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芸芸眾生均得顧眷 (右翻)

首 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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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ic World in Taiwan 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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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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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 康 標 楷 、 仿 宋

ゴ シ ッ ク ，

芸 芸 眾 生 均 得 顧 眷 出 版 ： 太 陽 吞 噬 了 夜 晚 題撰 字文 ：： 黃 湘 宜

XDD 。

讓 了 了 後 後 悔

」

」

讓 了 之 後 反 悔

「

「

後 者 用 了 台 語 ， 白 話 文 翻 譯 是

， 其 實 是 斷 辭 是 頂 針 句 。

帝 王 ﹨ 開 20140102

三十七

最 後 ， 某 個 角 度 來 說 ， 這 部 作 品 並 沒 有 實 際 內 容 ， 許 多 敘 述 都 容 許 多 重 解 讀 。 在 百 度 連 載 時 ， 便 時 有 讀 者 看

▼

雖 然 連 我 自 己 讀 起 來 都 覺 得 好 像 口 吃

追 記 ： 第 五 頁 連 續 兩 個 教 書 先 生 ， 第 七 頁 口 吃 似 的

出 與 我 原 先 構 想 絲 毫 不 干 甚 至 根 本 相 反 的 意 涵 。 能 夠 寫 出 這 樣 發 散 而 且 可 以 倒 著 讀 的 文 本 我 非 常 高 興 。

這 種 事 情 自 然 不 會 常 常 發 生 ， 可 我 們 不 就 是 要 去 寫 這 些 時 刻 嗎 ？

並 進 且 互 斥 的 恩 與 怨 。

任 何 選 擇 ， 只 要 夠 要 緊 ， 就 是 艱 難 的 。 早 期 我 的 很 多 作 品 圍 繞 兩 人 世 界 ， 中 期 為 了 增 加 噱 頭 而 把 配 對 鍊 拉 得

憐 ， 更 波 折 驚 駭 。 因 為 他 們 都 只 有 一 次 人 生 ， 但 他 們 的 人 生 對 我 們 而 言 卻 只 是 幾 則 故 事 。

呢 。 我 們 其 實 很 難 評 論 兄 弟 反 目 和 眼 看 兄 弟 反 目 ， 哪 一 方 比 較 痛 。 很 難 比 較 李 白 、 杜 甫 、 曹 植 同 曹 丕 哪 一 位 更 可

回 憶 ， 卻 不 考 量 他 們 一 度 是 活 的 ， 對 未 來 未 知 著 。 和 你 我 一 樣 。 為 什 麼 要 讓 他 們 的 愛 與 恨 都 在 來 不 及 以 後 才 啟 動

交 情 ， 不 是 愛 情 、 親 情 、 友 情 就 當 作 不 算 數 。 好 像 人 存 在 這 個 世 界 上 只 關 於 個 人 特 質 、 興 趣 、 背 景 、 遭 遇 與

的 交 道 ， 私 底 下 我 想 多 少 也 有 私 情 。 後 人 經 常 以 全 知 ︵ 馬 後 砲 ︶ 的 地 位 評 價 古 人 所 作 所 為 ， 假 如 是 說 不 出 名 堂 的

了 。 我 想 說 明 ， 忠 於 自 我 ， 大 多 時 候 都 有 代 價 。 曹 丕 或 曹 植 ， 都 有 他 們 自 己 的 人 生 ， 且 他 們 和 司 馬 孚 除 了 公 事 上

事 實 上 並 非 如 此 ， 只 是 我 無 意 著 墨 。 況 且 司 馬 孚 的 一 生 ， 看 得 見 摸 得 著 的 就 只 有 他 自 己 的 難 關 ， 也 夠 他 受 的

或 者 致 人 誤 會 兄 弟 倆 只 是 待 他 選 取 的 選 項 。

在 這 個 故 事 裡 ， 並 不 是 只 有 司 馬 孚 在 抉 擇 ， 曹 丕 和 曹 植 也 有 ， 只 是 他 們 死 得 早 、 而 且 讀 者 視 線 關 注 司 馬 孚 ，

▼

很 長 ， 但 其 實 並 非 每 個 角 色 都 能 分 到 一 樣 的 份 量 。 總 是 有 人 比 較 重 要 ， 有 人 比 較 沒 關 係 ， 甲 心 水 乙 ， 對 丙 丁 壬 癸

……

心 不 在 焉 ， 其 實 不 切 實 際 。 假 如 真 格 可 以 如 此 ， 又 哪 來 層 層 糾 葛 ？ 讓 人 難 堪 的 並 不 是 恨 ， 或 逝 去 的 愛 ， 而 是 同 時

三十六

半 子

； 但 說 不 定 在 那 些 時 代 ， 訴 諸 那 些 東 西 才 是 人 性 時 代 精 神 所 造 成 的 鴻 溝 ， 至 少 我 自 己 跨 越 不 了 。 時 間 像 地 理

這 就 是 時 代 精 神 ： 一 個 時 代 最 基 礎 的 思 考 前 提 讓 我 來 說 ， 就 會 認 為 大 家 這 樣 討 論 歷 史 人 物 好 泯 滅 人 性 啊

， 忠 誠 是 比 血 濃 於 水 更 高 尚 的 意 識 型 態 。 也 就 是 國 家 大 於 一 切 的 看 法 ； 而 非 訴 諸 司 馬 孚 的 個 人 情 感 。

然 而 在 此 之 前 的 史 學 家 之 所 以 沒 發 明 ／ 發 現 此 種 論 調 ， 或 此 種 論 調 之 所 以 沒 風 行 起 來 ， 主 因 卻 又 可 能 是 因 為

譚 。 難 道 他 不 能 對 舊 的 國 、 舊 的 君 、 舊 的 主 ， 有 一 點 點 不 捨 ？

創 作 之 中 出 現 ， 要 我 去 想 像 一 個 活 生 生 的 人 ， 竟 然 以 血 緣 這 種 生 物 聯 繫 為 最 優 先 最 深 沉 的 理 由

」

這 是 為 什 麼 ， 我 打 從 起 初 就 放 棄 揣 摩 古 人 的 觀 念 ， 直 接 用 我 的 觀 念 塑 造 人 物 。 這 也 貫 徹 在 另 一 篇 操 晏

和 宗 教 那 樣 隔 開 了 人 類 。

「

。 我 既 不 可 能 模 仿 得 像 ， 像 也 沒 有 意 義 。 那 些 思 惟 已 然 隸 屬 過 去 ， 或 許 可 以 拿 來 欣 賞 或 借 鑑 ， 但 已 經 沒 有 必 要

——

我 們 不 會 往 回 走 的 。 即 便 世 界 各 地 進 展 的 速 度 不 一 ， 但 世 人 確 實 越 來 越 學 會 只 因 為 自 己 真 實 的 認 識 和 交 往 ，

製 造 一 份 新 的 文 本 了 ， 那 跟 千 千 萬 萬 既 有 的 文 本 都 是 一 樣 的 ， 而 我 的 造 詣 又 哪 敵 得 過 文 學 史 累 積 的 年 歲 呢 。

——

是 以 我 設 定 的 司 馬 孚 ， 儘 管 結 果 論 之 是 篡 魏 的 幫 兇 ， 但 這 結 果 乃 是 他 對 生 命 的 猶 豫 、 遲 疑 與 婦 人 之 仁 造 成 的

而 非 信 仰 、 崇 拜 、 社 會 觀 感 、 對 抽 象 事 物 的 大 概 念 的 依 賴 而 愛 ， 而 活 。

〈

三十五

我 終 究 不 可 能 重 現 或 解 釋 或 為 司 馬 孚 開 脫 ， 亦 無 意 如 此 。 我 想 呈 現 的 是 ， 就 算 時 代 精 神 早 已 改 換 ， 人 依 舊 能

。 ︵ 比 起 一 個 純 正 的 古 人 ， 他 擁 有 現 代 之 心 ， 所 以 說 不 定 也 可 以 說 他 是 從 現 在 穿 回 過 去 的 現 代 人 啦 。 ︶

〉

希 望 大 家 做 任 何 一 件 事 都 能 夠 不 愧 於 己 。 假 如 失 手 了 一 次 ， 下 次 再 恪 守 回 來 就 好 了 。 誰 不 曾 軟 弱 。

製 造 出 相 同 的 成 果 ， 而 且 可 能 更 痛 苦 。

， 如 同 天 方 夜

然 而 實 際 上 ， 司 馬 孚 仍 是 個 家 重 於 朝 的 共 犯 。

本 作 司 馬 孚 即 設 定 成 此 般 人 物 。

實 則 全 都 是 ， 其 實 全 都 是 咱 們 自 個 選 擇 的 。

看 似 步 步 無 奈 入 深 淵 ， 命 運 孤 立 了 每 個 人 ， 誰 都 只 能 跟 著 走 ， 咎 責 於 天 註 定 。

。 上 學 期 有 霸 王 別 姬 、 夜 奔 、 趙 氏 孤 兒 與 西 廂 記 。 ︵ 我 偷 偷 查 了 一 下 課 綱 不 只 是 這 樣 但 是 噓

←

然 而 人 生 其 實 是 無 數 的 岔 路 ， 只 是 總 有 一 條 乍 看 比 較 筆 直 。 我 們 就 是 偷 懶 著 走 上 了 看 似 直 走 的 路 ；

期 中 考 有 一 題 試 論 敖 叔 征 ︵ 馬 克 白 的 皮 ︶ 的 悲 劇 性 還 是 什 麼 的 ， 我 大 概 寫 了 ：

版 本 比 較 、 文 本 分 析 中 載 浮 載 沉 。 剛 好 社 會 思 想 史 在 講 時 代 精 神 ， 比 起 志 成 的 抽 象 解 說 ， 自 然 還 是 活 生 生 的 趙 孤

XD

在 百 度 上 有 個 串 在 黑 司 馬 孚 唯 魏 是 忠 ， 道 他 實 為 司 馬 家 族 派 出 來 滅 火 漂 白 的 幌 子 ： 對 崇 魏 、 或 反 對 竄 位 的 一

︵ 史 記 ︶ 、 趙 孤 ︵ 元 雜 劇 ︶ 、 趙 孤 ︵ 上 海 電 影 ︶ 活 靈 生 動 多 了 。

︶ 整 個 學 年 就 在

下 學 期 的 課 程 貌 似 是 金 鎖 記 、 牡 丹 亭 和 慾 望 城 國 。 雖 然 是 古 典 戲 曲 課 ， 禎 臨 完 全 不 介 意 講 授 改 編 與 新 編 文 本

--

司 馬 家 至 少 不 全 都 敗 類 。

」——

這 樣 的 論 述 ， 由 我 這 個 人 主 義 時 代 的 原 住 民 讀 來 ， 簡 直 鴨 子 聽 雷 。 這 種 家 族 大 於 一 切 的 情 操 ， 只 會 在 藝 術 或

「

派 ，

三十四

《

大 一 國 文 ： 古 典 戲 曲 閱 讀 與 寫 作

》

。 假 如 有 同 校 的 同 學 兒 們 ， 非 常 推 薦 修 他 們 的 課 ！ 保 證 充 實 滿 足 ！

他 們 分 別 是 東 海 大 學 中 文 系 高 禎 臨 老 師 的

《

、 外 文 系 蔡 奇 璋 老 師 經 典 閱

三十三

突 飛 猛 進 啊

><

》

讀 ： 莎 士 比 亞

十 二 萬 分 感 激 這 一 趟 離 開 寫 作 的 高 中 生 涯 ， 以 及 濃 縮 精 華 拉 我 一 把 省 了 十 年 工 夫 的 兩 位 先 生 。

業 後 花 了 前 所 未 有 的 時 間 在 鑽 文 字 可 以 搭 載 的 意 義 和 意 象 ， 相 輔 之 下 ， 幾 乎 可 以 說 經 過 三 年 無 所 事 事 ， 我 的 創 作

幸 好 這 兩 門 課 ， 這 兩 位 老 師 ， 實 在 超 乎 我 的 預 料 。 簡 直 讓 人 懷 疑 從 前 的 倒 楣 現 在 終 於 得 到 報 償 。 剛 好 高 中 畢

選 這 些 課 時 亦 抱 持 著 觀 察 體 驗 輒 止 的 態 度 。

直 到 大 學 。 我 排 除 了 沒 有 興 趣 的 指 定 中 外 文 課 ， 選 了 兩 門 文 學 課 。 必 須 承 認 ， 雖 然 未 曾 對 文 學 教 育 絕 望 ， 但

許 也 可 以 說 是 我 不 夠 珍 惜 少 數 能 互 動 的 老 師 吧 ？

也 和 我 很 早 期 就 自 行 型 成 零 碎 見 解 ， 並 且 和 中 學 中 英 文 老 師 不 合 拍 有 關 ； 尤 其 我 的 國 文 老 師 運 實 在 差 得 可 以 。 或

由 於 累 積 創 作 的 年 資 相 當 長 ， 起 步 也 相 對 早 ， 我 一 直 以 此 自 恃 ， 也 很 排 斥 語 言 與 文 學 相 關 的 正 規 教 學 。 恐 怕

， 已 經 過 去 近 十 年 ， 但 在 進 入 大 學 以 前 ， 我 都 沒 有 把 寫 作 當 作 行 為 思 考 過 ， 他 對 我 而 言 ， 只 不 過 是 動 作 罷 了 。

寫 這 篇 作 品 ， 大 約 是 我 重 回 同 人 圈 的 一 年 後 ， 也 是 我 初 次 思 索 文 學 活 動 及 行 動 的 一 年 後 。 距 離 初 次 投 入 寫 作

我 的 戲 曲 老 師 很 年 輕 ， 是 一 位 同 建 築 師 丈 夫 分 住 北 中 兩 地 的 瀟 灑 舞 台 劇 觀 眾 ， 在 學 校 也 兼 任 劇 本 創 作 課 程 。

幸 會 或 者 久 別 經 年 ， 歡 迎 回 到 現 代 。

後 記

可 是 子 桓 ， 等 所 有 業 障 被 原 諒 ？ 須 要 多 勇 敢

全 て の 終 わ り に 愛 が あ る な ら

ど ん な に 怖 く た っ て 目 を 逸 ら さ な い よ

見 て い た 木 立 の 遣 る 瀬 無 き か な

開 い た ば か り の 花 が 散 る の を

ま だ 何 も 伝 え て い な い

ま だ 何 も 伝 え て い な い

も う 二 度 と 会 え な い な ん て 信 じ ら れ な い

私 た ち の 続 き の 足 音

き っ と 喜 ぶ で し ょ う

健 や か な 産 声 を 聞 け た な ら

あ な た が 守 っ た 街 の ど こ か で 今 日 も 響 く

あ な た な し で 生 き て る 私 を

ど う 思 う で し ょ う

も し 今 の 私 を 見 れ た な ら

と て も き れ い だ っ た

残 念 そ う に 見 て い た あ な た は

「 今 年 も 早 い ね 」 と

開 い た ば か り の 花 が 散 る の を

Everybody finds love In the end

Everybody finds love In the end

章 三 鬱 陶 思 君 未 敢 言 寄 聲 浮 雲 往 不 還 芸 芸 眾 生 均 得 顧 眷

可 是 子 桓 啊 ， 等 所 有 業 障 被 原 諒 須 要 多 勇 敢 。

的 聲 望 地 位 ， 他 就 是 以 晉 代 魏 最 大 的 幫 凶 。

他 大 可 烈 士 上 陣 嚇 阻 他 們 ， 貞 潔 捨 身 以 示 忠 誠 。 他 什 麼 都 沒 有 作 ， 單 單 作 壁 上 觀 。 假 如 袖 手 者 助 興 ， 那 憑 司 馬 孚

當 年 興 許 給 曹 丕 說 中 了 ， 司 馬 孚 對 兩 個 姪 兒 優 柔 寡 斷 ， 給 自 己 婦 人 之 仁 ， 才 會 既 恪 守 著 魏 又 恪 守 性 命 ， 否 則

三十

沓 仄 長 。 如 今 的 生 活 好 比 蛇 腹 上 添 的 腳 ， 比 雞 肋 還 莫 名 其 妙 ： 唯 獨 曹 丕 最 後 那 句 賭 氣 話 ， 司 馬 孚 全 都 知 道 了 。

青 壯 早 夭 的 好 人 何 其 數 ， 惡 霸 又 多 寡 長 命 百 歲 ， 司 馬 孚 不 禁 想 自 己 是 不 是 無 意 中 犯 了 滔 天 大 錯 ， 才 被 懲 罰 活 得 拖

二十九

夷 平 。 只 能 自 我 安 慰 說 接 受 司 馬 炎 ， 接 受 以 晉 帝 自 居 的 人 折 腰 ， 才 真 正 喪 權 辱 國 啊 。 有 道 是 善 有 善 報 ， 可 歷 史 上

頭 ， 司 馬 孚 都 覺 得 髻 簪 得 太 緊 了 ， 髮 根 銳 利 的 存 在 感 是 他 僅 存 的 良 心 ， 但 忍 忍 也 就 泯 滅 了 。 一 旦 復 萌 發 ， 只 消 再

此 去 經 年 ， 司 馬 孚 獨 活 二 十 載 ， 司 馬 師 死 了 ， 司 馬 昭 也 死 了 ， 設 若 真 有 公 道 ， 又 向 誰 討 去 。 每 回 向 司 馬 炎 磕

「 不 要 怨 我 們 … … 」

入 纖 維 之 間 ， 一 塊 淺 一 點 深 ， 司 馬 懿 遠 遠 地 喊 ， 宛 如 峭 壁 上 勒 的 馬 鳴 ， 但 是 司 馬 孚 還 是 摔 下 馬 背 跌 落 山 谷 。

布 絹 在 他 乾 皺 的 手 中 起 聳 谿 壑 ， 他 蒼 老 的 手 指 就 像 浸 水 太 久 起 的 皺 。 水 滴 了 帛 起 先 還 自 聚 一 珠 ， 隨 後 兀 自 勻

告 訴 了 他 也 不 信 。 當 時 曹 植 還 活 著 ， 如 今 司 馬 孚 終 生 無 能 答 覆 。

索 拼 湊 原 本 的 路 徑 ， 都 不 是 難 事 ， 但 是 他 從 來 沒 介 入 過 他 們 ， 所 以 任 司 馬 懿 如 何 臆 測 也 無 法 告 訴 他 真 相 ； 猜 中 了

。 」 這 封 信 二 十 五 年 前 就 該 捎 達 ， 他 與 及 時 知 悉 失 之 交 臂 。 司 馬 懿 想 多 久 又 查 了 多 久 ， 核 對 措 辭 和 筆 跡 ， 回 憶 線

這 段 軼 事 ， 曹 植 為 什 麼 寫 ， 為 什 麼 是 燕 歌 行 ， 真 的 是 寫 給 他 嗎 ， 司 馬 孚 永 遠 不 能 篤 定 。

， 代 表 他 既 不 憎 懟 ， 也 無 畏 懼 ， 不 過 詢 問 爾 爾 。 曹 丕 別 開 臉 ， 咂 了 嘴 ： 「 誰 敢 挑 釁 司 馬 氏 ？ 況 且 你 抄 也 不 精 準 點

嗎 ？ 」 一 時 塞 得 曹 丕 百 口 莫 辯 。 他 沒 有 這 個 意 思 ， 但 無 能 阻 止 弟 弟 作 此 聯 想 卻 千 真 萬 確 。 曹 植 的 眼 中 有 一 絲 茫 然

曹 丕 不 過 順 口 揶 揄 ， 曹 植 卻 住 了 筆 直 視 問 ， 方 才 下 筆 粉 碎 一 切 憂 慮 的 從 容 的 溫 柔 此 刻 退 守 回 去 ： 「 我 要 死 了

「 你 死 都 要 這 麼 護 著 他 。 」

， 曹 植 解 釋 ： 「 省 得 遭 冠 『 黨 同 雍 丘 王 』 。 」

曹 丕 駕 崩 ， 曹 植 也 薨 無 了 。 只 有 他 倆 曉 得 的 事 ， 再 沒 人 能 曉 得 。 曹 丕 確 認 弟 弟 確 實 是 在 默 寫 他 的 詩 之 後 挑 眉

陳 舊 物 的 香 氣 搔 著 鼻 腔 ， 一 留 意 已 經 充 斥 肺 ， 滿 胸 淨 是 毒 。

你 妹 的 曹 子 建 ， 竄 改 你 哥 原 著 啊 … … 司 馬 孚 認 得 這 走 筆 ， 莫 不 正 是 曩 日 督 促 曹 植 平 心 磨 墨 靜 氣 抬 肘 寫 的 字 。

— — 寫 得 真 好 啊 ， 不 愧 是 子 桓 。

「 悠 」 — —

但 似 乎 … … 哪 裡 不 對 。 手 指 底 下 彷 彿 一 派 月 光 湧 動 起 來 ， 只 待 捲 噬 大 水 上 漂 蕩 的 一 個 溺 者 。

這 不 是 燕 歌 行 嘛 。

仰 看 星 月 觀 雲 間 ， 飛 鴿 晨 鳴 聲 可 憐 。 留 連 顧 懷 不 能 存 。

。 耿 耿 伏 枕 不 能 眠 ， 披 衣 出 戶 步 東 西 。 展 詩 清 歌 聊 自 寬 ， 樂 往 哀 來 催 肺 肝 。 悲 風 清 厲 秋 氣 寒 ， 羅 帷 徐 動 經 秦 軒 。

別 日 何 易 會 日 難 ， 山 川 悠 遠 路 漫 漫 。 鬱 陶 思 君 未 敢 言 ， 寄 聲 浮 雲 往 不 還 。 涕 零 雨 面 毀 容 顏 ， 誰 能 懷 憂 獨 不 歎

司 馬 孚 展 開 那 匹 布 。

那 麼 ， 是 誰 在 等 他 呢 。

「 記 得 先 帝 臨 終 前 給 我 的 木 匣 麼 ， 我 想 那 本 該 是 給 你 的 。 」

空 間 裏 ， 即 便 永 不 見 天 日 也 說 不 出 苦 。

匣 子 一 開 撲 出 一 陣 似 霉 的 氣 味 ， 裏 頭 是 一 塊 柔 軟 的 絹 ， 興 許 悶 著 久 了 寂 寞 著 。 如 此 棉 軟 的 軀 體 被 關 在 卡 好 的

聞 司 馬 懿 姍 姍 道 ： 「 你 就 如 此 信 不 過 我 。 」

二十八

否 地 笑 了 一 聲 ， 更 使 得 弟 弟 戒 慎 恐 懼 ， 就 怕 盒 子 是 空 的 — — 隔 著 木 板 ， 依 稀 有 一 陣 輕 盈 而 混 沌 的 撞 擊 。 實 心 。 才

司 馬 孚 有 點 兒 怔 ， 視 線 在 哥 哥 身 上 多 停 半 秒 才 移 下 來 ， 木 匣 還 沒 接 穩 就 搖 了 一 下 。 司 馬 懿 為 這 小 動 作 不 置 可

二十七

偏 一 匹 加 掛 於 櫃 子 的 帷 幕 ， 拿 出 一 口 素 色 盒 。

的 話 皆 不 是 正 要 說 的 話 。 司 馬 懿 在 尋 一 個 縫 ， 他 不 曉 得 二 哥 是 要 插 針 抑 或 縫 起 來 。 有 一 日 他 說 覺 得 是 時 候 了 ， 掀

司 馬 懿 重 病 後 ， 和 司 馬 孚 的 手 足 情 稍 有 起 色 ， 話 題 再 度 投 機 ， 雖 然 司 馬 孚 經 常 覺 得 哥 哥 在 打 啞 謎 ， 他 正 在 說

逝 入 君 懷 。

薰 風 將 習 習 ， 沙 塵 混 在 溫 暖 之 中 襲 帳 ， 硌 痛 了 帳 篷 和 帳 裏 人 。 鼓 脹 了 袍 衫 袖 子 ， 願 為 西 南 風 ， 誰 在 吟 誦 ， 長

領 軍 師 背 負 幾 多 人 命 ， 但 自 身 也 只 有 一 條 ， 如 何 賠 償 那 些 陣 亡 的 生 靈 。

沒 什 麼 好 說 的 了 吧 。 他 與 那 幾 個 人 ， 又 真 有 什 麼 不 一 樣 嗎 。 年 輕 的 ， 年 邁 的 兵 卒 直 接 或 間 接 為 他 們 一 一 去 死 。 將

幸 虧 這 一 回 司 馬 師 和 司 馬 孚 都 認 為 新 城 放 著 給 吳 軍 打 就 好 ， 省 去 一 段 軍 事 見 解 辯 論 。 他 對 那 幾 個 人 ， 恐 怕 也

蛋 可 清 晰 多 了 ， 說 不 準 還 勝 過 自 己 的 兒 女 呢 。

曹 爽 之 後 司 馬 孚 疏 遠 了 二 哥 一 家 人 ， 然 後 他 發 現 自 己 不 太 記 得 姪 子 小 時 候 的 面 貌 。 與 此 相 對 ， 曹 家 公 子 的 臉

多 瑣 碎 巧 合 供 人 聯 想 、 揣 度 。

新 的 事 物 只 能 指 藉 由 攀 附 舊 的 事 物 取 得 意 義 了 ， 嗎 ， 除 了 成 為 舊 事 物 的 註 腳 別 無 歸 宿 。 活 著 ， 為 什 麼 有 這 麼

說 到 司 馬 門 ， 曹 植 私 開 司 馬 門 正 是 奪 嗣 路 途 上 的 一 大 敗 筆 。

要 天 下 一 歸 司 馬 家 門 下 唄 。

子 元 這 孩 子 也 是 苦 了 ， 家 裏 的 謊 言 總 有 一 個 溫 情 的 真 相 在 背 後 支 撐 ， 家 門 外 才 是 真 正 無 常 世 界 。 難 怪 他 們 想

。 或 聯 合 搬 演 大 的 。

知 情 父 母 只 是 在 作 勢 ， 那 親 爹 娘 都 捨 得 騙 的 子 女 如 何 長 得 這 般 捉 摸 不 定 也 不 難 猜 想 了 。 好 歹 … … 他 們 是 被 騙 大 的

覺 得 欲 蓋 彌 彰 ： 老 奸 巨 猾 司 馬 懿 怎 麼 可 能 沒 事 拿 自 己 對 誰 誰 誰 的 厭 惡 來 曬 呢 對 嗎 ？ 至 於 姪 子 們 啊 ， 假 如 他 們 並 不

窮 的 信 賴 。 任 他 再 怎 樣 奚 落 ， 她 都 能 置 之 一 笑 。 鬧 到 絕 食 難 說 是 玩 過 火 或 另 一 齣 ， 總 之 二 哥 對 柏 氏 的 寵 幸 他 就 是

柏 夫 人 是 否 隱 喻 第 二 個 曹 丕 ？ 儘 管 司 馬 懿 口 無 遮 攔 地 數 落 張 春 華 ， 看 在 司 馬 孚 眼 裡 反 倒 昭 示 了 他 對 張 春 華 無

曹 丕 曹 植 難 道 不 也 是 嘛 ， 十 來 歲 的 。

哎 。

馬 孚 非 去 給 那 幾 個 小 鬼 頭 當 奶 爸 不 可 。

就 猛 念 舊 唄 ， 再 古 的 往 事 都 給 翻 到 記 憶 表 層 ， 活 靈 活 現 的 能 吐 出 蛇 信 了 。 張 春 華 十 來 歲 就 殺 人 了 ， 這 一 技 逼 得 司

麼 。 他 們 不 多 話 ， 只 是 各 自 等 著 司 馬 懿 再 下 一 道 指 示 。 再 下 一 道 。 見 著 司 馬 師 ， 司 馬 孚 就 想 張 春 華 ， 八 成 人 一 老

靖 曹 爽 時 司 馬 孚 同 司 馬 師 屯 兵 司 馬 門 ， 這 貨 少 年 時 也 挺 文 雅 風 流 的 ， 怎 麼 著 文 藝 少 年 都 會 出 落 成 陰 謀 野 心 家

也 是 由 於 如 此 司 馬 師 才 想 到 找 他 吧 。

煩 的 二 哥 在 壽 春 一 叛 後 真 心 病 了 ， 並 且 沒 再 起 來 ， 始 終 沒 說 明 何 以 信 遲 到 如 此 久 。

這 麼 說 起 來 ， 前 年 秋 天 司 馬 懿 過 世 。 以 性 命 為 籌 碼 的 仗 司 馬 懿 敗 給 小 一 歲 的 三 弟 。 每 次 裝 病 都 給 司 馬 孚 找 麻

的 ， 對 方 無 穩 定 糧 源 還 另 說 呢 。 單 純 比 持 久 的 戰 役 罷 了 。

班 師 駐 紮 合 肥 外 ， 夏 氣 漸 凌 人 ， 恐 怕 要 不 了 多 久 營 中 中 暑 、 其 他 疫 病 都 會 傳 染 開 來 。 這 一 點 對 吳 軍 也 是 一 樣

二十六

旗 幟 飄 揚 ， 繡 魏 ， 何 能 何 德 喚 荀 彧 。

二十五

您 怎 麼 看 呢 ， 荀 令 君 。

說 王 淩 自 盡 前 經 賈 逵 廟 還 高 呼 「 王 淩 是 大 魏 之 忠 臣 ， 惟 爾 有 神 知 之 」 。

想 四 海 內 外 英 雄 ， 和 司 馬 孚 同 代 泰 半 凋 零 ， 晚 一 輩 也 逝 去 不 少 ， 那 麼 ， 他 們 到 底 還 在 效 忠 什 麼 ， 效 忠 誰 。 據

君 更 替 ， 或 朝 易 換 的 關 係 嗎 ？

何 故 ？

臣 服 的 自 在 日 子 付 諸 東 水 無 復 西 歸 。

又 來 了 ； 人 有 時 服 從 有 時 忤 逆 ， 當 年 曹 彪 和 曹 植 順 從 地 訣 別 ， 今 日 卻 想 稱 帝 ， 優 劣 勢 流 動 著 ， 唯 有 無 關 權 和

曹 彪 也 … … 到 底 是 這 些 人 註 定 這 樣 死 ， 還 是 朱 某 給 人 家 下 咒 啊 。

那 朱 建 平 給 人 看 相 會 不 會 太 準 了 ， 說 荀 攸 早 亡 於 鍾 荀 攸 便 早 亡 ， 說 曹 丕 四 十 歲 曹 丕 就 四 十 歲 ， 說 曹 彪 五 十 七

了 司 馬 懿 的 劍 。 當 時 司 馬 孚 第 一 個 感 想 ， 又 來 了 。

拔 營 往 合 肥 時 司 馬 孚 在 也 地 上 眺 望 壽 春 城 垛 ， 前 陣 子 王 淩 慫 恿 曹 彪 謀 叛 ， 太 傅 殺 到 壽 春 來 ， 一 個 飲 藥 一 個 飲

橫 豎 奇 蹟 已 不 會 降 臨 ， 多 等 幾 天 ， 幾 旬 ， 幾 季 ， 幾 年 ， 幾 甲 子 又 何 妨 。

沒 關 係 ， 「 等 哪 ， 」 跟 他 耗 。 「 等 吧 。 」 姓 司 馬 的 男 人 什 麼 不 缺 時 間 最 多 。

哈 ， 怎 麼 姓 諸 葛 的 和 姓 司 馬 的 男 人 都 愛 消 磨 彼 此 光 陰 ， 肉 麻 當 有 趣 哩 。

人 家 坐 諸 葛 恪 下 家 ， 堵 死 諸 葛 恪 就 妥 了 。

現 在 諸 葛 恪 專 斷 獨 行 ， 司 馬 孚 都 要 替 他 擔 心 被 朋 友 切 八 斷 了 。 諸 葛 恪 不 會 改 主 意 。 旁 邊 的 姜 維 也 不 必 忌 諱 ，

如 果 他 就 在 邊 上 等 著 。 待 著 。 守 著 。

諸 葛 恪 說 穿 了 就 是 在 等 他 援 軍 來 ， 來 個 一 舉 擊 破 。 如 果 他 不 去 呢 ？

兩 下 又 利 索 起 來 ， 好 像 他 仍 舊 相 當 在 意 似 的 … … 。

諸 葛 恪 在 不 遠 處 圍 著 合 肥 新 城 是 司 馬 孚 此 行 的 目 的 。 他 在 來 途 中 推 演 情 境 ， 發 現 自 己 的 機 關 還 挺 靈 活 ， 把 玩

了 這 甕 酒 而 醉 。

有 人 都 以 為 呢 司 馬 懿 是 手 藝 精 湛 的 釀 酒 師 傅 ， 連 曹 操 都 以 為 了 。 但 是 ， 假 如 當 真 如 此 ， 那 麼 司 馬 懿 ， 又 為 何 要 為

如 今 他 不 再 那 樣 肯 定 司 馬 懿 是 誰 了 ， 彷 彿 幾 十 年 來 二 哥 只 是 在 蟄 伏 ， 在 釀 一 甕 最 終 其 實 要 酵 成 醋 的 酒 ， 而 所

。 他 在 曹 丕 身 邊 貌 似 總 是 負 責 止 血 的 人 。 司 馬 孚 捫 心 ， 這 層 苦 楚 的 落 差 一 定 不 會 令 他 和 司 馬 懿 殊 途 同 歸 罷 。

是 一 斑 孱 弱 的 斧 鑿 。 悲 慟 或 否 ， 對 他 哥 哥 不 那 麼 絕 對 了 ， 喜 和 怒 似 乎 視 同 一 件 事 。 而 他 不 是 不 哀 婉 ， 只 是 不 那 麼

從 什 麼 時 候 開 始 的 ？ 曹 丕 崩 ， 曹 睿 崩 時 司 馬 懿 都 被 一 種 明 顯 的 動 搖 籠 罩 ， 不 茍 思 緒 的 臉 刻 意 添 上 哭 笑 ， 反 而

歌 或 小 說 ， 再 危 急 也 燒 不 焦 他 袍 擺 的 一 角 。

這 些 年 來 司 馬 孚 故 意 怠 忽 政 治 氣 象 ， 使 他 坐 在 運 籌 的 位 置 上 時 總 有 種 騰 空 的 心 虛 ， 軍 情 聽 起 來 就 像 一 首 敘 事

速 出 了 軍 營 到 城 內 會 戰 況 。

司 馬 孚 抵 達 壽 春 時 值 正 午 ， 熱 得 他 更 不 願 意 講 話 ， 炎 熱 把 人 都 變 笨 重 了 ， 但 軍 政 比 他 的 心 情 更 緊 要 ， 仍 然 儘

孚 所 認 識 他 的 形 象 無 可 奈 何 地 凍 結 在 二 十 來 歲 三 十 有 找 ， 況 且 喲 他 的 音 容 再 也 沒 有 糊 掉 。

二十四

曹 植 不 只 永 遠 追 不 上 他 的 年 紀 ， 也 永 遠 不 再 追 了 。 寒 來 暑 去 ， 曹 睿 始 終 沒 授 他 叔 叔 有 實 權 的 一 官 半 職 。 司 馬

氣 盡 ， 賤 妾 何 聊 生 … …

二十三

直 到 有 一 天 ， 上 蒼 連 夢 也 給 回 收 了 ； 那 一 天 ， 用 那 個 人 的 算 法 ， 黃 初 十 三 年 ， 年 四 十 。 簡 直 像 在 唱 ， 大 王 意

個 夜 裏 醒 來 、 迎 接 曙 光 。 他 就 像 被 賜 死 了 又 得 到 復 活 ， 週 而 復 始 ， 如 是 再 三 ， 死 而 復 生 ， 生 而 復 死 。

發 生 ， 盼 望 的 人 不 能 到 來 。 每 每 都 想 自 己 要 死 了 ， 精 神 ， 和 身 體 上 ； 但 從 來 只 不 過 又 得 一 陣 子 安 休 ， 然 後 再 在 下

無 功 ， 睜 一 回 眼 確 認 時 辰 天 就 光 一 些 ， 從 濛 濛 亮 ， 到 雲 變 白 ； 鳥 啁 啾 ， 蟬 知 了 。 嶄 新 一 日 伊 始 ， 他 俟 待 的 事 不 會

偶 爾 司 馬 孚 作 了 一 場 可 有 可 無 的 夢 ， 凌 晨 醒 來 ， 天 色 猶 暗 、 腦 袋 和 眼 袋 都 還 隱 隱 作 痛 。 他 試 著 再 睡 下 但 徒 勞

況 且 西 施 的 故 事 ， 只 為 西 施 發 生 。

西 施 的 故 事 裏 夫 差 不 也 死 去 了 嗎 ？

己 是 世 界 上 僅 存 摯 愛 父 親 的 人 並 飽 受 孤 寂 。

他 讀 過 曹 植 許 多 哀 子 詩 ， 四 叔 亦 給 自 己 的 弟 弟 寫 過 一 首 ； 但 這 ， 和 那 些 是 截 然 不 同 的 東 西 。 也 許 他 曾 以 為 自

曹 睿 讀 閉 闔 眼 良 久 批 句 「 違 制 。 」

風 波 平 息 ， 於 是 曹 植 的 陣 腳 又 一 次 沙 鬆 。 直 到 誄 文 呈 上 來 。

皇 帝 駕 崩 後 各 地 竄 出 各 色 繼 承 聲 響 ， 曹 子 建 是 很 大 一 股 支 流 。 然 而 他 未 曾 現 身 於 輿 論 的 繪 聲 繪 影 。 曹 睿 即 位

房 間 隅 角 的 架 子 ： 「 … … 達 … … 」 那 上 頭 空 蕩 地 僅 擱 著 一 只 盒 子 ， 司 馬 懿 取 去 了 。 旋 而 病 逝 。

其 後 病 情 間 或 起 色 ， 然 起 幅 都 不 及 跌 勢 陡 驟 。 五 月 ， 荷 葉 方 碩 翠 ， 帝 以 冗 長 又 斷 裂 的 蚊 蚋 之 聲 ， 辛 苦 地 提 指

不 是 曹 丕 。 賜 死 甄 氏 和 晚 立 太 子 ， 除 卻 這 兩 項 他 仍 舊 是 他 唯 一 的 爹 。

不 出 二 季 曹 丕 病 篤 ， 這 趟 來 得 又 厲 又 疾 ， 總 算 冊 立 曹 睿 。 幸 而 沒 兄 弟 同 他 爭 ， 否 則 免 不 了 一 陣 腥 風 血 雨 。 但

然 毋 庸 置 疑 ， 乃 對 途 中 見 聞 隻 字 未 提 ， 輕 描 淡 寫 成 史 書 三 字 「 幸 植 宮 」 。

曹 丕 自 吳 地 返 ， 不 曉 得 賭 氣 還 是 原 本 就 打 定 主 意 當 這 事 沒 發 生 ， 宛 如 雍 丘 是 風 景 名 勝 文 帝 是 去 觀 光 ， 自 然 而

束 之 高 閣 後 ， 身 為 太 宰 ， 司 馬 孚 真 正 體 驗 到 甚 麼 叫 作 尸 位 素 餐 。

到 願 念 被 徹 底 鎮 壓 ， 再 無 稜 角 ， 他 又 感 到 很 無 聊 ， 想 念 那 種 無 厘 頭 沒 藥 救 的 熱 情 。 被 司 馬 昭 相 敬 如 賓 司 馬 炎

絲 絲 糸 糸 ， 蠶 食 蟻 嚼 ， 銷 魂 噬 魄 。

心 疲 軟 只 想 找 張 座 椅 坐 下 ， 一 壁 傾 聆 私 自 捏 造 的 觸 覺 一 壁 等 空 想 潮 退 。

愛 惜 、 騰 馳 、 鞭 辟 入 裏 … … 好 累 呀 ， 太 累 了 ， 這 些 彌 補 虛 空 的 遐 思 鳩 佔 鵲 巢 ， 出 其 不 意 勃 發 一 陣 ， 都 讓 司 馬 孚 身

而 劇 烈 的 腥 慾 自 內 側 啄 啃 得 他 痛 不 欲 生

──

曹 睿 可 高 興 不 起 來 ， 因 為 曹 丕 是 孱 弱 得 讓 曹 睿 握 著 手 宣 布 這 事 。 要 曹 睿 真 是 袁 氏 骨 血 又 如 何 ， 手 把 手 養 他 大 的 還

非 得 … … 到 裡 面 去 ， 處 理 ， 才 有 可 能 排 空 … … 渴 望 需 求 暨 挽 留 ， 好 想

可 能 性 的 事 怎 樣 虛 妄 上 綱 都 無 所 謂 了 。 這 些 懸 念 滿 足 他 的 身 體 ， 抽 光 他 的 心 ， 恰 似 頃 刻 血 液 津 漿 全 清 空 了 。 簡 單

後 話 了 。 司 馬 孚 幻 想 假 如 他 在 那 兒 會 怎 樣 ， 他 在 雍 丘 會 怎 樣 ？ 他 擁 有 無 垠 權 力 描 繪 每 一 種 可 能 ， 畢 竟 真 正 杜 絕 了

被 星 象 異 常 看 ， 忙 不 迭 想 找 件 破 事 去 給 破 星 填 缺 ， 豈 知 後 來 越 填 破 越 大 ， 最 終 就 輪 皇 帝 遭 蟲 洞 給 蝕 去 了 — — 這 是

司 馬 孚 不 下 百 次 懊 惱 那 一 須 臾 拒 絕 了 曹 丕 的 提 議 。 皇 帝 「 順 路 」 去 雍 丘 和 胞 弟 敘 舊 ， 他 跟 司 馬 懿 卻 要 在 洛 陽

章 三

二十二

章 二 君 懷 良 不 開 賤 妾 當 何 依

， 凶 險 亦 可 化 夷 ， 袖 抖 抖 灰 塵 就 撢 落 了 。

十九

情 或 訊 息 ， 皆 被 湧 起 的 黑 暗 濤 捲 回 過 去 。 那 麼 年 輕 ， 司 馬 孚 回 憶 裏 的 曹 植 永 遠 那 麼 年 輕 ， 年 輕 得 一 切 都 看 似 可 能

了 二 十 五 年 。 他 失 去 什 麼 ， 又 得 到 了 什 麼 呢 ？ 司 馬 孚 抬 起 手 ， 伸 去 截 斷 月 亮 青 白 色 的 暉 暈 ， 曹 植 臉 上 若 有 任 何 表

他 ， 還 不 到 志 學 呢 。 雪 無 聲 開 始 下 。 沙 子 不 倦 從 司 馬 孚 拚 命 夾 緊 的 指 縫 漏 下 ， 小 丘 消 瑟 成 平 地 ， 凹 陷 ， 一 漏 就 去

光 陰 在 曹 植 臉 上 以 月 色 黥 面 ， 他 的 小 子 建 長 大 ， 而 且 合 該 會 更 老 的 。 他 第 一 次 見 到 他 的 時 候 才 二 十 一 歲 ， 而

便 得 以 疊 合 、 為 一 。 又 是 先 一 部 ， 一 陣 風 不 偏 不 倚 插 進 他 倆 之 間 的 縫 隙 ， 鎮 靜 萬 緒 。

先 一 部 ， 擁 抱 被 曹 植 鬆 動 ， 他 掙 脫 司 馬 孚 的 手 臂 ， 翻 身 面 朝 他 撐 起 上 半 身 。 只 消 再 一 個 步 驟 ， 他 俯 身 ， 想 望

收 緊 手 臂 就 能 以 子 建 的 體 溫 烙 膚 並 且 不 惜 讓 為 其 燒 死 ， 靡 遺 餘 燼 。

意 欲 藉 溫 存 蒸 發 一 身 濕 濁 。

堪 忍 與 疆 界 。

箝 在 懷 裏 的 人 為 此 落 了 拍 呼 吸 ， 急 促 彈 跳 的 聲 息 誘 導 著 司 馬 孚 的 精 、 氣 、 神 。

。 器 官 派 遣 至 百 骸 的 麻 癢 促 使 他 用 顫 抖 包 裝 伊 始 的 摩 挲 。

的 衣 料 和 空 氣 都 沒 有 被 熔 化 。 曹 植 的 手 宛 似 一 隻 雛 鳥 握 在 他 手 裏 ， 和 他 的 芯 一 齊 蒸 著 層 薄 汗 ， 哪 隻 手 分 泌 的 也 好

連 自 己 也 落 得 動 彈 不 得 ， 散 不 了 熱 ， 堆 積 起 燥 燠 。 他 們 的 身 體 輕 微 地 若 有 似 無 地 相 碰 ， 但 是 很 奇 怪 盤 據 他 們 間 隔

不 明 顯 的 壓 抑 ， 彷 彿 這 個 節 奏 是 他 刻 意 調 節 出 來 的 。 司 馬 孚 隻 手 越 過 曹 植 的 身 軀 攬 著 他 ， 對 方 的 僵 澀 涓 涓 淌 來 ，

想 。 人 的 氣 味 、 呼 吸 聲 音 游 動 於 虛 空 構 成 奇 異 的 實 在 ， 鮮 艷 幻 惑 。 曹 植 的 肩 均 勻 起 伏 ， 但 那 種 規 律 伸 縮 過 程 挾 帶

如 今 他 一 隻 腿 跨 出 國 境 了 ， 外 面 一 色 洪 荒 野 蠻 。

光 天 化 日 下 胡 思 什 麼 呢 ， 會 遭 革 職 的 ， 不 ， 會 殺 頭 吧 。 一 剎 那 思 緒 遠 逸 司 馬 孚 澈 悟 此 一 動 念 不 能 再 同 榻 如 昔 無 他

青 年 連 聲 賠 不 是 站 起 來 ， 司 馬 孚 重 見 明 晝 ， 接 著 起 身 時 肘 著 地 的 擦 傷 引 起 短 促 呻 吟 和 曹 植 說 ： 進 屋 搽 藥 吧 。

只 要 他 夠 迅 速 連 貫 果 決 。

十八

手 翻 轉 局 面 ， 哪 怕 令 曹 植 就 地 再 次 繳 械 。

十七

投 下 蔭 影 卻 燦 然 奪 人 炫 目 。 司 馬 孚 暗 竊 希 望 這 個 姿 勢 維 持 ， 能 多 久 就 多 久 ， 而 且 這 當 兒 曹 植 全 身 破 綻 他 有 把 握 單

揚 沙 烘 起 一 陣 耕 耘 和 萌 發 的 味 兒 ， 曹 植 沒 束 合 的 瀏 海 鬢 角 幾 乎 搔 到 司 馬 孚 的 鼻 尖 臉 頰 。 他 佔 據 太 陽 該 在 的 位 置 ，

天 司 馬 孚 招 架 不 住 曹 植 的 力 道 仰 倒 ， 肇 事 者 則 因 正 施 力 攻 擊 不 及 反 應 跟 著 仆 跌 下 去 ， 趕 忙 丟 了 木 劍 好 以 手 撐 地 。

風 險 上 去 了 ， 並 且 裝 作 天 寒 不 著 意 把 手 晾 到 曹 植 背 對 他 側 臥 的 身 子 上 ， 後 者 散 發 著 一 股 微 妙 的 等 候 的 氣 息 。 有 一

既 不 能 帶 他 走 ， 又 不 可 把 身 留 ， 今 宿 與 曹 植 共 枕 ， 必 定 化 作 夢 迴 盤 縈 逡 巡 引 他 萬 劫 不 復 ； 他 揮 滅 燭 火 ， 姑 息

棉 被 裏 。

沐 浴 後 曹 植 領 到 寢 室 ， 「 你 來 得 遲 了 。 」 把 蠟 燭 擱 在 几 上 要 司 馬 孚 待 會 吹 熄 ， 逕 自 爬 上 床 ， 背 向 司 馬 孚 鑽 進

是 這 個 意 思 罷 。

是 吧 ？

下 麼 。 司 馬 孚 握 了 握 自 己 的 手 指 說 ， 是 。

他 屏 退 其 他 人 並 陷 進 更 深 的 發 言 前 的 沉 思 裏 ， 向 兒 子 介 紹 這 是 爹 在 你 這 年 紀 的 先 生 ， 末 了 照 舊 問 ， 那 麼 你 住

睽 違 何 其 久 ， 哪 件 事 該 先 提 呢 。

那 當 下 曹 植 心 裏 完 全 沒 主 意 要 說 什 麼 。

曹 植 就 當 那 是 無 心 的 玩 笑 ， 故 而 不 可 置 信 傍 晚 當 真 有 人 襯 著 簑 衣 而 來 。 是 司 馬 孚 。

曹 丕 走 後 陣 雨 。

曹 丕 道 心 領 ， 該 回 營 裏 去 。 見 曹 植 失 望 的 樣 子 調 笑 起 來 ： 「 子 建 還 怕 一 個 人 睡 不 成 ？ 要 不 我 讓 別 人 來 。 」

名 尚 算 面 目 伶 俐 的 少 年 ， 略 嫌 瘦 。 曹 植 要 他 向 皇 上 請 安 ， 反 而 曹 丕 讓 他 管 叫 伯 父 便 好 。 曹 植 問 二 哥 是 否 住 下 ， 立

， 說 給 兒 子 。 現 在 大 概 還 在 書 塾 或 哪 玩 兒 吧 ？ 是 恤 曹 丕 長 途 跋 涉 才 臨 時 提 早 了 晚 膳 。 曹 丕 一 直 待 到 曹 志 回 來 ， 一

飯 後 曹 植 親 自 收 拾 了 碗 筷 剩 菜 。 他 住 在 這 其 實 一 點 不 像 個 王 爺 ， 下 人 稀 缺 常 得 躬 親 。 曹 植 打 了 一 人 份 的 飯 菜

就 算 二 哥 又 在 假 裝 ， 又 怎 麼 樣 ， 曹 植 才 捨 不 得 拆 穿 ， 誰 甘 願 捏 自 己 的 肉 ， 又 疼 又 破 除 一 場 悖 離 現 實 的 酣 夢 。

倆 的 默 契 ， 說 他 真 心 疲 於 奔 波 ， 說 對 不 起 。 說 著 說 著 眼 眶 蘊 紅 ， 時 不 時 擤 下 鼻 息 。

相 對 於 曹 植 正 襟 危 坐 ， 曹 丕 歪 頭 用 手 腕 拄 著 ， 娓 娓 地 敘 他 去 了 譙 ， 說 當 年 兩 篇 賦 一 併 呈 給 父 親 不 正 可 展 現 他

曹 丕 搖 搖 手 ， 他 是 邊 走 邊 想 、 臨 時 起 意 隨 興 所 至 ， 總 之 理 由 能 比 事 實 要 緊 麼 。

「 盍 早 詔 示 俾 臣 備 辦 … … 」

為 美 化 這 場 夢 。

曹 丕 的 宮 殿 見 到 哥 哥

──

刻 安 排 客 房 ， 或 是 拙 荊 省 親 云 云 睡 主 臥 也 得 。

踏 足 自 己 的 地 盤 。 霎 時 之 間 啥 話 也 吐 不 出 口 。 他 更 願 意 相 信 這 是 夢 境 吧 ； 並 竭 誠 擺 了 宴

突 如 其 來 的 造 訪 沒 給 曹 植 丁 點 餘 裕 打 理 ， 就 用 日 常 的 模 樣 見 曹 丕 。 他 是 雀 躍 的 ， 頭 一 回 在 自 己 的 宮 府 ， 而 非

曹 丕 自 個 兒 進 城 去 了 。

劃 得 有 那 麼 點 兒 繞 。 才 說 呢 人 馬 便 在 雍 丘 紮 營 了 。 讀 地 圖 是 決 計 走 不 到 這 邊 上 的 。

他 們 夜 寐 不 同 營 帳 ， 司 馬 孚 對 戰 事 毫 無 置 喙 餘 地 ， 徒 然 跟 著 移 動 罷 了 。 饒 此 他 也 看 得 出 這 隆 冬 的 行 徑 路 線 規

但 這 般 興 師 動 眾 仍 嫌 勞 累 。 曹 丕 一 生 總 是 被 逼 著 屠 殺 。

十六

擾 他 們 養 精 蓄 銳 ， 這 些 進 攻 全 是 積 極 的 防 守 。

十五

的 顧 慮 ， 曹 丕 一 路 的 眼 神 ， 但 他 莫 名 領 略 曹 丕 另 一 層 用 心 ： 不 冀 取 吳 ， 但 求 示 威 。 三 不 五 時 蹂 躪 江 南 一 番 也 算 打

軍 旅 路 過 夏 季 ， 穿 梭 秋 天 ， 他 從 來 不 贊 同 三 路 伐 吳 ， 這 吃 力 不 討 好 的 破 事 ， 也 不 看 好 勝 算 。 事 實 證 明 司 馬 孚

一 次 曹 丕 接 下 答 案 的 表 情 摶 合 了 欣 慰 和 落 空 ， 水 落 石 出 的 落 空 。

途 的 顛 簸 倍 加 虛 幻 。 那 句 話 曹 丕 說 得 很 輕 ， 不 像 恐 嚇 更 似 叮 嚀 ， 他 沒 由 來 畏 起 了 後 果 ， 然 後 向 曹 丕 重 新 作 答 。 這

」 司 馬 孚 隨 軍 起 成 當 天 清 早 ， 還 在 忖 這 個 決 定 對 了 嗎 ？ 後 悔 指 涉 什 麼 ？ 騎 在 馬 上 感 受 很 不 真 實 ， 馬 蹄 起 伏 使 路

這 不 是 道 艱 難 的 提 問 ， 只 不 過 司 馬 孚 婉 謝 時 曹 丕 自 顧 自 重 理 一 回 襟 領 ， 輕 慢 地 評 他 的 答 覆 ： 「 愛 卿 莫 後 悔 。

吊 在 一 條 簷 廊 和 一 排 同 樣 顏 色 的 紙 燈 籠 作 伴 。

曹 丕 在 燈 籠 紙 上 寫 字 一 邊 徵 詢 他 「 隨 朕 去 吧 。 」 燈 籠 點 亮 支 上 竿 子 ， 曹 丕 執 著 在 宮 中 晃 ， 同 嬪 妃 嬉 戲 ， 之 後 它 被

過 完 年 曹 丕 著 手 打 點 出 征 事 宜 ， 既 然 鼓 勵 過 人 家 隨 心 所 欲 ， 司 馬 孚 自 然 不 好 意 思 再 阻 撓 。 苦 惱 他 的 是 元 宵 前

算 這 樣 用 。 竹 片 躺 在 焰 下 畢 畢 呼 叫 ， 寸 寸 消 瘦 。

煞 風 景 了 ， 如 果 又 拿 來 諍 諫 ， 這 光 景 不 就 像 是 刻 意 設 計 來 利 用 的 嗎 ？ 不 是 的 ， 他 沒 有 這 個 意 思 ， 就 算 是 也 並 非 打

征 吳 的 勸 語 已 如 深 海 裂 穴 的 泡 泡 從 腹 肚 冒 到 咽 喉 。 他 把 皇 上 早 就 聽 膩 的 話 嚥 下 去 ， 順 著 曹 丕 肩 線 撫 他 的 披 風 。 太

曹 丕 一 下 子 再 度 聚 焦 在 司 馬 孚 身 上 ， 日 晷 再 度 偏 移 ， 他 還 沒 想 好 要 給 這 眼 神 回 答 什 麼 ， 或 是 續 說 什 麼 ， 莫 再

把 曹 植 當 作 一 道 傷 口 上 結 的 痂 ， 雖 然 搔 癢 但 不 要 摳 撓 ， 久 而 久 之 自 然 會 脫 落 ， 底 下 皮 肉 完 好 如 初 。

不 管 肇 因 垂 憐 抑 或 哪 個 假 意 驅 策 。

西 施 在 故 事 裏 不 也 愛 上 吳 王 了 嗎 ？

「 循 陛 下 的 心 意 去 ， 毋 論 為 何 。 」

。 」 近 日 雪 新 春 融 ， 氣 溫 降 得 驟 陡 繼 而 凝 滯 不 升 ， 曹 丕 多 披 了 件 氅 ， 這 一 動 它 落 了 下 來 ， 司 馬 浮 上 前 替 他 重 新 安

他 當 曹 丕 的 面 把 一 串 竹 簡 扔 進 正 在 烤 暖 的 火 盆 ， 後 者 忙 不 迭 站 起 來 要 阻 止 牌 牘 化 炭 ， 司 馬 孚 便 道 ： 「 別 追 了

的 肩 拉 他 起 來 。 這 不 是 替 代 ， 用 不 著 睜 開 眼 也 能 圈 點 曹 丕 相 異 於 曹 植 之 處 ， 不 過 沒 有 決 心 毅 力 破 釜 沈 舟 。

斂 眼 閱 讀 掌 捧 的 曹 植 詩 ， 他 的 人 卻 是 疏 去 的 。 當 時 恰 是 因 為 他 不 在 場 ， 司 馬 孚 才 把 曹 丕 看 得 清 楚 ， 才 去 搭 他

丕 並 非 唯 一 ， 不 能 稱 最 ， 都 不 代 表 他 什 麼 也 不 是 。

踽 踽 的 身 影 ， 一 股 與 周 圍 隔 離 、 孤 立 於 時 空 的 寂 寥 油 然 而 生

──

為 臣 為 女 不 忠 不 烈 ； 而 施 夷 光 她 到 底 是 個 人 ， 有 血 有 淚 ， 是 而 動 情 亦 非 艱 辛 。

好 順 勢 制 止 曹 丕 挽 救 那 束 泛 紅 發 黑 的 詩 篇 。

尾 隨 隔 岸 觀 火 匍 匐 來 的 是 束 手 無 策 的 煩 躁 。 縱 曹

悲 。 就 使 司 馬 孚 對 曹 丕 為 自 己 操 的 心 思 敬 謝 不 敏 ， 也 並 不 樂 見 皇 上 自 找 罪 受 。 雖 不 因 為 曹 丕 感 到 孤 獨 ， 但 瞅 睬 他

他 說 不 出 什 麼 話 來 ， 對 曹 丕 ， 為 自 己 ， 追 憶 曹 植 … … 自 願 的 噤 默 逐 漸 凝 結 成 兩 個 光 思 及 便 皺 鼻 蹙 眉 的 字 ： 可

腳 下 是 泥 淖 ， 頭 頂 又 空 氣 稀 薄 。

的 寧 靜 不 再 令 人 心 曠 神 怡 ， 反 而 給 人 凝 滯 的 感 覺 ， 甚 至 稱 不 上 「 氣 氛 」 ， 空 間 裏 若 有 一 點 情 緒 也 都 沈 澱 得 老 低 ，

司 馬 孚 落 腳 在 一 個 涼 缺 ， 最 困 難 的 工 作 只 是 陪 公 子 喝 茶 彈 琴 。 他 喜 歡 和 平 ， 那 就 賜 他 日 日 和 諧 吧 ！ 然 而 書 齋

十四

那 些 詩 固 然 困 惑 了 皇 上 ， 兀 自 未 為 曹 植 博 得 他 要 的 犒 賞 。 曹 丕 命 他 喬 遷 四 處 ， 不 知 道 算 不 算 遊 遍 國 境 秀 水 麗

你 問 了 我 ， 而 不 是 仲 達 ； 那 還 不 知 道 自 己 怎 麼 覺 得 嗎 。

你 會 不 知 道 我 怎 麼 覺 得 嗎 ？

你 覺 得 呢 。

我 覺 得 呢 ？

但 他 就 是 無 法 安 撫 那 些 風 乾 冷 卻 的 文 字 袒 裎 後 的 髓 血 。 這 不 是 他 干 預 得 了 的 事 啊 。

司 馬 孚 輕 觸 遠 在 天 涯 去 不 了 的 所 在 皆 是 天 涯

──

十三

山 ， 難 得 回 京 司 馬 孚 也 見 不 著 。 他 在 遷 徙 中 途 經 萬 川 皆 不 是 ， 他 希 冀 歸 返 的 是 這 兒 ， 兄 長 所 在 的 都 城 ， 這 座 宮 殿

──

。 然 這 愈 來 愈 像 無 稽 之 談 ， 他 們 身 在 京 城 或 封 國 都 受 人 監 督 ， 曹 家 諸 子 猶 如 枝 枒 開 綻 邁 向 絕 不 相 干 聯 的 末 路 。

的 曹 植 寫 下 的 「 你 」 和 「 我 」 ， 它 們 的 粧 容 慰 撫 了 他 ，

到 自 己 不 可 能 ， 也 根 本 不 想 要 對 這 個 人 痛 下 毒 手 ， 只 不 過 放 任 他 凌 遲 自 己 。

然 而 兄 弟 相 悉 曹 丕 又 豈 會 不 知 雕 塑 之 前 質 樸 的 事 實 。 無 論 情 感 本 身 或 者 偽 裝 ， 都 已 使 他 心 力 交 瘁 。 曹 丕 終 於 明 瞭

有 形 恫 嚇 因 為 那 首 以 解 剖 豆 子 為 主 旨 的 詩 永 久 歇 息 。 曹 植 的 狂 狷 在 曹 丕 面 前 具 象 的 型 式 是 浮 誇 憎 恨 粉 飾 愛 ，

的 口 腔 ， 再 把 他 放 回 水 裏 ， 自 己 的 手 指 卻 都 被 掙 扎 的 魚 鱗 劃 傷 了 。

在 籠 絡 他 還 是 耀 武 揚 威 示 意 他 知 難 而 退 ， 或 者 皆 非 ， 是 在 給 曹 植 造 台 階 下 。 他 猶 一 名 釣 者 ， 無 數 次 鉤 破 自 己 弟 弟

覺 得 呢 ？ 」 姿 態 和 當 年 他 讓 他 看 〈 離 思 賦 〉 如 出 一 轍 ， 然 而 司 馬 孚 依 舊 沒 有 弄 明 白 那 個 姿 態 蘊 含 的 意 義 。 曹 丕 是

曹 植 的 詩 也 能 引 起 曹 丕 綿 亙 的 思 索 ， 他 開 始 老 實 不 避 地 寫 閨 怨 詩 ， 然 後 曹 丕 會 拎 著 那 些 詩 來 問 司 馬 孚 ： 「 你

人 的 棉 花 落 在 別 人 的 地 上 ， 司 馬 孚 只 會 ， 只 能 旁 觀 它 回 歸 塵 土 。

無 動 於 衷 ， 曹 操 走 的 那 天 ， 壯 年 和 少 年 曹 丕 疊 合 、 時 光 的 芥 蒂 崩 解 的 片 刻 ， 到 底 只 是 片 刻 。 曹 丕 的 煩 惱 像 一 團 別

手 碰 不 到 的 地 方 ， 沒 有 一 縷 涼 意 穿 滲 過 來 。 青 年 以 後 的 曹 丕 不 屬 於 他 ， 屬 於 司 馬 懿 ， 那 他 當 然 不 會 因 曹 丕 受 傷 。

他 甚 至 感 受 得 到 曹 丕 對 他 立 場 的 不 諒 解 使 自 己 越 來 越 不 受 賞 識 ， 但 又 感 到 無 所 謂 。 曹 丕 的 冷 淡 被 隔 閡 在 他 伸

那 樣 而 已 ， 非 勝 非 敗 ， 棋 士 不 願 承 認 罷 了 。

這 件 事 上 無 法 取 得 共 識 。 假 使 當 年 落 盡 棋 子 ， 他 們 的 關 係 是 否 可 以 更 穩 固 確 定 ？ 然 而 那 盤 棋 的 終 局 卻 有 可 能 就 是

司 馬 孚 無 意 評 斷 誰 該 為 這 寒 徹 骨 的 高 處 負 責 ， 但 不 否 認 並 未 如 二 哥 同 曹 丕 展 開 順 遂 的 主 從 關 係 ， 至 少 在 征 吳

， 但 人 只 看 得 到 像 是 殺 人 者 的 曹 丕 。

甄 夫 人 受 死 ， 越 來 越 厚 重 的 孤 單 和 冷 漠 包 裹 住 他 。 曹 彰 去 世 ， 曹 丕 在 實 質 意 義 上 失 恃 。 人 是 誰 殺 的 是 一 回 事

輕 的 帝 王 ， 不 動 聲 色 把 那 些 失 溫 的 茶 水 都 乾 涸 。

時 調 動 得 了 。 但 在 每 個 弟 弟 應 該 啟 程 的 日 子 就 窗 沉 思 ， 渺 遠 的 注 視 涼 薄 了 幾 盞 茶 。 末 了 他 收 回 遠 望 ， 搖 身 又 是 年

城 這 圈 藩 籬 徙 往 封 國 那 座 鳥 籠 ， 曹 丕 眼 都 沒 眨 一 下 。 也 不 曾 去 見 諸 王 爺 最 後 一 面 ， 反 正 這 最 後 一 面 他 身 為 皇 帝 隨

令 他 寬 心 罷 ， 曹 丕 把 弟 弟 當 作 豢 養 在 郊 外 的 禽 。 籬 笆 裏 面 仰 頭 還 有 天 空 ， 籠 子 裏 可 只 有 天 花 板 呢 ， 把 弟 弟 們 從 京

諸 王 就 國 ， 曹 丕 維 持 著 寫 字 姿 勢 眉 也 不 揚 地 說 ： 「 圖 耳 根 清 靜 。 」 興 許 排 除 多 年 明 爭 暗 鬥 的 兄 弟 於 視 野 外 能

章 二

十二

I've got no need for open roads 'Cause all I own fits on my back I see the world from rusted trains And always know I won't be back

'Cause all my life is wrapped up in today No past or future here If I find my name's no good I just fall out of line

But I miss you But there's comin' home There's no comin' home With a name like mine I still think of you But everyone knows Yeah everyone knows If you care, let it go

I've seen more places than I can name And over time they all start to look the same But it ain't that truth we chase No, it's the promise of a better place

But all this time, I been chasin' down a lie And I know it for what it is But it beats the alternatives So I'll take the lie

I still miss you There's no goin' home There's no goin' home With a name like mine I still dream of you But everyone knows Yeah everyone knows If you can, let it go

章 一 未 名 如 昔 君 入 夢 然 舉 世 皆 省

馬 孚 走 上 去 搭 了 他 肩 說 ： 「 當 止 矣 。 殿 下 亦 至 此 ， 群 臣 何 錯 其 手 足 。 」

九

惚 如 某 日 同 曹 彰 打 架 痛 得 不 禁 淚 的 少 年 。 十 二 年 … … 十 二 年 去 了 ， 變 化 了 哪 兒 呢 ， 他 們 好 像 又 回 到 十 九 年 前 ， 司

為 了 這 件 重 要 的 事 ， 司 馬 孚 和 曹 丕 許 多 年 沒 說 私 話 也 不 寒 暄 了 ， 只 是 現 在 ， 曹 丕 跪 在 那 兒 哭 得 不 成 體 統 ， 恍

個 誰 湊 在 他 膀 子 上 一 起 讀 曹 丕 的 詩 ， 舒 心 道 ： 寫 得 真 好 啊 ， 不 愧 是 子 桓 。

總 有 些 邊 邊 角 角 被 擠 到 外 邊 見 了 天 日 ， 譬 如 當 曹 丕 為 曹 操 送 行 落 淚 時 ， 他 似 乎 正 在 稱 讚 誰 的 賦 寫 得 好 ， 又 譬 如 那

， 思 緒 被 割 得 七 零 八 落 接 不 成 一 串 。 為 了 避 免 站 到 曹 丕 的 對 立 面 去 ， 司 馬 孚 把 一 件 要 事 壓 在 政 務 和 日 常 底 下 ， 但

司 馬 孚 回 憶 前 半 生 ， 感 覺 像 從 二 十 八 歲 一 口 氣 飛 越 四 十 歲 ， 中 間 丟 三 落 四 的 記 不 太 明 白 了 ， 且 周 遭 哭 號 擾 人

餞 別 ， 沒 有 勸 慰 ， 沒 有 淚 。 什 麼 都 沒 有 ， 就 好 像 … … 他 們 翌 日 還 得 再 問 晨 安 似 的 ， 稀 鬆 平 常 。

都 得 不 到 回 應 的 物 種 ， 主 人 甚 至 無 從 得 知 自 己 是 不 是 被 所 養 物 嫌 棄 厭 煩 。 他 們 道 別 猶 如 迄 今 任 何 一 個 黃 昏 ， 沒 有

議 ， 平 平 靜 靜 地 就 少 了 一 名 文 學 掾 ， 好 像 遷 出 去 的 是 曹 植 不 怎 麼 欣 賞 的 一 盆 植 栽 ， 或 是 一 缸 魚 ， 再 怎 麼 悉 心 照 料

曇 花 一 現 。 曹 植 聲 勢 下 滑 業 已 非 十 日 之 寒 ， 這 種 政 治 上 的 蕭 條 終 於 使 得 他 嘴 上 也 緘 默 了 。 臨 菑 侯 府 上 下 無 異

曹 丕 不 是 什 麼 都 能 任 意 獲 得 ， 比 如 那 個 姓 邯 鄲 的 就 失 手 了 ， 但 司 馬 孚 顯 然 不 在 此 列 。

曹 丕 終 歸 撥 翻 了 那 盤 棋 。 他 說 ： 「 閉 門 造 車 者 汝 也 。 」

中 當 真 偎 著 一 個 妾 一 般 的 騷 人 了 ， 或 是 騷 人 一 般 的 妾 呢 。

很 快 意 識 到 那 是 他 自 己 的 錯 覺 ， 是 他 太 熱 了 。 司 馬 孚 沒 把 手 放 開 ， 只 是 鬆 垮 到 曹 植 的 手 肘 擱 著 — — 現 在 司 馬 孚 懷

捉 住 曹 植 胳 臂 時 司 馬 孚 才 驚 覺 自 己 的 手 有 多 燙 ， 因 為 曹 植 的 袖 子 和 袖 子 底 下 的 溫 度 摸 上 去 像 水 一 樣 涼 ， 但 他

的 手 也 收 回 來 ， 從 兩 人 身 體 的 間 隙 穿 梭 向 前 輕 指 遙 遠 的 「 遙 」 字 ： 「 我 是 覺 得 改 成 『 悠 』 更 合 適 。 」

肩 頭 ， 說 話 時 司 馬 孚 都 感 受 得 到 他 的 肌 肉 運 動 被 緊 貼 的 自 己 的 身 體 牽 制 著 。 「 誰 說 這 是 怨 婦 了 。 」 原 本 支 著 身 子

他 把 一 瞬 間 復 折 衷 的 踰 矩 再 歸 結 進 一 句 戲 謔 的 懸 問 中 。 曹 植 哼 了 一 聲 笑 ， 索 性 倚 到 司 馬 孚 身 上 ， 臉 頰 抵 著 他

趣 了 ？ 」

吻 了 他 額 前 。 曹 植 才 讀 到 「 往 不 還 」 ， 錯 愕 地 中 斷 下 來 望 他 。 司 馬 孚 道 ： 「 真 不 明 白 你 們 詩 人 ， 假 扮 怨 婦 哪 裡 有

鄰 他 的 那 隻 手 繞 到 他 背 後 ， 最 終 是 不 知 著 陸 於 哪 裡 好 乾 脆 扣 住 曹 植 膀 子 ， 使 他 整 個 上 臂 夾 緊 軀 幹 ， 押 過 來 ， 伏 首

沉 吟 每 個 字 的 情 和 景 ； 句 子 滾 在 他 口 腔 裏 ， 感 覺 像 纏 綿 了 唾 液 而 溼 黏 流 不 動 。 司 馬 孚 閃 過 一 個 念 頭 ， 向 他 傾 ， 緊

點 ， 司 馬 孚 才 感 到 鬆 懈 。 「 別 日 何 易 會 日 難 ， 山 川 遙 遠 路 漫 漫 … … 」 曹 植 沿 著 墨 跡 唸 起 來 ， 聲 音 比 遊 樂 時 低 甸 ，

有 點 尷 尬 ， 興 許 是 再 度 正 視 了 對 曹 植 的 堅 持 和 固 執 所 致 。 但 曹 植 沒 察 覺 他 的 緊 繃 ， 為 穩 重 心 把 手 挪 離 開 他 的 背 一

司 馬 孚 展 絹 ， 曹 植 在 他 身 旁 坐 下 來 ， 先 扶 司 馬 孚 的 肩 膀 然 後 手 順 著 滑 下 再 撐 住 地 面 。 動 作 一 如 昨 日 司 馬 孚 卻

司 馬 懿 臉 色 古 怪 地 交 給 三 弟 ， 然 而 並 未 揭 示 心 中 臆 想 。

有 寫 什 麼 呢 後 來 。 他 壓 著 沒 收 到 回 信 的 事 沒 提 。 司 馬 孚 講 了 燕 歌 行 ， 不 過 對 其 二 沒 什 麼 印 象 ， 便 倩 司 馬 懿 去 抄 。

曹 植 回 來 後 司 馬 孚 問 候 了 健 康 恙 情 ， 曹 植 訝 異 他 怎 麼 會 知 道 自 己 小 病 之 事 ， 話 鋒 轉 向 曹 丕 ， 便 問 起 二 哥 有 沒

「 下 完 它 ， 再 認 輸 。 」 司 馬 孚 復 道 ： 「 下 完 它 。 」

八

世 間 為 什 麼 會 有 父 親 樂 見 子 女 相 殘 ， 這 些 事 情 當 作 知 識 很 好 理 解 ， 身 歷 其 境 又 是 截 然 不 同 的 光 景 。

七

馬 孚 事 後 的 哲 學 分 析 了 ， 當 時 那 個 情 境 是 沒 有 別 的 選 項 的 。 命 運 從 來 都 是 一 條 路 ， 即 便 不 筆 直 也 唯 獨 的 一 條 路 。

還 是 年 輕 懵 懂 的 兒 子 ， 再 說 一 個 策 士 和 另 一 個 策 士 的 區 別 ， 在 那 時 候 真 有 那 麼 嚴 重 嗎 ？ 然 而 說 到 底 ， 這 又 只 是 司

當 初 是 曹 植 選 了 他 ， 但 事 情 決 定 下 來 也 非 完 全 沒 司 馬 孚 的 份 。 設 若 他 力 拒 ， 曹 操 要 聽 一 位 年 近 而 立 的 幕 僚 ，

即 便 世 間 真 有 得 讓 與 不 得 讓 ， 讓 了 了 後 後 悔 那 是 另 一 耍 戲 了 。

棋 盤 擺 好 ， 局 到 下 半 ， 曹 丕 開 口 問 ： 「 假 如 勢 必 輸 ， 先 生 何 如 之 ？ 」

只 是 你 們 不 瞭 解 ， 或 愛 莫 能 助 。

你 們 還 是 很 像 的 。

不 算 很 長 ， 司 馬 孚 抬 臉 時 正 好 對 上 曹 丕 目 光 。

曹 丕 邀 司 馬 孚 下 棋 ， 閒 話 中 提 及 曹 植 寄 回 來 的 〈 離 思 賦 〉 。 曹 丕 拿 給 司 馬 孚 讀 ， 自 己 支 著 頭 觀 察 司 馬 孚 。 賦

他 到 底 聯 想 到 什 麼 ， 司 馬 孚 有 個 底 ， 不 久 當 事 人 採 取 的 行 動 驗 證 了 他 的 假 設 。

睹 他 的 表 情 發 生 、 經 過 、 收 尾 。

曹 植 低 下 頭 聳 了 聳 肩 ， 虛 弱 地 笑 了 一 下 。 原 本 這 是 天 地 和 他 自 己 才 會 發 覺 的 事 ， 但 司 馬 孚 所 站 的 角 度 恰 巧 目

， 他 哥 哥 正 卯 足 全 力 企 圖 軟 化 父 親 的 銅 牆 鐵 壁 ， 用 織 鏽 的 手 扯 壞 一 幕 紗 ， 他 怎 麼 好 意 思 打 攪 。

那 麼 滂 沱 。 曹 操 下 馬 安 撫 他 ； 曹 植 只 是 凝 視 ， 終 究 沒 移 動 一 吋 ， 連 在 馬 上 的 姿 勢 都 沒 有 變 。 那 不 是 他 能 插 手 的 事

畫 軸 裏 的 鬼 魂 走 出 來 有 冤 要 伸 ， 世 界 隨 著 曹 丕 無 聲 淚 下 沈 寂 ， 水 珠 遷 徙 、 掉 落 反 而 噪 耳 起 來 。 那 麼 滂 沱 。 豔 陽 下

正 顧 望 二 哥 要 獻 上 什 麼 的 曹 植 不 可 置 信 地 把 眼 瞠 得 圓 了 點 ， 曹 操 也 怔 住 了 。 曹 丕 的 哭 泣 逐 漸 生 動 ， 像 是 附 在

了 。 曹 丕 往 前 走 ， 那 個 距 離 漸 漸 不 像 要 拿 出 什 麼 的 樣 子 了 … … 他 的 一 邊 臉 頰 被 犛 出 一 道 比 較 色 深 的 痕 跡 。 曹 丕 哭

已 經 一 隻 腳 跨 在 政 治 的 淵 藪 裏 的 人 ， 身 上 文 學 的 那 部 份 仍 舊 柔 軟 ， 藏 在 衣 裳 底 下 ， 皮 膚 裏 面 ， 筋 絡 之 中 。

唯 獨 對 曹 丕 文 采 的 注 目 一 直 持 續 到 了 最 後 。 曹 植 從 來 不 曾 錯 過 任 何 一 篇 曹 丕 作 的 文 章 ， 就 算 他 不 表 態 。 現 在

「 看 二 哥 寫 了 什 麼 。 」

走 出 群 眾 。 來 得 是 有 點 遲 了 。

多 到 初 識 時 司 馬 孚 的 年 紀 了 ， 但 對 司 馬 孚 來 說 他 永 遠 追 不 上 自 己 也 是 事 實 。 人 聲 嘈 雜 ， 曹 植 終 於 看 見 曹 丕 ， 他 正

曹 植 在 馬 上 ， 很 興 奮 能 從 父 親 出 征 。 他 勒 著 韁 繩 ， 當 下 矮 自 己 許 多 的 司 馬 孚 大 概 在 交 代 叮 嚀 ， 雖 然 曹 植 差 不

的 面 貌 被 隔 在 他 和 父 親 之 間 的 那 層 紗 模 糊 了 ， 當 誰 嶄 露 光 芒 ， 那 層 紗 就 反 光 ， 把 曹 丕 沉 到 閃 亮 的 海 的 底 。

在 他 的 繭 裏 ， 而 配 給 給 曹 丕 的 親 愛 不 知 不 覺 轉 移 到 曹 沖 身 上 ， 曾 幾 何 時 殉 葬 倉 舒 。 曹 植 和 曹 彰 依 舊 出 色 ， 而 曹 丕

躇 滿 志 地 向 司 馬 孚 介 紹 他 的 孩 兒 ， 司 馬 孚 知 道 除 了 眼 前 三 位 外 尚 有 一 位 並 不 出 房 間 。 如 今 那 位 門 也 不 邁 的 公 子 還

天 清 氣 朗 ， 軍 隊 還 沒 離 城 就 一 副 凱 旋 的 模 樣 。 曹 操 很 得 意 曹 植 的 送 行 ， 青 睞 溢 於 言 表 。 約 莫 十 年 前 ， 曹 操 躊

的 放 任 ； 然 而 他 早 就 知 道 曹 植 胸 懷 志 可 不 是 ， 莫 非 不 許 他 去 爭 麼 ， 司 馬 孚 在 曹 植 的 名 分 不 過 一 介 教 書 先 生 。

他 只 是 希 望 子 建 好 好 作 人 罷 了 ； 還 不 好 的 話 只 能 再 教 。 然 而 教 不 嚴 師 之 惰 啊 ， 司 馬 孚 一 度 懊 悔 自 己 似 是 而 非

過 曹 植 打 仗 的 模 樣 呢 ， 只 因 戰 地 過 遙 ， 而 敵 卒 的 家 鄉 便 更 遠 了 。 殺 人 原 本 如 是 艱 難 。

。 通 常 曹 植 在 先 生 面 前 照 舊 顯 恬 淡 ， 所 以 司 馬 孚 總 難 以 將 曹 植 那 雙 手 和 斬 人 首 過 門 一 樁 事 兜 在 一 塊 。 虧 他 還 幻 想

六

他 是 看 不 慣 兩 個 自 己 的 學 生 爭 鬥 ， 但 對 曹 植 舉 止 的 縱 容 和 寬 恕 又 沒 有 疆 界 ， 稍 行 勸 誡 又 回 到 雲 淡 風 輕 的 日 常

五

馬 孚 便 始 終 斂 著 手 不 動 靜 了 。 他 在 這 場 遊 戲 中 始 終 是 落 後 的 。

旁 觀 兄 弟 彼 此 口 蜜 腹 劍 ， 司 馬 孚 是 怕 一 旦 圖 窮 匕 現 。 但 看 哥 哥 在 曹 丕 身 邊 似 亦 三 緘 其 口 沒 給 出 什 麼 主 意 ， 司

是 曹 植 主 謀 抑 或 其 友 妄 動 。

不 得 屠 城 似 的 。 朋 友 耍 了 花 招 曹 植 不 免 在 書 齋 給 先 生 罵 一 頓 ， 這 壓 力 迫 使 曹 植 黨 精 進 手 藝 ， 司 馬 孚 都 分 不 清 到 底

曹 植 眼 睛 裏 鉤 釘 靶 心 的 銳 氣 蔓 延 至 舉 手 投 足 ， 他 變 沉 默 了 ， 心 沉 默 了 口 卻 更 加 喋 喋 不 休 ， 啟 齒 便 萬 矢 叢 發 恨

玩 的 惡 作 劇 演 變 成 益 發 辛 毒 的 把 戲 ， 曹 丕 曹 植 兄 弟 倆 乾 淨 整 齊 的 袍 裳 底 下 ， 不 曉 得 多 少 痂 血 瘀 傷 。

弓 弦 振 如 開 火 ， 中 的 聲 響 驚 動 樹 裏 隱 跡 的 鳥 ， 未 曾 睹 形 影 就 被 牠 離 開 了 。 時 間 猶 脫 弓 的 箭 往 未 來 嘯 去 ， 少 時

難 道 欠 佳 。 曹 植 琢 詩 的 手 拉 滿 了 弓 ， 如 果 他 在 戰 場 上 ， 會 怎 麼 樣 呢 ， 帥 氣 嗎 。

有 時 候 司 馬 孚 觀 曹 植 練 射 ， 神 情 專 注 裏 他 不 知 道 曹 植 的 夢 想 究 竟 是 什 麼 ， 哪 怕 沒 有 夢 想 只 圖 今 朝 快 樂 今 夕 酒

在 天 氣 ， 不 過 畢 竟 文 人 ， 晴 雨 風 曇 都 得 享 受 。

那 時 候 日 子 還 頂 快 活 ， 不 說 曹 丕 跑 回 老 家 種 甘 蔗 ， 光 看 曹 植 研 墨 也 是 種 愜 意 ， 他 們 都 很 悠 閒 ， 生 活 好 歹 只 差

司 馬 孚 抖 了 抖 身 上 手 上 的 塵 沙 走 過 去 ， 曹 植 招 呼 他 食 點 心 ， 閒 適 幾 刻 才 打 發 少 年 郎 放 下 挽 著 的 袖 子 回 去 學 習 。

少 年 捻 著 樹 枝 在 地 上 寫 字 貌 似 塑 新 詩 ， 雕 不 出 名 堂 便 划 到 邊 上 畫 小 人 。 小 人 們 沒 啥 章 法 地 散 落 ， 各 種 姿 勢 。

練 武 藝 麼 — — 腹 誹 到 一 半 曹 植 已 然 伸 著 懶 腰 牢 騷 不 盡 興 下 去 吃 糕 餅 水 果 了 。

將 兒 子 我 爸 可 是 文 官 了 不 起 指 揮 別 人 打 仗 自 己 不 打 仗 的 為 什 麼 逼 我 和 你 打 架 我 教 書 先 生 教 書 先 生 職 責 包 含 陪 公 子

是 否 接 下 來 八 輩 子 的 門 楣 都 倒 完 啦 … … 每 當 曹 植 逼 飛 司 馬 孚 拿 來 權 充 武 器 的 道 具 他 都 不 禁 這 麼 想 。 你 一 個 武

也 不 能 享 用 ， 故 而 曹 植 血 氣 方 剛 精 力 旺 盛 就 發 洩 到 離 自 己 最 近 的 友 伴 身 上 ， 即 司 馬 孚 。

歲 了 ， 興 頭 從 吳 質 曹 丕 等 兄 長 輩 轉 向 女 孩 子 ， 曹 操 就 暗 示 了 一 個 崔 氏 讓 他 別 亂 逗 留 ， 但 還 沒 明 示 的 即 便 指 腹 為 婚

， 跟 曹 植 獨 處 的 時 間 早 就 比 較 長 ， 現 在 正 名 了 卻 別 有 一 番 感 受 。 曹 植 也 是 會 騎 會 射 的 ， 卻 很 少 被 父 親 帶 上 。 十 六

不 能 再 三 人 接 力 上 課 之 後 ， 曹 植 每 天 都 得 乖 乖 坐 著 了 。 說 來 奇 怪 ， 曹 丕 和 曹 彰 跟 去 征 戰 的 日 子 縱 零 星 也 頎 長

磨 合 。

霄 壤 之 別 ， 一 旦 哥 哥 跟 他 不 合 拍 將 來 日 子 不 會 好 過 ， 他 司 馬 孚 個 性 是 水 軟 了 一 點 才 配 合 得 住 曹 植 ， 有 得 日 後 慢 慢

司 馬 孚 一 面 好 笑 信 得 過 司 馬 孚 ， 就 信 不 過 司 馬 孚 的 哥 哥 了 嘛 ， 一 面 安 了 點 心 。 曹 植 這 傢 伙 合 拍 和 不 合 拍 可 有

也 許 世 間 就 是 有 得 讓 與 不 得 讓 之 分 吧 。

曹 丕 二 十 出 頭 了 腳 踏 實 地 不 會 再 有 這 種 莫 名 的 漂 浮 感 ， 擺 擺 手 就 讓 了 。

繼 續 跟 我 。 」 司 馬 孚 知 道 這 是 少 年 一 種 安 於 已 經 熟 識 的 現 狀 的 依 賴 ， 少 年 表 面 上 剛 強 心 裏 都 弱 得 像 沒 羽 毛 的 雞 ，

曹 操 讓 他 們 選 呢 ， 曹 彰 不 再 學 了 ， 那 曹 植 跟 曹 丕 誰 要 留 誰 要 跟 新 的 。 曹 丕 沒 什 麼 意 見 ， 曹 植 倒 是 開 口 就 說 「 叔 達

。 吳 質 還 在 曹 家 兄 弟 間 周 旋 ， 司 馬 孚 已 經 遇 到 一 個 關 口 。 曹 操 重 新 徵 辟 了 司 馬 懿 ， 二 哥 再 也 躲 不 住 便 出 仕 了 。

飄 地 飛 走 了 。 太 年 輕 … … 輕 得 連 荀 彧 跟 曹 操 的 糾 葛 都 不 見 一 點 徵 候 ， 有 朝 一 日 吳 質 迫 害 曹 植 那 麼 狠 也 尚 未 有 端 倪

曉 得 那 孩 子 之 後 上 了 哪 去 ， 熬 久 一 點 成 了 皇 后 沒 準 司 馬 孚 真 要 厭 恨 她 了 呢 … … 於 是 司 馬 孚 的 年 輕 又 像 紙 鳶 ， 輕 飄

禁 想 起 幾 載 ， 幾 十 載 前 ， 他 們 都 還 很 年 輕 ， 太 年 輕 的 時 候 。 他 為 這 種 誰 也 無 從 得 知 的 私 怨 對 吳 氏 感 到 抱 歉 ， 也 不

四

跟 自 己 做 了 親 家 ， 又 不 明 不 白 被 休 掉 。 那 也 好 ， 司 馬 孚 不 討 厭 吳 氏 ， 然 而 每 每 見 到 那 張 隱 約 神 似 吳 質 的 臉 ， 就 不

三

那 個 時 候 說 起 來 真 的 是 太 早 了 ， 他 不 會 想 得 到 日 後 吳 質 的 女 兒 嫁 給 姪 子 作 續 弦 ， 現 在 被 他 歎 得 牙 養 的 吳 季 重

可 以 當 你 爹 了 還 跟 人 家 混 。

胸 懷 大 志 至 少 、 不 ， 更 要 好 好 打 底 子 啊 ！ 司 馬 孚 為 這 仨 兄 弟 嘆 氣 不 完 。 曹 植 啊 ， 吳 質 大 你 幾 歲 你 知 道 麼 ， 都

什 麼 ， 不 誤 事 。 」 至 少 沒 行 惡 囉 ， 先 生 暫 且 諒 解 罷 。

反 過 來 說 ， 曹 丕 和 曹 植 的 問 題 就 是 胸 懷 大 志 廣 結 人 脈 順 勢 結 交 酒 肉 朋 友 。 曹 彰 還 試 替 兄 弟 緩 緩 ： 「 打 獵 郊 遊

「 嗯 … … 」

「 同 季 重 玩 去 了 ？ 」

「 唔 … … 同 季 重 … … 」 這 會 頭 也 垂 下 去 了 。

「 子 文 。 」

「 唔 ， 告 病 吧 … … 」 曹 彰 提 的 筆 頓 了 會 。

官 都 可 能 吃 虧 。

唯 一 的 問 題 是 曹 彰 太 老 實 了 ， 性 子 又 太 直 爽 ， 刁 鑽 兩 下 就 把 話 都 抖 出 來 ， 藏 不 了 一 點 秘 密 ， 這 樣 作 軍 師 或 文

「 二 公 子 和 四 公 子 呢 ？ 」

「 是 。 」 曹 彰 正 在 練 書 法 ， 不 避 諱 是 不 太 成 器 。

「 三 公 子 。 」

心 無 旁 鶩 。

這 天 唯 一 現 身 的 是 曹 彰 ， 有 時 司 馬 孚 想 曹 彰 立 志 作 將 是 有 點 可 惜 了 ， 雖 然 不 賦 詩 作 文 ， 曹 彰 也 很 能 學 ， 而 且

「 二 哥 你 別 這 樣 。 」

四 公 子 調 皮 搗 蛋 闖 禍 精 。 」

司 馬 懿 故 作 艱 難 道 ： 「 也 就 是 說 … … 二 公 子 老 氣 橫 秋 裝 … … 腔 作 勢 … … 三 公 子 四 肢 發 達 … … 頭 腦 簡 單 … … ，

緣 ， 三 公 子 大 方 活 潑 ， 四 公 子 機 靈 敏 捷 。 」

不 過 當 罷 師 倒 自 己 楣 的 司 馬 懿 問 起 曹 家 公 子 何 如 時 ， 司 馬 孚 還 是 覺 得 自 己 的 學 生 可 愛 的 ： 「 二 公 子 體 面 得 人

俗 話 說 教 學 相 長 ， 司 馬 孚 了 解 到 ， 育 子 萬 萬 不 可 如 曹 孟 德 。 要 他 孩 兒 將 來 鬼 靈 精 怪 如 是 可 消 受 不 起 。

曹 丕 又 迅 速 把 淚 揩 了 不 在 弟 弟 眼 前 顯 一 點 軟 弱 樣 。

僱 來 當 保 母 這 應 該 不 關 我 的 事 … … 一 邊 又 想 曹 子 桓 不 也 上 沙 場 嗎 這 點 小 挫 就 疼 得 哭 那 可 好 ！ 過 會 曹 植 過 來 看 他 ，

「 疼 呢 ， 眼 淚 都 要 掉 了 。 」 說 完 還 真 的 流 出 兩 行 淚 來 。 司 馬 孚 心 裏 慌 要 老 爹 怪 罪 下 來 怎 麼 辦 雖 然 我 也 不 是 受

「 什 麼 不 好 了 ？ 」

丕 起 先 還 愣 著 然 後 扁 嘴 說 先 生 不 好 了 。

學 生 乖 乖 上 課 也 無 法 杜 絕 在 休 息 時 間 鬧 事 ， 有 回 曹 丕 和 曹 彰 扭 打 起 來 曹 植 把 曹 彰 拉 開 ， 哥 哥 被 甩 到 地 上 ， 曹

問 沒 被 螫 著 吧 。

腳 模 樣 的 揀 花 是 讓 司 馬 孚 驚 奇 了 ， 一 問 挑 選 條 件 原 來 是 停 著 蜜 蜂 的 樣 子 夠 勁 準 是 朵 好 花 ， 司 馬 孚 驚 奇 轉 為 驚 怵 忙

！ 活 蛙 ！ 司 馬 孚 鐵 著 臉 指 向 方 才 曹 丕 指 給 他 的 方 向 ︵ 也 就 是 一 堵 牆 ︶ 說 「 放 生 」 。 曹 彰 折 來 一 株 花 ， 一 副 粗 手 粗

二

又 過 幾 刻 兩 個 弟 弟 回 來 了 ， 說 是 要 給 先 生 見 面 禮 呢 ， 還 以 為 貼 心 ， 可 是 曹 植 你 手 上 捉 的 那 是 什 麼 那 是 青 蛙 啊

一

但 是 葡 萄 留 給 我 。 司 馬 孚 聞 言 扶 額 ， 看 著 識 相 的 嫡 長 子 結 果 還 是 任 性 的 。

「 先 生 等 等 便 是 。 」 說 著 曹 丕 又 指 了 一 邊 盛 水 果 的 盤 子 。 「 嘗 些 ？ 」

「 園 裏 做 什 麼 ？ 」

「 園 裏 。 」 曹 丕 略 指 了 書 房 後 邊 。

「 令 弟 ？ 」

就 曹 丕 一 個 人 。

表 字 數 了 一 遍 ， 然 後 讓 他 們 先 到 書 房 待 著 準 備 茶 水 什 麼 ， 自 己 和 司 馬 孚 聊 兩 句 。 怎 麼 幾 刻 而 已 在 書 房 等 司 馬 孚 的

上 學 第 一 天 只 有 曹 丕 在 。 倒 不 能 盡 言 如 此 ， 打 照 面 時 三 個 孩 子 都 在 的 ， 曹 操 煞 是 炫 耀 地 把 三 位 少 年 郎 的 姓 名

都 三 十 好 幾 了 唄 ， 但 是 司 馬 孚 才 二 十 一 歲 啊 。 回 頭 看 看 自 家 二 嫂 ， 果 真 英 雄 出 少 年 … …

操 啊 ， 名 目 上 是 曹 植 的 先 生 ， 實 際 上 曹 操 讓 他 變 相 加 班 不 加 薪 ， 曹 丕 曹 彰 曹 植 一 口 氣 都 管 了 ， 三 個 臭 小 鬼 加 起 來

是 阿 瞞 可 能 是 二 嫂 叔 達 裏 外 不 是 人 諾 只 好 摸 摸 鼻 子 出 仕 去 。 司 馬 孚 倒 非 真 心 不 想 做 ， 只 是 曹 操 不 愧 名 操 把 他 狠 狠

張 春 華 早 開 殺 戒 ， 司 馬 懿 暖 床 板 躺 定 了 ， 但 司 馬 孚 要 也 來 裝 病 這 招 恐 怕 躺 的 就 不 是 床 板 而 是 棺 材 板 ， 下 手 的 可 能

話 說 司 馬 懿 底 風 痺 拒 官 ， 家 裏 暫 時 無 事 ， 隔 年 曹 操 想 給 曹 植 立 字 吧 然 後 … … 找 個 先 生 ， 對 ， 找 個 先 生 。 那 時

章 一

感 謝 禎 臨 、 奇 璋 與 志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