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佛海峡》1/11:在Danga Bay准备开拍新山第一部同志独立电影--- - 冼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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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佛海峡》1/11:

在 Danga Bay 准备开拍 新山第一部同志独立电影--- - 冼文光

这个热天,我们几个在 Danga Bay 准备开拍新山第一部同志独立电影。 现在这个剧本,我感觉是“务虚”的---编剧喜欢用“诞生”、“死亡”、 “干”或“操”之类的。 摄影师提到“速度”的问题:比如,这个镜头应否慢一点,还是要停顿一下? 导演没有特别声明,编剧也没有注明。这教摄影师及尤索夫很难配合。 “要在预定的时间内完工,是不可能的。”摄影师说。 导演说看着办吧。 导演是永平独立中学的毕业生,然后到《马来西亚艺术学院》学戏剧;二零零二 到新山之前在吉隆坡剧场混过一阵;间中到新加坡的广告摄制公司打零工,帮头帮 尾,拍过几个不三不四的小广告。 一天,导演被新加坡公司的鬼佬广告导演无理骂一顿后摔门走人。 “他妈的,我要拍自己的片子!” 导演问编剧有没有关于新山的同志的剧本。 编剧说有,但还没写完;他宽柔中学毕业。 两个星期后,我们又聚会。这次,剧本已完成。导演看了,直说不错,有些地方 要改,要改。 编剧警告导演他的剧本不能改。 “不改怎样拍?”导演说。 我读了剧本,同意导演的看法---不改的话实在拍不了---那几处是非常色 情恶心的同志肛交情节。 这时,摄影师来了;他也同意改剧本。 编剧还是那句:“我的剧本不能改!” 两个星期后,编剧说:“改就改吧!” 编剧带来一个样子像华人的马来人,要他当主角---编剧让步的原因? 非常意外地,这个像华人的马来人竟符合导演之选。 这个像华人的马来人叫尤索夫,跟编剧同校;是少数在八十年代就读独立中学的 马来人。 热风在海峡两岸吹着。 可以开始了,导演说。 所以我们就到开幕不久但马上死有一个人的 Danga Bay。 我们到了 Danga Bay 最佳地点那里,准备拍新柔长堤的剪影作为开头,却见一 新加坡公司占了那地点拍肉干广告。 之前不是答应让我们用的,怎么---?


导演质问 Danga Bay 负责人,负责人用马来话说因为新加坡人给他钱。 “他妈的!”导演骂那个负责人的娘。 尤索夫是主角,他排练的次数不多,可是导演一声下令,他马上即可进入实际 状况---得力于在校时曾加入戏剧组。 尤索夫有一种黑豹的节奏,似置身热带雨林的感觉。 我常觉得演员即使累得汗流浃背或是拼了老命,很多时候还是词不达意的。哎, 演员如果没有悟性,演出的过程中就会含有很多危险的因子。 “如果你有生命的话,就活得激进一点吧!反之,如果你怕死,就会很想死。这 是对死亡,以及自己内心畏惧的一种解放!不只在梦境,在现实中也被这种偏执所 困。要解除这种偏执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抹杀自己所恐惧的对象;一是抹杀感到畏 惧的自己!” 这好象是北野武导演说的。 “在梦中得到的性反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以前在学校戏剧组,排完一场关 于成长的戏后,尤索夫跟编剧这么说,“在死亡的恐惧下,一个人,是无法真正勃 起的!” “你又知?”编剧问道,那时他还没有近视。 导演回来告诉我们原因。 “他妈的!”导演吐口水,“第一个镜头就不顺利!” 热风在头上吹。 导演骂拍肉干广告的那个鬼佬导演的娘。 那边有人放风筝。 “蜈蚣飞上天了!”编剧叫一下。 “反正开不了镜,我去那边玩!”摄影师说。 ---我们都跑去那边看人家放风筝,留下导演看守东西。 拍肉干广告的鬼佬导演呼喝着华人摄影师。 导演骂一声福州脏话。 热风掠脸,实在没有事情,导演抓起编剧的笔记本---哇,密密麻麻都是字。 “爸爸... ... 喔,爸爸... ...” “要理解我内心的恐惧,是不可能的;对于那恐怖之地散发的神秘感,我的好奇 始终未减。我正在经验亢奋:下腹有熔浆火山一样要爆发。” “爸爸,那是什么?是一种永远都无法被人传授、告知的经历吗?” “我想是的,因为,有过这种体验的人都无法幸存下来!” “爸爸,这事开始了?我的生命那时就开始了?有开始便有结束,但什么时候结 束呀爸爸?” “你长大了,却比我预想中更蠢蛋!”爸爸说。 “真的?” “人,无论是死去,或是由于某种状况而从世间消失,他都会在地球终结时再度 复活;即所谓的‘两度死亡’。”爸爸又说。 “初次梦遗以后,我的喜悦似小鸟飞了;爸爸,我的快乐是佯装的喔!” 吱---吱--- “我要快快长大,变成男人!我不要困在家里,我要看那最高的山峰;要把它看 得非常清楚;爸爸,山背后是否有很多男人和大鸟?” “是,享不完的男人!”爸爸说。 “爸爸,你说过‘虚无’。一切都是虚无?为了证实虚无:把我从虚无中拯救出 来吧爸爸!” “虚无就在虚无中;有的人生活在其中却一辈子都没有感到它的存在。”爸爸说。


“我感觉极之美好;已经很好。可是爸爸你,为什么生我?为什么呢爸爸... ...” 导演吐口水,“哇,写什么嘛?” 他们在那边玩,导演翻另一页--- 我不断不断不断不断回忆过去。 我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与挥霍;我向你保证我不懒惰,我现在就出发。 还有什么更曲折离奇的事情会发生? 导演觉得这一段不错。 “老师,您以前到过白水村拍摄记录片?” “是。它触及我内心某些神秘的东西,我沉浸在诡异的氛围中,我要表达人这 种生物以外的某些东西,让心灵变得更敏感,表现一种超然与永恒,即是所谓的魔 鬼。” “老师,您也这么认为?” “在那人少的乡区,课室里坐着不同种族不同年龄的学生,你想象一个魔鬼要 同时教导程度差异这么大的学生所面对的困难。” “魔鬼有善良的吗?” “怎会没有!” “老师怕狗吗?” “狗不是好东西!” “老师吃猪肉吗?” “只有蠢猪才吃猪肉!” “明天开始我不吃。” 我厌倦看人家放风筝,买两杯西瓜汁回来跟导演喝。 “喂,你看他写什么!”导演给我看。 她告诉我一件事:“我曾修练白水拳;姿势优美,四两拨千斤;修身之余还可以修 心。白水拳,不只是一种运动,根本就是一套中国人独有的哲学;有一组连贯动作, 先进三步,然后退三步;练着练着,我忽体悟,做人的道理也是如此;怎么做到收 放自如,二六时中,念念不离这个,就是一门功夫。” “白水拳!”我叫一声,继续看下去。 “我并不在乎服装本身适合与否,只觉选择穿在路上走也没人会看的装扮比较好。 其实穿这套服装在这里到底适不适合,我自己也不清楚:‘凶手’与‘被害人’是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两者之间的沟通只有在发生‘行凶过程’中才能产生。” 命运只选择我行凶的一面著墨书写---圣人言:野鸡不叫,就不会被猎人射 杀;有所行动就会招惹麻烦,就容易被对方侵袭。 烟花在瞬间消逝。这种虚无飘渺的特性正是它的美,是种稍纵即逝的美学:现 实世界没有这样美丽。 “如果我死了,我的一生只是普通人的一生,不过是痛苦的部分被省略。”一个 印度人跟圣牛说。 ---你已没有利用价值,滚蛋! 人浮于世,谁不是尝辛吃苦?大家都在受苦难,比被钉在米字架上更苦! “感觉就像是刀子在手臂划一条细细的伤口;也正因为单纯,所以可怕;我觉得, 其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像狗屎混合黄梨的味道。” 坚持理念,保持自信乐观,不要掉入世间的圈套。 死人可以活在暗中,活人却不能;他们在暗中伺机害人。 你要小心! 走得愈近,愈看得清楚;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帮忙;只要你跟我说,我立刻就 去办。


似乎,每件事,看来,也还过得去。 你不要忘记,我是靠此臭皮囊才能存活的! 我年纪不小,过去怎样生活的,以后就怎样生活;避免晚景凄凉,未雨绸缪为 上。 人一旦失势,自然就没人附势。你难道不明白:到了今天我仍在这里,全是为 了你。 谁不是这样那样活着呢? 可是,那活着本身是没有生气的跟死了的一样! 老师跟学生说:“小孩死后都会上天堂!” 这个他不怀疑。他素来就这么想,他只是怕还未上学就死了。他对着老树在脸 上划米字:魔鬼保佑! 做久了有感应。但有一次,不知何因,阳光忽消失;他惊慌---白日中有某 种引力把神秘的力量聚在一起。 他过去的生活就是这般,不清楚还有什么其他的生活方式。有人或会说他活得 很愉快,他不明白这“愉快”指什么,更不清楚是表示什么---生命中无非无时 无刻也这样? 他没有哭;一直跟自己说,这是魔鬼的意思,他感谢魔鬼把他们带走:死掉总 比饿肚子好。 既然死去的小孩都会在天堂快快乐乐的,可以放心了;他感谢魔鬼! “导演,你会感谢魔鬼吗?”我说。 “如果魔鬼叫他们走开让我开镜,”导演说,“我会感谢它的。” 编剧继续写---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风把你带走,你犹如夜雨消失;我一人。” “什么奇怪的变化都会发生在人的身上!” “此刻,我真的不怕,能把我怎样呢?大不了送上一条命!” “我们只能死一次,不管怎样,反正今生逃了的,来世就会再死!” 乌鸦是这么说的。真的,我步过海峡时这么听到。 乌鸦飞起,姿态并不优美,没有人会说乌鸦是美,可是,乌鸦世界里的美是怎 样的?可能,在乌鸦眼里,孔雀跟粪便是一样的! 这时,他们全跑回来了。 那个鬼佬导演还在神气,道具肉干丢了一沙地。 我们望着肮脏的柔佛海峡、对面的新加坡。 “又有一个在网上发表反马来人和反回教徒言论的被控煽动罪,”尤索夫说, “这是新加坡一星期内的第三起。” “该死的家伙!”导演拍桌子。 “喂,以后我们柔佛怕不能赚新加坡的水钱了。”编剧说。 “哦?”摄影师说。 “哦什么哦,”导演说,“人家首个海水淡化厂都开幕了今天!” “呵,新加坡跟中国认亲认戚了喂现在!”编剧指着报纸说。 “哈,那我们跟中国不就是 abang adek 了?”尤索夫说。 “他妈的,你看,本国警察对中国游客干了什么!”编剧指着报纸说,“先是刁 难,现在是奸!” “他妈的,新加坡及世界各国无不挖空心思迎中国财神,”尤索夫说,“我们政 府是嫌人民币腥?” “他妈的,你看,我们的副部长讲什么?”编剧指着报纸。 “副部长说‘外国人认为马来西亚警方残暴,大可回国去’,”尤索夫说,“他 妈的,政府是嫌钱腥了?”


“他妈的,裸蹲事件!”编剧指着报纸。 “新航及亚航同样是使用燃油,为什么他们能赚钱,马航不能?”尤索夫说, “这是某上议员讲的。” “那些笨蛋不花 34 万 2000 令吉买所谓的名画‘静物和龙虾’就有得赚啦,他妈 的!”编剧指着报纸。“呵,我实在鸟不明白,为什么在一个华人占七成以上的地 方,请华人学习自己的母文化跟母语竟这样困难?新加坡样样世界第一,政府那么 有效率那么 Smart,”编剧指着报纸说,“喂,请问印度有没有搞什么“讲淡米尔 语运动”、英国有没有“讲英语运动”的?这么多年,华文教育搞得一团屎!一团 屎呀,哇哈哈呀哇哈哈!---” “哈,你不知,非不能,乃不为也!”尤索夫说,“嘿,It's politic, stupid!” “呵,新马大桥又惹新问题了,你看前首相怎么说?他说‘新加坡相当大胆,以 前我不曾听过他们讲出这样的话,我发现他们现在相当大胆,敢恐吓我们’!”编 剧指着报纸说。 “你说我们会不会单方面建半座大桥取代新柔长堤?”尤索夫说。 “他妈的,曾用奶演戏的脱星领影后奖时说她一定要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 来!”编剧指着报纸说。 “你却是要把穿着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掉呵!”尤索夫说。 “他妈的,我这几年给台湾那种色情八卦搞醒了,”编剧说,“唉,那些蠢驴母 狗被假奶阴道语言强奸得不知觉,哀呀!他妈的,那些把邪淫当时尚的贱男女,如 果我有能力,要割下那些家伙的小弟弟塞入他嘴、要割下那些女人的假奶塞入她阴 道;他妈的,我咒这些影象文字强奸犯男的阳痿早泄女的乳癌血崩,教卵样的他们 因邪淫急坠阿鼻地狱,让婆娑早日恢复干净!” “眼下山妖水怪当道,是这种语言嫖客语言妓女的世界呀!”尤索夫说。 “肉肠加阴道;精液加经血!”编剧说。 “卵教,”尤索夫说,“鸡拜!” “呵,假牙的诗咧!”编剧说。 编剧指着报纸又说:“哗,台商要挽救哗 FM!” “又怎样?我都不听的,”导演忽然出声,用鼻子讲,“他妈的,那种吉隆坡华 语,广东话学香港自以为有型!” 这个福州佬继续用鼻子讲,“吉隆坡广东话坐大,他妈的,盲点来的,我实在 搞不懂,哗 FM 到底是广东台还是华语台?” 我们知道---导演这个福州佬在吉隆坡求学谋生时候受过广东话欺压--- 这话题他讲一次发火一次;屡试不爽,我们就看戏。 “又怎样呵?我都不听的,”导演鼻子喷一团火,“我们听 933FM 的嘛!” 唷,这我们绝对一致,住柔佛的,在海峡这边,谁不看新加坡电视听新加坡电 台,谁要视听那种不华不马死气沉沉了无生气的本土电视本土电台呀?就是尤索夫, 马来台也是听新加坡的 WKRZ。 热风吹着我们几个人的脸。 “这短片,配什么音乐好?”导演问我。 “你一个镜头都没有,”我鬼叫一下,“配什么鸟?” 摄影师故意地:“他是新山王家卫嘛!” 导演火了,他这个福州佬最受不了人家讲他是新山王家卫;他又骂鬼佬导演的娘, 向那边丢石头。 “今天如果不开镜,要在预定的时间内完工,然后参加影展,”摄影师说,“除非 真主慈悲,否则是不可能的。”


导演喝掉西瓜汁,摔杯子:“他娘的,如果我们的小弟弟还能干的话,就干得激进 一点吧!” ---Action!

6-9-2004 /20-9-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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