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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 料 搜 集、 美 術 : 林展鋒
六 四 時 序
1989年 學運爆發
1989前 4月15日 八十年代 大陸經濟處於 改革開放期。
4月26日
胡耀邦因心臟病發逝世, 終年73歲。
4月19日
《人民日報》發社論,表題為 「必須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 將學運定性為「動亂」 及「一場有計劃的陰謀」, 激發翌日 逾20萬名學生上街抗議。
數千名學生希望 把請願信送入 中南海被拒。 同場與軍警爆發衝突, 有學生和記者受傷。
5月13日 學生趁蘇共總書記 戈爾巴喬夫訪華 期間絕食請願, 超過3000人參與。
六四在內地 「北高聯」要求與政府 進行現場直播的對話, 被國務院發言人袁木 批評行為幼稚兼違法, 更有威脅政府之嫌。
合肥爆發「八六學潮」, 漫延武漢、上海、北京等地, 由最初針對校政不民主, 推演到對追求民主選舉 及反貪腐的訴求。 當時的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 被中共領導層批評 處理得過於軟弱, 間接導致他在1987年1月辭職。
中共為胡耀邦 舉行追悼會,三名學生 北京數間大學學生在 在人民大會堂前跪下, 天安門廣場 要求「李鵬出來」, 自發組織紀念活動, 但不獲接見。翌日, 並向政府提出重新評價 學生自組 「北京高校學生自治聯合會」 胡耀邦等7項要求, 號召北京各大學無限期罷課 開始長期留守。
1986年12月
4月17日
4月22日
5月2日
八十年代 中英兩國進行香港前途談判, 於1984年雙方簽訂 「中英聯合聲明」
六四在香港
1989前 4
1989年 學運爆發
記
。
六四屠城 5月20日晚上 國務院總理李鵬 頒布在北京市部分地區 實行戒嚴的命令, 軍隊開往天安門廣場, 民眾阻擋軍車進城。
5月23-25日 6月4日凌晨二時 6月6日 近一百萬學生、
數以萬計戒嚴軍連同坦克 幹部及市民 及裝甲車由四方八面 在戒嚴令實施後 向市中推進。 先後兩次上街遊行, 高呼: 戒嚴軍包圍整個天安門, 「打倒李鵬,解除戒嚴令 」 正絕食的侯德健 與軍隊代表談判, 學生獲准在由廣場的 東南角撤走, 但未決定是否撤出。
趙紫陽於凌晨4時許 突然前往天安門廣場, 十萬軍隊圍著北京城, 含淚向學生道歉 但未能衝破群眾。 學生宣布「告全國人民書」 並勸他們撤退。 這次是趙紫陽下台前 呼籲人大常委派出代表 最後一次公開露面。 與他們直接對話。
5月19日凌晨 5月21日 5月21日 《文匯報》不滿中共當局實施戒嚴令, 在社論開天窗, 寫上「痛心疾首」四字, 社長李子誦在記者會上 公開讉責北京政府鎮壓學運。 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 (簡稱「支聯會」)於跑馬地成立。
香港演藝界舉行 《民主歌聲獻中華》 籌款活動支援學運, 入場人次估計近一百萬人。
5月27日
國務院發言人袁木 在中南海舉行記招, 表示平息了一場 「駭人聽聞的反革命暴亂」
學生向政府提出四項對話條件, 包括解除戒嚴令、撤回軍隊、 保證不以任何形式 向參加是次民主運動的人 進行報復,及解除新聞封鎖。 廣場的燈全部熄滅, 之後槍聲不絕, 坦克和裝甲車壓毀 數百個帳篷, 並推倒民主女神像。
6月1日
6月4日凌晨四時
5月28日 約有十萬名學生及 市民參加於北京舉行的 「全球華人大遊行」。 香港有一百五十萬人參與 「全球華人大遊行」, 支持學生。
香港舉行「黑色聲討大會」, 哀悼死難者外, 亦聲討有關官員。 香港報章亦改以黑色套印報頭。
6月4日 六四屠城 5
資料搜集、 美術:黃樂雯
民 運 記 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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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 上海的絕食學生在市政府門前豎起一座仿製自 由女神像。(攝於 1989 年 5 月 19 日) 2 澳門群眾大集會,強烈譴責北京血腥鎮壓學生 2 愛國民主運動。(攝於 1989 年 6 月 5 日) 3 5 月 24 日,一名香港學生在巴黎高舉旗幟聲 3 援北京學生。(攝於 1989 年 4 月 24 日) 4 軍隊向市區推進時於豐台區受阻,學生群眾向 4 被圍的軍人送食物。(攝於 1989 年 5 月 21 日)
年 5 月 17 日) 7 軍隊迫近天安門廣場,遭到群眾阻攔。學生向 軍人宣傳民主運動的道理,軍人向學生揮手致 意。(攝於 1989 年 5 月 23 日) 8 市民在天安門前遊行示威。(攝於 1989 年 5 月 25 日)
5 絕食第三天早晨,天安門廣場上的學生。絕食人
9 「罷課──堅決捍衛學運領袖」北京大學經濟
5 數迅速從最初的 800 增加至 3000 人。
學院研究生張貼罷課大字報。
(攝於 1989 年 5 月 1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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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僧人重返「紅塵」支持絕食學生。(攝於 1989
(攝於 1989 年 4 月 23 日)
記者、攝影:邱巧嵐、 編輯:陳伽泓 唐芷瑩、 美術:唐芷瑩 林樂儀
廣 場 證 言
八九民運時,上京聲援當地學生的本港大專生組織,較為人所知的是香港專上學生聯會 (學聯)。但在這群一腔熱血赴京的歷史見證人當中,亦有不少是來自各院校內的一個小組 織──國是學會(或稱國事學會)。 多年來,坊間一直對這個組織的報道不多。而由八九民運 21 名被通緝學生領袖之一封 從德所創立的《六四檔案》網上資料庫當中,就有一段這樣的記載:
大體而言,早期聲援北京學運的學生大都是一些長期留意北京民主運動發展的「國 事學會」前任幹事,例如:香港浸會學院的聲明乃由國事學會前任幹事提議發表。而由 中文大學國是學會前任幹事組成的當代中國學會,更直接派員赴北京參與八九民運。另 外,最早的「學聯調查團」成員李蘭菊,亦為樹仁學院國是學會前任幹事。
認祖關社 本港各院校學生會轄下的國是 / 事學 會一般以「認祖關社」為宗旨,顧名思義 就是提升對祖國的認識。當年各學會對國家 社會的大小事務都充滿著熱誠與希冀,望為更多同 學提供認識及關懷祖國的途徑。早於 1972 年,就 有由香港大學學生會成立的首個國事學會。其後, 香港中文大學國是學會、香港教育學院國是學會和 香港浸會大學國事學會等亦紛紛成立;樹仁學院 ( 今 香港樹仁大學 ) 國是學會當年則屬同學自發組織, 現已停辦。
到底是「國事」抑或是「國是」呢?中大政治與 行政學系高級講師蔡子強曾於《頭條日報》撰文表示, 當年中大及港大同學一度為學會名稱各執一詞。據 《後漢書》記載,楚莊王說「願相國與諸大夫共定國 是也」,採用的「是」字,即國家的計劃和方針;而「國 事」則泛指國家日常的事務。
國「是」 或
國「事」? 7
八九民運時,上京聲援當地學生的本港大專生組 織,較為人所共知的是香港專上學生聯會 ( 學 聯 )。但其實當年一腔熱血赴京的這批歷史見證人當 中,亦有不少是來自各院校內的一個小組織 - 國是學 會 ( 或稱國事學會 )。 多 年 來, 坊 間 一 直 對 這 個 組 織 的 報 導 不 多。 而 由八九民運 21 名被通輯學生領袖之一封從德創立的 《六四檔案》網上資料庫當中就有一段這樣的記載: 大體而言,早期聲援北京學運的學生大都是一些長期 留意北京民主運動發展的「國事學會」前任幹事,例 如:香港浸會學院的聲明乃由國事學會前任幹事提議 發表。而由中文大學國是學會前任幹事組成的當代中 國學會,更直接派員赴北京參與八九民運。另外,最 早的「學聯調查團」成員李蘭菊,亦為樹仁學院國是 學會前任幹事。 香港中文大學當年派赴北京的學生前後多達 30 人,人數為各院校之冠。那是一個剛完成期終考試的 春夏之交。陳仲強與數名同學帶着首批四萬元善款上 京。因本身在校有住宿舍,已習慣不歸家,故他甚至 沒有通知家人。 他到達北京時,約為 1989 年 5 月 9 或 10 日左右, 是為中共在《4‧26 社論》把學運定調為「動亂」後, 學生於 13 日開展絕食的前夕。他形容,到埗時正值 整場學運的低潮。「那時我們本希望與北高聯(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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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學生自治聯合會)一起籌辦一些有關「五四運動」 70 周年的研討會,看看能否為沉寂的學運帶來一些刺 激,思考下一步的去向。」不過,學生欲與領導人對 話的訴求未果,2000 名學生開展絕食,加上全國另有 60 萬名師生湧進廣場,運動步入另一高潮。中大學生 團原有的計劃亦告吹,他遂於 5 月下旬回港。
廣場學生 身心俱疲 當時接力上京的是中大前國是學會成員林亦子醫 生。他 攜 同的中大善款已屆 100 萬元現金。到達天安 門廣場後,她發現現場物資編配混亂,便肩負起為廣 場同學購買及派發物資、食糧的工作,「其實當初做 這崗位都有些掙扎,不知能否幫上忙。」一場聲勢浩 大的學運,外界看來波濤洶湧。但她憶述箇中實況, 是感到不論本港還是國內的學生其實均身心俱疲,尤 其很多外省來聲援的貧苦學生,未能像北京學生一樣 輕易回家,連溫飽亦欠奉;加上在缺乏通訊器材下, 支 援 工 作 甚 艱 鉅,「 一 進 去( 廣 場 ) 就 好 像 戰 場 一 樣。」她每天完成職責後,便會與廣場內的學生談天, 聆聽他們的故事,「身處其中,局勢未明,只能互相 安慰。」 另一六四見證人曾憲冠亦說:「那段時期的感覺 相 當 納 悶, 你 不 知 還 要 拖 多 久 的。」 他 稱, 參 與 這 場學運,腦海中預設最壞的景象是中共政府會像在
1. 絕 食 第 三 天, 天 安 門 廣 場 上 的 絕 食 人 數 迅 速 從 最 初 的 800 人增加至 3000 人。 2. 曾憲冠 ( 左一 )、林亦子 ( 右二 ) 及陳仲強 ( 右一 ) 與近 年國是學會青年成員聚首一堂,傳承六四。 3. 昔日國是學會向同學發行的通訊保留至今。( 影片截圖 ) 4. 中大學生會當年出版了《八九中國民運資料冊》,適逢 六 四 25 年, 陳 仲 強、 林 亦 子 和 曾 憲 冠 等 人 與 一 眾 校 友 重 新整理《資料冊》成新書。 5. 陳仲強當年瞞着家人搶先上京支援八九民運,返港後得 知發生六四鎮歷,一度希望返回北京支援。
「四五運動」般,軍人用棍打人,「最後(六四時) 軍隊開槍,是萬萬想不到的。」六四過後,他和林亦 子等學生雖逃過一劫,但現在憶起仍猶有餘悸。「當 時(還是學生)感到十分徬惶,幸獲一些較成熟、有 經驗的人幫忙撤離北京返港,記得當中包括亞視新聞 部的人員。」 另一邊廂,陳仲強當時雖已回港,但亦心繫國內 的同學,知道局勢嚴峻,一度設法在六四當日返回內 地。「我那時想,我一定要回到那兒幫忙,因我曾上 去,對當地情況較清楚;加上擔心同學在精神狀態不 佳下會出意外。」可惜遇到家人的阻撓。六四當天以 流血告終,在香港的他幾經辛苦之下,聯繫到一位在 當地的理工大學(當時為理工學院)同學,陳仲強追 問他中大的同學現況未果,但話筒卻傳來那理工同學 顫抖的聲音。「細問下,他說較早前與北京市民一起 擋軍車,聽到『砰砰砰』數下槍聲後, 在他身旁的市 民即告淌血倒下身亡。」最終他得知全部在京中大同 學平安。
新生一代 看待各異 當年,國是學會成員的信念跟天安們廣場上的學 生 一 樣 單 純: 多 以「 認 祖 關 社 」 為 宗 旨, 希 望 同 學 正確認識祖國。他們因而親身上京支援學運,又在校 內辦國情研討會、影片放映會;六四屠城後,他們相
繼在院校內發起同學遊行、籌款……今天一輩的年青 人,民族認同感低落。在部分人連對「中國人」這個 身份都嗤之以鼻的現況下,現任幹事對六四的看法又 如何? 現屆中大國是學會主席黃宇翔表示,現時的國是 學會與以前最大分別是,多了一些內地同學任幹事, 因而試過就討論學會應否出席六四維園燭光晚會時出 現矛盾。他說:「他們擔心會回不了家。」不過他表示, 認識的內地同學當中,普遍支持平反六四。對於民主 參與度,他稱「作為大學生,連你都不去講理想的話, 這個世界是沒未來的。」不過若他日在香港發生一些 大規模佔領事件,要行得多前,他則認為要視乎發起 行動的組織的理念如何。 而香港大學國事學會前主席蘇梓維(阿蘇)則認 為,現在的國事學會定位改變。以往的學會,主要是 以舉辦內地交流團的方式,令港人了解及認識內地的 情況。但現在的學會成員大多是內地人,令港人認識 內地的作用失卻。他說:「香港人在六四(議題)上 必需保持『基地』的角色,要喚醒沉默的大多數。」 他決定今年不會參加維園的六四集會,轉而希望從日 常生活中,一點點去影響身邊人對六四的態度。他認 為六四終會被平反,但平反的日子漫長,又表示由平 反民革至現在,內地的民主都沒有進步過。「一個民 族的劣根性不改,不會有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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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張肖彤、 何 丹、 王鳳 萍
廣 場 《852 郵報》總編輯 ‧ 游清源 證 言
親歷六四屠城
編輯:陳伽泓
前《信報》副總編輯、《852 郵報》創辦人游清源(原名袁耀 清),成長在一個「親中」家庭, 自小聽「紅歌」,看的電影盡是 革命電影。在大學時是國是學會 的活躍分子,在六四時他與同學 上京支持學運、親歷鎮壓,令他 思想上產生「最大的改變」。 屠 城 前 的 那 個 傍 晚, 仍 然 是 六四大學生的游清源和同學文焯非,
彈橫飛的情況。他說,聽到子彈密集 地在頭頂上飛過,人們飛一般地往前 跑。後來槍聲停了,當地人發現沒事 了,便往回走,游清源也跟著大隊回 到 前 門 大 街。 他 們 抵 達 的 時 候, 軍 隊已經走了,明顯是已開往天安門。 游清源記得當時不少人當場大罵,覺 得軍隊向平民開槍很離譜。他看見有 市民受了傷,頭部擦傷流血。游清源 說,他從沒想過軍隊會開槍,覺得很 錯愕,「當時只好拿著彈殼發呆。」 他們一行人很快回到飯店,想打 電話,網絡卻已被切斷。而電視上亦 只不斷廣播戒嚴的訊息。當時手機並 不 普 及, 身 為 學 生 的 游 清 源 當 然 沒 有。游清源說,打不出電話,「叫天 不應叫地不聞」,讓他覺得非常恐怖。 「雖然我們看不到天安門,但其 實是很近天安門。天安門整晚都橙橙 紅紅,而且整晚也有直昇機經過,直 到早上也有。」游清源說,當時並不 知道解放軍在天安門所做的事,但明 白軍隊已在清場。 翌日早上,他下樓吃早餐,感覺 到北京人表現得非常平靜。他事後回 想:「可能當年,改革開放才讓傳媒 採 訪, 其 實 之 前 你 看 北 京 有 幾 場 運 動,包括三反五反、大躍進、文革等 等,如果你是老北京,已經見慣。」
●當年游清源回港後,曾到電視台講 述六四屠城時的見聞。(節目截圖)
航行靠舵手》、《東方紅》長大。」 帶著載有滿滿港人關懷之情的剪報, 在大學時期,他曾任港大國是學會主 由香港飛抵北京,準備到天安門聲援 席。他說,當時的國是學會是國粹派 學運。 的重鎮。六四前,游清源甚至想過回 初抵天安門,游清源已感到怪異 大陸工作、或是加入中資機構貢獻祖 氛圍。他說,廣場上的學生與周邊的 國。 糾察,已頗為鬆散;廣場上有不少垃 可是,六四大大改變了游清源的 圾,麵包物資隨處擺放,不少學生在 想法。對於中國,他說:「你愈遠離 帳篷中玩撲克,又有不少人在民主女 可能會愈喜歡它,因為抽象。越近呢, 神 像 前 拍 照。 他 說:「 可 能 是 因 為 我想就似現在的中港矛盾,如果沒有 CNN 或香港電視的渲染,很少想到革 那麼多自由行來,我相信人們不會那 命會『鋤 Dee』。」 麼憎恨大陸人。但你日日都見到他們 游清源表示,當時四圍不斷廣播 原來是這樣的,就愈來愈多衝擊,衝 戒嚴的訊息,呼籲大家要回家,可是, 衝下就會反思。」 無論是北京市民或學生,也不怎麼理 談到近年六四燭光晚會被批評流 會。 他 憶 述 在 人 民 大 會 堂 附 近 用 餐 於形式化,游清源認為,晚會的本質 後,餐廳旁有軍車停泊,只見車上的 是悼念,像清明重陽一樣,是慎終追 軍人不怎麼警覺,而人們直行直過, 遠的表現,「我們不要去忘記,當時 也不見軍民之間有爭執。晚飯過後, 有一群人為中國的民主自由付出過, 游清源回到飯店梳洗,大約十、十一 要存在心底深處。」他又認為,要深 時左右,由前門飯店出發,步行往天 化悼念活動不需要很多人,「每年十 六四衝擊親中想法 安門。沒想到走到前門附近,路已經 萬 人, 有 1%, 即 一 千 人 深 化, 已 經 被軍隊堵住了。游清源說,當時的情 不過,當時飯店裡一位服務員的 是不得了的事。」,燭光晚會已發揮 況就像 Youtube 可以找到的片段那樣: 一句話,卻讓游清源非常深刻。他回 應有功能,就是點燃每個人心裏那團 在前門大街昏暗的街燈下,有一群軍 憶道:「 他很無奈,有少少哀愁,但 火的重要力量。 人,全副武裝戴上頭盔,緩慢地步操 不算好悲憤,他說:『活著,就 前進。與此同時,有北京居民向軍人 是人民;死了,就是暴徒。』他 指罵、扔玻璃樽。但軍人沒有理會, 說完就走了,但是我很深印象, 他其實是在諷刺政府,總之被打 漸漸向他們步近。 死了的,就被說成是暴徒。」驚 軍隊向平民開槍 險的經歷與服務生的話,引發游 游 清 源 當 時 帶 著 一 部「 傻 瓜 相 清源反思中共政權管治的本質。 機」,便想拍下這一幕。怎料按下快 游 清 源 成 長 於 一 個 左 派 家 門的一刻,閃光燈自動啟動,前方馬 庭,他說:「我父親是比較親中 上響起槍聲。他至今仍然難忘當時子 或是說親共的。我從小聽《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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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代學運領袖之路
從火紅的那些年到覺醒新生代 岑建勳、游清源、張秀賢
撰文:陳伽泓
唐芷瑩
薪 火 不 滅
美術:陳浩然、
王鳳萍 攝影:陳 皓
張秀賢,中大學生會會長,前學民思潮發言人,現就 讀於中大政治與行政學系,並積極於各大媒體,包括 《明報》、《蘋果日報》、《主場新聞》等就時事議 題撰寫專欄文章。
游清源(筆名,原名袁耀清),網上媒體《852 郵報》 創 辦 人 暨 總 編 輯, 前《 信 報 財 經 新 聞 》 副 總 編 輯。 1986 年任香港大學學生會會長。六四發生前夕,因 為希望見證當時的民運而上京,經歷軍隊屠城一夜。
岑建勳,50 年代生於廣東,長在殖民地社會香港,自幼心懷祖 國。早在六、七十年代求學階段已經常參與各類反資本、反殖 民主義的社會運動,被譽為本港第一代學運領袖;同時活躍於 影圈及司儀界。八九民運,他以其在圈中影響力,動員藝人籌 辦「民主歌聲獻中華」,並親自將善款送到天安門廣場。其後 曾任支聯會副主席,參與營救六四民運人士的「黃雀行動」後, 一直被禁止返回內地,至 2004 年獲前特首董建華協助,獲重 發回鄉證;現於內地開拓電影事業和電影院等,但不時高調於 社會運動中發聲,如出席六四燭光晚會、及於 2012 年反國教 運動時絕食抗議政府。
八九民運,一場本來純潔而真誠的學生愛國運動,被當權者定性為動亂; 頃刻,一眾北京高校學生寫下絕食宣言,跟家人、朋友一一道別。孩子們最後 的呼喊提醒我們,學運之所以可貴,正因為它是運行在一個個正值芳華正茂的 生命個體上。岑建勳、游清源、張秀賢 ── 同一個城市,三個截然不同時代 背景成長的學運領袖,均深信這條自六四屠城後遭遇千瘡百孔的民主道路,今 後仍會在兩岸不斷開花。
「在這最美好的青春時刻, 我們卻不得不把一切生之美好絕然地留在身後了。」 ── 節錄自 1989 年 5 月北京高校學生《絕食書》 11
●柴玲 1989 年在天安門廣場。左起:香港演藝界人士岑 建勳,柴玲,李祿和封從德。(資料圖片)
「我被殖民地政府拉過十三次!」要論最有資格 談本港近代學運史的人,必定非第一代學運 頭目岑建勳莫屬。從中學時期見證天星小輪加價事件、 左派工會六七暴動,到後期獻身支援保釣、反殖民、學 界爭取中文成為法定語文運動等。岑建勳那時被標籤為 親共「左仔」之餘、被港英政府逮捕更成家常便飯。(保 釣運動時,先後多次到警局保釋他和一群被捕學生的, 正是時任大狀的現任香港樹仁大學校監胡鴻烈。) 六十年代的香港,示威被視為非法活動。故不時發 生殖民地警察借「非法示威」之名毆打及拘捕示威者之 事。直到 1971 年「七七保釣」事件在維園爆發警民流血 衝突後,在輿論壓力下,第一次合法示威申請才批出, 亦即所謂的「不反對通知書」。「我們那一代很受當時 的 美 國 和 歐 洲 一 連 串 的 抗 建 制、 全 球 反 越 戰 等 學 運 影 響。」這段時期亦正正是香港學生運動最興盛的「火紅 年代」,以香港大學及香港中文大學學生為首的學生運 動,激起一股暗潮洶湧。岑建勳說:「那時最大的壓力 來自家庭,因社會進入經濟建設期,並不像現時那麼支 持學運。」 八十年代,本港學運經歷過渡期,學運界一陣寂靜。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六四屠城,游清源還以為那時已是學 運的「水尾」,「1984 年《中英聯合聲明》簽訂後,一 切『生米煮成熟飯』,香港社會忙於規劃九七後的藍圖, 可以爭議的事並不多。」游清源形容,1986 年他在港大 任學生會會長時辦過的研討會,僅僅十多人參與。他笑 言,當中還混雜幾個在飯堂吃飽飯過來坐坐的老人家; 另一方面,社會運動開始被建制覆蓋,立法局、區議會 開始吸納更多民意。所以他形容:「當時港人一有不滿 並非走上街頭,而是到立法局找譚惠珠、范徐麗泰等議 員解決。」 游清源補充,八十年代社會氣氛充斥一股「四仔主 義」(即車仔、屋仔、老婆仔、生仔),理想主義低落, 更多人憧憬中產的生活。加上他指出,自七十年代一連 串熾熱的社會運動後,坊間流傳港英政府持有一份「黑 名單」:一般認為若因參與社運而榜上有名的話,他日 必定無法受聘於政府工,恐愧對辛苦供書教學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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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民運,本港學運再起高潮。香港專上學生聯會 (學聯)成員當年既上京支援北京學運,又冒八號風球 在維園帶領學生集會、發起罷課等活動。其後 20 年間, 香港經歷回歸、沙士、經濟反彈,學運又沉寂一時。然 而,自 2010 年反高鐵行動起,社會運動舞台上的焦點又 再次落到一眾學生身上。 前 學 民 思 潮 發 言 人, 現 任 中 大 學 生 會 會 長 張 秀 賢 (Tommy) 認為,今天學運得到社會認同,很大程度是因 為反國教運動。「我中學參與反高鐵運動時,同學還是 看 不 起 我 的, 認 為 我 出 去 搞 事, 到 反 國 教 後 看 法 才 轉 變。」 時 移 勢 易, 今 天 的 新 一 代 物 質 充 裕, 不 少 人 認 為 九十後缺乏關注時政的心。但上一代的岑建勳和游清源 不僅不認同,還認為物質生活反而創造了更多參與社運 的條件。游清源說:「整場反國教事件是波瀾壯闊的, 一些年輕人情願玩少點電子遊戲、為社會站出來,追求 一些更高尚的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可說是進入後物 質主義 (Post-Materialism) 階段。我被打動了,這代港人 是覺醒的一代。」
孩子們,我們將不會吝嗇餘下的生 命,保護你們,保護我們的下一代! ——節錄自 2012 年香港反國教運動 70 社運老兵團 絕食書《夕陽散餘暉 破曉迎彩虹》
學運傳承不強求 訪問當時,Tommy 不時以「Uncle John」和 「游公子」 尊稱兩位前輩。對於學運之路的傳承,岑建勳這位社運 老鬼卻很抗拒舊一代以「大佬式」的姿態成為新一代的 軍師,這種心態可見於兩年前他重臨學運現場的經歷。 兩年前,一場反國教運動,Tommy 連同一班學民思 潮伙伴在政府總部外的舞台上,帶領民眾疾聲呼喊;舞 台下,岑建勳連同一眾年屆六十的社運老兵戰友,包括 黃仁逵和關錦標等人築起帳蓬,默默守候於一角絕食、 唱歌支持,成為運動最有份量的後盾,但又絲毫不想蓋 過學民成員的鋒茫,「絕食前我特意提醒他們,我們的 意見他們是不用理會的。」 1989 年 5 月 30 日深夜,岑建勳曾和天安門廣場上 的北京學運領袖柴玲和封從德等人會面,給予學生應把 運動撤回校園的意見。雖然最終撤退未成,流血收場, 但他也明白,當時民眾情緒高漲,「撤不撤」已不是幾 個學生領袖可以做的決定,「歷史的發生就是這樣,沒 有誰對誰錯。」他表示,學民思潮在反國教上承受的壓 力,亦不下於當年廣場上的學生領袖,因為到學運後期, 要考慮的是更多來自五湖四海的民眾利益。 廿五年前的坦克車或輾過無數人的身驅,但無阻內 地新一代追尋民主公義的心。Tommy 透露,自反國教運 動後,多了一些內地學生特意來港汲取學運經驗。「他 們在內地可以辦到的事情是很微少的,甚至連集會都未 必辦到,隨時遭到共青團監視,但他們仍希望能打一些 擦邊球,如在校園舉辦同志平權運動等。」Tommy 表示, 一旦運動牽涉維權、民工等議題,被打壓是必然的,但 這些在夾縫中苦苦掙扎的人還是最值得尊敬。
民主是人生最崇高的生存感情,自 由是人與生俱來的天賦人權,但這 就需要我們用這些年輕的生命去換 取,這難道是中華民族的自豪嗎? ——節錄自 1989 年 5 月北京高校學生《絕食書》
平反六四與強國崛起 2007 年,無綫電視購入中央電視台一套紀錄片《大 國崛起》,由已故影星狄娜主持。岑建勳當年曾任節目
嘉賓,現在回看,他認為現時中國頂多能稱作「強國」, 而非「大國」。「一個強國可以見於軍事和經濟實力, 但一個大國是看文明程度。」「89 年我到北京大學時, 那時的理想氣息是很重的,但現在凡事看 GDP 發展,人 類的文明怎可只看 GDP 呢?」他比擬說,現在的高鐵車 速夠快了,但卻沒有想過,司機的質素是否仍停留在邊 抽煙邊駕駛的階段。游清源補充:「這個國家可以很強 大,但不會很偉大,讓人尊重。」他認為,六四問題一 日未解決,一日都會成為中國發展成世界大國的一個絆 腳石。 岑建勳當年被傳策劃「黃雀行動」,拯救被當局打 壓的異見人士後,一直不獲發回鄉證,直至得到前特首 董建華政府的協助才取回。十多年來在內地穿梭營商, 接觸到對六四態度截然不同的人士。「在內地較有社會 地位的,一般因為知我的身份敏感而絕口不提;但亦有 北京的人士一看見我就二話不說前來告訴我,他們對在 內地能做的不多而感到抱歉。」 對於平反六四,游清源認為,估計這天或會在習近 平下屆的國家領導人任內發生,若繼任人想真正脫離鄧 小平年代的影響力的話。他說:「哪位當權者認為平反 六四能對管治起作用便會做。」但他認為:「若因為權 力鬥爭(而平反),那只是換湯不換藥,這種平反要不 要也罷。」而岑建勳則認為,在短期內看不到中共會對 六 四 平 反, 因 為 中 華 民 族 一 直 缺 乏「 認 錯 」 這 傳 統。 但他認為人民要做的,不應是奴隸式的「期盼」領導人 去 認 錯, 而 是 要「 喝 令 」 他 們 去 認 錯。「 為 何『 平 反 六四』這句口號在今天還有意義,因為你必須為當年的 事負責任。」「正如為何今天國際社會仍在批評日本領 導人到靖國神社參拜?港人為何要堅持菲律賓政府(就 人質事件)認錯?就是這個意義。」 在 Tommy 眼中,平反是其次,最重要是真正面對錯 誤。而他堅信,他這年青一輩一定會等到平反一天。
特稿:不要侮辱那片良知海洋 六四二十五周年,輿論多投放在每年維園燭光晚會 的意義和功用爭議上,亦有人質疑悼念流於形式化。岑 建勳對這些說法極為反感。他肉緊表示:「請不要用很 「政治現實」的理性去看待那些悼念者,就讓他們用自 己的燭光去表達一些心意吧!從感性角度看,他們的舉 動只是回應自己內心一種面對不公義事情的感覺。」他 續稱:「從六四的第四至十九周年間,燭光晚會的出席 人數一度跌至每年約數萬人,但自二十周年起人數不跌 反升,至現時仍能維持每年十五萬人左右 ( 按大會統計 ) ; 而 年 輕 人 甚 至 比 年 長 者 多。 這 怎 解 釋? 請 睜 開 眼 看 看。」他認為長久的悼念不代表六四便能平反,但人生 不能因為認為一些訴求未必能達到而不為。 作為未曾經歷八九民運的一代,Tommy 亦認同燭光 晚會的價值。「六四晚會是我們很多學生的通識第一課, 因為其門檻低,知道那是要爭取民主的一個重要地方。」 他說:「唱『自由花』、『血染的風采』是一股力量。 而我們最想找回的,其實是 1989 年 5 月份學生的那份感 覺。」他說:「如果香港能發揮 1989 年的那種團結力量, 普選很快就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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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煒
記者:陳伽泓、
黃樂雯 攝影:謝禮唯
編輯:唐芷瑩、
傳 媒 「亞視六君子」 風 骨
以行動捍衞真相
呂雲生 時任亞視新聞部編輯主任 現為有線新聞部助理總監
李玉蓮 時任亞視新聞部助理總監 現為中大新傳系兼任講師
潘福炎 時任亞視新聞部署理總監 現已退休
劉國華 時任亞視新聞部採訪主任 現為有線新聞部採訪主任
盧永雄 時任亞視新聞部總採訪主任 現為《巴士的報》社長
徐佩瑩 時任亞視新聞部採訪主任 現為香港大學傳訊及公共 事務處助理總監(傳媒)
1994 年 5 月,香港亞洲電視,一場靜悄悄的風暴在新聞部蘊釀。 時任亞視新聞部助理總監李玉蓮,正為當年 6 月 4 日播出的《時事追擊》作準 備,那年,是六四屠城五週年。李玉蓮和各同事都相當重視當天的節目,因為他們 從西班牙一隊新聞攝製隊購得獨家片段,紀錄了 1989 年 6 月 4 日凌晨四時許至早 上約七時,由天安門廣場燈火熄滅、軍隊清場,至清晨,學生邊唱國際歌、邊撤離 廣場的片段,相信是全球唯一一段清晰紀錄這段時間歷史的文檔。 此前,該片段在香港從未公開,他們希望趁五週年這個特別日子,製作特備節 目,替歷史補遺,填補原本被掩蓋的一幕,捍衞事實真相。然而,在 5 月 27 日, 節目播出前八天,一次由上而下的干預,阻止節目播放。高層決定後的翌日,連同 李玉蓮在內的六位亞視新聞部主管,集體向公司請辭,抗議公司高層干預新聞自由。 最後,節目如期、完整播出,六人仍然維持辭職決定,被坊間稱為「亞視六君 子」。 轉眼二十年,六人首度在鏡頭前重聚,再談當年決定;無一人後悔,反而信念 更加堅定。六人都對「君子」的稱號不以為然,因為他們相信,他們只是在那刻, 做了該做的事,將真相交給公眾判斷。盧永雄擲地有聲的一句:「意見大可自由, 事實不容歪曲。」正正總結他們作為新聞人,多年來堅守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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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來龍去脈 徐 盧 呂 記
= = = =
徐佩瑩、李 = 李玉蓮、 盧永雄、潘 = 潘福炎、 呂雲生、劉 = 劉國華、 記者
記:當初整個節目的意念是什麼? 李:當時我們要求做一個長達一小時的六四五週年紀 念特輯,節目名為「歷史的空白」,重組八九六四 凌晨,那三個小時發生了什麼事。後來知道時間所 限,所以就用我監製的節目《時事追擊》來製作特 輯,但只得半小時播映時間,故當時我希望,把西 班牙攝製隊紀錄片當中,香港人未看過的片段剪輯, 配合相關背景資料,製作道具輔助,總結六四當日 發生的事情。基本上,以往我如何籌劃節目,前上 司都不會過問,除非有問題我才會去問他們。
他公眾知情權很重要,姑勿論片段的內容是什麼,這 是一個新發現的資料。我問他,為何不可以給香港觀 眾看?他回答我:「過咗五年啦,唔好再講,唔好再 提啦!」我就跟他說,這樣做,我和新聞部的同事都 過不了自己良心,而我的決定很清楚:如果這條片不 能播,我就一定辭職。但我不能夠代表其他同事說 話,所以後來我與同事商量,就蘊釀這件事。 記:其他幾位其實並非直接參與事件,為何也有這個 決定? 劉 :我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們(管理層)將《時事 追擊》(有關六四特輯)的預告片在未經同意之下抽 起,這是直接插手新聞部編輯自主,我覺得「過唔到 自己」,不可以接受。我有參與其中一個與高層商討 怎處理西班牙片段的會議。他們說這個不是新聞,提 議放在只有幾分鐘的《當年今日》播出,我就問這為 何不是新聞呢?一些舊的事情,有新的發現,大家也 沒看過,為何不是新聞? ::::
記:你如何獲知節目不能出街? 李:五月有一天,新上任、負責新聞部的副行政總 裁(張正甫)叫我拿紀錄片的原片給他看。幾天後, 他告訴我公司的決定:不是很適合播放。我那時有 「死撐一陣」,解釋我會怎樣包裝,希望釋除他們 的疑慮。 記:他有沒有解釋原因?因為該片段其實並沒有軍 隊開槍殺人這些場面,都不是那麼敏感。 盧:這正正是最諷刺的。六四時期的傳媒報導中, 我最記得一個講法是:當晚四點後,( 天安門廣場 ) 解放軍的槍「往死裏打」。但片段並沒有這些東西, 亦即當時只是消息流傳。而這條片最特別之處就是, 能夠告訴人們當時事實是怎樣。 李:我不記得他確實用詞是怎樣說,但當時我的感 覺是,他(張正甫)並非與我討論(節目應否播出), 而是直接告訴我不應該播出,所以我之後就向潘福 炎投訴。 潘:李玉蓮向我匯報後,我就去找張正甫,我告訴
盧:其實我們是配角中的配角,事件主要關係到公共 事務部門。當時,我回憶起兩句說話:「意見大可自 由,事實不容歪曲」。這是一條獨家片段,既可以反 映(六四時的)事實而香港未播過,我們又買了回 來,為何我們不播?後來這件事出現在蓮姐(李玉 蓮)身上,我們以配角身份支持她。 呂:當時大家在想,究竟我們可以怎樣透過實際的集 體談判工具,令他收回成命,聽從我們的意見。印象 中,我們的終極目標,並非想 show hand,或造成很 大的 noise,而是希望這獨家新聞可以播出。我們編 輯部那邊,與他們直接處理新聞是隔了一重,但因為 以前亞視新聞部規範不大,本來的合作關係已經很緊 密。突然被新上任高層「斬咗你」,所以我們就決定 做一些事,去回應這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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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具體呈現六四當日,天安門廣場周邊曾發生的衝突及 鎮壓,以及西班牙攝製隊的位置,李玉蓮與同事製作地圖 及道具展示。(94 年 6 月 4 日《時事追擊》截圖)
二 ‧ 無悔當初 多年來一直不願意多談「亞視六君子」事件,因為我其 實是事件的得益者,得到寶貴的人生經驗外,還得到與 個人才能不成比例的名譽和尊重。每次談及總有往臉上 貼金之感,令人汗顏。 - 節錄自 2013 年 7 月出版之《一人又一故事》 李玉蓮的文章《所謂六君子事件》 記:事隔二十年,你們有沒有後悔這個決定?若再發生類 似情況,會否做同樣決定? 徐:回顧整個過程,其實都不能後悔,或者不會選擇後悔, 因為免費電視台是用大氣電波播放,持牌人需要提供服務 給社會,最明顯的就是新聞服務。而新聞服務本應不偏不 倚,符合公眾利益。如果管理層不認同,或者社會沒有反 應,整個香港做新聞「都無得好做啦」。但最後這件事公 開了,社會的迴響很大,即使最後高層允許播放,經過這 麼多事情,也很難回頭,收回我們的辭職信。當然,不能 跟一班很好的同事並肩作戰,是有一點遺憾。 劉:我絕對不會後悔,我相信,如果現在再發生,我照樣 會辭職。作為一個新聞人,在任何一個時刻出現同一個情 況,我都會辭職。任何一個都一樣。我相信就算不是這六 個人,其他人都一樣。 徐:我覺得,我當時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他們嘗試妨礙 新聞獨立運作,我們沒有辦法認同。當然,當初遞信這個 方法是想嘗試展開談判,表達不滿。只有一、兩個人去頂, 「好難頂」,所以我們多幾個人一起遞信,看看會不會好 一點,事情就有這樣的發展。其實現在人們用什麼名詞去 形容我們也好,我認為我們都不喜歡被稱為「君子」。 呂:其實我也有點汗顏,看到這塊「六君子」(訪談會橫 幅),我很同意李玉蓮在《一人又一故事》寫的文章。我 們過去得到相當多人的尊重,可能是 more than deserved, 而我人生令我後悔的事情,多過這件事好多,所以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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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悔。這件事對新聞界有影響力,我認識到一點,就是「老 細識做好多」,懂得處理,不會以一個 CEO 層面說你不准 播,他可以找一個中間人。 記:後來節目可以完整地播出,為何仍會堅持辭職? 李:我的辭職信是直接交給張正甫,而公司從沒有挽留過 我。當時我們自己的解釋是,再做下去也不行,我們爭執 到這個地步,「拍哂枱咁樣」,接下來怎一起共事?所以 我們一定要走。 盧:互信很重要,尤其是電視新聞,因為播出時間很趕, 很多時都靠一刻的判斷,「究竟出唔出該新聞呢?」如果 我們與管理層有深刻的互信,下決定會容易得多。即使有 出錯,他們也能了解,我們是在局限裏作決定。但你可以 想像,那時與管理層互信這麼差,做新聞很難做。 呂:另外,你用這個案來看,假設大家留下,將來繼續要 向外國購買片段,是否什麼片段都要先拿去給老闆過目? 這個是實際操作問題,背後有更高原則去駕馭,就是我信 任你,我才給你做這個崗位。譬如,我決定新聞怎樣選材、 編排,是否都要請示他(張正甫)呢?剔除了中間的橋樑, 很難再繼續合作。 潘:我的決定就是,做新聞,一定要讓公眾有知情權,the right to know 很重要,這是我的底線。他踐踏了我的底線, over by dead body ,我們只能夠辭職。
三 ‧ 傳媒生態 記:你們認為現今的香港和內地的傳媒是否重視公眾知情 權?整個傳媒生態如何? 李:對於政治上的壓力,其實任何年代、在全世界也有, 香港有沒有增多?我覺得是有的。埋怨壓力之餘,新聞界 要問自己,有沒有堅持、堅守對新聞的操守和價值?我知 道,現在比以前困難很多,我們那時候比較惡。
● 20 年前六人齊集的情景今日再現, 舊事已逝,但談起新聞,熱誠仍在。
(資料圖片)
盧:客觀上,現在的新聞報導 ( 尺度 ),我絕對不認為比 當年收窄。現今的新聞報導「勁好多」。 潘:我也有這種感覺。例如現在《蘋果(日報)》要說什 麼,誰可以制止到他們? 呂:「六君子事件」其中一個影響,就是「喂,唔可以赤 裸裸咁去做(打壓)」。而近年則是透過換總編輯去達到 效果。
有一些變化。
潘:現在不需要用管理層這個 level 去 manipulate 個 news room ,找總編輯或總監就行,下層的新聞人只能夠說:「我 不信你(總編輯)的 news judgment。」
潘:我覺得中國政府,太過堅持穩定,穩定要壓倒一切。 中國的確地大,有 13 億人,但素質不夠高亦是一個大問 題,像你們開放了選舉,多少是買票?我贊成中國未必能 走西方民主道路,不需要、不適宜;反而可以走新加坡路 線,有一個有知識的獨裁者,這樣就可以。
劉:這正是為何部分報紙換總編輯,會引起大家的敏感。 因為總編輯不經上層,有問題也是你內部矛盾,與管理層 無關。就如阿呂(呂雲生)所講,他們懂得如何去用另一 種形式,去扼住編輯自主權。
四 ‧ 中國人民有沒有覺醒? 記:有人說,鎮壓六四及其後的維穩工作,間接促成了中 國近二十年的經濟增長,你們怎看待這種說法? 劉:如果是民智未開的社會,就需要強權的人去做領導; 但如果民智開了,大家都有所求,就不可以再發生。是否 經濟好就可以掩蓋一切?現在可能產生更多遺害,只是大 家在吃糖衣毒藥。我不覺得因為經濟好所以就民生好。 盧:追溯歷史, 1992 年鄧小平南巡,是「監粗」將中國 道路改革,這件事不必然發生。萬一他早死幾年,這件事 沒有發生,可能中國走的道路,就轉向保守:不再有經濟 改革,亦沒有今天的經濟發展。所以不可以 ( 把經濟起飛 ) 歸功於六四鎮壓。 記:兩地民眾有沒有覺醒? 徐:1989 年之前,「開放改革」這個口號,或者實際政 治改革,有較多空間去討論;今時今日,講政治改革好困 難,但民間從來無停止過。總有一部份人知道,應該怎樣 走向文明道路,在資訊科技發達的年代,亦都會有條件,
盧:如果經濟一路發展,但政治參與水平一路低落會帶來 不穩定,適度民主化,讓人民政治參與水平增加,才可以 保持一個體制長期穩定。 潘:所以很多人現在說中國正處於瓶頸:政治要適度開放, 沒有民主改革,不向前走,看來似乎要走回頭路。習近平 的(打壓)手法更硬,記得在 82 年時戴卓爾夫人 去談「中 英談判」,趙紫陽可以走出來人民大會堂,讓記者 ( 直接 ) 問他問題,傾談。那時的中國有這樣的自信,現在卻什麼 都捏實,是背道走。
五 ‧ 後記:新聞人的默契 二十年來難得齊人聚首,六位新聞人之間似乎已練就 一種默契——即使意見不同,也會互相尊重交流,貫徹 「意見大可自由,事實不容歪曲」。這種默契封存廿年, 至今我們一眾後輩仍能感受得到。 訪問完結後,他們隨即參與昔日亞視人聚會,近 80 位參加者中不乏新聞界熟悉的新舊面孔。他們在訪問中, 談及當年在亞視工作時,即使新聞部不大,但正因工作環 境緊密,各人感情都很深厚,與現在的亞視新聞部很相 似。如潘福炎所言:「以前亞視,我們認識所有司機、攝 影師、工程人員、剪片,全部識晒,嗌得出名,那時我們 很少人。」事隔二十年,可以隨時一呼百應出來聚會很難 得,李玉蓮亦笑說:「看見我們現在的聚會,你就會知道 為何那時一個人遞信,會有五個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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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張學禮 美 術 :黃樂雯 編輯:陳伽泓
薪 火 相 傳
莫失莫忘 ‧ 薪火不滅 香 港 的 新 生 代 未 曾 經 歷 八 九 民 運, 九 十 後 想 了 解 六 四, 除 了 上 網 蒐 集 資 料, 或到新開幕的六四紀念館 外, 在 中 小 學 課 程 中 能 接 觸 此議題的機會並不多。可幸, 仍 有 教 育 工 作 者 堅 持, 在 課 堂上,向學生講解八九民運, 傳揚當年學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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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9 年的香港與 北 京, 因 為 民 運 而 緊 扣。 北 京 民 眾 在 廣 場 抗 爭, 香 港 人 捐 款、 聲 援, 有人視之為本港民 主 進 程 的 里 程 碑。 但這段重要的近代 史,卻鮮見於本港中 小學課程;即使在高中通識科「現代中國」單元, 亦未深入探討,有礙新一代全面了解當年的運動。
國教與六四並行 2012 年, 香 港 掀 起「 反 國 教 風 波 」, 引 起 港人憂慮課程改動會令學生被「洗腦」。當社會 爭 議 不 斷, 鮮 魚 行 學 校 卻 宣 布, 按 原 定 計 劃 在 2012-2013 學年開辦 德育及國民教育科, 反國教者矛頭隨即指 向校長梁紀昌。被形 容為「親中」的他當 時表明,國民教育科 不會避談六四等敏感 議題。 兩年來,梁紀昌 一直堅持,向學生講 授民運歷史。他說, 早於政府推行國教之 前,他已透過學校集 ●梁紀昌校長 會、校訊等向學生講 解有關歷史。他亦強調,要學生了解八九民運, 必須從早年學運講起。 採 訪 當 日, 梁 紀 昌 剛 在 課 上 講 及「 五 四 運 動」。正值下課時間,他找來不同年級的學生, 來 一 個 即 場「 突 擊 測 驗 」, 考 問 他 們 課 堂 內 容 ──學生雖然支支吾吾,一臉緊張,卻能道出第 一次世界大戰時,中國割讓山東予日本、「五四 運動」時北京大學校長為蔡元培等「關鍵詞」。
用,梁紀昌一臉嚴肅道:「一天未得到平反,一 天 都 應 該 有 集 會, 紀 念 這 個 日 子, 直 到 平 反 一 天。」他說,中共政權必須承認當年的鎮壓為錯 誤行為,承認當年參與的大學生是愛國。
六四構港人身分 另一位替「六四教育」播種的老師,是保良 局李城璧中學通識教育科科主任張銳輝。他教導 學生認識六四的方法,第一步是連繫學生對當年 學運的零碎認識,「學生以往少接觸六四議題, 近年教師要由基本認識做起,從而讓學生對六四 好奇,探索其來龍去脈,關注為何事件到 25 年後 的今天仍未解決。」 張 銳 輝 除 了 在課堂上講授 八 九 民 運 以 外, 每年也會在學校 豎立展板介紹 八 九 民 運 背 景, 學生亦會自發製 ●張銳輝老師 作 刊 物、 發 起 簽名運動要求平反六四等。他強調,港人對平反 六四屠城的堅持,背後反映着一些重要的核心價 值,是港人身份的一部分,更指出若對六四不了 解,則「不是健全的香港人」。他說,若學生對 六四屠城一無所知,將令他們與上一代出現重要 鴻溝,令其難以明白上一代對民運的看法及對中 國的執着。 香港本土意識日漸濃厚,有評論指參與六四 晚會的年輕人,已不再關注中國政制,只將平反 視為捍衞公義。張銳輝認為,以公義、人權角度 出發,的確讓學生較容易理解六四事件。「六四 事件最容易觸動同學的,是當年一班很有理想、 想法很簡單的大學生,他們如何用自身的投入, 甚至付出,希望改變這個社會。」他認為,這種 觸動會引發學生提問,從而深入分析,最終必會 走回中國政制、民主發展的思考上。
難懂亦堅持教學 梁紀昌承認,小學生年紀尚輕,未必有足夠 能力理解八九民運的情況,但仍有必要讓他們知 道歷史,「對十二歲之前的小童而言,這些資訊 未必吸收得到,但是否因吸收不了就不教呢?不 是,(學生)起碼要有初步的印象。」 近年,有本土派提出,六四燭光晚會已無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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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 年,港人遊行聲援北京學生。(資料圖片)
中國維權律師關注組主席 ‧ 何俊仁
權情況仍抱樂觀心 態。 其 時, 他 的 焦 點主要放在推動本 港 民 主 運 動;1989 年 5 月, 北 京 宣 佈 戒 嚴, 學 生 運 動 抬 頭, 何 俊 仁 與 一 群 有心之士以自己的 人脈網絡,組織市民上街,支援北京民運。5 月 21 日,由司徒華牽頭的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 合會(簡稱支聯會)成立。何俊仁自那時開始,一 直是其中的核心成員。
時間抹不走良心 以「終身良心事業」形容「平反六四」的何俊仁, 相信民心不會隨年月逝去而改變,因六四屠城是每 個中國家庭的集體回憶。「現時中國政府用多種方 式打壓六四相關人士,例如拒絕讓天安門母親去悼 念,甚或掩飾六四事件。正因當局恐懼,故支聯會 更要放膽向社會權勢講出事實真相,保存歷史和民 族寶貴的集體回憶。」他說:「最重要一件事是人 心不能死!」 當年的八九民運學生領袖柴玲,在 2012 年公開 表示「不必為政府是否『平反六四』而絆倒和苦惱」, 牽起一輪口誅筆伐。社會對「平反六四」的堅持, 又該如何定調?何俊仁引述部分內地建制派人士觀 點,認為港人需給予耐性,平反六四只是時間問題。 「 大 家 堅 持『 平 反 六 四 』 的理念,不是因為現時形勢較 好、看到有曙光,而是如果我 們不去做,就對不起自己的良 心;你不去爭取就不會有希望。 希望是在努力之下才會呈現。 我們不能夠等希望出現才去堅 持,這樣做是永遠不會有希望 的。」 何俊仁說,當年文化大革 命在最終亦翻案,而六四翻案 才是標誌著中國進入新的發展
希望,若不解決這個歷史問題,中國不會步向民主。 四分一世紀以來,何俊仁看到很多內地維權人 士仗義幫助弱勢社群,最終卻成被政府控告罪名, 連家人亦曾受到迫害。他認為,香港與內地是共同 體,唇齒相依,目前內地在人權方面「越收越緊」、 對維權律師及有關人士打壓不斷,他能幫助的卻始 終有限,但仍堅持出一分力。「自己雖不能回大陸, 有些(維權人士)甚至未曾見面已經被關進監獄, 但仍然可以透過記者以電話接觸他們,如維權法律 學者許志永、維權人士胡佳等等,希望盡點微力幫 助他們。」 2007 年,為表達香港法律界對內地維權律師的 支持,何俊仁牽頭成立中國維權律師關注組,並任 主席。他表示,關注組傾向以團隊形式處理內地維 權案件,增強議價能力,一改以往律師單獨行事做 法;並盡量避免直接衝擊「權力」,包括中國憲法 裏的「四個堅持」( 堅持社會主義道路、堅持無產階 級專政、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堅持馬克思主義、 毛澤東思想 ),審訊時以中國承認的有關人權的國際 公約為理據,希望使維權工作更順利進行。
攝影:鍾煒瑩 美術:黃樂雯
六四屠城前,何 俊仁對內地人
記者:施家勝 編輯:陳伽泓、
共產黨多年來以高壓手法管 治 中 國, 除 了 牢 牢 捉 緊 傳 媒 這 「筆捍子」,亦以司法機關為工 具,鞏固其執政的正當性,「以 法 治 國 」, 卻 沒 有「 法 治 」 可 言。立法會議員何俊仁,既是執 業律師,同時擔任支聯會秘書, 二十五年來見證六四屠城後的人 權發展,道出一句「忘記過去, 不會看到將來」。
黃樂雯
人心不能死
堅 持 動 力
信正義終會伸張 何俊仁認為,六四屠城雖然為人民帶來悲痛, 卻體現了武力不會令人屈服、強權亦不能抹掉人民 的記憶。「如果忘記過去,不會看到將來。我相信 年輕一代很多人可能被蒙蔽,但當他們知道事實的 時候,會與我們站在一起,撥亂反正,正義的旗幟 可以高舉,落實當年八九理想。我相信正義的一天 定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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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在異地的自由花 李蘭菊:海外民主路格外孤獨
記者、美術:唐芷瑩 編輯:李大煒
堅 持 動 力
蘭 與 菊, 不 其 然 讓 人 聯 想 花 朵 的 名 字。 李 蘭 菊 是 一 位 移 居海外多年的香港樹仁大學 ( 前為香港樹仁學院 ) 舊生。一 直 以 來, 她 到 處 傳 播 民 主 中 國 的 種 子。 縱 然, 在 海 外 爭 取 中 國 民 主, 走 的 路 倍 感 孤 單, 但 她 未 言 放 棄。 走 下 去 的 動 力, 源自當年的一個親身經歷 —— 八九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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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9 年, 李 蘭 菊 以「 學 聯 調 查團」樹仁 代表的身份 上 京, 當 時 八九民運仍 處早期階段, 她已經和王 丹、吾爾開希等學生領袖惺惺相惜。六四屠城後,李 蘭菊眼見一眾朋友竟被北京當局通緝,淪落天涯,痛 心得體重暴跌。鬱鬱不得志的李蘭菊,聽從朋友勸告, 離開北京和香港兩片傷心地,移居多倫多。往後一段 日子,她投入多倫多大學的中國學運關注團體,展開 她多年在海外聲援中國民運的歷程,認識到一群志同 道合的戰友,包括她後來的丈夫。她早年又接待過一 些流亡海外的國內異見同胞,希望令人關注中國內地 的民主狀況。 「在這邊支持中國民主,比在香港支持困難,因 這邊 ( 跟中國 ) 的距離感更大,欠缺直接衝擊。」她 也承認,經濟條件較安定,更易使一些人遺忘。李蘭 菊憶起,王丹被捕的晚上,在當地是個風雪交加的一 晚,她和一眾同伴漏夜駕車到遠處印製海報,天寒地 凍。她表示在海外做的事,未如在香港般那麼容易得 到傳媒關注,「很有孤身作戰的感覺。」 致電越洋訪問李蘭菊的前夕,她剛於 5 月 20 日 赴華盛頓美國國會,出席一個六四聽證會(圓圖), 與會人士包括兩名前駐華大使溫 斯頓·洛德 (Winston Lord;任期: 1985-1989) 及 芮 效 儉 (Stapleton Roy; 任 期:1991-1995)、 哈 佛 大 學學者等。而她則是唯一一個出席 的 六 四 目 擊 證 人, 發 言 時 數 度 哽 咽。 會 上 她 表 示,1989 年 6 月 3 日,她在北京歷史博物館附近,目
睹數百名手持槍械的軍人從地鐵口走出來,然後現場 民眾、工人及學生,包括她本人在內和平組成人牆阻 擋。一名學生甚至走到軍隊前方說:「不能使用武力, 否則你先向我開槍!」6 月 4 日,中共血洗天安門, 有當地年青人哭喊着跑到她跟前,激動說他的兄弟被 殺。頃刻,救護車駛到現場,李蘭菊最初拒絕讓香港 學生先上車的要求,請求先救治其他傷者,但一名教 護員對她說:「孩子,你一定要離開天安門,離開北 京,回去告訴全世界的人這件事!」 她呼籲國際社會不要忘記這些中 國人民,因為對她而言,死傷者 的 名 字 或 許 很 模 糊, 卻 是 一 張 張尊貴的面容,可恨是中共政府 卻一直給予這班崇尚自由的人民 「暴民」之名。 她在聽證會的發言,希望帶出「六四是發生於世 界眼球內」的訊息,強調六四不只是中國內部的事, 而是展現「人類歷史的精神面貌,(學生)是人性光 輝的表現。」 李蘭菊曾參與一個由哈佛大學舉辦有關 六四的會議。她稱,會上一班曾到北京採訪六四屠城 的國際資深傳媒,包括《華爾街日報》 記者等,均表 示六四是他們整個採訪生涯中最難以忘懷的事,甚至 稱一直以 “Class of 1989”自居。不過她亦指出,雖 然美國國會仍舉辦這類聽證會,但隨中國經濟起飛, 六四和人權等問題在外交上對中國的影響力正逐漸減 低。 以往每逢一些六四的主要周年年份,李蘭菊均堅 持返港出席六四活動,但今年就例外。「我現在的決 定還是傾向不回去,因為你們香港這邊人手較充裕, 我還是留在這邊 ( 宣揚六四訊息 ) 作用較大。」 不過,她不忘寄語港人:「在不少外國人眼中, 香港之所以為『東方之珠』,並非因為維港的燈火, 而是每年六四維園的燭光。希望香港人可回到每年維 園燭光的精神。」,「每一位幫子女燃亮燭光的家長, 同時亦是點燃起下一代的良知。」 ( 圖片來源:互聯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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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周荻恩
領 袖 動 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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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施家勝、 編輯:陳伽泓 美術:施家勝
李大煒
人 權 反 思
中國 GDP 與 人權狀況概念圖 1989 年 6 月 4 日六四鎮壓發生後,多名學生民主運動領 袖,如:王丹、吾爾開希、柴玲等,相繼流 亡海外,至今仍被內地政府通緝;亦有部 分人拒絕出國,因而多次被內地政府拘捕入 獄。
'89
2 月 28 日,第九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十 次會議對《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 約》作批,反映中國政府進一步承認人權 普遍性,並且接受國際間對中國 人權狀況的監察的意味。
'01
3 月 11 日,失明維權律師陳光誠被臨沂警 方從家中帶走後與外界失去聯繫。6 月 11 日,陳光誠家人收到其被刑事拘 留的通知書,指控陳光誠與其妻 衝擊政府大樓及打砸公共財物。
'06
人權問題 人權改善跡象
2007 年 6 月, 天 安 門 母 親 丁子霖在六四 事 件 發 生 的 18 年 後, 和 丈 夫
'07 '08
2008 年, 劉 曉 波 因 起 草《 零 八 憲 章 》, 再
民間網站「結石寶寶之家」 創辦人趙連海 號召內地因三 聚氰胺奶粉事
'09
譚作人因曾經公開發表 關於六四鎮壓的 文 章,2 月 9 日 被四川市中級人
'10
曾採訪六四鎮壓的時事評論員程翔表示,國家主席習近平去年提出《關 於當前意識形態領域情況的通報》,簡稱「七不講」,批評西方提 出的「民主與憲政」、「普世價值」、「公民社會」等,均意圖 否定中共意識形態,並削弱其政權合法性。程翔認為,這反映 習近平政府「與人類發展相違背」。故他對中國人權狀況前景 並不樂觀。至於平反六四的可能性,他說:「一群知識份子早 前在室內悼念六四,都要被當局以尋釁滋事罪拘捕,更何況平反 六四?」。
1999 年 1.0833 兆 1989 年 343.9737 十億
1994 年 559.2247 十億
2001 年 中國加入世貿 1.3248 兆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00 '01
年 22
作為世界上具影響力的國家之一,在高速發展經濟的同時, 要真正邁向國際化,長時期處於劣勢的人權狀況是否更值得 關注和改善?
蔣培坤,以及另外兩名天安 門母親徐鈺和馬雪芹,首次 可外出到兒子遇難的地方進 行拜祭。
國內生產總值 (GDP) ( 以美元計 )
次 被 捕。 翌 年 12 月 25 日 以「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 被判有期徒刑 11 年。 件而患結石的孩子家長聯合 進 行 合 法 維 權 訴 訟。11 月 13 日, 因「 涉 嫌 尋 釁 滋 事 罪」被刑事拘留。 民法院以「煽動顛覆國 家政權罪」判處有期徒 刑 5 年,剝奪政治權利 3 年。
2005 年 2.2569 兆
2008 年 北京奧運 4.5218 兆
2013 年 9.1849 兆 2011 年 7.3219 兆
廣東烏坎村土地被村委會成員私下變賣,引發多次示 威,警民發生激烈衝突,多名參與維權的村民被捕。 其中村民薛錦波在公安派出所異常死亡,引發連串大 規模示威抗議。 4 月 3 日,內地藝術家艾未未在北京首都機場被帶走, 秘密關押 81 天,引發各國的抗議浪潮,當 局終被迫以「取保候審」名義把其釋放, 但宣布艾需補交 1522 萬元人民幣稅款和罰 金。
'11
2 月 12 日,烏坎村一人一票選舉村代表,較以前的選 舉有歷史性的民主進步。 早年被軟禁、其後得到美國駐京使館協助 的陳光誠,外交部 5 月 4 日發聲明指他可 出國。目前他以訪問學人身分逗留美國。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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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14 日,胡佳被北京警方以「尋釁滋事」 為由帶離家中,當天被釋放,但傳喚過程中 遭到北京警方毆打,頭部受傷流血。
六四廿五週年前夕,繼自由亞洲電台女記者高瑜被刑 事拘留之後,5 月4日深夜維權律師浦志強又被當局 以「尋釁滋事」刑事拘留。 另外,維權律師唐荊陵的妻子證實,5 月 15 日警方同以涉嫌「尋釁滋事」將唐荊陵 從其廣州家中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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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權狀況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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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世界銀行及互聯網 *圖表不依比例繪製,統計資料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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