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O:
林夕寫的「你快樂 所以我快樂」是最浪漫的話, 也是最沈重的一句,不幸成為她對O的戀愛宗旨。
其實她不太能愛人,卻又很需要愛人。她淺薄地 認為他跟自己是同一種人,能互相支持理解,曾 經她以為自己的愛可以很大很廣,容得下所有糾 葛矛盾,纏繞在一起的所有所有,只要能夢,能 一個憂鬱症病患男子在還沒發病時,愛上一個躁
夢見一個歸屬。一起吃宵夜、聽他唱歌作詞、他
鬱症患者女子,他在認識她的第十一天說:「未
在她的書桌畫畫,直到她在床上睡著,他跟她說
來你所有難過的事情有我陪妳,妳到天涯海角我
「我們以後一起去日本。」但這樣的一天沒有實
都跟著妳。」她總跟自己說不能信,但她在之後
現。她只記得幸福很短暫,短暫到一吹就散的煙
的那晚心底不小心相信了。
霧,如果不是在那些當下,她使勁地用文字、照 片記錄,或許所有一切跟不存在一般,包括他本 人也是最美麗的幻夢。
2017/05/17 記
「他脫掉上衣,赤裸著上半身,坐在黑色椅子上, 被小黃燈打著面容。 他朝著我笑:『為什麼沒做什麼卻這麼開心啊』
然後向前傾身靠近著我,捲捲細細的茶色髮絲覆 蓋著他的笑臉,雙眼皮深邃地瞇著大大的眼睛。
我心快了一拍,空氣凝結,好美好美的人活生生 出現在我眼前,只能用眼睛對著電影畫面般截圖 紀錄,我親了他、捧著他的臉,摸了他的頭髮, 一切過程像是對小貓般寵溺。」
那一刻是活著的見證,在那之前累積所有不真實的愛
「這幾天我心情不好,我會消失一陣子。」已經不知
慾,找到了歸屬地方,她曾說過想當一杯清清澈澈的
道是第幾次他這樣說,只知道他被吞噬了。她很努力
水,能成為最透明無負擔的人。但在這瞬間她才明白
的用心去生活,擺脫自己的怪物,努力不去被他影響,
自己始終是瓶濃烈的酒,又灼又熱,多希望有人一口
接受他的消失,給他想要的世界,然而她自己的世界
氣飲下,忍著喉嚨的燒痛、眼框泛紅、眼睛泛淚,情
卻開始崩塌、她感覺自己越來越透明,生活何時變成
人間互相凝望,那是愛的場景。
是一種慢性自殺。
比起情人,他更像是她的作品,一個不受控的作 品,僅能出現在底片與文字間。但真實的生活卻 不是什麼藝術品,經得起凝望,經不起消磨,他
最終是散了,散的哭哭啼啼、拖拖拉拉,是她最
們之間只有一條脆弱透明的線聯繫著,隨時都在
討厭的樣子,卻避免不了。
崩解邊緣。他的病並沒有因為他那一次爆發而得
畢飛宇說:「愛是毒藥,誰愛誰賤。」愛沒了,
到平復,反而日趨嚴重,因為見證過他最有活力
毒性卻還在擴散蔓延,換她的憂鬱發作了,這段
的樣貌,使得她更不能面對他了無生氣的樣子。
虛無的日子累積起來的憂鬱,強勁地摧毀她的生
「這不是我要的樣子啊。」她終究明白他們談得
命,她自責、愧疚對於她沒能渡他上岸,同時更
並不是場戀愛,更多的是一場夢,按照自己想像
覺得可笑,怎能自負以為憑自己的脆弱靈魂,足
的樣貌捏出來的夢,吹散後的煙霧顯得她的幻想
以去支撐另一個破碎的人。
是多麽膚淺、多麼不切實際,給自己的誓言遠不 及心裡能承受的重量。
如果選擇變成痛苦,不如將錯就錯。錯到有一天 這故事短得不足構成一個故事篇章、長得無法以
能紮實的體會什麼是對的,而不是最想要的。不
一首詩淡淡吟過。
要去想,把所有問號留到世界的盡頭,留在未曾 看過的瀑布前。
致 N:
你是我觸碰不到的幻夢 我與你的那道距離是任性與自由 風吹過香料味的一頭長髮 打開我對世界的幻想 你的愛是放蕩不羈到處散落 我從外面看著你偶爾踏進去 從沒彎腰拾起只是望著 因為仙女不必落入凡間
N他很像卡斯特,留著鬍子帶著大眼鏡,意識不 清,聊著 cult 片、聊著音樂、聊著諷刺卡通,我 心裡一直都有這樣的夢,我想要當什麼樣的人、 我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你迷上了一個概念,而不是一個人。宛如愛上了 小說裡頭刻畫的那個角色,並終其一生的在浮光 掠影中載浮載沉,從一個浮萍跳到另一個荷葉上, 沈浮了一段時光,又不斷丟棄。最終你明白自己 愛的是情慾感官漂流下的碰撞。
紫色黃色粉紅色的煙霧、奇裝異服的 人們、暴力與色情的言語夾雜著迷幻 電音,這是你的夢,也是夢的體現, 藝術像是為了此刻誕生;為了重現; 再現人們各種醜陋獵奇的想像。
「你要試試看嗎? 但要在巷子裡或公寓的樓梯間。」
致R:
我不害怕 R,倒不如說是我知道他沒辦法傷害我, 他是個壞掉的人,跟 O 很相似,但最大的不同是, 我曾想去修好 O。
我聽過很多關於 R 的軼事,我相信或不相信其實 都不重要,他最大的誠實,就是坦蕩蕩的讓自身 成為一個謊,這樣給我的安心感,在於我不必去 相信什麼,只要靜靜的看著,那樣的 R 像 O 一樣, 赤裸裸的殘破不堪卻美麗。
致 C:
從二月開始你說我感覺變了 變得溫和沒那麼銳利沒有目的性了。
這對我是很大的鼓勵 過去的生活經驗促使我去武裝自己 不能當軟弱的人 「你就把它當成做一天夢的地方啊。」 「不行,一天就是一天,不是夢。不然一直想去夢就醒不來了。」
不能承認自己爛 不要讓人覺得你丟臉 那些框框條條讓我變成一隻刺蝟 急於去寫故事的刺蝟 寫得一團混亂豎著刺 看著生活滿目瘡痍的罪惡感 卻又是我陷入巨大憂鬱的開始。 我很悲傷又無力的去過日子 你也陷入了你情感的焦慮
交換著生活 交換著日子 交換著語言 慢慢找到一種平衡 在不穩定的情感個體裡 我們開始有著穩定對方的力量。 /
我們抽著煙 一起看著太陽從夜裡探出 五點的藍色是曖昧溫柔的 染了整個天空和我們的瞳孔 。
Bunny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 」 「會 」 「會一直找我嗎 ?」 「會 」 「會一直找到死嗎? 」 「會 」 「你撒謊,像這樣的事情只有愛情故事裏才有 」 「你不信? 」 「我不信」 這些台詞讓我想到你,你總愛跟少女一樣叨叨絮絮的問著沒有答案的 問題,茶色透明的眼睛,任性執拗的樣子,一字一句幼稚又可愛。這 部片看到一半很難過,澎湃與激情終究虛幻如泡沫,永恆的方式總流 向死去的河。
不是不想相信有人能像馬達一樣,至死追尋著愛人。只是不敢相信也 不能相信,一生那一次的毀滅足以了斷所有的童話幻想。最後像是試 探一般,她不知去向。即使浪漫主義者如我,或許也會像他一樣,一 邊懷念、一邊閉上眼睛,等待著下一次的愛情開端。
那些生活穿越過去與現在,插在他的腹部上,一 把又一把刀子來來回回殺不死,也讓他活不了。 他從沒想過用恨來拔出血色的印記,就這樣咬著 他走,在他身上咬下一口又一口:紅紅黃黃紫紫, 消失了卻還疼痛的齒印
不自覺的被痛控制,舔著口中的尖牙,清醒的感 受慾望融化在嘴裡的味道漫延,受害者就這樣瞬 間成了掠食者。在黑暗中亮著雙眼,貓科動物會 慢慢的玩弄獵物致死,殘酷無感,一切僅是原始 本能的衝動
思德歌爾摩式的:哪怕捨棄被折磨的軟弱,也要 延續你支配我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