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學生前往國外大學醫學院訓練回國報告書 一、系級、姓名:醫學系六年級 鄧肇雄 二、國外訓練學校名:聖路加國際病院 (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 Tokyo) 三、出國訓練期間:2015/03/02~2015/03/27 緣起 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 是日本東京都中央區築地市場附近一家社區教學醫院。因為不是典型 的醫學院附設醫院,所以想當然爾不是台北醫學大學的姐妹校,先前也沒有北醫學生到那裡見習過。 當初之所以會想要到 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 去見習,是因為吳瑞裕老師鼓勵大家可以到非姐 妹校的相關醫療機構及院所去進行初步的詢問,了解後回報他,經系所同意便可前往實習。在眾多的 國家中,我選擇日本作為自選見習的國家,是因為我個人覺的日本位處東亞地區,與台灣有很特殊的 地緣關係,而且之前曾經統治台灣,目前醫學界的佼佼者台灣大學醫學院也是由當時的日本帝國政府 所創立的,種種緣故讓我想要到日本去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自選見習。之所以選中 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 是因為當初 google “Teaching Hospital in Tokyo” 時就找到了不少家醫院,而因為我不諳日文, 所以當我看到資料中有 “International” 一字時便覺得這間醫院應該可以讓我的學習有最大的成效,所 以便開始逐步了解這家醫療機構。
聖路加國際病院簡介 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 建立於 1902 年,是由一位來自美國的傳教士 Dr. Rudolf Bolling Teusler 在東京所設立的私立醫院。醫院當初主要是為了小兒照護與公共衛生推廣而設立,間中曾受到洛克斐 勒基金會 (Rockfeller Foundation) 的支助,來擴大醫院的規模。
國際醫院 之所以會想要找 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主要是因為它 是一家國際醫院,能夠在我能溝通的語言上及學習上有較大的 助益。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 在 2012 年通過 JCI 評鑑, 是日本第三家通過 JCI 的綜合醫院,更是日本第一家有多個相 關醫療單位同時通過 JCI 的醫院 。 (右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網頁上有關通過 JCI 評鑑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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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學 這一家醫院雖然沒有醫學院,但是有日本第一所護理學院 (St. Luke’s College of Nursing),而且院方近幾年來把自己定位成教 學醫院,並連續在 2008,2009,2010 年被日本研修醫 (類似台灣 的 Intern 及 PGY) 票選為國內第二想去受訓的教學醫院。
病患照護 照顧病人方面,聖路加國際病院在 2007 年榮獲了病人最滿意的醫 院。 (右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被研修醫和病人票選為第二想去受訓及最滿意的醫院的相關排名。
院內設備 該院目前為一家 520 床的醫院,新設立的 Birth clinic 則有 19 床。一天的平均門診病患量可以達到 2550 人次。院內有 7 個中心,50 個部門。
自選相關科別 St. Luke’s International Hospital 提供 4 個禮拜的自選課程 (IMSE, International Medical Students Elective Curriculum),可以從下圖所顯示的 26 個科別選出 4 個科別來進行一周一科別的輪調。
課程部分不需付學費,只需付 3,000 日幣的員工證照製作費用。
住宿部分,院內有提供住宿,一個月 50,000 日幣,但需要提早報名。
這家醫院對國際學生交換的自選課程非常有規劃,其中 26 個部門中有 23 個部門的課程規劃已經放在 網路上供世界各國的醫學生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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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在網頁上將各部門針對 IMSE program 的課程規劃開放給全世界的醫學生參
考,歡迎大家前往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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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entation (2015/02/28 ~ 2015/03/02) 我和同學蔡宛庭在結束國內自選的隔天 (2015/02/28,禮拜六) 就前往東京, 計劃在開始到醫院見習前對附近的環境有所認識。聖路加國際病院位處東京 都中央區明石町築地附近,我們抵達成田機場後搭乘電車前往築地站,走路 約 10 分鐘便可抵達聖路加國際病院。 (右上圖 ) 我在同學蔡宛庭於成田機場準備搭電車前往聖路加國際病院。
因為是第一次到東京,所以輾轉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醫院。說時遲那時快,途徑醫院旁的小公園時, 我們拖著的大行李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他們操著流利的英文對我們說 “IMSE students?”。原來我們 很巧地遇見了禮拜六早上來醫院加班的教學部同仁,他們知道我們是來交換的學生後,便和熱心很有 效率地把我們帶到宿舍去安頓,並簡單地與我們介紹周邊有哪些便利商店及交通運輸系統等。
從聖路加國際病院對住宿生的照顧不難發現他們非 常重視這項國外醫學生見習計劃。住宿部分只要 50000 日元 (折合台幣大約 13000 元),在東京地區 能夠享有這樣的住宿價格對學生來說完全就是福音。 在員工餐廳用餐還可以享有和正式員工一樣的優惠 折扣,一餐大約 300 日元 (折合台幣大約 80 元), 而且為了吸引及歡迎全世界的醫學生前來進行交換, 完全不收任何學費。
(左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提供的住宿,套房含衛浴及小廚房,而且每個禮拜三會有清潔人員前來打
掃,提供交換生及研修醫最舒適的住宿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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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第一天早上九點鐘,原先和我們透過 email 聯絡的教學部姐 姐 Miss Minako 和 Miss Mariko 準時的與我們在醫院大廳見面。 他們把識別證、PHS 和一些教學檔案交給我們後向我們做簡單 的環境介紹。 (右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為我製作的員工證,為了方便不諳英
文的病患或員工稱呼我們,他們還很用心地把我們 key 上了 katagana。
據 Miss Minako 與我們分享,聖路加的海外交換生計畫 (IMSE) 是由有美國醫師執照的夏威夷人 Dr. Deshpande 主持的。雖然原先就知道這裡是國際病院,但來到這里之前,還不曉得這家醫院國際化的 程度到底如何。但在簡單的環境介紹之後,我就得到了答案。在醫院內繞一圈,可以發現院內有不少 的外國病人,乍看應該至少有 8% - 10%,而且所有的指示牌上都有英文翻譯,可見國際化的程度在 硬體上至少是盡心盡力的。對於我原先最擔心的語言問題,稍微可以比較放心了一些。
我個人覺得聖路加國際病院的規模和台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有點類似,大約有 600-700 床,也算是通 過 JCI 評鑑的區域醫院,只不過聖路加國際大學只有護理系,並沒有醫學系。但聖路加國際病院也把 自己定位成教學醫院,而教學部分在日本醫學生畢業後選擇當研修醫訓練的排名中是非常有名氣的。 接下來幾週,我們在院內遇到的許多醫師,英文基本上都講得非常溜,在面對國外病人或是國外醫學 生時,也都可以對答如流。
聖路加國際病院很重視這項交換生計劃,所以每個禮拜二下午都會安排 Course preceptor – Dr. Deshpande 和 Dr. Takizawa 幫我們上 3 個小時的課,主要是分享日本的醫學教育、公共衛生狀況、社 會福利及醫療保險制度等。我們也被要求在最後一個禮拜報告一個大約 15 分鐘的主題分享,所以每 個禮拜二下午上完課後,與禮拜四下午都是我們的 protected time,讓我們可以準備自己的主題報告。 但若是覺得當科臨床工作很有趣,一樣可以回到當科去學習。他們不太會放牛吃草,對見習醫學生有 一定的要求,但又提供適當的空間讓學生可以在適度的環境壓力下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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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的舊大樓與新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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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週:Department of Urology 我很慶幸自己在聖路加國際病院的第一週就來到外科系部門見習。在泌尿科,我看到許多之前在台灣 沒看過的手術,其中包括 HoLEP,laparascopic nephrectomy, laparoscopic adrenal gland resection 和 eRARP (extended Robotic-assisted radical prostatectomy)。
我在泌尿科第一天就看到一個疑似 pheochromocytoma 的病人要開 adrenal gland resection。病人當初來的主訴是頭痛,血壓一測 SBP 將近 200mmHg, 於是老師幫他測了尿裡的 VMA,結果發現果然有增高,再透過 CT 發現有 adrenal gland enlargement,所以合理懷疑有 pheochromocytoma,要切下來 送病理確診。泌尿科的主任叫 Dr. Hattori,之前有到 Cleveland clinic 去學習 robotic surgery,操著一口很標準的英文,也讓我在學習上有很大的成效。 這一台刀主要是 fellow 在開,所以 Dr. Hattori 就坐在我身邊,把熒幕拉到我面前,然後跟我解釋每一 個步驟進行到哪裡,要注意什麼 anatomic landmark。對於 Dr. Hattori 的照顧,我感到非常感動,也讓 我對手術細節有較深入的了解。 (右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的手術房設備完善,空間上除了臨床工作,還適合教學。
第二天,我被安排去學習 sono-guided prostate biopsy。在那之前要先 DRE (Digital rectal examination) 和 TRUS (Transrectal ultrasonography),學長很 nice 的跟我解釋每個病人的 history,並讓我嘗試 perform DRE,然後回報 anal tone, contour, consistency, margin, median fissure, palpable nodule, bloody or not 等 finding。最後,他也讓我在病人身上嘗試 TRUS,還教我怎麼算 Gleason score。
第三天,有一個之前沒和我說過話的主治醫師 Dr. Shimbo 突然跑來跟我聊天,他跟我說他待會兒有 個從診所轉診來的病人,被轉診的原因是 acute urinary retention。前一個醫師因為那個病人有 bilateral hydronephrosis 而懷疑他有 BPH 或是 prostate cancer,所以幫那位病人抽了 PSA,結果 PSA level 竟然 高達 900 ng/dL (80 幾歲的病人正常要 < 7.0 ng/dL)。老師說他覺得那位病人應該是有 prostate cancer, 也預期病人的 prostate gland 摸起來的 consistency 會是 stony hard,所以問我有沒有興趣和他一起去看 那個病人。我只是一個路過的見習醫學生,別說對臨床工作沒什麼貢獻,不要造成他人的麻煩我就已 經謝天謝地了,但老師卻因為他覺得目前的醫療已經很進步,要摸到那麼嚴重的 stony hard prost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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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and 的機會已經很少,而且只要摸過一次肯定畢生難忘,所以他就主動找我一起去學習。老師這個 舉動讓我很感動,所以在我真的體驗到什麼是真正的 stony hard 之後,在感謝地向老師鞠躬道謝時, 內心覺得超溫暖的。
最後,老師還跟我說我很幸運,因為這個禮拜剛好有 eRARP 可以看。 在 日 本 , 唯 一 受 健 保 給 付 的 達 文 西 手 術 就 是 eRARP , 老 師 說 開 laparascopic prostatectomy 要 150,000 日元,開 robotic 也是 150,000 日 元,如果是我,我會選哪一種?從這個案例來看,達文西手術在日本 已經慢慢顯現出它的重要性,老師說日本政府甚至因為醫學生都集中 在大都市不肯下鄉,而發錢給區域醫院或地區醫院,讓他們購買達文 西機械手臂,來提高醫學生畢業後到 suburb 去受訓的意願。 ( 右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的機械人手臂和 Dr. Shimbo 在病房準備 eRARP。
言歸正傳,eRARP 手術分成兩大部份,首先做比較具有挑戰性的 extended lymph node dissection,把 external iliac, internal iliac, obturator 和 presacral lymph nodes 都摘除,再來進行 prostatectomy。攝護腺 外有許多靜脈叢,所以在進行切除時要非常小心,但因為病人是維持在 Trendenlenburg position,外加 有 pneumoperitoneum 壓力做造成的血管壓迫,所以可以降低出血的機率,基本上在切血管前是不需 要特別進行 ligation 的。
除了 eRARP,另外一個我之前在台灣沒見過的手術叫做 HoLEP。在台灣,攝護腺肥大 (BPH, benign prostatic hyperplasia) 目前的首選治療還是 TURP (Transurethral resection of Prostate gland),但 HoLEP 的好處是不會有 TURP syndrome (因為可以用 Normal saline),而且可以得到足夠的 specimen 送病理檢 驗。因為之前對 HoLEP 沒什麼印象,於是我便在網路上做了一些 research,發現台灣漸漸開始有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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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 HoLEP,但因為是自費手術,所以目前推行的還沒有很成功。據老師所說,發射 Holmium laser 的儀器分為兩種,一種為 80W,用來將 ureteral stone 做 fragmentation;另一種為 100W,用來做 enucleation of prostate gland,如果未來 HoLEP 越來越普及化,應該有機會取代並發症較多的 TURP, 成為 BPH 的首選治療方式。
總的來說,我在泌尿科重新復習了之前在雙和醫院泌尿科所學習到的疾病,也看到了一些之前在台灣 比較不普及或不常見的手術方式。雖然不曉得未來會不會走泌尿科,但對於每一科有多一些了解,除 了可以幫助自己選科之外,還可以讓自己在 primary care 病人時,能夠不只 focus 在當科所應該注意 的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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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週:Emergency Department 有趣的急診生活 因為在國內還沒到急診見習過,所以難免有點緊張。第一天早上,我按照秘 書的指示在早上 7 點 45 分抵達急診,秘書給了我專屬櫃子的鑰匙後,向我 做了簡單的環境介紹。之後,他就把我帶到四樓位在 ICU 裡的會議室去開 會。在會議開始之前,我和另一名來自 Jikei Medical University (慈惠醫科大 學) 的學妹 Itsuka 被要求和大家自我介紹。當下急診醫師們都很客氣,也表 示歡迎,讓我開始期待這一週在急診的生活。 (右上圖 ) 急診部為我安排的專屬櫃子。
我在急診每日的見習 routine 大致上都是 8 點開始晨會到 9 點半,然後由 fellow 帶年輕醫師查房到 10 點半之後就到急診去工作。這裡的急診部是可以自己收住院病人的,嚴重度從 Intensive care unit -> High care unit -> Normal ward。第二年研修醫 (類似我們的 PGY) 主要負責病房工作,第一年研修醫 (類似我們的 intern) 則負責急診看診工作。第一年研修醫在急診上班的方式是從今天早上 8 點上班 12 小時到晚上 8 點,然後休息 24 小時,明天晚上 8 點再上班 12 小時到隔天早上 8 點。這裡的第一年研 修醫會被要求自己看診,進行 history taking 和 physical examination 後,向當日總責醫師 senior resident 報告,並初步策定進一步的檢查或治療計劃,senior resident 進行補充後,再由該研修醫回到診間進 行病情解釋。
有病人在時,我們就站在一旁學習,或是幫忙遞東西、on IV,病人離開後,學長姐都會和我們討論 剛才的病人發生了什麼事。在沒有病人時,學長姐也會把他們之前值班看到比較有趣的 case 拿來與 我們討論與分享。不諱言,在急診遇到一些英文比較不好的年輕醫師,在向我解釋醫學相關的詞語上 真的有點難突破,但靠著 Google translate 還有 Itsuka 學妹一句一句的幫我翻譯,在學習上還是有一定 的效果。
閒暇的時候,我也不放過機會與來自外校的醫學生交流,畢竟聖路加國際病院沒有醫學院,所以沒有 常備的見習生。據了解,日本醫學生大多都會留在自己的 university hospital 見習,然後趁著寒暑假到 其他自己未來或許想要到那裡當研修醫的醫院進行短期的見習。聖路加國際病院在日本醫學生心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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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研修醫數一數二的醫院,所以在熱門的部門都可以遇到許多來自日本各地的醫學生。而他們這般 到外院的自選和我們在台灣 3 個月的自選的目的不太一樣,他們通常都是去瞭解那間醫院的整體情況 和工作型態,再來就是希望給帶他們的老師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未來面試的時候可以稍微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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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路加國際病院的社會貢獻 輪訓到急診的大家應該都不難體會到急診的椅子非常少這件事,就算有椅子, 因為大家實在太忙了,所以也沒多少時間可以坐著,更何況是在日本這個階 級制度那麼明顯的國度,我和 Itsuka 就只好在護理站罰站等病人來。就在此 時,我們在護理站突然看到急診某處閃著大量的鎂光 燈,想說附近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導致媒體衝進急 診來報導。經學長姐分享並觀看了秘書給我們的 DVD 後,終於搞清楚狀況, 原來媒體們是來採訪聖路加國際病院的急診部主任 Dr. Shinichi Ishimatsu (石 松伸一) 的。原因是他和院長是 20 年前整頓東京地鐵 Sarin 恐怖襲擊大量傷 患的重要人物之一。 (左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在 Sarin 恐怖襲擊事件中發揮了救災中心的角色。 (右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急診部主任 Dr. 石松伸一當年當機立斷的決定救了許多病患的命。
就在 20 年前的 3 月 20 日,東京多處地鐵站受到 Sarin 的無差別襲擊事件,而 離當時人數受影響最多的一站 Kodemmachō Station (小伝馬町駅) 最近的醫院, 就是聖路加國際病院。當時的院長,現在已經高齡 120 歲的總顧問 Dr. 日野原 重明,發號施令把病人都收到醫院的 chapel (禮拜堂) 裡面,之所以能夠在短 時間內收進那麼多傷患,是因為這家醫院除了在一般病房、手術房和急診室有 氧氣的管路外,院內多處包括禮拜堂在內的設施都有許多可供應氧氣的接頭,所以那時一共收容了 200 多位傷患在禮拜堂內。院長在那之前就有遠見,如果東京發生類似大量傷 患的事件,一定要能夠善用醫院的空間來收進大量的傷患,所以就已經在院內 都設好了管路,完全是 preventive medicine 的概念。而 Dr. Shinichi Ishimatsu 則是因為成功判斷該次的中毒事件是由 Sarin 所引起的,並在短時間內調送東 京都的 PAM,才成功讓病人在 30 分鐘內都好起來,將死傷人數減至最低。 (左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院長 Dr. 日野原重明在日本醫界非常有名,我也曾經在北醫圖書館看到他
的著作。 (右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急診部主任 Dr. 石松伸一當年辨識出該次襲擊事件是由 Sarin 所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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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第一次真槍實彈 CPR 在這裡的急診真的遇到許多有趣的 case,但實在很難一一記錄下來,所以只記錄我在急診比較難忘的 部分。其中包括我人生第一次真人的 CPR 竟然在東京被奪走了,雖然每每申請各國或各家醫院見習 的時候都會要求學生先考到 BLS 證照才可以前往該院見習,但我實在沒想到在國外真的需要親自上 場做 CPR。不過,也因為人生第一次 CPR 不是在自己求醫的國家,所以也算是挺難忘的。第一次真 人 CPR 當然不能亂來,但醫學就是那樣,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之前考證照都只有 1 個 cycle,而且壓 真人的感覺真的不太一樣。雖然記得要『1001..1002..1003..1004…』還有深度至少要 5cm,但真正上 場時,才『1001..1002..1003..』個幾次,就已經快舌頭打結,而且深度雖然夠,但卻沒注意到要壓到 有 rebound 的感覺。所幸當時在一旁的 fellow 有及時指導,也真的很感謝他們在初步處理完病人之後 讓我們有實際上場的機會,那個病人後來壓一壓變 Vfib,電了就回來了。
人生第一次急診大夜班 另外一個難忘的經歷就是在急診的大夜班,Dr. Ishimatsu 希望我空出一 個晚上來體驗急診的夜班,隔天晨會後就可以回去休息。於是,我就 跟著第一年研修醫一起值急診大夜班,雖然之前曾經在北榮當過 intern, 但因為那裡的 intern 是第二線值班人員,也就是說值班還是可以 on-call, 不需要徹夜都清醒著。但因為急診的狀況是輪班制,所以晚上 8 點到 早上 8 點,是一定不能睡的。
在夜班的學姐來之前,大約晚上 7 點左右,我被一名主治醫師 Dr. Akira call 去上一堂順天堂大學群馬 附設病院醫師來聖路加國際醫院上的急診概論,雖然上課是全日文,但所幸 PPT 做得很好,我可以 從裡面的 kanji (漢字) 與我之前所學的內科知識做一些連結,然後嘗試一點一點地看出端倪。 (右上圖 ) 聖路加國際病院急診部醫師 Dr. Akira 邀請順天堂大學群馬附設病院醫師來為研修醫們上
急診概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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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完課後還沒來得及吃晚餐就回到急診去見習了,可能因為體質關 係吧,急診的夜班真的很忙,充滿著急、重各種 combination 的病人, 我跟著學姐 on IV,做 gram-stain,推病人去做 CT,討論 antibiotics 等,忙到晚上 11 點半才有時間吃晚餐,徹徹底底地感受到急診的辛 苦呀。 (右上圖 ) 急診部為我準備的晚餐。
小休半小時後,我就繼續跟著學姐看病人,直到隔天早上大約 5 點跟學姐 說我想要回去宿舍刷牙洗臉再回來。回來的時候發現學姐已經累倒在電腦 前,和外頭兒溫暖的陽光形成了很大的對比。參加完晨會後,因為覺得在 急診可以學習到的實在太多了,於是我自願繼續見習到下午五點。那個下 午,Dr. Ishimatsu 每每在急診碰到我時,都會問我 “Ang, are you OK? It is ok for you to go back and rest, but if you wanna learn more, you can stay here”. 我很感 謝主任建議我在夜班實習,也很感謝他在急診為我安排的課程,每位帶我的 attending, fellow, senior resident 和研修醫都對我很好,就算我只是個見習生,他們 都還是全心全意毫無保留的跟我分享許多醫療知識以及日本的醫療環境。 (左上圖 ) 學姐值班 12 小時後,累倒在電腦前面。
我絕對不會忘記聖路加國際病院的急診部,一個充滿歡樂又認真對待自己工作的熱血醫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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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東京和橋底下那群飢寒交迫的遊民 在聖路加的這 8 天以來,我都覺得這家醫院是為貴族而開的。因為健保制度,日本人在哪一家醫院看 同一種病所需要付的錢是一樣的,但自費住院的話則不一樣。聖路加國際病院住院一天要價 30000 日元 (折合台幣 10000 元),所以幾乎是經濟能力非常好的病人才能夠負擔這樣的費用。同時身為副 院長的急診部主任 Dr. Ishimatsu 告訴我,因為醫院的定位,所以他們服務的就是這些負擔得起的病人, 但他們沒有因此而忘記另一群需要幫助的人。Dr. Ishimatsu 帶我和一同在急診部見習,來自 Jikei University 的醫學生 Itsuka 到 Minami-senju (南千住) 的 homeless clinic 去參觀。親切的 Dr. Ishimatsu 帶著我和 Itsuka 從築地搭電車前往 Minami-senju,沿路上 Dr. Ishimatsu 為我們解釋 Minami-senju 如何 在歷史的沿革中變成東京都的貧民區,他用流利的英文從江戶時代開始講起,說明當時戰爭南千住那 裡被當成亂葬崗,因為幕府認為要是幫他們設立墳墓,他們的靈魂會危害當權者的政權,所以決定讓 他們橫屍遍野,最後導致那裡沒人敢住,而演變成現今的貧民窟。Dr. Ishimatsu 一會兒用日文跟 Itsuka 解釋歷史,一會兒又轉頭用英文跟我翻譯,20 分鐘的電車路程在介紹歷史背景中就這樣過去了。
抵達 Minami-senju station 後,我們走了大約 15 分鐘的路,來到 Sanyu clinic,那是一個 叫 Sanyukai (山友會) 的 NPO (Non-profit organization 非營利組織) 所成立的診所。每天 都會有來自不同醫療院所的醫師甚至物理治療師等醫療人員進駐,提供這一區街友免費 的醫療服務。我們抵達 Sanyu clinic 時,外頭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在等待 Dr. Ishimatsu 開 始看診。Sanyu clinic 內有一位長期在診所內服務的志工阿姨,負責聯絡醫師與發配藥物 等工作。 (右上圖 ) Minami-Senju 是日本東京都內比較貧窮的一區。
休息片刻後,Dr. Ishimatsu 便開始看診,病人的問題大多都是一些慢性病的問題,像是高血壓、高血 脂、糖尿病等內科疾病,如果有小外傷,也可以在診所內處理。在病人與病人進出診間的短暫時間內, Dr. Ishimatsu 問了一些我從來沒思考過的問題,給了我很大的啟示。 1. 病人的問題如果在吃藥後仍然控制不好,接下來要想什麼? -
要先問病人對藥物的 compliance,因為許多街友都有一餐沒一餐的,如果藥物是三餐飯後的話, 就顯得有點不太實際,所以要了解後再去更改治療計劃。
2. 為什麼這裡的病人很少因為流感而來求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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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多數的病人都是街友,都獨來獨往,所以被傳染的機率很低,如果有類流感症狀,要重 新思考是否有其他的疾病會造成類似的症狀。
Dr. Ishimatsu 因為下午還要回醫院開會及看診,於是把我們託付給志工阿姨,並要求我們一定要參加 下午的行程,因為會讓我們對東京改觀。這也是我所期待的,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在我看來 天天都很匆忙,腳步很快很繁華的都市真的在我參與下午的行程中發現了很大的不同。
中午在 sanyu clinic 和志工阿姨用餐,她英文不是太好,但因為 Itsuka 的協助,我還是對她有了初步的了解。志工阿姨是天主教的 “sister”, 也就是所謂的修女,之前曾經到法國神學院進修,所以會講日文和法 文,在 sanyu clinic 服務已長達 10 年之久。我們共進了午餐,她也分享 了她這幾年來在這個 homeless clinic 服務的心情。這是我第一次與日本 人一起吃家常菜,他們用最簡單卻又最真誠的禮儀和食物來感謝每一 位來幫助他們的醫護人員和認識他們的醫學生。
在這裡,我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撇除利益與財富之後最真 誠的互動。大家都細心呵護著這樣的感動也珍惜這樣的感 覺。雖然有礙於語言上的了解,但每每病人離開診間時對 醫師鞠躬以及感謝的誠意是不難感受到的。牆上也掛著許 多類似這樣的圖畫,據志工阿姨解釋,這些畫是病人們畫 來感謝醫師和她的,雖然簡單,但卻很真。 (右上圖 ) 與志工阿姨共進午餐。 (左上圖 ) 病人用最真誠的心來感謝醫師舟車勞頓來為他們免費看診。
午餐結束後,我們到這個診所的二樓去參加另一群志工的會議。我們自我介紹後會議便開始,根據 Itsuka 對我的翻譯,下午一群人將到附近的貧民窟去發放麵包及物資。接著,我們就齊心協力開始把 物資和麵包搬上車子,一群人浩浩蕩盪的出發了。下車後,我眼前出現的竟然是 Skytree (東京晴空塔), 我順口問了旁邊一名來自加拿大的志工阿姨我們來這里的目的,陽光普照下的 Skytree 完全讓我無法 聯想到這裡和貧民窟有什麼關係。志工阿姨說 『很難想像吧?這是這座城市對比最大的景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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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晴空塔對面的橋下, 我從高處看見一群長達 100 多人 的隊伍,在等待我們發放物資。眼前的情景與我腦海裡 2 個禮拜的東京印 象起了很大的衝突,我的心跳不自覺得快了起來,情緒也頓時潰結,但還 是很快的回到現實趕緊把物資搬到橋下,準備發放工作。正當我在拆卸各 種袋子與箱子時,一名志工阿姨把我叫去發放麵包那個區域,把麵包遞給 我,再由我遞給遊民們。我站在第一線,顫抖著手將一袋又一袋的麵包,用雙手遞給遊民們,一聲聲 的『Konichiwa』,只希望遊民們可以繼續好好的活下去。遊民們個個低頭不語,很少有人真的說出 『Arigato gozaimas』,他們眼神中流露出的自卑與害怕,完全無法用短暫的問候語來打破我們之間的 城牆,當下我內心的悸動與感受真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但這的確是我在這一趟見習之旅中最難忘的 一段。聖路加當初從美國來傳教救濟人們的使命在這裡完全的用最具體的行動來呈現。 (右上圖 ) 山友會為 homeless people 所募集的物資。
發放完物資後,我們分成兩隊,沿著隅田川進行巡訪。走著走著,突然看 到一個遊民躺在橋邊,志工阿姨和叔叔開始用日文和他對話,問他怎麼了, 只見他一直捂著頭,喃喃自語『B..PP..』,因為無法辨認他是否是日本人, Itsuka 和我便上場開始用各種語文測試他是否有回應 『Nihonjin deska? Can you speak English? 你講中文嗎? 』各種詢問後,發現他其實是日本人,只 是不了解為什麼他一直語無倫次,一直說『B..P..』 ,後來再花了 10 分鐘,好像問出他知道自己有 BPPV (Benign Peripheral Positional Vertigo),所以一直捂著頭很暈,不過身上可以聞到一陣陣的酒氣味,於 是叔叔阿姨和 Itsuka 就在一旁討論是否要送他到急診就醫。當下的我因為不諳日文,所以只能跪在那 位路倒旁陪他。當天雖然陽光和煦,但氣溫仍然很低,那名路倒的手就那樣一直顫抖著,雖然我看得 出他的指紋縫間有白白的屑屑,應該是長期沒洗澡所長出來的黴菌,但我當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握 著他的手,給他我最簡單的溫暖。我們沒有更多的對話,只感受到他一直緊握著我的手不讓我離開。 在他被東京消防隊抬上擔架後,他突然用英文謝謝我,並用手拿起掛在脖子的佛珠,雙手合十,對著 我一直說『Arigato gozaimas』,當下的我紅了眼眶,在這絢麗的晴空塔下有這樣的小故事,真的讓我 當下沒辦法反應過來。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情緒消化掉,我會帶著那樣的感動,繼續在白色巨塔裡 努力,也希望有朝一日有能力後能夠幫助更多的社服單位,給需要的人最基本的溫暖。 (左上圖 ) 晴空塔對面住了許多無家可歸的遊民自己搭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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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結束後,我們回到 Sanyu clinic,志工們輪流分享今天看到的情況, 也統整了街友們所需要的幫助,並一步一步策定未來的援助計劃。最後, 他們也請我和 Itsuka 分享今日的心得,我與他們分享了 Skytree 和我在貧 民窟所見的衝突,此時一名志工阿姨和我分享,她說道『今天有街友告 訴我,因為即將來臨的櫻花季,東京市政府又開始驅趕他們,因為隅田 川和 Skytree 是旅客最愛的賞櫻路線之一,他們在河邊自己造的庇護所有 礙市容,叫他們要盡快拆除。』 (右上圖 ) 街友們雖然沒有富裕的物質生活,但在心靈層面上絕對不輸一般人,他們用很簡單的材料
幫陪他們度過餘生的好夥伴-nekochan (貓將) 所蓋的房子。
原來,我曾經期待的櫻花季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悲傷的故事。
無奈何,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有自己該走的路,只希望這些缺乏物質生活的人們能 夠在心靈上找到自己的富足,繼續寫著自己精彩的人生故事。
我對於自己的見習生活有這樣精彩又難忘的一 段,要非常感謝 Dr. Ishimatsu,雖然身為副院長, 卻以身作則每每帶著不同的年輕醫師到 Sanyu clinic 去進行義診,讓晚輩們知道醫師不能只待 在白色巨塔內,社會責任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更重要的是自己雖然位在高處,時常會忘了許 多比較低階層的人,要時常練習將心比心,將 謙卑銘記於心,才配得上是真正的醫者。 (右上圖 )訪視結束後與志工們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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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週:Palliative care unit 不諱言,這家醫院所提供的 palliative care 和我原先想像的不太一樣。之前在一些通識課程或人文課 程曾經到北醫及雙和的安寧緩和病房參觀,那裡提供病人的醫療服務和聖路加國際病院一樣,不外乎 是一些止痛藥的給予或是一些 drainage 能夠讓病人比較舒服一些。但我覺得北醫系統的安寧緩和醫療 略勝一籌的原因是,這裡的病人可以得到較多志工的陪伴以及一些支持性的活動及空間。而且因為台 灣的健保制度,大多數的安寧病房只允許病人住 2 個禮拜,在那之後就必須再找機構入住,所以我覺 得這 2 個禮拜顯得比較有計劃也比較積極。
在聖路加國際病院 Palliative care unit 的這個禮拜,我個人沒有太大的感觸,我學習到的比較偏向於止 痛藥的使用方法等還是比較集中在醫療上的知識。至於他們的志工支持系統,就只有常規性的音樂治 療和芳香療法 (志工們大多都在處理花朵,比較少看到他們和病人互動)。不過,令人稱頌的一點是, 一些安寧緩和醫師會與護理師、心理師、精神科醫師組成團隊,到其他有需求的病人的病房去進行諮 詢及介紹安寧緩和醫療,讓更多有需要介入的末期病人可以更早得到相關資訊。
或許因為安寧緩和醫療病房的氣氛本來就比較低氣壓,所以我這週過得有點苦悶,但所幸老師們都還 是很友善,會和我分享很多止痛藥要怎麼用,會有什麼樣的副作用等。而且,主任 Dr. Hayashi 還幫 我牽線,讓我可以跟著護理師進行一日的 nursing care。帶我的護理師雖然英文講得不太流利,但他 非常盡心盡力的教我要如何去評估病人每日的狀況,什麼樣的情況需要回報醫師等。我很開心這一次 有機會可以親上火線,第一線去替末期病人做一些事。護理師們每天要幫病人洗澡兩次,每每病人按 鈴就要立馬衝到病人身邊服務他們,大多都是病人要排泄時就會狂按鈴,他們到了那裡也無怨無悔的 幫病人把屎把尿。跟著護理師一日下來,我都已經腰酸背痛,更何況他們每天都要像天使般地照顧著 病人。在閒暇之餘,我有機會和該名護理時聊天,問她為什麼選擇護理師甚至安寧照護護理師這份工 作,他只簡單的回答我說『因為他們需要人照顧啊』。
相較聖路加國際病院,我覺得北醫系統的安寧照護在硬體設備及軟體設備上都比較完善。在硬體設備 上,雖然聖路加國際病院的病房都是單人房,但空間相對變得非常小,護理人員在為病人進行清理工 作的時候其實非常受限。再來北醫系統或許因為台灣的宗教較多元化,有特別設計適合不同宗教使用 的多功能祈禱室及彌留室。供病友打麻將、聽樂團演奏、同樂會等空間也是北醫系統規劃的比較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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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軟體方面,我覺得北醫系統的醫護人員與病人及其家屬的互動來得比聖路加國際病院好,各種溫馨 的小卡片等讓人覺得舒適的氛圍,在北醫系統的安寧病房內比較容易感受得到。
一個禮拜很快的就過去了,雖然沒辦法完整印證我當初預期在聖路加國際病院所期待看到的以 “holistic approach” 去照顧病人的方式,但我也認知到安寧照護這種以人為本的照護本來就會因為不 同族群的文化背景及社會期待而有所不同。雖然日本的老化程度在全世界是第一名的,但在安寧照護 上,我反而覺得台灣醫界在這一方面的努力做得比日本來的更多。希望在未來的習醫之路上,有機會 能夠繼續為末期病人服務,用最謙卑的心來陪他們走完生命中最後,也是最有尊嚴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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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週:Department of Infectious Disease 雖然這是我在聖路加國際病院的最後一個禮拜,但我沒有因此而鬆懈下來,因為感染科是我很有興趣 的一科,也可算是我最期待的一科。雖然說是最後一個禮拜,但其實是我在聖路加國際病院內科的第 一個禮拜,每天早上 8 點鐘都有內科晨會,他們的晨會完全展現了日本醫界的階級制度。每天的晨會 都由大內科總醫師主持,只有主治醫師可以坐著,其他包括 fellow 在內,senior resident,研修醫,實 習醫學生都必須站著開晨會,這是舉凡我之前到過任何醫院都沒見過的場面。接下來的情況更是讓我 瞠目結舌,這裡的 senior residents 和研修醫必須向主治醫師報告前一天所接的所有 new patients,驚人 的是他們用宏亮的聲音在大家面前,手上沒有任何小抄,就這樣把病人的 history, physical examination, lab data 和 image 報給大家聽,再由 attending physician 進行 feedback 和 comment。我的媽呀,之前在 北榮當 intern,老師要我 follow 幾個 lab data 我都背不起來了,何況是要把所有相關的 lab data 一字不 漏的報出來,真是太厲害了。我希望藉由這一次的震撼教育能夠對我有所啟發,讓我在未來可以朝著 這個方向去努力。
第一天的晨會結束後,我找到了感染科團隊,也進行了簡短的相見歡。團隊內有主任 (同時身為內科 部部主任)、fellow、第二年研修醫、第一年研修醫,而這個月大內科總醫師也剛好在我們家,還有我 和另一位來自 Yamaguchi 和 Sapporo 的見習醫學生。感染科團隊所營造出來的氣氛絕對是我在聖路加 國際病院中最喜歡他們的原因之一。主任 Dr. Furukawa 之前留美,英文講得再流利不過,fellow Dr. Sakurai 自己進修英文,已經通過 USMLE Step 2,是一個令人可敬的學姐,雖然來到聖路加只有一年, 但卻非常受師長及學弟妹們的喜愛。我在這個團隊裡面最喜歡的人就是 Dr. Sakurai,她會問我許多問 題,與我討論許多台灣與日本之間的不同,也在每一次的查房都用全英文幫我從頭到尾翻譯一遍,有 她在的時候,我都覺得非常舒服,完全不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語言不通的國家。
感染科每日的 routine 除了大內科晨會、查房以及門診外,還要到實驗室親自做 Gram stain,自己在顯 微鏡下找細菌。在這之前,我大概只看得出 GPC, GNB, AFS(+)等,但 Dr. Sakurai 覺得那樣還不夠, 應該要更精進自己,所以還教我們怎麼在 GNB 裡面再去用 “Safety-pin sign” 分出 enterobactericeae 等,教我們如何從臨床症狀去猜病人的 beta-hemolytic streptococcus 是哪一個 Lancefield group,因為 不同的 grouping 有不一樣的預後,所以要更積極處理。 Dr. Sakurai 還在閒暇之餘跟我分享其實日本不是每一家醫院都有感染科,所以 surveillance program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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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得很全面,這個部分至少在我印象中,台灣是比較成功的。而學姐分享,日本目前遇到抗藥性 的部分比較棘手的同樣是 MRSA, ESBL-producing bacteria, MMP-producing bacteria 等,和台灣的蠻雷 同,但日本的 IRAB 比較少,不過最近也是在增加中,所以 Dr. Sakurai 也認同 antibiotic surveillance program 在院內推行的重要性。
我在感染科學了許多之前念過但已經不太熟悉的知識,像是 1. 老師問 『一個 AIDS 病人被你發現同時患有 TB,請問要先治療哪一個,還是同時治療,越早越 好呢?』 -
要先治療 TB,否則用 HAART 治療後會讓病人的 CD4 回升,如果體內還有沒治療完成的 opportunistic infection 的話,會引起類似 cytokine storm 太強烈的發炎反應,反而導致病人更大 的傷害,也就是 Immune reconstruction inflammatory syndrome (IRIS)。所以要先治療 TB 把它壓 下來之後再治療 AIDS 的部份。
2. 老師問『Golden standard to diagnose osteomyelitis?』 -
MRI, there will be high signals, especially along the upper pole and lower pole of vertebral body as there is abundant blood flow.
3. 老師問『What kinds of microorganisms in diabetic foot should you cover with antibiotics?』 -
GPC, GNB and anaerobes, so Meropenem is a good choice of antibiotics.
等,我很感謝老師在我 run 內科後的 1 年再次幫我複習各種細菌及該對應的抗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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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末報告 (2015/03/26) 在一開始的 orientation 時,Dr. Deshpande 就跟我們說我們在見習的最後一週,離開聖路加國際病院之 前會有一個 final presentation。他會邀請我們到過的四個部門的師長來聽我們報告,報告內容不拘, 可以隨心所欲的分享任何事,當然如果可以比較日本與台灣的不同會更好。
因為在第一週的核心課程中,Dr. Deshpande 從一個美國醫生的角度 分享了日本近幾年在醫學教育上的改革,而我之前也曾經代表北醫 參加了兩次的醫學教育改革全國會議而對這個部分有些了解,於是 便選擇比較台灣與日本的醫學教育以及目前台灣醫學教育從 7+1 要 改變成類似日本的 6+2 的簡介。 ( 右上圖 ) 我在員工餐廳向出席 seminar of final presentation 的師長們報告,主題為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medical education in Taiwan”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在醫院用全英文報告,而且內容感覺是需要一些背景知識 才能了解的議題,所以從一開始準備 PPT 到後來要報告都非常的緊張。聖路 加國際病院的老師非常捧場,同時身為副院長的急診部主任與感染科的全體 同仁都出席了,讓我更是緊張萬分。大家在聽報告時都非常認真,而且最後 也都會給 comment 和問問題。所幸報告結束後,感染科的 fellow - Dr. Samurai 稱讚我的 PPT 做得很好,雖然對台灣醫學教育的背景知識不足,在短短 15 分鐘內難以全盤了解,但因為圖表淺顯易懂,所以比想像中更能了解其中的內容。一名同樣在感染科 一起見習的札幌醫科大學學弟也稱讚我報得很好,還直說要精進自己的英文,希望能夠更了解我在報 告什麼 (阿其實我在報告的當下因為太緊張也不太知道自己在報什麼,不過所幸一同前往的宛庭同學 與埃及夥伴還聽得懂部分內容)。 (左上圖 ) 引用 FB 上非常有名的路障實習醫學生所畫的漫畫,探討實習醫學生在台灣所面對的問題,
並討論學制在改革成 6+2 之後所帶來的效果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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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次的全英文 presentation 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同時也是很 好的訓練。畢竟在未來的日子裡如果有機會可以到國外參加醫學會議等,還 是需要用英文來呈現,才能與國外的朋友有最深入的交流。我會繼續精進自 己的報告技巧,帶著師長們的鼓勵與建議,讓自己變更好。 (左上圖 ) Dr. Takizawa 針對我所分享的主題進行回饋並提出問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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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與台灣有趣的比較 日本
醫學教育
台灣
日本醫學院一共要念 6 年
台灣醫學院目前要念 7 年
畢業後當研修醫 2 年
畢業後 PGY 當 1 年
目前有些醫院已經把研修醫改成 1 年, 未來醫學院念 6 年 另 1 年作為較專科的訓練
畢業後 PGY 當 2 年 (目前有些醫院有在 試辦 PGY 第 2 年分科)
日本的見習醫學生大多被稱為 student 台灣的見習醫學生稱為 clerk,主要待在 doctor,主要待在 university hospital 裡頭 university hospital 裡頭見習,到外院的自 見習,到外院的自選多數在寒暑假,會 選端看各醫學院所規定,若有,則為期 見習醫學生 到許多醫院 1-3 天,主要為 job hunting, 至少 1 個月的見習,主要目的為學習並 並讓院方對你留下印象,在未來研修醫 了解該醫院的工作生態。 的面試中可以加分。 日本的醫師國考為一階段國考,沒考過 台灣的醫師國考為兩階段國考,沒考過 醫師國考
的話,連同畢業證書一起取消,必須隔 的話,可以繼續考,畢業證書不會因此 年再重考。
而被取消。
在 日 本 , 真 正 在 做 internship 的 是 在台灣,真正在做 internship 的是醫學系 postgraduate doctor,稱作研修醫 (第一年 七年級的同學,稱作實習醫學生,也叫 及第二年),也叫做 junior resident。因為 intern。因為還沒有醫師執照,所以其實 已經有醫師執照,所以所須付的臨床責 一直有法律問題的疑慮,雖然一樣開 任比台灣的 intern 來的大,而且可以獨 藥、做 invasive procedure,但合理性、 Internship 立在急診看診 (under supervision)。
正當性和責任都不比日本的研修醫來得 實在。當完 intern 後就畢業,到醫院去 受一般醫學訓練,稱為 PGY,也叫做不 分科住院醫師,類似日本的第二年研修 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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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住院醫師稱為 senior resident,他 台灣的住院醫師稱為 R,和日本住院醫 們和台灣 resident 最大的差別為他們可 師最大的差別是 R 主要負責病房工作, Senior resident
以獨立看診,並獨立收病人,稱為該病 無法獨立看診,也沒辦法獨立收病人。 人的擔當醫
(under supervision of
attending physician 主治醫)。 日本的病歷書寫是用日文,類似台灣的 台灣的病曆書寫使用英文,篇幅比日本 格式,但簡潔許多,只會把重要需要觀 的病歷來得長許多,常會因為電腦帶入 病歷書寫 察的項目打進去,不會全部用電腦帶入。 各種實際沒在臨床上觀察的項目而失 焦。 日本醫學生和醫生很羨慕台灣用英文教 台灣醫學院一直以來都以英文教材及中 材及中文媒介語來學習醫學,因為他們 文媒介語來教授醫學,對於國際接軌上 認為這樣在出國或寫論文時就不需要重 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但在這個年代,許 出國風氣
新再學一次。雖然日本醫學生及醫生對 多醫學生都認為待在台灣工作很安逸, 於醫用英文很陌生,但卻有許多同儕計 所以沒有太多同學在規劃要考取歐美的 劃在醫學生涯中考取 USMLE,並在當 醫師證照,也沒有太多同儕在這個階段 fellow 的時候到美國去進修。
就開始規劃未來要到國外進修。
在日本醫界,階級制度還是存在的,大 在台灣醫界,階級制度似乎越來越不明 多數的日本見習醫學生都不太敢問老師 顯,大多數的台灣見習醫學生還是有辦 問題,也不太敢跟老師討論。除非老師 法和學長姐及醫師討論一些問題。 開口引導學生,否則學生只會沉默地在 醫界階級制度
一旁觀察。而且在聖路加國際病院內科 部晨會看到的情況更是讓我深深體會日 本醫界階級制度的真實面貌,會議中只 有主治醫師有椅子坐,其他人都必須站 著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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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清楚其他醫院的狀況,但至少我 台 灣 醫 師 照 護 病 人 的 方 式 大 多 為 在聖路加國際病院觀察到的是,這裡的 team-based approach,也就是 1 位主治醫 醫 師 照 護 病 人 都 是 以 peer-based 師、總醫師、住院醫師、實習醫師、見 病人照護 approach,通常會有多位主治醫師帶著住 習醫學生那樣的去照顧病人。 院醫師、研修醫、見習醫學生一起查房, 一起為某個病人的問題想辦法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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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的友誼 這是我第一次到日本,除了日常在醫院的學習外,我也趁 晚上及週末的空檔,和幾位之前不論是在世界醫學生聯盟 大會 (IFMSA) 上遇到的日本代表聚餐,或是與之前曾經來 雙和醫院交換的東京大學高材生出遊,都是我在日本除了 學習以外另一個很大的收穫。
(左上圖 ) 與山梨大學醫學系學生 Haruno 到東京都廳展望台。 (右上圖 ) 與東京大學醫學系學生 Yasuo 到上野公園賞夜櫻。 (右下圖 ) 與日本醫科大學醫學系學生 Atsuo 到自由之丘至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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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很感謝校方和台灣給我很多機會,讓我可以到不同的國家去 開會及學習。雖然語言上多少有點阻礙我們像身旁的好友一樣暢所欲 言,但那種想要操著英文分享自己在我生我長的地方所發生的事的努 力是很感人的。
除了與之前所認識的醫學生敘舊以外,我也很感謝聖路加國際病院, 因為它的知名度,讓我在短短的四個禮拜內,在大家比較有興趣的急 診部與感染科遇到了 4 位分別來自 Tokyo, Yamaguchi, Sapporo, Tohoku 的醫五醫學生。除了日本的醫學生,我們還在這個交換計劃 認識到了來自埃及的醫學生 – Nadine,我們各自分享了在醫學院裡 的生活以及對未來生活的 規劃與展望。雖然終究知道我們會離別,但那一種在世界不 同角落的白色巨塔內共同奮鬥的感覺是很好的,冀望我的朋 友最終都可以考上聖路加國際病院,也希望我在未來可以成 功到我想要進修的醫院學習。我們在離別之際,互相勉勵, 共勉在未來能夠服務人民,成為一名好醫生,有機會再聚 首。 (左上圖 ) 在急診部認識來自日本醫科大學的 Sakai。 (左下圖 ) 在感染科認識來自札幌醫科大學的 Wataru 和東北大學的 Takeki。 (右下圖 ) 來自埃及,一同參加 IMSE program 的醫學生 Nad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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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感想 短短的 4 週始終還是來到了尾聲,這是我第一次到國外醫院去學習,也很慶幸當初自己能夠在網路上 搜尋到聖路加國際病院這一家對教學那麼有熱忱,又對國外見習交換生那麼友善的醫院。這一趟學習 之旅要感謝的人實在太多了,從一開始申請到後來接洽我們的教學部同仁,再來在聖路加國際病院遇 到的所有好人好事,還有之前締結下友誼的朋友,都讓我在 2015 年 3 月在東京留下了難忘的回憶。
求醫之路很長,我很慶幸自己在成為 intern 之前能夠來日本一趟,學習他們的醫療文化與醫學知識。 雖然有礙於語言的不同,能夠獲得的知識肯定不會比在台灣來得多,但人在國外,受到醫師們的重視 和認可,是非常令人鼓舞的。這一次國外自選最大的收穫,其中就包括我看到了他們研修醫 (相當於 我們即將在 6 月開始當的 intern) 在臨床判斷上的獨立,雖然每天一樣超時工作,但他們對能夠在聖 路加國際病院學習覺得非常榮幸,所以投入非常多的精神和精力,希望自己可以不要浪費一分一秒, 一定要在這裡被訓練成可以獨當一面的醫師。我對於他們對自己的 internship 抱有那麼大的信心和熱 忱感到非常感動,雖然台灣的 intern 和日本的研修醫還是有一些差別,但我相信,只要知道自己在做 什麼,努力保有熱忱的繼續幹下去,一定會在明年畢業的時候對自己有一個交代。
曾經有老師說『三月是日本最美的季節』,我想在我回憶裡,美的不只是如雪花般的櫻花,美的更是 我在日本遇到的老師對我的期許,以及和日本醫學生一起共勉未來一定要當個好醫生再聚首的諾言。
(上圖 ) 我和同學蔡宛庭攝於聖路加國際醫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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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knowledgment 閻雲校長推薦信函 黃朝慶醫學院院長推薦信函 醫學院秘書 – 林怡惠女士 醫學系秘書 – 陳立源先生 國外自選負責老師 – 吳瑞裕老師 同行夥伴 – 蔡宛庭 聖路加國際病院教學部 IMSE 負責人 – Miss Minako, Miss Mariko 聖路加國際病院 IMSE 負責醫師 – Dr. Deshpande, Dr. Takizawa 聖路加國際病院泌尿科醫師 – Dr. Hattori, Dr. Shimbo, Dr. Endo, Dr. Anan, Dr. Kosuke, Dr. Osamu 聖路加國際病院急診部醫師及秘書 – Dr. Ishimatsu, Dr Akira, Dr. Mitani, Dr. Suzuki, Dr. Hayashi, Dr. 山本, Dr. 時岡, Miss Ota 聖路加國際病院安寧緩和醫療醫師 – Dr. Hayashi, Dr. Cho, Dr. Saito, Dr. Sawada 聖路加國際病院感染科醫師 – Dr. Furukawa, Dr. Sakurai, Dr. Kitada, Dr. Honda, Dr. Hada Sanyu clinic 志工護理阿姨及全體志工 見習醫學生 (Jikei Medical University) - Itsuka 見習醫學生 (Nippon Medical School) – Sakai 見習醫學生 (Yamaguchi University) – Seki 見習醫學生 (Sapporo Medical University) – Wataru 見習醫學生 (Tohoku University) – Takeki 東京好友 (Yamanashi University) – Haruno 東京好友 (Nippon Medical School) – Atsuo 東京好友 (University of Tokyo) - Yas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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