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ne◎新欢◎vol.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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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joying 零伍。

Magazine


索 沿 在风过回廊的时间中等着被人指认 我们都是以前世的名字作为约定

图/Dou


Vol.5 主编/副主编 主编:林 副主编:索沿 编辑部/策划部 流程总监:九九 文字总监:迁喜/迁南 首席美编:安迪 摄影特别提供:耳東|Dou 特约摄影师:小楠|蓝小莓|陆沉吟 栏目页摄影:蓝小莓|陆沉吟|耳東|索沿

投稿/荐稿 投稿邮箱:1754959064@qq.com 出版日期:双月刊。中旬至月末出刊 官方网址:http://user.qzone.qq.com/1754959064



主编手记

有些人

009

·清欢 殇· 梁沉蓝 013

小栏目 立春

拾欢

矢可

017

春暖花开 Catherine_乔 023

专 栏 我没有一枝桃花可以送你 帽 子

专 访 尧十三

031

再见旧情人 我是时间的新欢 Bone 043


神 灶

爱是持久永恒 苏言欢 057 有情缘 无姻缘

Jules

063

如 果 我是一部电影 立春 067

画中人

锦簇眉骧

时光如井 075

雪 恨 鹿未眠 079 春

离一

窥 O87


孤独鹿

烟尾

093

流浪歌手的情人 过廊风 101 贝 德

安清 113

爱情的枪 大烟枪姑娘 119

猫游记

红豆生楠

栖迟 121

离 场 独观澜 133 重生

慕温言 136

老 青灯吹雪 142



对于 Bone 来说,她无时不在过滤自己的读者。她如一头小兽, 不断变化。我相信,每一位驻足观望或是能够停留, 循迹而来的人, 都是 Bone 成长中的见证者。 我的小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闷热的空气仿佛去年的盛夏。那 个时候,我们刚刚聚在一起,或是焦头烂额或是饱含激情的议论着 Bone 的诞生,Bone 的未来。事实上,我诧异。 因为我没有想到 Bone 在这样的岁月里走了过来。然而我很 清楚其中缘由,因为每一个人 都热爱 Bone。 有时接到迁南或是索沿关于排版或是文章的问题,接到写手发 来的询问出刊的日期,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Bone 的出刊次次让人 觉得悠久而漫长,似乎没有尽头的通道。但是我想说,我们一直都 在为大家呈现我们所能做的最好的杂志。Bone 在这一年里经受了猜 测、偏见和评论。所幸,她一直都在,你们也一直都在。 那天我和一个朋友说,现在的杂志内容固然重要,但我更加感 谢的是那些和我一起疯狂,一起打骂一起努力的人。现在想起来, 我甚至很难描述当时我要表达的情感。 路途漫长无尽头,我们穿越这些路途时历经磨难和苦痛。其中 的情感只能和自己表达,也许你日后回想起来,你会发现那些痛苦 一点一滴的都积累在心底。Bone 五期的专访邀请到了民族歌手尧十 三和宋冬野,也同时使用了耳東的照片。耳東现在已经为商业摄影, 然而我从他提供给我们的照片中,我依旧看到了一种震撼的力量。 犹如我每次看到小莓、沉吟和索沿的摄影一样。摄影记录生活,记 录细小的细节。文字则是记录自身,是自己的另外一个投影。我一 直认为作者和自己的文字间存在微妙的关系,和自己的文字相处则 是更困难的事情。 只愿你能在 Bone 中寻到迅疾生活中的平静。 林。


主 主主编 编编手 手手记 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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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零壹叁年贰月捌日】 深夜三点多四点,他爽朗的笑声仍旧响彻整个屋子,我想我是快 乐而幸福的。 在晚上就开始动手的过年甜品-酥油饺,与他一起三五人坐在小小 厅堂,简单的节能灯散发白炽的光。他说,今年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 食。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有那样的兴致,即使自己从没动过手,也 心甘情愿地舍命陪君子。他是英俊而动手能力强的男子,大大小小的 手工课从来拿满分,从他手里出来的饺子都那样精致而圆满。他尽心 地手把手教,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做出来的却仍是不像样。 但是听他嘴里说,做得不错,很好的时候,我情愿做那个笨手笨脚 的唯一。 腊月的天气清寒,呵出来的呼吸都凝成了白气,陪着他从晚上九点 到凌晨的四点,感觉到的是暖暖的温情。即使我不曾说过我爱你,可 是我知道我们在一起。

【贰零壹叁年贰月玖日】 晚上十二点整,他对我说新年快乐,我听着外面哄闹的鞭炮声开始 了蛇年。 七点钟的珠江春晚,他在追冯巩的小品,八点钟的央视春晚,我 在追平安的歌唱表演。每一个节目都相调着看,两个频道不断地转换, 然后看到蔡明与潘长江的小品想跳就跳。刚出场的节目,我与他相看 一眼,然后便相互捧腹大笑,共通点都是笑完后同时拿着纸巾擦眼泪。 他说一年已经要结束,另一年也在开始,我是心中炽热的希望,将在 岁月中燃烧起火,发光发热地生活着。 墨黑的石桌在夜光下有微微的幽然之色,刻着梅花图的紫砂壶在酝 酿着茶意,仍是破旧的土泥墙壁古屋。我没有放弃过细微的希望亮光, 因为我知道我们在一起。 014


【贰零壹叁年贰月拾日】 早上十点多十一点,他让我过年吃饭庆祝,我想我很知足这样喜乐 安康的日子。 在后来的日子,他习惯失眠,总是睡得很晚却起得很早。清晨早早 起来做饭,将小小屋子打扫得干净整洁,却从来不催我早起干活。他 总是在做好饭后,一次又一次地呼叫我的手机,让我终于受不了的时 候起床刷牙吃饭。而每次在我起来的时候,他看到我气呼呼的样子, 总是那样开怀地大笑。看到他那样忍俊不禁的表情,我想我可以一直 都这样被他捉弄,我情愿时间可以延至永远。 清晨的墨兰散发清透的香气,他一手栽种的兰在天井下沐浴光华, 只愿时光就这样停留不动。岁月静好安然,我祈望能够生生世世与他 相遇,只因我祈愿我们在一起。

我们都没想到这是彼此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庆幸都珍惜安然。 如今,我宁愿相信我亲爱的他已与他的爱人重逢, 在时光岁月里安息。 我祈求上苍,若真有来世,请安排我与他相遇, 如同今生般彼此声息相爱。

—— 致我最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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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黑发拢到脑后松松地束起 浅绿玉镯子环着白皙手臂 就像玉兰花一样素美 淡然地安静地 回应着盈满绿意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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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古小香盒我在窗前】 接过一盒淡绿色的固体香水,它的造型雅致,复古,盒子 上描画了一朵荷,讨好着我的眼。打开它用手拨着嗅了嗅,这 香味不仅愉悦了我的鼻,还渐渐使我从日常的淡漠中挣脱出来。 它像是提炼了最淡的花香,融成我手中的新春色。 我合起手掌,握住这一个让人心情舒畅的小物什,却有一 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是在很久以前我便拥有它,遗失了 很久才再回来。许久,我才发觉了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来源 于我书桌上的柜子。 我窜进房间,欲拉开柜子门把,看见两只守门的木制七星 瓢虫,曾几何时我也珍爱它们,将它们放在手上把玩,连它们 要落脚的地方都考虑再三。拉开门,旧时光的气息扑来,各种 古色花卡香味还在,只是淡了一些,混杂着熏香了柜子。明信 片占了一大块空间,这样的几张卡纸,呈现了或是各地的风景, 或是名画家作品的缩印版,让人见之心动。往来的风和坚实的 爱凝固在小小一方画面中,背面的收信人写着我的名字,木质 的关怀熨烫着我,笔迹深深浅浅,带着远方的真心。这时候我 确信这香盒是从过去的时光中过来,来告诉我莫忘拥堵的柜子 中,尽是你往日的最爱。

【我在窗前】 我在窗前,感觉满目的新鲜。 天气是渐渐暖和的,它呵出气来温暖我的手,让我在翻书 时错觉薄薄的书页也在春天中有了温度,将要苏醒过来似的。 书是陈书,与新春却没有半点违和感,也是新鲜。原因在于它 讲述故事的样子,就像一颗古老却依然苍劲的树,叶子一春迭 一春地绿。 019


桌上是一摞从不同的书架上搜罗下来的旧书。旧书封皮仿 佛是枯叶粗砺而纹路分明的躯体,它们苍老却散发着生命的香 气,与字句间的恒古的尊严一同被代代相传,我想起自己小时 候收藏的一片叶子,它在本子里渐渐褪了绿色,纹路在干燥后 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 一个女孩走近我的视野中,一栋楼房飘出的各种声音占据 了我的耳朵。有孩子不情愿地拉动小提琴,如同钝了的针刺进 耳朵让人不悦,舞蹈班的爵士舞曲很快地将其覆盖住。这时候 清脆的童声如破竹一般的势力划开了其他声音,肆意地占据了 一桩大楼,种在楼房中间的老玉兰树一定听见了。声乐班里没 有人是不愉快的。她们跟着老师发出单音来练声,各种各样的 辅音和元音被随意地组合然后唱出来,唱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被 见怪。 在这里,似乎只有声乐班允许浪漫的自由被纵情地表达, 不用照着标准站立着,没有恼人的规则,唯一用功的嗓子,唱 得渴了,还备有青橄榄润喉呢。欢乐的朗朗上口的牛背上的童 谣被她们熟唱。 再有的乐趣就是课间到了顶楼,她们身披太阳光俯视流动 的人群,伸手抚摸那颗与楼同高的玉兰树。她记得她是如何不 顾自己的狼狈,在兴奋中趿着脱脚的鞋子一路跟着伙伴们奔向 顶楼的树冠的。密密麻麻的树叶间,玉兰花的花瓣由青绿坚硬, 被春风舒展得纤薄雪白,宛如蚕丝。女孩们都按捺不住兴奋伸 手去摘,玉兰树也慷慨,花儿被摘走了许多也依然是一顶美丽 的冠。她也轻轻地从花茎上捻下来若干,选了一片宽厚的叶子 做绒毯将它们卷起,小心翼翼地揣在衣兜里,与楼下卖玉兰花 的小贩的做法大相径庭。他们用丑陋的皮筋将花捆绑起来,放 在粗糙的竹篮子里沿街叫卖,叫卖声与叫卖声纠缠,听不出玉 兰花的珍贵。 她耐着性子听完下半节课,时不时地瞄一眼衣兜里的礼物。 020


她的心思早就飞远了,飞到商店里的小瓶子上左挑右挑, 非要挑出一个最好的,给玉兰花安个家。 她瞅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和春天一样是生的象征,柔软 的黑发拢到脑后松松地束起,浅绿玉镯子环着白皙手臂,就像 玉兰花一样素美,淡然地安静地回应着盈满绿意的季节。 那是一个回暖的天气。她推开家门,急急地大声问谁在家, 阳台传来了回应,正是她想听见的声音。她循着声音跑过去, 在她面前摊开了叶子,窗外的阳光和雾气正好洇开了这一刻的 花香,喜悦和温暖。 那片玉兰的绿毯子舒展在她的乐谱中,没有沸煮再剔去叶 肉,永远是最有生气的春的印证,永远留下了花香树香,以及 乐谱的香味。 我的视线从书上移开,这些书籍它们又如同被上一个世纪 的海洋浸泡过,阳光蒸干了水汽,留下手中一捧珍贵的养份, 滋养了来来去去的无数个春。 我记忆中的春天也跟着翻新出来,让阳光晒得蓬松柔软。 我窗前有一枝瘦枝干,微微倾斜着身子,有些招摇地拖着 春天给它加冕的花冠。又长一岁的土地孕育出愈发勇敢的春天, 这样自由而无畏。 这一春便是我的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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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朋友跳楼自杀了。 他打来电话告诉我的时候,我 正站在学校主教的天台上,傍晚的 海风有着咸湿的气息,远处傍海而 建的高楼顶上航标灯以相同的频 率一明、一闪、一灭。 他声音都颤了:“真的没有办 法相信,暑假的时候我们有一回还 碰到过她,你记得吗,图书馆的电 梯里,她永远是那样,安静地低着 头说话。 ” 可是我真的记不起了,或许记 忆里真的存在那样的一张面孔,可 不管怎么搜肠刮肚都是一片空白。 我试着根据他的描述来一点一点 拼接她的脸,淡淡的眉毛,双眼皮, 小雀斑,黑而低垂的长发……然 后,想象那张脸在一个字一个字对 我说话。 我抱着栏杆开始哭,全身的毛 发都竖起来了,没有眼泪,只是神 经质般抖啊抖。先前听到类似的消 息总是震惊之后异口同声的谴责, 对生命的不尊重,对亲友的不负 责。但这一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哪怕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可她离我 是那么近,心里的沉重像雾霭一样 挥不去,我没办法怪她任何,在那 一秒她一定承担着我们难以想象 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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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着天台的水泥地走过去, 到那个黑暗里的角落。双手一撑栏 杆,就坐了上去,眼前是万顷混沌 的夜色。足足一分钟,我没有动, 天台上也没有人过来。我感受着生 与死的交接,自己就是那条分割 线。一切,只是一念之差而已。她 选择了死,而我和更多的人一样, 选择了生。 她会觉得自己是勇敢的吗? 并不吧。就算放弃一切需要勇气, 可活着的人们是在一次次的生死 选择题中,在无数次电光火石的一 瞬间,重新担起了生命的重量,接 纳了这个世界。 而她逃了,这是她为自己做的 最后一个决定,用最悲伤的方式。 她人人网的最后一条状态还留在 那里:“不愿意面对,就用尽一生 的力气逃开。”

有段时间迷上一部美国电影, 叫《时时刻刻》。抓紧了每个空闲 翻来覆去地看,把一段段台词背得 烂熟。 讲的是于不同时代、不同城市 过着不同人生的三个女人,因一本 书《达洛维夫人》而有了微妙的联 系与交集。许多个时空拼接的片 段,包含了生与死的抉择,对情感


的探讨,对意义的剖析与追寻。有 人觉得它矫揉造作,我却偏偏认为 是赤裸裸的真实。谁没有过,独自 扛着很多情绪走很远的路,看似平 静的水面下盘横交错的水草蔓延 起伏。 或许每个人都会在某个特定 的阶段,忽然如鸿蒙初开一般,开 始思索生命的意义,死亡的归宿。 每天睁开眼睛,不由得会怔怔地审 视这个世界,像只初生的小兽。来 的时候我们不知所以,一声啼哭便 是对人间的宣告,可这一条路为何 而走,却找不到答案。我想了很久, 有时在路上喃喃自语,静坐在床上 自己和自己对话谈心。想到自己都 有些生气了,如果连活着的意义都 搞不清楚,未免也对尘世间的这一 遭太不负责。 可是最终,我也没想明白。 后来,读到毕淑敏在某大学的 一次演讲,台下有人提问:“人生 的意义是什么?请务必说真话。” 她答:“人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但是——我们每个人都要为它确 立一个意义。” 掌声如雷。

生命里第一个离我而去的亲人 是太奶奶,那时我上初一。从有记

忆开始,她就一直踮着小脚,倚着 拐杖在家里走进走出。去世前几 年,好像有点不认人,不管谁去看 她,都只坐在炕上眯着眉眼笑。当 时小,死亡的含义只有个模糊的概 念但没有切肤之感,也没去葬礼, 只是拿笔认认真真在日历上画个 圈圈记下了。后来有一天整理旧物 翻出来,那个标记仍在那里,小时 候的事忽然全都回来了,心里一 起、一落,尽是无端难解的惆怅。 前一段有亲人住院,几乎每天 都去探望。儿时家人将我保护的很 好,医院这种地方是轻易不让去 的。久而久之,自己心里也滋生了 抵触情绪,潜意识里将那里看做弥 漫着诡异气息的不祥之地。长大 后,见的人和事多了些,也有同学 朋友从事了医生这一行业,才慢慢 解开了偏见的枷锁。 探望的亲人隔壁病房是个癌 症晚期的老人,年事已高从特护室 转入普通病房,以免再受诊治之 苦。医生站在床前絮絮地说着,让 老人家再好好享几天福,想吃啥就 吃点啥。儿女们坐成一圈默默听 着,倒是老人挺平静,用快掉光的 牙齿咬着削了皮切好的苹果。 在这里,生与死是如此寻常, 又是如此微妙地相溶在一起。可能 就在同一秒钟,一个婴儿出生,也 有一位老人撒手人寰,在同一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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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里。我站在走廊里看,形形色色 的人都有,不管贫富贵贱谁没有小 病小灾。有很多手术恢复中的病 人,让亲人细心搀扶着在不长的这 一段路来来回回地走,也有刚做完 手术的老人,虚弱得像一张揉皱的 白纸,几个儿子用双手把她托上病 床,那个托举的瞬间莫名地湿润了 我的眼睛。 那位癌症老人的小孙子跟妈 妈来病房,早就耐不住寂寞和别的 小朋友在楼道里追打起来。他还不 懂,也不知道奶奶可能陪着他走不 过太久的日子,他的笑声在隔壁病 房的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可没有 人怪他。 因为生命本如此。 就是这样一个如水一般静谧 的过程,在特定的阶段懂得特定的 事,一步一步地接过生之为人所应 得的领悟和负担。 之前看过的一句话,现在好像 更懂了一些,“生与死,苦难和苍 老,都蕴涵在每个人体内,总有一 天我们会与之遭逢。”

有一天我上人人网的时候,又 去看了看她的主页,有个男孩子, 在她留言板上密密麻麻写下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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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我无法想象她的离开给家人亲 友带来怎样的创伤,我也站不在合 适的位置来揣测。那个男孩告诉她 下雪了,告诉她他写了一首新的吉 他曲。可是她再不会回来了。 离去的人就这么走了,活着的 人还要继续生活。 天气在不知不觉中就转暖了, 虽然清晨傍晚还是有丝丝入骨的 寒意,但午后的太阳一照,好似能 穿进泥土里去,催得花都开了。 家里养的花草又添了几片新 叶子,一片欣欣然的景象。前几日 亲友送来的鲜花花束本来放久了 花瓣已经发皱耷拉着头,随便拿个 瓶子来装了水泡着,改日却像变了 模样,腰杆也直了,一个花骨朵微 微张开酝酿着一份绽放。我看着, 不由得觉得温暖,生命自有它原原 本本的力量。 我们都将于严冬的冰雪中穿 行,再遇见一个绚烂的春天。四季 交替,奔走在由生到死的长路上, 痛苦往往是常态,可感动,又是那 么平凡而易得。只是一个微小的 人,小到和尘埃没什么两样,可胸 腔里有个声音在跳动,引领你去探 寻更多的东西,获得更多的感悟。 这是多么令人赞叹的本能。 窗户外面忽然响起阵阵鞭炮 声,已经出了年关但还是热闹得生


机盎然。家里老人打来电话叮嘱一 定记得吃春卷,可保一年吃穿不 愁,安康幸福。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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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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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一枝桃花 可以送给你

汽车开的极慢,昨晚下了大 雪,这会儿路况正是凶险。仲临平 是五点出发的,开到薛家院外的时 候大概六点。他从车里钻出来,寒 气逼人,也没有披件大衣。还是那 身灰布长衫,单薄瘦削的秀才模 样。真不像个豪门管家呢,薛福佑 这么说他。靳太太也说,我们靳家 的管家,倒是个书生样子。

着他,“仲管家什么时候来的?”

他站在院外许久,怕是这么 早,年轻的姑娘家还在睡着。反正 靳先生的女朋友们都是这般作息 的。他自顾自想着等着,抬头研究 老宅院门楣上到底镂着什么图案, 这天是立春,时日还短,又是下完 雪的天气,晦暗地很,他看不怎么 清楚。这样呆了一会儿,一垂眸, 薛福佑已经走出来,似笑非笑地看

薛福佑转身往里走,幽幽说 道: “现在是懒散了。 ”仲临平跟在 后头,想起来这薛小姐原来是梨园 里的人物,得日日起来练嗓的。难 怪难怪呢。她却以为是他嫌恼她起 晚了。他也不解释,只跟着她走进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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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积了白雪的屋檐下,穿 着件二蓝布旧袄,梳着寻常女儿家 的发式,长而黑的辫子垂到胸前, 未施粉黛,并不是平常的装扮,却 跟这纤尘不染的雪景一样清丽脱 俗。仲临平回过神来温和地笑笑, “薛小姐起的真早啊。 ”

小院空落落的,没什么物什, 却突兀地摆着一只大水缸,地上的


积雪扫到一隅,原本覆在水缸上的 稻草铺子随意靠着墙壁,一只黑乎

没了声音,倒像是欲言又止,说不 清楚是委屈还是埋怨。

乎的木锤子滚落在他脚边。

仲临平自然知道,这瓶子是靳

他顿住脚步,弯下腰来将锤子

长曦当初追求她时送的。他帮他给

拾起来,握在手里。他往那口水缸 里看过去,已经被凿透了的样子,

许多女人买过东西,大多是珠宝绸 缎,挑贵的买便好。这个薛小姐却

缸里浮着碎冰渣。薛福佑已经进屋

偏偏要与常人不同,送给她首饰衣

了,也不管他,过了会儿才撩起门

裳都冷着张脸推拒了,玫瑰花也不

帘叫他进去喝茶。

要。靳长曦为此郁闷了好长一段时 日,大概是还未曾遇到过这般难对

兴许是早上凿了冰冻的水缸 才煮起来的茶水。茶叶十分平常,

付的。他勾一勾手指头,世上哪个 女子不对他投怀送抱,他不知道,

喝在嘴里却是清暖的滋味。

原来还真有如此不待见他的人,将

这屋子里都是古朴的旧式家

他当作寻常浪子般再三推拒,他真

具,薛福佑坐在旁边的高椅上摆弄 着一束耀眼的白梅花。她一枝一枝

是恼了。而也许又正是这样,才让

举起来,对着从窗外映进来的清冽

他终于送对了东西,不过误打

白光仔细地修剪,再一枝一枝地插

误撞。而她却以为他看懂了她的

到青瓷花瓶里。梅香浅薄,熏冷情

心。

那多情公子对她上了心。

味。手掌却早被茶杯捂热了。 “这花开的真好。”他的眼睛

他们好了半年多,这半年多 里,靳公子破天荒地没有去找别

瞧着她恬静的侧脸,含笑道。不知

人,当然也不回家,连平日里向来

是在赏花还是在誉人。“本来这瓶

对这桩子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子是用来装桃花的。”她眼底的光

的靳太太都慌了,心想着,这回恐

芒忽地暗下去,一句话说到末尾就

怕真是遇着什么妖精了。

怨。 034


她找来仲临平,拐弯抹角向他

缓睁开,侧着脑袋瞧了他一眼。

打听薛小姐的品性为人,仲临平自 然是说好话,说这姑娘不是贪慕虚 荣的人,也不会与太太作对的。靳 太太却皱了眉头,就是这样,才可 怕呢。

她并不把自己当作靳家的姨 太太,只觉得那样的身份是作践了 自己,作践了她与靳长曦天长地久 的爱情。当时的她因这样愚昧的沉 溺而更善良,甚至自作主张天真地

去年夏末的一个傍晚,因为靳

为那男人着想,他虽然家里有太

长曦晚上要开会,薛福佑就自己早

太,但这不是他能作主的,她不能

早吃了晚饭,拿着小扇坐在院子里

怪他。而在仲临平看来,薛福佑与

乘凉。她嘴里哼着好久未唱的旧戏

靳长曦的众情人比起来,显然可怜

文,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 家院。这边唱着心里又想,真是不

了许多。她拿真心,换了一枝假情 假意的桃花。放在戏台上,是浪子

应景,好端端的怎么把这些东西搬

无情,搁在人世间,只能讲这女人

出来了。暗自笑着,仲临平就进来

太认真。她不懂吗?人生有时不如

了。

戏呢,演着演着,若是真把自己绕

那时候这院子里还种着许多

进去,那就是万劫不复的悲剧了。 花草,春天夏天此起彼伏,开起花

她是梨园里风华绝代的名角,

来十分热闹。仲临平踏在浇过井水

唱过的故事见过的人足以让她懂

的石子路上,两侧栽着嫣红如霞的

的比养在闺中的寻常女子多得多。

大丽花,只觉得突然从浮躁不堪的

但她依旧落了世间女人的通病,以

余夏里摆脱出来,走进了另一个清 凉的季节。风华正茂的美人儿婀娜

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她在靳长曦心 里,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爱情,与

地卧在青色的旧式竹塌上,嘴里咿

那些名伶公子哥的游戏是不一样

咿呀呀哼着婉转动人的调子,她双

的。她就这样忘记了,在这个灯红

眼微合,直待仲临平走到近处才缓

酒绿污浊的人间,她只是美貌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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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伶,他也是愿为美人一掷千金 的公子哥,到底哪里不一样了,也

舌头打结了一样说不出话,全身筋 骨也被这女人哭得僵住了。满院子

许就只是她一人当真了。

无动于衷的植物,他仿佛也成了其 中一株。但这种时候,他应该说什

“薛小姐,太太请你去呢。” 仲临平的嗓音不似靳长曦粗砺,倒 是像极了戏里的穷书生自有一番 儒雅,与他惯有的那身灰布长衫也

么做什么,事后想了千百遍也是无 可奈何。 靳太太与薛福佑的密会,谁也 没听去半分。旁人也许以为,大概

是相配的。

就是正房打发狐狸精的手段,至于 薛福佑转过头,仰面看着逐渐

那薛福佑吃了瘪也是她自个儿没

暗淡的天,没头没脑地嗔怒,“又

用。靳长曦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忙着招呼他的新欢,是新近红起

是哪个太太,不是说了我不喜欢与 她们一起吗?” 仲临平一怔,突然心生悲凉, 但接下来的话即使说不出口也要

来的电影明星,穿洋装会跳舞,最 是青春的二十岁,看起来也比唱戏 的薛福佑时髦有趣许多。

说的, “是靳先生的太太。”话音一 落就垂下眼去。

了也该厌倦,所谓连夜开会,也不

竹塌上的女人沉默了好一会

过是搪塞那个傻女人。但毕竟是辛

儿,才缓缓回道,“那劳烦管家多

苦得来的,对自己难得有半分真

等一会儿,我去换身衣裳。”她起

心,靳长曦再薄情也知道丢弃她是

身的时候,没站稳似的一踉跄,仲 临平在两步远的地方伸手欲扶,已

不该的,可为了她让他丢弃外边的 花花世界他更是做不到啊。只好将

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跌坐在地

她摆在屋子里,像对待家里的太太

上。她就这样坐着哭了起来。

一样相敬如宾地供起来了。他是以

对着一张再动人的脸孔,半年

为,她们两个,都是能让他放心的 临仲平拧着眉头枯站在一旁, 036

懂事的人。


起搓麻将吃瓜子的太太们嘴里说 出来,也是十分好笑的。 薛福佑的病养到年关才有好 转的迹象,靳长曦冷落了她两月, 终究觉得过意不去,请了香港的名 医来给她看。薛福佑失了傲骨一 样,任他摆布。给她吃药她就吃药, 让她少出门她就不出门。她原本就 不爱往外边走动,如今落到这步田 这年秋天,薛福佑就生了一场

地,更是怕极了世人的唾沫星子, 避之不及。

大病,连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孩子都 掉了,这下,靳长曦更是撕破脸皮

靳长曦只来过一次,那会儿子

对她冷淡起来,自己随便找了个理

薛福佑还卧在病榻起不了身,见了

由,与那电影明星跑到香港厮混去

他来,只是侧身朝内不理会。靳长

了。

曦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体己话,自 己觉得没趣,转身就走掉了。第二 这个孩子来得悄声无息,忙着

天派了个叫纸月的丫头过来,自己

伤心的薛福佑哪里觉察得到,在身

却再没来过。

边照顾着的老妈子早就被她打发 在突然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失去了

薛福佑能下地走动了,纸月就 搬了个矮椅放在院子里让她坐着,

一个孩子,就是伤口上撒盐一样的

自己则守在屋里给她煎药。病后的

痛了。大宅里的靳太太倒差人送了 枝老参过来,旁人自是看不出这又

薛福佑着实消减许多,从前的衣裳

是演得哪出,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

十分萧条,几朵残菊撑着唯一的颜

突然不计前嫌抱在一起,从坐在一

色。薛福佑呆坐在矮椅上,形容憔

走了,一个人住愈加粗率不堪。现

穿在身上也空落落的。晚秋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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悴,干裂的嘴唇颤动两下,吐出凄 婉哀伤的调子。里头的纸月听到外

包袱里。对爱情绝望至此的女人, 连祝福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淡淡

边的声响,急忙跑出来,慌乱的脚

地,如自言自语般念了句,“不该

步远远停在她身后,只听她怨怨地

想的不要想,自欺欺人何尝不是快

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

活的一辈子呢。”

谁家院。 她说,“花都枯掉了,还留着 做什么。纸月,你帮我拔掉吧。” 纸月顺她的意愿忙活了一下 午,一院子的花草景致终于被移了 个干净,只留下一棵桃花树和后门 口的一株无人打理的白梅花。薛福 佑沉着脸说,“大过年的,连烧年 夜饭的柴火都没有呢,你明儿找人 把那桃树劈了吧。”纸月听她这么 说,只好怏怏地答应下来,随后又 提起胆子问道,“那后门口的梅花 树呢,还要不要?” 薛福佑低头想了一会儿,低不 可闻地叹了口气,“留着二月开花 看吧。 ” 后来却是她一个人过的年。靳 太太把纸月配给家里的一个小厮,

靳家没有派人来顶替纸月,大 概早就忘了这个曾让他们太太大 惊失色的妖精了。薛福佑独自住了 半个月,常常冷汗涟涟地在半夜醒 过来,没有让她觉得害怕的噩梦, 只是过去桃花树下一幕幕反反复 复接连而来,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 更可怕的梦了,她双手紧紧握成拳 头,留长了的指甲磕得手心生疼。 她不知道自己活在梦里还是戏里。 如果是梦,快点醒来吧。如果是戏, 怎么这一出,怎么演也演不到头 呢。 留在后门口的白梅花在一场 大雪后终于开满一树,薛福佑一大 早拿着小碗去抖了花瓣上的香露, 顺手折了几枝好看的捧在手里。拐 过院子的时候听到汽车的声响,脚 步顿了一下,又兀自走进屋子。

正月里回乡下成亲去了。薛福佑取 下手腕上的一只翡翠镯子,塞到她

她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人进 来,只好自己跑到外边去请了。 038


仲临平站在雪地里,仰着头眯 着眼盯着门楣看,薛福佑不懂他的

仲临平垂下头,两只手握紧温 热的茶杯,“我自然知道,姑娘受

兴致,只知道他是行事认真的男

的苦,从来不是钱财的苦。”他的

子,对他印象也不坏。虽然一直搞

语气如同在听她讲心事一样,有着

不清他到底是替谁办事的,好像靳

感同身受的怜悯和爱护。

长曦和他太太都把他当作自己人, 要紧不要紧的事都是他在办。薛福 佑懒得去琢磨他的心机,比起那些 个说过爱她生生世世的男子,表面 上冷冷清清的他要可爱得多。

薛福佑是震动的,没有人对她 说过这样的话。她留在这个世上, 每走一步,身后都是世人的曲解和 哂笑,那些人的嘴巴就像旧棉袄上 的破洞,缝上这个,漏了那个,肮

她端给他的茶掺了早上采来 的花露,算是款待。他慢条斯理地 抿了几口,谈花论草磨叽好久才把

脏发黄的棉絮一团一团地钻出来, 棉袄越来越薄,冬天越来越近,好 像要榨干她天真可笑的希望,她就

正事拿出来, “太太让我带话给你,

这样狼狈地被推进这个没有尽头

今年各房的月钱都要减两成。”靳

的冬天里。

长曦不管她了以后,她的零用钱都 是他太太给的,按照他们家姨太太 的份例算。外头都说,薛福佑是捡 着了大便宜,赖上靳家,也算一辈 子富贵安享了。

今天,她偶然抓住一根稻草, 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是仲临平 第三次见她哭。 她坐在高椅上,低着头,拿一

仲临平见她不做声,又解释 道,“现在的米钱油价都在涨,太 太也是没有办法。”

只手捂住万语千言说不出来的嘴, 另一只手紧紧拽住棉袄的下摆。许 多痛楚,不言而喻。事已至此,仲 临平再也无法告诉她,他是那些人

“管家以为,”薛福佑一抬柳

的帮凶啊。他在心底懊恼着,数不

眉,冷笑而语,“我是计较这些的

清的夜晚无法入睡,脑海里挥之不

人吗?”

去是她痛苦的脸。 039


他把电影明星的海报放到靳 长曦的办公桌上,殷情地帮忙打听 那个女人的喜好。他在靳太太面前 不断提及薛福佑的好,他知道,女 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的好。他亲 自开车把薛福佑送到靳家大宅前, 他想让她认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 目。

他眯起眼睛欣赏着这世间最残忍 的一幕。 咖啡厅的侍者过来恭敬地询 问,“太太需要点什么?”薛福佑 当时梳着少妇的髻子,穿一件蜜合 色的短袖旗袍,转身跑掉的时候, 灰蓝毛呢子披肩也飞落到地上,仲 临平随即反应过来,捡起披肩匆匆

他一字一句地教靳太太如何

追出去。那个她前一秒还说服自己

逼得她知难而退,世上再也没有谁

去相信的男人,此刻正揽着另一个

比他更了解她的死穴。不过是把靳

女人的腰肢,跳着世界上最浪漫的 舞。多大的讽刺!多大的笑话!他

长曦的风流韵事搬出来一一数落 了一番,又提及他与那电影明星的 交好。薛福佑本来不知道那电影明 星的事,她虽然下意识里觉得应该 相信靳长曦,但当时心里还是受了 重创。

们天长地久的爱情!她自以为是的 爱情! 夏末夜里已经有些凉了,薛福 佑抱着赤裸的手臂游荡在了无人 烟的长街上边哭边笑,仲临平一声

回去的时候,仲临平见她面如

不响地拾起她走丢的高跟鞋提在

死灰,有意提议道,要不要去喝杯

手里。那些在悲剧里回荡的无望的

咖啡平复一下心情。他如何不知

声音刺在他心里也是痛的,而这个

道,那天晚上靳长曦正好和那电影

悲剧,是他一手捧到她眼前的。

明星在那家咖啡厅约会。薛福佑只 是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众男男女女 围在舞池旁鼓掌。仲临平跟在后 面,见她忽地停下脚步,也不自然 地顿在那里。越过她颤抖的肩膀, 040

事已至此,仲临平再也无法告 诉她,他爱她。这天是立春呢。他 坐在她家里喝着她亲自煮的茶水。 外面留着昨晚下的大雪,好像预示 着春天不会来了一样。



042


旧情人, 再见 再见旧 新欢 。 我是时间的 我是时间的新欢 新欢。 本期专访人 物简介: 尧十三, 原 名 唐 尧 , 25 岁,民谣歌手, 麻油叶民间组织 成员。代表作有 《宝贝说再见》、 《瞎子》 、《再见 旧情人,我是时 间的新欢》等。 本次专访分 为了三个部分, 第一就是十三哥 笑称的官方问 题,第二是关于 十三哥的一些小 八卦,第三是好 基友宋冬野真情 告白! !!大家千 万 不 要 错 过 啊! !!


”问答 >>>“官方 官方” ! 想要了解十三哥八卦的粉丝请自动跳至八卦栏 想要了解十三哥八卦的粉丝请自动跳至八卦栏! 小 编:在 2012 年,麻油叶一直在各个城市来回演出,这样的 奔波觉得辛苦吗? 尧十三:不怎么辛苦,一路吃喝玩乐坑蒙拐骗,就是每回的交 通都很烦,而且总是担心演出效果等等,所以其实不 是很愉快! ! 小 编:最喜欢的乐队或者歌手是民谣类的么?在民谣领域是 否有着比较崇拜的人一直作为自己的指引,那个人是 谁? 尧十三:没有最喜欢的,好听的都喜欢,喜欢的好多。民谣国 外的听的少,国内新民谣的前辈基本都听,也从他们 身上学到东西!和我一个年龄的好听的也会听也会学! 小 编:如果把民谣做一个比喻,你会比作什么? 为什么这么比呢? 尧十三:石头。生根于大地,坚硬地存在,不会轻易消亡,也 不会轻易巨大。 044


小 编:13 年有什么全新的计划和愿望。 尧十三:出碟,演出,完了可能去找个工作,攒点儿钱。 小 编:音乐也是需要灵感,是来自什么还是靠多年音乐基础 写歌? 尧十三:首先是积累,音乐乐理上面的,以及人生阅历和积淀 等等,有了这些,才能把一个好的灵感或者动机做的 比较像样。灵感是另外一种事件,我觉得机缘的成分 蛮大。 小 编:觉得自己会有江郎才尽的一天吗?到时候怎么办? 尧十三:不会,绝对不会,我只会黔驴技穷,谁让我是贵州人 呢,哈哈哈! 小 编:音乐给你带来的改变?荣耀,粉丝追求,感情生活也 有益处? 尧十三:从大学就开始写写歌录录玩儿,所以可能没太感觉到 单纯的音乐是不是对我有改变!粉丝追求很少,除了 演出基本不会见到歌迷朋友们,所以更多的是通过微 博豆瓣什么的交流。因为歌迷朋友们可以说是我的衣 食父母,所以我尽量对大家都尊重而又礼貌,在这个 基础上,自然的生出来很强的距离感。 对感情生活应该是有益处的吧,起码多一个方式哄媳 妇,没仔细想过。 小 编:你的家人是怎么看待你玩音乐的? 尧十三:一开始是态度反对,但是行动上仍然是支持的,现在 态度也缓和一些了,但是家人的愿望还是没变,希望 我上班从医,而且最好能回家乡。 045


小 编:你说过一大半都是写给同一个人的,能不能透露下那 个人是谁,是爱人吗? 尧十三:等我出碟的时候,所有与歌曲有关的故事都会写出来。 小 编:写第一首歌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想起那首歌是什么感 觉。是什么让你坚持写歌到现在? 尧十三:第一首歌忘记了!什么让我坚持写歌到现在?其实我 没有坚持,毕业以后我只是不想去上班,所以逃避, 理所当然的,搞音乐成了借口。 当然,我自己也是蛮喜欢搞音乐这个事儿的,可是慢 慢的到现在,已经不怎么喜欢了。 小 编:写歌时的环境跟心境需要契合到同一个点么?还是随 时都可以写?有没有写歌强迫症? 尧十三:完全不用,肉体和精神是可以分开的,写歌这个事情 只是最后用肉体去实施!也不是随时都可以写,好的 灵感机缘什么的很重要的!写歌没有强迫。 小 编:你觉得你现在算不算一个名人?跟以前在自己朋友圈 里玩音乐,现在有了更多人注意你,你觉得有何差别? 有时候会不会更加注意自己的形象? 尧十三:不算,差远了!现在会认识更多的朋友,会有更多的 见闻,加上自己的乐理会慢慢丰富,想法也会改变, 挺好的!我穿秋衣加牛仔裤演出,你猜我注不注意形 象。 (画外音:还是十三哥最耿直了!~)

专 访 046

尧十三。


官方问答 。我们还聊点有的没的 。 好了,听了 好了,听了官方问答 官方问答。 我们还聊点有的没的。 八卦八卦十三哥其他方面(众粉丝 :“啪啪啪 ~”) (众粉丝: 啪啪啪~

>>>

小 编:马頔和宋冬野同时掉进水里先救谁。 尧十三:我说我抽烟等他们上来· ··因为他俩都沉不下去的· · · 小

编:民谣圈的男人是不是特别好泡,来者不拒?(画外音: 是你自己想泡民谣的 XXX 吧你妹!) 尧十三:应该不是吧,额· · (十三哥回答起来好像有点腼腆哟~) 小

编:有结婚的念头吗?还是一直做边城浪子? (画外音: 这问题谁问的,你才浪!你全浪!哼....) 尧十三:首先,我不浪,好吧我可以浪但是不要叫我流浪,我 有地方住的!当然要结,那是人生的重要部分! 小

编:喜欢自己长发还是光头? (女粉丝比较喜欢你光头,笑~) 尧十三:长。 小 编:你会和女粉丝认真在一起么? 尧十三:遇到正确的人,不管是谁,都会的。 (画外音:十三哥 你看看我怎么样,咳咳咳。 ) 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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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你在微博的互动好多,豆瓣小组个个都回答了,你是 好亲民还是怎样啊? 尧十三:刷那么多,回复那么多,其实只是在里面找点可怜的 认同感而已,擦。 小

编:基于你去过王心凌演唱会做嘉宾,你喜欢王心凌这样 的吗?(心中一万只草尼玛在狂奔,好想知道十三哥 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纸!) 尧十三:那本来是我朋友去的,后来他临时去不了我去顶,蒽。 喜欢么还行! 小

编:女人和音乐在人生中的地位,对于冲着你名气去和你 419 的女人怎么解决?(请自行百度 419) 尧十三:如果你知道有要跟我 XXX 这样的女人,请联系我! ! ! (看到这个回答小编吐了一口老血- - ) 小 编:十三哥你想要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也要做音乐么? 尧十三:世间哪有真情在,只要是妞我都爱。(十三哥你妹.....) 小

编:据说生活没什么盼望的?觉得人生已完整了吗?有什 么是自己很想得到却没得到的? 尧十三:不完整,欲望总是太多的,永远不会满足,这也是人 类前进的源动力之一吧可能。 小

编:十三哥回答我。昨晚的妹子怎么样?(昨晚聊天途中, 十三哥突然说要出去,妹纸果断 YY 了一把) 尧十三:我已经 9 个月没有亲过小姑娘了,所以呢,其实我并 没有很多约会啊,妹子啊,月抛啊,什么的。 (十三哥 看过来!这里有好多的妹纸! ) 049


小 编:新专辑求透露啊!新歌大概啥时候能出来? 尧十三:有三首重磅新歌!!我个人觉得这三首歌超过我以前的 所有东西!一首是对以前风格的完全推翻,一首是以 前曲子的重新编曲版本,超过旧版很多。还有一首是 很新鲜的,以前从没有尝试过的编曲方式,或者出编 曲的出发角度,有 14 分钟长,哼· · (这货又在卖萌 了) 小 编:新歌大概啥时候能出来? 尧十三:789 月如果顺利的话,还有一个就是,如果年后回北 京,我能再获得一些我需要的灵感和帮助,那么我可 能做出来的碟将是我自己也无法重复的。我个人认为 的我在这方面的极限,所以也保不齐。我可能出这一 张,以后都不会再正式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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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好基友宋冬野真情告白时间 以下是好基友宋冬野真情告白时间!

尧十三刚到北京的时候,天天用他重点高校医学系的身份蔑 视我等大专毕业生,尽管他到毕业的时候还有好几门课挂在那 儿。在见到他之前,我们认定尧十三应该是一个风衣飘飘悲伤 在秋风里的萧瑟男子,直到他穿着拖鞋大裤衩和山寨 T 恤出现 在北京街头,我们隔着鼓楼东大街第一次看到他,就情不自禁 的对他大喊起来:傻逼! 第一次听到尧十三的作品时,热泪夺眶而出,心想如果哪天 结识了此人,便不枉此生了。后来事实证明,他确是我们的贵 人。 尧十三是天生为音乐而生的人,他住进我家之后,我和马頔 每天都会坐在客厅里听他弹琴,跟他学东西,和尧十三在一起 做音乐是一件极度乐此不疲的事儿,他往往在丰富了自己的同 时,也给别人带来太多的灵感,我们都是他的资深乐迷。 十三睡在我家的客厅,与一只串种的雪纳瑞为伍,每天起床 就打开电脑,抱起琴,点一根烟,于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他 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宅,甚至有时候有一些半仙儿的做派。一 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我们都变得更加成熟,对音乐也有了更 多更深入的理解,十三也一样。记得 2011 年 8 月第一次一起演 出的时候,那个情景如果现在看起来,定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051


而到了最近一次十三回到家乡贵州的演出,台上的十三已经是 一个气场十足,技术熟练,宠辱不惊的歌者,他用不停地积累 和成长,在舞台上不断证明着自己,当时我在后台一直热泪盈 眶。这对我们这种青春期漫长,且被遗留在思想里太多叛逆祸 根的人来说,是一种究极的赞许和肯定。 在那场演出之后,尧十三便回老家过年去了,我和马頔回到 北京之后,总觉得客厅里没有尧十三,生活里就缺了很多东西。 十三几乎每天都会打来电话,说说家长里短,胡乱聊聊天而已。 昨天十三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的老中医父亲有个专治过敏性鼻 炎的药方,他会抓好药,回北京的时候给我带一些。其实说的 酸一点,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一起生活的模式,几日不见,还真 会开始想念起来。 十三的感情史很艰辛很坎坷,他经历过大多数人都无法经历 的爱情故事,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那些他作品里出现的儿女情 长小情小爱才能显得那么动人心魄。十三是个闷骚的人,但往 往又藏不住事儿。但就算一个人的故事再传奇,传奇到从一个 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地方考到重点大学医学系,再成为一个民 谣歌手,他也会喜欢看漂亮姑娘,也会渴望一份长久的安宁爱 情,而且他会爱的更细腻,更动人。 为了首张专辑,十三已经奔波了半年,穷困潦倒,尽管客 观因素很让人讨厌,但他还是坚持做到最好。在听过他专辑中 会收录的几首基本制作完成的作品后,我们很确定,今年会发 行的尧十三首张专辑,将是一张极优秀的作品,叹为观止这四 个字也绝对能说得上。我的专辑可以不听,但十三的专辑一定 要听。

愿十三能得到他应得的一切。

宋冬野。 052


旧情人,我是时间的新欢 你是谁的新欢和旧爱 当你行走在黑夜里 看一次不散场的电影 等一个等不来的人 听不见渴望 听不见悲伤 你是谁的新欢和旧爱 当他拥抱赤裸的你 时间就变成了船儿 在海上颠簸摇晃 守着船上的人们远航 一直到你独自醒来 发疯一样地寻找 没有答案 你在黄昏时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从流光里 匆匆赶来


带着红纹石的种子 撕开黑夜的防备 割破双手 染红了你的脸 你是谁的新欢和旧爱 当你们分食你的爱情 时间就变得很长 仿佛有二十年那么长 足够他亲吻你一次的时间 小编的一些话: 认识尧十三纯属偶尔,他是一个很亲民的歌手,很真,也 没有架子,所以才能约到这次的专访,虽然是在事先准备好了 专访的稿子,但是他还是笑称很官方。后来应广大女粉丝要求 又补了一些八卦的问题(画外音:哎哎哎,我们是关心十三哥, 才不是八卦好吧! ) 。 因为聊天内容过多,所以进行了轻微删减,再此致歉。本 来跟十三哥要了他私人照片,但是无奈他现在在老家,照片都 在帝都的机器上,所以...我们就姑且相信了他这个借口吧,最 后,再次感谢尧十三和宋冬野带来的这期专访。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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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爱情,又何必区分男男女女,愿 意用生命的时光去陪伴,愿意将自己的悲 喜、得失、期盼与信仰交予对方,这已经 足够了。 看《蓝宇》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反 复着这句话。这并不是我写的,不记得是 哪一天在闺蜜的空间动态里看到,深得我 心。在我的观念里,爱情就是爱情,和其 他的没有任何关系。 我其实是不喜欢电影里所演的那个 时代的,画面服装都不精美甚至看上去很 土气,但是当刘烨出现的那一刹那,当那 个叫蓝宇的少年一抬头,犹豫,胆怯,小 鹿一样干净的眼神,弯弯嘴角,露一个腼 腆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肯定会继 续看下去。 他是他第一个恩客,这样写似乎有些 凌厉轻视的味道,可最初的捍东就是把自 己放在一个恩客的位置,蓝宇是他花钱买 来的玩物。可这个玩物不遵守规则,给了 真心,在这场游戏里输了全部的自己。 蓝宇是给捍东表白过的,他说: “我 是有病,大学那么多女同学不喜欢,偏偏 喜欢上你。”那个时候的蓝宇,笑容明亮, 透着连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欣喜。他爱他, 即使他是男人,即使他们的开始参杂了金 钱和欲望。 “两个人要是太熟,倒不好意思再玩 下去了,也就是到了该散的时候了,明白 吗?”


“我们,还没太熟吧。” 我一直记得蓝宇说这句话时语气里的恐惧,那种好像要失去自己 最重要的东西的恐惧,还有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很害怕捍东接一句,我 们已经很熟了。他忘记,他已经为了梦想将自己给卖了,而捍东是买家。 他只当这是一场爱情,一见,误了终身的爱情。而他,只是为了一场刺 激的游戏。 后来,他也是爱他的,捍东怕失去蓝宇,却也舍不下所谓的世俗 生活,娶妻生子。他觉得人就应该按照正常的轨道走下去,所以,即使 很难过,即使这样会伤害蓝宇,他依旧选择放弃蓝宇,同静平结婚,那 个女人,无可否认的优秀,却不是他这一生的佳人。他说: “在跟静平 的这些日子里,我以为我可以把你给忘了,我以为我是个可以让女人幸 福的男人。 ”可惜,他不是。他忘不了蓝宇,就注定给不了静平幸福。 所以,离婚,是理所应当的结局。 再见到蓝宇,恍如隔世。只说了几句话,他问,蓝宇回答。最终 还是忍不住要了蓝宇的联系方式, 他是放不下这个少年的,或许再说 爱好像有些沧桑,隔着时光,他是将少年放在心里的。 那一夜,是新的起点。少年压抑的恸哭声似乎将这些年的委屈都 化成眼泪流出来,还能拥抱你,你还能回到我身边,这是多么难得的事 情。 再后来,他出事,蓝宇倾尽身家将他救出来,患难与共,荣辱俱 存。本来,就这样结束,皆大欢喜。他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来补偿少年, 可惜,偏偏少年车祸身亡,留下永恒的遗憾。 不知道那个时候捍东有没有想到,他父亲去世时,他说: “哭有什 么用啊,人一死啊,就什么都完了。”当时蓝宇是这样回答的, “没完, 留下来的记忆啊还没完呢。”是啊,他留给他那么多的记忆,美好的, 争吵的,哭泣的……多的够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去品尝回味。 这是男人与男孩之间的爱情,满满的都是禁忌的味道,但这确实 是爱情,没有人可以怀疑,抛却性别,两颗心是连在一起的。《蓝宇》 里没有演他们遇到世俗的阻挡,没有演他们众叛亲离来维系这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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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看到后来我已经忘记他们的性别。这就是一个讲爱的故事,分 分合合,百转千回,也终究只是一个字,爱。 《蓝宇》算是我很喜欢的电影,不过作为电影,它的感情冲突少 了些,到后面一直平铺直叙,太过平静,连蓝宇的死都没有大肆渲染。 后面的剧情总是让我觉得,导演好像很着急,想快点结束。我一直以 为,那样的平静之后是会有一场爆发,可是没有,就那么直接结束, 隐隐的有些失望。好像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就一直那么憋着,没有任 何缓解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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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缘,无姻缘 文/Jules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对 于王家卫始终是一种骨子的欣赏, 讲故事就是要有韵味, 不见天地 宽,乃觑人间路。大多数对于叶问 的印象大抵是前几年大火的咏春 和甄子丹,没错,叶问是咏春中兴 之人,李小龙的师傅,但是在民国 那个国术空前,武者血性的时代, 太极杨无敌,八卦董海川,哪位不 是人杰?英雄自有一代传承。 一个故事吸引人,自然是它的 脉络,有血性,有情傃,有道义 谁是一代宗师,叶问?宫宝 森?亦或者是甲乙丙丁?其实只 是在于内心的坚守,周慕云,阿飞, 欧阳锋,王家卫最擅长的还是勾略 人物的内心。

民国,战火纷飞纸醉金迷的世 界,一如既往昏暗的光线,压抑的 声调,乱世多人杰。每个人都有自 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世界。一线 天。马三。宫宝森。宫二。所以, 这是众生,在众生中窥见自己,宫 宝森为时局造时势,马三求扬名, 宫二为报仇。这是见自己,叶问也 许是叶问,也有可能是路人甲,无 非是见证那段光火中闪耀。 国际影星章子怡声名显著,从 《卧虎藏龙》里的那个娇狠刁钻的 玉娇龙,一度到《最爱》,吾不甚 顺眼,唯独此次宫二巾帼之势大 盛,那眉眼,那般风情,那般决断, 怎不让人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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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二说:“都说人生无悔,那 是赌气的话,如果真无悔,该有多 无趣啊。 ” 一句话道尽多少不甘,又岂能如 意。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里,她遇 到叶问,于是有情缘,无姻缘,喜 欢终究只是喜欢。奈何不得。情深 缘浅,自有天意。 父仇,传承,婚姻,宫二的人 生或许比叶问更适合那句,她的前 二十年都是春,尔后只有冬天。一 个女人断发,立志不婚不传艺。她 悔,她却改变不了。所以只能选择 活在自己的岁月里。宫家总得有人 站出来,父亡,家散,敌欺,她不 坚强谁来替她抗。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宫二看

戏的那段对白尤其有韵味,转眼画 面前还是待嫁少女,这片刻确实心 倦神消。最好的时光他用他的八斩 刀相会她的千叶藏花,那个眼波流 转的时光,彼此都是触动的。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 逢,你看见了民国武者的血性 , 你看见了人的私心,你看见了薪 火,叶问不是叶问,他只是时代的 一个过客。借用一句台词:从此我 只有眼前路,再无身后身。 一段情何尝不能放在心里,流 俗与众岂不是下乘。或许陈奕迅的 那句歌词很应景,惟愿在剩余光线 面前,留下两眼为见你一面。她的 时光里会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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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缘,无姻缘 文/Ju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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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轻轻的旋转 小溪水泛出淙淙的声响 一两朵浪花翻腾的那么雀跃 就要碰到镜头了

如果我是一部电影 文/立 春

图/耳 東


如果我是一部电影,我愿你是我唯一的观众。 如果我是一部电影,那它一定是封存多年布满尘土的老胶 片。它是黑白片,并没有华丽繁复的色彩,艳如春花。也没 有如海潮那般大起大落的剧情。更糟的是,它竟然很长,分 为好多集。它肯定不讨人喜欢。你是否会耐着性子一集一集 的阅读下去。假如你会,那么就请你打开吧。随着放映机咔 嚓咔嚓的转动,你看到明亮的光束投向墙壁。电影开始了。 电影伊始便是一片浓黑,电影的名字出现于银幕,名字叫 我。你阅读的便是我,我就是这部电影。所以你不必疑惑, 制片人导演编剧或者其他都是我一手操刀的。好了,言尽于 此。你首先会听到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一个全身赤裸白白胖 胖的婴儿,那就是我。书上说一个婴儿的诞生也是一颗星星 坠落。那么由此可知,漫天的星星里定然有一颗已经永远不 复存在。它因为我的诞生熄灭。 你看到的是一个孩子的童年。你看到他在一片乡村的春天 里漫步,穿过碧蓝的溪水,穿过细细的柳条,穿过古老的寺 庙。你看到他在折一枝桃花,或是坐在阳光明亮的麦田深处 读千家诗。那是个很好的春天,你看到软尾巴的燕子在屋檐 下衔泥做窠,山楂树和苹果树上结满了白色的花朵。乌蓝色 的瓦片上挂着纤细的雨水,羊肠小道上散着蒲公英和芨芨草。 麦子熟透了,金色的原野飘散出芳香。你看到一片初夏的天 空,天空近的贴住微微下垂的麦子。风吹着麦子,也就像吹 着天空一样。 镜头轻轻的旋转,小溪水泛出淙淙的声响。一两朵浪花 翻腾的那么雀跃,就要碰到镜头了。溪水两岸丛生着埋住脚 踝的青翠野草,野草里点缀着指甲大小的野花。一群孩子肩 上挎着母亲用碎花布拼凑的书包,爬过一脉清秀的山。是的, 那里面就有我,我现在要去镇上的学校参加期末考试。我的 069


口袋里装着母亲特意发放的一块钱。你知道,在那个时候, 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我想一下,我能够买一瓶红如夕阳的 橘子水,两包酸梅粉,三代唐僧肉呢。那是六月,没错,我 记得镇上小姑家的桃树上结着红桃子。 时光流逝。那个折柳吹笛牧羊的小男孩不见了,你的眼前 出现了一个小青年。他的脸蛋也尖尖的,像个蛋壳儿。整个 人看起来瘦削了许多,皮肤也没有之前那样水嫩白皙。没错, 那就是到镇上求学时候的我。我穿着那时很流行的塑胶运动 鞋,粉蓝色的衬衫,喇叭裤。你看我站在小镇的梧桐树下, 腼腆的像个小姑娘。我已经不是那个上天入地所过之处鸡飞 蛋打尘土飞扬的小屁孩了。小镇的学校大了不少,所谓林子 大了水深了,生活自然是有别之前。我开始寄宿,一个星期 返一次家。 那时侯我正是初中生,普普通通。喜欢的东西有两样, 乒乓球和故事书。所以,你更多看到的是在学校后操场的水 泥台上,那个挥动球拍不知疲倦奔跑的少年。或者是坐在黄 昏风起叶落的窗前,捧着一本泛黄的武侠书认真阅读的少年。 下雪了,镜头内外都是细细的雪。让我想想,那似乎是很多 年前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那个冬天我感到沉重的犹如醍醐灌 顶的忧伤。我时常站在小镇那个已经废弃多年的站台上,痴 痴望着那一条被落雪覆盖住的铁轨。那么,你现在看到的, 定然是空无一人的雪天雪地,松树枝头挂起冰条。雪落在少 年的身上,轻盈无声。 如果说之前的镜头中出现的都是些山青水绿,那么现在 你看到会是水泥和钢铁铸成的深林。你看到的我已经是个青 年了,远离故乡并且沉默寡言。你看到的我,正沉浸在眼花 缭乱的霓虹灯中。已然不复小镇时候的青涩。这是电影的第 三集,当然也是电影的高潮部分。我将慢慢引领你走进我的 070


心灵世界。我世界分为两岸,一岸是火,一岸是水。水是温 柔,火是狂热。我的灵魂正在城市和乡村的轨道里穿梭。我 被形而上的终极问题弄得苦不堪言。我最终选择了水,水扑 灭了火,水使我的生活得以平静。在风儿和云儿歇息的每一 片叶子中间,蝉鸣声渐渐微弱下来。秋天快来了。 我该怎样向你唱起年轻时候的恋歌。或许我该对着镜头装 模作样长叹一声,都是年少轻狂啊。那一年春天,桃花开的 灿烂。我遇见了她,在一个黄昏。你知道,春天的黄昏总是 那样温柔。她的眼睛是水草中间红珊瑚的明亮,她的倩影则 是夏季早晨草叶间熠熠闪烁的露珠。她凝聚着世间的至纯至 美,仿如雪莱诗里的那株含羞草。我这样的话,自然是极尽 铺张。但是我要你明白,她早已和我相隔天海。纵然之前她 有千般不是,也早就被岁月抹去了,留在我记忆中的她,仍 然是一团看不清虚实的——浅蓝色惆怅。 无论我用怎样富于修饰的辞藻,镜头中出现的女子总会与 意识中的形象有所不符。为了使这种差别降至最小,你所看 到的镜头只是一个绰约的背影。那是一块开花的草地,蝴蝶 在油菜上翩跹。她站在明亮的溪水旁边,白色的衣裙,齐腰 的长发迎风飞舞。镜头移至天空,白色的云片舒卷无意,群 山围拢。你听到爱尔兰画眉口琴曲,那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镜头慢慢缩小,一朵花儿在微风中笑的前仰后合。你所看见 的都是我的记忆,因此它们都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水。它们 或许是存在的,抑或是我拼接的。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 像诗中所说,幸福的时日,美好的芳年,如同春水悠悠, 一去不回。我该同她告别了,遇见和相爱都是盲目的。夜深 了,星星亮着。你看到我在台灯下给她写信,泪水涟涟。告 别之后,我彷佛老了十岁, ,一切都是冷眼旁观。我是在一年 之后的春天治愈的,我总在想起很久以前的事物,那些微小 071


图/耳東 而洁净的事物,让我心生默然。仿若我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一样,或者说是一面蒙着灰尘的窗户,迎风开合多日,期待 一场昏天暗地的大雨。那些清澈明媚的事物往往是微小的, 也是微笑的。尽管伤口依然隐隐作痛。 从那之后,我便时常去旅行。所以镜头会出现异域风貌, 烽烟直上的弧形大漠,风的嚎叫贯穿天地。烟雨楼阁的锦瑟 江南,落花落在流水的细腻里。这段时间的镜头比较舒缓开 阔,你喝着茶水,算是小憩。 072


转眼之间。你看到的我似乎又老了许多,眼角挤满鱼尾纹。 你看到的我仍然是孤身一人。电影快要结束了,一秒既是一 年。一分钟后,我已经是白发苍苍,皮肤如同树皮般粗糙。 浮生如梦,为欢几何?我的一生将近,并无惊天动地之成。 我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只有袖里风清怀中月明。 你看到我的小屋,墙上贴满了电影海报,桌上摆着纷乱 的书。风把窗棂推开,白色的纸片哗哗翻动。你看到我凝视 着书页的翻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出现了一座荒冢,坟墓安 在野地里,没有浓荫的松柏和蔷薇,没有青青的草和啼哭的 夜莺。只有风的幽咽雨的淋漓,那将是我的坟墓。春天来了, 溪边的桃花纷纷盛开。镜头出现了色彩,红的杜鹃,蓝的溪 水,绿的叶子。音乐像是耳语,莫扎特的安魂曲。我闭上眼 睛,呼吸静止,如一朵落下的花。我的魂魄回归星空,身体 化为草木。远在远方的乡村,正有一个婴儿在母亲的怀里嗷 嗷待哺。 就像电影开始那样,荧幕出现一片浓黑。一行一行亮起如 下字幕: 《墓床》 顾城 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 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 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 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073


图/耳東 074



我是个念旧的人,被我束之高 阁的东西很多,母亲说要扔,我据 理力争——它们是我的曾经,我曾 经的悲喜因它们而隽永,轻轻一 触,厚重的手感如历劫多幸的古 物,前尘往事恍惚间脱出尘封—— 字画的引人入胜是在卷轴展开的 一瞬跃然心上的。 我收藏着一幅旧画,画中仙子 袅娜娉婷,万般景致都伴她居于霡 霂烟波中。 我有一种向往,像少年初开情 窦,萌动于怀的相思,画中即是我 的心上人,与我四目相凝,却无法 轻启朱唇。 吐出那么一字一句的冷芳。 076

外人看来,我比画中人还痴。 多情应笑我,生性不羁,却在一个 “情”字之上乱了阵脚。 画卷醉卧在我家阳台书架的 最上层,相守的都是一些古典文学 著作,《红楼》与它最是亲近;如 《三国》、 《隋唐》、 《说岳》此类沙 场点兵之作却要离得远远的,万怕 唐突了佳人。 我梦过画中人,她的样貌藏在 太湖石底,轻颦浅笑,梅树又为她 绽开了报春的妍妙。我见过三生石 上的镌刻,幽魅的小篆刻意迷蒙了 她的名姓,我扮作有些微薄道行的 方士寻去,却只是上穷碧落下黄 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执我之手,不明就里的红线还盼有 场墙头马上的姻缘。我的臂膀被月 色晒得苍白,但力大无穷的念想依 然拉着你坠入我似深水宫阙的心 怀。 前日有个远方的朋友来电与 我畅谈,说到我们又都是单身了, 话音里空气中的某些味道一个刹 那就浓烈了许多。 曾把心交换给某个人,那人走 后,我们或哭或笑,其他时刻都那 么清晰的感到心里有个酸麻肿胀 的小疮口。 朋友说此时他一个人在空空 荡荡的操场,整个人困在暖和如被 焚烧着的外套里,眼里和心上也是 一般空荡。这个世界你只知前情不 知后事,回忆苦口却不是良药,醒 077

木一拍惊诧之间黄粱一梦才就此 散开。我习惯性的蹙了蹙眉,讪讪 的语调却透露着,我好梦正酣。 ——我还在等待渡船悠悠把 这旖旎情怀负到对岸。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等待是 盈盈一水,亦是望穿秋水。 我在河畔流连,只愿凌波而 行,汗水忘情的跌入水中,涟漪如 菌丝蔓延在漠然的河面,俯仰之间 这河水也尝尽了人世难解的思念。 我对朋友提及了那幅画,电话 里只有默然。 我无命做九五之尊,也从未想 过不期而遇洛水的女神; 有此一人,我为君赋诗,君以 一笑相还,这一笑可倾覆我心中万 顷城池。


我一字一句,每一个标符都欢 跃着盛开,只盼满城繁花中某个街 角浮出你的笑颜。 朋友笑了,“明年我去天津看 你,到时也带我见见你的画中人! ” 一个小小的约定,我旋即铺开 内心的画卷,虔诚如无量山中那凝 望玉像痴住了的段郎。 在茫茫人海按图索骥,或许不 久也将遇上让我魂牵梦绕的王姑 娘。 是夜,有梦前来造访。隐去这 肉身化作一缕幽香,萦绕在兰闺佳 人的眉头心上。谁家有女初长成, 轻叩这洞天石扉,春光乍泄便唤我 还魂梦回。 富贵荣华从未眷顾过我,镜中 的自己也没有潘安美色,我只这一

支笔一方砚,笔下绘了一生情,砚 里研了一颗心。 某时你从巷口走近,黄昏里昏 黄的灯,一个照面我就确信,暮光 里散播的只剩一个可能。 偏执的以为,某一日新欢会成 为旧爱,那些旧的种在我心里,不 萌发不腐坏,称为“依旧”。 我是个念旧的人,顾念一个念 头,一幅旧画,一段尚未启封的人 生。 我在等我的新欢,她是一位画 中人,当她的情愫为我开满梅树的 枝头,我会成为她在月光里最美的 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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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太过喧哗,我们的安静被拆散然后被遮蔽。 这仿佛是一个逐渐吞噬的过程,包括成长,包括曾经, 包括那些残存在我们记忆中的人们。那些人的形态或 许与五年前或者十年前不一样,但我们还是能一眼认 出,并能熟知他的一切。这显得那么自然,让过往的 时间缝隙无力的瘫坐在我们的对面,等待不需要的填 补。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拿不准自己该干什么不 该干什么。天明前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牛掰的人,有 无数条通往辉煌的路在前方铺垫着,好似自己打个喷 嚏都能成功。但在日光渐渐突破云霄,展露出一点头 脚的时候,我的信心便受到了一半的打击,黑暗中的 路崩溃离析,自己还是那个自己,只是天光越发明亮 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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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未眠


最近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将外面低矮的屋顶覆盖,那 白白的、看起来毛茸茸的雪仿佛我曾经亲自制作的雪花蛋 糕一样,不成样子,简单却美丽。朋友小光开的蛋糕店在 附近小有名气,味道偏甜,档次一般,没有什么样式可言。 可就是这份平淡的欢喜让许多人满足的擦着油光光的嘴 角。小光对此很有成就感,他皮肤白皙好似用鲜奶涂抹了 一般,在我看来他天生适合做糕点。 外面不论低矮的树还是高大的树都缀着沉甸甸的雪, 我的睫毛上也落上了几点,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雪天的浪 漫气息,尽管在此之前我都是在冗长的电视剧里看到的。 我现在生活的这个小镇很小,只有五万多的人口。这 里是我生存了十余年的家。我所目及到的每个角落都弥散 着熟悉的味道,贴合着我肌肤我的骨骼,顿时感觉亲切而 又温暖。 在我的前方是小光的蛋糕店,在我的左边是一个比较 正规的网吧,在我的右边是一片空地,一度作为小区的停 车场,还有就是我的身后,几座还算新的楼房构架起无数 潦草的电线。就像素描画一样。我站在这里便能看到小光 对着咖啡色的落地窗户微笑。 这个雪天我陷入沉思。不断的思索着过去。是的,我 是个不喜欢考虑未来的人,未来对我来说就像是衬衫上的 袖扣,随时都可以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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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窗外的景色已被漆上 了一层浓重的黑暗,只有车辆缓慢行驶的声响传入耳 膜,像风烛残年的老者无力的一声咳,激起一阵可有 可无的幻听,又瞬间远去。我不是一个喜欢悲伤的人。 当然,热衷于悲伤的人全世界恐怕也寥寥无几。将自 己完全封闭,用灵魂去写下一些苍白的文字,又逐字 逐句的读给自己听,听得那么入迷,恍若一种亲切的 温润一点一点融化胸膛,覆盖赤裸的肌肤插上一枝即 将枯萎的玫瑰,任悠长的芬芳浸入脚下的大地,化成 一塑雕像。 这种淤积在胸口的悲痛迟早会割断喉咙。 当我独自等待的时候天上的浮云仿佛一点点在我 的心中溜走,不发出一丝声响,安静等待,慢慢消失, 将所有的孤独与不安凝结在微微皱起的眉头。独自等 待是一件寂寞而又痛苦的事情,万物的声音被抽走, 缓慢淡化的风景在眼前撑起一片巨大的冷漠,像一个 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同时又像一个结着忧怨的姑娘。 我在岁月的等待里变成了瞎想,不会留下一点记忆供 人们瞻仰,或许有些深邃的眼神会在寂寞中无情的绽 放,反射出一朵冷静的喧嚣亦或是愤怒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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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 半

离一

突如其来的大雨。把整座城市悄无声息的淹没。他坐在咖啡店里, 读她遥远的来信。长长的字句,足足用了四页纸张,整齐工整的摆放在 上面。 她说。青时。我很难告诉你为什么选择独自一个人流浪,心中有许 多羁绊无法放下,但我不知道那些都是怎样的伤口,逼得我只能行走。 在北方安静的小城,浓烈的气息和仍旧有些微冷的三月,让我容易温暖。 离你这样近。夜晚的时候常常喜欢走很远的路,灯火一盏一盏在身后抹 灭然后渐渐遥远,我总是能够突然想念你。 青时。岁月来了。我还为他病着。我不知道时间是不是真的能愈合 所有伤口,陈年风月,寸步难行。深夜无法入眠的时候,我听你的歌, 看你的文字,终于可以做些朝花夕拾的梦。那时我们年少,走冗长的弄 堂,后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最后她说。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带走我。 雨已经没有那么激烈。他把信重新放回信封,小心的又放进帆布背 包里,安静的看着这个破碎的世间。没有任何言语。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她来找他。长长的头发零散的垂落下来,静静 地站在门口。他永远接不住她的目光。在她的眼睛里,他感觉到自己仿 佛如同灰色的焦距,朦胧又很沉重。使他那么卑微。 我以为我能把自己的脚步拖住,可是我的心让我来找你。所以我来 了。她笑。他接过她手中大大的背包,让她进来,然后转身去卫生间拿 毛巾给她。 087


这么长时间去了多少地方,最后怎么选择来这里。他倒了杯水递给 她。你一点都没变,只是更清瘦了。 没有改变的东西才最不真实。她将身体蜷缩在沙发上。然后她对他 说。岁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无非是夺走一些虚无的东西,留下这个遍 体鳞伤的自己,不忍面对。 你饿不饿。他没有接下去,反而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她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一直失眠,不知道是因为在陌生的城市 还是习惯。 我今天可以睡这里吗。她问他。 好。我收拾房间给你。 他把另一个房间的床单被罩全部换了。清新的香味,是她喜欢的。 关上门之间,他对她说。我就在隔壁,睡不着可以喊我。 她笑。 但在他就要关上门的时候,又轻声喊住他。 青时。你可以留下吗。 隐约感觉到他的惊讶。她又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 的说过话了。 一夜无眠。他并没有等到她说起一路的辛酸,或者几年没见,彼此 所发生的改变。他不知道后来她又遭遇了什么,有没有人让她快乐过, 或者没那么无望。 中午的时候他带她去市中心。过马路的时候会自然的牵她的手,她 从不闪躲,但似乎也没有接受。暧昧是容易碎裂的。 她在几家服装店辗转,看重其中一条白色棉布长裙,价格不菲。他 在她走出去的时候,悄悄买给她。 喜欢为什么不买。它穿在你身上才是它存在的价值。他对她笑。 她无声接过,眼神有瞬间的潮湿。 莫大的落地窗,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他问她。 她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里面。他这才注意到里面的人。是骆何 和一个陌生的女生。骆何是她的病。 要不要进去。他问她。 算了。她摇了摇头。 而这时落地窗内的两个人已经走到身边。四个人触目以对。温蓝。 088


骆何勉强开口。恩。好久不见。温蓝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女朋友。苏柔。 女生客套的打招呼。 青时根本不想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只想拉着温蓝的手,快速消失。 一路走回去的时候她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任由他把她的手卷在掌 心里,甚至有些疼痛。 你要不要吃些东西。他问她。 青时。你陪我喝酒吧。她苦笑,虽然我已经足够可怜,但在你面前, 我还是想留一些尊严。什么都不要问我。 他们在一个名叫蓝颜的酒吧的包间里坐下。她熟练的点了很多的 酒,一杯一杯的喝下。而他不知道此时可以做些什么是能够让她不那么 痛的,他只能没有任何声音的陪着她。等待她喝醉,大哭,甚至语无伦 次都好。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爱情。她显然有些醉了。 你知道吗。十七岁的时候,我独自一个人去医院,手里拿着检验单 子,站在医生面前。那一刻之前,我从未觉得青春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 他静静听她说着。 骆何不是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他曾经留给我一个没有成形的孩子, 和一段也许这辈子都很难忘记的回忆。那些时光惨不忍睹,可是我仍旧 想回去。 我是不是很贱。 他感觉到自己握杯子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原来他的退出没有任何 意义。他把她一个人留在深渊中,慢慢沦陷。 温蓝。你有没有想过忘了他。 有的。她仰头饮尽一杯酒。 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可是遗忘哪里那么容易,即便那个人给了你无 限的伤口,残忍,甚至不可原谅。你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爱他,但始终 都无法恨他。 那就记得他。把他放在时光的微尘里,一点一点淡去,不用勉强自 己。他把她抱在怀里。她终于还是哭了。 夜里他把她放在被子里,吻了她的额头。轻轻关上门。 089


骆何显然对青时的出现是惊讶的。没有等骆何说话,青时便一拳打 在他的脸上。这是你亏欠温蓝的。骆何想都没想的就还了回来。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存在亏欠的。他目光如匕首一样看着青 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留她一个人。青时无言以对。 两个人疲惫的坐在路边,仿佛时光掏空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其实你应该让她知道你的心。而不是躲在这里,只能惋惜,和心痛。 我想过这个问题。但你在她心里太深,也许是我懦弱,我很怕触碰 这段感情。我非常害怕。他低着头抚摸自己冰凉的手指。有时候感情像 纸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再也回不到最初。我希望她无论何时都是需 要我陪伴的。 我很后悔。 恩?青时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时候我们太年少了,十七岁,你知道十七岁多么轻吗。我根本不 懂得如何把握。如果当初我能够有丝毫的了解她。我一定不碰她。骆何 说。她那么无望。而我还愿意快乐。 把她带走或者留在身边吧。青时说。 不要让她无处可去。最后甚至把自己变成残废。只有你可以救赎她。 少年的错误我可以忍受不被时光或者她原谅,可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十 七岁的年纪,我们有更远更羁绊的路要走。 今天你见到的那个女生,苏柔。我们下个月结婚。 我必须要在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给予交代的话,我只能选她。我对 不起温蓝。青时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 临走的时候。骆何从远处的背后喊住他。青时。 也许温蓝一直不肯原谅自己,不代表她不会爱你。或者没有爱过你。 一段长路里。他都没有回头。 他要回到她身边去,他只能回到那里去。 你去哪里了。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温蓝坐在客厅里,脸上全是眼泪。 我出去了一下。你怎么醒了。我以为你也把我丢下了。她突然抱住他, 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骆何说他下个月会结婚。你去吗。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090


她在他的怀里停止所有哭声。 如果我去。他是不是才能安心幸福。 也许吧。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段感情到底有着多么庞大的 隐忍,才能让一个人毁掉自己,成全另一个人。痛到满目疮痍 ,终究 要放手。她该怎么承受。 骆何婚礼的时候。她真的去了。穿着那件他送给她的白色棉布长裙。 安静的说着风一样的祝福,看不出任何难过。仿佛她真的忘记了。忘记 了在岁月里曾经给她满溢伤痛的人,穷途末路,再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 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甚至怀疑。她没有爱过任何人。 从婚礼出来。她执意要去海边。 光影错落的洒在平静的海边,海的对面是遥遥无际的灯火,没有人 知道那里住着什么人,是否幸福,是否可以快乐。 她说。 青时。你为什么没有带走我呢。十七岁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选择一 个人走远,而把我留在这里。 她在他的怀里。手腕上的血染湿他的白色衬衫,她就那样一点点安 静的倒下去。 不要救赎我。她在他要抱起她的时候,拦住他。 你走以后,世界仿佛失去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告诉你。比 如你什么时候笑起来最好看,什么时候最让人感到温暖。我从什么时候 开始喜欢你。 后来我因为太过想念你,喝醉了,跟骆何发生了关系。我发誓,我 没有任何时候比那个时候更恶心自己。 他结婚了。我再没有理由缠扰你了。也再无伤痛欲绝的往事,牵制 你留在我身边。奢望可以得到你施舍的哪怕最卑微的陪伴。 我永远都失掉了你。 十七岁的时候。我知道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你。可是我爱你,我不 知道除了千山万水回到你身边,还能怎么办。 091


青时。不要难过。我终于可以原谅自己了。 十七岁在你身边。和现在一样是明媚的春半,你把白色衬衫穿的是 那样好看。那时我不知道自己能够陪你走多远,我不知道你愿意我陪你 走多远。其实无论多远,海角还是天边,只要在你身旁。我都觉得温暖。 十年了。我独自在你的城市,周边走了,又回来。我试图忘记一些 往事,再忘记一些往事,就不再有亏欠。我爱你。可是朝夕太残忍了。 它使我也变的残忍。残忍到爱你。最后离开你。 答应我。春半的时候。花开的时候。 点一盏灯火。 我曾经那么多年。都是如此的。 无声想念。


原来有些人早已被钉死在十字架前 沉在地狱最底层的炼狱 他们讲不起明天�更盼不了来世 更不会奢望猴子捞月般拯救自己的人

孤独鹿

图/迁喜

文/烟 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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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神地望着。好看的蝴蝶骨在后背绽 放。 她来回抚着心口处的纹身,把 等到天色泛起鱼肚白,东边云 昨夜的梦慢慢倒回。时光的列车轰 的边缘是金黄色,烟灰缸里已满满 隆隆后退,小镇的合欢开到阑珊, 的烟蒂。 落了一地。梅雨如烟似雾,苔藓在 这一年陆宴刚满二十四岁,为 墙角背阴处肆意滋生。面前的女童 治疗失眠症,暂居在美国纽约州。 嘴唇被花汁染红,身着白色蓬蓬 嘉珂总会笑陆宴“陆,我从来 裙,向她伸手,无邪的笑着。不沾 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失眠患者,白日 染一丝愁苦。下一刻,女孩满眼惊 喝浓咖啡喝的凶猛,夜里还总是奢 慌,疯狂的撕扯裙子的纱,隐约可 望睡 12 个小时。” 见最里层的一层白绸。满身狼狈, 她盯着陆宴发黄的指尖,快速 不顾身后的呼唤,跌跌撞撞拼命向 夹过她嘴里的烟,深吸一口,一下 前跑去,化作一只幼鹿,渐行渐远。 子扔到窗外。扳过陆宴的肩让她只 “陆宴——陆宴——” 看面前的穿衣镜。 “你看你眼睛里的血丝,还有 [ Nine color deer ] 你的皮肤跟发黄的指甲,这是个二 陆宴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的 十多岁的女子吗?” “陆宴,其实你根本不想治疗 闹钟差一刻整三点,靠在床头大口 大口的喘气。拿起睡前准备好的一 你的失眠症。” 陆宴挣开双腕的禁锢,敛下双 杯凉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褪下 早已被冷汗湿透的睡裙,黑色的内 眼,睫毛似蝶翼轻轻颤动。随后自 衣衬出瓷白的皮肤,这身体多年轻 嘲般扯了扯嘴角。颤抖的点起烟, 喷出的烟雾遮住了她的眼。 呵。 “嘉珂,你有没有看过一个动 她如灵巧的鹿赤脚下床,拉开 厚重的窗帘,不远处市中心彻夜璀 画片。里面有只九色鹿,她是一个 璨的灯光落寞的开在这片黑暗中。 神。王后想要她的皮做世上最美的 “嚓”火柴燃起,蓝色的火苗 袍……算了,你从小在美国长大, 跳跃着。她低头把烟点燃,手里端 看的也是汤姆跟杰瑞哪知道这个。 着烟灰缸,从嘴里鼻子里喷出薄荷 况且都这么久了,好久了。”陆宴 味的烟雾,偏着身子头抵着窗户出 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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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珂走到陆宴背后环住她,头 搁在她的肩膀“陆宴,我们去环游 世界可好。” 午夜一场暴雨溅进未关的窗 户,打湿了半截窗帘,滴滴答答木 质的地板湿了一大滩。邻居家的斑 点猫浑身淋湿,毛湿的成撮跳窗而 进,蜷躲在窗台边的摇椅下喵喵直 叫。还未到凌晨三点,陆宴浑身抽 搐满脸是泪,嘉珂慌手慌脚的叫醒 被梦魇住的陆宴。 “陆宴,这就是你一直不答应 我跟你一起住的原因吗?你经常 这样吗?你为什么一直告诉我你 是失眠?”嘉珂看着捂着脸还在颤 抖的陆宴。 陆宴熟练的脱下睡衣,把摇椅 下的猫抱在床上,熟练地点起烟, 深吸一口,然后仰靠在床头。 “嘉珂,睡一两个小时就会惊 醒,这跟失眠有区别吗?你不用大 费心思帮我治,就算是大罗神仙在 世,他也拿不出治这病的仙丹。” “那为什么不喝我开给你的安 眠药?”“我们快睡吧,明天要出 发了,旅途很长。”陆宴捂住嘉珂 的嘴,挡住还未说完的话。然后背 对嘉珂。这一夜,注定是无眠。对 于陆宴跟嘉珂。

[ 鹿行 ]

“陆宴,这次我们真的去拍动 物迁徙啦。” 陆宴还记得遇到嘉珂的那一 年她还未过二十一岁的生日。初入 摄影这一行,桀骜难以驯服,生命 旺盛如一株野生的植物,辛辣暴 烈。一个人不怕苦,轰轰烈烈的跑 去非洲,拍摄动物大迁徙的纪录 片。 嘉珂理着卡百利乐队主唱般 的短发,耳朵上打满了耳洞,带大 耳环,穿男士夹克、迷彩裤、马丁 靴,嘴里整天嚼着口香糖,整一个 不良少女的模样。 “你一定是一个喜欢穿黑色的 老处女。”嘉珂皱着眉,主动凑到 陆宴面前。 陆宴喜黑,黑裙子黑衬衫黑背 心甚至蕾丝胸衣跟内裤……连头 发都是原色,乌黑微卷。陆宴笑了, 第一次她对于热情主动的人不生 厌恶。 那一次非洲行,陆宴没有拍动 物迁徙,内存卡里塞满的全是嘉珂 各种古怪 pose 的照片。 “这次,你就把我写进专栏好 啦。我可比动物有看头多啦。大不 了拍我的裸照好了,我可是天使脸 蛋魔鬼身材。”嘉珂边说边脱,陆 宴拿着相机笑弯了腰。 陆宴重新想起,觉得认识嘉珂 096


那年是过得最快活的一年。 时光化作浊河望不到尽头,在 月升时出现,静而缓慢流淌,它吞 噬人的七情六欲,陆宴觉得自己便 是沉溺其中的水怪,永远活在阴暗 里,害怕日光会灼蚀自己。嘉珂却 硬拉起沉在水底的自己,拉起她在 日光下欢舞。在这了无生趣的生命 里。 嘉珂细细地梳着陆宴的长发, 生疏地编着麻花辫。陆宴歪在她的 腿上不时的在腿上蹭了蹭如猫般 慵懒。 两个人到达,动物迁徙早已过 多时,陆宴笑着看嘉珂恼怒后悔的 模样。他们拍到少见的狼群,被捕 杀惊慌逃窜的各种动物,非洲的难 民儿童,参观埃及……停留足一年 之久。 到达南亚时,嘉珂 30 岁的生 日迫近。 两个人喝酒喝到七分醉,陆宴 点起在酒吧里向英国女生借的香 烟,甜甜的樱桃味弥漫开来,她把 烟递到嘉珂的嘴里,摆好架势,一 板一眼唱起了牡丹亭里的游园惊 梦。 黑底白红牡丹旗袍惊艳了这 夜,嘉珂睁大眼睛不敢眨眼。直到 陆宴笑着抱住嘉珂,搂住她的脖子 在耳边认真地说道—— “嘉珂,生日快乐。”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浴缸的两 头,陆宴给她看心口的纹身——一 只白色的角,浑身九种色彩的鹿。 “这是我在十八岁纹的。这个 是因为从小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 这只鹿,越跑越远。 ” “这梦我做了足足二十年了。 从我母亲死后,一天不少。”陆宴 轻轻吐了一个烟圈,眼角的褐痣越 发的红,细长的眼媚如桃花。 “可这破梦,我发誓已经做够 了。真的够了。她为什么追着我不 放,为什么不饶我。”陆宴眼里涌 泪,不住的打着水,随着动作溅出 泡沫。她咬着牙,青筋在她的颈上 显现,眼睛发红。 嘉珂过去揽住陆宴,轻拍她的 背,陆宴如孩童般呜咽哭着渐渐大 哭,发狠的咬住嘉珂的肩。 当初在非洲分别时,嘉珂想要 陆宴跟她去美国,自己告诉陆宴自 己是神经科的高材生,拍着胸膛信 誓旦旦说一定能把陆宴的失眠症 治好。可这结果,陆宴早已知晓。 原来有些人早已被钉死在十 字架前,沉在地狱最底层的炼狱。 他们讲不起明天,更盼不了来世。 更不会奢望猴子捞月般拯救自己 的人。

[ 鹿刺 ] 陆宴觉得罗意如果向自己求 097


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深眼窝,接近琥珀色的瞳色眼 睛里总是盛着水一样的柔情,男孩 最干净的笑容,最要命的是还有一 对梨涡,这样的漂亮的男人又有哪 个女人抵挡得住。陆宴默默地看着 广场上派发气球的小丑。 陆宴问罗意“当一辈子的小 丑,你不会厌烦吗?” 罗意眨着大眼,笑着挠了挠头 “不啊。小时候,小丑总是给我们 糖果。那时候,我觉得小丑口袋里 总是有糖,他一定好幸福。所以我

长大了就当了小丑。” 陆宴笑了,你看,这世上哪有 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傻子,而且还 是一个英俊的傻子。 这一年陆宴二十八岁,因为罗 意和嘉珂一起留在冰岛。 嘉珂看了看不远处给别人解 梦的罗意,她问身旁的陆宴“陆宴, 你真的喜欢罗意吗?” “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 “还记得我那天生日吗,我醉 了睡在他怀里我第一次没有做那 个梦,我开始不害怕了。” 098


“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心 安。”嘉珂露出了一个苦笑,怀抱 温暖啊。 嘉珂抱着罗意的时候,果然像 陆宴那样所说,那么温暖。有淡淡 柠檬草的味道。 她来回抚摸着他宽大的背然 后是前胸,极尽挑逗。她捧起他的 脸,亲吻他的双眼,淡色的眸里映 出她早已披肩的发,温顺倔强的 眼。她闭上眼对着罗意的唇深深的 吻下去,眼角滚出热泪。身上的男 人粗重的喘息着,深情地唤着。 “陆宴,陆宴,陆宴……”

[ 九色鹿 ] 陆宴梦到她的母亲骑着这些 年一直在梦里的那只九色鹿越跑 越远,她还穿着洁白的蓬蓬裙,她 边哭边追着自己的母亲…… 陆宴缩在床角,烟未点燃,眼 泪涌了出来。 她还记得那个小镇,每年都有 漫长的梅雨期,合欢的香味总是弥 漫在小镇。她的母亲永远都在缝制 嫁衣。她告诉自己要缝制最美的嫁 衣,等自己的父亲来完成当年只进 行一半的婚礼。 生命总是在悄无声息的凋零, 小镇最晚的一颗合欢树花全部落 掉时,那个每天缝制嫁衣,有一衣

柜旗袍的母亲穿着自己缝好的嫁 衣死在了浴缸里,她吞下了整瓶的 安眠药。 女人总是在爱情里扮演愚昧 者,逃避现实自我欺骗。她又怎不 知当年不辞而别的男人已另结新 欢,说如同对你所讲的相同情话。 真的太爱了,爱到骨子里,又怎么 割舍。只是等啊等,真的好想到尽 头得到个结果。 陆宴记得那时还下着雨,缠缠 绵绵,像是要结一张网,把自己罩 进去。她哭着,看着母亲躺在浴缸 里的尸体她不住的后退,拼命地跑 着,裙子的纱也被划破,哭得浑身 发颤。唯一爱自己的母亲死了,这 裙子也没有人再补了,自己再也看 不到被爱的那个自己。 她的母亲穷尽一生的爱,得到 的是一生的孤独。 她突然明白,原来死对有些人 来说是件幸福的事情。 陆宴在无数次被梦惊醒的夜 里都想过死,可当真正面临死亡的 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她怕死,可又 有哪一个人不是在这个世上偷生 呢,小心翼翼的躲着死亡,慢慢的 消耗着生命。陆宴不信宿命,她母 亲孤独而死,自己岂会重蹈覆辙。 不,是不相同的。她得到过,哪怕 是假的。 099


陆宴第一次吃嘉珂开给自己 的安眠药,一口吞下原来是这样的 滋味,果然还是怕死……她又看到 了那只鹿,自己笑着追着,最后自 己化作鹿,渐行渐远……

[ 孤鹿 ] 嘉珂常常梦到陆宴死的情景, 她穿着黑底绣着一枝梅的旗袍,一 个人沉在水底,手腕流出的血染红 浴缸清澈的水,安眠药撒了一地。 她还如孩童般笑着。午夜梦醒,剩 下的是崩溃的哭泣。 陆宴最怕死了,她说一定要等 到一个能不厌烦自己整天做噩梦 惊醒不会伤害自己足够爱自己的 人,她要很多很多的爱。可为什么 不是我呢。 罗意实在想不起,醒来为何是 嘉珂睡在身边。他看着陆宴夺门而 出。张了张口,突然觉得一切解释 都是枉然。 他常常想起八月份南亚的陆 宴,她着旗袍,长发散开,在夜晚 静下来满地狼藉的集市里认真的 唱着牡丹亭。这惊鸿一瞥,从此藏 在了心里。 午后,一壶茉莉,野蔷薇爬满 了墙,开遍了世界。怀着七月份身 孕的嘉珂跟即将为人父的罗意坐 在一起。他们总是想起陆宴,那个

爱穿旗袍,只爱抽薄荷烟,寡情吝 啬爱凉薄的女子。 他们是最爱她的人,刀刀伤在 软肋,痛到极致。剥夺她得到的爱, 重新把她打入炼狱,任失望孤独恐 惧吞噬她……

[ 孤独鹿 ] 心口处的九色鹿在午夜的梦 里越跑越远……你看,这一路的挣 扎终究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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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路, 无尽头。


让你望见星斗 一扇朝北的窗 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 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 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

流浪歌手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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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陆沉吟

文/过廊风


我认识的张飞,并不是那个世之虎将,手执丈八蛇矛枪,被称为猛 张飞的张飞,他只是一个租住在我的隔壁,手执一把破吉他,被楼上楼 下的小孩叫做“丑叔叔”的张飞。不过,我差不多要忘记他的名字了。 他手上的那把破吉他和小孩对他的称呼,很大程度地决定了他的职业只 能是一个流浪歌手。至于还没能决定的小程度是,他还能修单车。白天 里他在楼下摆上简单的工具修单车,晚上就在楼房对面的那条商业街弹 唱。他的工作时间很有规律,早上七点就已经在楼下摆好了工具,直到 晚上九点才收摊,接着在十点还没到就已经在商业街对面了。霓虹灯会 告诉你这是一座不夜城,于是他便唱到凌晨三、四点。所以,在一天二 十四个小时里,他基本都是看着我上班,看着我下班,看着我房间里的 灯点亮再熄灭。 所以,我很快就必须得努力去想,才能想起他的名字叫张飞。虽然 这个前提条件并不能很好的成立,但也能说明一个道理,曾经熟悉的人, 其实你很可能早已忘记了他最初的模样。就比如我,已经忘记了父亲当 初对我和母亲态度温和的样子,也忘记了母亲当初还没有像现在被归为 “失心疯”的样子,更是忘记了那些交往不到三个月,知道我的家庭真 正的情况后被吓退的男友们的样子。当然,我也忘记了当初那个幸福得 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这座城市日益一日的繁华,日益一日的光怪陆离,而我的家也日益 一日的支离破碎。有时候,我稍微晚一点下班回来,会遇到刚好在收摊 的流浪歌手。哦,对了,我一直叫张飞为流浪歌手。流浪歌手慢慢的把 摊收好,然后倒些煤油在烂布上慢慢地擦拭着他那被车油弄得脏兮兮的 手。家住在二楼,若是父亲偶尔回来一趟,可以很轻易地就听到他和母 亲的争吵声。 或许我是为自己有这样的家庭感到尴尬吧,才会站在流浪歌手的摊 前不动。流浪歌手示意我坐下来,我更是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煤油与车油 交织的味道,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这哪里会像一个流浪歌手。 “煤油可以拭去车油,虽然它也不是好东西。” 流浪歌手无所谓于我稍显嫌弃的表情,并且言外有意地向我表达着 他那些在我看来其实是荒谬的道理,他还善意地朝我微笑了一下表示晚 安。 我依旧坐着不动,心中又充满了想逃的念头,但我不再是那个背上 一个书包就跳上火车的十七岁的自己了。如今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不再


有那时的激情要去保护属于自己的幸福和自由了。而楼上那对吵了整整 七年的父母,也不再有那时的歉意来愧对这个被他们突然摧毁掉幸福与 自由的孩子了。但没有改变的是,我还是那么的想逃。 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呢? 被父亲不出一个星期就抓回来的那个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的十七 岁的自己,在日后时常窜进我的梦里,对我扇耳光。我不再离家出走, 但在实际上已经尝试逃跑无数次了,并且有一次已将近成功了。但在一 起已经三年,郑重承诺过会带我逃离的那人,在得知我的家境虽然还算 富裕,有两栋共六十四个房间出租的楼房外,却有一个时常精神错乱的 母亲和在外沾花惹草的父亲。于是在第二天,我打过去的电话已经变成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不再那么幼稚地选择离家出走,而逃离的方式已变成了不停地去 谈恋爱。我天真的认为,只要有人肯带我走,便是最成功的解救。但是 在那段长达三年的全心全意的恋情宣布以失败告终后,我已经不再抱有 任何的期望,但还是选择再去谈恋爱。不停地恋爱,不停地分手,对方 当做游戏,我便当做过关。在对方提出“不如上你的家坐一坐”的其实 是想引诱我到床上去的烂理由时,我都会揶揄地答:“好啊,只是你得 戴上一顶头盔去,我怕我那神经错乱的母亲会打爆你的头。 ” 当然也有人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却是觉得刺激,叼 着一只避孕套就进门了。在他的第一颗纽扣还没有解掉的时候,我的母 亲就出现了。对方为了营造气氛的粉红色的那盏灯,把母亲苍白的脸照 得更像一个恐怖的女鬼,而对方早已经吓得连滚带爬逃掉了。灯光中我 看着镜子里那个裸着上半身的自己,眼睛里亮晶晶的,大概是眼泪吧, 但是,我已经觉得没必要了。整间屋子还回荡着母亲刚朝那个男的喊过 没多久的“叫你去勾引狐狸精”,想笑,最后却变成了叹气, “妈,是我, 不是狐狸精。” 在母亲发现父亲在外面养了人后的不停地争吵中,很快,母亲患上 了医学上被归纳为“失心疯”的精神病,时常哭哭啼啼,疑心病重到把 她的女儿骂作“狐狸精”,父亲更是不再经常回家了。我很快就从十七 岁变成了二十四岁。这期间,我大概谈了手指头加上脚趾头也不够算的 恋爱,而租住在这的客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长期租住下来的客人的 孩子也上起小学了。春夏秋冬,日复一日,抽动一下鼻子还能闻到糜烂 的味道。但在这个异常寒冷漫长的冬天里,生活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103


比如,住在隔壁的流浪歌手谈恋爱了。 我是怎么猜测到流浪歌手谈恋爱的呢?大概是从他那原本摆到晚 上九点才收的摊却在我五点下班回来就不见人影了,而且连续四个晚上 我在房间的窗口看不到他在商业街上弹唱的身影。或许我的生活真的是 太乏味了,除了按时地去上那淡而无味的班与逐间房子去收租,就只剩 下每天和流浪歌手沉默地点头问候了。孤独的我和孤独的流浪歌手,在 这无声的点头问候里,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同病相怜。他在这里租住了好 几年,至于“好几年”我也忘记了,但这“好几年”里他春节都还留在 这里,也没有谁上门拜访过他,但这几天他的屋子里居然有了一些区别 于韭菜炒蛋,酱油炒猪腩肉的味道。 好奇心果然很快地就得到了满足,在我看到流浪歌手准时七点在楼 下摆好简单的修车工具时,还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女孩长得真是 舒服的美,眉眼显示出她的柔弱,让人不禁担心她的抗寒能力——今年 的冬天来得太恐怖了,的确需要一份足够分量的温暖。大脑皮层还没有 起反应,我就已经把车库里的那辆破单车推了出来,“流浪歌手,这车 你看还能不能修?”流浪歌手抬头奇怪地看着我,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 冒昧。 “你放那就好了,我等下就修,上班去吧啊。”流浪歌手略带疑惑 的回了我。坐在他旁边的女孩笑得“咯咯”的,声音却也柔弱:“原来 你外号叫流浪歌手哦。” “嗯。”流浪歌手淡淡的回答了女孩,我却多心的觉得流浪歌手的 那个“嗯”并没有多么的高兴。 但我为什么会觉得流浪歌手会不高兴呢?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亲 人或朋友来看望他吗?还是他被小孩称为“丑叔叔”是因为他的脖子有 着一大片显示是烧伤后的疤痕吗?我那么悲观地觉得流浪歌手不是高 兴的,也大概是基于自己本身就过得不高兴的原因吧。就如同这座不夜 城满是霓虹灯,它们五光十色,在我的梦里却均变为灰蒙蒙的一片。它 们不能代表着城市的快乐,流浪歌手唱不进它,我也走不出它。 在我又一段维持不过两个星期的恋情宣布结束时,流浪歌手身边的 那个女孩也消失了。流浪歌手并没有打算从此改变自己的生活,我也还 是那个继续浑想要逃离的现实不过浑浑噩噩的自己。唯一有改变的是, 父亲真的彻底不再回来了,也就没有再和母亲闹离婚了。某日听人说起 他在另外一座城市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相当的大度,没 104


有要求他回来离婚,所以也就并不介意登记与否,父亲便安心地开始工 作起来。 以为日子大概就这样,至少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继续下去的时候, 却被一场大火烧毁了。那是楼上一个小孩玩打火机导致的火灾,大概是 父母在外上班,生怕孩子在外玩耍要担心,只好反锁在家,无奈屋里有 两三罐车子备用的汽油被小孩弄倒,因此火势愈发的猛。 整栋楼房吵闹不停,哭声不断,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于是有不少 人往楼下扔着行李箱,而住在失火隔壁的邻居更是为了自保,也就没有 去管被困在房子里在大火中哭叫的那个小孩,自私地跑了下来。我不知 所措,消防员还未到达,作为房东的女儿,瞬间觉得责任重大,内心很 是焦急和害怕,但单是我一个人独自冲上去怎能救得了人?我立马在人 群中寻找流浪歌手,他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想到可以和我冲上去 救人的了。当我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流浪歌手时,他已经准备往失火的 楼上冲了。 失火的屋子里,汽油味非常的重,因为紧急,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的那条打湿得不够充分的被子抢走,并且一掌把我推开,我没有站稳, 105


滚了好几级楼梯,脑袋大概被磕出血了,瞬间感觉有点晕了。他没时间 管我,我也没办法再去想那么多,被后面跑上来的两个人抱下了楼。在 我还没有彻底晕倒前,恍惚间听到流浪歌手对我喊了一声,“不要进来 知道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并不是抱着吉他弹唱时的那么 动听。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流浪歌手已经蹲在了我的床边,而我的母亲趴 在沙发上疲惫的睡去了。窗帘全部被拉了开来,我的房间陷在了日光之 中,那么明亮,也那么温暖。外面听不到哭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流 浪歌手就蹲在我床边,对着我咧嘴笑,示意着那个被困在火灾里的小孩 安全了。流浪歌手他朝我笑着,在温暖的日光里,我看到他的牙齿白净, 笑容摇曳,并不如小孩口中喊的“丑叔叔”那般,而是我们都已经遗忘 的干净模样。 “你几岁?” “很老咯。” “不会,像个少年。 ” 屋子里这次回荡的是,流浪歌手和我轻快的笑声。 流浪歌手为什么会在那场火灾里哭了呢?我很想知道答案,但在很 快就恢复了原样的日子里,其实一切都已在变化了,我也不必去问什么 了。租住在这里的邻居开始热切地赞扬起流浪歌手英勇救人的事迹,楼 上楼下的小孩再喊他“丑叔叔”时,都很大方地给他递上一颗糖果了, 而他的修车生意也越来越好,夜晚在商业街的弹唱开始有了几个邻里学 音乐的孩子去捧场了。而我的父亲,他的新生活应该是开展得安稳快乐, 也开始重新记起我来,偶尔会给我打来一个电话。我不咸不淡的语气里, 不是没有怨恨,但看着日益衰老的母亲,倒无法再继续恨下去了。 曾经坐在流浪歌手旁边的那个眉眼柔弱的女孩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我也依旧在恋爱和失恋当中无味地过着日子。和流浪歌手无声地相伴着 醒来,上班,下班,睡下。但这样的看似表面和平的日子真的已被那场 大火烧毁了,当母亲偷看到我手机里那条父亲发给我的,告知我他那位 年轻漂亮的新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的信息时,母亲就彻底的疯了。 她忘记了我的手机是刚买的,也忘记了我就是她的女儿,她把我的新手 机毫不犹豫地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刚洗澡出来完全不 知情的我的脸上扇来了一巴掌,朝我大喊:“滚出去,狐狸精! ” 母亲完全地忘记了我吧,她冲进厨房,拿出两把菜刀,如果不是菜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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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笨重的话,我大概早就被这个已经彻底疯了的老女人砍伤了。大概听 到了我的尖叫声,流浪歌手撞门而入,母亲真的老了,流浪歌手很轻易 就按住了母亲。母亲被按在了沙发上,手还止不住的挥舞着,菜刀掉在 地上的那一刻,我一气结,终于止不住哭了。流浪歌手强行地给母亲喂 了镇静的药丸,等到母亲安静而疲倦地睡着时他才放心的松手,他把母 亲抱到床上,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做完这些,他显得疲惫极了,瘫坐 在沙发上。 “我为了救她,不顾一切地跑进去,她妈妈是开衣服店的,屋里堆 放了很多存货的衣服,那时我们都才十九岁,那么紧急的关头又何来火 灾救人常识?” “可是你知道她那时在屋里无法及时逃脱的原因是什么吗?因为 她全身光着,而火势蔓延很快,她害怕过度衣服无法穿好。 ” “她背叛了我,火灾发生之前她在和一个比她大整整十岁的男 人……” “没有人知道我多么爱她。 ” 流浪歌手的声音缓淡到让我觉得他只是在简单地讲述一个与他无 关的故事,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站了起来,站到我的跟前,苍山 洱海的模样。 “都会结束的,不用害怕。 ” 是的,一切都会结束的。在我的母亲终于救不回来她那颗为了爱情 伤了又伤的绝望到破碎的心时,一切都结束了。母亲服用大量的安眠药 自杀了。在收拾母亲的遗物时,我看到了母亲不久前的日记,原来她并 不是彻底的疯了,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疯。她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 样的一生,真的如戏里所演的那样,爱憎苦,别离更苦。父亲的再婚她 其实也知道了,她还跑去那座城市偷偷看过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手牵手 买菜的情景,那是她曾经有的幸福生活,如今却变作他人的光景。她试 图摆脱心魔,最终还是失败了。距离母亲自杀最近的一篇日记也是最后 的一篇日记里,只写了短短的一行字,那是写给我的,是那么美丽的一 句祝福诗文。 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我想要逃离这个家啊。 我把头埋在流浪歌手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体上那混杂着车油和煤油的味 道,内心止不住的悲凉。 108


我和流浪歌手去参加了他曾经深爱的那个女孩的婚礼,是的,你们 都没有猜错,就是那个曾经坐在流浪歌手身边眉眼柔弱的女孩。婚礼上, 女孩穿着雪白的婚纱,裸露的背脊虽然有着一大片烧伤后留下来的疤 痕,但却还是美好得不像样。女孩挽着新郎的手,走过我和流浪歌手的 身边时,停了下来,全场安静得只剩下女孩和流浪歌手的呼吸。女孩轻 轻地吻了一下流浪歌手的脸,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对着流浪歌手说: “谢 谢你。” 全场响起热烈而真诚的掌声。 流浪歌手哭了,他是笑着哭的,这一次我知道他是高兴的了。他怎 么能不高兴,为了不让家人担心,逃离了原本温暖的家,也逃离了女孩 最终的悔改。属于他年少时的音乐和爱情的梦想被大火烧毁后,他只能 孤身一人在外面不停地跑啊跑,跑过了惊慌,跑过了无助,也跑过了青 春。最后,他在白天安静地修着单车,在夜晚悲伤地唱着歌曲。 而今天,这些困难终于要结束了。 在大家举杯后,有人借着酒醉,抓起了新人用来宣誓的麦克风唱了 一首歌词悲伤的歌曲,那是在很多个孤独而悲伤的夜里陪伴着我的,流 浪歌手唱过的那首《流浪歌手的情人》 。 人们传说中的苍凉的远方 你和你的爱情在四季传唱 我恨我不能交给爱人的生命 我恨我不能带来幸福的旋律 我只能给你一间小小的阁楼 一扇朝北的窗 让你望见星斗 幸福而热闹的婚宴散场后,我和流浪歌手并肩躺在他的床上。我们 的身上满是甜蜜的酒精味道,借着酒醉,流浪歌手温柔地吻着我的额头, 真正的爱情来得迅猛而强烈。流浪歌手在我的耳边说着只属于我的情 话: “每天目送着你,以后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 我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那满是烧伤的疤痕脖子和背脊,没有恐惧而 是幸福地流下了眼泪。 在姗姗来迟的春天里,流浪歌手终于把我那辆破单车修好了。他骑 着那辆修好的单车,把我载在后头,让我的脸贴在他的那满是车油和煤 109


油味道的衬衫上,呼吸着这份属于我的美好。 喜爱的作家曾经说过,不管昨天你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晨醒 来时,这个城市依然车水马龙。开心或者不开心,这座城都没有工夫等。 你只能铭记或者遗忘,那一站你爱过或者恨过的旅程。 “煤油可以拭去车油,虽然它也不是好东西。”流浪歌手其实说得 很对。 “有没有感觉飞起来了呢?” “唔,有这样的感觉,流浪歌手,哦不,猛虎张飞。” 哦,不,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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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


文 安 清 图 索 沿

贝 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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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大雪下得正酣,冰天雪地让这个世界纯洁得近似疯 狂,人类仿佛成为最卑微的摆设,白色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 然而在一座座被白雪覆盖的房子内,情景大不相同,有温暖的 气流,有精美的装置, 甚至有湿润的红唇——有女人愿意贡献 的话。 这些在贝德的房子内也是有的,但还有些区别,旁人是看 不见的,因为这些全在他的故事里。是的,他是一个躲在僻静 山野中写故事的人,日夜在故事中摇摆,欲罢不能,就像此时, 他正和故事中的人物开始每日无比寻常地对话。 麦迪,你觉得我安排这样的结局好么? 不,亲爱的贝德,漫沙应该悲惨地死去,而不是和那个男 人一起开农场,凭什么我得不到的他可以得到。 哦,让我再想想吧。 贝德说完不再理会麦迪,陷入沉默。事实上他也觉得故事 中的漫沙应该死去,不过是想从麦迪的口中得到认同罢了,还 有,他已经很老了,经常感觉到非常寒冷,想找个借口歇一会 儿再工作。他慵懒地抬起头环顾陈设简单的屋子,基本是一些 必要的物什,最醒目的是一幅嵌入墙壁的精美壁画和案台上的 那把造型奇特的刀,因为壁画上的图案和刀鞘上面是一致的,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裸体男孩的手脚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正用痛 苦而又期盼的眼神望着他,那样逼真。 贝德看着壁画上那双仿佛要流出泪水的眼睛,猛地一个激 灵,埋头开始修改故事的结局。房子外面的雪更大了,完全分 不清楚有条路是通往这座房子的,但他毫无所觉,只是不停地 写着字。是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真正的人类说过话了,他 只喜欢写故事。 午夜零点时分,他终于修改好结局——漫沙为了保护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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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死了。麦迪很满意,漫沙和那个男人竟然也没有出声反对, 贝德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长出一口气。他整理好写完的 稿纸后,起身走到那幅精美的壁画前抽出那把刀,瞬间,一片 寒光掠过的同时壁画的左侧竟开启一人左右的缝隙。原来壁画 竟暗藏机关,只要取下那把刀暗门便会开启。 暗门内透出幽幽光线,贝德轻松的神情变得庄重而又虔诚, 他带着那把刀慢慢走进去,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最底层,原 本狭小的空间豁然开朗,雕花精美的古老灯架上,灯火三百年 来从未熄灭,它们与贝德家族延续的年岁相同,且同生同灭。 而这一切源于一个诅咒。 三百年前,贝德的祖先也就是壁画上的那个男孩,原本是 撒旦身边的随从,因擅自撰写一个荒谬故事激怒撒旦,从而种 下诅咒,他要贝德家族世世代代只能是写各种各样的故事,并 且故事的结局必须获得故事中人物的赞同,就这样延续下去, 直到他满意为止。这样的诅咒就像贵族用餐中活跃气氛的一个 笑话,连一个期限都没有,或者撒旦早已忘记有这么回事也未 可知,真是让人绝望。如今到了贝德这里,他将这样的命运理 解为一种必须要去完成的神圣的仪式,或者说他的生命本身就 是一种仪式,为了那个诅咒而存在。 居然真的还有一个仪式,只见贝德走到最里面的墙壁前停下 来,面前的墙壁上有一幅和暗室外墙壁上的一样壁画,一样的 案台中间放着一个同样图案的杯子,散发着古老的气息。这个 杯子贝德已经十分熟悉,每写完一个故事都会在这里见到它。 他的动作也非常熟练,右手一直握着的那把刀轻轻划过瘦弱的 左手臂,鲜红的血瞬间涌出,顺着小指流进等待着的杯子里。 贝德的脸色苍白如纸,小指渐渐开始颤抖,以至于他不得 不用另一只手去扶着案台,带动着似有若无的风。我说过,他 已经很老了,老得再没有强壮的身体丰饶的血液。时间一分一 117


秒过去,杯子还没有被注满,贝德越来越疲惫,他想躺下来, 想闭上眼睛睡过去。 时间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杯子内的空间终于被贝德的血 液填满,而他没有拿开手臂,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完成了这次属于他的仪式,却再也不会有所动作了。他死了, 死在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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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之业劫 回之业劫] 有些人,当忘则忘,若连回忆 也瘦紧,空留一个名字一张脸,恰 无奈不如不念。 有些人,该放合放,若连归程 也踏遍,空得一窗前尘一身雪,何 以执月缺月圆。 还有些人,是要三生七世的, 但每一世却只能不深不浅,深了浅 了,都是了结。 我尝了二十载人间情故,荼毒 无一不曾入喉,无一不曾刻骨,但 却又在铭心之后,归于沉寂。 唯你不然。 你是寒山三月里淡雅的白梅 花,冷露凝香玉脂粉,是七月水泊 边琼楼青砖琉璃瓦下的斜风之铃, 独独钟情碧雨和夕阳。是离人同寄 相思的那弯下弦月,是月下离人同 吟的那首长相思…… 三山碧落,七海九渊,我截袖 贴地长跪只愿卦你一签笺语,语 说,不在人间。 是了,苏落楠,三生石上,奈 何桥下,忘川水边,我可曾见过 你? 霜城和我说,那一世,你还不 叫苏落楠。 你没有名字,师父带你来时, 是三月细雨正浓的时候,粉红的梅 花隔着一层薄纱似的雾霭,藏在雨

里,不浓不淡,就那么立着,宛若 桃花艳绝。 师父说过,最怜是这初春雨里 的寒梅,方才苏醒,就要沉睡,无 知世人遥望它时,还以为是桃花开 得早了。等到真正灼灼桃妖的时 候,才惋惜当时素雅。 殊不知,玉殒香消去,红断有 谁怜? 你叫红断。 拜师父为师的人,都是有心愿 想要达成的人,被师父收为徒弟的 人,却是心愿不能达成的人。我和 你不同,你是被师父收做徒弟的, 我却是主动拜师父为师的。 师父对我说,“苏然,我可以 收你为徒,只因你是藏玉之璞。我 也可以授你屠龙之术,你却永远磨 不出绝世之锋,因为美玉再怎么 磨,也不会变成刀剑的。” 我不信,我的心愿,是一定要 实现的,所以我还是把拜师酒递给 了师父。 师父一只手牵着你,一只手接 过酒,饮下。 “苏然,你要的,我给你,你 该付出的,可千万莫要给错了人。” 师父青衫抚过,酒杯落地碎做了瓷 渣,你却在一边盯着满地落梅,怔 怔出神。 我迎着师父的目光,不曾畏 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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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我初见,那时你的眼里 只有皑皑清雪一地落梅。 墨渊,师门大殿。 这是个很美丽的地方,有花, 也有水。 墨渊周围种满了湘妃竹,竹林 的尽头,便是师父的住处,只是师 父从不让人走进湘妃林,你却告诉 我,湘妃林的尽头没有屋舍,只是 一座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 和我说话。师兄妹里很少有愿意和 我说话的人,他们总是不停地嬉 戏、打闹、练剑…… 你是不用练剑的,从不曾见你 握过剑。 “你叫苏然?”你偏着头, 轻声问我。 我停下舞剑,看着你淡漠的神 情,点了点头。 “那你呢?” 你坐在弯倒的湘妃竹上,低头 看着那只瘦小地如同蛾子一般的 灰白蝴蝶,藤萝一簇一簇地挤着, 开地烂漫。 你说,“我没有名字,师父叫 我红断。”心底莫名一怔,我细细 咀嚼着这个名字,竟不敢再问下 去。 “你的心愿是它么?”你突然伸出 手,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朵洁白 色的花。

月璇花…… 月璇花,月璇花,花落人伤旧 时痂。 “你知错了么?”我第一次见 师父拔剑,是伴着这样严厉地质 问。但我不知,杀人放火,烧杀掳 掠,我都不做,仅仅思慕一人,何 错之有?纵然我为了她,要舍弃师 门,舍弃墨渊,舍弃…… “我所舍弃的,都是我的,别 人的,我一丝一毫也不曾牵扯。” 我问师父,“为什么?” 师父愣了一下,丢下剑。 白衣拂过,似雪,也似剑,何 其锋利,何其冰冷。 紧接着,是一声断喝: “苏然, 你以为你真的不曾牵扯到别人 么?” 你拉住师父的手,摇了摇头 说:“是我自己动手的,和苏然无 关。” 师父看了你一眼,终是没有多 说些什么,只是把你和我一起赶了 出来,这大概是师父第一次对你生 气,是因为我。 大殿外,天空很蓝,就算掩在 夜幕里,也透着一股子蓝。 海棠花也开了,很多年以前, 我和你就是在这颗海棠下偷喝师 父酿的“神醉”,结果整整躺了三 天。师兄们在墨渊里疯了似的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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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我们却睡得沉,醒来就看见师 父含笑看着我们,说不出的慈祥。 再以前,我们一起去师兄院子 里看桃花,顺便偷吃了树上所有的 桃子,你边吃边对我说:“苏然, 这桃子真甜,你没在以前,我去后 山偷师父种的西瓜,却一点都不 甜。” 再以前,我们还曾一起去河边 捉鱼虾,钓上来就烤着吃了,找不 到柴火,用的就是师父晒了很久的 稻草,那一次,还差点把师父钟爱 的草垛床给烧了。 再再再以前…… 我记不得了,认识你以后,我 什么都给忘了,就连记忆深处那一 朵雪白的月璇花,也淡地没有影子 了。 那一夜,师门殿里的烛火一直 未曾熄灭,我和你也在门外守了一 夜。 可是我守的不是烛火,也不是 师父。 我守的,是心愿的影子,影子 里,有风有云有月有花……唯独不 该有你,可现在,却有了。 我突然惊觉,恍惚间记起师父当年 对我说:“我可以授你屠龙之术, 你却永远磨不出绝世之锋,因为美 玉再怎么磨,也不会变成刀剑的。”

我看向你,却发现你也不曾守 着师父和烛火。 什么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是卑微。 很久很久以前,我这样答,可 那时我还不知道…… 我找到了早已被我弃之不顾 的剑,满身的锈,满身的斑驳。 我打了水,在你坐过的那块石 头上不停地磨剑,磨了很久很久, 终于磨掉了铁锈,我起身,紧紧握 住长剑,想聆听它的哀鸣。 你就在石头后面看我,你说: “苏然,我们一起去看藤萝吧。” “不,我要练剑。” “那我们一起去偷酒喝吧。” “不,我要练剑。” “那我看你练剑吧。” “不,我……” 原来锈的不是剑,是我,我磨 掉了剑锈,却磨不掉你。

[初之梦魇 初之梦魇]] 梦未成魇,情愫之初,苏然还 是苏然,却没有红断,那个女人以 花为名,就连名字,也冷到了极致。 “你爱我吗?”她紧紧握着苏 然的手,颦眉轻颤,另一只手痛苦 地捂着小腹,却倔强地涩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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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慌忙点头。 “可我不爱你,纵然如此,你 也爱我么?”苏然也紧紧握着她的 手,看着她痛苦的神情,苏然说不 出话。 犹豫半响,苏然还是点了头。 她 笑 了 ,带 着 一 丝 嘲 讽,“ 为 什 么?” “我不知道。”苏然想重新抓 紧挣脱开去的手,却没有勇气。 “只是喜欢,”她抽回手冷冷 地说:“何必说爱。 ” 苏然上前扶住她,用纯白的衣 袖替她拭去嘴角的血,然后脱下自 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紧紧 搂住了她。 她轻颤了一下,复又平静。 灯光里,苏然拥着她,一动不 动。她看着窗外的灯火,眼里露出 短暂的失神。 “你若真的爱我,便为我握 剑,我只爱会啄人的鹰儿。” “为什么要救我?”她问苏 然。苏然摇了摇头,“我爱你。” 草舍里飘着浓浓的药味,闻着 都发苦,苏然就这么搂着她,一点 一点喂她喝药。 她喝下药,淡淡地说:“那不 是爱,只是喜欢。 ” “如果喜欢达到 了爱的程度,我也愿意此生不渝。 那是不是爱,又有什么关系?”苏 然看着她,反问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眨眼笑道: “是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愿意。” 苏然放下汤碗,“你就一定要 活在过去么?那你为什么肯答应 我。” “我只说可以嫁你,却没说喜 欢你。 ” “我可以等。” 她漠然地躺下:“我这辈子, 不会再爱了。”苏然笑了笑,替她 盖好了被子。 她失望地摇头,眼里满是不 屑。第一百三十二次,刺了一百三 十二下,连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她终于忍不住了,“够了,你 拿不稳剑。” 漫天的星光都沉寂下来,乌云 掩住月光,苏然如同机械般地出 剑,剑从她的衣角擦过,撕开一条 寸长的口子。 她没有动,只是看着苏然。 “你不是我要的人,放弃吧, 你已经浪费了我一百三十二剑,我 从来不曾这么宽容过,刺这么多 剑,还未曾死人。” 苏然默默地看着她,月光透过 云层倾泻在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和 伤痕,就像一只掉进水塘里的白 鸽。 “我会学会的。 ”苏然呢喃道。 她一如既往地轻笑,满是嘲 讽, “你学的会么?纵然你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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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须得等你不成,十年百年,还 是千生万世?” 苏然眉眼如星,黑色的衣衫在 晚风里飘拂,仿佛拼尽了一切朝她 吼道:“我爱你,我会为你杀人。 ” 苏然知道,最先要被杀死的, 是自己。 “你不爱我, ”她收敛笑容, 认真说道:“我也不爱你。 ”

着对她说:“你传书说想见我,我 便来了。 ” 她轻颤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去,黑衣黑发皆如瀑,修长的身影 却仍是那一把薄情的剑,埋在艳丽 的皮囊剑鞘里,不曾热过。 “我应该告诉过你,冰月璇冰 颜冰心,早就死在了过去。如今你 一身伤痕,舍命来见,是想教我如 “你为何要来?”她像是惊讶 何谢你?”她仰起头定定地望着残 又像是早就料到。 月,故作平淡地问我。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剑鞘上 我苦笑了一下,说不出话。 血流如注,却都不是别人的。我笑 一剑红断,断了我和墨渊十年 127


缘浅。 却是我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 了犹豫,她转身对我时,天地都俯 身。 “尝红断而不死,你确实成了 我想要的剑客,今后,你便跟着 我。”她踟蹰着脚步,像是找到了 另一把剑。 我爱她,不惜卑微成锋,相思 成剑,誓要为她披荆斩棘不辞风 雪,于是追随她的影子踏上征程。 只是一路风轻云淡,鸟语花香,我 自以为水色山光是此生唯一的景, 以致于瞥见悬崖万丈时,已不及勒 马。 不过终究还是会这么选择吧, 重来多少次也逃不过命之使然,我 从来不曾后悔逃出墨渊时中的那 一剑红断,我只是后悔遇见她。 若有轮回,永世不见,可以 么? 冰月璇……

“我偷的,偷走《铭霜卷》的 时候,神醉的方子就夹在里面。” 我打了个酒嗝,怏怏地说道。 你转头看我,带着一丝灼热。 我不敢直视你的眼神,只好转 过头,看着桨棹轻晃荡起的水波, 一层一层,恍如隔世。 你盯了许久,摇头轻笑起来, “当年那一剑,疼么?” 酒杯落地,我方才惊觉自己在 颤抖。 “这是我应得的,我不怪你。” 我把头埋进茅篷里,尽量平静。 “你怨我?”你止住笑:“应 该是疼的吧,红断之剑,刺的又是 心口,焉能不疼?” 我撇了撇嘴巴,故作生气地说 道:“明知如此,你还刺?” 天穹忽地惊起一声声啼鸣,你 仰起头,看归雁不语。 沉默许久,你才开口:“师父 待我如兄如父,我是孤儿,师父收 养我时,便看出我体质羸弱,倾魂 三刺,我最多学到红断。红断既出, ] [三生之诀 三生之诀] 我也要自伤三分,终生不能再用 残阳如血,火烧云,瑰金色的 剑。” “我知道。”我截了你的话, 光芒给云镀上一层霓裳。 湖边,有小虫唧唧,微风徐徐, 缓缓说道:“红断,当年那一剑, 满湖的蒹葭都飘了絮,纷飞如雪。 我真的从不曾怨过你。” 你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地说 我卧在船头,手握着酒杯。 “是师父的神醉,你怎么会 道:“为了那个人,你宁愿受我一 酿?”你就这么淡淡立着,发丝间 剑,也要背弃墨渊,背弃师门,背 弃……我。我只想留住你,却刺了 缀着飞絮。 128


红断。看着剑尖刺进你心口的一 刹,我以为落红也应断了,我咳了 三天三夜的血,师父用尽所有的红 参,才堪堪吊住我一条命。” 我的脸色突然白了,比陌上的 飞絮还要不如。 你却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看 着我,怔怔问道: “苏然,十年了, 师父种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 开,可你为什么总不肯回来?” 好凉啊……是什么,抚过灼烧 着的面颊,滴落在船板上? “苏然,我有两个心愿,却只 能完成一个,剩下的,你能帮我实 现么?” 我抱紧怀里的剑,轻颤着用力 点头。 右胸突然一痛,全身的血液刹 那间逆转,涌向你的剑尖。 天地昏暗下来,飞絮逆了风倒 灌而散,夕阳和水面被一柄软剑撕 裂,我的脑海里空白地只剩下你的 眼神,还有那一个绝命的词。 无还……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边摇 头边落泪,很久之后,你说:“苏 然,《铭霜卷》丢了以后,师傅气 你不过,郁郁去了。” “你疯了?”她紫色的衣袖拂 过我的脸,温柔地如一团云,我恍 然记起了师父。

我只是盯着她,一字一字说 道:“把它给我,求你了。” 她冷淡的眼神里似是升起一 丝愠色, “玲珑血可只有这么一株, 你给了她,我便救不了你,你想清 楚了?” “是。”膝盖已经跪到没有知 觉,只是为何右胸的剑伤依然疼痛 无比。 她眼角一跳,厉声说道:“你 帮我杀了七王,我才得以有今天, 你求了我七次,我都不曾答应你。 如今就连我,也欠你不起了,血参 你拿去吧,月璇殿,以后就不必回 来了。 ” “谢谢。”我抬起脚,有些不 稳,只能一点一点向殿外挪去。 红断,你不会死的,我不允。 “等等,”她又恢复了以往的 冷漠,沉声道:“你的剑。” 我支撑着看向她递过来的剑, 剑身如镜,映照出我一身殷红的 血,如同婚嫁的绸。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我的 剑总是比别人的快?那是因为它 太薄,我有空便会磨剑,十年饮血, 它从不曾锈过。”我勉强自己清醒 些,看向她的眼,“我为你磨剑杀 人,你却从来不问。如今,我再不 会去磨剑了。 ” 晕眩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 还是倒下了,殿外,那一抹落红沁 入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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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你就在我身边。 是我的屋子,墙上还挂着我的 画,画里是十年前的墨渊,有花有 水。 “苏然……”你哭着喊我。 好烫……你的眼泪断了很多, 都滴在我的脸上,然后宛若毒药一 般,心就那么沉了进去。 “红断,别哭,我不怪你。” 我忍住咳嗽的冲动,换口气继续说 道:“师父因我而死,你再刺我一 剑,也是应该。 ” 你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 我从未见过你哭,也从不知道会哭 得这样伤心的,原来不止我一个 人。 我努力想笑一下,却不知道该 如何笑出来,只好对你说:“倾魂 三刺,红断、无还虽伤,却还留有 一线生机,你不会再用三生诀刺我 吧。” 大概你是真的好了,玲珑血的 药力,多少棵红参都抵不过,只是 为何脸色还是如此苍白? “最后一个心愿呢?我帮你 完成。”我笑着问你。 “为什么?”你突然嘶声问 我。“嗯?”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 感,就这么害怕起来。 你突然盯着我的眼睛,“为什 么给我?你会死的。”我强撑的笑 颜终于被撕破,是,我快死了,无

还之下,九死一生,可笑我竟然还 奢望自己是那一生的命数。 “红断,我还有几天?”我这 样问。 你轻颤了一下,然后搂住我, 把头埋在我的肩上。 “真想再看一眼墨渊的桃花 啊,不知道师父的湘妃林,还像十 年前那样清凉么?” 我永远不会忘记/银白的星辰 被血色逐渐玷染/残剑在潮水般的 盔甲里飞舞/我的脸被你映红/你 一手执剑一手拉着我蹁然若羽/笑 地清浅杀伐不歇/ 殿外/吼声变成呜咽/你仰头 看着王座上的紫衣/我看着你/最 后血和泪浇灌陌雨成河/你亦哭亦 笑我亦步亦趋相随若依 “我这一生,只刺三剑。红断 无还皆是刺你,三生诀,却是为你 而刺。三剑之后,三世长绝。苏然, 你可要等我。 ” “我一生磨剑,薄了红颜,冷 了心间,终究如师父所言,磨不出 绝世之锋。三生之后,还是琢一块 玉吧,琢成最美的玉佩,送给红断 你。” “苏然,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你,你爱她么?”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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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了,”我轻轻摇头, “苏 “那,你爱我么……” 然已经死在冰月璇的脚下,这次, “爱。” ” “那你爱她多一点还是爱我 叫我叶还吧。 多一点?” “我曾爱她,不惜卑微入骨, 而后情断。如今恋你,足足要等三 生三世,是会相思入魂的。” “可惜这一世是来不及了,我 就要走了,你可有什么要问我?” “红断,为什么要刺这一剑三 生诀?不疼么?” “我……就是看不得她欺负 你。” 猛然间,镜子破了,水面泛起 涟漪,一切都消失在眼前。 “……,师父。”我看着霜城, 低声呢喃。 霜城笑了,恍若天山上最纯洁 的一朵白莲花,雪颔冰颊,“三世 轮回,我也拿回我应得的东西了。 你呢?你该付出的,知道该予谁了 么?” 我用力点头。 “去吧,她恋你至深,此生随 你姓苏,眉宇间是那滴不曾湮灭在 轮回里的玲珑血痕,像一颗红豆。” 霜城淡淡一笑,“你会认出她 的。对了,你还想叫苏然么?我可 以帮你。 ”

° 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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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 场 文/独观澜 图/耳東 电影散场了,她随着人潮离开 把那杯喝剩的咖啡留在了位置上。 133


秦岚,23 岁,会计。现在是晚上八点整,她收拾了东西准 备下班,临走时把包里的口红拿出来涂了一遍。她计划去看一 场电影,嗯对,是一个人。秦岚捋了捋扑到脸上的头发,调整 呼吸后盯着电子屏幕选电影。也许是因为电影院太过于喧闹, 才使得秦岚显得淡雅安静,她身上的光泽异于常人。 这时候,他走过来,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问: “小姐,你买 了电影票了吗?”很寻常的男音,她拿掉耳朵里还在唱着嘈杂 歌曲的耳机,“嗯?”“哦,我这里有一张多的电影票,如果你 还没有买票,就送你。 ”秦岚看着男人递过来的票,然后她伸出 手接了过来。她很奇怪,一个陌生人,他们之间却显得这样理 所当然,半分未觉得突兀。 提前 10 分钟进场,工作人员检票之际,她听到纸张被硬生 生的撕裂成两半,就像她和陈。她又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身旁 的这个男人,多买一张票,也许这是他习以为常搭讪姑娘的方 式,又或者,是约好的人临时推掉了与他的约会。她没有多问, 只是握紧了手里男人刚买来的热咖啡。 二人进场之后并排坐着,他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一个人来, 她也没有好奇他票的来历。在生命中,我们会遇到很多人,不 管是累世修得的姻缘,还是擦身而过的潸然,最后都没有办法 带进棺材。想到这里,秦岚又垂泪,别过脸去小声的抽泣。电 影正好放到女主角说:“不要来找我,没有消息就是消息。 ” 时间倒退回今天下午五点整,高中的同学打电话来,在电 话那头俏皮的喊出她年幼的外号,说新婚大喜邀她前去,而新 郎,是跟她相恋了四年的陈。她轻轻的一边笑一边回复, “好好 好,一定到。 ”她把账簿随手翻开一页,记下了婚期,2013 年 1 月 4 日。 陈走的时候,把阳台上养的几盆花都打破了,茉莉、风信 子、米兰啪啪啪的连花带盆的摔到地上,陈一面拂袖一面骂着: “你是神经病吗,一屋子都养着花,我们俩枕头中间都放了盆 134


杜鹃。 ”真好笑啊,她想,植物有什么不好,它们知道生死,却 不懂背叛。你以为她不知道吗?你身上的香水味根本不是她的。 不爱了,所有理由都可能成为分手的借口,或者是你做的 菜咸淡不宜,或者是你买的牙膏不是他喜欢的牌子,只不过, 都是促成一个结局的借口。秦岚想到此,不小心冷笑出声,四 年,到最后她竟然不忍生恨,而愿意去,成全。 然后她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这颗字: “滚……”她终于应了 狗血的剧情,最爱的人结婚,新娘不是自己。 电影放到中途,男人的电话响起来,他站起来,示意她他 要出去接听电话。秦岚在微亮的剧场里点了点头,然后男人转 身走了出去。秦岚一个人握着渐渐冷却的咖啡,心里什么在缓 慢的崩坏,碎得和纸屑一般。 后来,电影结束了,男人仍旧没有回来。和陈别无二致, 中途就离开。电影散场了,她随着人潮退去,把那杯喝剩的咖 啡留在了位置上。 想起那年隆冬,她不顾家人反对坐上北上的火车。她没有 像电视剧那样,告别乡亲和父老,有的只是父亲跑断了双腿的 月台。那时候在空气污浊的绿皮火车里,陈静观着嘈杂的人群, 若有似无的说了一句,“阿岚,2013 年 1 月 4 日我会娶你,一 生一世。 ” 也许是年幼时候,生命里的风太大,那句话落到她耳朵里, 就又被吹开了。所以,现在她一个人走在北京街头,背影隐没 在大雪里,冷静地离场。

离 场。 135


难以克制的怀念的那些画面 终有一日化作利剑 直穿心脏 嗜血 再深一寸 致命 熬煎在那些情绪里 迷雾重重 不见天日 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 在某一个霎那 一个转角 或是一个话语锋芒间赫然流转 回首那瞬 惊鸿一瞥 点亮希望 即是重生


重 生

文/慕温言

第一百零一次从同样一个梦里挣扎纠葛恐惧着醒来,她 每次的情绪几近崩溃。唯绿的影子和着那种种情绪让她在那 些苦痛中游离旋转,怎么也走不出来。她说所幸那个时候已 经醒来,深怕再久一点她就要溺亡。窒息中带着绝望,那是 一个让她害怕到颤栗的梦境。 当初唯绿离开她溺水的噩梦是绝望中透着冰冷。她只记 得那抹身影,猫在瞳孔里慢慢放大然后缩小,最后决然离去。 脑海里印刻的是那日深海里的玩笑话,唯绿与戴安娜拥吻的 场景,在她脑海里扎根。她沉入水中的场景,水里,他们吻 得漂亮,她却傻傻的担心他会淹死,义无反顾的扑下去。她 不懂水性,挣扎之中看到眼前那个场景,海水和眼泪混合着 冲击她的眼,涩涩辣辣,生疼生疼,她却忘记要闭眼。 “她不会水,最害怕幽闭,也许这是解决她这个麻烦的 最好方法。没想到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好骗,竟然自己跳下 去……”他的话,她附和着笑……她却无意有意强撑着听, 刺疼了耳朵灼伤了眼,穿胸透骨的疼。最后,她的心和着身 子都顺水而沉。她想,此刻沉下去的,是万劫不复。就快要 死了,那就死去吧…… 137


结果她还是醒来了,意识清醒,思绪清晰。疼痛蔓延,神 经撕裂般的咆哮。面前这个男子,她不认识……他说,他叫麦 奇。她哭了三年,眼里下沙,心里漏空了。他跟了三年,小心 翼翼,心疼起了褶子。 最后,那个女孩开口,平静的说话。她说她有一个梦,只 说给他听。 那是一条极其美艳的项链,有着水绿色的坠子,沾金的白, 水晶抽成纤丝嵌着链子的每一个环扣,闪啊闪啊,像极了唯绿 送的那条雪衣澡……她笑吟吟的望着,伸手去触摸它,最后抽 回来的右手,手心里却落了一块水滴般大小的铁锈。 她望着手心里铁锈的颜色慢慢变深,再变深,最后红得骇 人。再望项链的时候,它像是融了一般,一滴一滴往下掉。她 慌忙俯身想要接住,却跌了下去。就像当初她扑进那潭水里救 那少年时的不假思索,义无反顾。那时,她想到唯绿,就是那 个叫唯绿的男子,爱她至深,宠溺温柔殆尽却让她的心也如此 般跌进了万丈深渊,支离破碎。就像此刻! 那是一潭绿得诡异的水,她看见项链一直往下沉,那时她 也跟着往下掉,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直到项链不见了踪 影。而她,就缠在那丛墨绿的海藻里,挣扎一次就紧一分,惊 恐而绝望的悬着。 她听见有人呼喊有人笑,最后她望见那条项链被吃进那个 绿得恶心的鱼的肚子里,然后它转身摆摆尾巴不见了。就像唯 绿在漩涡疯转霎那,她尚在清醒的时刻,笑着带着戴安娜弃她 而去。这时,她的鼻子耳朵眼睛都长满了那墨绿绵软湿润的海 藻,呼吸越来越难越来越难……最后吐出来的气泡,都变成透 明水泡堵在了嘴上,不能呼吸…… 她拼命挣扎,努力想要摆脱……最后,她醒了。浑身冰冷, 眼泪淌了满脸,哭湿了头发。最奇怪的是,她惊慌的拿起手, 138


那个右手上竟然淡淡的隐了一块水滴般大小的朱红色的斑。 她说手心有块疤,摊开只给他看。抬手给他,手心里烫着 锈色的泪滴一般大小的一块斑,淡淡隐隐剜着他的心。 她看见床边守着的那个男子,她唤他唯绿,恨他骂他,他 却一步不离。一直对她说:我是麦奇,麦奇。这是在唯绿的阴 影下活了三年的艾草,这是和麦奇生活了三年惊惶未定的艾草。 在第一百个重复的梦境中溃不成军,讲完这些以后她捂住 惨白得不成样子的脸呜呜哭了,依然有些混沌不清……失了她 平素里的隐忍倔强。 一段晦暗,阴冷,绝望的现实毒哑了她会笑的喉咙,死死 咬住她脱不开身。生生逼迫纠缠不休,活活吞噬了那一点一滴 的平淡。诉说了无数次,却依然找不到破解,依然得不到安稳。 她被折磨得几近疯狂,抓出所有的手饰扔进远山外湖里,害怕 看见项链,害怕了绿色。逃避,苛责,终于话语间都只剩无力 的挣扎和乞怜。已然空不下念想,去装载那些命运里的明媚, 不记得那些温暖,不记得那些阳光,不记得那些被给予和鼓舞 的力量。矜持的等待着最后一份企盼变成失望,最后终于绝望。 麦奇再回来的时候,捧了一个盒子。心疼的抱起神志不清 的她,打开来看,那是一条项链,和她梦里描述的一样,雪衣 澡。他在她的尖叫推怂中坚持的为她戴上了,伏在她耳边说了 句话,她忽然安静下来。细细把玩着那根项链,哭着笑了。 顾不了那些噬人心髓的疼。只是努力想着把它撕裂拉扯开 来,刻记下那些给过自己穿胸透骨绝望的东西。一刻未停,一 刻不歇,那些旧疤未愈再添心伤的痛楚漫过心间之后化作经久 不息的麻木。可是最后的生存已然由不得她的一意孤行肆意放 纵,因为他说,总有个人会在身旁,倾其所有和你争着老。 半个月之后,麦可和艾草举行了婚礼,那枚项链埋在她脖 颈 139


颈间乖妥温柔。她似乎恢复常态,姿态优雅的举着酒杯挽着新 郎挨个敬酒,全然忘记那些日子的噩梦那回事。这时,人群中 有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愠怒离去,手里的戒指顺手扔了出去。尾 随的艾草看准方向,从脖子上取下项链扔进面前的水池,它沉 到水底,傲气尽失黯淡不已,她却再不愿看它一眼。耳中飘着 的那句话那个声音记忆犹新“辛艾草,这个麻烦最终还是没能 处理掉” 。她侧脸的那一块慎人的朱砂斑,墨镜挡不住入了她的 眼,再望过去她捂着脸低头逃窜,逃得狼狈。 回眸,麦奇站在身后,一脸阳光朝着她笑。 “他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们,是未来的。 ”麦奇慢慢走近, 指着她眼前的自己专一而坚定。 “一切都在幻境当中,死过一次的心最后还是拗不过爱你。 可你不配!” 艾草摊开手,拿出海绵球擦去手心里的血迹。净 白无暇全然不见那日的锈迹斑块,说完这些话凌厉的转身。 “我早就知道你心里埋下的那些事,可你要瞒我,恼于面 对,不肯解脱,生生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所以我在心里想着 唯绿,怎样一个人,会把我的艾草变成这般摸样?那些让你承 受过痛楚的,我要他们一一偿还。所以,我的计划也一并瞒了 你。最后目标达到有二:一是,找回雪衣澡,要你面对自己的 心;二是,带着它,翻新覆旧然后回来娶你。但我证明的是, 我不是唯绿,你眼前的只剩麦奇,是我要托付给你的前世今生”。 听见身后的话艾草迅疾转身,看到阳光下的那个少年。他 不是唯绿,不是的。那些年背叛过自己的阴影剜割了自己的视 线,包括那颗爱人之心。可她依然记得他的样子。所幸,彼时, 最后终是没有错过这个少年。定定的望着的时候,犹豫怯懦而 又桀骜,少了之初的坦率大方。眼神里的话语是仍需鼓励,他 一眼洞穿。 “今天的婚礼不是假的,唯绿、戴安娜我一个也没有放过。 140


你煎熬在梦境中的时候,我计划着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再次欢 笑,还有就是……为了爱你。 ” “麦奇,没有唯绿,你是麦奇,你告诉我,是这样吗?” 艾草的眼睛里恢复了阳光反射的明亮,拥在麦奇怀里哭了。 “忘记唯绿,我就是你的新生。请告诉我在你心里,他已 经永远的死去,死在时光里。新长出来的爱情叫麦奇。”抵头温 柔相望,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看见她点头轻启。 那一刻,春暖花开,太阳埋了温柔的线。他抱着她在阳光 下旋转,炫出爽朗真实的欢声笑语。那一刻,有东西脆生生断 开,接着长出来的那个就是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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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三言两语】【小栏目】 {每一期不同主题,详情关注微博更新} 可以给自己,给他人,甚至是给这个不十分知晓的世界 这里为你盖上“邮戳”传递你想说的一切 {散文,随笔,诗歌}【时光如井】 闭上眼迎风拥抱这世界。 每一抹细微感触、孕育出的苦涩和初涉的欣喜。 {不限风格的小说故事}【窥】 梦境与现实的交叠和对峙。 你是唯一的看客。一切都有渊源当有你去刻画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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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杂 —— 第伍期感谢你们的参与


·第伍期 感谢你们的参与 Bone 电杂 电杂·

「作者」{排名不分先后}

离一 白羊座 书写不过是一种自我完整的孤独过程。 幻觉里的绝望与沉沦。 烟尾 狮男 曾经青梅酿酒。也曾初雪煮茶。 终究是匹驰骋不羁的烈马。 过廊风 满身烟火味儿地活着的大龄青年。 Catherine_ 乔 Catherine_乔

双子座 90 初

完美主义的朝圣者,苍穹下拾级而上的旅人。 我在字里等你,待你捧卷前来。 梁沉蓝 88 的双子 文字是自己与自己对话的一场倾诉。 独观澜 喜也放下,悲也放下。


鹿未眠 思想漫无边际,没有学历,不指望我没有的东西。 我只是想自由的表达,然后认真的看你微笑。 錦簇眉骧 生活是什么,抱歉我也不知。 80 后 狮子座 Jules

没什么可以,没什么不可以。 青灯吹雪 喜欢读书写作,挥洒翰墨,渴望宁静简约快乐的生活 生于 1983 年 12 月洒脱自由的射手

1991 年 9 月学生 立春

我认为写作不过是开垦内心的一种最有效的方式。 摩羯座 安清

文字是一种深植于生命之内的东西, 在人群拥挤的荒芜之地窥见归于我的本意。


矢可 生于 1992 年 九月 处女座 写作能将生活揉碎,掺入自由和温暖。 帽子

92 年,在海边读书。

苏言欢 90年白羊女子 希望有朝一日,心素如简,人淡如菊 大烟枪姑娘 射手座 吃喝玩乐游戏人生 九姑娘 90 后 双子座 分裂牢骚暗黑系 文字是我另外的世界。我不能憋闷在一个世界。 我爱主宰,而不止空洞或无奈,而不止羞辱或遗憾。 慕温言 九零后 话语温言,走字如笺。 我珍惜每份行走中的遇见,写回忆里熟悉的字。 我等待再遇见的阳光,一个愈久弥深的眷恋。 栖迟 1993 年 12 月 月璇花,月璇花,花谢人伤旧时痂。 痂上青衫,衫上覆红楠。


「编辑人员兼部分作者」{排名不分先后} 现任 Bone 电杂文编之一 秦佳期

这一生执着于说八面玲珑的故事 写珠光宝气的文字,以及看满目琳琅的天下 现任 Bone 电杂文编之一 舒陌染

生命中很多事难以言说 但可以用文字来聊以情怀,记载过往 慕殊 纵是岁月数度可欺,仍需一直前进。我在这里。Bone。 现任 Bone 电杂文编之一

陆沉吟 愿你入药,治我膏盲之疾

现任 Bone 摄影师之一

遷喜 你问我怕什么/怕不能遇见你/是否你走过了我身边 恍恍惚惚一瞬间/荒凉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不懂情 现任 Bone 首席美编 安迪

生于 1991 年 3 月双鱼座一个



拿着单反记录时间的处女座

蓝小莓 摄影就是记忆

90 后 天枰座 处事果决如爷们 索沿 现任 Bone 电杂副主编

文字是一种记录,它是我们来过这世间的凭证 迁南 把写字作为表达中最独立最自由的一种 它让你看清自己沉淀自己,仅此而已 现任 Bone 电杂文字总监

诔禾 很长时间才明白痛苦是一回事 而痛苦所带来的心灰意冷又是另一回事 双子座

现任 Bone 人事管理

生于 90 年 10 月 不像射手的射手 Ilens

喜欢乱七八糟写东西,希望可以冬眠。 杨泠啸 固执的爱上幻觉 来世,愿做一匹狼 ·end >>> Bone B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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