那逾越不了，怎么办？只有学

子们对科学的体验和实践经历其实还是

习、请教、合作——请懂的人来帮忙。比方说，尽管我号称是

国做人类基因组计划工作时，就参与了一个项目，给小学老师

生物信息学的专家，学过计算机编程，但是我写的程序就没有

设计一个移动实验室，培训他们领导学生测 DNA 序列。后来，

学计算机出身的人写得好，人家写三行就好使，我得写 100 行

这几个移动实验室的确参与了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工作，小学

才勉强能用。高手过招的时候，弱点就会一目了然，正所谓学

生们测定的序列也纳入到了公共个数据库中。这个项目不在

无止境，三人行必有吾师。

于贡献的数据有多少、多好，而在于让后代明白这个计划的内

不够的。我在美

容和意义。孩子们要经常实地参观科学家的实验室，了解科 学家们的日常工作，和科学家交朋友，长大了要会跟着科学家 做短期的研究等。 请给那些希望成为科学家的年轻人一条建议。 要求甚解。当你识别一个问题的时候，就要发誓一定要知道 它的答案。忽略任何一个问题和放弃任何一个问题，都是对 学习和知识积累过程的犯罪。科学其实就四个字：格物致知。

文字编辑：马蒂尼 妆发：kiko 造型助理：昊岚 137

138

140

见字如花 冯唐

146

不止天时、不止地利 Deyan Sudj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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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下活字 Typing “Type” 刘育黎

170

设计翻译：PORT 中文版 notadesign

139

139

我问我妈，给我举办过抓周仪式吗？ 我妈说： “当然。我准备了酒杯、钱、手表、奶罩、书、 扳手、蒙古刀、包子、笔，这九样儿。” 我接着问我妈： “我抓了什么？” 我妈回答： “你抓了笔。” “我一手抓了笔，另一手抓了什么？” “你两手都抓了笔。” 于是，我开始写字。写大字，画水墨，临过颜真卿的 碑，临过“芥子园画谱”，用 5 分钱一支的“大白云” 毛笔，蘸水、蘸墨汁、蘸酱油，写街上流行的标语，写 唐诗，写小混混的骂人话，写儿歌，写在报纸上，写在 桌子上，写在幼儿园小朋友的裸背上，写在工厂厕所 的墙上。 老妈看我总往厕所溜达，担心我败坏家风，被人抓流 氓。老妈告诉我，人生第一目标，学习学习学习，考 第一考第一考第一。老妈收缴了我的作案工具，扼 杀了我的书画家之梦。很多年后，世上少了另一个 齐白石，多了一个协和医学博士。 可是，我的写字的欲望汹涌澎拜，每天憋得胸鼓鼓、 脸红红。老妈认为我是天天发烧，老哥认为我是天

冯唐 Feng Tang 140

天发骚。老爸捧着一杯茉莉花茶，蹲在墙根不言不 语，想起了南洋的大海，海边的风和浪和姑娘。 南洋太

，只争朝夕。

我表舅送了我人生中第一个日记本，软皮的，封面四

大酒之后、剧痛之后、狂喜之后、蘑菇之后，放松，再

个字：工作日记。我那时五岁，还没工作。我老妈

放松，胴体成为载体，草木、禽兽、地仙、天神附体，写

送了我一支钢笔，一瓶墨水。我的胸中充溢着对世

出的字仿佛天生丽

界的好奇、情绪和感慨，我拿起笔，写在日记本里。

大口之后，喝高了，笑了一下，颠倒众生。

的美人，清水洗脸之后、喝了几

这次是写小字。内心肿胀不停，手写不停。 让我动心的至美书法常常在如下的角落里出现：在 很多年后，我成了一个小说家。

日本清酒的瓶子上，“国士”“李白”“獭祭”“十四 代” “梦正梦” “美少年”；在一些古人烂醉之后，一

很多年后，小说家冯唐溜达在香港中环，遇到一家画

休和尚的“美人

廊，从玻璃门窗望

肝”、苏东坡的“死灰吹不起”；在偏

去，非常空旷，一面墙上挂了

有水仙花香”、王羲之的“痛贯心 的摩崖上， “即

十一幅书法，每幅两尺左右，每幅都写了同一个汉字

心即佛”“鹤室”“魏故征虏将军”；在如今的路边，

“花”，每个“花”字都不同，仿佛是不同植物开出来

“补胎打气”“停车住宿”“私造枪支是

的。我也说不出这些“花”字有什么特殊，它们完全

《资治通鉴》的工作稿；在抄经人赶时间的经书上；

谈不上传统王羲之到赵孟頫体系的那种惊鸿游龙书

在精神病人的手写日记里；在秦朝统一文字前的六

法美，但是这些“花”字让我心里一动，再一动，仿佛

国印信里；在统一之后汉代私搭乱建的住房的瓦当

在街上见到某个女生，脑子会无意识地想记住她的

上；在中药柜子上， “通草” “紫菀” “葛根” “莲子心”。

样子。写这些“花”的人叫井上有一。

自由的手腕、自由的水墨、自由的心、自由的灵魂，线

法的”；在

条流动起来，美丽起来，绽放，像花。 我抬眼，望向香港的石屎森林。城市之外，还有原 野，原野有山，山上有树，有花树，有茶树，天上大风，

无格，无笔，自由，自在，自然，自信。等我老了，去百

心里凌乱，像 5 岁的孩子，像 15 岁的少年。在城市

商店买个大号墩布，去龙潭湖公园抢一个水泥地

里，一年年长大、成熟，那个孩子，那个少年，在原野

面，尽情挥洒，尽兴书写，写出一朵朵花。

里，依旧是 5 岁的样子、15 岁的样子。 硕大的花，盛开在漆黑的夜，漆黑的城。 那是山河大地，那是本来面目。不要忘了“他”，找 回“他”，经常去原野看看“他”。 我开始写我的“花”。

141

摄影：Kuba Ryniewicz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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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彼特·萨维尔 交谈并反思 德扬·苏吉克 英国作家，曾任伦敦设计博物馆馆长。

Talking to, and reflecting on, Peter Saville Deyan Sudjic

翻译：顾晨曦 146

Not Just Right Place Right Time

The Factory 海报 , 1978 年。

Joy Division 著名唱片 Unknown Pleasures 的封面，由 Peter Saville 于 1979 年设计， 图 片 来 自 Bernard Sumner（Joy Division 的吉他手，在 Ian Curtis 自杀后，自组乐队 New Or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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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 · 萨维尔（Peter Saville）因为被泰特美术馆收藏

这次邂逅促成了庄园俱乐部前身的海报设计，一个

的新闻

入公众视野，从摇滚乐到新浪潮，从唱片公

普普通通的俱乐部之夜。六个月后，当威尔逊和他

司封面到经典时装屋 logo，萨维尔的创作在 21 世纪

的朋友艾伦 · 伊拉斯谟（Alan Erasmus）开始讨论发行

的 20 年代里依旧影响着世界。

一些在俱乐部演奏的音乐家的唱片的可能性时，萨 维尔在房间里，并成为唱片公司的设计师。他打破

对于泰特美术馆来说，决定收购设计师彼得 · 萨维尔

了曾经被描述为高雅艺术和流行艺术的类别划分，

的精选作品并非完全没有先例。博物馆收藏了平面

以至于恩佐 · 西伦蒂（Enzo Cilenti）在史蒂夫 · 库根

设计师大卫 · 金（David King）的大量档案，他为吉

（Steve Coogan）的电影《24 小时派对人》 （24 Hour Party

米 · 亨 德 里 克 斯（Jimi Hendrix）设 计 了 Electric La-

People）中扮演了他。萨维尔与佩斯画廊合作，在今

dyland 专辑封面，并为 The Who 设计了 The Who Sell

年的弗里兹艺术节上发布了一件结合了声音和视觉

Out。但是，尽管这两个设计无疑是强大的，再加上

的艺术品，现在可以理解为超越了设计和艺术之间

金作为《星期日泰晤士报》艺术总监的工作，以及他

的边缘。

为从反纳粹联盟到摇滚反种族主义的各种左倾事业 所做的设计，它帮助泰特美术馆相信它们来自金无

萨维尔和他的同窗好友马尔科姆 · 加勒特（Malcolm

与伦比的英雄时代苏联摄影作品，以及斯大林时代

Garrett）负责为专辑设计这种不那么小众的艺术形

清洗受害者的书籍和图像。

式，引发大器晚成的黄金时期。唱片专辑封面的艺 术类型出现在 1940 年代，哥伦比亚唱片公司（Co-

泰特美术馆对萨维尔的兴趣则不同。萨维尔为工厂

lumbia Records）聘请亚历克斯 · 斯坦威斯（Alex Stein-

唱片公司（Factory Records），特别是 Joy Division 乐队

weiss）担任首位艺术总监，专辑设计这一艺术流派

及其后继者 New Order 乐队拍摄的精彩作品，不仅

应运而生。他将以前的实用纸

吸引了一代英国艺术家的想象力，也吸引了朱利

纷的纸板专辑，将插图、拼贴画和摄影融为一体。尽

安 · 施纳贝尔（Julian Schnabel）和罗伯特 · 隆戈（Robert

管格式限制严格，专辑封面还是从简陋的包装变成

Longo）等美国人的想象力。安东尼·威尔逊（Anthony

了一种艺术形式。罗伯特 · 劳森伯格（Robert Raus-

Wilson）毕业于剑桥大学，是英国广播公司（BBC）电

chenberg） 、理查德 · 汉密尔顿（Richard Hamilton）和

视节目主持人、音乐界企业家和曼彻斯特 Hacienda

安迪 · 沃霍尔（Andy Warhol）分别为 Talking Heads 乐

俱乐部创始人之一。萨维尔与其他人一样，为重塑

队、披头士（The Beatles）和地下丝绒（Velvet Under-

文化的视觉语言做出了巨大贡献。

ground）设计过封面。

五十年来，从第一次开始萨维尔（Saville）与安东

威尔逊身边聚集了一群认真工作的设计师和音乐

尼 · 威尔逊（Anthony Wilson）—— 剑桥大学毕业生，

家。让萨维尔的作品脱颖而出的是他比同龄人更开

BBC 电视节目主持人， 音乐界企业家和曼彻斯特“庄

放的思想和兴趣。本 · 凯利（Ben Kelly）是设计庄园

园俱乐部”的联合创始人合作以来，萨维尔在重塑

俱乐部的室内建筑师，他在自己的信头和名片上使

文化视觉语言方面做了大量工作。

用了源自马塞尔 · 杜尚（Marcel Duchamp） “咖啡研磨

封套改造成色彩缤

机”画作的图像。威尔逊的一个乐队自称为“杜鲁 “我在学生的最后一年，听说他要成立一个俱乐部。

蒂纵队” （The Durutti Column）。这个名字来源于布

我在工作室的大厅里等着，向他介绍了自己，给他看

埃纳文图拉 · 杜鲁蒂（Buenaventura Durruti），他是一

了我的书，书是关于扬 · 奇肖尔德的（Jan Tschichold，

位无政府主义者，在西班牙内战期间曾率领一队战

一位现代主义的德国字体排印师，几年前就去世

士从巴塞罗那前往萨拉戈萨（Zaragoza），与法西斯主

了）。我解释说，这是我想做的事情。”

义

行斗争。他们的第一张专辑封面采用了砂纸，

可能会对碰巧接触到的任何黑胶唱片造成不可修复 的损坏。庄园本身也与构境主义有关。它来自伊·切 格洛夫（Ivan Chtcheglov）的一篇文章，他曾密谋炸毁 埃菲尔铁塔，并在 19 岁时写下了《新城市主义的形 式》 （Formulaire pour un urbanisme nouveau）这是形式主 义的奠基文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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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呢，被遗忘了，你的记忆被两个脑半球里的惶

当时，快乐小分队已更名为“新秩序” （New Order），

恐蹂躏着，被困在巴利高的红色酒窖里，没有音乐，

其专辑《权力、腐败与谎言》 （Power, Corruption & Lies）

没有布局，不再前往庄园，在那里，人们的根会想到

（1983 年）采用了并不知名的法国艺术家亨利 · 方

孩子，在那里，人们用一本古老的历书中的寓言来结

丹·拉图尔（Henri Fantin-Latour）的作品《玫瑰盆景》 （A

束这场饮宴。一切都结束了。你永

Basket of Roses）的复制品。

不会看到庄园。

它不存在。庄园必须建起来。” 从多个层面来看，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选择。方 萨维尔一直认为是加勒特和凯利激发了他的创作，

丹 · 拉图尔是德加的同代人，也是惠斯勒的朋友，但

让他利用设计来探索当代艺术中一些不太明显的关

他谨慎的现实主义风格使他的作品显得相当保守。

系和细微差别。“不是因为我导师，而是我的朋友马

萨维尔发现这幅作品时，他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在英

尔科姆 · 加勒特（Malcom Garrett），我对艺术的经典

国画廊展出过了。萨维尔将鲜切花无可避免的短暂

范式和流行文化族群的基因代码产生了兴趣。”

繁茂之美视为即将到来的腐败的代表，并将其作为 对新秩序乐队给他的标题的回应。“我从来没有机

1979 年， 萨维尔为快乐小分队（Joy Division）设计的第

会在翻唱时诠释音乐。”萨维尔说，“如果你去听录

一张专辑封面《未知的快乐》 （Unknown Pleasures）问

音，你可能会听到四个小时的鼓声，或者一盘样带，

世。这一年，他刚刚从曼彻斯特理工学院毕业，他的

但这些都与最终的录音没有太大关系。方坦 · 拉图

导师并不看好他，认为他不是一个好榜样。他使用

尔生前对音乐很感兴趣，他的石版画和油画灵感来

了一张从《剑桥天文学百科全书》 （Cambridge Encyclo-

自瓦格纳和其他作曲家。”

paedia of Astronomy）中找到的脉冲星图，这是一颗遥 的恒星有节奏地爆发能量。在 Joy Division 的下一

萨维尔不想在封面上使用某一种字体，而是用颜色

张专辑《更近一点》 （Closer）中，他使用了法国摄影师

代码拼出标题和乐队名称。在封面的背面，有一个

兼艺术总监贝尔纳 · 皮埃尔 · 沃尔夫（Bernard Pierre

色轮，提供了编码的关键。他在《蓝色星期一》 （Blue

Wolff）几年前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德梅特里

Monday）这张 12 英寸黑胶单曲上也做了类似的设

奥 · 帕尔尼奥（Demetrio Paernio）在热那亚斯塔利亚

计，模切封套让人联想到软盘，并用色轮编码拼出曲

诺纪念公墓为阿皮阿尼家族修建的一座世纪初的坟

目名称。萨维尔解释说： “这反映了机器世界的象形

墓。可以从多个层面来理解这一形象及其用途。

文字视觉语言。”

令人不安的是，快乐小分队的伊恩 · 柯蒂斯（Ian

对于专门从事专辑封面设计的设计师来说，英国是

Curtis）在唱片发行前不久自杀身亡。萨维尔向他们

一片沃土。斯托姆 · 索格森（Storm Thorgerson）和奥

展示了沃尔夫的摄影集，他们都接受了萨维尔的想

布里 · 鲍威尔（Aubrey Powell）成立了艺术设计团体

法。对这一设计

行了大量分析。它可以被解释为

Hipgnosis， 并于 1968 年为平克 · 弗洛伊德（Pink Floyd）

是音乐中忧郁气氛的体现，也可以被解释为是从沃

的《满碟的秘密》 （A Saucerful of Secrets）制作了他们的

尔夫的摄影作品中汲取灵感 —— 沃尔夫本人也早

第一张封面。这是朋克大爆发的开端，杰米 · 里德

早地离开了人世。萨维尔想让我们思考的是原始的

（Jamie Reid）为“性手枪乐队” （Sex Pistols）设计的封

卡诺瓦雕塑，还是他对它的诠释？纽约艺术家朱利

面，以及巴尼 · 泡泡（Barney Bubbles）为猫王科斯特洛

安 · 施纳贝尔（Julian Schnabel）在自己的画作《装饰

和吸引力乐队（Elvis Costello and the Attractions）设计

性绝望》中提到了萨维尔的设计，这又增加了一层

的“快乐起来！” （Get Happy）封面，都取代了这一设计

含义。

方式！彼得·萨维尔（Peter Saville）为新秩序乐队（New Order）的《权力、腐败与谎言》 （Power, Corruption &

Lies）设计的色轮，以及马尔科姆 · 加勒特（Malcolm Garrett）为嗡嗡鸡乐队（The Buzzcocks）的《不同的紧

张》 （A Different Kind of Tension）设计的作品，都是专辑 艺术在数码大爆炸之前的最后一次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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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 Ceremony 创作的封面手稿，将颜色进行编码然后排列，最 近被泰特美术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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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萨维尔并不局限于音乐。在过去的十年中，他

Pentagram 设计公司的官方历史表明， 年轻的成员们

对时装业也产生了同样巨大的影响，因为时装产业

都很兴奋，但守旧派却无法接受萨维尔在设计界的

是一个组织更加严密、资金更加充足的行业。

明星地位。萨维尔并不完全这么认为。“他们的作 品、他们所做的工作是基于视觉上的双关语。”工作

用萨维尔自己的话说，他对平面设计的逻辑并不感

室入口处有一面砖墙，上面贴满了建筑师西奥 · 克罗

冒，尽管他最常被描述为平面设计师。他经营的不

斯比收藏的非洲面具；我本想把它们取下来，不过

是传统的设计工作室 —— 他已经尝试过两次了。

现在长大了的我可能不会这么做。我很快意识到，

第一次，他自负盈亏，亏了很多钱以至于面临破产。

我当时错得离谱。我的合伙人，至少是其中的一些

第二次，当他在 1990 年作为合伙人加入 Pentagram

人——艾伦 · 弗莱彻（Alan Fletcher）和我总是能够嬉

时。那次也没有成功。他离开了预算非常有限的音

皮笑脸地互开玩笑 —— 认为因为我的加入就是在

乐界（尽管这项工作备受瞩目），成为一个依靠慷慨

为他们背书，证明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对的。“我承

的企业创意预算的团体的一员。出乎意料的是，他

认，我的工作与他们的方法大相径庭，这是不对的。

能够向客户收取足够钱而不会让公司合伙人亏钱

我与 20 世纪 60 年代纽约的视觉诙谐和双关语流派

了，但两年后他还是被要求离开了。

截然相反。这是一种强大的视觉风格，吸引了 90% 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理解了这种风格。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经翻篇儿了。萨维尔去年

那时我对不同的东西感兴趣。所以我实际上是在跟

被邀请在庆祝 Pentagram 成立 50 周年的晚宴上发

另外 10% 的人展开对话。”

言。“我想，”他回忆说，在我们吃午饭的餐厅的户 外露台上抽着烟， “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当我加

尽管彼得 · 萨维尔对 Pentagram 的野心有误解，但他

入 时， 我 的 印 象 是， 那 时 的 合 伙 人 邀 请 我 成 为

会给工作室带来一些重要的东西。他不像那些喋喋

Pentagram 的一员， 因为他们认识到公司初衷需要更

不休地谈论 phygital（数字）的骗子趋势预测咨询公

新迭代。”

司那样。萨维尔有能力塑造创造性的天气，不仅为 音乐界，最近还为时尚和奢侈品市场。20 世纪 80 年代的艺术家和时装设计师都是在萨维尔的音乐播 放列表中长大的；罗伯特 · 朗格（Robert Longo）在 20 世纪 80 年代就认识了萨维尔；彼得·多伊格（Peter Doig）出售过萨维尔设计的徽章。拉夫 · 西蒙斯（Raf Simons）承认萨维尔的档案是他两个系列的出发点。

尽管彼得 · 萨维尔对 Pentagram 的雄心抱有误解，但 他也给工作室带来一些重要的东西。他对世界的走 向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跟那些喋喋不休地谈论 “数字 ”的江湖骗子不同，他总能够准确预测趋势。 萨维尔有能力创造流行趋势，他的影响不仅是在音 乐界，最近还为时装和奢侈品品牌提供了灵感。20 世纪 80 年代的艺术家和时装设计师都是在萨维尔 的音乐播放列表中长大的；罗伯特 · 隆戈（Robert Longo）在 20 世纪 80 年代就认识了萨维尔；彼得 · 多

伊格（Peter Doig）卖过萨维尔设计的徽章。拉夫 · 西 蒙斯（Raf Simons）将萨维尔的档案作为自己两个时 装系列的出发点。

Burberry 视觉形象 , 2018 年。 Peter Saville 为时任 Burberry 创意总监 Riccardo Tisci 提供创意指导服务，字体设计由 Paul Hetherington 完成。 154

这不仅仅是天时与地利，也不仅仅是生对了年代。

音乐在演变，萨维尔也在

化。他转向了时尚界，这

尽管在 20 世纪 70 年代就读于曼彻斯特的艺术学校，

一转变始于一位名叫尼克 · 奈特（Nick Knight）的年

并参与了 Factory Records 和 庄园俱乐部的创建工

轻摄影师委托他拍摄名片和海报。“我做的东西非

作，这无疑对萨维尔有很大帮助。萨维尔与曼彻斯

常 理 性， 尼 克 告 诉 我 他 非 常 失 望， 他 想 要 更 像

特的振兴密切相关；2004 年至 2011 年期间，他曾担

Ceremony 的东西。我当时正在与布雷特 · 威肯斯

任曼彻斯特的创意总监顾问，现在仍密切参与其雄

（Brett Wickens）合作，他说， “他想要一个纹章。让我

心勃勃的新文化中心的工作。他毕业后不久就搬到

们给他一个。他非常高兴。”不久之后，奈特带着他

了伦敦。

跟山本耀司的一个合作项目以及他的时装艺术总监 马克 · 阿斯科利（Marc Ascoli）找回来。奈特说服他

在切尔西国王大道上的一家出售安东尼 · 普莱斯

们需要一位平面设计师。萨维尔与山本耀司的合作

（Antony Price）设计的西装的商店 Plaza 闲逛，他当然

是时尚传播新方式的开端，就像他的音乐唱片项目

来对了地方。它们平放在木板上，就像在军需官的

一样。之后，他又为菲拉格慕（Ferragamo）、卡尔文·克

商店里一样。橱窗展示的是一台幻灯机。这些信息

莱 恩（Calvin Klein）， 以 及 最 引 人 注 目 的 巴 宝 莉

无疑是充满敌意的，目的是让那些不可能发现里面

（Burberry）工作。“我和 Riccardo Tisci 在 Burberry 的

的衣服有吸引力的人望而却步。普莱斯负责设计布

一间办公室里，周围都是档案资料。他告诉我，‘为

莱恩 · 费里（Bryan Ferry）和洛克希音乐（Roxy Music）

风衣选择合适的标志很容易，但要在雪纺衬衫上使

的独特封面，有一天他带着两张专辑来到店里，“不

用同样的标志，这就是我的难题了。’”

是因为音乐，而是因为封面”。这两张专辑是萨维尔 设计的，并因此获得了为费瑞的《血与肉》 （Flesh and

这是一个既让他着迷又让他困惑的领域。“这是一

Blood）设计专辑的委托。

种缺陷，或者说是我虚荣心的失败。我只想做我能 切身感受到的事情。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如果

当保罗 · 麦卡特尼（Paul McCartney）正在为全球巡演

我是卡尔文 · 克莱恩（Calvin Klein）又会怎样，在这个

排练时，萨维尔的作品集说服保罗把自己飞到旧金

客观的世界里，这完全是一种主观的交流方式。”

山，与他讨论现场专辑的外观设计。“他在试音时演 奏了 Hey Jude，感觉像是在为我演奏。我建议使用

关于“商品”，我明白，我为音乐所做的工作仍在定

纪实摄影，就像披头士巡演一样，这样会很好，”萨

期获得报酬，而音乐也在推动商品业务的发展。我

维 尔 回 忆 道。 于 是 就 有 了《使 美 妙 的 光 跳 起 来 》

为时尚所做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在设计符

（Tripping the Light Fantastic）的封面。

号。前几天，我坐在一家咖啡馆里，看到一个长相粗 俗的孩子和他的父母走过，他穿着一件售价 700 英 镑的 Burberry 卫衣，上面印着我的标志。我知道这 件衣服的制作成本，我不禁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 想要这件衣服。

Burberry 视觉形象 , 2018 年。 Peter Saville 为时任 Burberry 创意总监 Riccardo Tisci 提供创意指导服务，字体设计由 Paul Hetherington 完成。 Ferragamo 视觉形象设计，2022 年。 创意总监 Peter Saville。 Calvin Klein 视觉形象设计，2017 年， 由 Peter Saville 为时任 Calvin Klein 创意总监 Raf Simons 提供创意指导服务。字体设计由 Paul Hetherington 完成。 155

当你拿着新买的智能手机打字，玻璃屏幕上显示出 熟悉无比的键盘；你用手指触碰着那些虚拟按键， 将一个个字打在光标所在的位置。这是当代人每天 都会无数次完成的动作，而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横跨

Typing “Type”

中西、纵贯千年的活字排印历程凝聚在指尖，将你的 心中所想转化为能够阅读的文字。 活字排版和印刷技术深刻地改变了人类社会。可以 毫不夸张地说，正是这些技术让我们拥有了今天的 科技发展和生活方式：一个没有印刷的现代社会是 无法想象的，正如你手中的这本书不可能通过逐本 手抄的方式发行到全国各地。尽管如此，这些宏大 叙事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毕昇、约翰内斯 · 古腾堡， 乃至历史上千千万万为了印刷工业奉献终身的工匠 们必然不曾想过的。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师徒 相传中代代精进的手艺，或是工作中偶然闪出的灵 光，最终会掌握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手中，让大家都 能在信息的海洋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刘育黎 Willie Liu 156

排字工根据收到的稿件挑拣活字，将它们按照顺序，逐个码放在 被称作“手盘”的金属装置中，再用稍矮的铅块将一行中的空白 填满。之后在两侧用金属板压紧、用细绳捆扎，转移到排版用的 大盘上。当然，排字工全程所见的文字都是镜像的。

157

人人都是排字工

上一次见到“活字印刷”这个词是在什么地方？或

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知识生产日新月异，新闻报刊

许它出现在历史读本上，或许它出现在博物馆中，或

的出版发行也争分夺秒。为了跟上时代的飞速发

许它出现在歌颂古人智慧的短视频里，似乎这是一

展，与当时所有行业一样，出版和印刷业也最终走向

个在古代才会广泛使用的生产工艺。但事实上，使

了机械化。19 世纪末，排字工已经不再需要亲手从

用铅合金铸造的活字退出历史舞台还不到 50 年时

活字盒中挑拣活字，只需要坐在键盘前，逐个敲击字

间——这些细长金属块沾上油墨压印在纸上的文

母所对应的按键，蒸汽、 杆和齿轮驱动的大机器就

字，记录过电子计算机的诞生和阿波罗 11 号登月。

会按照指令，将熔融的铅合金注入机器内部的字体

即使是在一切工作都能靠电脑完成的今天，书上印

模具，铸造出需要使用的活字，自动排成文章版面。

的、手机上打的、电脑上显示的，所有文字的背后仍

在这个过程中，根据排字工给出的对齐和换行指令，

然沿袭着铅活字排版的逻辑。在聊天框里敲出一行

机器还会自动调整单词之间的空白，使得每一行的

消息时，你就完成了一次“排字”的工作——一种曾

长度相等（即两端对齐）。

经由专业受训的工匠们完成的工作。 在 20 世纪前半叶，除了这些垄断出版社和印刷厂的 15 世纪，德国人古腾堡发明了金属活版印刷术，让书

Monotype 和 Linotype“自动铸排机”之外，还有另一

籍生产告别了手抄的模式。在那之后的 500 年中，

种同样使用键盘交互的机器，能够让活字直接在纸

拉丁文字的主要载体就是金属活字。一套活字包含

上印墨，而不经过复杂的铸字、排字流程，体积也缩

整个字母表中的全部字母，每个字母都有完全相同

小 到 了 能 够 放 在 桌 面 的 程 度。 这 是 一 种 用 活 字

的很多枚，这样相同的 e、相同的 s 就可以多次出现

（type） 行书写（write）的工具，被称作“typewriter”，

在一页中的不同位置。成套的活字被装在分成小格

也就是打字机。人们用打字机写新闻、写小说、写剧

的木盒子（case）中，小写字母在下半部分，大写字母

本、写书信，不论写什么都比手写要快速且工整。这

和其他字符在上半部分，这种做法最终固定成了

类机器很快普及开来，成为文字工作者乃至普通家

lower-case 和 upper-case 这两个词，用来指代“小写

庭的必备用具。

字母”和“大写字母”，并走出排版和印刷的专业领 域，成为了人人使用的语言。

不过，由于机械结构的限制，打字机输出的字母彼此 宽度相等，i 和 m 占据同样的空间，这并不同于人

排字工的工作，就是根据作者、编辑等人提供的原

们一直以来的阅读习惯；此外，斜体、加粗等特殊格

稿，从活字盒中相应的格子里拣出活字，逐枚排列在

式也无法直接打出，只能通过 *一些特殊符号 * 加以

固定版面的框架中。这并不像听上去那样简单直

标记。因此，通过打字机得到的只是“稿件”而已，

接，除了大量的文字必须非常娴熟准确地挑拣排入，

并不能直接制作成书；最终出版的文字还是要经过

行与行的间距、单词之间空格的宽度，乃至两个字母

专业的排字工之手，用铸排机塑造成型。

之间的距离，都需要在排活字的间隙中手动调整。 文艺复兴及其后的大量知识，经由排字工之手，化作 一册册印刷书籍，流通到世界各地；排字工的业务 水平直接决定最终书册的效果，让文字内容能够被 读者轻松阅读获取。这就产生了一门学科，或说一 门工艺：字体排印。 158

在这之后，人类迅速

入了电气时代和信息时代，熔

融金属被光电装置和二

但不同电脑对于字体排印的处理能力并不相同，乃

制数据取代，键盘的形态

至同一设备中不同软件的效果也参差不齐。比如，

却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按键的数量和排布几经更

在中英文之间添加少许空隙（窄于普通空格）会让文

迭。键盘是一项神奇的创造，它搭建了人和机器之

本更加好看；微软的 Word 在很早的版本中就已支

间沟通的界面，让“人机交互”成为了现实。如今的

持这一点，但直至本文发稿时，苹果系统的 Pages 还

键盘以实体或虚拟的形式存在于我们桌上或掌中的

没有这个功能；而 iOS 和 macOS 在 2020 年前后的

电脑里，type 这个词的常用含义也从名词“活字”

一次更新中，开始在系统文本的排印中会自动为中

变成了动词“打字”——排字工的工作从工坊中的

英文之间添加空隙，但并不一定能影响到其中安装

活字盒旁，最终转移到了办公室里的电脑前。

的 App，包括我们使用的聊天软件。正因如此，有些 人习惯在聊天时直接在中英文之间打上一个空格，

当你打字时，敲下某个按键或按键组合，相应的字符

虽然严格来讲稍宽了一些，但也好过完全紧贴。

就会出现在屏幕上。表面上看，是你把字“打” 了 电脑，但事实并非如此。活字的数据本身就存储在

如果铅字时代的排字工在哪里漏加了空格，或是排

电脑中，而你只是通过键盘“命令”电脑将它呈现在

了错误的活字、让活字顺序错乱、上下颠掉，就会

屏幕上而已，正如 20 世纪初的排字工操作自动铸排

被称作 typo，也就是“排印错误”；毫不意外地，今

机一样。

天人们用 typo 这个词来表示“打错了字” 。如果说 “不打错别字”是对当代“赛博排字工”们最基础的

就这样，每个使用电脑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这

要求，那么“中文引号选择”和“中英文之间加空”这

样的身份。其中有些人的意识稍微强一些，会特别

两件小事，就可以算做

留意确保自己排出的字准确无误，会在闲聊的时候

点，还可以研究一下

也不忘准确使用句号结束一句话，还会纠结引号是

dash（—）和中文破折号（——）的区别……

内容了。如果再深入一 字符（-）、en dash（–）、em

用“这样”还是「那样」的更好看；有些人排字时 则会比较随意 可能从来都不排标点 可能每个短句

总之，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如何让各种场合中的

换一行 还可能直接用一些省事的办法来排。。。。

文字优美地呈现，早已不仅仅是设计师的工作，而是 和每一个人息息相关。

相比一百年前的前辈，电脑自然要智能 得多——它们不但知道字排满一行之后 需要跳转到下一行开头，而且有时还可 以帮你处理一些标点符号方面的小问题 。

159

从雕刻刀到矢量曲线

不论是铅字时代还是数字时代，排字工们每日工作

和今天类似的“字体设计”，发端自启蒙运动时期

的对象都是活字。在活字排印中，一个汉字“永”、

“用理性审视一切”的思潮：法国科学院组织从业

一个拉丁字母“A”、一个天城文字母“क”，它们都是

者通过绘制网格和辅助线的方式分析人们使用已久

一个个基本单元，技术上称作“字符”。字符本身并

的字母，并确立标准。在这个雄心勃勃的项目中，过

没有确切的样貌，比如 i 是一条竖线上面加一个点，

于细密的网格很难在当时的字冲雕刻工艺中准确复

但是“竖线”具体多粗、“点”是方是圆、两者距离如

现，最终产出的字体中带上了字冲雕刻师本人的印

何 —— 这些都是需要设计人员推敲的内容，于是便

记，离订立标准的目标也很遥

有了“字体”，以及从事这项工作的“字体设计师”。

后拉丁活字字体的风格。

“字体设计师”这一职业的历史并不久

。在活字

直到机械缩放装置的出现，才让绘制大尺寸字体图

印刷的初期，字体的造型还在很大程度上和手写文

样并准确雕刻活字成为了可能。其原理近似于杠杆：

字相关。约翰内斯 · 古腾堡发明活字印刷术的初衷

偏心固定的长杆，一端在移动时，另一端会以等比缩

在于大规模生产《圣经》，并且要看上去和手抄本没

小的方式复现其轨迹。字冲雕刻得以从家族流传的

有区别，这样他就可以按手抄本的价格将书卖出去。

手艺扩散至更多人参与，活字制造也

因此，当时用于抄书的正式书写体 —— 平织菱足体

伴随着机械排字的出现，在印刷业中产生了巨大的

（Textura Quadrata）被设法雕刻出来，并铸造成了活

变革。在 20 世纪初，同时发生的还有观念的改变：

字。在此之前，拉丁字母的造型在笔尖扁平的羽管

“字体设计”本身开始被当作一项工艺美术来看待

笔和苇管笔的主导下，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发展历程。

—— 在此之前，活字的生产仅仅是一项工业活动。

，但仍深刻影响了之

入了新时代，

（其实今天字体设计的工业属性仍强过美术属性。） 古腾堡的印刷术并未在诞生之初就得到了文字记

“字体设计师”走上历史舞台。

录，两个世纪后才有详尽的手册传世。走向成熟的 活字铸造工艺是对金属材料物理性

的绝妙应用：

这时摆在大家面前的是此前几百年中留下的一套套

凹模铸出，铜模则由钢 “字冲”冲压

经典活字。“T 横笔为何会是左右不对称的”“n 的

—— 也就是说，铅字是字冲通过翻模得到的副本。

第二笔应该从第一笔的什么高度处开始”这样的问

制作字冲时，首先将书写出来的字母造型镜像转移

题吸引着字体设计师们的好奇心。人们开始从各个

到钢材（的截面）上，然后以手工雕刻为主，辅以其他

角度建立字体设计的理论体系，大至美学风格和易

加工手段，得到凸起的反字。对于用来排印正文的

读性原理，小至笔画细节和书写逻辑。

铅字通过铜

字体而言，全部过程的工作空间都只在几毫米之内。 因此，在那个时代，字冲的制造工艺和字冲雕刻师，

排字工也早已不再只和书籍报刊绑定。自从商品经

才是决定字体确切造型的因素——人通过工具创造

济飞速发展以来，海报和广告的排印需求越来越多，

出字母造型，工具自身性

塑造出的字母造型也影

在这里没有用于阅读的长篇文本，只有简洁的词句

响着人的阅读习惯。这项手艺在几大印刷世家内部

和震撼的字体；名片、贺卡、展览册等小件印刷品也

代代相传，今天我们还能见到的 Garamond、Didot

是设计师们探索和发挥的媒介：尝试不同字体的搭

等字体，其名称正是来源于那些家族的姓氏。

配，将活字以不同的方式摆放来创造新颖的版面效 果，还会尝试使用不同的纸张素材——除了排印书 籍外，字体设计师的作品也会在平面设计师的手上 实现新的价值。

160

照相排字和照相制版的广泛应用不但

一步提高了

起初，刚刚出现的电脑上没有任何字体。为了填补

书籍报刊出版的速度，也为平面设计师们带来了前

这个空缺，第一代的电脑字体设计师们使用像素和

所未有的可能性。字体设计这项一直以来被少部分

曲线，模仿身边最广泛使用的印刷字体来

人掌握的手艺，开始产生了更为多样化的发展。设

这种将既有媒介上的字体在新技术下重新呈现的过

计师们或是出于故意、或是出于无知，颠覆着两千来

程被称作“字体复刻”。设计师们通过复刻过程，

年为人熟悉的字母造型，创想未来世界的文字景观。

一步感知通过字冲产生的字母轮廓，并以此形成电

这些作品通过干转印贴纸（如 Letraset）大量发行，字

脑字体设计的新范式。自然也有人是不通过复刻而

体排印不再需要依托印刷机器。剪刀、胶水、美工

直接使用电脑绘制原创字体的，但就印刷正文字体

刀、切割板参与构成了创意人士的工作台，转印而来

而言，一切原创都无法超越大众对文字的固有认知；

的字体可以和打字机输出的纸条拼在一起，过去的

字体设计师们在这狭小的发挥空间中，推敲着轮廓

所谓排印规则都成了可以被审视、被挑战的东西。

曲率和笔画间细微的粗细差异 —— 因为即使是最

行绘制。

细微的调整，积累成百上千次，也足以让整个版面发 随后不久，配备图形界面的电脑把这一切都纳入了

生可观的变化。

一方屏幕，设计师们开始用像素绘制字体，以便在电 脑上呈现漂亮的排印效果。像素的排列和呈现遵循

英文版 PORT 所用的内文字体名为 Quadraat，由荷

自己独有的美学规则，屏幕和纸张是完全不同的两

兰字体设计师 Fred Smeijers 打造。他通过对铅活字

个世界；而在当时，还没有什么办法将这两个世界

铸造工艺的深入研究，将文艺复兴时期的优雅和现

联通起来——故事一如过往，只不过来到了桌面上：

代的字体设计思想结合在其结构和造型上，形成了

排字工通过电脑下达指令，打印机根据指令将排印

活泼而富有力量感的轮廓，充满个性又不过分张扬。

完成的内容输出到纸上。直到一家名为 Adobe 的公

放大观看每一个字母，你能够感受到设计师对于轮

司开发出了通过矢量曲线描述字形轮廓的技术，一

廓曲线的精妙把控；而在字体排成整个段落时，浓

切才变得通达无碍， “所见即所得”成为了现实。时

郁的书卷气能够得到更加淋漓尽致的展现。

至今日，接受并不复杂的训练，任何人都可以通过电 脑上的自带软件排出类似 70 年代实验性作品一般

Quadraat 中还有更多设计能够作为文艺复兴以来铅

的单页，再通过城市中星罗棋布的打印店把它们变

活字排印的回响，包括斜体中

成纸上的内容。

选择的小型大写字母、齐行或变高的数字选项等等。

写的 fi、可以手动

这些特性并非 Quadraat 独有，而是在计算机字体近 如今在计算机里，字体的载体是“字体文件”。字符

半个世纪中的发展成果。从一开始的“能用就行”，

的样貌由矢量轮廓绘制出来，经过一系列计算机图

设计师们逐渐意识到，可以借助日益强大的计算机

形学的处理，点亮屏幕上特定的显示单元，最终出现

技术，将更多更细致的早期排印趣味复刻出来。“合

在用户眼前。字体设计师们则操作着鼠标或触控

字”是最早一批在电脑上实现的排印特性之一：在

板，绘制各种字符的轮廓曲线。正如“人被杀，就会

铅活字排印中，这是为了解决 f 向右伸出的头部和 i

死”的道理，如果没有人绘制字体，那么你就没有字

的圆点相碰的问题，故而将两个字母的

体可用 —— 即使最平平无奇如“宋体”和“黑体”，

在同一枚活字上。更久之前的手抄本中，抄工的手

也是要通过节点和控制点勾勒矢量曲线，逐个字绘

法可能更加灵活自由，st 乃至 The 之类的字母组合

制的。

也存在

写形态刻

写形态，这些造型也被纳入了一些电脑字

体的“自由合字”特性之中。 今天的平面设计师可以在软件中随意使用字体里附 带的这些功能，就像百年前的同行在活字盒里挑拣 一样。但也并非所有字体都提供这样丰富的功能， 事实上，这不仅取决于字体设计师的专业能力，有时 也包括个人趣味。 161

EXAMPLES

13

LINING FIGURES

167 167

PROPORTIONAL FIGURES

TABULAR FIGURES

167

FRACTIONS

1/2

NUMERATORS

123/

ORDINALS

1a2o

SUPERSCRIPT

m3

ACCESS ALL ALTERNATES

1 Quadraat 字体的功能展示。这些被称作“Opentype 特性”的小 花样，差不多已经是当代计算机字体的标配，但做得如此全面的 案例也并不多见。每条特性对应着一类排 传统，比如让数字 在小写字母之间更加和谐的“老式数字”、和小写字母等高的 “小型大写字母”、让括号和大写字母水平居中的“大写敏感”等 等，让版面更加美观生动。

162

EXAMPLES

STYLISTIC SET 1

KR

STANDARD LIGATURES

fi

DISCRETIONART LIGATURES

The an

SMALL CAPITALS

small

SMALL CAPITALS FROM CAPITALS

CAPS

small

CASE - SENSITIVE FORMS

II

CAPITAL SPACING

OLDSTYLE FIGURES

HOH HOH 167

163

日本东京佐佐木活字店的活版样品，直观展示了各种大小的活 字所排出的效果。一些标题用花边外框加以装饰，字间、行间、 栏间用铅块或铅条制造间距，版面中大面积的空白也必须用相 应的材料填充。

164

165

方块汉字的排印突围

在汉字世界中，尽管印刷术很早就已发明，并被大规

晚清的西方传教士为了传教方便，需要在中国本土

模应用在书籍生产，但在漫长的历史上，并不存在

大量印制中文版《圣经》，反复权衡后认为使用活字

“字体排印”。

排印最为经济。但在这片土地上并没有现成的活字 可以直接使用，传教士们广泛实验，但碍于对汉字的

和西方一样，最早的印刷品也是宗教典籍，并且同样

陌生，终究难以制作出令人满意的活字字体。直到

延续自手抄本的体例和风格。在现存最早的雕版书

美国长老会的传教士威廉 · 姜别利在 19 世纪中叶将

—— 唐代的《金刚经》上，黑色的字迹和手写别无二

当时颇为时髦的“电镀法”应用于中文活字生产，才

致。但和西方不同，一页上的大量汉字都是整体刻

真正开启了中文字体排印的时代。简而言之，电镀

在一块印版上的，这种方式一直主导着中国的印刷

法是一种在电解

业。尽管其间偶有出现黏土活字、铜活字、木活字，

术。姜别利在中国本土开设印书馆，招募熟练的雕

但都未占据主流，并且对印刷效率的提升也非常有

版刻工，在整块黄杨木上雕刻反字，这正是这些工匠

限。究其原因，虽都为“活字”，但古腾堡印刷术的

们一直熟练掌握的技艺。之后将刻版锯成单字，然

核心并非在于“活”，而是通过一系列工序，快速铸

后应用电镀法制成铜模，再浇铸铅字 —— 中文铅活

造出“完全相同”的字样的方法。这对于字母数量

字的生产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溶液中通电来为物体翻模的技

有限、且会在同一版面上反复大量出现的拉丁文字 而言，意义是尤为重大的。而汉字数量多达几千甚

这时还剩另一个问题，就是捡字。拉丁字母的活字

至上万，但出现在每一页上却不过几百，高频出现的

装在 case 里足矣，但数量庞大的中文活字可以轻松

“之乎者也”也必须逐枚制作。除了制作上难度较

占据一整面墙；即便排字工谙熟每个字格的位置，

大，从成千上万的活字中捡出需要的一枚也不甚容

在活字架前往返奔波也要花去不少时间。自此， “捡

易；因此中文活字无论是生产还是使用，都

字问题”贯穿中文活字排印的始终，直至今日，人们

不及

拉丁文字 —— 整版雕刻还来得快些。

在解决这个问题的过程中迸发出的智慧火花足以填 满一本历史书。

雕版时代结束于清朝末年，当时西方的先

科技被

带入这片国土，西式字体排印也随之而来，并完成了

传教士姜别利给出了一个极其简单、但相当有效的

本土化的改造。但在此之前，让汉字成为“活字字

办法：改

体”的先决条件已经成熟：在雕版刻工漫长的工作

在排字工的面前和左右，这样无论哪里的字都触手

实践中，为了让生产效率得到最大化的提高，对最初

可及，而无需移动身子。同时，他还将活字按照使用

楷书风格的字体

频率重新排序，最常用的那些字放在正面的字格中，

行了长期而深刻的改造。圆润的

笔画轮廓被逐渐拉直，最终变成了横平竖直的样子。 今天所谓的“宋体字”在明代基本定型，自此，雕版 的生产可以如同流水线一般迅速规整。明清时期市 井中已有专门的刻字店，使用便于下刀的梨木和枣 木刻制雕版，文人的原稿交由这里写样刊刻，谓“付 之梨枣”；更高级的雕版，则使用木 更高的黄杨木刊刻。 166

更优、价格也

活字架。他让占据整面墙的活字架环绕

从而尽可能减少排字工的动作。

在姜别利重塑中国印刷业之后不久，地球另一端也

Linotype 买下了林氏的专利，但由于时值中国内战，

产生了划时代的创新：自动铸排机和打字机让人们

公司并不敢冒险量产这台打字机，唯一的原型机后

可以用键盘控制机器来捡字，从而让出版印刷行业

来也遗失了。明快打字机成为了历史上的一个传

走向了机械化。方便易用的打字机随着其生产公司

奇，仅有署名林语堂的几份专利、相关的新闻报道和

版图的扩张而席卷全球，稍加调整就能适用于各种

林氏后人的回忆录表明这台机器曾经存在过。

不同的文字系统。此时的汉字犹如一只巨兽盘踞在 东亚，阻挡着打字机的脚步。无论是设计打字机的

通过对明快打字机专利的研究，可以发现这台机器

工程师，还是销售它们的商人，都无法想象这样一种

的理念

包含成千上万个字符、不存在字母表的文字，该拥有

身就有的完整汉字，还可以通过偏旁部首来组成更

一个何其庞大的键盘。不过，如果你知道常用汉字

多字；除了能打汉字，还支持拉丁字母、西里尔字母、

不过 3000 左右，那么只需做一个简单的算术就能知

日文假名和特殊符号，听上去就像一款当代的多语

道：一个 50×60 的矩

就可以满足要求了 —— 在

言输入法一样！事实上，这台机器还有一个“翻页”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中文打字机确实是以这种逐

机制，当某个上形和下形组合出的候选字超过 8 个

字枚举的形式存在的 —— 确实是用“活字” 行

时，会有一个指示符来告知用户翻到下一页来继续

“书写”，称之为 typewriter 也算实至名归了。

检索；候选字的位置也基本按照使用频率决定。

对于汉字而言，是不是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思路，让键

明快打字机的故事暂且终结于此，30 多年之后，中

盘作为向机器发号施令的工具，而不是简单粗暴的

国人开始普遍使用拆字检索的方式在电脑上排印中

一字一键？文学家林语堂在 1940 年代发明的“明快

文。王永民发明的“王码五笔输入法”将所需的按

打字机”就提出了这样一种优雅的方案。他将汉字

键缩减到了 25 个，这样只需通过电脑标配的 qwerty

拆解，通过左上角和右下角的部件来检索汉字，称作

键盘，就可以“输入”汉字了。

比记载中的更加超前。它不但可以输出本

“上下形检字法”。这种拆字方式和笔顺无关，因此 可以让不懂中文的人仅凭字形来查字典，林氏号称

另一方面，Linotype 设想的中文机械排印时代最终

“不学而能”；更

一步，这个方案也可以让机器来

没有到来，中国的印刷业一直采用手动铅活字排印

帮忙寻找活字。上形 36 个，下形 28 个，通过两次按

直到 80 年代。但在这个过程中，排字工榨取了手工

键可以将要找的字框定在 8 个之内；接下来，再通

捡字的最后一波效率提升——仅仅通过重排活字的

过数字键在这 8 个候选字之中选出目标。明快打字

位置，几乎不需花费任何额外成本：让能够组成词

机通过复杂而精妙的机械结构实现了这样的交互，

的单字相邻排列，再用相同的规则扩展到更多格子，

在机器内部存储了约 7000 个左右的汉字，键盘上却

最终实现一种类似

线游戏的

列 ——

只需要 72 个按键 —— 而不是 7000 个。 毫→无 当时，美国的自动铸排机巨头 Linotype 看中了林语 堂这一发明的广阔前景，并不是在打字机方面，而是 希望能够把它的键盘系统和自动铸排机相 彻底垄断中国的出版印刷市场。

，从而

↑

系←联

题

↑

↑

没→有→关→键

问 ↑

↘

怀→疑 167

这样一来，找到了一个字，就能顺势快速找到会跟在

站在今天回看，或许很难想象到，半个世纪之前，汉

它后面的字 —— 这颇似今天输入法中的“联想”功

字被视作中文世界

能。同样的排列方式也可以应用在活字盘式的中文

相反，方块汉字艰难地走过近现印代刷业和早期计

打字机上，大大提高了长文的捡字效率。

算机的发展历程后，在数字世界中找到了相对合适

入信息时代的阻碍。事实恰恰

的存在形式：高精度的矢量轮廓可以描绘哪怕最复 后来，中文自动照相排字机短暂出现，使用的仍然是

杂的单字，细腻的显示屏使得笔画分明清晰易读；

和打字机类似的、按键数目庞大的“键盘”，但也在

语音、手写、拼音等输入方式，让林语堂设想的“不

机制上有所创新。这次，每个键上会印着彼此相关

学而能”成为了现实。

的 16 个字，按过之后再通过旁边的 16 个数字键选中 需要的那个。林语堂设想的“候选字”功能再度出

当你拿着新买的智能手机打字，玻璃屏幕上显示出

现了，只不过这次选字的前一步，需要在几百个键中

熟悉无比的键盘；你按照拼音，用手指依次触碰着

选一个按下，而不是优雅地按上下形拆字。不过，对

那些写有拉丁字母的虚拟按键，你的按键动作被电

于熟练操作照排机的排字工而言，每个键的位置和

容屏转化为电信号传入手机；操作系统中名为“输

上面有的字也都烂熟于心了。

入法”的程序会按照指令将符合要求的字呈现在候 选窗口，其排列顺序则按照使用频率决定；输入一

再之后的激光照排系统就已经和电脑相

，捡字过

个字后，输入法或许还会为你预测之后可能会需要

程完全被“输入法”取代。输入法发展到今天，拼音

的字。你通过候选栏或空格告知输入法“没错，我

输入占据绝大主流 —— 1950 年代开始实施的汉语

要的就是这个字”，程序就会在字体文件中找到你要

拼音方案代表了中国官方对于汉字改革的设想。方

的那个字符，将它的形象显示在屏幕上光标所在的

块汉字在这百年间的惊涛骇浪中顶住了一次又一次

位置。

的冲击，曾经有望取代汉字的拉丁文字最终成为了 一种辅助注音的工具，并且充当中文世界和外文间

你的指尖凝聚了横跨中西、纵贯千年的排印历程。

转写的桥梁。汉语拼音的另一项重要作用在今天不 言而喻：今天“赛博排字工”们主要使用的“捡字” 工具。 168

你排好了一枚活字。

打字机键盘上，每个按键连接一枚活字，上面同时存在着一个字 母的大小写字形。一般接触纸面的都是小写字母，而如果按下 键盘上的“Shift”键，纸架就会发生位移，让大写字母能够 在 纸面上。这个操作在后来的计算机键盘上得到了忠实的复刻。

169

PORT 中文版

PORT 英文版为我们呈现了富有“文学性”，平衡图像与文本 的版式设计。我们尝试分析和理解英文版的设计意图，了解 设计命题背后的故事、动因。这是一次特别的学习和成长。

notadesign

我们的工作，与其说是设计，更像是在做翻译。它与我们以往 的工作方式完全不同，我们并不想着为 PORT 创造全新的语 言，而是在 PORT 的设计语言延伸处，找到适宜中文语境且与 原刊一般富有“文学性”的解题方法。

Design Translation: PORT Magazine 170

中文形象标识：我们为 PORT 中文版设计了一款独特的汉字 标识，汉字与英文字母的双语组合形成了 PORT 中文版的形 象标识。同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更多的扩展工作：绘制了更 多的栏目名称字符，将主形象的双语组合推广至纸刊 / 新媒 体的栏目形象之中。 171

分栏设计：英文版 6 栏至 2 栏的变栏设计为杂志提供了灵巧 多变的文本编排可能。在中文版设计中，我们学习原刊的设 计理念，将文本阅读的体验放在最一位。因为汉字文本的行 长对阅读体验来说是相当敏感的变量，我们选择了更为稳妥 的 3–2 栏式变栏设计，同时对于原刊中行长变化较大“博物 Portfolio”进行了行长变化的约束。

01

172

栏目扉页：栏目形象的塑造也让我们对英文版的编辑结构有 了全新的考量。在 PORT 中文版中，我们将栏目扉页从原来 1 页增加至 4 页，除了原刊的“博物 Portfolio”和“刊中刊 Commentary”之外，其他的编辑栏目也都拥有了独特的扉页。 如你所见，这样做法更好地划分了 4 个重要栏目之间的界限， 弥补了中文版无法通过“牺牲舒适的文本行长”来像原版设 计一般通过大跨度的变栏设计来达到切换阅读节奏的效果。

方正筑紫明朝 RB 与 方正筑紫明朝 B 匹配英文版的内文字体 Quadraat Pro Regular & Quadraat Pro Demibold 方正筑紫 A 老明朝 B 匹配英文版的引文字体 Quadraat Pro Demibold Italic

字体匹配：左侧为方正可变悠黑家族与 A2 Record Family 的 匹配，它在本刊中被应用于标题、图说、注释；上方则是方正 筑紫明朝 / 方正筑紫 A 老明朝与 Quadraat Pro 家族的匹配， 它们在本刊中分别被应用于内文与引言。 英文版自创刊以来经历了数次设计上的更迭，基于想要创作 一款让所有人专注于文本的杂志这个初衷，PORT 原刊的设 计师 Matt Willy 在字体排 设计上倾注了极大的热情与精力。 无论是与字体设计师合作为 PORT 绘制形象字体，还是挑选 极具特点的标题用字与内文用字。Matt Willy 一直在坚持使 用字体排 的方式创作丰富精彩的视觉体验。 在我们的设计工作之始，为 PORT 原刊当下所使用的标题字 体 A2 Record Gothic Family 与自创刊以来使用十余年之久的 内文字体 Quadraat Pro Family 进行匹配设计便是一项有趣且 富有挑战的工作。 A2 Record Family 拥有从细到粗，从宽至窄两个维度上丰富的 字重可选项。且字体本身带有早期 Grotesque 字体特有的混 沌感——富有现代精神的流利曲线、干净的几何造型与由书 写所带来的字母结构共存。在中文世界中，同时具备这样的 设计特征且具备两个维度变化的字体家族屈指可数，而方正 可变悠黑家族几乎是解决这个设计命题的唯一解——脱胎自 书写的笔画结构与适应数字媒体的造型设计被我们以从未设 想过的组合方式，与 A2 Record Family 并置于这本纸刊之中。 相比之下，Quadraat Pro 的匹配选择则显得十分地流畅且迅 速。Quadraat Pro 的设计源于设计师 Fred Smeijers 对字冲雕 刻多年来的研究与实践，他以从古老记忆汲取灵感而非照原 稿复刻的方式创作了这款字体。它几乎完美地在数字时代延 续字冲雕刻这一古老技艺所创造的独特美学。我们挑选了受 启发于“筑地活字”，将古老工艺所创造的美学翻译至数字字 体设计中的方正筑紫明朝家族与其相匹配，筑紫家族中 2 款 风格迥异的变体更是直接地解决了我们想要在中文版设计中 延续和拓展的“引文体例”与“内文体例”的用字需求，使得原 版中许多仅使用 Italic 实现的编辑体例在中文版能够得到充 分地设计翻译。

173

封面设计：通过直接有力的网格组合搭配字母排列这种方式， PORT 英文版封面在一众杂志中塑造了属于自己的视觉特征。 在中文版的封面设计中，我们想要保留原版封面设计的 3 个 重要部件——刊头、封面人物名称及摄影图的组合关系不发 生大的变化，同时让中文版刊头以与形象标识一样的双语组 合方式呈现。为此，我们将原版的网格缩小 1/4，创造更多的 格子用来填入方块，用中英文竖排双语组合的方式展示刊头， 其他两个部件的相对位置关系保持不变。这样，中文版的封 面设计能如同原版一般发挥各个部件在信息传递中的作用， 刊头移动的设计可选项也在中文版中得到了保留。

纸张组合：设计的翻译工作不仅仅局限于电脑中，纸刊作为 一个物件，纸张组合的选择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在 PORT 中文版中，我们希望巧妙地调整原版敦实厚重的杂志手感，进 一步降低阅读这本杂志的行为成本。为此我们在直接翻译和 完全替换之间来回踌躇，最终在保留了一部分原刊纸张的情 况下将 PORT 中文版变成了你手中的样子。 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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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就是触摸你所爱的人 TENDER IS THE NIGHT LYING BY YOUR SIDE

有彩色电视机的朋友们 可以看出他们有多开心 How cheerful ！

肖像 01 PORTRAIT 01

离开了办公室 Out of Office

235 腰 WA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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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料 9 种 A Study of Plainness

阿特拉斯效应 ATLAS EFFECT

自己玩 PLAY ON MY OWN

坐 SIT

温柔就是触摸你所爱的人 TENDER IS THE NIGHT LYING BY YOUR SIDE

眼镜全部来自 LINDBERG

摄影：Yan yufeng 177

178

DADAO: <R> -0.50 <L>-0.50 PD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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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O: <R> -0.50 <L>-0.50 PD67

180

ELVIS: <R> -0.50 <L>-0.50 PD67

181

SHU: <R> -0.50 <L>-0.50 PD67

182

RAY: <R> -0.50 <L>-0.50 PD67

183

HAO: <R> -0.50 <L>-0.50 PD67

184

QIYUAN: <R> -0.50 <L>-0.50 PD67

185

LAI: <R> -0.00 <L>-0.00 PD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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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 <R> -0.50 <L>-0.50 PD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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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C: <R> -0.50 <L>-0.50 PD67

188

有彩色电视机的朋友们 可以看出他们有多开心 How cheerful ！

XIMON LEE

SEAN SUEN

摄影：徐晓伟 189

XIMON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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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N SUEN

IAN HYL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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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AN SU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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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MUEL YOUNG

IAN HYL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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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U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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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MUEL YOUNG

SEAN SU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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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 GUI YANG

KARMUEL 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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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UEL GUI YANG

DOCUMENTS

SEAN SU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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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来自 UNTITLAB 和 CL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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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 01 PORTRAIT 01

摄影：徐晓伟 造型：Allen 201

Rex

Luke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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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in

富贵 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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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乐

小树 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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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

Pa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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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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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DA 210

离开了办公室 Out of Office

摄影：Rodrigo Carmuega 造型：Mitchell Belk 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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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大衣 LOEWE/ 衬衫 FERRAGAMO 领带 FERRAGAMO/ 鞋子 TOD'S/ 袜子 造型师私服 右：TOD'S 213

帽兜（外套配件） FERRAGAMO 214

BOTTEGA VENETA 袜子 造型师私服 215

SAINT LAURENT BY ANTHONY VACCARELLO 216

GIORGIO ARMANI 217

勃艮第红手套 LOUIS VUITTON 黑色手套 EMPORIO ARMANI 218

VALENTINO 219

ZEGNA 220

衬衫 DOLCE GABBANA/领带 DOLCE GABBANA 束腰 DOLCE GABBANA/裤子 PAUL SMITH 鞋子 TOD’S/袜子 造型师私服 221

西装 HERMÈS/衬衫 CANALI 毛衣 CANALI/披肩外套 CANALI 222

皮鞋（上） JOHN LOBB 皮鞋（下） GIORGIO ARMANI 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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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 GIVENCHY/ 裤子 GIVENCHY 鞋子 GIVENCHY/ 领带 FERRAGAMO 衬衫 MARGARET HOWELL 225

CANALI 226

FENDI 227

ALEXANDER MCQUEEN 228

DUNHILL 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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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NDI 231

模特：Saul Symon At Wilhelmina 选角：Nico Carmandaye 发型：Yoko Setoyama At Dawes 化妆：Lydia Ward-Smith Using Chanel 置 ：Lucy Blofeld 制作：Lock Studios 232

大衣 EMPORIO ARMANI 衬衫/裤子 LORO PIANA 背心/领带 POLO RALPH LAUREN 鞋子 DUNH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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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 WAIST

摄影：Yan Yufeng 235

黑色皮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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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BERRY

模特：Al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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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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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ANDER MCQUEEN

模特：See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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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黑运动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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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RRAGAMO

模特：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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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紫格纹长裤

242

BURBERRY

模特：邱博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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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带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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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GNA

模特：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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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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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GNA

模特：mi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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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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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TTEGA VENETA

模特：Sok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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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料 9 种 A study of plainness

摄影：徐晓伟 造型：Allen 251

米色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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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GNA

白色羽绒

PR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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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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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GNA

棕色针织

ZEG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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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芯绒背带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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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GNA

IAN HYLTON

墨绿色针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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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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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NE STUDIO

PRONOUNCE

格纹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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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皮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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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RB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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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至下，从左至右： 靴子 DOLCE GABBANA/靴子 AMI PARIS /靴子 GIORGIO ARMANI 皮鞋 MAGLIANO/手袋 TOD’S/靴子 ZEGNA/高筒靴 JIL SANDER BY LUCIE LUKE MEIER 背包 TOD’S/皮鞋 MAGLIANO 262

阿特拉斯效应 ATLAS EFFECT

PRADA/内衬 造型师私服

艺术指导 ：Luca Notarfrancesco, Gabriele Rosati 摄影 ：Gabriele Rosati 造型 ：Fabio Pace 263

衬衫 CELINE HOMME/领带 CELINE HOMME/针织衫 KITON/裤子 GIORGIO ARMANI 腰带 GIORGIO ARMANI/袜子 FALKE/鞋子 LORO PIANA 264

衬衫 CELINE HOMME/领带 CELINE HOMME 针织衫 KITON 265

模特身上：马甲 GIORGIO ARMANI/裤子 ZEGNA/鞋子 CELINE HOMME 266

从上至下，从左至右： 针织衫 FERRAGAMO/衬衫 CELINE HOMME/针织衫 NO21 领带 CELINE HOMME/POLO衫 KITON 开衫 ZEGNA/外套 ZEGNA/卫衣 CELINE HOMME 大衣 GIORGIO ARMANI/大衣 MAGLIANO/围巾 MAGLIANO 267

ZEGNA 268

ZEGNA 269

AMI PARIS 270

AMI PARIS 271

POLO衫 RALPH LAUREN 272

模特：Arket Merdanaj 发型：Piera Berdicchia At Wm Management 化妆：Augusto Picerni At Wm Management 置 ：Alina Totaro 制作：Menouno Productiof

HERMÈS 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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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玩 PLAY ON MY OWN

服装全部来自 PRADA

摄影：Simon Song 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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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于三亚太阳湾柏悦酒店 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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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图像：Leon Ch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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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hiaccio 发布时间：2011 制造商：Porro（意大利） 设计师：Piero Lissoni （生于 1956 年，来自意大利赛雷尼奥）

Piero Lissoni 在 Porro 身兼数职。作为艺术总监 的他负责制定公司的创意策略，同时他也参与 Ghiaccio 扶手椅等单品的设计。 290

Mad Chaise Longue 发布时间：2013 制造商：Poliform（意大利） 设计师：Marcel Wanders （生于 1963 年，来自荷兰博克斯特尔）

凭借在 1996 年 Droog 系列中的超现实主义 绳结椅，Wanders 给设计界留下了深刻的 第一印象。这个系列为不对称元素的融合提 供了多种可能。 291

Grande Papilio 发布时间：2009 制造商 : B&B Italia（意大利） 设计师：Naoto Fukasawa （生于 1956 年，来自日本甲府） 292

Naoto Fukasawa 是他这一代日本设计师中的 佼佼者。他曾为 Muji 打造过小家电、室内设计 以及家具，其中包含小凳子和扶手椅。

Doris SH 发布时间：2023 制造商：Flexform（意大利） 设计师：Antonio Citterio （生于 1950 年，来自意大利梅达）

Antonio Citterio 基 于 传 统 木 工 技 艺 为 Doris Chair 创作设计。该设计使用手工 车削的实心白蜡木椅腿，搭配皮质坐垫， 为“艺术与工艺运动”风格提供了时尚 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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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ck-wing 发布时间：2018 制造商：Cassina（意大利） 设计师：Patricia Urquiola （生于 1961 年，来自西班牙奥尔维耶托）

自 2015 年 起 Urquiola 就 担 任 Cassina 的 艺术总监。她参与了自 Gio Ponti 以来一 系列历史悠久并享有盛名的设计；她至今 仍然以个人名义设计包括 Back-wing 扶手 椅在内的作品。 294

Vegetal 发布时间：2008 制造商：Vitra（瑞士） 设计师： Ronan Bouroullec （生于 1971 年，来自法国坎佩尔） Erwan Bouroullec （生于 1976 年，来自法国坎佩尔）

Bouroullec 兄弟和 vitra 的工程师花了四 年时间探索合适的聚酰胺和注塑成型技 术，用以将这把椅子的灵感批量生产。 295

Chester Moon 发布时间：2009 制造商：Baxter（意大利） 设计师：Paola Navone （生于 1950 年，来自意大利都灵）

Navone 设计这个系列时的灵感来自 19 世 纪的英国切斯特菲尔德沙发。它的纽扣装 置代表着“舒适” 。她用泡沫取代了马毛 和弹簧，并夸张加大了弧度。 296

Air Chair 发布时间：2000 制造商：Magis（意大利） 设计师：Jasper Morrison （生于 1959 年，来自英国伦敦）

Air Chair 采用了与平价汽车内饰相同的吹 塑技术，以此来制造价格实惠、重量轻、可 叠放的椅子。 297

Glove 发布时间：2005 制造商：Molteni（意大利） 设计师：Patricia Urquiola （生于 1961 年，来自西班牙奥尔维耶托）

Urquiola 现在居住在意大利。她的导师， 居 住 在 米 兰 的 Achille Castiglioni 鼓 励 她 扩大自己的兴趣范围，从对建筑的关注拓 展至更广泛意义上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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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ki 发布时间：2020 制造商：Minotti（意大利） 设计师：Marcio Kogan （生于 1952 年，来自巴西圣保罗）

Kogan 接受过建筑师培训，但他最初是一 名电影制片人。这种叙事敏感性塑造了他 后来的设计作品。Daiki 扶手椅是对日本 中世纪现代风格的细致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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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诞的喜欢和不喜欢

在苏珊 · 桑塔格的日记里，她喜欢用列清单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诙谐，并以此作 为一种赋予事物价值和探索知识边界的方式。她的“喜欢和不喜欢”清单也因此 闻名，这一次由作家、编剧李诞来揭晓自己的清单。

喜欢

不喜欢

现当代美术史 / 茂瑙 / 科学 / 宿醉醒来第一口冰水 / 任何时

现当代美术 / 幽默 / 日出 / 过长的假期 / 需要生活其中而不

候第一口冰啤酒 / 陌生床垫不软不硬 / 飞机上看落日 / 理想

是短期接触就好的大自然 / 滑雪以及它那种时尚感 / 健身者

主义者对他人展露宽容 / 有人的教堂 / 无人的寺庙 / 讲座结

的骄傲 / 喝葡萄酒时需要听的大部分的话 / 日本的佛像 / 追

束后提问简略不做自我介绍的人 / 北方早秋含沙量较低的风

帽子 / 美国人对洛杉矶的爱 / 杭州菜 / 母大闸蟹 / 扫开才发

/ 确定性的幻觉 / 聪明人下笨功夫 / 绿色台泥（好像也没有

现前轮有点歪的共享单车，又不是特别歪，只好一路歪 / 写

别的颜色，为什么，模仿草坪吗？）/ 威风锣鼓 / 写诗的朋

诗过多的朋友 / 因为我是内蒙人就觉得我肯定认为内蒙羊肉

友 / 踩雪的声音 / 敦煌及它的故事与饮食并风貌 / 笔墨蘸到

好过新疆羊和滩羊的莽撞判断 / 内蒙新疆宁夏之外的羊肉 /

七分饱 / 听到有人大声承认不喜欢苏东坡 / 苏东坡 / 说男人

苏东坡的某些洒脱 / 新闻 / 绝大部分新电影 / 把“年轻”当

好话的女人说女人好话的男人 / 不说话的人 / 颜色与情绪的

作褒义词 / 生活中的镜头感 / 把创新等于好 / 过多尊称 / 好

联系 / 作为炼金术士的牛顿 / 旧僧袍 / 青铜器本来的颜色 /

抽的电子烟 /MBTI 测试 / 不卖酒的街边店 / 聚众冥想 / 放松

写作《暴风雨》的莎士比亚 / 猪八戒 / 可以生吃的羊肉 / 贵

作为一种生活追求 / 罗素对待很多事的态度 / 通过轻慢表达

州十七岁以上的老牛（罪过罪过）/ 拥抱 / 库里的第四个冠

的喜欢 / 舞台上频繁大喊的演员，谢幕的时候发现导演还哭

军 / 忍泪 / 微积分中“无穷小量”的神秘感 / 哥德尔与爱因

了 / 花艺茶道盆景枯山水 / 白炽灯 / 纯粹的高效和纯粹的无

斯坦的午后散步 / 汪曾祺谈吃 / 回忆里电脑机箱的味道 / 维

效 / 点赞收藏转发 / 刷热搜看到自己 / 人生大事 / 生死是非

米尔的镜子 / 旷野里捡起又丢掉此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碰到

成败荣辱 / 边际效益递减 / 谈到佛祖时高深的微笑 / 零和 /

的石头 / 被窝里打手电筒 / 忽如远行客的所有瞬间 / 很多画

十八般兵器 / 对宽容的不宽容 / 给旧现象起新名字 / 艺术家

家写的随笔 / 牛顿的小心眼儿 / 休谟如何对待哲学 / 厚而透

假装不知道和假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 抬高语言 / 地理决定

明的冰 / 海浪抚摸 / 托勒密的天文学 / 赛程过半 / 地动仪 /

论又被证明正确的时候 / 有糖可乐 / 美术馆，饭馆，剧场等

没有新闻的一天 / 说出一句从没想到会这么说的话 / 偶尔不

地把自己打扮成神龛的倾向 / 一部漫威电影里出现三个以上

在意错别字 / 剪指甲几乎要剪到肉 / 没有床底下的床 /《卡

你需要看过漫威电影才能看懂的笑话 / 月亮上面没人这一事

萨布兰卡》/ 俄罗斯那些作家 / 长到让人伤心的名字 / 确实

实 / 再也看不到《卡拉马佐夫兄弟》第二部

丢掉了的记忆 / 聊得很开心的微信且不会在某处看到它被截 屏 / 热爱健身但从不劝我的朋友 / 乒乓球掉地的声音 / 艺术 家干行活儿的年代 / 很错却很美的逻辑推导过程 / 印刷错误 / 看人吃羊头 / 生食木姜子 / 想象悉达多怎样度过一个无所 事事的下午 / 从没去过，去了恐怕也见不到的南美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