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SUE FIVE 田 北 俊專 訪
//提起田北俊,人們自然會想起自由黨,然後再聯想起一系列 如「離地」、「中產」等形容詞。今屆立法會選舉,他冒險排 在名單第二出戰,最終卻落得一席不保的田地。有人會以為, 這位不近人情的商人終於都有退出政壇的一天,但他在訪問中 展示的視野和雄心,足以媲美所有即將上任的議員,令人覺得 如果他在四年後的選舉再次踏上戰場也絕不驚奇。也許很多人 年近七十都會把事情看化,不會有太多執著。不過這位自由黨 靈魂人物,始終對自己的一套有種常人不能理解的堅持。//
01 1985年,衛奕信委任你成為葵青區區議員,你認為成為區議員對你日後的從政 生涯有甚麼影響? 當年葵青區議會以委任議員為大多數,自己當時就是因為在葵青區設立工廠而被港英政府委 任。我認為在一些同時擁有工商業和住宅用地的地方,委任制度有助令當區發展更完善。在該 區生活或工作的人都應該對該區有話語權,畢竟雙方都是該區公共設施的使用者。我贊成現在 的區議會應該保留委任制,令到社區政策或意見不會一面倒傾斜。同樣道理我認為可以在立法 會應用,保留功能組別。我認同部分市民認為功能組別是小圈子選舉的看法,但我亦覺得委任 一些專業界別的人士可令議會聲音更多元化,制定政策時亦可以平衡大眾和個別界別人士的利 益。如果好像西方議會一樣聘請「Lobbyist」傳達界別訊息,社會需要使用額外資源外,業界 聲音亦不能最有效地在議會中反映出來。
02 你們反對同性婚姻,但歐美以至香港社會卻逐漸認為這是普世權利。你們這 樣的取態是否逆社會主流而行? 對於同性別人士私底下的行為和互動,我們沒有強烈意見,亦尊重他們擁有基本人權。我們唯 一反對的就是同性婚姻,因為這牽涉到中小企在商業上的成本和法律問題。如果出現任何工傷 意外,同性婚姻會令一些保險和賠償問題變得複雜,而香港暫時在這方面的發展比較落後。西 方國家這方面發展比香港快四、五十年,實行起來可行性自然較高。香港社會普遍亦比較保 守,又以基督教團體的阻力特別強大,民調亦顯示社會反對同性婚姻的人較多,自由黨因此擁 護這個立場。
03 在全民退休保障上,你們是當今香港政壇上最明確反對這建議的政黨。為甚 麼你們會有這樣的取態呢? 很簡單,我認為我田北俊根本不想要亦不需要這六千元。要你們年輕人資助我們年老的生活, 我們這一代大多數人都不認同。假設你們把金錢放進一個基金池,然後直接派給其他年老人 士,這是一種「即付即收」的概念,和很多西方國家的社會保障制度不同。在美國,退休保障 是一種個人概念,政府每個月會扣起一定份量的薪金,然後在退休後給予他們作個人使用。我 認同強積金這個概念,不過數額應該有所提升才能提供足夠保障。
04 貴黨新人李梓敬先生曾經說過要將自由黨打造成香港唯一的右翼政黨,你對 此有甚麼看法?李梓敬先生認為政治就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但自由 黨卻長期未能在地區直選立足。你認為他的說法在香港有否發展空間? 在西方國家,右翼政黨如茶黨、共和黨等基本上代表著商界的利益和保守的價值觀,但在香港 的政治環境卻會自然地被歸類為保護北京的「保皇黨」。我們在直選中未能立足,並不是因為 我們在社會經濟立場上的右翼取態,而是我們沒有「歸隊」到建制陣營,最終不獲配票。在比 例代表制下,北京控制著一、兩萬票便已經可以操控著每區末席由誰當選。因此不獲配票的確 是嚴重影響我們當選的機會。坦白說,這次選舉各政黨在政策上的討論非常少,因此根本不能 以此印證右翼立場不受歡迎。中國人社會其實普遍比較保守,從香港財政儲備有足足三萬多億 元便可見一斑。在香港這個發達社會,沒有人會被歸類成「絕對貧窮」,所謂的貧窮只是一種 相對的概念,因此不斷強調貧富懸殊問題嚴重其實沒有甚麼意思。
05 近年來,貴黨給人們的感覺就是遠離建制,逐漸偏向中間,甚至向泛民主派 靠攏,但為甚麼貴黨又會定義自己為「開明建制派」呢? 其實「建制派」這概念無論在香港或西方社會都代表著擁護執政者的政黨或派別,但最大的分 別就在於西方社會的執政者是受到大多數人的擁護,而不是像梁振英一樣受到主流市民唾棄。 「開明」的意思代表著我想站在香港人而不是北京一邊,但我也不是泛民主派,不會逢中必 反。我們叫作建制派是因為大多數時間都會維護政府施政,但當有一些嚴重侵犯港人利益的事 情上我們就會為港人發聲。
06 立法會選舉過後,你們只剩下四個議席,但你曾經豪言要奪取七到八席成為 議會的「關鍵少數」,成為建制和泛民的橋樑。如今你認為可以怎樣做到這 事情? 我承認很難做到。首先,非建制派三十席的結構組成其實頗為複雜和混亂。年輕的候任立法會 議員會否經常跟隨主流泛民主派投票還是未知之數。不過站在建制派的角度來說,他們也是一 席不能少。如果建制派派出一人成為主席,而自由黨和謝偉俊在重大關鍵議案又歸邊泛民主 派,建制派其實會以一席之差變成少數派。當然在分組點票方面,雙方陣營的實力分差是比較 大,自由黨在這方面就更難發揮橋樑作用了。
07 你認為在剛過去的選舉中,部分建制派如新民黨等是否有愈來愈聽命於中聯 辦的傾向?這樣的做法又會否對貴黨發展很不利? 我認為新民黨有這種傾向。葉劉淑儀和田北辰的種種舉動顯示他們決定要在「一國兩制」上靠 攏「一國」,而我們還是覺得要較多站在「兩制」這一邊。至於是否對我們發展不利,我認為 我們在功能組別的選舉結果顯示出商界界別的選民還是比較支持我們這種立場,畢竟我們在當 選的界別中以大比數擊敗對手。在直選方面的表現的確令我們失望,但四年後的社會氛圍會否 令溫和派別重新成為主流就要拭目以待。
08 在這次地區直選中,傳媒曾經報道過你們想在新界東選區以一張名單取兩席 的策略取得議席,但最終你們連一席都贏不到,以一萬多票之差落敗。你認 為這是否一個策略上的錯誤? 絕對是。我們錯誤認為我們「中堅中立」的立場再加上我田北俊這政治資本可以取得多達七、 八萬票,而到了選舉時候亦發生了很多我們意料之外的事情。當時焦點落在香港獨立、確認書 問題上,有自由黨的長期支持者對我說與其把一位擔當橋樑角色的人送進立法會,倒不如投一 些激進的聲音可能還更有效。
09 既然中間路線如此難行,有否思考過要和新思維、民主思路等中間派政黨整 合勢力? 這兩個政黨在政治紀錄上不能和我們相比。我們曾經在二十三條立法、電視牌照風波和調查梁 振英上都作出過一些有利保護香港人利益的行動。新思維和民主思路只是在今屆選舉才冒起, 完全沒有往績證明他們會在關鍵時刻保護香港人。最終他們在得票方面比我們還要少,我不見 得我們整合後能在政壇上帶來甚麼實質的變化。
10 當今香港政治漸趨激進化和碎片化,你認為當年的八黨聯盟能否在議會重現? 我認為很難做到。當年北京對民建聯的控制相對較少,民主黨等主流泛民主派亦能有效代表年 輕一代的聲音。現在中聯辦加強對親建制政黨的政策主張,而非建制派能否團結亦成問題。建 制、泛民陣營內談合作已經比十多年前難很多,要達到跨派別的合作可謂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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