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香港卅日与夜 法国吻 著
故事简介 骅仁与认识多年的笔友洁仪一见钟情,由新加坡前去香港觅职, 并与女友如何相伴度过快乐的、失望的、兴奋的、沮丧的时光。 卅天的逗留期限,骅仁不论成功觅得职业与否, 日记必定要写,以记录那特别的时期与过程。 到底卅天后骅仁是成功还是失败? 骅仁与女友洁仪,依然相思隔两地吗?„„
2
如果为了爱都拿不出尝试的勇气 活着是一辈子遗憾„„ - 法国吻–
3
香港卅日与夜 11-6-2000
雨
飞机抵达香港时雨就下了,雨丝由机翼边缘被气流吹成幻丽的流苏。 间隔两个月,重新踏上这里,我心情却截然不同。 洁仪把头发剪短了在 EXIT B 迎接我。 于油麻地文明里的丽星大厦,洁仪为我租了个房间:13E。 大厦入口处架着个广告灯箱:金城舞厅。 我喜欢 13E,窗下正是常于报章上看到的弥敦道。 房间虽小(不及二百平方尺),幸好采光够高。 七手八脚弄好电视机、电脑、打印机、传真机及微波炉的电线连接后,迫不及待地在没有 枕头及床褥的冷瓷砖上尽情地 ML! 我躺着,静听这香港的声音。 傍晚美丽。 “香港!我来了,欢迎我吗?”我说。 作为我们两人在这里的开始,洁仪请我到开张不久的〈如意素食〉用晚餐。 车声、人流、初上的华灯,这个我期待中的夜晚,终于来临!
12-6-2000
雨
我将昨晚由〈RECRUIT〉求职杂志圈出来的征聘广告剪出,写好几份履历表后传真出去。 洁仪在雨中回家,为她自己于 5:30PM 的面试准备。 我去 BROADWAY CINEMATHEQUE 拿了几本免费杂志回来―――吸收香港的气息。 香港的细窄造就人们从夹缝中求存的机警多计。 4
雨中的伞流动,人们说话总喜欢大声扬起,不怕旁人听到其内容。 走在街道旁,手机响起,是之前传真出去的回应;我写下他们的电话号码与地址;两个。 明天与后天,我将去面试啦! 是一个好的开始吧,希望一切顺心顺意。 墙上贴有 TAP FLIP 的〈What?!〉,而 LMF 的〈大懒堂〉昨天还贴得满墙都是,今晚下 楼时发现已被洗尽一空。
13-6-2000
雨
提着因懒惰整理而里面什么都堆着的 PORTFOLIO BAG 出门,没走几步,其沉重已致使手指 关节隐隐作痛。我后悔刚才为何不花一点点时间把其中不需派上用场的东西拿出放在房 里,现在好了,提着它们逛香港的街道;几年未用的 BAG 多处沾了尘,链齿已不太润滑, 拉动时发出刺刺响―――报复我对它的冷落。 今天赴了两个面试:一个似乎有点希望,另一个怕是绝望了„„ 这里是香港。 当我在中环沿着斜坡拾级而上,汗流浃背;雨却没头没脑地忽然洒下,慌忙窜入走廊躲 避,手指关节处因 BAG 的重量而起了一排红印。 我停下歇息,闪过身处异地的荒凉与飘零。 这里是香港,一切的高楼大厦在在告诉我此地的逼迫与冷漠,虽早已听闻,如今亲临深切 体会,果然点滴落在心头。 这房间,渐有了自己的气息。 电台与电视节目陌生,英文听得少,新加坡英文电台 FM98:7 等的 DJ 已远去。 我只好听听这个城市的声音了。 洁仪的帮忙及恩惠,我万分感激。 于香港的地上遥望狭窄的天空,似乎,大部分时间里,云都是灰沉沉的。 夜间接到嘉强由北京打来的电话,问候我在香港的情况。 我:“一切从头,不知前路是怎样?” 5
嘉强:“来北京玩玩吧!” 我:“等我找到工作再说吧,我是来觅职,不是游玩的呀!” 嘉强与我同是马来西亚艺术学院的学生,不同班;一起住了三年。 毕业后,我们在吉隆坡工作好几年。1996 年我去新加坡,1998 年他到了北京。 我和他少有联络,后来从朋友的朋友那边取得他电邮地址,才偶尔给他写几行字问候问 候。 去香港之前,我电邮他说到了香港会联络他云云,料不到他先联络我。 “我在北京闷死了!”嘉强说。 交谈好一会儿,我发现嘉强中国大陆腔调的普通话很快即转回那熟悉的马来西亚华语。 洁仪:“骅仁你今天说了好多普通话呢!”
14-6-2000
阴
昨天曾误认的街道是今天面试那公司之所在地。 于大厦外歇息五分钟,我不愿像昨天那般气呼呼的进行面试。 这负责人只用十分钟便完成我今天的面试。 带着失望的心情与洁仪在麦当劳会合,她如常关心地问这问那;我不想她安慰我,轻描淡 写地说一些,很快就转换话题―――细心的她又怎会不察觉呢? 洁仪忽然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出了地铁,眼前是个宽敞的住宅区,洁仪挽着我说:“这里是杏花村!” 站在标示此区的地图灯箱前,我首次由大厦的压迫中释放呼吸。 我张臂呼气,不理会旁人的目光。 天空,一只鹰在盘旋。 洁仪提议逛商场,我们买一包五公斤重的金像牌的大米、一粒生菜、两罐罗汉上素罐头及 一大包的素味即食面。 我涌起了朦胧的所谓的“温馨”与“幸福”。 回来,洁仪忙着弄饭,我依她的吩咐帮一点小忙。 我非常喜欢她弄饭吃,除了省钱,我由衷赞赏她的手艺,虽不是高明的厨艺,我可是吃在 嘴里,甜在心坎里呢! 6
香港的生活大大异于新加坡与马来西亚。 印像中的香港是片面的欢乐天堂,如今亲身体会亲眼所见,香港并非是处处完美的乐场, 略为肮脏即是其一。 随处可见艺人的广告,几乎无孔不入,街贴林林总总,贴满墙不留一缝隙空白。新的贴在 就旧上面,今天的压在昨天的上面;撕了贴,贴了撕,逐利之劲可见一番。 晚间,昨天面试的某公司负责人来电问要不要接两天的兼职―――面试时他曾说要给我帮 忙,原来并不是敷衍我的冷冰冰的表面功夫。 我说:“谢谢,我忙于继续找工作与面试。” 他是第一个让我感到温暖的香港人。 感谢他。
15-6-2000
阴
醒来时又懒着多睡一会儿,外面车声依旧,人声也杂。 早上 10:30AM 有个面试:前天我应征 CHINESE COPYWRITER 不成,面试我的人说不如应征 GRAPHIC DESIGNER 一职,因此我又来了。 乘小巴回来,洁仪弄饭,我边摆放碗筷边看电视新闻,几天都议论着打救楼市,电视里播 着示威的人群。 饭后,用洁仪从家带来的绳在窗外拉成横线挂衣。 哎!我的衣服有一天竟然挂在弥敦道上空,太阳光线穿越宇宙落在香港的天空蒸发我衣服 里的水分。 香港第五天。 晚间去庙街逛逛,步伐慢了,不似匆匆的游客心情。 经过源记喳咋,我们禁不住进去吃,我点了喳咋,洁仪的是芝麻糊。 洁仪喜欢看〈太阳日报〉,因为里面有几个名人的专栏。 我不怎么喜欢此报,又不好意思要她买另一份,幸好,有我极欣赏的漫画家利志达的图画 与文字聊以“充饥”。 7
各专栏作者都有电邮地址,感觉上与名人的距离近了些;在新马,他们往往显得遥不可 及。曾于油麻地人群中看见几个颇有知名度的艺人,若在新马,必定有不少支持者涌前要 求签名;然而,在这里,人们行色依旧匆忙,对艺人的反应不大;也许人们已习惯艺人的 出现,也许人们没有闲暇理会艺人吧? 香港虽功利,但艺术活动及从事艺术工作的人却远比新马来得频密与量多。 喝完第一瓶六公升的蒸馏水。 没有煮水器,洁仪对自来水有难明的心理作用,所以,水是要用钱买的啊!
16-6-2000
晴
洁仪推了两个早上的面试。 “我要陪你呀!” 她的心思我了解,可是既然答应了别人就得守信用。 “我知道,可是人家要陪你嘛!” 我们去艺穗会,这地方似新加坡的电力站〈SUB-STATION〉。 走过石板街、兰桂坊、电影〈重庆森林〉里的半山电梯等等。 在湾仔,我看见一些洋人听到一些英语,比较有新加坡的感觉―――新加坡几年的生活已 不知不觉将我的生活观及形态铸成某种摸样了! 距离今晚于香港演艺学院举行的〈SUNSET ROCK CONCERT 2000:TESTPOTION〉还有许多时 间,我们在麦当劳,依旧是薯条加大杯 COKE。晚餐在某素食馆用,心里却不畅然,目前 大部分的费用由洁仪支付,见她处处用钱,我哪能吃得安心?洁仪一味说没关系,我不想 扫兴,默然吃饭少说话。 7:30PM 我们到香港演艺学院,远远看见排队的人龙很长。 洁仪:“应该早就来啦,你看,真担心没有票啊!” 演出的乐队有:CRY,我与曾得康?C·M·A·QUARTET,粉红小薄薄 3P,TAT FLIP;我却 是慕参与演出的刘以达与叶世荣的名而来。 这是我与洁仪第二次看 ROCK CONCERT,她似已慢慢习惯并接受此类音乐,我放心了些, 我实在不愿她委屈自己迁就我。 8
星期五的夜晚提前降临了周末的快乐。 回来时逛庙街,买两张翻版 VCD:〈MI:2〉与〈FINAL DESTINATION〉。 凌晨之间,我们体会另一次难忘的 ML! 明天/今天星期六。
17-6-2000
雨
我在等洁仪的时候,油麻地地铁入口处徘徊着几个中国人,他们看着地图,颠倒研究一番 后还是不得要领,其中一个(应该是领队),过来问我路该如何走;他开口一说就是华 语,也不想这里是香港,幸好他问着我,让我有说普通话的机会。 香港人在雨中穿行,我观察别人,自己同时也成为被观察的对像。
洁仪弄饭吃。 午饭后我传真 12 张履历表出去,希望在星期一有许多个回复:一星期已过,我只剩下三 个星期。 车辗过道路旁潮湿的声音。 我们去乐富的商场逛冷藏部,买蔬菜与食品,再一次,我们似一对小夫妻。 晚餐洋溢着温馨,电视新闻却是大游行大示威。 饭后,洁仪在冲凉房洗碗筷,我在一旁抹去地上的油渍时,她说:“嘿,你看!” 边说边左右移动手里的碗,我视线竟也莫名地随着摆动。 “为食猫,你是为食猫骅仁!” 洁仪说这乃是逗弄猫的游戏―――后来我成了她口中的“肮脏猫”大抵是由此取得灵感 吧! 今天星期六。 下雨,我们不出去,在 13E 看电视。 吃昨天买的四粒梨,水果在香港卖得很贵。 9
买了第二瓶六公升的蒸馏水。 这空间不及我在马来西亚 JOHOR BARU 房子的主人房宽大复杂,却有我一切开始的简单。 可是若没有洁仪的精心打点与照顾,今天的我,可能经已窝在昏沉杂乱且低下的住处。嘴 里说不出感激的话,怕肉麻 ,然而我内心却是无比暖哄。 我在街道旁的墙偶尔看见丁薇〈开始〉的海报;后来的“女孩与四重奏” 。 微波炉里面的即食面,缓慢的,转呀转„„
注)为食:馋嘴
18-6-2000
雨
开了冷气,窗与帘掩着外面的声音;竟然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洁仪弄饭,我们在房里吃饭,电视节目依然陪伴我们。 洁仪拖着我的手到了〈青衣广场〉。 我们的最佳节目:逛冷冻部买蔬菜及食品。 气候阴沉,雨骤来骤去,湿漉漉的城市,海面也朦胧一片。 原本打算这两天去西贡,下雨天,只好另作计划。 前天在中环的洪叶书店买了〈甲甴〉创刊号(欧阳应霁主编的大开本漫画),里面有利志 达的作品。 夜间帮洁仪传真,有些传不过,一急,情绪就不好,我多么希望它们都快快回覆。 香港第七天。吃一粒梨,倍觉可口。 人不能没有尝试之心,如果这次不来香港一试,我该如何向我的勇气交待? 如果我仍窝在以前的地方,今天那梨之甜蜜,试问可以体会吗? 由我于各商场冷冻部推车的经验所得:世界不停转,人也不停转,没有停止不动的东西。 再说,有什么是不变的? 洁仪:“吃生菜好吗?” 10
我:“好呀,生生不息!” 庙街的人们及旅客各怀心思,洁仪和我走过某摊挡看见一童装上写着: 一个爱我的人给我从香港带回了这件衣服! 我想起第一次与洁仪见面时身上穿着的红色 PUMA T 恤。
19-6-2000
雨
动身去 2:30PM 的面试前,我躺在地上,睡意极浓,真不想起来。 今天,洁仪和我都有个面试,我第一次见她穿上班的服饰,整个秘书的模样,内心总觉得 她非常能干。 在红堪等洁仪面试后与我会合,我有点饿了,坐在大厦间的倚上圈起相关的征聘广告。 接近七点的黄昏,四周仿佛和我毫无关联,老人们细细说话,下班的人挂着一副副倦容, 玩闹的儿童细语中充满欢乐;我瞬间察觉:这里是香港! 我现在在香港啊! 生活这怪物将把我安置于香港何处呢? 晚餐在〈荣发茶餐厅〉打包炒饭,我忘了提醒说炒饭勿下蛋。 “这饭你吃好了。”我说。 “那你吃什么?” “我回去弄即食面解决可以啦!” “饿坏了别怪我!” 洁仪拉着我走,可是并不回 13E,却去〈如意素食〉打包杂锦炒饭。 洁仪把我笼罩在她的呵护中,我觉得自己真是粒一无是处的蠢蛋! ―――事实上我有什么长处呢? 那些大量探出马路上空的广告霓虹牌,之前确实刺激过我的视觉,现在已不再强烈,甚至 渐已麻木。 挂在窗边的橙色面巾及挂在冲凉房外的排水管下的两件格子恤衫。 洁仪的笑容与她乳白色的背包。
11
“你爱我吗?”洁仪看电视节目〈男亲女爱〉时问我。 “爱!”我看着她。 “多少分?” “一百分!” 日间经验过的,酝酿成了响在心里的一个郁郁之声,配合朦胧的画面:光线从大厦间射在 水泥地,很久不见阳光,阳光亦洒不到我头上;头昏昏,是气候所致还是被雨水打着,或 是,我睡得太多? 我不停跳动,以为我会飞起来,有双翅膀;一直于脑海中练习飞翔,跳呀跳呀,忽飞过墙 头,“碰”一声掉下。我料想头骨会不会裂了―――竟在那瞬间,看见自由的光!我不 动,躺着,听见墙内有个微弱的声音;竖耳听一会儿,却听不清楚详细的内容。 “今天的面试如何?” “洁仪你是我的 BIG BABY!”我说。 希望真的在明天?
20-6-2000
晴
不是因为感到不适而提早就寝的吗,为什么会于凌晨 2:15AM 醒来呢? 是因为饿得睡不下?我之前可是吃了一盒饭呀! 不管如何,我没有睡意,倚窗吃三片饼干,此时的街道依然有不睡觉的人。 不知他们有什么在街上流动的理由。 两个值班的警察慢慢走过,我的视线也慢慢跟随,他们转入一条街道,影子长长地在身 后,被某个鼠头鼠脸的人踩过去,然后奔跳远去―――谁知道他安着什么心?在这样的凌 晨。 对面的楼房有数个单位属于商会的会所,残旧的牌子使人的朝气都要挟尾而逃! 霓虹寂寞亮闪着,继续工作;计程车在转了绿灯时呼啸而过。 夜间常有消防车经过,从窝打老道奔出,穿过我眼下慌忙赶赴失火的地方„„。 12
室内,一个水瓶、一包洁仪的纸内裤、一个手机、一个 KFC 送的收音机、一瓶素蚝油、 一罐腐乳、一包金像牌香米、一小罐装在底片罐的盐、一本香港街道地图书、一张 HELLO KITTY 的塑胶席、一张 BEDODO 被褥、一片在 IKEA 买的席、一本仓颉中文输入法的工具 书、两个磁性枕头及两个菠萝包。 (为什么我忽苏醒了呢?) 常以为车声是风声,风声却是少的,虽然由电视新闻所知以挂起了风球,可风怎么就吹不 到我在大厦里某个窗户内的脸庞。 电话里面洁仪的声音是气未消的,她还生气我不吃那有蛋的炒饭呢! 我怎么还不能洞悉她“不是不,其实是是”的陷阱呢? 为什么女人不把话直说却偏要拐个弯呀! 我说洁仪你别生气了好吗? 书店里有余华及迈克的书。 电视新闻报导有 58 个中国人蛇闷死在由荷兰偷渡至英国的货柜箱内的惨剧! 我听了心里难过,我来香港的目的不也是求一份工作? 我比他们好一些吧! 如果到最后不成功,我会否作逾期逗留呢? 到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敢不敢那么做„„ 人在异地心寂寥,这份心情又岂是此地居民如洁仪所能了解的呢?
已经 4:52AM,我竟失眠了。 真的无法入睡,爬起,觉得肚子空洞洞地,吃三片饼干;忽有要听 RADIOHEAD 的〈STREET SPIRIT〉的冲动,遂于背袋里找出,就播了。有个在新加坡的凌晨,同样失眠,也是听这 歌;当时住的房间在 18 楼,窗外看得见渗灰色的云,似乎很低,跳起来即可触摸到的样 子;那时我心情忽然开朗,极想变成一片云随风到处去旅行。 下面的街道行人不绝,此时还是有人活动,不知是迟归抑或早出? 香港人的脸上看见少有不为生活而折腾得把疲惫放在其上的。 这个我渐渐体会到了,毕竟,生活的压力太大,逼着人来啊! 洁仪回家去,我独自就想念她,飘过一些想法,都是关于我们的未来。 洁仪由远慢慢靠近我,她的好又岂是一个“好”字所能涵盖得了啊!
13
我对 HELLO KITTY、钟哓阳、MIFFY、邓小宙等与香港的联想―――洁仪令他(它)们连 成一线! 为什么有的人书出了一本又一本,有的人 CD 出了一张又一张? 如果说我怀才不遇,也许你会笑我是自我安慰„„ 人在他乡,一旦静心,难免思念起家乡亲人及朋友,是不是距离远了,我们才思念对方 呢?是不是有了距离,思念才有生存的空间? 实在睡不着,我播卢巧音的〈深蓝〉。 电视节目〈风云〉,张国荣与巩俐。 出入此大厦数回,至今,这个空间盛装着我的身,可是心任何时刻都带着走,天涯海角甩 也不掉啊! 来香港之前我整理了自己的房间,丢弃一些收在里面但又不知为何的东西,尤其是一直以 为派得上用场的美术资料及纸件,而且归还全部借自图书馆的书,少了杂物,大有一去不 返之意。 下面 12 楼住着的人都已进入梦乡做着美梦,他们是谁呢? (此时此刻睡在家里床上的洁仪,梦里有没有我呢?)
20-6-2000
雨
到底迷迷糊糊中真正睡了多少? 我在近上午 11:20AM 起床,下着雨。今天有多少个回音呢? 想到要等至 7:00PM 才有个面试,我又要倒头睡了,哎! 我发现 5:00AM 的清晨,天就亮了,如果在新加坡则非到 7:00AM 才有同样的亮度。 日长夜短的香港夏天。 天一亮,我也好像舒服些,这真是个奇怪且漫长的凌晨。 下雨,阴。 一枚 1998 年制的 20 毫硬币睡在打印机旁:洁仪说是买菠萝找剩的零钱。
14
我陪洁仪去观塘面试,第二次到这里。洁仪说这是大公司,我希望她成功。 冲凉房的灯管闪了两天终于返魂无术,我们只能借厅的灯光冲凉。 7:00PM,尖沙咀的面试,对方向我说香港的设计与广告方面的运作情形;我真感激他拨冗 讲解,可是我饿了,心里却希望他赶快结束。 香港的几个地名在新加坡也有,我总比较它们之间的气氛。 午夜前洁仪说想吃喳咋,我们等电梯下楼,从该处的窗望去可见海港货柜码头的船只,灯 光点点,货车聚在一旁。 下降的电梯发出古旧的摇晃声,楼数一一减少。 几个面试至今都毫无下文,令我的自信动摇。 面试穿的两件格子恤衫挂在排水管上,似乎安慰我别气馁。 一双黑色的仿逍遥牌帆布鞋。 “灯坏了,怎么一起冲凉呢?” “哈!黑漆漆地不是更浪漫吗?”我半推半拉洁仪进冲凉房。 我们喜欢一起冲凉并且在里面 ML 过两次―――不知抽风机把我们那爱的喘息声送到哪去 了?
21-6-2000
晴
装上新灯管,冲凉房光明大放———洁仪在星期五有个 SECOND INTERVIEW。而我呢?我 开始焦虑。 吃剩一粒梨了。 下午从图书馆借了迈克的〈我看见的你是我自己〉、周耀辉的〈道德男人〉,其余两本素 食食谱是洁仪借的,我还借了邓建明的〈1000 个吻〉。香港的图书馆可借 CD ,不只是那 类民族及古典音乐,还包括流行音乐,连 TOOL 的〈AENIMA〉也有;这比新加坡的图书馆 多了一个优点。 此次来香港,我的心情不同,找工作之心改变我的轻快。 15
洁仪看出了我的不安,提议明天去太平山顶游玩。 浏览某个音乐网页,发现某站有介绍黄火制作的〈乐战宣言〉,看见自己的名在网上,真 快乐,希望我的音乐大家都喜欢。 洁仪要回家,送她下楼;懒得换长裤,我穿短裤,晨运的样子,下了楼,环顾四周,只我 作如此装束,不知是潇洒还是失礼? 洁仪上了 8 号车回何文田区,我们互相挥手道别。这样的情形有十几回,我不舍得,但不 能老是把洁仪从家里拉到 13E 呀,我不想她家里人担心。 我总在人群轻易找出洁仪的身影:她白色的 ADIDAS 鞋、及膝的牛仔裙、深蓝色 PACIFIC 背袋„„
22-6-2000
晴
12 楼搞装修,一早传出敲敲打打、电钻、搬运等杂声,逼使我起床。 反正睡不下,我开启电视,不认真看,让画面白忙着转。 装修工友们卖力地工作,我感觉微微的震荡,深怕轰隆一响整座大厦倒塌。 今天阳光猛烈,好天气,也许天知道我们将去山顶而特别眷顾我们。 这样的生活写意且又有点忧虑什么的。 如果我是卖得点钱的作家或 SONGWRITER,心里便好受得多,在家里,兼可打理家务及如常 琐碎事,比如:买菜、洗菜、切好、备妥佐料等,那么洁仪下班回来立刻可以下厨,不是 很好吗? 我今天就一直想这个,想对洁仪说,却怕她责骂我没出息;搁在心,多不舒服啊! “你至少要吃十个,我特别为你准备的呢!”洁仪来电说正弄着寿司,她在家里。 “洁仪,你的心思难道我不懂?”我说,“弄好了马上来吧,我们早点出发!” “哈,你这个为食猫!” 我想响应国际青年艺坊(香港)IYUSC ART FARM (HK)于国际艺术创作交流节 16
(INTERNATION ART FAIR)内一名为〈重生/ REBORN〉的作品征集,所以试着翻阅那本仓颉 中文输入法的工具书。 我打算以诗作〈带走〉参加,谁料第一个字“带”却打不出来! 兜转多回,哎!还是不成功,我气馁,放弃打字,出门去图书馆。 这几条街我熟悉,但隻身走,仍感像个局外人。 天气热了,似新加坡与马来西亚的温度。 这个时间,所见多是小孩学生妇女老人;我们 2:15PM 启程。 今年三月,洁仪带我第一次上山顶,那时乘的是缆车,所以今次我们改乘小巴,景色却是 另一番新。 起初还可以,后来头兜得晕,洁仪轻按我太阳穴:“好一点吗?” 山上气候阴晴不定,云飘来,雨也至;正待躲雨,另一厢竟已洒下几许阳光。知道它的个 性后,雨滴落也就不管了。雨云来去,阳光在缝隙间透出,给地上或对面的山糜绘出一片 大图,覆盖树木花草建筑人群。 洁仪带我逛四份之一的环山小道,香港岛与九龙与维多利亚港湾的美丽尽收眼底。 密集的大厦如头发,我钦佩香港人民在这片狭窄的地上开创成今天的繁荣城市的智慧及毅 力。无怪乎人们必须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寸土虽不如金可也不菲。 凌霄阁依旧。 我们竟能在没预定的情形下坐回同一个位子! 夜色幻丽,想起我初次与洁仪的夜晚:那时我情苗已暗生,她却毫不知情,只当我是她 “13 年的马来西亚籍却在新加坡工作的笔友” 。 我们同吃一个 Pizza,有许多可口的蘑菇,洁仪的华语说得生涩硬僵,然而以香港人来 说,已属不错。 环山小道幽静,蚊虫也多;回程时见路旁有一对毛虫,洁仪:“你看,恋爱的毛毛虫,像 不像我们?” “你怎知他们是情侣?”我指着毛虫。 “直觉啦!” “那我们也是一对毛毛虫啊哈哈„„”我轻捏洁仪粉色的脸颊。
17
23-6-2000
阴
搞错了今天的一个面试时间,只好改在星期一 2:30PM。 我致电唐楼录音室,联络约好的唱片制作人 JIM LEE,对方告诉我 JIM LEE 改在 26-62000 才飞回香港,我把 DEMO CASSETTE 放回背包。 早上,身体累呼呼地懒在地上,缅怀昨天在山顶的美好时光及洁仪的温柔气息。 洁仪制作我在香港的记事日历表,做着做着,泪忽然滑下,吓我一跳! “怎么哭了?”我捧着她的脸。 “两个星期过去„„你的工作„„” “别担心,说不定下一个面试就成功了呢!” 我捧着她的脸一直吻。 我安慰的话洁仪哪会听不明白,其实我这不是说给自己听吗? 洁仪止住泪水,见我郁郁神情,反逗我笑。你看,洁仪待我就是这么好,把我心上的愁云 都给拨走了。 “你带我们以前的信来呀!”洁仪的背包袋口咧开,我看见熟悉又陌生的马来西亚邮 票―――现已停产的那款。 “是呀,很久了,那时我名字是 ANNIE。”洁仪的眼中充满喜悦。 我们逐一摊开,读一遍,回味年少无忧无愁的学生时代。 一些早已湮灭的往事竟借着文字勾回几许回忆,继而联想到更多牵连的人和事。时间去匆 匆,处在当时,记得还埋怨刻板乏味的中学生活呢! 如今想回去,已是不可能。人总感叹岁月流逝如水,可往往在其中又不懂得珍惜当下的一 刻,偏要它消失后方懊悔蹉跎了岁月。 “为何我们不早相爱呢?” “为何你不是香港人?” “为何„„” 洁仪兀自说话,眼泪又落下来;我搂抱着她默默无语„„ 13 年。 我跟洁仪是 13 年的笔友,也是三个月的恋人,可是我们亲密地几乎分不开,如果不说, 别人一定以为我们恋爱超过三年以上。 天阴,细雨。 地上的信封上面的邮票与字迹看来遥远,似来自另一方。 18
面试过的依旧没有回音,电邮也没有带来振奋的消息;仿佛它们都不理我,由得我自生自 灭。 我想看小说或漫画。 楼下的敲捶声、电钻声等嚷了一整天,扰我心烦。 不得已,掩窗,开冷气;声音忽变得细闷,安静了下来。 “为何我们不早相爱呢?” “为何你不是香港人?” “为何„„” 洁仪的话徘徊在我迷迷糊糊的小憩之中,像一朵花开在我酸楚的心房。 借了残雪的〈残雪文集〉与格非的〈边缘〉。 路上人多,每天都是拥挤的现像,人们顶上的天空不一样。 我担忧工作,快快如愿吧!
注)DEMO CASSETTE:歌曲小样卡带
24-6-2000
晴
去西贡(不是越南的那个),另外的方向。 坐在码头吹风,心情舒畅,哼着的歌荡来荡去。云淡清风,不时有鹰盘旋于空中,自由自 在。艇浮在海面仿佛午睡的人们,摇晃的船影看久了使我也跟着想起舞。孩童扯线钓鱼、 放风筝;一群人簇拥在栏杆与泊着的船主交易鱼虾蟹鳖鳗鱼墨鱼等;有的不想回去自己动 手便托船主杀鱼兼清洗,船主手起刀落,开膛破肚,看得我反胃,立刻走开。 离开市区,翻一个山头,香港也有舒服的地方。 “你将思念的话写在云上,待它飘至马来西亚,你的家人不就可以看见了吗?”洁仪童 心大发,给我好主意。 我附和:“以这速度,我想三天后才抵达那边吧! ” “哈哈„„”我们拥着笑,风中浓浓的盐味钻入头发。 这童话般的喜悦但愿人人能享有,那么世间的忧伤即可相对的减少。 19
今天是我在香港的第二个星期六。 车票买了酒店也定了,我们决定于 27-6-2000 去广州与深圳。 我将要去中国! 不知怎么说到早年我的祖先下南洋讨生活的酸楚苦况,那些历史中华侨苦力的血泪经历, 适逢发生 58 个偷渡客焖死他乡的悲剧,我心里多一份感触;有道是:物离乡贵,人离乡 贱;到了异地,不得已,命就交给别人主宰„„ 我和洁仪在 PIONEER CENTRE 的〈素食天地〉用过晚餐后,她约了旧同事见面。我就先回 去了。 看两本旧的〈壹周刊〉,然后冲凉。 这房间还有什么呢? 一个微波炉、一个传真机、一个打印机、一个电视机、一个 CPU、一个键盘、一个电脑 MONITER、一个棉席、一张塑胶席、两个枕头、一张被等等。 “骅仁哪天你成名了,告知天下你的开始原来如此简便,赚人热泪啦!”洁仪打趣地说。
25-6-2000
晴
13E,L 型的空间,一进门即见冲凉房,其门是折拉横开的那种;里面有两把牙刷、一瓶 洗发水、护发素、两块肥皂、一瓶洁仪后来买的皂液、一支洁面乳、一把剃刀、三把梳 子、两条毛巾、一小包洗衣粉、两对拖鞋;哎,还有一副前房客留下的木梯(起初觉得它 碍眼碍地方,后来多亏有它,灯管才得以换得好呢)。 街道旁有一群蚂蚁,气候转变,她们忙着移动,去哪,没有人知道。 对谁都一样,最悲哀的莫过于不知道时间最终将把他带去什么地方、折腾到什么地步! 我们去 15A(洁仪在佐敦的寓所),在楼下,我回忆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气味,洁仪和管理 员在说话,玻璃门虽掩上,透过它,外面的声音还是听得见。 20
阳光把地上晒热。 洁仪把客房不要的小桌塞入德士后面回家,我则由佐敦走回油麻地的文明里,若有所失。 我惊讶自己对此地的新鲜―――伸出街道的巨大的写满方块字的广告牌―――已经降至很 低! 爱情中的激烈可以耐得多久? 如果不是爱,我会在这里游走吗? 躺着看格非的〈边缘〉,像所有阅读中的静默,一度以为我在新加坡的房间或以前在吉隆 坡的任何一个住处。我曾幻想自己变成全职阅读的人,装进文字,饱了即睡,醒来翻开书 继续阅读„„ 看完〈边缘〉,昏睡一小时,两个枕头托着,颈部搁着,偶尔后滑一下,头沉甸甸的;我 睁眼忽见墙上有片由窗帘缝隙映射进来的片光,刹那间疑惑了太阳西下的方位,却又于瞬 间理解到那时由对面窗玻璃反射而来的光线! 由此可见,我工作没有着落引起的恍惚有多大了。 越躺越昏沉,我一个劲起身,洗两件衣三件内裤。挂在窗外的绳上,水滴下,慢慢细小至 消失―――后来我与洁仪从对面街买了素即食面回来,朝上望这个窗,我的衣物在黄昏中 飘扬―――不管会否在这里工作,我永远藏起这个感觉! WATERLOO ROAD 的香港中华基督教青年九龙分会 YMCA 对面的车站是我常等洁仪从何文田 的家回来的地方,然后我们会经过惠康超级市场,或买些东西,或过去〈如意素食〉打包 $15 的卤味。十数只鸽于大厦之间飞翔。风清气凉,这黄昏写意,伴着我刚苏醒的意识, 像某个过去的黄昏;我喜欢这路,仅隔着一排建筑物,它的舒缓即弥漫了,与前面的弥敦 道分别何其大! 收到利志达的电邮回覆。 买第四瓶六公升装的蒸馏水。 初至此地,电梯里古怪的味儿使我不适,刺入鼻腔里;走廊的脏污也不像新加坡一般组屋 的清洁。13 楼的住户大多是老人,有黄昏之感。经常出入,看进他们在走动,我们是另 外的世界。 从应征我的人的语气知道他们对我现在住的地方不表好感,我想正如 GEYLANG 之于新加 坡、CHOW KIT 之于吉隆坡吧! 冲凉时,那瘦极了的肥皂不小心滑入马桶。 21
饭后,餐具碗筷也只得在冲凉房洗,洗脸盆不免沾上油污,洗衣前非得费力清洗一番才敢 将衣服放在里面浸。 看两本杂志。 香港的街贴很多很密,尤其关于医治性病的更是无孔不入。(此地真那么多性病患者?) 似乎哪里都可见曾灶财的书法。 蔡澜说持之以恒地做一件事,久了,即成专家―――果然,曾先生的字成了艺术品呀!
26-6-2000
晴
2:30PM 左右到了铜锣湾的某公司,却被告知负责面试的人正开着个紧急的会议,面试时 间改为 5:00PM。 我和洁仪去湾仔取护照及明天去广州及深圳的签证。天气闷热,我热昏脑袋,在 TIME SQUARE 吃一个蛋哒,喝一瓶水,托着头小睡―――洁仪是我的守护天使,她在,我的心 便柔弱了。 面试时说英语,在香港是第一次;这公司:CALIFONIA FITNESS,新加坡也有办事处。 回来继续看〈残雪〉,听重阳乐队的〈逼你〉。 我想由广州回来后再联络 JIM LEE,便不致电唐楼了,希望他留在香港多几天。 嘉强夜间来电问我打不打算去北京,我说看看吧,你知道,我盘缠已不多。 昨夜临睡时我细细回忆从前住在园丘那工人宿舍后的鸡寮与柴房,那阵鸡粪味仿佛仍飘扬 着;那条水声荡荡的水管,我曾贴着耳倾听,带着无限的想像;油棕园在泥路后,木板搭 建的厕所―――为何它们忽涌现脑海? 难道是看了残雪的〈与虫子有关的事〉? 洁仪上网找 LMF 的歌词却播着卢巧音的歌,打印出来的全是粗言秽语。 洁仪给我的帮助大得使我惭愧。我哪敢嫌弃她什么,实在我庆幸还来不及。
22
嘴里生几个“菲滋”,刺刺痛,往嘴里猛喷西瓜霜;我常与“菲滋”纠缠,我的朋友大抵 都见过我随身携带西瓜霜。曾经有四个“菲滋” 同时在嘴里,吃饭时难受极了;洁仪 Kiss 我时当然也痛的,只是,Kiss 的甜蜜掩盖了痛楚。 原来洗手盆可用于浸衣,当日在新加坡的 ALLSON HOTEL 见洁仪这么做,学会了。 我多久没洗自己的衣物了? 人常说: “趁年轻,必须闯,尝试开创,以免老来遗憾!” 我汲取这个建议,所以就来了。 可是我的乐观与自信到了今天已被戳破,持续泄气;这过程不尽是快乐及顺利。 如果没有勇气,我现在会在这里吗?
注)菲滋:口疮
27-6-2000
晴
7:45AM 起床,8:30AM 在旺角与洁仪会面;她之前买了几个面包及两瓶水。 “那边素食店难找,先准备总是好的。”洁仪把面包放进我背包。 9:00AM 车准时开,路上渐迎来舒畅的空气,倒退的大厦已不能逼迫我了。 这过程像我由新加坡回马来西亚的新山,一站过一站,终于我们进入深圳―――对我而 言,意义上是到了中国,心情马上不一样。 过了关卡,我立即奔至厕所洒下在中国的第一泡尿!出来时碰上一批来自自己国家的旅 客,觉得亲切,想与其中的几人问候,却怕巴士不等人,急急跑开了。 车子往广州去,看着井井有条的公路,还有一路上的工业村,印像里落后的中国此刻彻底 改观。许多建在工厂边的宿舍,那规模较大的,不就成了个小镇吗?这些新开发的住宅及 商店忽然冒出这片土地,欣欣向荣,无怪乎吸引大批外省涌进来混饭吃的人,造成盲流现 像,这现像至今尚未完全消失,当我隔天乘车从广州到深圳,在检查时,就有三个疑为企 图混入境的人急急开溜。
23
我们住进广州迎宾馆。 为了省时,我们一起冲凉,洁仪的美丽又一次令我陶醉,她洁白的躯体纯净化了我的欲 望,美术作品中常见的裸体,其散发的气氛即是如此! “洁仪,I LOVE U!”我禁不住赞美再赞美。 先到上下九路走走,这里保留了旧物,在添加新气息的同时也尽量保存原有的面貌。沿途 可见老树盘根与古宅呼应,窄巷通向商店后的民房。据旅游手册上说,此路两旁共有 238 家商店,虽尽显光鲜,可是这后面我看见还是中国人,或说广州人的本来的生活面目。 午饭时间,店员或站或坐于店铺内捧着饭盒用饭、蓝领的工友大刺刺坐在走廊或路边或梯 阶吃饭,我觉得新鲜。 正值夏天,这里比香港热,我们由上下九路乘车去广州购书中心,车里没有冷气,流了一 背汗;这巴士景像似早期在马来西亚的情形,自己经历过,不觉受苦,只是不习惯。 在购书中心前照一张相,买两张 CD,一本〈摩登天空〉2000 年一月号。 路旁荡着许多各怀心思的人,不知他们下一步将到哪里去? 在 PIZZA HUT 用午餐后,我几乎以为在新加坡。 商业的浪潮冲至这里,改变的只能是这里的一切,商业它不可能迁就任何东西。 晚间去珠江岸边的海珠广场,广场中央坐了许多人,边缘站着不少风月女子,黯淡的地方 有人搂成一团。 我和洁仪在桥上,下面是浑浊的珠江,这江淘尽多少人事呢?人事已非,江水依旧,古人 留下的感叹仿佛荡回来,我和洁仪今天在江上的爱念可衬得江水漪逦绵绵? 然后,顺沿江西路走一段,于桥边休息时,一卖花的小女孩逗我买玫瑰,台词般的话毫无 感情;我们立刻走开,女孩跟来,叫得更起劲了,我们走得更快,据报导,在广州或深圳 见到乞丐或小孩,千万别施舍,以免招惹麻烦。 我下意识避开卖花的女孩,后来在回去宾馆的德士里想想不能这样,她也许真的卖花,混 一口饭吃而已呀!我在香港终日奔波觅职难道不也是图口饭吃吗?我和女孩又有什么两样 呢?将心比心,人人都一样的心,我们的小人之心实在要不得! 下午从广州购书中心出来后,本想按地图去看看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可是走不对,察看 几个巴士路程表都没有到该地的车,堵着气又走一段,腿累得几乎欲断还是不见烈士墓, 不得不投降,我们才死了心截德士,回宾馆。
24
广州比我想像中先进,可是人们似乎跟不上改变的节奏―――依然带着农民的生活形态及 意识;脏、乱、吵。尤其交通方面,真佩服广州人民骑自行车及驾驶的胆识与技术,我就 是走在路边也战战兢兢呢! 接近午夜的广州市大半准备入睡,除了夜店;街上可见劳碌的人们推木板车送货或卸货或 经过。我们在此地是挥霍精力的地鼠,到处取乐。 之前我们还到了西湖夜市,看人多过看商品;宾馆后面的六榕寺―――“六榕”二字为宋 朝文学家苏东坡所题,故名,已有 1450 年历史的古刹―――却没有时间一访,当然还有 许多景点也没法去。 回到宾馆已是零时左右,我们一起冲凉后 ML,虽累得很,可在这事上我们的激情永不显 得疲倦;新环境新氛围,我们事后都认为爱做得甜美富有诗意„„ “明天的事明天说,现在让我们睡个好觉吧!” 我搂着洁仪,她独特的体香很快把我们滑入广州的襁褓中。 匆匆广州„„
28-6-2000
晴
出了迎宾馆,我们乘德士到广州站:凌乱且挤密的人群。许多麻袋、化肥袋捆绑成的行 李,也有扁担。人们行色匆匆,有的从外地来,有的正准备由此离开;在这里,所有的事 物都流动着不同的方向。 我和洁仪走来走去,找不到去深圳的售票站,后来问人,方得知去对面的广州市汽车客运 站才是。 洁仪挤在毫无秩序的队伍里挣得两张票,我在一旁顾着行李,她总使我感动,一个男人有 此生命的伴侣,夫复何求? 热气流弥漫着,化不开,热上加热,我买了一瓶可乐及两瓶矿泉水。 到处流动行色匆匆的人,各有心思及目的地。这里挤着的不只是声音,还有焦虑;许多农 民模样的人蹲在路旁或任何可安置身体的角落,不知他们来自何处或将到哪里去?
25
车子驶离广州,我们的位子在最后一排。 一路上景色新鲜,建筑物、人、交通工具、树木、窄小的河道、浮云„„ 此时此刻,世界各地同一时间有多少人正由一个点去到另一个点呢?如果人们忽同时停 步,世界会是何种景观?声音都消失了吧? 抵达深圳时接近 1 点,我简直被她的市容大大撼倒了印像中的深圳! 新山之于马来西亚,深圳之于中国,但是两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啊! 由此可知,深圳人民是如何地勤奋与坚毅! 洁仪一定要我去锦绣中华看看,我也不拒绝,难得兴致好。 之前经过华夏艺术中心,在入口处照了张相,感觉着深圳的气息。 炎热的气候下,我们走得口渴力竭,几乎是中暑的样子,脸庞浮起了两个红太阳。 迷你的中国景点,逛完了,感觉像游遍中国,心宽阔不少。 我们在里面的餐馆吃饭,吃得很慢很慢。傍晚时离开。 我们决定在返回香港前去车站旁的罗湖购物中心,里面有许多香港人,都是为此物廉价美 的东西来。我觉得这与新加坡人在新山购物时的心态是一样的。 我在里面,感觉上比较不像是在中国。 我发现 LMF〈大懒堂〉的翻版 CD,竟然比在香港看到的好:多了一 MTV。 我和洁仪欢畅着深圳因为这种经历不是常有,也许一辈子只此一次;以后即使有钱有闲, 也没有今天年少的纯真心情。人说青春宝贵,一去不回,淹没在岁月的洪流中,是挽不回 的。 我珍惜这时光,不论是在香港、广州或深圳。 我是一个点,离开新加坡到这里,我相信缘份;生活的际遇与机遇,由不可知的大手扯 动,而我和洁仪就在这时期交汇,共处一段美好时光并充满了爱。 以后的我,除了还是交给生活外又能如何? “未来的生活不可知也不想知。”我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做得不彻底啊! 当最终我和洁仪踏上归途,跟在许多满载而归的香港人身后过关,我知道自己又得从短暂 的逃逸中回到现实!
26
我希望工作早有着落,我希望快快安定下来,不再浮动地飘着走在香港的街道上,否则我 永远像个旅客,一切不放在心―――就算是近来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八万五目标存亡事 件”。
29-6-2000
晴
11:30AM 起床,赖在房里看书、上网。 下午利志达来电确定 8:30PM 接受我访问,在 GRAND TOWER HOTEL 的咖啡厅。 利志达是我欣赏的漫画家,第一次看他的作品是卫斯理系列的〈玩具〉。那是我初中时 代,当日怎么也料不到今天我与他会面。 利志达与漫画书里的照片一样,我一眼即认出他,短发,红色 T 恤。 一个半小时的访问相当愉快,我问起他对未来有何看法。 这是个闷热的夜晚。我走在香港的街道已经失去张望的动力,由某个餐厅内看出去,甚至 像在新加坡某处。 “有机会再见!”我拍拍利志达的肩道别,纯粹是无着落的话,也许我们一去即不再见面 了。转身,我滑入旺角地铁的 E 入口。利志达已经离开,离开前他说:“我得回去继续写 稿!” 利志达怎么看我们的会面呢―――不过在自己熟悉的星空下接见一个异地人对他作极平凡 的一个访问吧? 接近想像中的人,看见了、接触了,似乎存在体内多年的独特音韵刹那间消失,空留下毫 无神采的闷响。那个想像的乐趣以后没有了,连同想像的空间也瓦解了。 我想大部分人在爱情中也有如此的感觉吧。 我们常在被忽然且莫名其妙的心绪来袭时反视这两个空间的前后,往往涌起一些唏嘘,结 果以“有得必有失”安慰自己。 我在 GRAND TOWER HOTEL 对面的银行等洁仪;许多年轻男女聚在车站,或等车或等人,他 们的青春我羡慕,它已经渐渐离开我,由我眼神里你不能看见我曾跋扈飞扬的它,尤其在 这期间。 27
我们走回油麻地,经过书报摊,被一本〈蜀山 2080〉漫画封面吸引:许德胜的作品。买 了,其实要了解幕后制作群的近况远胜看漫画。几年前的〈强势〉漫画,有人来有人去, 不过都是一种生活,此刻在香港看几个熟悉的朋友还在,特别有感触。回望,人的际遇偶 聚偶散,过了且是另一番岁月。身边的朋友也许换了几个、话题转了转,然而我还是 我―――样子经岁月一惊,留下痕迹在脸上,是怎么也瞒不了的。 开门进到 13E 前会先与贴着印度神纸的门碰面。 有两个夜晚,我被住在对面的他们煮着的咖哩呛得掩鼻!充满洋葱与蒜头等不知名的佐料 混杂而成的味儿几乎使我们窒息;将报纸卷起塞在门缝中虽减少些,可是味道依然像风魅 般钻进来,直到凌晨三点才完全消失。 一个人的蜜糖,可能是,另一人的砒霜啊! 右侧是一个老婆婆的单位,我们从没见过她身影,偶尔在深夜听到她无力的咳嗽声,似乎 孤单一人。 黄耀明〈光天化日〉演唱会海报贴满一面墙,墙纸一般,那由黄玉郎所绘的漫画公仔造型 吸引着我。黄耀明后来被邀请至德国演唱,是他的成功;可是现在的黄耀明已不是我高中 时期所喜欢的那长发飘逸唱歌的人了,一如海报内的火云邪神、老妖及棍妖。 也看见椎名林檎的海报。
30-6-2000
晴
近十年来我最松散的经验:4:00PM 起床。 前因:昨夜,洁仪看完电视节目后仍精神奕奕地说:“陪我看〈八月照相馆〉吧!” 洁仪的兴致在四时左右的凌晨忽然大好,抓着我说话。我实在累得眼皮重似铅,她不让我 睡,我躺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后来睡着了被她唤醒。洁仪不喜欢我舍她与凌晨独对, 可是她能代我撑挡睡魔吗? 洁仪竟生起气来,把灯开得大亮。 我赌气,坐起,吃零食斋烧鹅,喝水,更甚的是:大声播 LFM 的歌并配合音乐滑稽地作晨 运动作。运动着,气就消了,可是不想认输,故继续表现不理会她的模样。 28
直到洁仪唤我几声才回到被窝里,看表,竟已是清晨五点。 天边一角泛微白,冷气呼呼。 开了整天的冷气,窗闭着,像两只窝在极地的企鹅。 我所有费用由洁仪支付,我像个不事生产的闲人。 我是男人,我的难受所有男人都可想而知。 “没关系啦,这是非常时期嘛!”洁仪安慰我,不给我压力。 因为弄不到中文之星的软件,到今天仍不能以汉语拼音输入法打字,我没法利用电脑写 作,平白浪费许多好时光。 我往后的日子如何下去呢?往后,不只是说即将前来的七月、八月、九月„„而是 31 岁、32 岁、33 岁„„。 我总不忍把另一个生命带来世上让他(她)受苦。 “一切必须由零开始啊!”我说。 “充满未知的绝望„„”洁仪把冷气调高三度。 洁仪:“我欣赏你的才华!” 我说它不能为我们带来食物及水(至少目前是),又有什么用处呢? 洁仪:“我喜欢你的性格!” 我暗忖哪天她离开我的原因肯定也是这个! 我了解自己,第一次恋情的结束不正是如此吗? 我不是没有从中取得教训,可我就如此生活着,我改变过什么了吗? 对面有间琴行,橱窗内列着吉他等乐器。我为觅职奔忙,音乐仿佛远了。 没带吉他来香港,我在心里说:“一旦安顿好,即刻买一把吉他!” 这些倏地飞过的人与车及充斥身边的万千声响,难道不也是这城市孕育着的人民合力奏响 的独特乐章吗? 我在 PIONEER CENTRE 前等洁仪一起到苏杏璇的〈素食天地〉吃晚饭时,车辆往来;交通 灯左右站着许多人,以年轻男女居多。我看着他们,想我远去的青春,那年少的热切、对 世界的热爱、特有的眼神与力量,似乎都淡化了许多。 青春只有一次,远了,追不回来追不回来了! 此时此刻,我想着在新加坡曾见到的过客,他们对初访的城市,感觉如何? 29
一如今天,我在匆忙的路人眼里又是如何的呢? 虽然同是华人,可是生活环境及背景不同,道底是有差异的;最明显的莫过于思想方面。 华人带着黄色皮肤漂洋过海散布在世界各地,天涯海角皆有黄色的脸孔,心呢? 某日,我在回来的地铁车厢内,忽想站起来大声说华语(普通话);说什么呢? ―――就说“香港!你好吗香港!”吧!
1-7-2000
晴
香港特区回归三周年纪念日。 由于近来特区政府的表现不理想,人民对其政绩不满,所以欢庆的气氛不浓郁。 唐楼是香港特有的一种居住空间,可是我没有经验过;目前还有多少人居住在这样的空间 里呢? 我在去湾仔的〈唐楼〉录音室的路上没有看见人们为此而有的欢乐神情。 〈唐楼〉有两个单位,一在 22 楼,一在 1 楼。 说起〈唐楼〉总要说到罗大佑―――就像说起香港总要说到李嘉诚一样。 (为何不是香港第一个特首董建华?) 约好 2:30PM,JIM LEE 在 3:15PM 才抵步。之前开门而入的我以为是他,竟是林忆莲,与 JIM LEE 说话不及十分钟,他正忙着制作林忆莲的专辑。我把 DEMO 交给他,希望有好的 回音。 夏天炎热,兀自在地铁站内走动。洁仪在何文田的家里。 回来后等天黑,我累了吗? 看了几期的〈RECRUIT〉,查看香港街道的位置,熟悉许多方位。 两个电台的英文节目,一些广告重复多回。上网却连不上线,郁闷,哎! 13E 的锁头的外型平凡,匙孔却是十字形―――可能此地盗贼的开锁技术比新马高,不得 不加倍提防。 吃几粒巧克力及荔枝,地上有散置的零钱、洁仪的借书证及我的钱包。 听了几天的 LMF 的歌,我在香港的天空下为何特别喜欢听 LMF 或 KORN 的歌呢? 人人在生活线上各尽所能地挣钱,在这里尤其感受强烈,常想到钱所剩不多我便尽量节制 支出,吃也相对少了。 30
如果没有洁仪,我一早已不成人行,肯定捱不到今天,身心方面皆如此。经过这些日子, 洁仪在我的生命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生活为何不安排一个我们可以维系下去的美好环境? 对于生活,我是什么也奈何不了的啊! 这是第三个星期六。
2-7-2000
晴/雨
凌晨洒过一阵骤雨,但很快就过去。 看电视,没一会却想睡,熄灯,倒在地上,窗帘没下即睡去。 中午在图书馆借〈春光乍泄〉的电影原声带及林海峰的〈天空小说〉上下两集,这相关的 电影我没看过,前者的音乐,后者的文字都好,尤其此刻身在香港,过程中多一份讨好。 香港虽然出亦舒林燕妮张小娴深雪等类,可也有西西李碧华黄碧云等类的女作家。我们常 谓香港是文化沙漠,可是新马且又出了几个大作家呢?值得安慰的是马来西亚倒有几个争 气的新生代;也许以后我们才有一点勇气说香港是文化沙漠吧! 在 BROADWAY 的麦当劳门口,与几个人围着看一件新鲜事:两只大狼狗被其主人喂着吃雪 糕!真是妙事时有,狗都吃起雪糕来了。 走了几步,雨忽然罩头下,我窜进组屋下避雨,老人们怨天气,小孩们玩跳绳―――这孩 童游戏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依然存在。我觉得老人与小孩在雨声里有强烈的对比;尴尬的 是,我在人生旅途的中间,两边不到岸,发丛间的白发作何感想呢? 经过面包店被香味吸引―――当年在美术学院求学初期,住进院方代为办理的住宿:昏暗 狭小的房间,虽说便宜,可是实在太差;楼下是面包店,整日弥漫香味―――竟与现在的 情形相似。 白天的庙街有的是乏味的空气。 晚间看电视,浮想到一些小说的片面情节:
31
―――他们必定会找到他,所以他必须作好准备;他的爱犬护主心切,沿导火线追下去, 却来不及在引爆后逃生 ―――坚强的人不轻易改变想法,所以他住进了城市的某个狭小单位:只有一个窗 ―――假设他并未错失机会,他将离开,离开他的朋友,那项链可赐于他鹰之力量 ―――暴风雨之后他走出单位一瞧,未完工的舟已被洪水冲走,他对大厦那巨大的黑影怒 吼:“我不会放弃的!” ―――一支暗箭射入胸口,他却不感到痛楚,有股冷凉泌人心魄;因他是祭品,族人以为 他死了;他仿佛看到聚在河岸边的萤火虫―――他们把他救活后才又杀死他并替他念往生 的祷文„„
3-7-2000
晴
面试前,在房里呆着,冷气呼呼一整天。 我们离开〈荣发茶餐厅〉出来,4:30PM。 我赴两个面试。第二个面试的负责人以前是乐队里的吉他手,无怪乎其办公室内有一电子 吉他,不是充门面的装饰品呀!其妻以前在新加坡工作过,对那边只存着模糊的印像。我 们言谈甚欢(我心想也许有机会了),他说起申请工作准证的难处,接着说给我试试创意 的机会:回去后构思一个家用电话的广告。 回来看几本杂志充电,撕下一些广告以供参考;边看边构思。 “会不会是借机利用应征者的创意的诡计呢?”洁仪说。 洁仪不是泼我冷水,因她是香港人。我知道她的心意。她为此还出了点力呢! “动动脑筋也好,反正也是闲着嘛!”我撕下另一页广告。 夜间看报,凌晨 3 点左右吻了洁仪才睡。
32
4-7-2000
晴
我和洁仪本约好 11:00AM 出发去南丫岛,可是睡迟了,几乎至中午才起床。 匆匆洗漱后乘巴士到北角,洁仪一心带我来到她在信里多番提及的有提供经济素食午餐的 店铺,就在她之前任职的公司后面。 洁仪要了两份午餐,我见其分量多,提醒她要一份好了,可是她不理;我看着那么多的食 物,如何吃得完呢?心里很生洁仪的气:我最不能忍受浪费食物。 我不断嘀咕洁仪的不是,她听了也不是滋味,结果一顿饭吃下来,大家不开心。我几乎是 勉强自己把食物挤进去的,洁仪对我作无声的赌气,也比平常多吃许多―――我从未见过 她吃完盘中餐! 我为自己的盛气尝到了苦果:洁仪不理我! 她兀自走,我了解自己也有不对之处,静静跟在后面。 等车、换车,我们回到油麻地――― “不去南丫岛了!”洁仪甩开我的手! “我„„”我看着巴士开走。 洁仪的步伐走向 BROADWAY CINEMATHCQUE,买〈MI:2〉7:30PM 场的票,两张。 整个下午我的精力放在平复洁仪的怒气,道歉,逗她乐。幸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她转怒 为喜。我为不想她的心闲着,说起我小时候在田地里干活的事,更特别展示手指上因割香 蕉叶而不小心被镰刀割裂留下的伤痕。 “当时害怕吗?”洁仪抓着它瞧。 “我那时傻乎乎的,不晓得怕!” 看完〈MI:2〉后在麦当劳吃苹果派及惯例的薯条,人们在谈论刚才的电影。 洁仪今天滴些久违了的苹果味香水―――这个在三月间牵引我、催化我走向她的魅 味―――我感受属于我们的甜美。 来回几个方向与角度,看几个常经过的街道与建筑物,竟有不同的感觉。 这城市的各处大厦,我想路人也不尽熟悉的:问过某大厦在何路,不懂的也有几个。 当我抬头望,总因玻璃窗的反映及反射夏日的阳光而刺了一眼!
33
5-7-2000
晴
收到 EDMUND LEUNG(ASIAVIBE 网站负责人)的电邮,约好明天见面。 中午去赤柱海边。我们坐在堤上享受海风与浪的问候,是多么愉快的事,无忧,暂把压力 置于风中并随之飘散,融入海里。我愿陪伴洁仪如此终老。 我唯一要求洁仪再拜访一次的地方就是此地,可知我是多么喜欢这里。 海平线上有大小不一的货船横过。云朵下人们在海上讨生活,陆地上的人也营营役役,不 见得写意到哪里。 赤柱海边的气氛真好,只是翻过一个小山头,人们即可由烦嚣的都市逃离。 来赤柱吧,这里有飞翔的海鸟与哲学家似永远沉思的云朵,人们的快乐在这里流露得很 多。 洁仪的电视机、电脑、打印机、传真机、电话及手机等确确实实帮了我巨大的忙。我看着 它们在地上,觉得它们个别像会说话似的;来了这里给我方便,我感谢它们。 听卢巧音的〈色放〉。 在天星码头等渡轮,望对面的灯火,璀璨,好像有无尽的动力及能量在滚动。香港人民日 夜为这个地方付出他们的精力,建造他们的家;然而家在香港似乎不是容易的事。 渡轮缓慢飘摇过海,摇晃的风景,旅客投下了赞美;我探头船边,下面翻开白花,细细的 浪到底还是淘去了几许人的事吧! 在另一边,下船回望,香港岛的灯火,美得像画,万扇窗花、万点星光。
6-7-2000
晴
我与 EDMUND LEUNG 交谈的时间只有 25 分钟:半小时后洁仪有个面试在此区附近;45 分 钟后我也有个面试。 我把自己的音乐散播出去,想撒下一粒粒种子,哪天萌芽的时机成熟便可能长出来了。 ASIAVIBE 不止有网站,也有一本刊物;相比之下,〈黄火〉的力量单薄,但也凸现了〈黄 火〉的毅力及坚持。
34
全世界都有为音乐付出的人,他们默默进行,希望一天壮大起来;不必怕没有人接上来, 虽然少,总有那么一两个的。
对音乐类别的执着好像松软了些,是不是年龄所致呢? 比如说我喜欢电子音乐的程度远胜以前,也接受自己的歌以摇滚以外的形式编制;那个 NIRVANA 时期的尖刀式的坚持完全自我体内消失了吗? 经过庙街,想起刚才在 BROADWAY 电影中心旁看几个年轻人玩滑板并说起香港因 LMF 而开 始扬起的 HIP-HOP 乐风。 “也许人们吸取的只是一堆粗言暴语。”我看一个手臂上纹有锐利图案的青年说。 “多的是跟风者,毫无创意。”洁仪忽然说,“吃薯条吧骅仁!” 生活来来去去,我不免觉得孤独,在赤柱海边偶遇的某某、在油麻地地铁站内擦身而过的 某某、〈如意素食〉柜台前等打包卤味的某某„„。若干年后我如果在某地忽涌现相似的 情绪,那时,这些人到底在何处,或正做着什么呢? 有了互联网,两个世界间的距离缩短许多。
7-7-2000
阴
天气受启德风球影响,昏昏沉沉,雨忽来忽去,一度打消我们去海洋公园的决定。 2:00PM 左右我们走进海洋公园,在麦当劳吃我在旺角打包的素上海炒面,偷偷地。海洋 公园比新加坡的 SENTOSA 丰富。她的海底世界鱼种多,面积大。我喜欢看鱼悠游的样子, 总以为她们在思索着什么;有些似岩石的鱼,几乎没有鱼的美态;如果在里面,我是害怕 的。 我们看熊猫:安安与佳佳;看五只海豚及三只海狮的表演。 真实地看到这些可爱的动物,我感触很深(尤其是熊猫)。
35
地球上许多生物共存,人类不过是其中一种。如果人类不是略占优势,我们也可能被分割 成不同的几大块待售予强者饱腹。许多生物在人类的侵略下濒临绝种,于生物链下,人类 一天必定自食其果!
我和洁仪玩飞天秋千,圆了儿时由电视节目里所见马戏班的人坐上它兜着转的快乐模样而 许的愿:我一直把这当作快乐的像征。 转转转,景物以新鲜的角度晃动,眼角余光的人与建筑物未散尽时已飘入另一片幻光,非 常好。洁仪在前面,她的笑声隐约飘入我耳,我们似两只飞翔的蜂鸟。那一刻我真的感受 了旋转的快乐,感觉自己变成以前看过的节目里的人;可是没三圈我就头晕,只好闭目享 受旋转的乐趣,否则难保不呕吐!(快乐到底是短暂的啊!) 去图书馆借 CANDLEBOX 的〈HAPPY PILLS〉,他们的歌有点像 BLIND MELON。 之前访问利志达曾问及他关于未来的看法,昨日在其专栏提及此事,阅读时心里一笑,他 离开我时走入人群中的背影又浮现在脑海中。 依旧日长夜短、依旧把内裤挂在绳索上晒干、依旧出入油麻地地铁站、依旧生“菲滋”也 忍着痛吃大薯条、依旧每晚吻数遍洁仪方甜甜入眠、依旧„„
8-7-2000
雨
乘车到天星码头,雨依旧蒙蒙飘着,我们等开往南丫岛的船。 三点左右,船在微雨中前进,滚动的浪花如白雪翻开;窗外一片海色,远处是南中国海, 更远的是云与天,连着马来半岛及新加坡。 “你还想去哪呢?”洁仪黯然地问我,说我就要回去,不如趁这几天去吧。 我常答:“哪都不想去。” 有时拗不过她,就说 BROADWAY CINEMATHEQUE 旁麦当劳的雪糕挺不错,去那好了。 BROADWAY CINEMATHEQUE 是我们喜欢的地方之一,留下许多欢畅的笑语,一旁的〈李小龙 纪念馆〉非常有特色,慕名而来的李小龙迷不少,也常看见其负责人欧锦棠。 船抵达榕树湾,远离香港岛,心再次松开些。 36
岛上气氛慵懒,有一些洋人就有 RELAX 的味道,更有在树荫下午睡的猫。南丫岛是周润发 的家乡,我纳闷旅游局为何不因此为卖点而大 作文章呢?岛上并没有什么凸显周润发的 东西,只有在去海边的路径,一个残旧的布告牌上的残旧海报(官方劝民向善向上)内用 到了他;所选的照片没有半点星光,朴素得像任何一个岛民。 幸好,天已放晴,天色虽略暗,总比下雨好。路径两旁树木青葱,虫鸣鸟语,洁仪驱赶蚊 子,我笑说这些蚊子算斯文的了,哪天你到我家乡,那些蚊子直升机似地才是凶猛。 我们在岩石上坐了 70 多分钟,看弄潮儿,听风观浪击石。有一对情侣造作得很,我们觉 得反感;可也有看了舒服的几对;由家庭组合来享天伦之乐的、有青年团来挥洒青春岁月 的。 “我们是最特别的吧!”我抱着洁仪指向海中央说。 接近码头的附近,路的两边有些房子里面住了洋人,飘出迷人的享乐味儿。 “绝对不是崇洋心里,因为他们总流露乐天、享受生活之趣,使我见了不免感染其乐,自 己也就欢畅。”我说。 “我们在这里住下来吧!”洁仪忽然抓着我的手臂说。 在回航的船里,我躺在椅上,头搁在洁仪的大腿;如果说船在地球的海面漂浮,那么我即 是于洁仪的心海上了。 突然,我们异口同声地:“如果时间就此停顿,一刹那之间,也许就能感受到传说中的永 恒了啊!” 我想到化石这回事。
9-7-2000
晴
此刻 10:45PM,回到房里面对凌乱的空间,忽觉得世界又打回刚来这里的空旷,那声音的 回响夹着空茫。 10:10PM 我和洁仪七手八脚把昨天已打包好的东西逐件搬出房间,再移至电梯门前;我提 笨重的,然后看顾它们。我心疼娇小的洁仪得做此粗重的工作,也许她之前根本不曾如此 劳动过;为了我,她受不少苦啊! 37
终于所有的东西都弄出来了,洁仪在电梯内按着“开”键,我把物件推进去。电梯内我们 流着汗,我笑着说话,不想太伤感。洁仪浅浅的笑意挂在嘴角,善解人意的她宁愿把快乐 给我、宁愿自己苦着也不要我不开心。 我们将物件搬至信箱下才又搬出走廊等刚才电召的小货车。 货车来了,最后所有的物件都堆进去,似乎连我也一并堆进去;我知道随着货车朝何文田 的方向去,坐在里面的洁仪心里难受,纵然霓虹美丽,又如何呢?我的努力亦随灯幻灭 去;站在根本不动丝毫的文明里边,行人依旧漠然踩在我心上„„ 此刻我还能不接受将回到新加坡去的事实吗? 我的香港之行没有得到预期中的―――我失败了!虽然间接改变一些想法,说到底,不是 仅仅忙一场吗? 洁仪的支持使我深深感动,多番不想她花费在次要的地方也是出于我的惭愧啊! 洁仪在土瓜湾的某室内设计及装修公司交待些家具的图样及定下送货日期,昨日她也在油 麻地某灯饰公司另添购一盏壁灯;洁仪为了我,其新居的装修之事多少误了些的。我看她 认真地与有关的负责人交代,想如果我们在香港也有那么一间属于我俩的家,该多好啊: 屋里透着橙色的温暖的光。 当小巴经过何文田那洁仪的旧居,她说:“我以后不住在那里了!” 我深刻地望着洁仪住的单位:“13 年前,我就是把信寄到这里的,命运多奇妙,连接我 们在一起。” “是呀,13 年了!”洁仪回头看我,“我于此出身,住了 26 年,有感情的,旧东西,平 时嫌弃,到要丢弃之际,谁够洒脱呢?你注视的那个窗,是我望向世界的窗口啊!” 我在香港的这些天也非我以前可以相像的,仿佛一个转弯,立刻给我刺激致使我作出决 定,福兮祸兮,目前并不知道。 (就要离开香港了吗?)
38
10-7-2000
晴
洁仪把物件放下后,立即由家里赶来这里。我们面对此空荡荡的房间,先是不习惯,后来 在尽情的大喊几声中适应了。没有电器用品,我们做什么呢? “不如 ML 吧!”一个声音说。 我们继续前天的录音:用我随身听的迈克风。 洁仪说话,我说话,我们边听〈EATING AIR〉的 CD 边唱,都录下来,有时单是嗡嗡的空 白,我也认为它们可爱;真实无误地被收入进去―――就永恒了! 接近凌晨二时,洁仪说有点饿:“去楼下茶餐厅吃点东西。” 我担忧治安的问题,不想去:“不是还有饼干吗?” 洁仪说街上人多,不怕;我们就下楼去了。 沿着弥敦道走,全部都只营业至二时。我心想可以早些回去,毕竟此刻走在街上提心吊胆 着,我怕香港江湖电影或漫画里的画面忽然出现在街角或暗巷呀! “有了,〈银龙茶餐厅〉!”洁仪突然喊道。 〈银龙茶餐厅〉在旺角某处,24 小时营业。 洁仪兴致极好,逗我说话,她真是我的小天使,挽着我的手在街上舞。我看着这白天的街 道于深夜似另外的一个,霓虹里忽变得轻浮迷幻。 茶餐厅里人流颇杂,冷气呼呼,人们进出不间断;他们是活在夜晚的人吗?前座的年轻 人,交谈一来一往,香港式的快速急密,听见其中一个说:“X,未食点开工呀!” 如果不是外面的黑暗,在里面几乎不特别觉得是凌晨时分。 人渐多,我吃完两片烘面包后想离开,洁仪也有此意。 回去时经过报摊,买份特早的报纸―――我们惊讶它此刻已送至报贩的手上并发售――― 当大部分的人们还在睡梦中,市区的报贩已经开始工作。 我在对面的街道经过时惯性地向上望,13E 的窗口透着微光。多少人于生活中挣扎,其部 分苦楚即是由属于自己之窗的暖光给淡化去的,不管怎么细碎,都还是自己的光啊! 我看杂志与报纸,洁仪陪着我,夜晚美丽。 可是我就要离开,多么舍不得我的洁仪„„ 醒来后,我们立刻出发至〈城市大学〉(洁仪曾就读的大学)。 回到这里,洁仪整个人欢畅得似个无忧的大学生。我喜欢学府弥漫的安然气息。 39
“看,我以前坐过的位子!”洁仪带我逐一逛,来到讲堂,指向一个位置说。 我想像洁仪几年前在此求学及活动的静默模样,当时她是怎么看待未来的呢?她怎么也料 不到与我的相爱吧! “这个就是我的储物柜!”洁仪说。 眼前的它,角落残留被撕毁及未被完全遮盖的 HELLO KITTY(当年洁仪黏上去)贴纸!如 今它的新主人是谁呢?又有没有留意过这 HELLO KITTY 的贴纸呢? 我们在大学用午餐及晚餐,因为实在便宜,更因为喜欢这里。 站在走廊的电脑上网察看电邮箱,看信,也回信。 洁仪特意取一本〈城大文学〉第二期给我带回去新加坡:“留作纪念吧!” “洁仪我为你骄傲!”我搂着她吻了一下。 入口处,洁仪带我绕一圈,告诉我以前寄给我的毕业纪念照片就是在这里拍的,我一一浏 览,有两只麒麟坐镇呢! 回来,又是那空荡,听见回声,我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几件衣服及一件牛仔裤寄放在洁仪 这里。整理这期间收集的免费杂志、地图及明信片;把东西又塞回背包,心里沮丧得很, 仿佛又打回原形„„
11-7-2000
雨
我替洁仪提两袋东西下楼截德士回她的家,因为实在不想她在送我的机后再回来此吃力地 提着东西去交钥匙给房屋经纪的落寞样子。 我在洁仪住的楼下等着,望出去,格子网外可见一车站,学生在嬉戏,也有静静等车的好 学生;有买菜归来的主妇,有接孩子放学的,有消耗时间的老人,有„„ 如常运作的生活,仿佛无视我的伤感;它以一个月前的态度走过我,可是一切都不是我原 本期待的了啊! 此刻在生命洪流中与我见面或擦身而过,这一闪即逝的缘分是难得的,但是他们记得我 吗?没多久我即登上飞机回新加坡去。
40
洁仪下楼来,见我愣愣地,说不如再去 BROADWAY CINEMATHEQUE 旁的麦当劳吃苹果派及薯 条吧!戏院外依然贴着大大张〈卧虎藏龙〉的海报,恐龙套餐也已登陆„„几个穿校服的 学生玩滑板车,快乐布满无忧虑的脸上;偶尔洒下阵雨,人们又匆匆窜进走廊,遮住我视 线。 1:45PM,洁仪去图书馆还了五张 CD。 在房里,我的留恋浓得化不开;可是时间无情,不允许我多逗留片刻,催促我离开,离开 这里、离开我的洁仪。 随着拎起最后一袋垃圾,我们走出 13E―――那掩上门的回音直刺入我心! 在等电梯上来时,我说:“仿佛一切如昨,我刚抵步的昨天„„” 洁仪眼眶泛泪,她忍着„„ 我真想不顾一切地抱着她哭出来啊! “别这样„„”洁仪安慰我。 出了丽星大厦,洁仪过对面取一个半小时前拿去冲洗的相片。夹在人群里的她在我眼里是 那么的坚毅,撑着我这个月来的迷惘与失落,没有她的爱,我此次的香港之行恐怕早已草 草结束了! 回望那架着〈金城舞厅〉灯箱的入口,以后,这里将永远留在我 30 岁的 7 月 11 日里,酿 成永恒的记忆。 21A 车里,我不断给洁仪说话,尽量逗她开怀,怕他伤心流泪。我们看刚出炉的相片,往 日的片段真实无误地回头重演欢乐。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多好啊„„骅仁„„”洁仪红着眼望着倒退的景物。 我们的心绞着“别离苦”的血液„„ 3:40PM 我入闸登机,隔着玻璃回头望,洁仪边走边挥手,彼此都听不到对方的那声声 “再见”。 那当下,我的泪忽然再也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纵然我强压,它还是热乎乎地滑落;恰巧轮 到我了,我想海关人员纳闷我为何而落泪吧。 之前我曾说:“洁仪,你千万不能哭,否则我不要再与你见面了„„” 谁料到哭的竟然是自己,反观洁仪,忍着了。 我知道洁仪比我更伤心,她终于消失在我视线里,我不想走啊,我的洁仪! 这一刻,我如何能不接受事实呢? 30 天的香港,我来此觅职,结果是:失败! 41
是的,我失败了! “是否我曾给你太多正面及乐观的想法,促成你落实此行呢?”洁仪说。 “人生是一连串的尝试!如果因为害怕未知的下场而退缩不前,甚至没有勇气踏出改变的 那一步,那不是很可悲吗?”我说。 我失败了! 不错,我的失败令我非常沮丧;我背着比来时更沉重的背包走在弥敦道,那份失落与怅 然,任何人都可想而知。 然而我真是一无所获的吗? 不!至少我有这本真实记录这 30 天日与夜的日记及深厚了与洁仪的爱!其中,改变的看 法及启发、激活的思维更是金钱难买得到的东西。 人说:“经一事,长一智”,不正是如此? “再见香港,再见洁仪„„” 可是,我们很快就又再见面的。 相信我,我的洁仪,我们很快就又再见面、再见面的„„
(终)
42
别等 [达明一派] 作词:陈少琪 作曲:刘以达 编曲:刘以达
望向极远极远东方 染着红的天 为了避免望你 一张失意面 雾正越过视线 风吹过稻田千千 别要为我别去这刹 长对我悼念 * 随风就此步远 也知你的心更乱 只望明天 也许你可以给我 许一个愿 悠长夜正漫漫 月也为我黯淡 此际踏向梦幻 越过万里阻限 然而在我别后 别要为我等候 此际越过夜静 路向没法肯定 寒风和应 别要别要问我 可知有重逢一天 别要别要问我 心中可挂念 泪已乱我视线 风吹过落霞翩翩 就似是我热炽的血 流满这地面
43
香港卅日与夜 法国吻 著 封面设计: Sam Seen@FlyingToMarsProduction 封面封底摄影:Brandon Wong @ www. mr-bw.com
法国吻 马来西亚人 恐惧驾驶与游泳/沉迷安躺闭目浮想 一事无成的浪游者/反高潮负能量运动鼓吹者 喜欢漫画音乐电影迷离事物外星生物 目前从事广告设计创意/文学/词曲与纯美术创作 email: seensca@gmail.com www.facebook.com/samseen69
44
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