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unAfairs VOL055

香港

義工被捕

台灣

「佔中」陷白色恐怖

中共高調介入

台菲糾紛考驗馬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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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中印在矛盾中 走出合作之途

2013 年 5 月 16 日 星期四 | 總第 55 期

中國經濟

硬着陸

零售價 香港 / 澳門 HKD 30 台灣 NT130 中國大陸 RMB 20 馬來西亞 MYR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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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權新聞獎四項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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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中文雜誌、網上刊物類

2012 卓越新聞獎中文報紙類

卓越人權報道獎榮譽獎 卓越評論獎優異獎 卓越人權報道獎優異獎 卓越調查報道獎榮譽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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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 5 月 16 日，星期四出版，總第 55 期

編輯 Editorial

市場 Marketing

主筆 Chief Writer 長平 Chang Ping 副執行主編 Deputy Executive Editor in Chief 溫克堅 Wen Kejian 大陸版責任編輯 Editor of Mainland China 袁載俊 Yuan Zaijun 香港版責任編輯 Editor of Hong Kong 雨文 Yu Wen 台灣版責任編輯 Editor of Taiwan 康依倫 Kang Yilun 資深編輯 Senior Editor 曹疏影 Cao Shuying 編輯 Editor 朱曉玢 Zhu Xiaobin 呂陽 Lu Yang 梁振嶽 Leung Chun Ngok 溫朗鈞 Wan Long Kwan 圖片編輯 Photo Editor 邱博宇 Qiu Boyu 新媒體編輯 New Media Editor 戚振宇 Qi Zhenyu 流程編輯 Logistics Editor 唐藝 Tang Yi 校對 Proof Reader 杜素 Du Su 記者 Reporter 陳嘯軒 Chan Siu Hin 黃麗萍 Wong Lai Ping 攝影記者 Photographer 鍾卓明 Chung Cheuk Ming 特約資深作者 Correspondent Writer 鄧志新 Deng Zhixin 特派記者 Correspondent 北京 Beijing 余聲 Yu Sheng 上海 Shanghai 趙思樂 Zhao Sile 特約撰稿人 Special Contributor 北京 Beijing 艾未未 Ai Weiwei 吳虹飛 Wu Hongfei 紀小城 Ji Xiaocheng 劉冉 Liu Ran 美國 America 林達 Lin Da 夏明 Xia Ming 日本 Japan 蔡成平 Cai Chengping 馬來西亞 Malaysia 蔡添强 Cai Tianqiang 歐洲 Europe 常遠 Chang Yuan 鍾錦玲 Kam Ling Chung

市場部總監 Marketing Director 陳茜 Chen Qian 廣告銷售經理 Advertising Sales Manager 李炳輝 Patrick Lee 發行經理 Distribution Manager 彭宇濤 Peng Yutao 推廣主任 Marketing Supervisor 香港 Hong Kong 李婷 Li Ting 陳睿 Chen Rui 台灣 Taiwan 劉惠純 Liu Huichun 資深項目統籌 Senior Coordinator 祝碩 Zhu Shuo 網絡整合營銷總監 Internet Integrated Marketing Director 溫云超 Wen Yunchao 廣告聯絡電話 Advertising Department contact + 852 2526 7818 發行 / 訂閱聯絡電話 Distribution and Subscription contact + 852 2526 7818（香港） + 886 2 6636 8158 （台灣） 發行 / 訂閱電子郵箱 Distribution and Subscription email subisunaffairs@isun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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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INBOX 收件匣

《傾聽維吾爾心聲》 《陽光時務週刊》第 54 期，2013 年 05 月 09 日出版

Blur 是否只是娛樂消費？

在世界各國都面臨着民族、人種、文化交

疆學生告訴我們，信仰伊斯蘭教的人更為

融的今天，如何同穆斯林打交道，已經成

善良、單純而有底線。生於穆斯林家庭的

為世界性難題。從巴以爭鬥到中東亂局，

他們願意接受自己與生俱來的穆斯林身分

從「9·11」到波士頓爆炸案，無一能擺

和信仰，並為自己的信仰而驕傲。我想，

脫伊斯蘭世界的影子。所以，中國的新疆

這是他們的真實想法，也是真正熟悉他們

問題，其實也是當今世界所共同面臨的問

的漢族人的看法。尤其值得讚賞的是，姚

題。作為在西北地區生活多年、略知各民

新勇先生站在更高的角度指出，看似懶散

族習性的內地讀者，我對本期《週刊》站

的新疆人其實更具有生態意義。因為「恐

在新疆人的角度觀察、討論和思考新疆的

怕在快速發展、吵吵鬧鬧、打打殺殺之

問題，深為贊同。迄今為止，我們從媒體

時，綠洲就在我們身邊悄悄地死亡」。真

上獲得的關於新疆和新疆人的信息多數是

希望有更多的人能看到這些話。

主觀的、負面的。可是記者趙思樂通過新

——甘肅讀者

李玉鵬

是在拿音樂當娛樂消費。對於樂迷來說，這些

拆」的話題被討論多少次，也都無能為力，

花邊新聞都不重要。Blur 之於喜愛他們的香

在寫滿「拆」字的地方旁邊，一座座高樓大

說出「Blur 來港，成為徹徹底底的娛樂消

港人來說，也絕對不是「簡簡單單的正能量，

廈在崛起，一段段過往的記憶被掩埋。在電

費」這種話的人，我猜他一定沒有到過 Blur

笑一笑」那麼膚淺。這些旋律都承載了很多人

影《百花深處》中，馮遠征對着斷壁殘垣回

演唱會的現場，一定沒有經歷過全場大合唱

過往的情感與記憶，也承載了很多人的熱血

「Oh my baby， oh my baby， oh why，

與青春。感謝 Blur，感謝每一支我鍾意的樂

oh why」，然後全場聲淚俱下的場面，也一

隊，感謝有他們的歌陪伴的每一段迷茫卻又美

定沒有在年輕的時候真真切切的愛過一支樂

好的時光。

回應 54 期《流行，大同與空洞》

想此地原先風景的樣子，可能是許多老北京 人心境的真實寫照。當然，一切如果永遠維 持原貌也是不現實的，歷史上一個國度甚至 一種文明的消逝也都是常有的事，保護傳統

——上海讀者 任靜

隊。演唱會那天，我前排有倆哥們，從頭到尾 跟唱每一首歌，時而一起碰杯暢飲，時而一起

和進步發展永遠處於激烈的碰撞中。我們究 竟要放棄什麽保留什麽，這本書也許給不了 我們答案，但是從普通人的視角去看待老城

相擁而泣，沒有過這樣發自肺腑的感動的人永

保護與發展

遠無法理解音樂對歌迷們意味着什麽。我不反

回應 54 期《夢醒樓塌,北京還剩下什麽》

對別人說音樂是一種娛樂消費，但是，音樂絕

作為北京象徵性符號之一的胡同，在很多老百

對不僅僅是一種娛樂消費。作者所提到的那些

姓看來是記錄歷史傳承古老文化的載體，但在

54 期《陽光時務週刊》第 29 頁《夾縫中的維吾爾族學

現場好不好玩，樂隊成員的政治傾向如何，樂

城市建設者看來卻是臟亂窄閉、阻礙北京現

生》一文中，「只要不找蒙古族、藏族、回族、漢人、

隊之間如何交惡、互相攻擊等此類八卦話題才

代化發展的破磚殘瓦。不管「該拆還是不該

的保護，或許會有些新的收穫。

——廣州讀者 Richard 更正啓事

哈薩就都行」一句的表述有誤，應為「哈薩克族」而非「哈 薩」。特此更正並致歉。

我們秉持「多說一點」的宗旨，為所有人提供暢所欲言的平台。如果您有任何回應、意見或來稿，都歡迎與我們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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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LIGHTBOX 本週亮點

布蘭森願賭服輸當「空姐」

↑ 5 月 12 日，AirAsia 行政總裁費南迪作狀親吻維 珍航空董事長布蘭森。兩人 在 2010 年 的 一 場 一 級 方 程 式賽事中打賭，假如任何一 方所支持的車隊落敗，敗方 則須到勝方的航空公司裏當 「空姐」。（REUTERS）

→ 費南迪向抵達馬來西 亞的布蘭森送上「空姐畢業 證書」。（REUTERS）

7

CONTENT 目錄 P11 / 世界 P12/ 中國 P14/ 圖志 P20/ 聲音 P21/ 數據 P22/ 禁區 P23/ 新媒 P24/ 公民

2013 年 05 月 16 日，星期四出版，總第 55 期

NEWS 新聞 51 / 台灣 中共介入台菲漁業糾紛角力戰 54 / 台灣 為人權 南台灣大學生甘做「大聲公」 56 / 香港 佔中義工被捕 掀白色恐怖 58 / 香港 泛民「突襲」查湯顯明 60 / 中國 從整治意識形態到「七不准」 64 / 國際 中印邊境紛爭與共同利益 67 / 國際 「安倍外交學」評析 日本強勢回歸不是夢

07

28

本週亮點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中國經濟硬着陸

經濟增長乏力，中國模式求變 2013 年初，中國經濟發展動力衰退，地方負債現象嚴重。 國企不斷靠權力壟斷市場，榨取資源，扭曲價格，依附 於國企背後的權貴集團們能量依然強勁。官僚體系龐大 腐敗，財政不堪重負。為了政治升遷，他們不惜盲目舉 債，浪費資源破壞環境追求經濟指標「高速增長」。

尚德破產與無錫地方債 2013 年 3 月，中國新能源的龍頭企業無錫尚德宣告破 產。危機徵兆已經明顯顯露，而無錫市政府還渾然不知， 仍在不遺餘力地將各種資源與資金、政策與條件輸送 到企業之中，他們沒能為自己的投資起到最起碼的監 督作用。如今，無錫政府的債務估計已達 10000 多億。

CULTURE 文化 七一吧 專題故事 給曾經的時刻，和未竟的心願 70/ 從 64 到 71，一間酒吧的前生與今世 80/ 四種回憶 84/ 七一吧，站在都市縉紳化的鋒口 86/ 出口

COLUMNS 專欄 87/ 新「中特」道路展露雛形 / 趙楚 89/ 特權是一根絞索 / 夏明

國際機構看空中國經濟

90/ 公民「請願伸冤」的權利 / 徐賁

中國第一季度 GDP 增長率放緩，使得國際金融機構預 測中國經濟下滑的風險正在不斷增加，國際評級機構 紛紛調低中國信用等級。下一個金融危機爆發點，有 可能在中國出現。

92/ 對世界充滿怨恨的中國 / 程映虹 94/ 超越「符號香港」的認知 / 梁啓智 95/ 讓人又愛又怕的海協台辦 / 郭正亮 96/ 發現母親，解放家庭 / 阿藹

9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BRIEFING 資訊 世界

中國

圖志

聲音

數據

禁區

新媒

公民

1 WORLD 1

世界

USA 美國

新奧爾良槍擊案 19 傷 兇手母親節巡遊行兇

2

USA 美國

尼克遜助手新書揭內幕 詹森促成甘迺迪遇刺

3

ITALY 意大利

貝盧斯科尼身陷性罪案 檢控方要求囚六年禁公職

JAPAN 日本 大阪市長稱慰安婦必需 內閣官員發言撲火 4

5 月 12 日，路易斯安

前總統尼克遜的助手

繼意大利上訴法庭在

大阪市市長橋下徹發

那州新奧爾良巿發生槍擊

斯通將出版新書，內容大

上週對前總理貝盧斯科尼

表談話，為日本在二戰中

案，最少 19 人受傷，警方

爆前總統詹森串謀尼克遜，

稅務詐騙案的罪名維持原

的慰安婦政策辯護，表示

正搜捕 3 名疑犯。事發在

令前總統甘迺迪遇刺。斯

判後，他又被指在 2010 年

當時為了保持軍紀，慰安

下 午 2 時， 約 400 名 群 眾

通指時任副總統的詹森「微

在其住所與一名 17 歲少女

婦的出現是必需，但他則

參與母親節巡遊期間，突

調」過甘迺迪的車隊駕駛

發生性關係，並且在她犯

否認日本曾強徵慰安婦。

然有身分不明人士向人群

路線，使他遇上殺手奧斯

下盜竊罪時，打電話要求

內閣官房長官菅義偉說橋

開槍。傷者主要被子彈擦

瓦 爾 德， 結 果 甘 迺 迪 在

警方放人，涉嫌瀆職。檢

下的言論不代表政府，而

傷及在走避時跌傷，消息

1963 年 11 月 22 日 遇 刺 身

察部門要求對他處以 6 年

外相岸田文雄則表示日韓

指有 9 名傷者須送院，但

亡，而詹森隨即繼任總統，

監禁，並終生不得擔任公

關係相當重要，不希望因

全無生命危險。

並在 1964 年連任成功。

職。貝盧斯科尼否認指控。

個別問題影響全體關係。

11

BRIEFING 資訊

TRENDS

烽火台

WEEKLY

VIEW 世界看中國 ON CHINA

NEWS

一週新聞

《紐約時報》：

三中全會 還會靈嗎？

缺醫生少病人 外資醫院叫好不叫座

5 月 13 日，《悉尼早報》

《紐約時報》5 月 8 日刊文稱，近年

發表了一條消息，題目是《中

落戶內地的外資醫院普遍面臨「叫好 不叫座」、運營辛苦的現狀。以剛運

國計劃以變革阻止危機》。

營滿半年的香港大學深圳醫院為例，

在 獨 家 採 訪 中，2008 年

每日門診量不足計劃的 2/3，病房入

影響溫家寶四萬億投資决策的

費低，多開藥」的內地民眾普遍難以

核心智囊人物之一、新任中央

接受外資醫院「以技養醫」的模式， 使他們普遍面臨經營困難；而內地醫

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鶴

生習慣依賴慣常的國有體制及灰色收

透露，中共將在今年 10 月召

住量也不到 5 成。報道指，習慣「診

1 3

入，使外資醫院難以招聘醫師。

開的十八届三中全會上推出一 整套改革舉措來激活危機重重 的中國經濟。消息引用觀察人 士的評論說，「中國經濟已經 到了不行動比行動更難受的地 步」。劉鶴有意透露的信息， 能提振人們對中國經濟的希望 和信心嗎？從披露信息的這種 低調方式來看，中共決策者自 己對此也沒有信心。不過，總 所周知，「三中全會」在中國 政治中是一個特殊的符號，因 為 1978 年召開的十一届三中全

BBC

600 萬中國性工作者 遭受暴行和任意拘押

廣州被指投 6 億建公墓只埋幹部 廣州近日被曝光擬投資 6.2 億元打造墓地，

BBC 5 月 14 日文章援引總部設在美

這一民生工程被媒體披露只接受「廳級以上

國的人權觀察組織發表最新報告說，

幹部、革命烈士、公務員、軍人」等特殊群

中國現在估計有大約 600 萬名性工

體，引起輿論如何「死得公平」的熱議。廣

作者，其中絕大部分是女性。報告指，

州民政局回應指工程亦設有公眾墓區，但在

中國「性工作者最常遭遇的侵害，就

整個規模所佔比例還未明確。

是掃黃期間的警察暴行和任意拘押」， 指中國警方經常在沒有太多證據或根 本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對女性性工作 者進行「毆打、折磨或隨意拘禁」。 報告認為，如果中國真要保護和促進 婦女權利，就不能再對數百萬從事性 工作的女性視而不見。

1

Jiangxi

2

促官員公開財產江西維權人士被控顛覆罪 據 BBC 5 月 8 日消息，曾在 2011 年獨立參選地方 人大代表的江西新餘異議人士劉萍被警方以「煽動顛 覆國家政權」罪刑事拘留。劉萍在被當局控制前在參 加要求政府官員財產公開的倡議運動，輿論普遍認為 這是導致她這次被拘捕的事由。

會前的一場黨內大辯論，開闢 了一個新時代。那麼，今年的 十八屆三中全會，有沒有可能

Guangzhou

《華爾街日報》:

再顯神靈呢？如果從中共危機

中國發展超大型城市 背後的政治風險

的程度來看，不能說沒有可能。

建國以來的中共歷任領導人對於讓中

最近的「七不准」事件在中共

國最大的那些城市發展成特大城市一

離休高幹中引發了多年少見的

10 日文章援引美國政治學者華萊士

直持謹慎態度。 《金融時報》5 月

抗議風潮。不過，你看看這些

一份有關 1946 年至 2004 年期間存

老人的年齡就知道，中共內部

城市的獨裁政權垮台的機率會比平均

在的獨裁政權的研究指出，擁有特大

Hongkong

香港西九文化區超支 254 億

3

香港西九文化區自計劃提出、招標到迄今舉辦過的部分文 化活動，一直引起不少爭議。近日又有香港傳媒援引西九 董事局最新一份文件估算，西九整體成本已升至 470 億， 遠超港府 08 年一筆過撥給西九的 216 億元的建設基金。 據稱，政府有意包攬約 80 億的工程開支，以令西九不需 向立法會追加太多撥款。 Taiwan

馬英九民調滿意度 19.1% 創新低

4

已經無人能給這個垂死的體制

水平高 60%。華萊士認為，超大型

台灣總統馬英九連任將滿週年，台灣智庫 12 日公布最新民調，

注入任何活力了。

城市能更容易地使得民眾組織起來以

馬滿意度再創去年 3 月以來新低，僅有 19.1％，不滿意度高達

及舉行抗議活動，因而對獨裁政權具

69.9％，同時逾六成民眾不看好馬未來 3 年的施政。對於國民黨下

有政治上的殺傷力。

一任主席人選，新北市長朱立倫呼聲最高，支持度有 27.5％。

（羅小朋）

12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CHINA IN

WORLD

世界上的中國

2

1

CHINA / ASIA

淘寶網港台用戶破 200 萬

2

CHINA / UK

中資地產擲 10 億英鎊進軍倫敦

3

CHINA/ Bangkok

泰國 2 億租熊貓惹保育團體不滿

有號稱「亞洲最大購物網站」的

據《金融時報》5 月 13 日報道，

據中央社 5 月 13 日消息：泰國

大陸企業淘寶網正在積極發展港台及

中資房地產開發商「總部基地」一項

近日與中國大陸續簽小貓熊林冰留泰

亞洲其他地區的華人用戶。該企業海

有關在倫敦皇家船塢旁建設辦公園區

15 年合約，估計得花費 6 億 6000 萬

外業務總監李芃君近日在公司內部一

的計劃，極有可能在本月內達成。該

泰銖（約 1.7 億港幣）。事件令保育

個晚會上表示，淘寶已成立團隊專攻

企業的老闆已於近日先後會見英國首

團體亞洲象之友基金會不滿。該機構

海外市場，未來會以「地區分站」的

相以及倫敦市長，而後者認為這個提

負責人表示，泰國政府從未補助全國

方式進行經營。李援引數據稱，截至

議「很有意思」。報道指，這項價值

大象基金會，每年他們需要的預算

2012 年 12 月，使用淘寶網的香港用

10 億英鎊的計劃有可能是中企在英

1200 萬泰銖，全由個人與國外組織贊

戶達 140 萬，台灣用人數達 60 萬，

國最大規模的投資之一，並「將象徵

助，呼籲當局必須平等對待本地野生

台灣淘寶將於近期上線。而馬來西亞

著東倫敦從一個大型港口向國際商務

動物。今年 5 歲的母熊貓林冰是泰國

與新加坡今年增長額會達 200%。中

中心的轉型」。「總部基地」在中國

向大陸租借的另一對熊貓在租借期間

國電子商務正在迅速膨脹，每年可貢

籍籍無名，但他的董事長許為平曾與

所產，本應在今年 10 月隨父母回國，

獻大約 2% 的中國私人消費增長。

現任中共常委王岐山共事，人脈深廣。

但現在可以回大陸配對後，再回泰國。

13

土耳其·哈塔伊省

圖｜ REUTERS

5 月 13 日，一名男士在土耳其接近敘利亞邊境的 城鎮雷伊漢勒，檢查遭受爆炸後的房屋。5 月 11 日， 該處發生土耳其史上造成最多死傷的汽車炸彈襲擊，共 46 人死亡。土耳其指襲擊與敘利亞政府情報機構有關， 敘利亞政府則否認責任。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馬耳他·瓦萊塔

圖｜ REUTERS

5 月 11 日，模特兒在 2013 年馬耳他時裝大 獎中展示當地藝術家 Justin Brincat 的設計。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印度·賈朗達爾

圖｜ AFP

5 月 12 日，一名抱着女兒的印度教信徒 在燒煤上奔跑期間失足墮下，母女兩人都受傷。 為了表示虔誠，信徒在走過火路前，先要禁食 七天。

18

俄羅斯·莫斯科

5 月 9 日，一名榮譽護衛兵在「勝利日」68 週年紀念閱兵巡遊中，於紅場上進行步操。俄羅斯在 1945 年 5 月 9 日擊敗納粹德軍，當 地將 5 月 9 日定為「勝利日」。（AFP）

中國·安徽

礦業公司的救援工人穿上全副裝備進行緊急救援演習。公司為 280 名救援工人提供了為期一週的訓練課程，希望提升他們在礦難中使用救援 工具和進行急救的能力。（REUTERS）

19

BRIEFING 資訊 VOICE

聲音

習的嚮導 作者 / 阿平

如果否定了毛澤東，就會天下大亂。 一名中共黨史權威透露，中共總書記 習近平對黨內強調，堅決反對「非毛 化」，並指如果文革後否定了毛澤東， 中共就站不住，導致天下大亂。

你說的驢唇不對馬嘴，你就是個狗 漢奸…… 北大教授孔慶東在微博發表文章《立 春過後是立夏》，提了一首七律詩， 被一網民回應批評「格律不對」後， 孔如此回覆。該網民告上法院，判 決結果孔要賠償精神撫慰金 200 元。

20

巫统是世界上最成功的政黨。 馬來西亞首相納吉在巫统 67 週年黨慶上， 誇讚該黨為世界最佳政黨，理由是環顧國 際，沒有其他政黨能在創立 67 年以來，從 不間斷地執掌政權。

辦案同事決定採取低調做法，因此沒有 到她（陳玉峰）辦公的地方試圖拘捕她。 「佔領中環」義工陳玉峰涉嫌 2011 年七一 遊行後違反公安條例，事隔 2 年才於上週 被拘捕，期間曾出入邊境無阻，更曾與特 首梁振英在公開場合合照。警務處處長曾 偉雄指去年 1 月已通緝陳，否認政治檢控。

我們不會干休！ 台灣漁船在台菲重疊海域捕魚， 遭菲律賓公務船以機槍掃射， 一船員死亡。台灣總統馬英九 要求菲政府道歉、緝兇、賠償。

落區聽聽民間智慧，街談巷議的 都是理據。 5 月 13 日，香港特首梁振英在 特首辦網頁上發表網誌，指自 己逛花墟時聽到市民街坊討論 議員拉布，人人喊罵，有的言 語間甚至夾雜不雅用語。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BRIEFING 資訊 RANKING

NUMBER

榜單

資料來源：各上市公司年報

NO.

1

NO.

2 NO.

3 NO.

4

8.37

中國交建

7.79

中國水電

3.43

上海建工

1.78

5

NO.

6 NO.

7

NO.

8

1.13

中煤能源

1.02

金隅股份

GRAPHIC

3200 販毒

1.65

中國北車

小時

萬美元

布魯克林的聯邦檢察官宣布對一個

據最新的「新財富 500 富人榜」數

人中只有 13 人願意捐

字顯示，中國大陸富豪的財富總額持

黑客組織的 8 名成員進行起訴。他

獻骨髓，相比美國的 300 多人及

續攀升，達到 35,786.6 億元人民幣，

們涉嫌入侵一家美國信用卡支付公

台灣的 144 人，仍有明顯差距。

即人均財富達 71.6 億元。杭州娃哈

司的系統，提高由阿曼的馬斯喀特

雖然公民獻血的觀念仍落後，但

哈老闆宗慶後坐擁 700 億元個人財

銀行簽發的信用卡的取款上限，隨

中華骨髓庫發展尚算理想，2012

富，成為今年中國首富。榜單上，有

即在 2 月 19 日美國時間下午 3 時

年底初配相合率達 85.64%，全年

87 人擁有逾 100 億元個人財富，其

起 的 10 個 小 時 內， 在 全 球 20 多

累計捐獻亦有 3000 宗，使骨髓庫

中有 19 人靠房地產事業創富，前 10

個國家的提款機進行了 36000 次

容量突破 165 萬人份。

名中則有 4 位房地產大亨。

交易，取走 4500 萬美元。

400.03 ppm

1.73

葛洲壩

¥

10 / 4500

指， 在 中 國 每 10000

5 月 9 日， 美 國 NO.

億元人民幣

中華骨髓庫主任洪俊嶺

「業務招待費」（億人民幣）

中國鐵建

35786.6

13/10000 人

2012 年中央企業上市公司 「業務招待費」 排名 央企上市公司

數字

99.55 ％

$

韓國統一部發布韓朝

16150

港元

香港貨櫃碼頭

國家海洋和大氣

貿 易 資 料， 由 2012

工潮告一段

管理局在夏威夷

年 1 月至 3 月，韓朝貿易額為 25.2

落。是次工潮

莫納羅亞火山觀測站讀取全球暖

億美元，其中高達 99.55% 通過開

獲部分市民支

化趨勢指標，錄得二氧化碳濃度

城工業園區進行，其餘 0.45% 則為

持，踴躍捐款

為平均每小時 400.03ppm（百萬

一般貿易、委託加工和民間機構對

予罷工基金。5 月 13 日，碼頭業

分之 400.03），即 100 萬個空氣

朝的小額援助。近月朝鮮半島關係

職工會向罷工工人派發最後一次

單位中有 400.03 個二氧化碳。科

緊張，4 月 8 日，朝鮮單方面宣布

罷工津貼，每人可獲 4750 港元。

學家指按現時趨勢，25 年內二氧

關閉工業園區，並撤走園區內的朝

自 3 月 28 日至 5 月 6 日為期逾

化碳水平將達 450ppm 臨界點，

鮮工人；5 月 3 日，最後 7 名韓國

1 個月的罷工工潮中，每名工人

將出現南北極冰川融化、物種滅

人員亦撤回本國。園區停頓運作，

共 16150 港元罷工津貼，以維持

絕等災難。

意味朝鮮貿易基本中斷。

罷工期間生計。

圖表

億美元

2500

2012 年全球非法經濟活動收益 億美元

資料來源：UNODC, OECD, ILO, WWF, Global Financial Integrity, FAO, World Bank 取自部分市場之 2012 年或最近期預測數據。

贗品及走私貨物

國際貿易數字

320 190 億美元

人口販賣

億美元

野生動物販賣

110 億美元

石油貿易

100 100

6

億美元

億美元

億美元

捕魚

伐木

人體 器官販賣

21

STOP

被禁

新西蘭政府改變專利規則 禁止軟件享受專利權保護

GO

解禁 美國「同志平權」再添新績 德拉瓦州通過同志婚姻法案

新西蘭政府近日通過法案，規定在

5 月 7 日，德拉瓦州參議會以 12 比 9 票

該國範圍內開發和使用的軟件將不再具

通過同性婚姻法案，使德拉瓦成為美國第 11

有專利保護性質。新西蘭規模最大的 IT

個允許同性結婚的州。德拉瓦州州長馬克爾

代表機構「IT 專家學會」對新法案去除

在提案通過後迅速簽署使法律生效，並表示

了組織軟件創新的主要障礙表示欣慰。維基百

不想讓期待者再多等一刻。德拉瓦州同性

科顯示大多數國家對涉及軟件創新的專利申請

配偶將在今年 7 月 1 日起可以領取合法結

都有一些限制，但無明確法律定義。新西蘭政

婚證。與此同時，明尼蘇達州眾議會議

府認為，現有法律已對軟件提供足夠保護，而

長提森也表示，該州很有可能成為通

軟件專利只會阻礙技術創新。

普京簽署反腐敗法案生效 俄官員不得擁有海外賬戶 俄羅斯禁止官員及配偶擁有國

過類似法案的下一個州份。

伊朗解除路透社禁令 德黑蘭分社重新開張 法國路透社駐伊朗德黑蘭分社因一件揭

外銀行賬戶和有價證券的法案，於 5

密報道冒犯伊朗政府，於 2012 年 3 月被伊

月 7 日被俄羅斯總統普京簽署生效。該

朗當局勒令停止工作。5 月 11 日，伊朗文化

法案的約束範圍除政府官員外，也包括現職檢 察人員、內務部工作人員、市級行政長官，以

部副部長終向媒體表示，伊朗法院決定允許 路透社駐德黑蘭分社重新開始工

及參選總統、州長、杜馬議員、聯邦委員會議

作，且文化部上週已將法院決定

員的候選人等。上述人員必須在 7 月 1 日前公

通知路透社。報道稱外國記者在

布個人收入和財產，並接受嚴格審查，否則將

伊活動一直受負責管轄外媒活動

被解僱。該法案不禁止官員在國外擁有不動產，

和報道的伊朗文化部和伊斯蘭宗

但必須進行申報並公開購買不動產資金來源。

教領袖的定期監視和限制。

美政府下令網民刪圖紙 禁止 3D 打印槍技術傳播 據報道，美國非牟利組織 Decense Distributed 用 3D 打印機製造了第一支塑 料槍。任何人購買 3D 打印機下載資料都 有可能是生產槍支，且由於 3D 槍的主要材

香港婚姻法被判違憲 終審法院裁變性人有權結婚 變性人 W 自 2005 年起分階段完成變性 手術，後申請與男友結婚，但婚姻註冊處以 其出生證上的性別為男性為由拒絕。2010 年，W 提出的司法覆核被高等法院原訴

料是塑料，飛機安全檢查也面臨挑戰。美國政

法庭駁回，經上訴後，5 月 13 日，終審

府 5 月 9 日發出禁令，要求相關圖紙撤下網絡，

法院五名法官以四票對一票裁決，變

設計者表示配合，但同時指出美政府的要求違

性人 W 指控現行婚姻法律禁止變性

反了《國際武器貿易條例》。

22

人結婚違憲成立，W 有權結婚。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BRIEFING 資訊 NEW WORD

新詞

自主高墜

5 月 3 日，在北京打工的安徽女青年袁麗亞在 北京京溫服裝商城墜樓身亡。5 月 8 日，商城門前出

現數百民眾遊行，要求警方調查真相；北京市公安局 迅速出動警力前往現場控制局面，網上關於此事件的相關內容很快被刪除並無法 顯示搜索結果。9 日，北京警方發表聲明，稱排除中毒、性侵害或他殺可能， 死因屬「自主高墜」；聲明引起強烈爭議。相關人士稱，死者生前樂觀，死 前未將財物寄給貧困家人，落地身旁並無大量血跡，出事後公司兩名保安人 員不知去向，諸多信息都指向死者並非自殺。 網民在微博發表「不會自殺承諾保證書」，得數萬網民響應，自稱如 出意外肯定非自殺，定要警方徹查，以示對北京警方「自主高墜」解釋的質疑。 FRESHNESS

新鮮

中國經濟數據受質疑 四月出口額被指造假 據《金融時報》等多家媒體報道，中國 4 月份出口數據與周邊區域相左，引發外界 關注。報道稱，台灣報告 4 月份從中國大陸進口下降 2.7%，但中方數據卻是對台出口飆 升 49.2%；韓國公布從中國進口 50 億美元，但中方對韓出口數據為 77 億美元。分析人 士稱有證據表明出口商虛開發票，但出口數據「虛增」會令國家宏觀經濟判斷出現偏差。

馬雲卸任阿里巴巴 CEO 稱會投身環保工作 5 月 10 日，48 歲的馬雲辭去了其擔任 14 年的阿里巴巴 CEO 一職，繼續擔任集團董 事長的工作。根據中國《公司法》，「退休」後的馬雲仍然是阿里巴巴的最高決策者。 一向作風高調的馬雲把辭任儀式製作成一場秀，甚至在面對 4 萬人演講時單膝跪地，呼 籲環境保護和糧食安全，並表示自己未來會致力環保工作。

新沙士證實人傳人 全球 20 人死亡 世界衛生組織在 5 月 12 日公布，2012 年發現於中東的新型冠狀病毒，俗稱新沙士， 日前在法國確診了第二例感染者，且該患者與法國首位被確診的患者曾有接觸。沙特阿 拉伯東部一間醫院亦出現 15 個感染個案。至今，全球共有 34 人感染新沙士，當中有 20 人死亡。

專機被揭裝豪華雙人床 以色列總理遭民眾怒批 據英國《衛報》5 月 12 日報道，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在 4 月份前往倫敦參加英國 前首相撒切爾夫人葬禮時，花費 12.7 萬美元在包租的專機上安裝了一張豪華雙人床，此 事經曝光後，正在實行緊縮政策的以色列國內招致多方批評，當晚超過一萬人上街示威 抗議內塔尼亞胡的行為。

23

BRIEFING 資訊 CITIZEN

8

MAY

ACTION 行動

公民

深圳 寶安勞動糾紛 數百名工人罷工抗議

10 台北

MAY

藏族家庭請願 要求政府放寬配偶審查

10 台北

MAY

護士集體抗議 控訴醫院過勞四兇器

據維權網報道，深圳市寶安壓石

據苦勞網報道，一般外國配偶在

據苦勞網報道，512 護士節前夕，

岩街道北環路迪威信製品廠因工廠搬

台登記結婚後，15 天內到移民署即

台灣基層護理產業工會號召數十名護

遷，資方未給予工人工齡補償且拒絕

可辦理居留證，但藏族配偶卻需要經

理人員前往衛生署，抗議醫療院所「畸

支付留下員工的補償金，雙方產生矛

過 2 到 3 年的觀察期，經審查通過

形班表」、「跨科調動」、「彈性人力」

盾；此後工廠私自搬運機器，引發工

後才能取得居留證。觀察期間，藏族

以及「責任制」的 4 大普遍問題，指

人不滿，數百名工人於 5 月 7 日起

配偶沒有健保，沒有工作權，每半年

出這 4 種管理手段是迫走護理人力、

罷工阻止。當日晚上，廠方負責人在

還需要至少出境 1 次，對台藏家庭造

導致人力長期不足的「四大兇器」。

政府工作人員面前答應會和工人代表

成龐大經濟負擔。

他們將象徵勞動的百雙護士鞋送交衛

協商解決。但第二天早上，數百名工

5 月 10 日上午，10 多對台藏家

生署，呼籲盡快召開會議解決問題。

人聚集工廠門口等待工廠回應，卻不

庭在行政院前列橫幅陳情，提出「孩

護理人員的過勞問題從去年起被

見負責人出面。為維護合法權益，工

子要爸爸，我們要人權」的訴求，希

擺上枱面，護理人員亦曾數次走上街

人開始聚集到工廠辦公樓前繼續抗議

望移民署能夠排除政治歷史因素，盡

頭，年底更正式成立工會，集體爭取

罷工，並打出「還我血汗錢，還我養

快針對《藏籍配偶申請居留通則》檢

合理的勞動條件。然而一年過去，醫

老錢」等標語，同時呼喊口號嘗試引

討與修正。台灣人權促進會執行秘書

療產業中的許多勞動問題仍未獲得回

起關注。

邱伊翎指出，移民署規定的通則已經

應及改進。基護公會理事長陳玉鳳表

早前廣東省內多家工廠亦曾發生

違反國際兩公約對於人民「家庭團聚

示，針對畸形班表的問題，衛生署與

不同規模的罷工。其中松崗鎮台資金

權」的保障。她呼籲政府不應把實施

勞委會相互推卸責任，始終未能解決

順台藝品廠倒閉時，近千工人週一走

這類「難民」限制視為展現主權的方

問題。儘管衛生署通過了護理改革方

上街頭示威，追討欠薪；東莞市樟木

式，否則會犧牲人權。移民署代表表

案要求提高醫護比率，但若不從根本

頭鎮日資十和田電子公司的 3 千名工

示會往放寬方向「在努力」，但並無

上增加護理人員數量，談醫護比也只

人也在廠內罷工要求漲薪。

具體措施和時間表。

能是灌水的數字遊戲。

24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BRIEFING 資訊

PARTICIPATION 參與 FROM

11

MAY

廣東 農村「空巢老人」 圖片展

17 香港

MAY

中港互動與社會矛盾

19 北京

MAY

建築對人和社會的關懷

中國目前有 6700 多萬「空巢老人」，

中港互動日益頻繁，雖然主流論述認

如今建築的資本運作、設計和建造速

其中 70% 生活在農村；他們貧苦、孤獨、

為香港經濟從中受惠，但愈來愈多港人抗

度愈來愈快，建築文化日趨商業化，而赫

缺乏精神慰藉，卻難以獲得社會關懷。8

拒中港融合；另一方面，港人亦長期關注

茲伯格（H. Hertzberger）所倡導的以微小

位鄉村紀錄者走訪 386 位老人，拍攝照

國情，對國內天災往往傾囊相助，對人禍

細節來充分關懷的職業精神，已經變得十

片 17397 張， 採 訪 視 頻 313 小 時， 並 將

則呼籲調查、聲援弱者。這究竟是一國的

分稀缺。理想國文化沙龍特別邀請謝英俊、

在廣東省內各高校巡迴設展。展覽將以最

貌合神離，還是兩制的自相矛盾？這一系

張軻、華黎和李虎等 4 位中國建築傳媒獎

真實的照片與紀錄片展現這群老人的面

列講座將從不同角度拆解中港互動對香港

獲獎建築師，通過具體案例和歷史理論分

貌，呼喚大眾關注與改善他們的生活狀況。

帶來的機遇、衝擊與暗藏的險阻。

析，分享他們對建築的實踐和思考。

連絡人：葉祖藝（電話 : 1807960610） 博客：http://goo.gl/Nifl7

時間：19:30-21:30 地點：香港城市大學教學樓（一）

時間：14:00-17:00 地點：朝陽區花家地南街 8 號 中央美術學院北區禮堂

31 台北

MAY

不要告別淡水夕陽

24 香港

MAY

如何向子女解釋六四？

21 香港 MAY

香港市區重建所謂何事？

爭議已久的淡江大橋預計將在 5 月

香港人為何每年都要手持燭光高

香港的房屋政策往往只關注建築本

底或 6 月初送交環評大會審查，被認為

呼平反六四？您是否帶子女參加過維園

身，但住屋並不僅僅是每個人都有片瓦遮

通過可能性很高；一旦大橋興建，淡水最

六四燭光集會？您將怎樣對子女解釋 24

頭如此簡單，更要住得有尊嚴。除單位大

重要的文化景觀「淡水夕照」將成絕響。

年前北京街頭發生的血腥一幕？六四事

小外，這還涉及自然環境、公共生活與社

部分藝文界與學術界人士認為淡江大橋 ,

件是國情、是暴力、是歷史、是生命、

區發展等要素。浸會大學社會工作學系的

非必要， 且嚴重破壞當地景觀與居民生活，

是 應 該 傳 承 的、 不 可 磨 滅 的 記 憶。 參

這一系列講座將從有尊嚴的居住出發，從

因而發起聯署活動， 希望能撤銷該建設案，

加 分 享 會， 與 嘉 賓 個 朋 友 交 流 心 得。

市區重建、公屋設計及編配政策等切入，

並敦促文化部做好人文景觀之調查保護。

網上報名地址：http://goo.gl/CzGfr

探討香港的住屋問題。

聯署：http://goo.gl/0Bw1x 聯絡：seeingimage@gmail.com

時間：19:00-21:00 地點：長沙灣通州街 500 號星匯居 L1 The Good Lab

時間：19:30-21:30 地點：葵涌葵芳邨葵仁樓地下 1 至 3 號 葵芳綜合服務互助幼兒中心

25

AD 廣告 黃許多娜

韓國房地產知多 D

韓國松島

航空城概念 打造國際商業中樞 韓國房地產近年發展就像它的經濟發展一樣， 與世界接軌，應用全球一體化（Globalization） 的世界經濟運作模式，建蓋經濟自由區。尤其在 仁川，更圍繞該區韓國仁川國際機場，建設「航 空城」（Aerotropolis），要點是在飛機場附近 通過航空交通帶旺城市經濟發展，打造世界一流 水準、可持續發展的國際商業中樞。 一向以來，韓國經濟發展模式都圍繞著首爾， 加上名大學都集中在那裏，也因此當地半數人口 都在首爾，無論是樓價、空氣質素、交通情況都 到達飽和狀態。 韓國政府在仁川建設自由經濟區，由松島、 永宗和青羅三個地區組成，規劃開發面積約 2 萬 公頃，計劃投資 125 億美元。這個自由經濟區將 在 2020 年前分兩期開發，將松島地區建成國際商 務和高科技中心，把仁川國際機場所在的永宗地 區開發為航空和國際物流中心，青羅地區闢為國 際金融和旅遊中心。

「可達性」成買房新準則 在首爾向南 40 公里，在仁川黃海海岸 1,500 畝填海所得的大地上建構的松島國際商業區

（Songdo International Business District， 下稱松島 IBD），是個離仁川國際機場只有 15 分 鐘的新城市，可以稱得上是韓國面向國際的大 閘。來到松島讓人有一種朝氣感，可以穩約感受 到這個經濟自由區的動感，因為松島是一座航空 城，即依機場而建的城市。過往，機場總是建在 城市的外圍區域，現在圍繞著機場興建城市，讓 貨品和人流動得快，據《Aerotropolis: The Way We'll Live Next》一書作者之一 Greg Lindsay 分析，在今天全球一體化趨勢下，講求效率，航 空城概念改變了過去買房子的準則：「地點、地點、 地點（location）」，變成了「可達性、可達性、 可達性（accessibility）」。 2001 年 韓 國 政 府 找 到 紐 約 發 展 商 Gale International 與韓國發展商 POSCO E&C 共同開發 松島，使其成為接近當時新建成的仁川國際機場 的新都市，從而成為世界通往亞洲東北部的大閘， 並提供便利條件，吸引國際企業及外國投資者。 以前是專門為商業會議而設的酒店，現在是 圍繞著商業運作而建設的航空城，因為全球一體 化過程中，航空交通必然發達。打造航空城概念 近年已經在世界各地漸漸出現，如杜拜、中國、

1

印度，甚至非洲都相繼建設航空城概念的新興城 市，以求更有效的融合到全球貿易運作中。 松島 IBD 的航空城設計是現有航空城中最完 善的。設計涵括了幾個世界大城市的特徵，寬闊 大道如巴黎，100 畝中央公園如紐約市，小型公 園系統如薩凡納，現代化的水道如威尼斯，還有 會議中心設計讓人聯想到悉尼的歌劇院。 在文化方面，松島 IBD 也有多種配套，除了 有一流的歌劇院、音樂廳之外，還有博物館、水 族館和一個興建中的 Jack Nicklaus 高爾夫賽事 球道，全世界只有 25 個這種高爾夫球道。 松島 IBD 不單是在概念上迎合全球發展，而 且市內的建築物、城市設計也是按照韓國本土環 保標準和美國國際 LEED 環保標準（見右文）打造 的。去年 6 月 27 日松島 IBD 宣佈完成了 1 千 3 百 萬平方米的按 LEED 標準建造的空間。 2020 年完工後，松島面積將超過美國波士頓 市中心，辦公面積將達 460 萬平方米，人口預計 達到 51 萬 2 千人。政府官員預期，仁川將成為與 首爾截然不同的「生態型和智慧型」城市。 此外，仁川已取得 2014 年亞洲運動會的主 辦權，將為這座城市帶來可觀的經濟收入，促進 當地各項發展，以及提高仁川的國際知名度。仁 川市政府預估，亞運會將帶來龐大的經濟效益， 可為韓國生產消費帶來 13 兆韓元的收入，並製造 27 萬個就業機會。

2 九大 LEED 項目成亞洲先例 1 千 3 百萬平方米的空間當中包括 9 個項目，在韓 國乃至亞洲均為先例：亞洲第一座獲 LEED 證書的會議 廳（Convensia Convention Center），也是韓國第一 家超過 1 千平方米獲得該證書的建築物；韓國第一座獲 LEED 證書住宅大廈（Central Park I）；韓國第一家獲 LEED 證書的酒店（Sheraton Incheon）；韓國第一家獲 LEED 證書的學校（Chadwick International School）等。 其中 1.33 百萬平方米的國際商業大廈廣場更獲得 LEED 金級認證。

1. 松島 IBD 主要設計除了有高科技的辦公室，和世界一流酒店之外，該發展區也包含不 同種類的住宅和零售商舖，提供多元的購物、餐飲和娛樂體驗，而且也設有政府和私人 學校，以及先進的醫療設施。（網絡圖片） 2. 世界級耀眼新城松島開發區。 3. 聯合國 GCF 總部 8 月搬到松島：松島 IBD 以環保概念建設，擊敗多國對手，贏得了 聯合國綠色氣候基金（GCF）青睞，GCF 總部大樓將於今年 8 月落戶松島。仁川市市 長宋永吉曾對媒體說：「GCF 秘書處將會有 500 名常駐外派人員。為了爭取每年的基金， 世界各國的人員都會來到仁川，因此僅仁川市每年就會獲得 1,900 億韓元的經濟效益。」 圖為興建中的 GCF 總部大樓。 （圖片由黄許多娜提供）

查詢 : (852) 9277 5000

電郵：dobg5000@gmail.com

3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中國模式」 衰敗的內因 2013 年初，中國經濟增長減緩，經濟 發展動力衰退。與此同時，地方負債現 象嚴重；國企不斷靠權力壟斷市場，榨 取資源，扭曲價格，依附於國企背後的 權貴集團們能量依然強勁。而官僚體系 龐大腐敗，使得財政不堪重負。為了政 治升遷，他們不惜盲目舉債，浪費資源 破壞環境追求經濟指標「高速增長」。 「中國模式」失敗在即。 文 / 溫克堅

28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根據官方媒體事先張揚的樂觀預期，2013 年第一季 應該迎來一幅經濟快速增長的靚麗畫面。從 2012 年下半 年以來，政府啟動經濟維穩，發改委批復超過萬億的投 資項目，2012 年年底以來，數據表明出口開始反彈，而 從微觀層面看，2011 年以來的庫存週期調整已經結束， 企業產能開始擴張，反應工業企業景氣先行數據的 PMI 持續上升，再加上所謂的政府換屆效應，2013 年第一季 度 GDP 增長超過 8% 應該沒有問題。

經濟發展失速 現 實 讓 人 跌 破 眼 鏡。 官 方 公 布 2013 年 第 一 季 度 GDP 增長率是 7.7%，全國公共財政收入增長 6.9%，比 去年同期回落 7.8 個百分點。表面看來，這個增長數據 比全球大多數主要經濟體都要高很多，不過考慮到中國 特色的統計風格，7.5% 以下的增長速度就基本可以被 認為是蕭條期了，即使在經濟危機相當嚴重的 2008 和 2009 年，官方統計的 GDP 增長率分別是 9.6% 和 9.1%。 2012 年下半年以來的政府投資項目，再結合 2013 年以來 社會融資擴張——根據央行發布的《2013 年 4 月社會融 資規模統計數據報告》顯示，截止 2013 年 5 月 10 日，1-4 月社會融資規模為 7.91 萬億元，比上年同期多 3.06 萬億 元，這些措施並沒有帶來預期的經濟增幅，中國經濟體 到底怎麼了？ 當然，預警的聲音一直存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 環境和資源研究所副所長李佐軍，曾經在 2011 年一次廣 為流傳的演講中，斷言 2013 年中國經濟將全面進入危機。 而一向對中國政府通過泡沫化來刺激經濟增長持強烈批 評立場的謝國忠，也在文章中斷言房地產泡沫即將破裂， 中國經濟將在 2013 和 2014 年之間走向危機。 更值得關注的是國際知名評級機構惠譽和穆迪最近 的態度。2013 年 4 月 9 日，惠譽把中國本幣信用評級從 AA- 調整為 A+，對中國前景展望調整為負面；而 4 月 16 日，穆迪雖然維持了對中國本幣長期信用評級，但是 把前景展望從正面調低為穩定，兩個國際機構作出調整 的理由大同小異，都是基於中國巨額地方政府負債和不 透明的影子銀行所包含的金融風險（請參看本期專題文 章之「國際機構看淡中國經濟發展前景」，編者註）。 這些現象背後是中國經濟發展動力的急劇衰退。

增長動力衰退 從上個世紀 70 年代末以來，在鄧小平的改革開放 圖：上海，擴建的城市與拆遷的城區。（Reuters）

29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思維指導下，中國經濟三十多年來持 續增長，甚至出現了所謂中國模式的 說法。簡單的說，中國模式就是在保 持政治壟斷的同時，推動經濟自由化， 帶動經濟發展，表面看來，中國模式 是一個成功的故事。中國經濟增長總 量已經達到世界第二，人均 GDP 超 過 6000 多美元，幾億人因此脫離貧困。 中國經濟發展的成功使得中國領導人 經常宣稱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 並有了所謂制度自信、理論自信和道 路自信的底氣。不過 , 驚人的成功完 全可能以驚人的失敗收場，目前中國 經濟所處的嚴峻當口，使得任何警示 都不是危言聳聽。 從宏觀層面來，推動中國經濟增 長的出口，投資和消費都面臨着巨大 的挑戰。通過壓低土地，勞動力和環 境等要素成本，中國出口長期以來一 枝獨秀，成為經濟發展的最重要引擎。 而由於次貸危機，歐美私人和居民部 門的債務槓桿下降，導致消費收縮， 全球經濟再平衡還在進行中，美國和 歐洲不再是中國巨大產能的吸收地， 而 2013 年，美國經濟增長依舊疲軟， 失業率沒有明顯改善，而歐洲經濟結 構性問題在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得到 解決，2013 年經濟增速可能最好的情

展期或者借新還舊，從 2012 年開始，

期以來萎靡不振，這其中的意涵十分

況是零增長。所有這些意味着中國出

則通過債券市場，以政府信用為擔保，

複雜。 簡單的說，這是所謂中國模

口商將不得不面臨一個更長的外部需

為數量眾多的地方融資平台發債提供

式必然的後果。中共當局維持政治壟

求疲軟週期，在可以預見的未來 3-5

便利，當債券市場使用到達極致後，

斷，意味着公民權利沒有得到普遍化

年，出口導向型的經濟發展模式不可

又通過所謂的信託，金融租賃等等融

的尊重，公民缺乏社會博弈的能力和

持續。

資工具， 直到以政府名義，以高回

制度保障，在收入分配上就有嚴重的

公共投資是當局祭出的應對 2008

報方式向社會直接募資，通過金融創

內在不公平機制，廣大普通民眾沒有

年經濟危機的主要招式，以四萬億為

新的名義，把壞賬和風險滲透到金融

充分分享經濟發展的成果。比如高房

標誌——實際上高達十萬億的投資規

各個領域。中國影子銀行的規模及風

價某種意義上就是地方政府和開發商

模，形成了大規模的基礎設施過剩，

險是讓惠譽和穆迪調整對中國長期信

的合謀，成為維繫地方財政的重要支

形成了大規模的爛尾樓和爛尾工程，

用的主要因素。在這種風險籠罩下，

柱，但對廣泛的中產階級而言，就是

導致了巨大的腐敗。 為了給地方政

通過貨幣投放，依靠政府投資來刺激

一種隱性稅收。在教育，醫療，社保

府項目進行融資，中共先是指令銀行

經濟發展的模式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等方面的制度安排，都使得普通民眾

進行放貸，而後又指令銀行予以貸款

消費作為中國經濟的驅動力，長

沒有充分的安全感，高儲蓄率成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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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發經濟敗象的現實因素。 在所謂民生和公平等觀念主導 下，胡溫十年實質上告別了鄧小平 92 南巡後的經濟自由化道路，這些年， 胡溫政府在改革議題上無所作為，默

真正的壞賬率往往會更高。幾十萬億 的地方政府負債，是當前金融體系最 大的風險。

國企角色之爭

許國進民退，放任國有企業既得利益

北京大學教授張維迎最近在博鼇

集團坐大，在 2008 年以後以對抗經

論壇上說：「過去 10 年，國有企業

濟危機為名，大力參與和干預經濟發

愈來愈強大，政府干預愈來愈多，這

展，這些措施雖然暫時刺激了經濟增

是很大的問題，如果政府不逆轉國企

長，但這種飲鴆止渴的增長方式，其

主導的經濟，中國將無法繼續增長。」

惡果源遠流長，為前任政府干預政策

但《人民日報》近期連續發四篇

埋單成為當下政府的一個重要挑戰。

文章，力挺國有企業，說國企已經完

其中一個典型領域就是地方政府

成蛻變，創造讓國人無比自豪成就，

負債。為了落實所謂的積極財政政策，

國企從嗆水兒變成了弄潮兒，而新任

地方政府踴躍的設立了各種各樣的政

國資委主任蔣潔敏 4 月 11 日提出， 「堅

府平台公司，在高峰時期，全國成立

定不移地堅持『兩個毫不動搖』，理

了超過 1 萬家平台公司，在市政，基

直氣壯地發展壯大國有企業和國有經

礎設施，房地產開發等等領域開始全

濟」要理直氣壯的發展國有經濟。

面的國進民退過程。這些平台公司，

通過多年的經濟實踐，國有企

利用政府信用，向銀行系統借貸或者

業這種產權不明，激勵和責任不兼容

在公開市場上發行債券，發行理財產

的經濟組織形式，其效率低下，不符

品，通過信託機制融資，成為這些年

合市場規律的特徵，已經成為常識。

社會融資的主體。

但是官方輿論和官僚借助意識形態話

從政策效果來看，政府控制的眾

語，不斷力挺國企，典型的表明依附

多企業的形成和入市，從一開始就形

於國企背後的權貴集團們能量依然強

成了對市場的某種替代，是對資源配

勁。

置的某種扭曲，必然導致整體經濟效

從整個經濟結構來看，在戰略和

國經濟的一個特徵，居民消費長期不

率的損失。天量的資金投入下去的產

國家安全等名義掩蓋下，國企不斷靠

振，2012 年消費佔 GDP 的比例已經

出究竟如何？現在已經很難有全貌評

權力壟斷市場，榨取資源，扭曲價格，

萎縮到 40%， 這在全球主要經濟體

估，不過既然當初的投資方向，大抵

是中國經濟走向敗壞的內因。國企就

中是最低的。中共高層也意識到這個

是鐵公雞，高鐵大概是最為顯眼的一

像僵屍型企業，吞噬了巨大的環境資

結構性問題，因此多次呼籲經濟發展

個成就，地方政府的高樓大廈，很多

源，金融，土地資源，其效果只是豢

模式轉型 . 不過消費驅動的經濟發展

新開發的鬼城，都是這個狂飆突進時

養了一批權貴勢力。

模式，本質上是公民權利普遍化過程，

代的作品。

沒有相應的政治體制和社會管理體制

根據惠譽發布的研究報告，截止

官僚體系畸變

的改革，以消費驅動的經濟發展模式，

到 2012 年底，地方政府顯性的負債

中國經濟發展的衰敗，還深刻的

基本是可望不可求的。

總額已經達到 15 萬億，這還不包括

體現在官僚體系的畸變中。在一個正

大量無法精確統計的或有債務。

常社會環境下，官僚體制是專業化的

胡溫十年遺產 上述中國模式內在病癥積聚多 年，胡溫十年政策帶來的遺產則是觸 圖：佛山，倒閉的製鞋工廠的車間。（AFP）

根據銀監的一個內部分析數據，

科層制的公共服務人員，本身沒有獨

這個階段投放的貸款，可能有 25%

立的利益。而在中國體制下，政治階

左右是無法償還的。而歷史經驗表明，

層必須嚴重依靠官僚集團貫徹和執行

31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政治意圖，同時由於權威遞減，政治

煩惱。在以 GDP 發展為主要政績考

發展而享受更多的自由和權利，民間

德行敗壞，官僚集團開始失控，使得

核的機制塑造下，中國龐大的官僚體

創富的動能被抑制，企業家精神開始

官僚集團成為既得利益者，可以利用

系都已經被磨合成一個巨大的 GDP

衰弱。

他們的優勢地位，從公共服務中攫取

發展機器。

不當的利益，這些年愈演愈烈的腐敗 就是例證。

施正榮的故事是企業家精神衰變

正如華東政法大學教授童之偉在其

的一個典型樣本。作為光伏行業的先

文章裏提到的， 政績往往驅動地方

驅，無錫尚德最早登錄美國資本市場，

另一方面，官僚體系的規模愈來

領導人不停折騰，為 GDP 增長速度

施正榮也一度成為中國首富， 但是，

愈龐大。根據有關統計，這些年來財

和工程項目完成數不斷拆了建、建了

在地方政府的強勢干預下，本來作為

政供養人口已經達到 5700 萬。根據

拆，拆了再建。升官晉級主導型公共

市場主體的企業和企業家逐漸變成配

財政部國庫司編寫的《2009 年地方財

工程建設形式多樣，花樣翻新。為了

角，而由於光伏行業整體上產能過剩，

政統計資料》，總數接近 5400 萬的

獲得升官晉級機會，手握大權的地方

而無錫尚德擴展過快，因此承擔了巨

財政供養人口中，在職人員 3815.24

大員不惜浪費大量經濟資源和建設經

大的市場損失，目前無錫尚德已經破

萬人，離休退休人員 1391.35 萬人，

費，不惜破壞環境、犧牲可持續發展

產，而施正榮也成為一個悲劇人物。

還有其他人員 185.98 萬人。中國的財

條件的情況，層出不窮。

在高稅負，缺乏安全感等環境下，

政供養比約為 1：23.5，行政成本和

龐大的官僚機器的這種行為模

很多卓有成效的企業家都紛紛移民或

管理費用高昂，超出了國民所能承受

式，使得任何自上而下的政策執行都

者退休，近期正當壯年的馬雲和史玉

的範圍。反映在財政支出結構上，很

會扭曲，溫家寶當年試圖推動的支持

柱紛紛退休，也從一個側面表明企業

多地方政府的財政變成吃飯財政，目

民營經濟 36 條政策無疾而終，因為

家精神嚴重失落。

的就是用來養這批日益龐大的官僚。

這和這個官僚體制的秉性完全衝突，

多重壓力下，中國模式的衰敗無

官僚體系對經濟發展更大的危害

任何試圖給民間讓渡空間，降低官僚

可避免。中共 18 大後登台的習李體

是他們的觀念嚴重滯後，行為僵化，

體系對經濟體的政策，都會被消解。

制，近期頻繁開意識形態的倒車，比

成為拖累經濟發展的嚴重短板。以人

李克強試圖推動的新型城鎮化也將被

如講不能以文革後 30 年否定前 30 年，

口政策為例，經過幾十年的計劃生育

官僚體系變成新型的投資躍進。

宣傳否定毛澤東就會天下大亂，近期

政策，勞動年齡人口總量下降，人口

這種以局部利益為出發點，進

甚至傳出七個不講： 不講普世價值、

撫養比上升，使得中國經濟過去賴以

而裹挾公共政策的官僚體系成為當下

新聞自由、公民社會、公民權力、黨

快速增長的人口紅利窗口加快關閉。

很多公共政策出台的邏輯，而政治家

的歷史錯誤、權貴財產、司法獨立等

官方輿論也基本認同了這些說法，因

缺乏合法性來約束官僚體制，官僚體

等，習李體制和公眾之間的政治蜜月

此呼籲廢止計劃生育的聲音在合流，

制畸形生長，成為繼國企之外另外一

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公眾期待

但是作為維護官僚階層重要利益，全

股吞噬中國經濟發展成果的結構性力

的變革意願落空，必然轉化為更深厚

國計生系統的官僚和公務員隊伍成為

量，也是中國模式必然走向塌陷的內

的失望和焦慮。這種社會情緒下，經

重要的博弈一方，如果廢除了計生政

在原因。

濟發展失速，經濟績效換取治理合法

策，那樣幾十萬官僚系統成員必將無 處可去，因此他們成為廢除計劃生育 政策重要的阻力。

創富動能失落

性的模式失靈，那樣社會危機一定會 到來，中國政局面臨更多不確定性。

企業家對市場的敏感，對風險的

不過有中國社會觀察家認為，經濟危

承擔，和對資源的組織配置是經濟發

機不一定是壞事，當各種壓力積聚到

奉的法則是「敢於舉債，善於優債」，

展的微觀驅動力，中國經濟的發展，

一定程度時，一些艱難的政治舉措，

「要發展的秘訣在於敢於負債，通過

客觀上是個體自由逐步提升，各種創

比如土地私有化，放開政治競爭等等，

負債來給本來沒有經濟效益的項目進

業家，財富英雄登場，演繹了一個個

對官僚集團的約束，才可能成為中國

行融資。 對於官僚們來說，通過打

失敗或者成功的故事，不過由於政治

社會的必然選項。在這個意義上，傳

造政績工程，實現政治升遷，至於債

的僵化，由於體制的束縛，由於國家

統意義的「中國模式」的衰敗及變化，

務的歸還和項目的效果，那是後任的

財政的汲取，國民並沒有隨着經濟的

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在政績發展壓力下，地方官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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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他們為中國經濟唱讚歌 林毅夫 世界銀行副行長 在我看來，未來國際經濟是漫漫長夜，而中國經濟將是風景這邊獨好，中國企業更將迎來今夜星光燦爛的局面。 1994 年我就曾預測中國到 2030 年前可以保持每年 8% 的增長，到時經濟規模可以趕上美國甚至超過。

胡鞍鋼 清華大學國情研究院院長 五年前的經濟危機對中國的影響比較大，但對中國來講，既是一種危險，又是一種機遇，一定程度上縮小了中 國與發達國家之間的距離，也進一步提高了中國在國際世界中的地位。未來中國經濟發展增速與世界經濟發展形勢 之間的相互聯繫和影響將會愈來愈明顯，中國經濟佔世界的比重將會在 2020 年達到 20%。我樂觀地認為，中國如果 維持從 1978 年到 2020 年之間連續 42 年的天下大治，那麼中國經濟總量保守估計至少增長 42 倍。

萬廣華 亞洲開發銀行主任經濟學家 中國經濟從今年第四季度觸底回升 , 明年表現有望更好。從中長期來看 , 中國未來經濟增長主要還是依靠 內需 , 城鎮化將是中國未來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 , 中國的城鄉差異、地區差異很大 , 消除這些差異也是中國經濟 未來增長的重要潛力。如果中國到 2020 年實現國內生產總值和人均收入翻番目標 , 有望超過美國 , 成為全球第一 大經濟體 , 其意義將非常重大。

安德魯·凱茨 瑞銀高級國際經濟學家 中國經濟始於 2012 年第四季度的復蘇態勢將延續至 2013 年 , 明年全年中國經濟增速將達到 8%, 高於今年。2013 年中國經濟增長的動力包括基礎設施投資繼續強勁、房地產建設溫和復蘇、出口趨於穩定和去庫存週期的結束。中 國將繼續推進那些已獲得廣泛支持的政策改革 , 包括中小企業發展、增值稅改革、擴大養老醫療保險覆蓋範圍、債券 市場發展以及基礎設施建設改革。但在戶籍制度、土地制度、房產稅、國企和公共財政等領域的改革更具挑戰性 , 會 逐步推進。總體看 , 中國正努力從出口和投資導向的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為更多依靠服務和消費拉動的發展模式。

朱海斌 摩根大通首席中國經濟學家 中國經濟已在今年第三季度觸底 , 預計明年將溫和回升。不過 , 中國經濟不會出現 V 型強反彈 , 因為在本輪 經濟週期性復蘇的同時 , 中國經濟也正經歷中長期潛在增長率的結構性下滑。預計今年中國經濟增速為 7.6%, 明 年將升至 8%。7% 左右的增長目標是合理的。長期看 , 中國有條件實現到 2020 年中國經濟總量和居民人均收入 翻番的目標。

孫震 台灣大學前校長 世界經濟唯一的希望在中國大陸。大陸在金融海嘯前，經濟成長驅動力是出口，以犧牲國內消費為代價，擴張 對外市場來促進成長。這個政策在金融海嘯後已經改變，改採擴大內需政策，用向內陸投資擴大內部需求以驅動經 濟成長，縮小對外經常帳的順差。過去美國是世界經濟成長的火車頭，現在中國的經濟佔世界經濟的 15%，影響力 愈來愈大，大陸透過擴大內需，也幫助其他國家改善經常帳逆差，促進經濟成長，讓全球經濟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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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德破產與無錫地方債

從「富城」到「負城」 2013 年 3 月，中國新能源的龍頭企業無錫尚德宣告破產。在危 機的徵兆顯露之時，無錫政府渾然不知，仍不遺餘力地輸送資金、 政策，他們沒能為自己的投資起到最起碼的監督作用。如今，無 錫政府的債務估計已達 1 萬多億。「無錫經驗」轟然垮台。 文 / 趙思樂

無錫政府的債務估計已達 10000 多億。

正榮踏入無錫的時候，他與他的多晶

一屆政府總理的第 11 天，李克強到

2012 年無錫市的財政收入為 658 億，

矽薄膜太陽能電池技術已在上海、山

達了上任後首個地方考察目的地——

按目前銀行一年期貸款利率 6% 計算，

東、遼寧、浙江、江蘇的多個城市遭

江蘇省無錫市。當天，同樣的標題出

無錫市全年的財政收入只能勉強支付

到了拒絕。

現在了各大門戶網站的新聞頻道： 「李

其貸款利息，而整個無錫市的生產總

克強無錫新橋鎮調研，與上百社區居

值也僅為 6880.15 億元。

2013 年 3 月 27 日，被任命為新

民握手」，報道中稱，李克強此行旨 在考察和鼓勵小城鎮建設。

據不願具名的無錫市政府內部人 士透露，目前無錫市的財政狀況極度

當時的無錫，城市生產總值為 1201 億元，是 2012 年該數據的約六 分之一，在江蘇省內被蘇州遠遠拋在 身後，被南京緊緊追擊。 一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與一座謀

就在第二天，知名財經評論人牛

緊張，其所在部門按省府指示須由市

刀在博客中透露：「其實根本就不是

級配套一百多萬的經費，市財政卻扣

求增長的城市，一拍即合。此後十年，

這麼回事。無錫是中國城市負債最高

留不發。「那麼大的一個市連一百多

施正榮從一名研究員變成中國首富，

的城市之一，無錫債務問題一旦爆發

萬都拿不出來。」該官員說。據悉，

無錫從魚米之鄉變成科技產業驕子，

就會引起連鎖反應，李中堂本次去無

目前無錫市所有部門調用經費均需市

他們的命運戲劇性地交疊在一起。

錫其實就是想看看地方政府債務如何

財政批准，即財政局若不點頭，任何

施正榮的創業夥伴楊懷進在多年

處理。」

上級領導和部門承諾的款項都是口惠

後接受媒體採訪時回憶：「無錫市的

而已。

市委書記王佳俊聽了這個項目匯報之

高層領導出面緩解無錫債務危機

後，立即就召開了幾家投資者的會議。

並不是沒有先例。2012 年 2 月 10 日，

地處富庶的蘇南地區的無錫，在

在江蘇省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李雲

2012 年以前的近十年間均在中國大陸

峰的站台支持下，無錫市與省級銀行

城市 GDP 排名中位列前十，是眾多

如果說時任市委書記王佳俊是枱

機構的「合作懇談會」在南京舉行。

中小城市的模仿學習對象，如今卻落

面上的拍板者，那麼時任無錫市經濟

會上，19 家省級銀行金融機構與無

得如此拮据尷尬的境地。

貿易委員會主任的李延人更應被認為

無錫尚德就成立了。」

錫市政府簽訂協議，共授信貸款金額

「無錫經驗」究竟存在着怎樣的

是實質上的助力者。對於尚德最初的

897 億 元， 代 理 發 行 各 類 債 券 128.8

痼疾，致使其在迅猛發展了十年後，

啟動資金的來源，楊懷進說：「到位

億元，融資總額達到 1025.8 億元。

從一座「富城」變成了「負城」呢？

資金大概是五六百萬的美金，實際上

此次大規模借貸之前，無錫市 的地方債總額已達 9500 億，再加上 2012 年的貸款，李克強空降無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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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錫經驗」 2000 年，當 37 歲的留澳博士施

都由無錫當時國有的幾家企業分攤掉 了，當時他（李延人）是經委主任， 他的資源、信譽、個人魅力是相當強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的，他幫助解決了尚德早期運營資金

資，靠着國有股東擔保、銀行貸款，

目尋求投資的局面。無錫市政府隨即

的問題。」李延人之後成為了尚德太

尚德才涉險過關。

於 2006 年推出「530 計劃」，即 5 年

險灘之後，急流猛進。2004 年，

內引進 30 名領軍型留學歸國創業人

以德國為首的歐美國家出台對太陽能

才的計劃。該計劃分別於 2009 年和

除了李延人，無錫市政府和尚德

光伏（一種太陽能發電技術）的補貼

2010 年擴充為「千人 530 計劃」和「泛

所在的無錫新區管委會（相當於無錫

政策，使得太陽能電池的市場需求迅

530 計劃」。截至 2011 年底，該計劃

新區的政府）中處處有施正榮的「貴

速打開。已經建成三條生產線的尚德

已吸引 1631 家企業在無錫落戶。

人」，時任無錫新區管委會副主任的

成為了當時唯一有能力接下歐洲大單

入選該計劃的創業者可享受政府

榮建國在接受採訪時回憶道：「在很

的中國企業，紛至沓來的訂單使得施

的提供「三個 100、兩個 300」的政

短時間內他已經完成了企業的串聯，

正榮的財富迅速膨脹，2005 年 10 月，

策支持：政府將免費提供 100 萬元創

完成了計劃的報批。作為剛起來的公

在無錫市政府的支持下剝離了國有資

業啟動資金、不少於 100 平方米的工

司它沒有這個時間，沒有這個經驗再

產的尚德在紐交所上市，2006 年，施

作場所、不少於 100 平方米住房公寓，

去建廠房，我們拿出現有的標準廠房

正榮以 186 億的身家成為中國首富。

並根據項目情況提供不低於 300 萬元

無償給它使用。應該說我們是一站式

施正榮的騰達，成為了「無錫經

的風險投資基金、不低於 300 萬元的

陽能的第一任董事長，施正榮口中的 「大哥」。

服務，站站有人管着，每個關鍵的結 點都有人在那裏支持着。」 2002 年 9 月， 尚 德 太 陽 能 的 第

驗」最重要的成功案例。

有形之手

資金擔保。按照以上投資標準，每一 家「530」企業應累計交納 500 萬以 上的稅收政府才能收回成本，也就意

一條生產線投產。然而由於國內外太

施正榮的暴富讓無錫瞬間成為了

味着只有營業收入超過千萬的企業才

陽能電池市場尚未打開，產品滯銷，

青年創業者的熱土，無錫新區曾一度

有望在 10 年內讓政府收回成本。然

2003 年的尚德一度無法支付工人的工

出現平均每天有一位留學人員懷揣項

而，1631 家落戶企業中，能實現銷

圖：無錫尚德工廠門口。（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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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售的只有 685 家，銷售收入超千萬的 企業僅有 58 家，政府投資成功率僅 為 3.6%，可以說，5 年來政府有十多 億投資打了水漂。 有政策分析學者指出，在「530 計劃」中，政府實質上擔任了天使投 資人的角色，而該位置由政府出任有 着根本性的錯誤。上海張江高新科技 園區常務副主任丁磊接受媒體採訪時 指出，諸如「530 計劃」這樣拿未來 20 年的財政投資出來的繁榮景象，是 一種對未來的不負責任，他還直言政 府並不具備挑選和評判企業前景的專 業技能。 然而相比於無錫市在光伏產業上 投入的巨額財政支出，「530 計劃」 中蒸發的資金不過小巫見大巫。 2008 年金融危機爆發後，尚德的 資金鏈一度出現問題，甚至有尚德即 將破產的消息傳出，無錫政府再度出 手，由市委領導帶隊拜訪四大銀行為 尚德借得 30 億元貸款。除了幫尚德 借，無錫政府還帶頭對尚德進行再投

有 300 個發展光伏太陽能產業，100

的需求，2011 年即面臨了 10 億美元

資，在無錫新區 2008-2012 的五年規

多個建設了光伏產業基地，當年全球

的巨額虧損，虧損額約為其整體資產

劃中寫道：「光伏產業依託尚德光伏

光伏組件產量為 3500 兆瓦，中國的

的四分之一。同時，尚德的資金鏈瞬

產業園，集聚整合國內外光伏太陽能

產量達到 2100 兆瓦，佔 60%。

間變得極為緊張，2011 年底資產負債

產業資源，到 2012 年，成為中國最

與飆升的產能形成強烈對比的

大光伏產業基地。以 IC 和光伏兩個

是，中國國內光伏產品的需求量增長

1000 億元為支撐，將新區建成國內產

緩慢。中國光伏產能 80-90% 需要由

2012 年 1 月 8 日，尚德電力股價

能最大、技術水平最高、競爭力最強

歐美市場消化。然而曾經為中國創造

首度跌破 1 美元，相比於其 08 年巔

的『中國第一矽科技產業城』。」

了首富的歐美市場並非總能對中國產

峰時期的 88.65 美元股價，市值損失

率達到 78.8%，2012 年第一季度更攀 升到 81.8%。

依靠無錫市政府和銀行的大力增

品 大 開 方 便 之 門，2012 年 5 月， 美

99% 以上，無錫市政府多年來數以億

資，尚德逆市擴張，2007 年底尚德的

國商務部初裁對從中國光伏產品徵收

計的投資瞬間蒸發。2013 年 3 月，無

產能為 540 兆瓦，到了 2008 年底產

31.14% 至 249.96% 的反傾銷稅；2012

錫尚德宣告破產。這個世界第一大太

能擴張到 1000 兆瓦，整整將近一倍。

年 9 月，歐盟啟動針對中國光伏產品

陽能電池生產商轟然倒地，留下欠各 大銀行的 71 億債務。

或許是施正榮的「中國首富」光

反傾銷調查；再加上金融風暴和歐債

環太炫目，不僅是在無錫，整個中國

危機影響下，歐美對光伏產品的政策

根據事後曝光的資料，施正榮早

似乎都陷入對光伏的狂熱中，光伏企

補貼一減再減。種種不利因素之下，

在 06 年就開始涉嫌一系列自尚德向

業在全國遍地開花。到 2011 年，31

歐美市場對進口光伏產品需求大幅萎

自己與妻子實際控制的企業轉移資產

個省市自治區均把光伏產業列為優先

縮。

的行為。這一切無錫市政府卻被蒙在

扶持發展的新興產業，600 個城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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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猛擴張後的尚德面對突然緊縮

鼓裏，國資系統內人士譚浩俊撰文道：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要命的是，就在

預算收入在全市的 15% 以上，吸引

220 平方公里，大面積徵收土地的同

施正榮已預感到風

到約 30 萬外來人口前來淘金，更為

時製造了 18.7 萬失地農民，而新區本

險逼近，並採取資

無錫市貢獻了 22% 的規模工業總產

地人口僅有 30 萬。在本刊記者收到

產轉移方式，將風

值和 45% 的進出口總額。

拆遷上訪者的訴狀中，有着一個又一

險留在國內、留給

然而經歷了以光伏為代表的重點

政府的時候，無錫

產業的動盪之後，今年無錫新區企業

部分失地農民被新區政府安排了

市政府卻還渾然不

所能吸納的就業人口急劇下降。多家

就業——看守廢棄的廠房，在一個廢

知，仍在不遺餘力

企業的招工人數銳減近半，多所職業

棄的電子企業的廠區裏，看守老漢搭

地將各種資源與資

中介在 3 月已閉門謝客表示沒有任何

了一排小木屋子養起了鴨子，他說，

金、政策與條件輸

工廠職位可提供，「市場效益不好，

這個廠區已廢棄 5 年。

送到企業之中，並

它們生產的東西賣不出去，任何一個

為施正榮轉移資

廠都是這樣。」一位招工中介說。

個聳人聽聞的血淚故事。

無錫新區的公開財政數據卻是一 片空白，在其官方網站上，信息公開

產、轉移利益提供

過去的招工大戶尚德現在僅剩被

中的財政預決算欄沒有任何記錄，新

很大空間。」作為

國資接盤的 P4 廠還在運營，中介介

區財政局的官網「正在建設」空無一

企業最積極的資助

紹，該廠現已改名「德鑫」，今年只

物，無錫市政府網站公開的區縣財政

者的政府卻沒能為

招了一天工，去面試的將近 500 人中

預決算信息中，九區裏只有新區的信

自己的投資起到最

只錄用了 7、80 名操作工人。

息不曾出現，本刊記者曾前往新區管

起碼的監督作用。

在無錫新區管委會的辦事服務中

委會宣傳部請其提供相關財務數據，

另有政府內部人士

心卻看不出衰退跡象，這個服務中心

對方在收下申請後未給予任何回覆。

承認，尚德多年來

佔地上千平方米，白色建材和大面玻

在僅有的公開的新區政府工作報告

向無錫市政府交納

璃組成的外型讓人誤以為是歌劇院，

中，甚至無法找到財政支出的數據。

的稅收連政府給予

服務中心內部裝修相當高檔，各個部

2013 年 4 月底，一位無錫體制內

門的辦公台拼接成一個巨大的圓圈，

人士對記者說，新區政府已發不出公

的補助的零頭都不到。 4 月 16 日，無錫市貿促會宣布，

辦事者可在圓圈外尋找對應的櫃枱進

務員的工資，而在場的另一位不願具

當地連續舉辦了四年的「國際新能源

行接洽。中心的服務對象卻是寥寥，

名的無錫市官員則補充道：「何止是

大會」計劃於今年 10 月如期舉行，

守候着的工作人員約有來辦事者的十

新區政府啊。」早在 2012 年 6 月，

該消息還引述未具名光伏專家稱： 「為

倍之多。

已有傳言稱無錫市太湖城管委會無法

面對當前的行業危機，無錫應該扛起

在服務中心的對面，由一個巨型

新能源產業旗幟，繼續引領中國新能

廣場連接，是兩幢高聳的銀色大樓，

有消息稱，曾經榮登中國首富的

源企業突圍困境，重新崛起。」

一幢是酒店，一幢是政府，政府樓裏

施正榮，因為涉嫌不正當利益輸送，

然而與此同時，中國整個光伏

的許多辦公室空置着。距離服務中心

已經被調查並被限制出境。而背負着

產業的 500 餘家企業中，全產業鏈上

不遠，嶄新的人力資源服務產業園同

龐大債務壓力的無錫市，和眾多其他

三分之一的中小企業產能利用率在

樣高大現代，這裏已建成大半年卻無

處境相同的城市一樣，正等待着來自

20%-30% 之間，大多處於停產或半停

一人入駐。在產業園的東邊是一家在

北京的信號，啟動城鎮化經濟刺激政

產狀態。

建台資企業的工地，看守者說該工地

策。通過發展解決問題，這是他們一

已停工近兩年了，堆放在工地裏的鋼

貫的信念。問題是，時間會一直在他

筋鏽跡斑斑。

們這邊嗎？

敗象初顯

發出公務員工資。

尚德所在的無錫新區在過去的十

在管委會所在的新區軟件園的

「這是一個無錫市的問題，也是

年間一直是該市最重要的經濟增長區

南邊有着大片荒草叢生的空地，都是

中國問題的一個影子。」 一位社科

域，被寄託以趕超蘇州高新區的希望。

新區的儲備用地。無錫新區原規劃僅

院政策分析學者在瞭解到無錫的情況

2011 年，無錫新區的生產總值和一般

有 5.45 平方公里，近幾年迅速擴張到

後感慨道。

圖：無錫尚德生產線上的員工。（AFP）

37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世界工廠大勢已去

東莞政府坐等「收屍」? 曾以東莞模式著稱的東莞，面臨經濟轉型困境。而地方財政壓力， 企業稅負壓力，官僚利益結構等則是導致中國模式衰敗的一個微 觀樣本。 文 / 南雲樓

曾被譽為世界工廠的東莞，自

大朗鎮一間臨街的辦公室裏，在

一個未經證實而在業界廣為流傳

08 年 10 月發生震驚全球的擁有 6500

東莞投資創業二十幾年的吳先生望着

的消息是，東莞食鹽的年銷售量與兩

名員工企業倒閉的「合俊事件」之開

行人稀少的窗外：「以前的週末，大

年前相比，下降了近四成。「人氣沒

始，金融危機引發的工廠倒閉潮就一

朗的街道上滿是背着背包的人。這幾

了，東莞大勢已去。」一位企業主悲

直在震盪蔓延。2012 年更爆出多鎮財

年，出口企業減產停產的影響，已經

觀地說。

政巨額虧空，鎮官束手無策坐等「收

傳遞至產業鏈上的所有企業。」

屍」的地方經濟險象。至 2013 年 4 月，

早在 2011 年 7 月，媒體就報稱

地方財政巨額虧空，坐等「收屍」？

東莞市政府明確債務管理市「下管一

東莞發生堪比 2008 年的企業倒閉潮。

2012 年 8 月 12 日晚，認證為「南

級」以防範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然而，

在 2008 年的企業倒閉潮中，僅在當

方民間智庫成員」的新浪微博用戶肖

2013 年，東莞卻將 GDP 預期增長由

年就有上千家企業倒閉，其中外資企

功俊發布了一條微博，引發大量轉發

7% 提高至 10%，其信心何來？

業超過 6 成。為此，2011 年 8 月起，

和評論。該微博援引知情人士的消息

在這個著名的僑鄉，擁有超過百

工信部及東莞地方政府召集多場座談

稱，東莞樟木頭鎮政府已經收不抵支，

萬祖籍東莞的港澳同胞和海外僑胞。

會和新聞發布會，一方面否認企業倒

負債 16 億元，理論上已經「破產」。

正是這些僑胞在中國大陸改革開放初

閉潮的發生，一方面加緊制定扶持中

雖然該鎮政府及東莞市財政局否

期積極回鄉投資，逐漸吸引了數量龐

小企業政策。

大的台商及其他國家地區的投資者雲

但 官 方 公 佈 的 GDP 增 長 率 由

認這一說法，但卻均拒絕透露真實負 債情況。而早在 2011 年年底，東莞

集東莞，讓東莞成為全球聞名的世界

2010 年的 10.3% 下降至 2011 年的 8%，

常平鎮鎮委書記陳桂明就曾表示，常

工廠。延續早年的「三來一補」，「東

而進入 2012 年，形勢更是急轉直下，

平鎮的可支配收入還不足 10 億元，

莞製造」一直以出口為主，東莞亦成

該市 2012 年上半年經濟增長僅 2.5%，

但實際負債已經達到 22 億元；毗鄰

為代表外向型中國經濟的樣板。

廣東全省倒數第一。至 2012 年年末，

的石排鎮更是誇張，年均可支配財政

東莞 GDP 年增長率僅為 6.1%。

收入僅為 2 億至 3 億元，但負債已經

《經濟學人》雜誌曾經稱，「東

達到驚人的 31 億元。

莞模式」是過去 30 年中國工業化最

一位啤酒企業負責人對記者說：

具代表性的模式之一，全球經濟對中

「在這兩年內，我們在東莞的終端銷

據報道，東莞已有 20 個鎮街債

國經濟的影響，很多方面都可以通過

售網點下降了 20% 左右。沒有辦法，

務餘額超過了年度可支配財力，全市

東莞折射出來。這個足以反映中國經

人都走了，啤酒還賣給誰喝？」而他

有 59% 的村處於收不抵支的狀態，

濟現狀的城市正在發生着什麼事情？

們在東莞市場的啤酒年銷售總量也

控制鎮街負債問題已成東莞當務之

它的前途將會怎樣？

下降了近三成，「不單是我們公司，

急。「很多鎮街都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其他品牌的啤酒銷售量也好不到哪裏

如果不加大市級財政對鎮街的轉移支

去。」

付力度，最後可能還是要等市裏來『收

「人氣沒了，東莞大勢已去」

38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屍』。」常平鎮鎮委書記陳桂明的這

推動產業和勞動力「雙轉移」， 是

句話被媒體廣為引用。

謂「騰龍換鳥」。

「騰龍換鳥」撞到霉運？

未料 2008 年年底即發生了席捲

為肖功俊提供爆料材料的是一位 與樟木頭政府有項目合作的承包商。 他稱，樟木頭鎮政府的「破產」數據

全球的金融海嘯，全球需求快速萎縮，

來自於樟木頭鎮政府內部人士，絕對

人民幣升值、工資上漲、原材料

東莞經濟迎來了前所未見的嚴冬，至

可靠；並稱就在 2011 年，他的一位

上漲，被普遍認為是東莞發生工廠倒

2009 年，GDP 同比增長近乎為零。 「騰

朋友承包了樟木頭鎮政府招標的一項

閉潮的三大因素。高度外向型的東莞

龍換鳥」政策遇到了徹骨的寒流。

廣告工程，但工程完工後被告知，由

經濟，一旦遭遇出口萎縮，各項經濟

有批評者稱，「騰龍換鳥」政策

指標則急速下滑。美元對人民幣匯率

不顧現實情況，強行逼迫眾多傳統型

的持續下跌，壓縮了企業利潤，工資

中小企業關閉搬遷，打破了東莞產業

根據記者調查，東莞鎮街出現財

及原材料的上漲提高了產品成本，導

鏈的完整性，讓東莞的競爭力大幅下

政破產的現象，源於地方政府的「大

致「東莞製造」產品出口持續下降，

降，是東莞經濟下滑的重要原因。

躍進」。

引發工廠倒閉潮。

另有觀察人士認為，「騰龍換鳥」

於政府財政困難，數百萬工程款無法 及時支付。

以石排鎮為例，從 2007 年開始，

事實上，早在 2005 年，廣東省

過程中， 「行政手段過於嚴厲，完

石排鎮啟動總計投資超過 75 億元的

政府就提出了產業轉移的「騰龍換

全漠視自由選擇，一定會對市場效率

重點工程項目建設，其中投資超千萬

鳥」戰略。汪洋主政廣東之後，廣東

產生重大傷害」，「在大政府社會中，

元的項目有 52 個，超億元的項目 14

省政府於 2008 年 5 月 29 日正式推出

這種權力衝動現象總是難以避免」。

個，超 5 億元的項目 3 個。與此同時，

一項重大戰略，決定在未來五年內斥 資 500 億元人民幣調整產業空間佈局，

圖：浙江溫州鞋廠減產，空蕩的車間。（Reuters）

地方政府「大躍進」

在時任該鎮鎮委書記翟崇碧的推動 下，石排鎮開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39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實行「教師醫生工資趕超公務員、戶

式顯然是不合法的。

顯然是荒唐的。它顯示出政府絲毫沒 有從自己身上反省的心態。」

籍人口免費公交、從幼兒園到博士的

事實上，這一方式長期以來支持

25 年免費教育、免費體檢」等多項引

了東莞這一世界工廠的低成本優勢。

如一則有關「東莞最牛鎮委書

起外界熱議的民生政策。然而，在這

而稅務部門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

記」歐林高賣官事實的新聞中透露，

一系列重大項目投資、民生福利政策

企業之間約定了一個不成文規定：企

長安鎮僅黨政辦就有正副主任 11 名，

的背後，卻是石排鎮脆弱的鎮級財政

業的實際繳稅率不得低於 3.5%。但

人數從幾年前的 6、7 個人擴充到現

基礎。從 2007 年至今，石排鎮每年

企業購買發票，仍然需要成本。肖功

在的 30 多人；外經辦也安排有 10 多

的財政收入均未突破 5 億元，2011 年，

俊說，在當前，這個成本達到 8% 左右。

個副主任，其他辦公室至少也有 4、

該鎮的財政總收入僅為 4.0486 億元。

也就是說，政府收到的稅收為 3.5%，

5 個以上副主任。

不光是石排鎮政府，東莞其他鎮

而企業實際支出約為 12%。

龐大的官僚機構和三公消費，

街也同樣存在着近乎瘋狂的融資衝動

但全球經濟不景導致的出口萎縮

以及他們通過利用權力展開的貪腐活

行為。而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地

打破了這一平衡。企業難以承受 12%

動，不斷搜掠着民間財富和削弱政府

方財政缺乏上級及社會監管。

的實際稅率；而隨着企業數量的不斷

財政能力。「政府不從自己身上開刀，

減少，政府的稅收和其他收入也相應

東莞根本沒有能力應對這一輪惡劣的

減少，出現財政緊張。

經濟形勢。」一位評論人士說。

有評論者稱，地方政府好大喜功、 大上項目的背後，實際上是個人利益

「在這個過程中，企業被稅務部

「如果全球經濟快速復蘇，也

多上大型公共項目有利於中飽私囊。

門抓住了把柄。企業的實際支出大部

許東莞的這些問題將被掩蓋；但在當

當前查處的腐敗大案，多與政府推出

分沒進政府財政，而是被轉成了灰色

前全球經濟復蘇緩慢的情況下，這些

的公共工程有關。

收入。這個問題不解決，企業和政府

問題必然暴露出來。這不是東莞獨有

都很難度過『冬天』。」肖功俊說。

的現象，而是整個中國經濟面臨的問

驅動所致。在權力缺乏監管的環境下，

不久前爆出的東莞虎門鎮「百億 造城案」，前鎮委書記吳湛輝於 2008 年主政虎門後，提出將虎門打造成「濱

應對危機的荒唐辦法

題。」這位評論人士稱。

GDP 重壓之下的未來

海 國 際 商 城」， 於 2011 年 投 資 530

雖然廣東省及東莞市政府出台有

億元人民幣鋪開十項重點工程。今

為企業減負的規定，但各職能部門依

近期，東莞市將 2013 年 GDP 預

2012 年 2 月，吳湛輝被免去虎門鎮委

然不斷通過行政手段向企業伸手。目

期增速由 7% 提至 10%，下屬多個鎮

書記，不久就傳出被雙規消息。消息

前，各種檢查、罰款正在密集進行。

街亦相應進行了調整，其中長安增幅

透露，吳湛輝之所以熱衷造城運動，

如消防部門正在對企業逐一進行消防

最大，由 6% 調至 13%。

是因為利用百億造城從中受賄。

檢查，不是責令改正違規現象，而是

沉重而畸形的稅收

直接進行罰款，少則五千，多則數萬。

靠什麼來提高 GDP ？「一是靠 『三重建設」，二是靠省政府投資。」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士說：

中山大學嶺南學院港澳珠三角發展研

肖功俊經營着一家主要承接歐美

「東莞的每個局級以上官員，每年有

究中心副主任林江教授接受媒體採訪

企業外單的印刷工廠。在他看來，沉

兩百萬簽單權。現在財政緊張了，這

時表示。「三重建設」指的是重大項

重而極不合理的稅收是壓垮眾多中小

筆錢就開始由企業贊助。這是公開的

目、重大產業集聚區和重大科技專項，

企業、導致地方財政緊缺的主要原因。

秘密。」這個說法尚沒有得到證實。

這些仍然需要大量政府投資來推動。

一般而言，面對財政危機，政府

可見，東莞 GDP 增長預期基本建立

肖功俊說，當前 17% 的增值稅

在政府投資拉動。

徵稅方式，非常不合理。如果企業真

首先做的是縮減行政開支。而在東莞，

正僅能以實際發生的原材料發票抵扣

開刀的對象卻是民生支出。負債高達

因出口而名揚天下的東莞，居然

增值稅，則絕大部分企業將立刻關門

31 億元的石排鎮，面對財政危機，

也要靠政府投資拉動來發展經濟，提

倒閉。為此，多數企業採用向其他「有

做的第一件事是暫停戶籍人口免費公

升 GDP 增幅。如果再考慮已經沉重

增值稅發票餘額」的企業購買增值稅

交政策。有評論者說，「雖然這一『民

的地方債務壓力，那麼東莞的未來似

發票抵稅的方式來避稅——而這一方

生』政策虛華無意義，但只拿它開刀，

乎已經無法重複過去的靚麗。

40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國際機構看空中國經濟 中國第一季度 GDP 增長率放緩，使得國際金融機構預測中國經 濟下滑的風險正在不斷增加。出於對中國地方政府債務和影子銀 行風險增加的憂慮，國際評級機構紛紛調低中國信用等級。 文 / 呂良

中國第一季本地生產總值

題。 其 中， 消 費 增

GDP，按年增長 7.7%，低於市場原

速 出 現 疲 態， 第 一

先估計的 8% 增長，雖然這個增長率

季雖然增長 12.4%，

已經遠高於全球其他主要經濟體，但

但比去年同期放慢

數字一公布後，全球金融市場為之譁

2.4%， 比 上 年 全 年

然，股市隨即下瀉，金價以及商品

回 落 1.9%， 加 上 受

價格同樣跳水式急挫。因為 7.7% 的

到 中 央 反 貪 腐、 控

GDP 增長率，不但低於去年同期的

制公款吃喝政策影

8.1%，也低於去年四季度的 7.9% 和

響， 市 場 估 計 可 能

去年全年的 7.8%。

進一步打擊消費市

( 圖 1) 2013 年中國 GDP 增長預測

中國政府目標

7.5%

世界銀行

8.4% 降至 8.3%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美銀美林

8.1% 降至 8%

摩根大通 高盛

8.2% 降至 7.8%

花旗

7.8% 降至 7.7%

國家統計局新聞發言人盛來運

道。 另 外， 出 口 數

在新聞發布會上強調，「中國的基

據 則 被 質 疑 有「 灌

本面沒有發生根本的改變，」「對

水」「虛報」之嫌，尤其與香港之間

未卜，令市場擔心作為全球第二大經

中國後期走勢充滿信心，對全年完

的雙邊貿易，內地的統計數字與香港

濟體的中國復甦乏力，同時也擔心會

成 GDP7.5% 增長目標，也有比較樂

海關統計有極大的落差，今年 1-2 月，

否出現硬着陸 ? 然而市場對於中國經

觀的預期。」不過，就在同一天，世

內地出口至香港的貨品金額，比香港

濟是否將步入硬著陸，看法不一，事

界銀行將中國 2013 年，經濟增長預

政府統計數字高出六成（見圖 2，編

實上，對於經濟硬著陸的定義也各有

測從 8.4% 降至 8.3%；隨後幾日國際

者註），而一季度，在對美國及歐盟

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國面對的

貨幣基金組織 IMF 也跟隨，將增長

出口雙雙下滑的情況下，對香港出口

經濟下滑風險正在不斷上升。

預測由 8.1% 下調至 8%，多間國際投

竟然井噴式飆漲 71.2%，成了第三大

資銀行也紛紛下調中國經濟增長預測

貿易夥伴，但實際情況呢 ? 由滙豐編

（見圖 1，編者註）。

製的中國製造業採購經理指數，4 月

有「末日博士」之稱的，美國經濟

份降至 50.4，低於市場預期，新出口

學家魯比尼 (Nouriel Roubini)，曾經為

訂單更由 3 月份的 50.5，跌至 48.4（見

中國經濟硬着陸下定義，他說要是經

消費增速放緩與出口收縮

地方債風險與影子銀行危機

分析第一季度 GDP 增長，拉動

圖 3，編者註），是四個月來首次跌

濟增長降至 5% 和 6% 之間，就算是

經濟增長三駕馬車當中，以消費貢獻

破 50 的榮枯線水平，顯示出口實際

硬着陸。而魯比尼四月初再次提出警

最大，拉動 4.3%；其次是資本投資，

上處於收縮狀態，滙豐表示由於來自

告說，中國新任領導人改革動作不夠

拉動 2.3%；貨物和服務淨出口拉動

美國的訂單減少，收縮情況較預期嚴

快，加上受到現有既得利益者反對，

1.1%。但三架馬車中，除了資本投資

重。

明年恐怕無法避免硬着陸的發生，以

較穩固之外，其餘卻出現不同的問

三大推動經濟支柱，有兩個前景

及投資泡沫爆破。不過，IMF 研究部

41

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門副主管德克雷森 (Jorg Decressin)，

譽國際，四月上旬將中國長期本幣發

信貸高速增長的情況也不理想，如果

接受媒體訪問則表示，不擔心中國經

行人信貸評級由 AA- 降至 A+，這是

經濟增長放慢程度明顯大於預期，來

濟會出現硬着陸，但特別提到關注到

自 1999 年來，中國首度被降低評級，

自地方的債務有可能削弱中央財政能

有大量信貸擴張，尤其是銀行系統外

原因正是憂慮影子銀行以及地方政府

力，屆時中國主權評級將面臨更大降

的信貸問題，呼籲中國當局採取措施

債務高速擴張。惠譽估計地方政府債

級的壓力。

控制。德克雷森提出的警告，正是目

務，截至去年底為 12.85 萬億元，並

有人可能對外國評級的看法不以

前全球金融市場對中國最關注的焦點

表示，如果銀行的理財產品以及地方

為然，認為是譁眾取寵、唯恐天下不

問題，地方融資平台債務以及影子銀

政府債務風險增加，評級有繼續下調

亂的誇大言論。但在中國會計師行業

行危機。

的風險。

具有地位的，信永中和董事長張克，

究竟目前中國的地方融資平台債

一個星期之後，另一間評級機

四月中接受《英國金融時報》訪問時

務有多少 ?，影子銀行風險有多大 ?

構穆迪投資，也將中國的主權信用評

則警告，中國的地方債務風險已經接

因為透明度不足，沒有人有確切的數

級展望，由正面下調至穩定，穆迪同

近失控，可能引發一個比美國房地產

字，由於中國政府對地方債的界定模

樣把矛頭指向地方政府債務方面，警

次按泡沫更嚴重的金融危機，因此他

糊，市場對地方債規模的估計差別很

告負債透明度不如預期，而中央抑制

們的會計師行已經幾乎完全停止，為

大。中國銀監會主席尚福林估計，大 約 9.3 萬億元人民幣，但中國前財政

地方債務進行財務審閱。張克同樣批 ( 圖 2) 中國香港進出口統計

部部長項懷誠，在亞洲博鼇論壇上表 示，內地地方政府的透明度不高，地

中國出口至香港 ( 中國海關數據 )

來自中國進口 ( 香港政府數據 )

方債務難以統計，估計可能高達 20

1-2 月

572.4 億美元

353.8 億美元

萬億元。三大國際評級機構之一的惠

1-3 月

1056 億美元

560.5 億美元

42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評地方債資金流向透明度非常低，地 方政府償還債務能力更令人憂慮。他

( 圖 3)

滙豐中國 PMI 新出口訂單指數

指出，許多地方政府將資金用於興建 廣場，修公路這類回報低的項目，所 以只能靠着不斷發行新的債來償還舊 有的債務，一旦無法再發行新債集資

54

52.1 49.2

時，將爆發金融災難。根據評級機構

50

惠譽的估計，中國地方債務規模相對

48

GDP 比重，在去年底達到 25.1%，而 項懷誠估計的數字更驚人，預測高達

51.4

52

50.3

50.5 48.4

46

37.8%。曾經任職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IMF 的胡祖六，近期也大膽提出看法，

(2012) 11 月

12 月

1月

2月

3月

4月

(2013)

他說下一個金融危機爆發點，可能在 中國出現。

銷售土地還債導致房價飆升

管道找尋資金，最簡單有效的資金來

中國的經濟經過長時間的高速增

源就是透過房地產市場。國際貨幣基

長，正在進入調整期，GDP 增長速

金組織 IMF，最近發表關於中國的財

度放緩（見圖 4，編者註），但不巧

事實上，中央新的領導班子早已

政監督報告指出，八成受調查的城市

卻遇上外圍經濟疲弱，美國的經濟

意識到問題的存在，總理李克強早前

表示，會透過銷售土地來償付債務。

改善的腳步仍步履蹣跚；歐債危機

主持國務院常務會議，部署經濟工作

事實上，很多地方政府的融資平台也

仍不明朗；日本正急於爬出經濟泡

重點之一，就是防範地方債務風險。

是以土地作為抵押品，這正是直接導

沫爆破後，「經濟失落二十年」的

而中國銀監會也下發文件，要求商業

致樓價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因為一

黑暗期。

銀行以及相關的金融機構，不得新增

旦地價下跌，將影響地方政府的還債

地方平台的放貸規模，意圖為地方債

能力。野村證券也發表報告警告，指

調整經濟結構、成功轉型，不僅是

封頂。

房價飆漲、經濟增長放慢及市場投資

全世界最關注的焦點，也關乎能否

槓桿率快速攀升，這三個信號不容低

蛻變順利過渡下一個經濟成長周期，

估。

再創經濟奇蹟的重要轉捩點。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既然 不給發新債集資，地方政府就從其他

中國如何在震盪的金融環境下，

( 圖 4)

中國 GDP 增長走勢 (%)

14.2

15 14

12.7

13

11.3

12

10

11

9.2

9.3

9.1

10 9

10.4

9.6

10.1

8.4

8.3 7.8

8

7.7

注：數據來源於中國國家統計局

7

2000

2001

2002

左圖：中國青島港集裝箱碼頭。（AFP）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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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城鎮化不是救命稻草 帶有李克強印記的新型城鎮化戰略，被新一代中共領導人寄予推 動中國經濟轉型的重任。但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城鎮化戰略的 前景都不樂觀。 文 / 溫克堅

在 2013 年第一季度經濟數據開

大開發，中部崛

局不利的背景下，作為帶有李克強印

起，東北振興都

記的新型城鎮化戰略，將可能被快速

曾經是國家級戰

推出，似乎要擔當起推動中國經濟轉

略， 口號也曾震

型的重任。

天響，政府主導

規劃很美好

展開了大量的財 政轉移支付，而

根據中共官方媒體信息，全國

各地方政府則規

城鎮化工作會議最快將會在 5 月份召

劃了很多開發區

開，李克強將主持會議，中共最高層

和產業帶，而其

可能悉數參會，這將成為迄今規格最

實際效果可以說

高的一次城鎮化工作會議。屆時由發

是慘不忍睹。在

改委組織的《全國促進城鎮化健康發

這些所謂國家政策規劃名義之下，帶

發展大城市，而非發展中小城鎮，因

展規劃 (2011-2020 年 )》將在會後正

來的是大量的形象工程，過剩的基礎

為大城市具有明顯的規模經濟效應並

式對外公布。消息人士說《規劃》不

設施，還有國有企業在壟斷領域和資

以此發展服務業、帶動中小城市及城

僅提出城市圈戰略佈局的構想，而且

源領域的擴張，在經濟畸形發展的同

鎮的發展。

會涉及土地、戶籍、社會、醫療衛生

時，生態環境遭受巨大的破壞。

及教育等方面的改革。

更糟糕的是，由於缺乏政治競爭，

更重要的質疑是對城鎮化的理 解。30 多年來的經濟社會發展過程，

根據前期官方媒體的造勢， 在

對這些經濟戰略的效果和其付出的代

本身已經是一個顯著的城市化過程，

未來 10 到 20 年時間，城鎮化戰略將

價並沒有經過必要的審計和反思，更

官方數據顯示，截止到 2012 年，已

帶動 3 億農民進城，城鎮化率將超過

不要說政治問責了。那些舊的爛攤子

經有超過 50% 的人口居住在城市。

70%，這個過程將拉動 40 萬億的投資，

還沒來得及收拾，新領導人的新戰略

而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等城市群

成為中國經濟持續發展的動力源，顯

已經呼之欲出。

落的興起，提高了城市集群效應，深

著改變中國經濟面貌。這個戰略宏圖 看起來很美好，不過所謂新型城鎮化

爭議不斷

化了經濟體的分工協作，提升了經濟 效率，這些都不是中央規劃的產物，

在輿論領域，李克強版的新型城

而是基於市場經濟的交易拓展而形成

鎮化似乎出師不利，遭到了廣泛的質

的城市化。經濟學家許小年直言， 「把

疑。首先是城鎮化和城市化提法的區

城鎮化當作救命稻草，其實它不是。

人們確切知道的是，這種充滿濃

別，似乎反映了李克強對小城鎮更加

城鎮化是經濟發展的一個結果，而不

厚計劃經濟特徵的所謂戰略規劃，其

偏愛的傾向，但很多學者主張中國已

是一個經濟政策，你把城鎮化當成一

政策後果已經有很多前車之鑒。西部

進入工業社會中後期，城市化應優先

個經濟政策來拉動內需、來刺激投資，

到底新在哪裏，公眾迄今不得而知。

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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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完全理解錯誤。城鎮化是經濟逐漸發

發展規劃都以改頭換面的形式，集結

式的變體，可惜，這種投資模式已經

展的一個自然結果。城鎮化很可能是

在城鎮化這面政策大旗下蓄勢待發，

不可持續。城鎮化戰略還沒有正式登

一個城鎮神話。」 作為李克強老師

行政官僚機器正以固有的慣性模式，

場，敗局就已經註定。

的經濟學家厲以寧，也不看好城鎮化，

比如擴大城鎮規模，建大廣場、造大

他說，中國城鎮化不能「一窩蜂」。

馬路、大公園以及高檔政府辦公樓，

中國社科院農村發展研究所學部委員

城鎮化變成了新一輪的大建設，是某

張曉山也指出，謹防把城鎮化變成一

種形式的房地產下鄉。

次「掠奪」。

而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即使按

事實上，少數體制內官員也對城

照這種大擴張的思路，目前也面臨很

鎮化提出了很多警示，認為城鎮化要

多問題。首先是融資困境。在目前地

避免「造城化」、避免「房地產化」、

方政府負債壓力下，再通過社會融資

避免「攤大餅」，發改委規劃司副司

來推動大量的基礎設施建設，技術上

長袁喜祿表示，要正確認識目前推進

已經有很大難度；其次是必然的腐敗

城鎮化建設的經濟環境變化，城鎮化

問題，在缺乏監督和問責的地方行政

建設是一項長期戰略任務，而不是短

權力，必將再次產生大量的豆腐渣工

期刺激經濟的應急之舉。

程和腐敗工程；最後城鎮化過程將是

因為對城鎮化戰略的種種爭議，

對農民土地權利和民眾產權的一次大

不同利益群體都希望加塞一些私貨，

規模掠奪，這可能滋生大量的拆遷糾

即使達成表面共識都十分困難，因此

紛和社會衝突。

官方城鎮化會議一推再推，城鎮化規 劃何時正式出台還面臨很多變數。 官僚主導 除了這些理論層面的質疑，其實 對城鎮化來說，最重要的挑戰其實來

如果把城鎮化當成發展經濟的神 奇妙方，以行政力量全力推進，那必 然演變為巨大的風險。

正道不通

自龐大的官僚體系，因為對中共體制

真正的城鎮化應該是一個權利平

來說，任何重大的政策推進必須依賴

等化，公共服務均等化的過程，這意

這個官僚體系。官僚集團缺乏來自規

味着需要廢除城鄉二元化的社會管理

則和公眾約束，缺乏集體負責的態度，

體制，需要拆除很多對人口和資源流

造成從地方到中央都追求 GDP 主義

動的約束性政策，同時在產權保護，

的現象，官僚集團的這種利益結構和

公共服務，社會保障等方面落實政府

路徑依賴無疑是一種體制性的頑疾。

的職責，這種法治和社會管理意義上

以當前地方政府的慣性模式，在發展

的城鎮化，意味着對政府職能的重新

是硬道理的鄧小平式的思路指導下，

定位，意味着約束地方政府行為，壓

任何自上而下的政策主張都會被簡約

縮政府支出，這是行政管理體制改革

為促進 GDP 發展，是對地方政府權

和政治改革，已經完全超越了經濟發

能的一種粗放動員，會把公共政策本

展的政策初衷。目前新的領導層沒有

身所蘊含的善意都輸出為一種 GDP

展現出這方面的任何政治意願。 從這種視角來看，社會真正需要

增長的思路。 事實上，正在急切的尋找新的經

的城鎮化根本推不動，而李克強版本

濟增長點，作出政績的各個地方政府

的城鎮化則必然走向歧途，所謂新型

是城鎮化目前最熱切的擁護者。很多

城鎮化，本質上是政府主導的投資模

圖：安徽合肥某建築工地的帳篷裏，工人正在吃晚餐。（Reuters）

地方政府投資「大躍進」 浙江 浙江省政府近日下發通知，計劃在 2013 至 2017 年重點推進 1000 個以上省重大項目建設，帶動 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超過 10 萬億元。通知顯示， 5 年完成全社會產業投資 5 萬億元以上，基礎設 施投資 1.5 萬億元以上，城鄉建設投資 1.5 萬億 元以上，公共服務投資 1 萬億元以上。截至目前， 省重大建設項目表涉及十二個城市，十多個行業， 共計 828 個項目，總投資 42042 億元，其中計 劃在 2013 年內投資金額達 6091 億元。

廣東 廣東省發改委近日公布，廣東省 2013 年列入省 重點項目達 280 項，總投資 31781 億元。其中 2013 年度計劃投資 4200 億元，第一季度已完 成 833.6 億元。另據報道，廣東省未來五年內將 投資 7226 億元，完成 69 個高速公路新建項目， 新建高速公路 5464 公里。

湖南 湖南省發改委提出，2013 年湖南將投資 2500 億元用於重大項目建設，其中能源、水利、交通、 信息等基礎設施工程計劃投資 1348 億元；百大 產業項目計劃投資 567 億元；環境保護、建設院 校、保障性住房等生態民生工程計劃投資 630 億 元。另據報道，湖南省文化產業項目吸引 93 億 元信貸資金推動發展。僅湖南省寧鄉縣 2013 年 就簽約 39 個項目，一次性吸引資金 860 億元。

雲南 雲南省委、省政府提出 2013 年全省投資目標為 突破萬億元。 雲南省在實施「三個 100」重點項 目：即 2009 年提出的總投資規模 5766 億元的 100 項在建重點建設項目、總投資規模 2961 億 元的 100 項新開工重點建設項目，以及估算總投 資 6594 億元的 100 項重點前期工作項目。昆明 市 2013 年全市計劃重點項目 230 個，第一季度 完成投資 148 億元。重點基礎設施項目計劃實施 100 項，年初計劃完成投資 418 億元。

甘肅 甘肅省 2013 年省列重大建設項目共 200 個，總 投資 10621 億元，年度計劃投資 1050 億元。 2013 年甘肅省蘭州市重大建設項目計劃共實施 100 個，總投資 3419.54 億元，年度計劃投資 452.49 億元。

貴州 貴州省政府巨額投入發展旅遊業和交通設施建設， 計劃在 2017 年前建成 20 個國家 5A 級旅遊景區 和 80 個國家 4A 級旅遊景區。其中貴陽市入選 的 14 個旅遊景區項目的投資將達 880.58 億元 人民幣。2013 年，貴州省計劃完成 300 億元鐵 路建設項目投資目標。省政府計劃自 2013 年至 2030 年，投資約 96 億元人民幣新建和改造高速 公路服務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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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中國經濟硬着陸的「硬道理」 在中國，不顧社會後果的增長模式堅持不下去，而當這樣的增長 被迫停下來的時候，社會穩定也很難維持。竭澤而漁的經濟榨取 導向和擇劣汰優的人才選拔導向是經濟危機爆發的必然原因。房 地產泡沫、出口加工業成本優勢的喪失或人民幣崩盤，都可能成 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文 / 羅小朋

什麼是經濟硬着陸？中國主流的

度，一邊進行社會和政治改革的機會，

機理，涉及到了一些相當複雜的學理

經濟學家認為，中國經濟增長速度存

而中國的當權精英沒有能力，或者根

問題。從歷史的角度看，此番中國文

在着這樣一個臨界點，低於這個點，

本不想去抓住這個機會。

明與西方資本主義秩序互動的模式，

就難以維持社會穩定。當年提出的這

那麼，他們為什麼沒有或者不想

更像清代，而與民國時代有較大不同。

個假設是否成立，其實是大可質疑的。

抓住這個機會？他們現在是否還有機

清代與當代中國最重要的相同點就是

很多人都知道，多年來這個假設是中

會一邊保持較高速度的增長，一邊完

有一個強大的中央政權，因此，此時

國決策者為不顧社會後果的經濟增長

成必要的變革，從而阻止「硬着陸」，

中國增加與西方文明的交往，會先有

辯護的一個方便藉口，而多年堅持錯

或者，他們還有機會繼續推遲「硬着

一個支持經濟增長的開放效應。

誤增長模式的結果，反而讓「不高速

陸」？其實，這兩個問題已經困擾了

我們現在知道，「康乾盛世」

增長社會就不穩」的假設，變成了一

反對中國增長模式的人們很多年。十

不僅與白銀資本的大量輸入有關，也

個自我實現的預言。因為不顧社會後

年前，當章家敦提出「中國崩潰論」

和玉米、番薯等重要物種資源的輸入

果的增長模式遲早是堅持不下去的，

的時候，很多人都笑話他，但筆者認

有關。這些有利增長的外來因素，支

而當這樣的增長被迫停下來的時候，

識的中國當權精英中也早有人認為中

持了「盛世」，卻無法改變中國政治

社會穩定也確實很難維持了。

國經濟會「崩盤」，但他們後來驚訝

大一統盛極必衰，治亂循環的「週期

地發現，「喪盡天良」的中國增長方

率」。資本主義亦有其自身的「週期

式之持久力讓他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

率」。於是，當中國文明的週期率和

議。

資本主義的週期率形成互動並且疊加

災難性的硬着陸不可避免 於是，我們面臨的真問題就是， 中國經濟高速增長堅持不下去的拐點

正因為如此，現在還有人認為，

起來，東西方就既有了「共榮」，也

是否已經到來？這又提出了另外一個

中國經濟還能保持相當高的增長率，

有了「共衰」。導致繁榮和衰退交替

問題，多高的速度算是高速增長？兩

至少幾年內不存在「硬着陸」的可能。

起伏的人性邏輯是一致的，但文化和

位數的增長是不可能了，但是百分之

不過，國內外投資者中不看好中國經

制度的邏輯則有分別。近代以來的歷

五以上的年增長率，在很多國家是求

濟的人數空前增長，這也是事實。那

史邏輯是西方文明的演進牽着中國文

之不得的高速增長。而且，很多國家

麼，這一次，狼是否真的要來了呢？

明走，中國文明一個世紀來則加快了

在低速增長中也能保持很高的社會穩

要回答這個問題，顯然僅靠道德化的

演變之勢。

定。這個事實恰恰證明中國主流經濟

分析是不夠的，而需要講出深一點的

學家多年為百分之八以上的增長速度

道理。

從繁榮週期轉入衰退週期，經 濟「硬着陸」必然發生，中國經濟逃

辯護是完全沒有根據的，它還說明，

中國自上世紀 70 年代末對內改

脫不了這個規律，這是「硬着陸」必

中國原本存在一邊保持較高增長速

革、對外開放以來這一輪高速增長的

然會發生的第一個硬道理。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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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產生了中國有不 壞金身的幻覺， 原因之一是美國 經濟先發生「硬 着陸」，而許多 人原以為，問題 多多的中國經濟 應該先崩潰。為 什麼反而是制度 更「先進」的美 國經濟先「硬着 陸」？人性方面 的原因就是再先 進的制度也不能 消除精英的「認 知失調」。繁榮 導致社會分化和 疏離，精英因此 而變得「愚蠢、 傲慢和腐敗」 （許 知遠），這是超 越文化和制度的普遍規律，美國人也

銷」，最終建構了歷代都無法達到的

這兩種共同體自我毀滅的激勵導向會

不能例外。從制度和文化的層面，美

「榨取」能力。為了徹底消除社會對

受到一定的自然約束，而當這種體制

國經濟先發生「硬着陸」，是因為那

榨取的抵抗，中共不僅終結了民國時

與國際資本整合起來，其災難性的激

裏給精英堅持錯誤留下的餘地遠比中

代得到一定發展的地方自治，也徹底

勵導向就完全失去了一切內生性的約

國要小。換句話說，美國的制度和文

終結了幾千年的鄉村自治。中國文化

束。因為資本的本性和中國體制的本

化中內含的糾錯機制，不允許精英的

和政治精英與鄉土和鄉民的天然政治

性一樣，都是見利忘義，不顧明天。

「認知失調」走得像中國這麼遠，這

關聯被完全割斷了。中國社會在實現

中國模式的最大秘密其實也正在於

是美國經濟危機先於中國爆發的一個

全面組織化的同時，也被「去共同體

此。一黨專制和資本主義的整合，能

根本性原因。

化」。正如一位美國學者指出的，組

夠讓權貴精英和國際資本勾結起來，

織與共同體的根本區別就在於，前者

超越一切共同體的道德底線謀取短期

經濟危機爆發的根本原因

的基礎是「有限合約」，而後者的基

利益。正如愈來愈多的人所認識到的，

事實上，中共革命建立的管制體

礎是「無限合約」。因此，共同體的

如果中國現在回到家天下，自我毀滅

制所內含的精英糾錯機制，比起帝制

精英是要為子孫後代負責的，組織的

或不至走得那麼遠，畢竟家天下的當

中國時代不僅沒有進步，反而有了很

精英則不必。

權者還想為子孫負責，黨天下的當權

大退步。這是理解中國為什麼能夠推

當代中國的歷史充分表明，不

遲經濟硬着陸，卻最終不能避免災難

受共同體關懷制約的精英競爭和選拔

性的硬着陸發生最重要的線索。

機制所產生的激勵導向是災難性的，

雖然有不少人很早就洞察了中國

帝制中國的統治者早就明白，想

具體可以概括為兩點，一、竭澤而漁

模式的龐氏騙局性質，但更多人無法

要江山持久，必須輕徭薄賦，而中共

的經濟榨取導向，二、擇劣汰優的人

想像，也不願相信這個可怕的真相。

政權建政不到三年，就開始「統購統

才選拔導向。在國門封閉的條件下，

懂得了人類自欺欺人的本性，知道了

圖：建築工人經過北京中南海紅牆外。（Reuters）

者則想負責也做不到，因為他會馬上 被不負責的人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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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STORY

封面故事

大腦如何「認知失調」的機理，我們

塊奶酪，政府想動其中任何一塊，政

認危機在急速惡化，精英分歧的焦點

並不難理解這些人的心理。況且，在

治上風險都極大。另一方面，減稅能

已經從是否存在危機轉為危機爆發的

個人層面，這種自欺心理經常是一種

否刺激經濟則很難說。首先，減稅很

時間和最後的爆發形式。中國經濟硬

正常的自我保護。

難落實到實體企業，因為地方政府和

着陸臨近的徵兆愈來愈多，也愈來愈

對於共同體而言，災難性的真相

黑勢力長期勾結，已經具備了這樣的

明顯。最近的徵兆之一，就是外資對

當然是愈早愈認識愈好。中國的麻煩

能力，把對實體經濟的大部分減稅好

中國經濟已經普遍不看好，紛紛外撤，

就在於，精英選拔機制對此非常不利，

處攫為己有。而中國模式賴以創造增

而中國的知名企業家也在成群移民海

最先淘汰的總是那些敢講真話的人。

長奇蹟的出口加工業則不僅外部需求

外。最讓我驚訝的是，連多年唱讚歌

結果是，竭澤而漁的榨取造成了愈來

不足，更面臨招不到工人的難題。因

的楊振寧，最近也轉調了。

愈難以治理的複雜局面，而擇劣汰優

為一胎化帶來的人口結構變化導致出

的精英選拔機制卻令治國能力不斷下

口加工所需要的特定年齡段的勞工供

降。治理難度和治理能力之間的差距

給急劇下降。因此，減支做不到，減

的不斷擴大，是中國經濟必然會硬着

稅又無效，政府財政危機已經到來。

比如房價泡沫，當它落下的時候，一

這個危機其實已經積累了相當

場災難性的硬着陸就成為定局了呢？

那麼，硬着陸最後實現的機理又

時日，只不過近兩年急劇惡化。惡化

這樣的稻草可能不只一根，但最可怕

是什麼呢？有什麼理由認為這一次中

的重要原因就在於地方領導人像走馬

的一根就是匯率。人民幣對內貶值對

國躲不過去了呢？跟許多人一樣，筆

燈一樣輪換，實際任期愈來愈短，大

外升值的趨勢已經持續有年，這也是

者一直在苦思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

家都不顧後果地把危機轉嫁給後任。

中國模式的奇蹟之一，因為世界上沒

看來，對於一個喪失共同利益內生約

胡溫為了不讓危機在自己任內爆發，

有哪個國家能如此大規模地剝奪自己

束的社會來說，一個天真的男孩無法

開了地方借債的口子。地方領導人蜂

的人民，如此方便權貴和國際投機資

從內部終結「皇帝的新衣」。其實很

擁而上，都不顧後果地舉債，因為誰

本來剝奪自己的人民。這種趨勢得以

多人都知道皇帝光着屁股，但他們更

不借誰就是傻瓜。現在，中國最富裕

繼續的原因就在於，人民幣高估不僅

知道自己說出真相也不可能打破這個

的地區已經發展到舉新債還舊債的地

有利於權貴資本外逃，也有利於其他

「納什均衡」。要打破這個納什均衡，

步。一旦連這一條也辦不到，就會有

國家經濟復蘇。因此，美國明明知道

需要同時具備多個條件。

愈來愈多的新任領導人，提出「新官

人民幣已經高估，還要求繼續升值。

不理舊帳」。到那時，財政危機就會

他們怕人民幣貶值刺激中國出口影響

以債務危機的形式全面爆發。

到美國經濟復蘇。事實上，今天即使

陸的又一個硬道理。

我的一些朋友認為，中國經濟已 經臨近硬着陸的最重要的理由，就是

最後一根稻草 那麼，是否存在一根最後的稻草，

政府的榨取能力達到了極限，而支出

有人認為，中國地域廣闊，中央

人民幣貶值，出口能否恢復都成了問

則無法控制。由此形成了硬着陸最硬

政府尚有很大迴旋餘地，至少習近平

題，因為中國出口加工業綜合成本的

的道理。這個邏輯是成立的，而且，

還有機會把危機轉嫁給他的後任。從

比較優勢正在迅速喪失。

很多證據表明，目前政府收入中愈來

技術角度看，這種可能性不能說不存

等到美國經濟復蘇企穩，中國出

愈多的收入是虛假收入，其中既有過

在。李克強關於城鎮化的如意算盤就

口優勢不再，人民幣崩盤的可能性很

頭稅，也有靠舊債還新債來實現的假

建立在這種技術可能性之上。但是，

大。因為沒有出口實力作後盾，人民

收入。

中國人才競爭的逆向選擇，使得這種

幣必然疲軟，國內通脹壓力因此而上

技術可能無法成為現實。道理很簡單，

升。長期以來，高度榨取性體制導致

而通過減稅來刺激經濟呢？減支的難

那些治理較好的地方和地方官不可能

國內勞動價格和其他資源的相對價格

度在於，這個政府的真實社會基礎是

去兼併和處置那些治理失敗的地方和

偏低。在通脹壓力下，不糾正這種價

一個人數高達 6000 萬左右的財政供

地方官，這樣一來，必然是劣幣驅逐

格扭曲經濟上和政治上都難以承受，

養人口，其利益剛性非常大。而與此

良幣，讓那些治理失敗的地方和地方

而糾正這種扭曲則很難避免惡性通脹

同時，為時已晚的社會保障改革所承

官，把大家一齊拉下水。

爆發。無法想像，這種兩難困境不會

那為什麼不能減少政府支出，從

諾的政府支出正在迅速增長。這兩大

48

現在中國只有為數不多的精英否

觸發一次災難性的經濟硬着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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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台菲漁業糾紛掀新仇舊恨

中共高調介入考驗馬英九 台灣漁民遭菲律賓公務船射殺，台菲關係緊張。馬英九提出交涉， 數度發出要求菲國道歉的通諜，否則分階段制裁，包括召回台駐 菲代表、停止雙邊經貿、提升旅菲警戒等。菲國卻搬出一中原則， 中國官媒也提兩岸聯手。中國高調介入，會否影響兩岸關係？ 文 / 陳敏鳳 、康依倫

5 月 15 日凌晨２點，位在台北

延，早就已經拉下鐵門，不願再回應。

月 15 日，台東籍「滿春億號」漁船

凱達格蘭大道上的中華民國外交部的

他們也表示在菲國未正式道歉前，不

在蘭嶼東南方海域，遭到菲律賓水警

辦公大樓內，燈火通明。數家電視台

願見 MECO 的理事主席。

開槍掃射，船長身亡、船長胞弟也中

的SNG直播車發出的轟隆隆的聲音，

這是台菲雙方近年來最嚴重的一

在四週寂靜的深夜裏，更顯吵雜。而

次外交衝突，也是台灣內部藍綠陣營、

在中華民國外交部內，部長林永樂與

統獨團體，對外意見最一致的時刻。

馬尼拉經濟文化辦事處（MECO）駐 台北代表白熙禮，正召開聯合記者會，

藍綠統獨 一致對外

彈受傷。當時由於民情反應不像這次 熱烈，政府並沒有積極處理。 但台灣漁民對於菲律賓的行徑， 已氣憤不堪，有人形容，台灣漁船在 台菲重疊海域捕魚，根本是被當作槍

「殺人償命！」「血債血還！」

靶，除了公然射殺，還有更多漁船遭

菲律賓公務船射殺身亡的後續處理。

5 月 13 日，中華民國全國區漁會

到蠻橫扣押，以達到刧財目的。例如

這一場記者會，比馬政府之前要

動員各地漁會幹部三百多人到 MECO

2002 年 4 月，屏東「滿吉財三號」漁

求菲律賓應在 72 小時回應的底限時

抗議，因為菲律賓公務船九日在台菲

船船長，被菲律賓囚禁長達 1 年 6 個

間，也就是 5 月 15 日凌晨 12 點，還

重疊海域，公然開射 45 槍射殺台灣

月，繳付巨額罰金才獲得釋放。

晚了一個小時；也比外交部原訂在 5

漁民，台灣民情激盪，甚至出現不惜

5 月 13 日，來自金山區漁會，平

月 14 日晚上八點半舉行的記者會，

一戰，要給菲律賓一個慘痛教訓，以

常都是在台灣北部海域作業的一位漁

晚了 4.5 個小時。令人不解的是，既

雪多次遭到菲國欺壓之恥。在漁會幹

民氣憤的說，他們在釣魚台海域也常

然菲國代表沒有帶回更多、更高層的

部抗議之前，獨派團體「908 台灣國

會遭遇日本巡防艦的驅逐，但日本人

道歉及具體的賠償與找回該有的公

運動」早就先一步到了，MECO 掛在

的作法，會先用中文廣播，再用中文

道，外交部長竟然還願意在大半夜，

外牆上的招牌，掛着一雙藍白拖鞋，

的 LED 螢幕要求離開，最大的衝突

委身陪着一個駐台的代表，全程召開

正是他們抗議的傑作。而漁會抗議之

也只是用水柱驅離，「這才是文明國

記者會，幫忙說明還得再等到這位駐

後，統派團體「中華愛國同心會」隨

家的作法」！他說，漁民在海上根本

台代表的頂頭上司：MECO 的理事主

即跟上，把已經丟剩的雞蛋及抗議信，

就無武裝，看到其他國家的武裝船，

席來台後，馬政府才能再進一步確定

交給了 MECO 的工作人員。

「跑都來不及了」，根本不可能出現

說明有關 5 月 9 日台灣漁民洪石成遭

是否接受菲國提出的條件。相較於外

根據台灣區漁會非正式統計，近

交部「柔軟」的外交禮儀，原來還守

10 年來，台灣漁船遭到菲律賓公務

其實，在台菲海域近 10 年來所

在電視機前想聽菲國駐台代表說明的

船惡意攻擊，至少有 30 起，並且已

發生的一連串衝突事件，台灣漁民一

洪石成家屬，因為記者會時間一延再

造成二死一傷的局面，尤其 2006 年 1

直以來都忍下這口氣，台灣民間也把

如菲律賓說的，還去衝撞、挑釁。

51

news

TAIWAN

台灣

近十年台菲漁業衝突 2002/3-5 月

菲海防人員扣留「志滿群 66 號」、「滿 「滿億」共 5 艘台灣漁船。

2004

2006/1 月

2006/4 月 2009/5 月 2010/4/14

場在 5 月 11 日深夜召開的國安高層會議，距離事 正式道歉、賠償損失、儘速徹查事實嚴懲兇手、儘

遭島上武裝分子開槍強行搜括並與前來

速啟動台菲漁業協議談判等四大要求，並預告將於

救援的台灣海巡花蓮艦對峙，6 名船員

5 月 16 日在台灣南部海域進行軍事演習。由於菲國

跳海逃生。

駐台代表帶回來的書面道歉聲明遭到四度修改，馬 政府隨即在台菲記者會後的 5 個小時，也就是 5 月

東港籍漁船「成福利號」在菲巴丹群島

15 日的上午 7 點召開國安會議上決定不接受菲國的

海域遇劫，並遭菲武裝艦艇以機關槍掃

道歉，並且進一步提出停止台菲 8 項交流。 這次台灣漁民被殺事件，民間反應激烈，一來 累積了對菲律賓在附近海域蠻橫作風的極差印象，

台灣屏東東港籍漁船「金利昇壹號」在

二來近來東亞地區爭端四起，尤其是釣魚台主權爭

海峽作業，遭菲軍艦追逐

議，台灣毫無置喙餘地，只有看着日本和中國玩大 國遊戲，連北韓都可以藉着核武鬧得全世界不安寧，

台東漁船「滿春億號」在台菲交界海域

台灣民眾也許長期對國際政治無感，但隨着被中共

遭菲水警槍擊，67 歲船長陳安老遭擊斃。

打壓着國際空間，毫無喘息空間，無力感正逐漸在

台灣檢察官曾赴菲查案，台灣法院亦將

累積中，這次「連菲律賓都可以欺侮我們」的聲音，

該名水警起訴，惟該名水警從未來台出

不斷在台灣社會中被挑起，造成這次不惜一戰的呼

庭。

聲之高，希望對於菲方有所教訓，一吐怨氣。

台灣兩艘漁船分別遭菲國武裝船攻擊挾 持，並以侵入他國海域罪名各罰 3 萬。

台菲衝突 一中解決？ 多種反彈的情緒壓着台灣政府，馬英九不只是 要安撫台灣民意，更要處理中共介入這個棘手的問

「滿鎰鋒 22 號」疑遭菲軍艦追蹤監視。

在 距 台 灣 鵝 鑾 鼻 東 南 方 164 海 浬 巴 士

海 峽 作 業， 遭 菲 國 漁 政 公 務 船（ 編 號 MCS-3001）掃射 52 處，船員洪石成

52

馬政府後來亡羊補牢，連夜舉行國安會議，這

台灣屏東「興億福號」擱淺菲國小島，

台灣屏東琉球籍漁船「廣大興」28 號， 2013/5/9

力開戰的聲浪，超乎預期，執政黨顯然誤判民意。

件發生已經 2 天，馬英九要求菲國在 72 小時內：

射，船長王保生當場死亡。

2005/5 月

後，總統府方面毫無警覺，連個國安會都不開，但 這次卻大出意料，台灣民情激憤，不惜動用軍事武

吉財 3 號」、 「新復興 269」號、 「崑發成」、

2004/4 月

這種情況視為常態，並無特別反應，所以事件發生

題。因為這次台菲的漁業衝突非第一次，但中國方 面在事發之後，連續由外交部發表強硬談話，反應 比台灣政府更快速、強烈，角色引發聯想。而菲國 事發後不立刻認錯道歉，拖了數日之後，更火上澆 油，揚言採一中原則，要向北京道歉，匪夷所思的 動作，無疑為此事增添不必要的政治效應。

遭擊斃。菲國稱為台灣漁船先衝撞，但

東亞最近很多狀況裏都有中國的角色。像釣魚

台灣檢察官相驗無擦撞痕跡。馬英九總

台主權，中國放話台灣捍衛不力，不斷聲稱要替台

統於 5 月 11 日召開國安會議後，向菲提

灣出口氣，出動多少漁政船繞行釣魚台向日本示威，

出正式道歉、賠償損失、嚴懲兇手、啟

造成中日局勢緊張，但這真是台灣需要的嗎 ?

動台菲漁業談判四項要求。若菲國未於

很多人認為，台灣固然不喜歡日本國有化釣魚

72 小時內回應將凍結菲勞申請、召回駐

台，搶奪了台灣應有的領土，但更怕中國佔據釣魚

菲大使、要求菲駐台代表返菲處理本案。

台，因為在軍事戰略上，佔了釣魚台，等於佔了攻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事件發生到 14 日，也到了馬政

台灣漁船遭菲公務船開槍位置

府提出來的 72 小時最後期限，菲律 賓政府竟也配合起中共的言論，透露 出要採一中原則，意味着菲律賓最後 也可能採取 2011 年把 14 名中華民國 籍的詐欺犯交給北京的模式，再度上

東港

4 日出港作業

台灣暫定 經濟海域 救援漁船拖救地點 執法線

9 日下午三點 北緯 200 10 分 東經 1230 3 分

演？或是重複 2010 年香港旅客乘坐 的旅遊巴士在菲遭槍手劫持造成 8 死 的慘劇，菲國最後選則向北京而非香 港政府道歉的方式來善後？若最後事 態如此發展，那台灣真是被吃足豆腐。 而台灣很多人已經預知這種可能性， 不少網友發言表示如果真到這種地

中菲重疊經濟海域

步，馬英九還能在總統府待下去嗎？

中國得分 台灣吃鱉？ 案發地點

9 日上午十點 北緯 200 東經 1230

菲律賓拿出一中原則，是為討好 中國，可能因吃過黃岩島的中國虧； 但這種作法是不符現存的東亞國際政 治現實，在美中的亞洲爭霸戰中，菲 律賓如果這樣做，等於讓中國短期得 分，讓台灣人吃鱉，也增加台灣對菲

打台灣有利據點。但台灣的軍事武力

交部發言人在當天下午的例行記者會

國及中國的惡感，更重要的是美國人

無法超越中日，這回事只能當着沒事，

上，就已經表示嚴重關切，但台灣的

會坐視不管嗎？這才是這件事沉在水

裝着不在意，心裏很難不悶。

外交部卻是一直到下午 6 點半才發出

底真正的關鍵。

中國方面對馬英九抗日有所抱

第一封新聞稿，之後，中國外交部繼

前國安會副秘書長張榮豐曾在事

怨，但馬英九除了顧及美方的立場外，

續代台灣發言的印象，結果卻是連中

件發生之後，贊成對菲律賓這種國家，

兩岸不聯手保釣亦有其國際政治的現

國官方媒體都看不下去，接連撰寫評

必須要採取軍事力量，也舉自己以前

實面，也有台灣安全不得不然的考量。

論，建議中國應單獨施壓，不要明着

在國安會任內，也曾派出軍艦護漁，

尤其台日漁業談判了 17 年，日本讓

做，更不要逼着馬英九聯手做，否則

才停止了爭議。張榮豐表示當時最後

步，讓台灣漁民獲利，現在還要馬政

會讓馬很尷尬。

並沒有真的開戰，只是意在恐赫，依

府兩岸聯手保釣更不可能。

這種官媒的評論，有台灣媒體以

照眼下的局勢發展，馬政府此次派出

釣魚台主權之爭只是崛起中國與

善意方式引述，但官媒出現這種評論

軍事力量，解決爭議的可能性極大。

再返亞洲的美國日本的賽局遊戲，只

無疑就是給台灣政府難看，明着說中

這場以漁業糾紛起頭的爭議，

要沒有人敢真的動手，台灣民眾可以

國不要為難馬英九，但暗的不也就是

實則是引爆了伊拉克戰爭之後，美國

漠視，馬政府也可以。但菲律賓射殺

說，即使這件事向菲律賓抗議成功了，

實施亞洲勢力再平衡政策的美中角力

台灣漁民這回事，死了一條人命，加

中國也有一定的功勞，不是嗎 ?

戰；菲律賓愚蠢搬出一中原則，挑戰

上欺侮人的是菲律賓這種被認為法治 不彰的海盗國家，這口氣不可忍。 不幸的是，中共又來了。5 月 9 日在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中國外

到了 5 月 13 日，包括《新京報》、

兩岸錯綜複雜的情緒，這種用大刀砍

《環球時報》等大陸媒體，又開始大

小蝦米，以玩弄政治方式，企圖處理

倡兩岸可聯手壓制菲律賓，兩岸聯手

單純的漁業問題，獲取自己有利的空

保釣的老調又重彈。

間，勢必也會自食惡果。

53

news

TAIWAN

台灣

南台灣大學生甘做「大聲公」

讓人權走出教室 自由該怎麼說？人權怎麼形容？一群在南台灣的年輕人，用舉辦 人權紀錄片的影展，試着透過影片，傳達出自由人權的具體想像。 文 / 劉惠純

「自由很奇特的，你經驗過就

「異議性」社團。這些社團不同於大

同音，就是為了吸引更多年輕人的好

會在你心中存在了，這東西誰也拿不

學內慈善關懷的「服務性」社團，或

奇心；「行南」也有「行動在南方」

走。」

是如學生議會的「自治性」社團，這

之意，清楚界定刊物的關懷地點。而

這段由中國藝術家艾未未對自由

些「異議性」社團關心社會也尋求改

另一個與「行南」另一個同音的字，

的定義，出現在 2013 年「愛電影 愛

變的契機。一直以來，台灣的社會運

則是「行難」，知易行難。

自由」影展的民眾短片徵件文宣中。

動主戰場多是在台北，不過，隨着各

這一場從 5 月 11 日開始，在南台灣

項運動議題逐漸的在地化，也愈來愈

兩個主要大城市：台南、高雄舉辦的

多年輕人開始關心自身週遭的問題。

台灣現在不少社會運動在動員

人權紀錄片影展，要把自由人權用影

這群來自南台灣的大學生也是如

時，會以不碰政治、超越藍綠來擴大

像具體呈現給南台灣的觀眾；而這場

此。他們自稱為南部的「大聲公」，

民眾的參與，並強調活動的中立性。

影展的順利舉辦，背後則代表着一群

除了為自己權益發聲，也組織訪調隊，

例如今年 3 月 9 日舉辦的廢核大遊行，

南台灣求學的年輕人，從 2011 年以來，

深入了解在地的環境、勞工、文化資

禁止政治人物攜帶競選旗幟及衣服，

在南方試圖讓人權走出教室，及在校

產保存等議題。對這些在南台灣讀書、

當天舞台上也沒有任何政治人物上台

園的紮根與努力。

工作與生活的學生，不太理解為何台

演講。不過，這群來自南台灣的學生，

灣媒體在報道所選擇的主題上，幾乎

個性就如南台灣的太陽一樣直辣，他

都是台北的新聞，南部的他們卻對生

們認為，政治表態沒什麼好怕的。

從南方經驗寫南方觀點 對台灣的男性而言，如果聽到有

用音樂訴說台灣想像

活週遭的認識一片空白。因此，他們

於 是， 在 2011 年 12 月 10 日 的

人以「型男」、「潮男」來形容自己，

有了以南方經驗寫南方觀點的想法，

世界人權日，行南的學生網絡辦了一

那是對其在行頭、品味上的稱讚。現

《行南》季刊因此誕生。

場「2011 潮南音樂節─青年表態談

在也有一些來自南台灣、不論性別的

《行南》的核心成員包括林飛帆、

夢想、談對台灣的想像」，不管是型

年輕人，決定要發揮自己有「型」有

張芷菱，曾是成大零貳社第一屆及第

男或潮男，帶點無厘頭式的命名有着

「潮」的品味，不過，他們的重點可

二屆的社長。林飛帆是台灣去年底沸

屬於年輕人的創意，但談的卻是嚴肅

不是在服裝、物品上，而是在論述及

沸揚揚的「反媒體壟斷」運動的組織

的政治表態。在音樂節表演的歌手，

對公共事務的參與。

要角，張芷菱進一步將行南從跨校的

唱的不是流行音樂，而是對環境、自

2011 年，一群來自南台灣的大學

非正式組織，醞釀成以「行南文化協

身的文化或身分認同有主張、願意站

生及研究生，包括了成功大學零貳社、

會」為名向內政部申請成立社團。 《行

出來表態的獨立樂團，「大支」、「濁

中山大學放狗社、中正大學牧夫們社、

南》季刊不僅想寫南方事，也想改變

水溪公社」、林生祥，以及原民樂團

高雄大學蚵仔寮社等共同創辦了《行

「從台北看天下」的傳統。季刊創辦

「小魯凱樂團」等。

南》季刊。這份跨校性刊物的編輯與

人之一、現任「行南文化協會」籌備

為什麼要一再強調表態？難道

寫手來自南部各大學校院裏所謂的

委員的蔡雅如解釋，刊物取「型男」

不怕把其他的年輕人嚇走？難道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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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外界用藍綠來定義、醜化？

有艾未未及志願工作者所

「因為政治從未離開

拍攝的《一個孤僻的人》

過」。對這群年輕人來說，

與《老媽蹄花》；來自台

在他們投身的每個領域中，

灣的紀錄片共有五部，其

不管是環保、人權、經濟、

中《囚 • 島》、《春天——

文化等議題都與政治相關。

許金玉的故事》、《火線

如果有人勸他們說，「政

任務——台灣政治犯救援

治是骯髒的，不要碰；社

錄》、《我的人權之旅》

會議題很複雜，不要碰」，

等都與白色恐怖的歷史有

他們只堅持一個信念——

關，要將觀眾的眼光拉到

「不要怕把手弄髒」。

過去的傷痕中，進一步反

「愛電影愛自由」影

思要如何為台灣的未來作

展的策展人蔡雅如說，一

主。《牽阮的手》紀錄民

開始在校園內表態抗爭，

進黨立委田秋堇父母的愛

常有同學形容他們「很衝、

情故事，只是這段愛情不

很激烈」；也有同學內心

只是一個少女與長她十八

支持，卻不願表態。但這

歲的人權醫生私奔的羅曼

些都影響不了他們企圖以

史，也從兩人在台灣民主

行動改變校園內「去政治

運動的參與，見證了台灣

化」的風氣。因為有行動，

民主的發展史。

才有改變的可能。蔡雅如

本次影展中最特別的

說，《行南》第一期主編

《我所居住的監獄》，曾

李明容，有感於中山大學

獲「 Biografilm Festival in

社科院內只有男性的淋浴間而發起校

為他們抓住年輕人的詞彙及依賴網路

Bologna」人權獎，描述一個緬甸牙醫

內連署。過程中，她感受到同學對於

資訊的習慣，讓嚴肅的政治議題催化

認為當喜劇演員才能讓更多人張開嘴

公共議題的冷漠，即使台灣社會已經

成以行動實踐公民社會的動能。

巴，因而捨棄了本身工作；但他諷刺

民主開放，但還是有不少同學，擔心 具名連署可能會惹上麻煩。後來《行

用影像喚起人權反思

軍政府的作品卻挑動了政府的敏感神 經，而被判刑 59 年。他的故事感動

南》同學開始幫忙，從運動的論述到

這群南台灣青年的實踐，在台灣

了遠在德國的一位喜劇演員，並以實

網路動員，過程中李明容改變了對抗

社運界及 NGO 團體間漸漸打開了知

際行動飛到緬甸展開政治救援工作。

爭的刻板印象，最終爭取到平等的性

名度。長期聲援中國人權議題的「台

蔡雅如說，他們刻意將影展定在

別空間。

灣關懷中國人權聯盟」在今年就選擇

六四之前，就是呼應當年廣場革命所

與《行南》合作，從 5 月 11 日開始

遺留下的民主資產。用「愛電影愛自

不怕被政治所染的學生，更在投票前，

在台南及高雄兩地，舉辦為期半個月

由」命名，在海報上出現台語詩，用

以「表態來投票，選票換夢想」的口號，

的「愛電影 愛自由影展」。影展放

明亮色彩營造闔家觀賞的調性，就是

拍攝了兩段當時在臉書、YouTube 被

映 12 部人權紀錄片，包括來自台灣、

希望用軟性的宣傳來包裝嚴肅的人權

狂轉分享的影片：《我們在期末考後

中國 ( 包含法輪功 )、圖博（即大陸

議題。她強調人權不該只是少數人參

一天爆炸——我要回家投票！》以及

稱西藏）、緬甸，其中由外籍導演拍

與關心，一部影片或許不會改變人的

《老闆不讓我請假投票——我想回家

攝的《艾未未 草泥馬》紀錄片，則

一生，但她希望透過這些紀錄片拋磚

投票！》，目的不是幫任何人拉票，

獲選為影展開幕片。

引玉，讓民眾開始反思自由的意義與

而在 2012 年的總統大選，這群

而只是鼓勵青年行使公民權利。正因

這次影展中，來自中國的紀錄片，

圖：「愛電影、愛自由」影展開幕片——《艾未未 草泥馬》海報。（資料圖片）

價值。

55

news

HONG KONG

香港

佔中義工被捕 掀白色恐怖 「佔領中環」行動的義工陳玉峰，近日被警方「低調拘捕」。外 界一直對「佔中」會受到政府或明或暗打壓的憂慮，不幸被言中。 事件在社會掀起白色恐怖之嫌，亦是對「佔中」行動的重要考驗。 文 / 黃麗萍

攝影 / 鍾卓明

「佔領中環」行動秘書處義工陳

採訪梁振英取得特首任命狀，順利出

玉峰，因為兩年前參與「七一」遊行，

境，回程更與梁振英同機。曾偉雄意

事隔近 22 個月突然被警方以「協助

思是，被通緝人士可在海關及警方眼

組織未經批准的集結」及「參與未經

底下、甚至特首身邊，出入自如？」

批准集結」兩項罪名，引起輿論譁然。

有報章日前亦刊登了一張「通緝犯」

社運界人士指警方拘捕理由牽強，質

陳玉峰當時在駐京辦與梁振英和其他

疑這是政治打壓，意圖製造寒蟬效應，

記者的合照，位置與梁僅隔一人。有

阻嚇巿民參與「佔中」。香港人權監

知情人士更指出，那次上京記者可抽

察副主席莊耀洸律師形容，警方這次

籤會見前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只是陳

做法違反檢控政策，事件極不尋常，

並沒有抽中，否則「通緝犯」陳玉峰

有明顯的政治動機。

更有機會接近國家領導人。

這次被警務處長曾偉雄形容為

警方宣稱過去曾多次致電陳，但

「低調通緝」的當事人陳玉峰，現年

卻一直聯絡不上。不過，莊耀洸指警

26 歲，曾任職報章政治記者，現為

玉峰就在 5 月 8 日被拘捕，令人聯想

方的說法不合情理，因為陳玉峰有固

見習律師，亦是佔領中環秘書處的主

到拘捕行動與佔中有關。

定的工作，每天的名字都刊登在任職

力義工，參與翻譯文件、統籌和構思 「商討日」的工作。

「通緝犯」曾與特首同機

的報紙上，而且曾多次出入境，也可 以到她工作的地方拘捕她，要拘捕她

陳玉峰沒有刻意隱瞞與「佔中」

除了拘捕時間可疑，警方拘捕

是輕而易舉。「如果有心拘捕她，怎

的關係，佔領中環運動發起人、香港

的理由亦被指牽強。陳玉峰所涉的非

會拘捕不了？而且是不是聯絡不上，

大學法律學系副教授戴耀廷，曾於 4

法集會案件，是 2011 年「七一」遊

警方就拉不到人？」

月 28 日在《明報》撰文，提到本身

行完結後，逾千人在中環及灣仔一帶

也是「獨立媒體」網站民間記者的陳

繼續堵路抗議，警方凌晨清場，拘捕

玉峰，是第一位關注佔領中環並訪問

了 231 人。2012 年 1 月初，梁國雄、

莊耀洸又指，按照常規，警察一

他的記者。「她是念法律的，故當讀

周諾恒等八名社運人士正式被落案起

定會先把所有同案要控告的人一併拘

到一名教法律的人卻鼓吹別人犯法爭

訴，八名被告也於同年 9 月 25 日完

捕，然後一併上庭的。「傳召證人要

普選，就引起了她的興趣。她為我寫

成法律程序，唯獨陳玉峰在今年 5 月

花費不少資源，早前法庭審訊這案件，

的專訪才是真正把『佔領中環』意念

才遲遲被拘捕。

原先預備傳召 21 名證人，19 名警察

延遲檢控浪費公帑

引起香港公民社會熱烈關注的主因。

對於曾偉雄指早於去年 1 月已將

作供。現在因為一個陳玉峰，又要去

專訪文章在網上瘋傳，接着才引起傳

陳玉峰列為通緝人士，拘捕與「佔領

重新傳召證人，這是非常浪費公帑，

統媒體的注意。」

中環」無關，陳玉峰本人在 facebook

亦違反了《檢控政策及常規》。」

戴耀廷上述文章刊出後十日，陳

56

上回應說：「我於 2012 年 4 月上京

《檢控政策及常規》中的《公眾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利益準則》9.2(b) 指出：「如罪行經

希望影響她的同事。」

白色恐怖。

莊耀洸批評警方說法牽強，因為

佔領中環發起人之一朱耀明牧師

重考慮提出檢控是否符合公眾利益」。

以往很多涉及示威的案件，當事人都

表示，陳玉峰被捕屬政治檢控，質疑

對此莊耀洸指：「如果案件輕微，警

是在家中或辦公室遭警方登門拘捕。

政府意圖警告未來的佔中參與者。他

方要考慮是否值得花法律程序可能涉

翻查紀錄，被警方「低調通緝」，然

對於青年人尤其是專業人士成為政府

及的時間和訟費去控告。陳玉峰沒有

後突然被捕的事情，以往也曾發生。

首要打壓對象，感到難過及傷心，但

案底，當時沒有用暴力，又沒有武

2011 年的 8 月，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李

強調事件不會影響佔中行動，行動會

器，最多跟其他被告一樣判守行為，

克強訪港探訪一個私人屋苑時，一名

堅定地進行下去。

這樣輕微的刑罰，我看不到有任何理

居民身穿「平反六四」T-shirt 現身樓

戴耀廷則表示，相信香港人不會

由，要到事隔兩年後再耗用資源去拘

下，即被警方強行帶走。他後來投訴

就此退縮，因為「大家都會為了香港

捕她。」

警方，反被警方指他於 06 年沒有按

成為一個公平、公義的地方，而非成

一張交通傳票應訊而被通緝了五年。

為一個警察城市而站出來。」

長時間而未予審理，則檢控人員須慎

莊耀洸認為，警方之前一直不拘 捕陳，政治的動機很明顯，「就如把

莊耀洸認為，立法會議員應要求

其他已決定參加佔領中環的社運

一把刀放在你頭上，但不砍下來，讓

警方交待清楚何謂「高調通緝」、「低

人士，對於事件也深感憤怒。浸會大

示威者受驚，自我設限。警察可以拿

調通緝」，以及如何防止延遲檢控，

學社會工作系講師邵家臻發起了「笑

着這個案件，不斷去騷擾當事人，不

以免警方借以打壓示威人士：「當一

口盈盈被通緝」行動，聯絡佔中其餘

斷打電話去告訴你有一個案件在我手

個人每天都有固定工作，拘捕沒有難

八名「死士」，到警署集體查詢有否

上，可以隨時拘捕你，如果這樣的話，

度時，是否真的需要通緝？」

被「低調通緝」。

當事人下次參與遊行時，還敢不敢去 再搞事呢？對當時人來說，就有很大 的心理威脅。」

社運人士集體「自首」 這次的拘捕事件，在民間社會引

邵家臻並在 5 月 14 日聯同另外 十名學民思潮成員和社運人士，到警 察總部「自首」，查詢自己有否因參

起了廣泛迴響。27 位泛民立法會議員、

與去年 9 月的反國民教育科集會，被

捕她，曾偉雄曾回應說，警方的拘捕

和平佔中運動、獨立媒體、以及陳玉

警方「低調通緝」。警方則在他們報

分「高調」和「低調」的做法，這次

峰擔任理事的論政團體「三十會」，

案前發出新聞稿，強調任何人如蓄意

警方是選擇「低調」的做法，避免到

先後發表聲明讉責政府利用各項手段

濫用報案室，可能干犯「浪費警力」

當事人辦公地點拘捕，「因為我們不

打壓示威人士及和平佔中行動，製造

或「阻差辦公」等刑事罪行。

對於為什麼不到陳辦公的地方拘

左圖︰佔領中環義工陳玉峰，5 月 10 日到東區裁判法院出席提訊後，獲准保釋外出。 右圖︰近年的大型遊行集會結束後，經常發生警民對峙的事件。圖為今年的元旦大遊行結束後，警方組成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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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

HONG KONG

香港

廉政專員首遭刑事調查

湯顯明四面楚歌 香港輿論要求調查湯顯明案的聲音高漲，迫使廉政公署終於決定 展開刑事調查，使他成為香港歷史上首名受查的廉政專員。 文 / 陳嘯軒

剛在今年獲委任為港區全國政協 委員的前廉政專員湯顯明，因為被指 在任內五年來出席多次花費超標的公 務酬酢晚宴，兼用公帑宴請中聯辦官 員多達 20 次，正面臨廉政公署立案 刑事調查，現任廉政專員白韞六將直 接領導調查工作。除此以外，湯顯明 將同時接受來自四方面的調查，包括 行政長官成立、由行政會議成員周松 崗擔任主席的廉政公署酬酢制度檢討 委員會。立法會除了政府帳目委員會 和保安事務委員會跟進事件，泛民主 派議員上周更在立法會成功「突襲」， 通過成立專責委員會調查事件。 湯顯明案在 4 月 17 日由審計署 報告率先揭發，其後傳媒接連踢爆其 任內的行為不當行為，引起輿論譁然，

專責委員會。

將呈請書交付專責委員會處理，立法

但由建制派主導的立法會卻否決成立

而僅在五天前，郭、何兩人在內

會主席即須請支持此項要求的議員起

專責委員會調查事件。不過，泛民主

務委員會提出根據《立法會（權力及

立；如有不少於 20 名議員起立，呈

派議員另闢蹊徑，透過提交「呈請書」

特權）條例》成立專責委員會，但因

請書即告交付專責委員會處理。」

通過成立沒有權力傳召證人作供的專

為建制派反對，以 25 票贊成、31 票

責委員會。雖然委員會權力有限，但

反對、3 票棄權遭到否決。

是呈請書制度日後能否成為泛民突破 建制派封殺的武器？

呈請書制度沿自英國

《議事規則》第 20 條關於議員 提交呈請書的權利及程序，是以英國 的做法為藍本。在英國，任何人都可 以向下議院議員提交按一定規格撰寫

5 月 8 日的立法會會議，公民黨

《議事規則》第 20 條列明，呈

議員郭榮鏗聯同工黨議員何秀蘭向立

請書只可由議員向立法會提交，議員

表意見或建議，要求議員在議會跟進。

法會主席曾鈺成提交呈請書，要求成

須於會議前一天知會立法會主席。呈

呈請書會列入國會的議事紀錄，並由

立專責委員會調查湯顯明的涉嫌貪腐

請書用詞必須「謙恭」，兼且除非獲

下議院轉交有關大臣處理。換句話說，

事件。出席會議的 25 名泛民議員一

得行政長官的書面同意，否則內容不

呈請書類同一種民意申訴的制度，是

起站立以示支持後，曾鈺成隨即宣布，

得涉及增加政府開支或稅收。「呈請

當地所有平民百姓的權利。

根據《議事規則》第 20 條通過成立

書提交後，如有議員即時起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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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呈請書（Petition），就公共事務發

回看香港，特區成立以來曾有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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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由議員引用《議事規則》第 20 條

去年香港前特首曾蔭權爆出貪腐

提出呈請書。第一次是在 2000 年，

醜聞，今年初現任特首梁振英又爆出

民主黨議員何俊仁針對日本篡改歷史

涉嫌以公職作為全國政協前委員劉夢

書問題，趁南京大屠殺 63 周年提交

熊支持其參選的報酬，立法會泛民議

呈請，呼籲議員銘記南京大屠殺歷史。

員兩次都曾提出動議成立專責委員會

審計署發表報告，指廉政公署在

第二次則是在 2003 年 SARS 肆虐香港

調查事件，但最後都因為建制派反對

2011 年 12 月的兩頓公務酬酢晚餐，人

期間，時任衞生服務界議員麥國風聯

被否決。何秀蘭認為，只要提交呈請

同數十名醫護人員提出呈請，促請政

書不涉及增加公共開支，日後不失為

府為醫護人員提供全面預防保護。

泛民逃過建制派「趕盡殺絕」，監察

不過，上述兩次純粹是表態性質， 沒有任何實質行動。這次要求「呈請 書」轉交專責委員會處理，則屬回歸 後首次。

英國國會尊重少數派

政府施政的方法之一。

黃宏發：泛民「走捷徑」 回歸前曾任港英末代立法局主席 的前立法會議員黃宏發表示，《議事 規則》第 20 條本身並非為成立專責

湯顯明涉嫌貪腐事件簿 4.17

均開支超越廉署規定的 450 元上限， 其中一次更「分拆帳單」以逃避規管。

4.19 立法會議員郭榮鏗去信保安事務 委員會，要求湯顯明到立法會解釋事 件。

4.24 廉署向立法會提交湯顯明任內五 年的送禮清單，揭發湯曾向最高人民 檢查院院長曹建明多次送禮；同日《明

何秀蘭表示，這次找到《議事規

委員會而設。「名義上，呈請書不應

報》報道指湯曾在 2010 年兩次宴請內

則》一直不大為議員所知的條文成立

該是由議員來提出，而是由公眾或選

地高官，人均開支逾千元，並以茅台、

專責委員會，其實有點「陰差陽錯」。

民透過議員在議會上提出。」他指香

XO 款客。

「早前我為了研究究竟立法會主席在

港議會的呈請書制度至少可以追溯至

議會辯論財政預算案時，是否有權力

1968 年，當年的立法局議事常規已經

『剪布』，於是把《議事規則》由頭

存在相關條文，回歸後制度得以保留。

到尾再看一遍，結果就意外地發現，

黃宏發稱，以呈請書表達民意在

原來只要提交呈請書兼取得 20 名議

英國十分普遍，不少選民都會透過此

員贊成，就可以成立專責委員會。」

途徑向所屬選區國會議員表達意見，

「在找到第 20 條後，我便和法

當中以地區事務為主。「呈請書制度

律界的郭榮鏗議員研究呈請書的內容

的精神是，如果有相當數目的議員認

和措詞，同時開始游說其他泛民議員

為某個問題頗嚴重，值得議會去探究，

的支持，並要求他們在知會立法會主

可以毋需交待全體委員會以過半數的

席提交呈請書前保密。」何秀蘭稱，

決議案通過，只需要相對少數贊成，

經與建制派議員溝通後，專責委員會

也能夠就某個問題採取若干行動。」

成員會限制在 11 人至 13 人，泛民只

對於泛民這次「突襲」成立專責

佔 5 人。她期望早前宣稱將全力配合

委員會，擁有近廿年議會經驗的黃宏

立法會調查的白韞六，能夠信守承諾。

發形容這不是「正途」而是「走捷徑」，

「立法會的議事規則承襲自英

擔心建制派日後或為了堵塞此項「漏

國，而西敏寺的國會制度素來有保障

洞」，或會藉議會的人數優勢，研究

少數派的傳統，呈請書制度即為其中

提高呈請書制度的議員人數門檻。

4.25 - 26 《明報》揭發湯顯明任內動用公 帑宴請中聯辦官員逾 20 次，多次攜同 女友出席；又多次用公帑購買大量糖 果餅食給內地官員。

5.2 梁振英宣布成立檢討委員會，檢 討廉署的公務酬酢、饋贈和外訪制度。

5.3 立法會內務委員會否決根據「特 權法」成立專責委員會調查事件。

5.8 立法會通過由議員提交的呈請書， 成立專責委員會調查事件。

5.14 廉署決定，對湯顯明展開刑事調 查。

一個例子。」何秀蘭指出，英國國會

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講

保障免於刑事追究，故此或會令證人

的政府帳目委員會，素來有由在野黨

師蔡子強表示，通過呈請書成立的專

在立法會作供時未能暢所欲言。對於

議員出任主席的不成文規定，但在香

責委員會，只能「邀請」證人出席會

提交呈請書會否成為泛民抗衡建制派

港建制派卻變相長期「執政」，因此

議，無權傳召證人和索取政府文件，

的有效武器，他認為要看這次委員會

可以壟斷主要委員會的主席職位。

證人在議會上發言也因為沒有特權法

的成效而定，目前仍有待觀察。

左圖︰湯顯明（右）任職廉政專員期間，多次在外訪時向內地官員送贈禮品。圖為 2009 年 11 月， 他在澳門出席活動時，與中國監察部副部級監察專員張化為（左一）合影。（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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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s

CHINA

中國

「七不講」能否激醒「中國夢」 劉雲山的問題並不是他太左，而在於他對一切高尚的東西都完全 不信，他只相信卑鄙可以讓卑鄙者無往而不利，所以才有愚蠢至 極的「七不講」。「七不講」危機可否激醒習近平的「中國夢」？ 文 / 阿鏗

「七不講」事件正在成為習近平

人感到，他不僅曾經有過一個紅色的

經濟，現在可能要多搞一點法治和社

上台以來最大的政治危機，而製造這

「中國夢」，而且從來沒有從這個夢

會保障，否則窮人會造反。

個危機的不是別人，正是去年常委人

中醒過來。對於習近平為什麼有過一

我的看法是，以上種種猜測，無

選之爭中最有爭議的人。有消息說，

個紅色的中國夢，從毛澤東時代過來

論那一種是真，都包含着共同的認知

當時以李銳為首的一伙改革老人曾試

的人都不難理解，儘管習近平的家人

失誤，那就是認為中國只要有一個好

圖阻擊劉雲山「入常」，最終沒有成

和本人都是「紅色風暴」時代的受害

皇帝，讓官僚幹什麼，他們就能幹什

功。現在看來，這未必是件壞事。常

者，但當時有不少「黑五類」子弟，

麼。這確實是一個具有中國文化特色

言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據

都真誠地信仰毛，願為革命獻身。真

的「中國夢」，但也是一個絕對不可

BBC 報道，中共有關機構正在從網上

正令人難以理解的，是習近平為什麼

能實現的中國夢。

抹去所有涉及中共中央下發的《關於

現在還會做這個夢。

薄熙來在重慶唱紅打黑雖然得到

當前意識形態領域情況的通報》的有

不管習近平究竟有一個什麼樣的

了當地百姓一定程度的支持和肯定，

關文字。這或許說明，習近平認識到

夢，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認

但習近平應該注意到的一個基本事實

劉雲山給他捅了個大婁子。

知出了大問題。那麼，習近平的認知

紅色「中國夢」未醒 習近平上台以來的一系列言論讓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對這一點，就不 那麼容易肯定，更不容易有共識了。 在我看來，習近平的認知問題，首先 並不出在意識形態方面，而出在對政 治現實的判斷方面。習近平一種可能

中國夢

的政治判斷，就是權貴資本主義在中

中國夢是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上任以後

國帶來的嚴重社會不公和腐敗問題可

提出對「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一個構想，

以通過調動中共的紅色思想和文化資

也是中共十八大召開以後，中國共產黨第

源來應對。也就是說，習近平在一定

五代中央領導集體的執政理念。12 年 11 月 29 日，出任中共中央總書記不足半個

程度上想搞沒有薄熙來的重慶模式。

月的習近平帶領一眾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與這個政治判斷不可分離的是另外一

參觀中國國家博物館「復興之路」的展覽 現場。在過程中習近平提出「中國夢」， 並定義其為「實現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

憲政民主和普世價值來解決改革帶來

近代以來最偉大夢想」，更表示這個夢想

的問題，意味着中共政治自殺。

一定能實現。13 年 3 月 17 日，第十二屆 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在北京人民

當然，也有人相信，習近平實際

大會堂舉行閉幕會。新當選中華人民共和

上還想繼續鄧小平的實用主義策略，

國主席的習近平在講話中九次提到「中國

即「打左燈向右轉」，唱的是紅色「中

夢」。迄今為止，中共官方尚未對「中國 夢」的具體內涵做出詳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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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政治判斷，那就是接受右派主張的

國夢」，行的是資本主義的自由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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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絕大多數地方大員都不願效仿

尤其是中國的知識人對於繼續使用卑

重慶模式。事實上，薄熙來倒台之後，

鄙手段來壓制思想和言論自由忍無可

「更無一人是男兒」，全中國看不到

忍的一次爆發。我認為習近平有一個

「七不講」是中共提出的「七個不要講」

一個高官，有薄熙來那樣的魄力和魅

感覺是對的，那就是中國不應該全盤

內容的簡稱，首先由中國華東政法大學教

力。因此，不管習近平自己的紅色衝

否定自己的社會主義試驗，不應該全

動有多大，他若不能面對這個現實，

盤否定那一段紅色的歷史。但重用劉

是非常危險的。

雲山這樣的卑鄙小人來主管意識形

「七不講」的內容包括：普世價值不要講、

態，有可能對那一段歷史進行嚴肅的

權利不要講、中國共產黨的歷史錯誤不要

「七不講」危機顯現 至於繼續「打左燈向右轉」， 這種極端機會主義的策略看來也已

評價嗎？有可能把紅色遺產中的真正 精華傳承下來嗎？習近平如果連這個

七不講

師張雪忠在新浪微博上提及，隨後得到其 他學者和教授的證實。該指示是由相關領 導在開會時口述通知，可能會長期執行。 新聞自由不要講、公民社會不要講、公民 講、權貴資產階級不要講、司法獨立不要 講。

道理都不懂，則中國的麻煩大哉！

經走到了盡頭。其實劉雲山就是在這

只要資本主義的秩序還有生命

種機會主義變革策略所形成的政治

力，社會主義的思想和實踐也就還有

中共已經失去了這種精神，習近平若

環境下爬上來的。劉雲山的問題並不

生命力。這是因為，資本主義和社會

要重振這種精神，就不應該重用劉雲

是他太左，而在於他對一切高尚的東

主義之爭，是人性的內在矛盾在現代

山這樣的人，而應該把眼光放到黨外

西都完全不信，他只相信卑鄙可以讓

文明秩序中的表現。人性中的矛盾是

和民間，不拘一格選拔人才，而不是

卑鄙者無往而不利，因為他自己能夠

推動文明秩序演進的動力之源，資本

用這種連自欺都做不到的「七不講」

成為中共常委就是一個活證據。

主義和社會主義之爭，是現代文明秩

來試圖禁錮學子的思想，桎梏他們的

把劉雲山此次給習近平帶來的

序演進最重要的動力之源。中國作為

良知和追求自由的精神。

危機簡單地解讀為左的意識形態的

一個擁有人類四分之一人口的文明，

危機是有偏頗的。此次劉雲山一手造

必定既是資本主義秩序最重要的試驗

成的「七不講」危機，是中國社會，

田，也是社會主義思想最重要的試

劉雲山的「七不講」是一件大好

驗田。歷史告訴我們，

事，如果沒有這樣愚蠢到家的行為，

當中國選擇向任何一邊

還不至於喚起如此多人的不滿，喚起

倒的時候，都不僅對自

如此多人的反抗。所以，當初若換另

己不利，對這個世界也

外一個人「入常」，一潭死水的局面

非常不利。中國選擇向

可能會拖很長。

義敢於實踐，不怕犧牲的精神。今天，

「七不講」可否激醒「中國夢」？

資本主義一邊倒，資本

我相信中國有很多的人都希望，

主義就會出大問題，反

劉雲山的「七不講」能夠激醒習近平

之，向社會主義一邊倒，

永遠無法實現的那個「中國夢」，也

社會主義的試驗就出大

就是依靠官僚系統來實現中華民族偉

問題。這個論斷出自過

大復興。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不可

去百年中國和世界的經

能靠奴性，不能靠對權力的崇拜和恐

驗，也必將繼續為將來

懼，而只能靠對自由和解放的嚮往，

的實踐證明中國社會主

靠這種嚮往激發的想像力和創造力。

義試驗的先驅者們和中

網上流行一句很有水平的話， 「你

國資本主義的先驅者們

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之所

共同的可貴之處，就在

以還希望劉雲山的「七不講」能夠激

於他們有一種尋求真理

醒習近平的中國夢，是因為我不相信，

和追求真理的強烈衝

或者不願意相信，習近平也是一個裝

動，有一種為真理和公

睡的人。

圖：廣州火車站休息的武警士兵。（Reu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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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以來，不曾有人進過國度，因此，不曾有人享受國

一樣，不曾有一個人在實際當中看見我神性的全部所是，不

度時代的恩典，也不曾有人看見國度君王。雖然有許多人曾

曾有一個人願意接觸實際的神自己。當水淹沒人的全身之時，

在我靈的光照之下預言過國度美景，但只是知道其外表，卻

我將人從死水之中救出，給人重得生命的機會；當人在失去

不知道內在的含義。當今天國度正式實現在地時，多數人仍

信心生活之時，我將人從死亡的邊緣中拉上來，給人生活的

不知在國度時代究竟要作成什麼，究竟把人帶到什麼境界。

勇氣，讓人以我為生存之本；當人在悖逆我時，我使其在悖

這個，恐怕所有的人都處於「混沌」狀態，因為國度完全實

逆之中認識我，因著人的舊性，也因著我的憐憫，我並不將

現的那一天還未完全達到，所以人都是迷迷糊糊不透亮。我

人置於死地，而是讓人悔過自新；當人在飢荒之中時，即使

在神性裡的工作正式開始於國度時代，因著國度時代的正式

人有一口氣，我也將人從死亡之中奪過來，不讓其中了撒但

開始，我的性情才開始逐步向人顯明，所以，在此時神聖的

的詭計。多少次人看見我的手；多少次人看見我的慈容，看

號角正式開始響起並公布於眾。當我在國度裡正式作王掌權

見我的笑臉；多少次人又看見我的威嚴，看見我的烈怒。人

之時，眾子民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我作成；當世界各國分

雖不曾認識我，但我並不因著人的軟弱而「趁機無理取鬧」，

裂之時，也正是我的國度建造成形之時，也就是我改變形像

我體察人間之苦，因此，我也體諒人的軟弱，只因著人的悖逆、

面向全宇之時，那時，所有的人都看見了我的榮臉，看見了

人的忘恩負義，所以我才不同程度地給人以刑罰。

我本來的面目。從創世到如今，從撒但敗壞到今天這個程度，

我在人的忙碌之時隱藏，在人的空閒之餘向人顯明。在

因著人的敗壞，所以，對於人來說，我越來越隱藏，而且對

人的想像當中，我是「萬事通」，我是有求必應的神自己，因此，

於人來說，我越來越是深不可測。人未曾看見我原來的面目，

多數人來我面前只是為了找神「幫忙」，並不是有心在我前

未曾直接與「我」打交道，只是在傳說中、在神話故事當中

認識我。當人在病危之時，就迫不及待地想請我來給予資助；

有人想像中的「我」，所以，我按著人的想像，即按著人的

當人在患難當中之時，人就竭力向我訴說其苦衷，以便脫離

觀念我對付人心中的「我」，以扭轉多少年來人心中的「我」

苦境，但沒有一個人在安逸之中也能愛我，沒有一個人在平

的狀態。這是我作工的原則，不曾有一個人能夠認識透。雖

安、幸福之中來找我與其同樂。當人的「小家庭」幸福美滿

然人曾給我俯伏，在我前敬拜我，但我並不欣賞人的這些舉

之時，人就早把我撂在一邊，或者把我關在門外禁止入內，

動，因為在人的心底並沒有我的形像，是我以外的形象。所以，

從而享受全家歡樂之福，人的心胸太狹小，竟然就連我這樣

因著人的心目中並沒有我的性情，人對我的本來面目並不認

慈愛、憐憫，令人好接觸的神也容不下。多少次在人歡笑之時，

識；所以，在人認為是抵擋我，或觸犯我的行政，但我卻並

我被人棄絕；多少次在人摔跤之時，我被人拿來當枴杖；多

不理睬；所以，在人的記憶當中我是憐憫人卻並不是刑罰人

少次在人處於病痛之時，我被人找去當「醫生」。多麼殘忍

的神，或者我是說話不算數的神自己。這些都是人在思維中

的人類啊！簡直是沒有理智、不講道義，就連人所具備的「人

的想像，並不與事實相合。

情」在人身上也不曾看見一點兒，幾乎沒有人的一點兒味道。

我天天站在宇宙之上觀望，我又卑微隱藏在我的居所經 歷人生，仔細觀察人的所作所為，不曾有一個人是真為我擺

想想過去，對比今天，是否在你們身上有所變化？過去的成 分在今天是否是減少了？是否是仍然沒有更新？

上的，不曾有一個人追求真理，不曾有一個人為我求真的，

我歷盡山山水水，歷盡人間的坎坎坷坷，在人中間走來

不曾有一個人在我前立心志而守住本分的，不曾有一個人讓

走去，在人中間與人一起生活了多少年，但人的性情似乎沒

我在裡面居住的，不曾有一個人注重我猶如注重自己的生命

有多少變化，而且猶如舊性在人的裡面生根發芽一般，人的

舊性一直是不能改變，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改進了一番。猶

而是一種簡單的信仰，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真正的「信神」

如人所說的，本質並沒有變，而是方式變化了不少，似乎是

的含義是人能在相信神是萬物的主宰的基礎上來經歷神的說

人都在糊弄我，想令我眼花繚亂，以便矇混過關來博得我的

話，經歷神的作工，達到脫去敗壞性情滿足神的心意以及達

欣賞。我對人的「花招」並不欣賞，也並不理睬，我並不因

到認識神，這樣的歷程才叫信神。但人往往把信神的事看得

此而大發雷霆，而是採取視而不理的態度，我要把人放鬆到

很簡單、很輕浮，這樣信神的人就失去了信神的意義，信到

一個地步，之後，將所有的人一塊兒「處理」，因為人都是

最終也不能得到神的稱許，因為其所走的路不對。那些到如

不自愛的賤貨，自己對自己並不寶愛，難道還需我再一次地

今仍是在字句裡信神的人，在空洞的道理裡信神的人，他們

施憐憫、慈愛嗎？人都不認識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夠幾斤，

仍不曉得自己並沒有信神的實質，並不能獲得神的稱許，仍

應都拿到天平上去稱一稱。人對我不理睬，所以我對人也不

然在祈禱上帝保佑他們得著平安、得著足夠的恩典。不妨我

認真，人不注重我，也不需要我對人多下功夫，這不是兩全

們都靜下心來好好想想：難道信神是世上最簡單的事嗎？難

其美的事嗎？作為子民的，你們不也是這樣的光景嗎？有誰

道信神的含義就只限於多得恩典嗎？難道信神卻不認識神、

曾在我面前立心志卻並不廢去？有誰在我前立長志而不是常

信神卻抵擋神的人就能滿足神的心意嗎？

立志呢？人都是在順境之時在我前立心志，在逆境時將其一

你們當明白你們信我為何，若你們僅是為了做我的「徒

筆勾銷，過後再次重新將心志撿起來送在我前，難道我就是

弟」或做我的「病號」，或做我天堂中的聖徒，那你們跟隨

那樣的不尊貴，隨便接受人在垃圾堆中撿來的廢品嗎？在人

我就無意義了，並且你們這樣跟隨我只是白白消耗精力，這

之中，很少有人持守自己的心志，很少有人是守節的，很少

樣信我只是虛度光陰、浪費青春，最終你們什麼也得不著，

有人把自己的最寶貴的獻於我，當作自己為我獻的祭，你們

這不是枉費心機嗎？我早已從猶太人中間出來，不再做人的

不也是這樣嗎？若作為國度子民中的一員，不能守住自己的

醫生了，也不做人的良藥，我不做人的牛馬任人牽、任人殺了，

本分，將會被我厭棄！

而是來在人中間審判人、刑罰人，讓人都認識我。你應知道， 一九九二年三月十二日

我曾經作過救贖的工作，我曾經是耶穌，但我不能永遠是耶 穌，就如我曾經是耶和華，但後來我又成了耶穌一樣。我是 人類的神，是造物的主，但我不能永遠是耶穌，不能永遠是 耶和華。我曾經做過人所認為的醫生，但並不能說明「神」

雖然很多人信神，但很少有人明白什麼叫信神，到底如

僅僅是人類的醫生，所以你若用以往的觀點來信我，那你將

何做才能達到合神心意。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人雖然知道「神」

一事無成。不管你今天怎麼誇我「神多麼愛人，給我治病，

這個字眼，知道「神的作工」這樣的詞，但人並不認識神，

又給人祝福、平安、喜樂，神對人多好，只要信他，錢財不

更不認識神的作工，這就難怪所有不認識神的人都是糊塗信

用愁……」我仍不能打岔我原有的工作。

了。人對信神的事不求真，那都是因為人對信神的事太生疏、 太陌生了，這樣，人與神的要求就相差好遠了。也就是說， 人不認識神，不認識神的作工，就不能達到合神使用，更不 能達到滿足神的心意。「信神」就是相信有神，這是最簡單 的「信神」的概念，進一步說，相信有神並不是真正的信神，

摘自《話在肉身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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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中印邊境紛爭與共同利益

在矛盾中走出合作之途 4 月 15 日，中印兩軍在喜馬拉雅山脈邊界對峙，持續 3 週，最 終以同時後撤暫告一段落。危機雖化解於一時，但已對亞洲兩大 國近年轉趨頻繁的外交互動、合作發展，造成了不穩定因素。 文 / Swaran Singh

中國總理李克強即將在 5 月 19 日到訪印度，這也是他上任以來首次

作的意願，加上這次主動先訪印度， 接二連三打破了外交傳統。

不管怎樣，對中印關係走向及李 克強首次訪印表現出積極樂觀態度，

外交訪問。中印剛結束長達 21 天的

儘管中國在其西部邊境問題上

對於中、印領導層來說同樣重要。印

邊界軍事對峙，李克強選擇於此際訪

跟印度關係緊張，但中國新任領導頻

度方面，希望營造出戰略自主的國際

印，着實耐人尋味。據報道，李克強

繁接觸印度，仍然值得關注，這也標

形象，強調自己並不完全傾向美國，

稱此次出訪經過深思熟慮，對促進中

誌着中共新一屆領導班子將徹底擺脫

以避免落入在 21 世紀中美兩強之間

印兩國關係取得突破性進展充滿信

「胡溫時代」的外交政策。

作出站隊選擇的尷尬局面。至於中國

心。李克強亦指出，中印是天然的合 作夥伴，兩國均着重中印雙邊關係，

對峙及時化解 無礙總理互訪

方面，中印邊界緊張狀態已經惹來很 多猜測，認為是中國政治高層與解放

甚至優先於與其他國家的外交考量。

過去 3 週，中印部隊在克什米爾

軍高階將領、邊境指揮官之間出現分

李克強又重申，只要中印均將共同利

邊境線對峙，雙方媒體充斥着相互指

歧所導致，因此中國領導層也希望抓

益置於分歧之先，兩國共同發展，將

責與謾罵，兩國外交政策都出現短暫

住此次訪印機會，釋除外界對中共出

能一同堆動整個亞洲的崛起。

的混亂，這些狀況，差點就扼殺了印

現政軍分歧的懷疑。儘管以往不時出

具體來講，李克強認為解決中印

度外長於 5 月 9 日到 10 日的訪華行

現的中印邊境緊張狀況，兩國都成功

長期以來的邊界問題，依然是今後雙

程，亦為李克強的首次外訪蒙上一些

以非武力、和平的形式「拆彈」，然

方合作與對話的先決條件。李克強這

陰影。雖然如此，李克強的訪印計劃

而，建立成熟而有效的外交策略，防

次出訪，就主動打破了中印兩國總理

依然展現了積極、正面的雙邊發展態

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才是治本之法。

輪流互訪的慣例── 2010 年 12 月，

勢，並獲得兩國輿論的歡迎。

經貿共同利益

中國前任總理溫家寶曾在訪問印度首

在此國際環境下，確保訪印成

都新德里後，印度總理辛格將在李克

功成為了中國領導班子當前的首要任

在中印互利的基礎上，兩國之間

強訪印後、在 6 月份才回訪中國。辛

務。亦因此，中印雙方都在努力尋求

在近 2 週以來頻繁地對雙邊關係提案

格下個月的北京之行，也標誌着自

在邊境問題上達成和解，起碼盡快結

進行審議，且隨着印度外長訪華，這

1954 年後，中印雙方總理再次在同一

束軍事對峙狀態，以為互訪消除障礙。

一進程進一步加快，預期涉及多個領

年互訪。

但也有評論家分析稱，此次邊境問題

域的協議也將達成，其中一部分預計

同樣按照國際外交慣例，在中國

的解決只是策略上的暫時妥協，很難

在李克強訪印期間完成，其餘的則在

政府高層換屆之際，印度方面應率先

保證類似情況不會再次出現；印度國

隨後辛格訪華期間簽署。鑒於李克強

進行拜訪，並對新任總理表示祝賀；

內亦有批評家提出反對，指政府對中

主管經濟事務，且其作為中國政治和

可是，反倒是李克強上任總理後，立

國的諸多讓步，往往會導致印度在政

商業精英的代表，這些協議不可避免

即主動致電辛格，表達與印度加強合

策制定方面如履薄冰。

地涉及到貿易與投資等相關事宜，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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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R 16 , 2013

括完善水資源共用機制以及建立寬鬆

便在國內達成共識，目前已提交反建

新近長達 3 週的邊境軍事對峙上，該

的出入境簽證制度，特別是對商旅人

議書，意味中印雙方又將花更多時間

機制就發揮了斡旋和解決爭端的關鍵

士及投資工業園區的商家。另一方面，

各自研究，才能達成共識。李克強是

作用。自成立以來，該機制算是成功

印度為了加緊解決中印之間長期以來

次訪印，雙邊邊防合作協議將是重點

統合、連結了以往不同組織之間的協

的貿易逆差，也希望中國對印度專家

討論的議程，能否達成一份聯合聲明，

商，包括邊境協議特派代表、邊境問

實行更為開放的入境簽證政策，尤其

待辛格下月訪問北京時再正式簽署，

題聯合工作小組等等。然而，部分觀

是在資訊技術、醫藥以及機械領域。

亦是焦點。

點認為該機制只是現存機制的簡單重

長期以來，中國一直在印度推動 建設工業園區和經濟走廊，呼籲建立

輿論憂印度成協商輸家

複，除了讓雙方共同擺出相互友好的 姿態外，沒有其他實質的意義。

以孟加拉、中國、印度和緬甸四國之

一直以來，中印雙方（尤其在邊

印度國內有批評家認為，中印兩

間的經濟貿易機制，簽訂中印之間更

境問題上）的軍事聯絡，包括在邊境

國於 1993 年所簽訂的協議，已經排

大範圍的區域貿易協定。早於 2007 年，

不同駐軍點上設置的兩軍指揮官的電

除了雙方因邊境問題動起干戈的可能

關於中印區域貿易協定的可行性的研

話聯繫熱線、每年 2 次召開的軍方會

性，當下的邊境事務磋商協調機制，

究就已經完成，但印度商業和產業部

議、邊界會談，還有於 1993 年、1996

僅是 1993 年協議精神的延續，並未

門遲遲不願執行。

年分別簽署的維護中印邊境安全與穩

起到新的、實質具體的推動作用。然

同時，中國在今年年初已傾向與

定的相關協議。而 2012 年，雙方還

而印度在此輪對中國外交磋商中，爭

印度簽訂雙邊邊防合作協議，但到 5

建立起中印邊境事務的磋商和協調工

取最大利益的心思，還是可以信賴的。

月 3 日才正式向印方提出，而印度方

作機制，由兩國外交部門司局級官員

在印度，無論是對中國政策、軍事和

面起初回應仍需要更多時間考慮，以

牽頭，領導外交和軍事官員組成。在

國防戰略的制定上，基本都由外交政

圖︰一個印度士兵在中印邊界東段棒山口巡邏，在一塊標名為「印中和平之石」的岩石旁低頭踱步。（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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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ATIONAL

國際

策引領，外交部亦有着較大的決策影

中印友好交流的象徵訊息，都旨在發

矛盾，中印相互的外交機制和各自的

響力；在前 4 位國家安全顧問中，就

布雙方對共同發展的積極意願。而伴

政策考量，算是足夠完善和成熟，以

有 3 位曾經當過外交官。正如印度外

隨象徵意義的，將是各項具體的中印

一一避免了各種危機。中印兩國能夠

長所強調的，任何中印之間的協議，

合作。印度國防部部長和商務、產業

主動地為當前外交衝突「買單」，有

對兩國各自都必須是有可取之處的、

及紡織部部長、國家安全顧問等重要

效地推動雙方外交工作的開展，為兩

有所利惠的。

官員，都將在總理辛格後相繼訪華；

國對話提供更大的便利。近日，印度

預料今年之內，兩國部隊將開展已經

外長訪華似乎已經重啟雙邊友好關係

中斷 5 年的聯合軍事演習。

發展的大門，兩國國內氣氛逐漸好轉。

至於中國的態度，可預期是建 基於軍事決策凌駕外交決策的方針。 這對於中國新任領導班子來說，是可 以理解的──在努力安撫解放軍的同

作為回應，《人民日報》於 5 月 10

求大同 存小異

日刊登頭版評論，稱中印關係即將進

時，盡力避免觸動印度社會的反華情

李克強決定將印度作為首次外訪

緒。雖然中國提出的雙邊邊防合作協

旅程的目標國家，在印度國內營造了

減少敵對狀態，更多的以盟友身分處

議，在印度惹來不絕於耳的反對聲音，

和平而積極的氣氛，對於中印兩國關

理國際事務，避免邊境問題威脅整體

但兩國的其他協作計劃，則不乏新德

係的發展有着里程碑式的意義。在此

中印關係，確保兩國文化上的差異不

里政府內部高層支持，其中包括設立

之前，印度曾中止跟中國的軍事交流、

會影響雙邊關係的平穩發展。

中印總理電話熱線。中國方面則希望

收回雙邊對話，但自去年開始，兩國

中印關係的發展演變，深遠地影

通過李克強的訪問，對外界傳達一個

國防對話得以恢復，隨後更在恢復軍

響着世界格局，其成熟程度和互動性

積極的外交信號，充分表現中國新一

事交流、開展聯合軍演及對抗恐怖主

對兩國的其他盟友和敵對國家來講，

代領導人推動中印關係發展的決心。

義方面達成共識。事實上，在邊境安

都傳遞了重要的外交信號；新的中印

入新階段，並稱兩國之間將相互理解，

可以預期，李克強 19 日開始的

全受到來自恐怖主義的共同威脅時，

關係也要求兩國考量國內外不同組織

訪印旅程期間，將出現大量具強烈象

中印兩國一直在北京開展反恐雙邊對

的利益。作為兩大經濟體、世界格局

徵意義的外交宣傳訊息、圖片──親

話；恐怖主義肆虐，也直接影響印度

重要的組成部分，中印友好發展不僅

切的肢體語言、個人魅力的展現、抓

外長訪華和李克強訪印的時間表。

會影響兩國自身，也涉及到周邊國家。

拍每一個重要時刻──所有這些代表

面對各種共同威脅與兩國之間的

平等協議、和平對話是兩國和平 崛起的先決條件，會進一 步推動經濟共榮圈的建 立。中印兩國也都在努力 嘗試更為有效地管理衝 突，減少混亂的產生，不 斷增進兩國相互之間的合 作。通過和談方式解決邊 境問題、避免對邊境衝突 的大肆渲染展現了新一代 領導班子着力發展中印關 係的決心，也為日後兩國 關係進一步發展打下了基 礎。李克強的出訪無疑是 這一外交政策的最好寫 照。 （作者是印度尼赫魯大學教 授，研究中印關係及東南亞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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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5 月 9 日，北京一隊武警步操，經過印度大使館大閘前。印度外長庫爾希德當天展開兩 天訪京之旅，但迴避了中印日前的邊界紛爭，只集中討論兩國的經貿合作空間。（AFP）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MAY 16, 2013

「安倍外交學」評析

日本強勢回歸不是夢 過去數十年來，日本一直找尋重返大國行列的路徑。安倍晉三再 任首相僅數月，為組建「自由與繁榮之弧」已奔波 9 國。安倍的 新外交哲學，為日本規劃了一條怎樣的「重新崛起之路」？ 文 / 林廷輝

日本能源與安保是一體的兩面，

國務卿克里訪問韓、中、日，選擇先

美、反中、參拜靖國神社的小泉純一

2012 年 12 月 26 日，安倍晉三重掌政

訪中後訪日，讓中國賺足面子，但讓

郎民意支持度高，對中較為溫和的福

權後，推出「安倍經濟學」，採取寬

日本得了裏子（美國承諾保衛日本、

田康夫、鳩山由紀夫、菅直人、野田

鬆的貨幣政策，帶動低迷已久的經濟，

主張釣魚台處於日本有效控制下）。

佳彥等人反倒民調支持度不高。安倍

出口擴大，赴日觀光旅客增多，但這 樣的榮景能持續多久？要如何維持？

自由與繁榮之弧：實現國家正常化

的高民意支持度，所謂「強大的日本 回來了」，並非無的放矢，當習近平

端賴於穩定與較為低廉的能源供應，

安倍重任首相短短 5 個月，已造

仍提出實現民族復興「中國夢」的同

安倍晉三的出訪，正揭示了這樣的企

訪 9 個國家：2013 年 1 月訪問東南亞

時，日本的「正常國家」夢想正由安

圖與作為。

三國 ( 越南、泰國及印尼 )；2 月出訪

倍逐步實現中。回顧安倍的 9 國行程，

經濟成長，帶動的不僅是國家繁

美國；3 月底出訪蒙古；4 月到 5 月

日本到底獲得了什麼？

榮，也會提升國民的自信心及將經濟

出訪俄羅斯及沙特阿拉伯、阿聯酋等

力量轉換成政治動能，強化軍備力量

中東國家。安倍提出的「自由與繁榮

及對這個國家體制的認同與強化，進

之弧」，弧線建立在「自由」與「繁

訪問越南時，安倍巧妙運用了南

一步支持這個政權的延續，都是經濟

榮」的基礎上；因此，當外界質疑安

海問題強化兩國海洋合作，其後，日

成長後產生的連動效果。2006 年，安

倍出訪越南，不符合自由民主原則，

本欲透過「政府開發援助」計劃提供

倍首次接任首相時，首個出訪國家為

其實忽略了「繁榮」這個環節。 這樣的出訪安排是否針對中國？

1,000 噸級以上的巡邏船予越南，甚

中國，希冀中日關係友好對日本有利， 但結果卻驗證太過理想化，日本政局

事實未必如此。這樣的思維表現在日

分離出來，藉此讓援助合乎「政府開

持續動盪，得不到民心，最後自民黨

本副首相麻生太郎 5 月 4 日在印度新

發援助」規範。訪問泰國期間，安倍

只好在 2009 年將政權拱手讓給民主

德里參加「亞洲開發銀行」年會，他

強調了兩國的安保及貿易合作，日本

黨。這次安倍重掌政權，首訪國家選

說：「日本與中國在海上相連，但過

提出對中國海洋權力擴張的擔憂。

擇了美國，不過，美國希望在對中與

去 1500 年來，我們和中國的關係從

安倍訪問印尼期間，揭示了日本

對日關係站在置高點，安倍原訂 2013

來沒有平順過。」因此，日中關係不

東南亞外交五原則，包括：一、日本

年 1 月的訪美行程，結果遭美方以奧

睦早已是結構性因素，任何日本首相

要與東協國家共同創造並擴大自由、

巴馬忙於連任總統就職典禮，無法好

要改變這樣的狀態其實並不容易，日

民主、基本人權等普遍價值觀；二，

好接待為理由而壓後，此時正值習近

本任何外交作為都會被解讀是針對中

由法律而非力量支配的自由、開放的

平準備接任國家主席，為避免刺激中

國而來的，除非是日本民眾對中國的

海洋是公共財產，日本願與東協國家

國，安倍也客隨主便地更改行程；到

印象整體翻轉，否則日本政治人物是

全力維護海洋權益和航行自由，歡迎

4 月中朝鮮半島局勢緊張之際，美國

不會違背這樣的主流民意，因此，親

美國重視亞洲的政策；三、積極推進

南海問題機制

至建議越南將海上警察力量從人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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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日本與東協國家的經貿合作，促進投 資，推動日本經濟復甦，並與東協各 國共同繁榮；四、與東協共同發展並 維護亞洲多樣的文化和傳統；五、進 一步促進日本與東協各國年輕人之間 的交流，勾勒了海上安全弧線。

日美安保機制 接着，2 月的美國之行，建構更 為穩固的美日安保體系，安倍答應 在京都府的日本自衛隊部署「X 段雷 達」，奧巴馬則願在「跨太平洋夥伴」 上對日讓步，讓日本能盡早加入此「經 濟版北約」體系，只要日本能加入， 美國在經濟圍堵上便佔了上風。這樣 的發展，中國也有所警惕，除了積極 推動「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外，

地點在土耳其錫諾普省，裝機容量約

須協助這些企業尋找出路，開發海外

更不敢延遲 2013 年 3 月 26 日的日中

4500 兆瓦，土耳其持有一半股份，日

新市場成為外交政策首選，由於中東

韓自由貿易協定首輪談判。3 月底，

本三菱重工將取得 30% 股份，負責

是日本重要傳統能源供應國，這些國

在習近平訪問俄羅斯之際，安倍訪問

核電站營運的法國燃氣蘇伊士集團持

家自知未來在石油輸出市場上，美國

蒙古，再次強調「戰略夥伴關係」，

有 20% 股份，日本與法國公司在中

頁岩油加入將讓市場價格更加混淆，

從蒙古手中確保了煤礦資源，另一個

東聯手合作，成為日本與法國合作進

且中東蘊藏的石油、天然氣也有用罄

重要目的則是，中俄達成的天然氣與

軍國際核電市場的重要模式。

的一日，各國採取再生能源與潔淨能

石油協定，輸油管線也可能經由蒙古，

5 月 7 日，日本在內閣會議上決

源策略也是先見之明；但核電廠開始

蒙古的地緣戰略地位，頓時提升不少。

定邀請法國總統奧朗德於 6 月 6 日到

運轉後，維修、保養、運轉、安全等

8 日以國賓身分訪問日本，這是 17 年

也需要依靠日本、法國、美國及國際

來法國總統首次作為國賓訪日。奧朗

原子能總署的涉入，也為這些國家在 中東尋找到另一個立足點。

能源與核電機制 緊接着，安倍訪問了俄羅斯，

德總統才在 4 月 25 日到 26 日踏進了

與普京會面，北方四島非重點，隨

中國訪問，5 月初日本內閣立即邀訪

安倍的外交行動，在「安倍經濟

行 100 多名企業家才受關注。俄國雖

奧朗德總統，立意鮮明。由於阿聯酋

學」的推波助瀾下，「繁榮」先決條

然歡迎中國採購資源的資金，但對能

也正計劃建設 12 座核電廠，對日本

件是確保「安全」。無論是在東南亞

夠提升俄國技術的日本企業更加有興

企業來說，商機無限；在安全方面，

的海上航道安全、蒙古與俄羅斯的能

趣；兩國在戰略與安全上，建立了外

日本與沙特同意建立兩國外交與國防

源安全、中東的能源安全與核電市場

長和國防部長「2+2」的會晤機制。

部門參加的安全保衛對話機制，同時

安全、或是美日傳統軍事安全等，外

訪問土耳其、沙特、阿聯酋等

實施日本海上自衛隊與沙特海軍的聯

交是內政的伸延，外交政策一定要依

國期間，除了確保石油、天然氣等資

合掃雷行動；日本也打算與「海灣阿

循國家整體政策，如此一來，「自由

源外，簽署核能協定也是重要議題，

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進行部長級的

與繁榮之弧」確保日本的安全與經濟，

安倍這三國就核能協定談判的前期工

戰略對話。

最後找回「強大的日本」，不是只有

作磋商達成一致，使得日本向三國出

安倍的中東行， 延續了 2006 年 「核

口核電技術和設備成為可能。與土耳

能立國計劃」。2011 年福島核事件，

其的核電廠建造合作案上，初步規劃

造成日本核電事業損失慘重，安倍必

作夢而已。 （作者是台灣中央警察大學水上警察學系兼 任助理教授，研究國際關係、太平洋區域政治。）

圖︰ 4 月 29 日，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俄羅斯克里姆林宮，與俄國總統普京簽署一系列日俄合作協定。（Reu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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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CULTURE 文化

七一吧 專題故事

給曾經的時刻，和未竟的心願

69

culture

FEATURE

專題

十多年前，外地的朋友問到香港有何相聚的地方，這當然是指那種與文化藝術相 關、另類而不主流、帶勁有趣而非消費主導的相聚空間，香港的朋友總會回答：六四吧。 直到這些年，外地的朋友再問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八成也會是：七一吧。 社會學家曾分析過十九世紀巴黎咖啡館作為公共空間（public space）的關鍵作 用——為其時的文人、藝術家及都市知識分子提供聚集地，醞釀論爭、事件及潮流。 而地價昂貴、空間密集的香港，這樣的地方自然稀缺。回顧六四吧到七一吧的歷史， 我們發現，這處小小空間 20 幾年的變遷，確與本土文化、藝術、社運、政治的前沿潮 流共同呼吸。六四 / 七一吧之於香港是獨特的，否則提供給外地朋友的答案也不會十多 年未變——而這在北京、台北等城市是難以想像的。其中原因自然說明了香港獨特的 空間狀態，令人唏噓與玩味。 轉入 2013 年，七一吧突然波瀾再起，加租和續酒牌事件令其難以為繼。七一吧 是否也將成為美麗的傳說？在這關鍵時刻，我們來講講這處空間的前世和今生，聽聽 曾在那裏發生的另一種「香港故事」。本刊訪問之外，四位不同世代、界別與語言的 六四 / 七一吧客來講述這裏的故事，小西的文化評論則從中環空間變遷與資本操控的角 度，反思造成其命運的背後原因。藝術家黃仁逵本是這處空間的靈魂之一，他圖像裏 的落葉，訴說了那麼多我們的文字未能訴說的。 —— 編者

從 64 到 71

一間酒吧的前世與今生 70

文 / 饒雙宜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總是不知道怎樣指明「七一吧」 的地點，對於一些未曾踏足過的人。 爬一點斜坡，稍稍遠離喧騰的蘭 桂芳，撇下看與被看的慾望之姿，進 入 SOHO 區，小資趣味驀然飄起。 但我該如何教人穿過暗黑窄巷，到達 彼岸，藉着酒杯共享一點慰藉？ 寫七一吧，因為它的歷史和政治 意涵，更為了這是我城少有的沙龍空 間。往客人群中隨手一指，都能點出 藝文前輩響亮的名字。愛去這裏，是 慶幸香港尚存這點獨特氣氛。 可惜其前身「六四吧」，於我輩 只一個美麗的傳說。 而熟識這裏的人會發現，我們憂 心的時間，總比想像中更快降臨。幾 個月來，七一吧面臨租金大幅上漲超 逾一倍、酒牌不得再續的困境，它變 得不再一樣：從前室外供顧客露天點 煙漫談的空間消失了，外邊的桌椅都 收起，一副戒嚴模樣，酒吧風光頓然 失色。趕來救亡的有各路人馬，助它 轉型，抵抗門外的壓力，共同保護由 六四吧傳至七一吧的祈願，守護經營 者的理想和精神——只望七一吧，不 要成為我城的又一個「傳說」。

「六四吧」的故事 一間酒吧何故竟以 「六四」這沉重字眼為名？ 當年六四吧經理、後來的 七 一 吧 老 闆 馬 麗 華 Grace 拍攝的錄像《邊飲邊看》 （1998） 中， 當 年 的 顧 客 提到六四吧其名由來：「有 說 是 來 自 The Beatles 的 一 首曲＜ When I'm 64 ＞，也 有說是因為 8 位股東當年 每 人 夾（ 湊）8 萬 開 業， 故 稱 六 四 吧。」 當 中 雖

左圖：（左）七一吧門口雕塑。( 廖偉棠 攝 )（中）七一吧牆上的畫，是黃仁逵的作品。( 廖偉棠 攝 )（右）Grace 隨意坐在七一吧門口，講 起當年與如今。( 廖偉棠 攝 ) 右圖：（上）六四吧舊照。（傅魯炳 攝）（中）六四吧曾變身，作為實驗環境劇場的空間。（傅魯炳 攝）（下）六四吧相聚的人們。（傅魯炳 攝） （傅魯炳，民眾戲劇工作者，亦曾為六四吧酒保，所選照片出自其遺作集《傅魯炳攝影集》，莫昭如提供）

71

culture

FEATURE

專題

然無人提起 1989 年的六四事件，但

中人物留連忘返之地。

71 Club

六四吧於 1990 年代開業，是否要以

Grace 認為，六四吧會如此發展

名字銘記那段傷心歷史以令人聯想到

是自然而然的：「文化人是感性的

六四，沒有答案，反而帶給顧客不少

動物，六四吧與其他酒吧的分別是，

遐思。20 多年過去，Grace 如此回望：

除了商業運作，它使不少同樣感性的

「面對六四這件事，不是三言兩語可

文化人一起出現、相遇，造就了獨特

以講得到或一時三刻可以解決，我不

氛圍。」畫家黃仁逵與身邊的「文藝

擅於分析，只覺若有個酒吧以之命名，

友」都是六四吧以至七一吧常客，當

71 Cafe

人們會更多提到這兩個字，引發一些

年六四吧空間足夠，有一間房供他與

營業時間：週五至週日，14:00-18:00

衝擊和反思。」

朋友即興彈奏樂器，其他客人則免費

地

址：中環荷里活道６７號地庫 （文興里入口）

營業時間：週一至週六，15:00-02:00； 週日，18:00-01:00 電

話：2858 7071

翻看十年前舊報（2004 年 10 月

享受如此視聽樂趣，他說：「大家都

去。其實這是很没禮貌的，我飲完不

31 日《 明 報》），1990 年， 香 港 政

喜歡文藝、音樂。有時想同人談大家

等於我要走嘛。但去六四吧，就算你

治運動重要人物吳仲賢，向曾同是本

都感興趣的話題，當然也可以在自己

不買酒，也不會有人趕你走。」

港 1970 年代重要獨立刊物《七零年代》

家，但去那裏就總會碰到朋友，之間

同仁的龍景昌，提出搞酒吧的念頭，

有某種默契。」

立法會議員梁國雄，1993 年曾 經在六四吧做酒保四個月，六四吧結

又得到另一朋友答允，蘭桂芳從此有

黃仁逵形容六四吧和七一吧為公

束前一直是那裏的常客。他說：「六四

了六四吧的存在。他們與其他股東希

共客廳：「酒吧的概念就是這樣，一

吧曾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當年我每

望讓顧客決定酒吧的性質，實行不干

個 public house，人人都在這裏會面。

逢到港島區工作或示威，很多時會到

預政策，將六四吧定性為「任何人都

香港一般的酒吧沒人情味，消費為上，

六四吧，約每星期有三、四晚。由於

有說話的權利」的一個地方。無論顧

也很吵鬧，唯這裏例外。」他光顧

當時打散工收入不高，總會有朋友請

客從事何種工作、性取向是否與別不

六四吧和七一吧，是被它這種隨和、

我飲酒，不用自己付錢。在那裏很容

同、對政治和時局有何意見，都可以

非消費至上的運作方式吸引：「我希

易碰到『啱傾』（談得來）的人，我

在「六四吧」相聚，暢所欲言。這種

望每一個城市都有一些空間會像這間

的（前）女朋友也是在六四吧認識

精神自由在年月累積之下，令同道中

酒吧一樣。香港的租金很貴，所以老

的。我認識了好幾對夫婦，當年也是

人物以類聚，不同生活層面的人亦能

闆會鼓勵你去消費。酒一飲完，就會

在六四吧『蒲』（玩）時結識。」

在同一空間交流，六四吧成為不少此

收走你的杯子，令你不好意思再留下

位於中環樞紐，擁有獨具氣質的 空間，六四剛過的歷史背景和當時香 港文藝界反思政治議題的活躍氣氛， 主辦者的開放態度，聚在這裏的文化 人、藝術家、社運人及各種有想法的 人——這些條件下，六四吧成為展覽、 音樂會、放映會等不少文化活動、甚 至政治相關事件的發生場地。如已故 的香港「同志之父」小明雄所舉辦的 「九七同志論壇」，每週日在六四吧 的小房間內開會；其他組織如關注女 性性小眾權利的組織「女同盟」、關 注性工作者權益的「紫藤」，亦常常 借用六四吧空間。而文學和藝術方面， Grace 憶述： 「也斯當年辦刊物《本男》， 也是在六四吧開始。我記得導演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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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強當年仍是大學生，來喝酒，我們叫 他幫忙，他也有份供稿。」 「當你有自由度，無壓制，人自 會尋求更好。我當時的想法是，如何 用盡六四吧地方」，Grace 說，而她 的經營方式也更強化了這種網絡建設 的功能：她與顧客成為朋友，再成為 同盟。為了擁抱相同理念的人和事， 她免費提供空間，使人與人之間有更 多連結。

它是一處中環的離島 2004 年，六四吧因加租而結業， 不管股東如何想盡辦法與業主周旋， 亦要於 10 月 30 日面臨它的最後一夜。 當晚告別會的離愁別緒，都藉着狂歡 豪飲揮霍掉，那情那景仍牢牢記在不 少顧客的記憶裏。故此，當 Grace 與 奇哥（七一吧持牌人，也是 Grace 的 伴侶）於 2005 年決定重開酒吧時， 很多人視之為喜訊。而她將新酒吧命 名為「七一吧」，同樣為了銘誌一個 時 代：「2003 年 7 月 1 日 當 天 有 50 萬人示威，是香港人第一次自發用行 動表示他們關心香港。」 六四未平反，轉眼又迎來七一， 兩間酒吧就像是時代縮影，當人們同 在香港這隻舟上浮浮沉沉，他們中的 一群 , 則在六四吧以至七一吧共患難。 Grace 仍記得當初七一吧落腳現 址的情況，「這裏好爛好陰沉，但也 因為這樣，即使只有我與奇哥，仍能 負擔。當時簽了七年合約，我們計過 數，就算生意少，沒得賺都可以撐住， 讓朋友們有個聚腳點。偉大？絕對不， 我都係搵食（謀生）。」 地方雖然變小了，但七一吧仍延 續了六四吧的性格。牆上的壁畫、周 圍張貼的藝文活動通訊，都散發小社 區與沙龍現場的味道，自動歸位的老 顧客和新知舊雨，繼續於酒杯交錯間 左圖：七一吧牆上貼着反諷港府和中央的政治塗鴉標語。( 鍾卓明 攝 ) 右圖：（上）音樂，是七一吧的靈魂角色之一。（廖偉棠 攝）（中）七一吧的氛圍同這個不知哪位人士隨手塗鴉一樣，自由，率性，甚至頗有童心。（廖偉棠 攝） （下）壁畫已破損，同後面的牆壁一樣，同是七一吧歲月痕跡。（廖偉棠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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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e

FEATURE

1

專題

六四

2

六四 ５

3

六四

６

4

７

74

七

８

七一 １１

１2

七一 1

六四吧過客 Ana。（馮敏兒 提供）

2

在六四吧結束之夜，一群長年酒客戴上同一面具。 （馮敏兒 提供）

3

９

長毛議員與漫畫家尊子。（馮敏兒 提供）

4

六四吧舊照。（馮敏兒 提供）

５

六四吧客人 Mabel 手臂上的六四留言。（馮敏兒 提供）

６

把守在六四吧大門的酒保。（馮敏兒 提供）

７

一句大家都認同的口號。歡笑時刻都過去，口號裏的心願 卻仍未實現。（馮敏兒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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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吧的鐵閘在 2012 年 6 月 4 日當晚，不知被哪位噴 上「維園見」的塗鴉。而事實是，七一吧是舊知新識在維 園見過之後繼續相見的場所。（鍾卓明 攝）

9

音樂人龔志成與老友在七一吧相遇，原來他們都是七一 吧的常客。老友是多年來活躍於社運界與社工界、曾獲 1986 年香港十大傑出青年的的麥洛新。（鍾卓明 攝）

１０

七一

10

相比當年六四吧，長毛只是間中才會來到七一吧了，但依 然會遇到不少朋友。（鍾卓明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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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黃仁逵也玩音樂，是六四吧和七一吧常駐者之一。他 坐的位置，桌子的一邊算作戶外，可因此自由吸煙，另一 邊卻不行。（鍾卓明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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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吧內擺賣不少文學、藝術雜誌，也有各種本地活動的 小冊子和招貼供人拿取。（鍾卓明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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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e

FEATURE

專題

交流。七一吧的現址，位處中環荷里

午五時許開門營業。「老闆 Grace 會

活道 67 號地庫，經文興里轉入，就

買燒豬，免費款待剛去完遊行的酒客，

在去年開幕的百子里公園對面。從前

與大家分享。」

是「七一吧」的魔力所在吧。

風瀾又起

去那裏，每每發現很多顧客坐在外面

這種對自由的支持和分享，正正

即使七一吧是難得的相聚空間，

抽煙，高聲談笑，有人微醺，也有人

是六四吧當年的六四後聚會之延續。

但環境並不總是體恤人，除了應付租

大醉——雖然店員總會出聲制止。

黃仁逵告訴我們：「七一吧的鐵閘上，

金，七一吧最近還要面對酒牌難題。

隱匿在後巷的獨特位置，令這裏

不知誰噴了『維園燭光晚會見』。每

Grace 近來已經很少出現在七一吧，

散發着地下精神。黃仁逵比較六四吧

年六四，為了哀悼，這裏都不開門，

一切依靠老伙記打點。訪問當天，她

與七一吧說：「六四吧在蘭桂坊，會

估計是有人於某年六四當日前來，見

甫出現，客人立即輪流與她熱情擁抱，

有更多順路前來的人，經過便坐下喝

拉了閘就噴上了這句話。這就是一種

「Gra-ce」聲不絕，詢問她與奇哥的

一杯。七一吧的顧客則是有目的刻意

精神。」雖然不做生意，但每年六四

近況。顯然，大家都擔心奇哥，因為

前來的，有點像是中環的一處離島，

維園燭光晚會後，這裏都會「開半閘」，

自從續領酒牌一役，他中了風留在家

讓你離開市區。」他談到七一吧對一

熟客自會來此相聚，形成另一種默契。

中養病。Grace 一邊照料他，一邊要 為七一吧茫茫前路謀對策，按她來說，

個藝術家來說，「關係未必很直接，

七一吧是不分國界的，外籍人士

不過你總要有一種生活方式去維持一

Simon Pinder 從事手造木吉他，也修

這是「發揮自己強大小宇宙」的嚴峻

種張力。這個張力未必是很鼓動、很

理吉他，自六四吧時代他便是這裏的

時刻。

勵志的那種，而是一種適合你的濃淡

常客。他因家住離島，為方便到碼頭

艱難環境，緣於 2012 年 10 月續

度的生活。像一條魚在這裏游水，鹹

坐船，與客人交收樂器時常選址七一

領酒牌一事——酒牌局將「七一吧」

淡水恰當。每個人都有一種適合自己

吧，也在此認識了不少好友。以他觀

經營牌照時間從以前深夜 2 點提前到

的生存狀態，喝酒是其中之一種，見

察，熟客喜歡七一吧，是因為它的反

晚上 12 點。過了 12 點，「七一吧」

人也是。」

政府精神。是次訪問，只是隨意打開

便不能再賣酒給顧客。雪上加霜的是，

話閘，他竟絮絮將待在香港 20 年的

基於噪音問題，他們不能再在室外空

水，他覺得七一吧最令人津津樂道的，

故事與記者分享。眼前只一杯有汽礦

間招呼客人，變相令收入大減，難以

是每年七一遊行時，七一吧都會在下

泉水，因為酒喝得太多，戒了。這也

支付自去年加了一倍多的租金。在香

音樂家龔志成亦在這裏如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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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Y 16, 2013

港愈染愈紅、「恩民政策」愈推愈多 的今天，是次酒牌局續牌的態度，是 否因為七一吧這個名字帶有政治性而 予以阻撓，也未可知。但 Grace 點出： 「今年坐酒牌局的人，多數都是建制 派的。」 這疑點可圈可點，Grace 也意識 到七一吧如今的四面楚歌，情況複雜， 一方面是酒牌局，另一方面也與酒吧 業界彼此矛盾及市民投訴有關。「酒 牌局只是在做他們的工作，但長遠講 解決不到問題，即使我遵守警方指示， 但有客人來，買了酒在外面飲，我們 也難以控制。」Grace 無奈地接着說： 「有人戲稱 Club 71 是『Club 7-11』， 因為有些人在 7-11 買酒帶來百子里 公園飲。7-11 不用酒牌，那麼任何人 都可以這樣做，我們的小生意卻要撐 昂貴租金和人工，地方又小。若外面 吵鬧，更給人誤會是我們造成的。」 香港一直有地少人多的迷思，大 廈緊挨彼此，商住用途混於一處，下

71 Cafe：不只幫自己 為應付租金，朋友做義工幫手搞起七一咖啡室。除這裏一直售賣的 公平棧公平咖啡外，主要供應埃塞俄比亞耶加雪夫 (herbal)、洪都拉斯 (chocolate)、尼加拉瓜（floral) 三種咖啡。而與咖啡相配的曲奇與蛋 糕也非一般，是來自隱於觀塘的年輕人手作烘培作坊 Spatula，以天然 物料、創意和愛心取勝。71 Cafe 自籌租金的同時，也以此支持公平貿 易及本地的青年自創事業。

舖上居是尋常風景。七一吧所在選區 的中西區區議員許智峰證實，曾接到

窗口對着的，不是廁所便是廚房，不

面對困境，七一吧同事及一眾好

多名居民有關七一吧噪音的投訴，警

會構成太大滋擾。但在續牌會議我沒

友來想辦法。對於眾人義務幫手，相

方因此加強了掃盪。許智峰為民請命，

指出，光是執拗室外那些椅子根本不

信不少人都同 Grace 這樣心懷感激：

卻苦了 Grace。酒吧室內空間窄小，

屬於我們。」只要你下午去一趟，便

「女侍應們都願意減上班日數，本來

其實難以支撐租金，沒了室外的緩衝，

會發現那些其實是一群老人聚集打牌

兩個人上班，變成一個人，我好感激。

近月客人來了，每每發現沒位子坐，

消遣的設施。

今次的事件也有令我開心的地方，有

失望離去，生意一落千丈。訪問當天，

身為顧客，記者也看到不公平的

一班朋友十分落力，試於日間賣咖啡，

Grace 特意回店舖調整價格，她對此

雙重標準。如旁邊的 Time-out Bar，

辦活動，大家見步行步。」而她卑微

也着實無奈：「我覺得人人都應享有

顧客明明公然站在酒吧外高談闊論，

的希望是：「一個月如果能賺到一萬

社交權利，我一加價，可能會趕走一

但該老闆一見七一吧門外開始聚集人

蚊 ( 元 ) 都會繼續做下去，夠我生活。」

些不能負擔的人。」

群，竟第一時間把自已的顧客叫進室

而從顧客與 Grace 不斷的擁抱和慰問

經營酒吧多年，Grace 有以下經

內，然後報警。Grace 的應對方法是

裏，記者看到一個女人為這空間辛勞

驗：「其實只要無人投訴，前線不會

做好自己：「我們為了不想有任何藉

半生所換來的，無盡難得的情誼。

執法執得這麼緊。問題是他們是否盯

口再被投訴，都依足規矩，外邊沒做，

上了你，不巧我老實，酒牌會議時盡

收入少得多。但我們的業主認為要遵

唱反調，跟他們爭論。」她自認失策

從合約精神，不會減租，我要一直做

由六四到七一，Grace 經營的酒

的地方包括，「我視察這裏的環境申

完這份租約，無人工，無得賺，什麼

吧不僅仿似香港時代縮影，也是她個

請酒牌時，其實意識到位處大廈背後，

也好，做到今年年尾。」

人歷史的寫照，如她所言：「世界不

她們，一直在這裏

左圖：（左）Tina 是七一吧遇到今日危機時支援組的志願號召人。（廖偉棠攝）；（中）七一吧老友變身咖啡義工。 ( 鍾卓明 攝 ) （右）另一位咖啡義工，原本是廣告行業出身，喜歡這裏而來支持幫忙籌款交租。 ( 鍾卓明 攝 ) 。

77

culture

FEATURE

專題

斷變、人不斷變……」

東之一，尤其當年六四吧，每有江湖

看。」

「六四吧不是我開的，我只是去

中人前來，都是玲玲出馬。這與她家

打工。」今年剛踏入 60 歲的 Grace，

中經營水果檔，見慣在街道找生活的

屈指算出其時的自己已 38 歲，正職

人有關。她手腳俐落，有時一人獨擔

是醫務秘書，在中環診所上班。「『他

大旗，負責調酒、招呼、找零錢、清理、

七一吧的可愛：「六四吧充滿回憶，

們』想有人睇住，找我幫手。我開頭

處理客人的酒醉場面。她打理六四吧

客人一放工自然就會出現，他們不當

什麼都不懂，比如酒吧究竟是怎麼一

和七一吧的態度，某程度上就是這兩

自己來飲酒，好似回到家，甚至比回

回事？是在過程中擴闊了視野。」 「他

個地方精神面貌的呈現：一視同仁，

家更開心。」

們」當中，包括 Grace 的前夫，六四

不畏強權——而且在乎的，不光是利

吧股東之一。Grace 於 1991 年 7 月正

潤數字，而是與客人真誠的交流。

來這裏像回到家 曾在別的酒吧工作，玲玲更發現

「有時我會感覺到一些客人情緒 低落，趁人少時，會與他們傾訴心事。 我常常話，唔開心咪喊（哭）出嚟囉，

式受薪加入六四吧負責酒吧營運，直

六四吧結束後，玲玲去了另一

到 2004 年加租。前後 14 年，都在酒

間酒吧上班：「那間酒吧黑麻麻，懶

男人都可以喊，要抒緩情緒！在家哭

吧度過，陪伴客人的高低跳宕，也經

high-class，極不喜歡。」後來休息兩年，

不得，在『七一』哭有何關係？無人

歷自己人生的離婚，成為單親媽媽、

Grace 重整旗鼓後致電玲玲，請她出

會嘲笑你。」她說。

患病和治療。訪問時，酒友「老表」

山，因為 Grace 身體出現問題，分身

以往六四吧每逢週六，會營業至

Wilson 在花叢邊坐下插嘴：「我以前

不暇，玲玲二話不說，只因七一吧是

翌日六時，是不少客人與玲玲傾訴的

還罵過 Grace 怎當母親，為何會讓兩

大家庭：「老闆十分信任我們，放手

時間。

個小孩在酒吧做功課？」他是到後來

讓我們做，其他公司不會這樣。這裏

首選難忘回憶，玲玲提到：「一

才得知 Grace 的難處。

好隨和，就算你是明星或普通人，亦

次我與一個老外有爭執，他要飲酒，

只會得到同樣的招呼，如你是普通人，

卻只付 20 元，我將 20 元丟給他，取

七一吧的玲玲姐，是由六四吧做到

則更高興。」七一吧重開，玲玲也是

走酒杯。當時長毛（梁國雄）在這裏

七一吧的老伙計，與 Grace 一樣在這

功臣之一：「這塊爛地，旁邊的舖頭

做 part-time，問，玲玲咩事？我話無事，

裏辛勞半生。玲玲常被誤會是這裏股

以前是我老爺的，是我叫 Grace 來看

我知一有事他就會衝動。」她做事的

幸 好 Grace 有 不 少 伙 伴 幫 忙。

二十年之輪迴？

六四吧之前——Quart Society 六四吧當年應天時地利人和出現，而此前，在這

本來是『邊緣』之意，但現在的 Fringe Club 一點也

朝向自由與藝術、不以消費為主旨的公眾空間一向短

不 fringe。所以當時我們覺得想有個地方有 fringe 的

缺的香港，可有其他類似「飛地」？訪問中，黃仁逵

精神、但又不是這種一般的酒吧。於是我們成班人夾

向我們提到位於堅道和鴨巴甸街交界曾有一家 Quart

錢搞展覽，同時幫人搞展覽。就是有的人上來想做展

Society，他略略講述那裏的故事。

覽，我們不用你給錢，但你要自己看檔，因為我們請

聽者或許會發現，由 Quart Society 到六四吧，

不到人來看檔。你自己坐這裏，夠鐘關門，你不用給

再到七一吧，無論年代怎變，這些空間在香港，其身

我們錢，我們也沒錢給你，極好啊。搞了幾年。我們

世竟總有些相似！而這，或許正正說明香港我城的某

是 1988 年開始的。到了 1989 年，好勁，我印象很深，

些特質。

因為 1989 年所有的畫家都在畫關於六四的事。後來

黃仁逵：「六四吧之前，我們一班畫畫的朋友在

78

沒錢就關了，個個貼錢又看檔，好慘的。有個人住附近，

上環有個地方叫 Quart Society，是一個很像 Fringe

次次都是他看檔，那些人凌晨 2、3 點才走，他才能

Club 的地方。但當時 Fringe Club 開始轉型成現在這

回家睡覺，第二朝又是他來開門。Quart 關了，剛好

樣，也就是差不多是蘭桂坊的酒吧之一。其實 Fringe

六四吧又開了。」

原則盡露：「我雖不懂英文，都要有 態度，我寧願把酒倒掉都不做他生意，

除了成本，都捐助予七一吧。 「大家本來各有各生活，但因為

因為我並不是老闆，要按本子辦事，

有這個空間可以自由發揮，不同性質

不會因為你是老外就怕你。」玲玲卻

的活動如放映會或分享會可以在此進

不忘指出，這只是個別例子，「好多

行，令一些本來遙遠的人和事，有機

老外都好好，開閘拉閘都會幫忙。」

會拉近。如剛過去的母親節，我們舉

這種人情味，是互相往還的，玲

辦了『三生三世聶華苓』放映會，請

玲無論在六四吧或七一吧，都陪伴過

來同是 Grace 朋友的導演陳安琪進行

不少年輕人成長：「我好喜歡教人，

映後談，觀眾可以直接接觸交流。」

有些客人大學畢業未找到工作，或者

Tina 說，其他精彩活動，也是星光熠

失戀太得閒，想主動幫手，我會叫佢

熠的：填詞人潘源良的揮春義賣、有

星期日來學做酒吧，我教佢。識多樣

機種植界資深人士阿 Pad 的有機種植

東西無壞，就等於我，開始覺得無可

分享會、午間讀書會之蕭紅《呼蘭

能去做酒吧，但做過才知，每一件事，

河傳》請來了作家陳慧、咖啡師 Nelf

你要經歷過才知道。」

Lee 教大家炮製虹吸香濃等，還將有

目睹各種人情世故，玲玲如此檢 討在七一吧工作的得失：「做酒吧我

二手物品交換計劃，令大家對酒吧空 間的想像，無限延伸。

賺了，認識了好多客人，他們好疼我

眾人願意奉獻時間精力，只因

們班伙記。這裏不是光為賺錢，是有

七一吧有它存在的意義和價值。難得

個地方等他們相聚，要是沒了，會好

在商業社會，有這一麼個自由開放的

可惜。」

空間，容人喘息、相聚、分享和交流。

各路人馬的支援 一間酒吧的凝聚力，在酒牌事 件後表露無遺。一群性情相近的好友 拔刀相助，自發組織，於週末提早開 舖賣咖啡，也舉辦不同活動，希望能 夠 吸 引 更 多 人 前 來。Tina 是 support group 發起人之一：「大家都明白經

也令不同人連結起來，歡聚之餘得到 精神養份和扶持感。雖然七一吧正經 歷艱難時刻，但所激發的力量，卻充 滿種種可能。

後記 訪問當晚，記者親眼目賭警方接 到鄰舖的投訴電話，前來查看的情景。

營困難，問 Grace 有何願望，她希望

事緣黃仁逵是夜有一展覽開幕，

能捱下去。既然朋友們各有專長、專

完場後所有人都湧來七一吧。大夥

業和喜歡的事，不如發起一些事？硏

很合作，不把酒帶出外，只是移師公

究一下在這個空間內，有什麼事情可

園，取出樂器即席表演。不消半刻，

以發生？」

已經很多人圍觀，他們都帶着笑容欣

他們利用 Facebook 聯絡和組織，

賞，在在表示了黑夜之後，我們需要

付諸行動，如喜歡喝咖啡的朋友，把

不一樣的生活。而事實是，唯獨黑夜

手工咖啡帶到日間的七一吧，令假日

降臨，忙碌工作的人才能夠從各項日

中環添了一份悠閒。熱愛烘培的朋友

程解放，享受半刻閒暇。

更親自烤餅糕、甜點，七一吧搖身一

酒吧與被騷擾市民的矛盾，其實

變成了「71 Cafe」。而最令人感動的

也就是這些「酒客」與市民之間的矛

是，當值朋友全是義務幫忙，收入扣

盾。要達成共識，是否過份奢望？

右圖：（上至下）七一吧的天花油上藍天白雲，其實也是許多人對今日香港從政治氛圍到自然環境的心願（廖偉棠攝）; 可拉出蒙古音樂的馬頭琴擺在七一吧裏，不知是否某位經歷過 70 年代的熟客對那時文藝界有過的「中國情意結」的 延續與表達？（廖偉棠攝）; 七一吧給你看的顏色（廖偉棠 攝）; 為籌款交租，著名填詞人、導演潘源良特地在蛇年 春節來七一吧揮墨寫揮春義賣（鍾卓明 攝）

79

culture

FEATURE

專題

四段回憶 七一人 馮敏兒 藝術家，七一吧與六四吧昔日酒保

七一吧，噢！那是我出身的地 方，那是我每次窮途末路，為了維 持生計，又能天天遇見最好的朋友， 同時可以搵食的地方，那是我的一 盤生意。談七一吧，不能刪除六四 吧的歷史，只是有一天，地產霸權 殺到，把那本來給所有熱血的香港 中西國際傳媒人、藝術家、好人、 寂寞的人、流浪的、黑社會的、可 憐的，會拿起相機、攝錄機偷拍、 直拍愛人與他造愛時現場實況的紀 錄片演員兼導演，而他是一個每夜 不醉無歸的可憐的男人，不僅因為 他的女友一個又一個地離他而去， 還因為他是一個發明家，得過很多 國際專利，工業自動化系統的本地 發明家，都趕走了。從六四吧到 七一吧，我交際能力的深度和闊度 像穿越時空的萬世旅行，最功利的 說法，是我和只讀過小學的玲玲、 Angle、傅魯炳一起，全都能說得 一口流利英語。什麼異國奇花，熊 哮鳥叫，不妨一一放馬過來吧，我 們都不害怕了，其實我們底裏怕得 要死，就像每一個小市民，面對強 權時的天生我材、又驚又怕的反應， 在危險的地方，腎上腺急升。 地產霸權迫人太甚，不是因為 它使我們無家可歸，一貧如洗，而 是因為他斷絕了我與人間相遇。當 80

你哭泣的時候，有一個陌生的好朋 五、六，就會通宵達旦，音樂人， 友在你旁邊保護你，給你軟弱的機 藍調的自由人，在那個 those free 會，聽說催產素只有在這時才願意 improvisation style people的日子， 分泌。 這個後庭角落，除了煙酒和愛情， 我 可 以 化 身 另 一 個 人， 不， 還有一個主體精神，那就是畫佬「阿 是一隻鬼，這隻鬼，可以坐在任何 鬼」——黃仁逵——的吉他藍調， 的枱，如「坐枱小姐」，像間諜一 他重覆，重覆地認真，像大哥一樣， 樣，偷一點情報，轉述一些秘密。 充滿權威，當那天的音樂能夠盡情 例如李安是一個暴君，他瘋狂的時 「煽動群眾」，引發浪接浪的高潮時， 候，別人也得跟他一起瘋狂，他是 他就會感到心滿意足！ 一個暴君與藝術家的共同體，美指 後來六四吧變成七一吧後，初 心身重傷，送醫救治兩個月。還有 到蘭桂坊的探險者，不見了，與那 逃避現實、透氣時的陶傑，會躲在 些異國佳人偶然相遇的機率大減， 六四吧、七一吧，跟鬼仔鬼女交心， 撞上老外、明星的機會不變，但故 在當着天下人咒罵中國人是小農心 人卻買少見少，因為錢和時間愈來 態之後，在街上找來的英國、西班 愈少，酒量也不再年青，連精神領 牙國際朋友身上，尋找認同……還 袖 Grace Ma 也為了重症治後的漫 有「 初 一 十 五 詩 會」（ 每 逢 農 曆 長療養，而需要遠離這個煙、酒毒 初一與十五舉辦的詩會），巡迴聚 霧迷漫的幻境，最後只剩下踏在牆 會從這兒出發，周遊列國！那年的 上的 71 腳印，畫家楊東龍的作品， 六四吧有一個後廳音樂廳，每周日 七一的商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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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述 那些年蘭桂坊榮華里並没有存 在過我的意識。 倒是認識德忌笠街 ( 已易名為 德己立街 ) 。從皇后大道中漫步上 斜，經過威靈頓街後，左邊就是蘭 桂坊，右邊是榮華里 ( 六四吧的所 在地 ) 。 而 70 年代初期，我們的保衛 釣魚台示威，就以位於德忌笠街的 日本文化協會為對象。1971 年 4 月 10 日的保釣示威遭到港英政府 以公安法鎮壓，警察就在德忌笠街 拘捕了 21 人，許多是中文大學的 學生，包括學生會學生報的領導人 物，非學生的則有寫詩的鍾玲玲 ( 我 們這一代還記得她寫的名作《我的 燦爛在一九一九》) 和吳仲賢 (70 年代激進社會運動的傳奇人物，最 初是年青人刊物《七零年代》雙周 刋的編輯，後來政治傾向托洛斯基 主義，成立革命馬克思主義者同盟， 招攬了年青的長毛和其他人，對他 們不無影響）。吳仲賢高度參與支 援八九民運的工作，成立支聯會當 然也有他的份兒。記憶中榮華里的 六四吧是 1989 年 64 後的夏天開 業的，吳仲賢也是六四吧開業股東 之一。他後來英年早逝，1990 年 代初因患癌症而逝世，遺下一本厚 厚的著作，書名《大志未竟》。 據說六四吧有 64 股。有多少 個股東我不知道，除了吳仲賢，還 有至少兩位是《七零年代》雙周刋 的戰友。也有說六四吧以「六四」 為 名 是 跟 The Beatles 的 <When I

莫昭如 社運老兵，戲劇工作者

am Sixty Four> 有關 ( 吳仲賢如果 仍然在生，他應該剛剛是 64 歲哩， 我們在那些年開始醒覺，跟吳仲賢 一起反殖民主義，反資本主義，反 官僚共產主義的舊同志並未有忘記 他，而一些年青的社運人士也還在 閱讀他的《大志未竟》哩 !）六四 吧究竟與八九六四有什麼關係，它 是否因八九六四而命名……我沒有 深究。但我自己也親身經歷六四維 園集會那些晚上六四吧都是關門 的，朋友們去完維園悼念六四活動 後，便陸續到六四吧喝酒，舊語新 知，六四吧不開門營業，但酒吧裏 面仍是鬧哄哄的。 那些年參加《七零年代》雙周 刋的核心同志，有好幾十人，每個 人在雜誌結束後都有自己的經歷和 故事，但八九中國民運卻令他們或 多或少地投入支持運動之中，扮演 了不同的角色：支聯會，黃雀行動， 街頭劇，音樂會，組織展覽，出版， 翻譯民運資料，在倫敦中國領事館 前示威絕食…… 而有一次就在維園悼念六四活 動後，回到六四吧，大伙兒喝了點 酒，維園燭光晚會的激情和哀愁仍 然盪漾在每一個參加者的心中。而 其中一人就在侃侃而談他在美國國 會搞了大型的藝術展覽，口若懸河 地談他結識了的民運人士(如柴玲、 李錄等 ) 使人覺得他很有點炫耀的 感覺，有人叫他收聲，最後他還捱 了兩拳。之後他再沒有到六四吧， 或者出席《七零年代》雙周刋舊同

志的敘會。 當然出入六四吧的只有少數是 前《七零年代》的中堅分子，還有 其他很多人。有一段時間，國際特 赦組織香港分部，同志組織「十分 一」也在六四吧開事務會議和討論 會，還有香港大學的學生，中環白 領，文藝界戲劇界，周星馳，龔志成， 李鎮洲……你都可能會遇上。六四 吧還有一些擁躉，是晚晚都去的。 六四吧的老闆娘馬麗華就曾經拍了 一部 DVD 電影，講這些有趣的人 的真實故事。在馬麗華這部電影中， 我也做了咖哩啡 ( 這部電影中我本 來是要扮演較吃重的角色， 但那一 年我的母親和父親先後因病和意外 入醫院，隨後逝世，所以我只好在 拍攝和後期製作的過程中扮上較小 的角色 ! 我比較演出更多的是在後 來陳耀成拍的《吳仲賢故事》：陳

左圖：一對情侶在六四吧的相遇。（馮敏兒 提供）對於這些舊照片，馮敏兒說：「這些失焦的相片，其實很貼題，我們是沒有可能再見到六四吧最後一夜的本來面目， 但模糊的身影卻無礙歷史和回憶的寄托，過來人自會明白，想像的人亦保有最大的幻想空間。裏面有很多美術指導，色戒的、梅豔芳的，金像獎的導演、演員、編劇……」 右圖：六四吧打烊之後。（馮敏兒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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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e

FEATURE

專題

耀成很喜歡我和梁偉傑在藝術中心 演繹《吳仲賢故事》舞台劇，虧他 想得出利用六四吧的內外演出《吳 仲賢故事》再加上一些保衛釣魚台 紀錄片片段、香港政府新聞處的廣 播片段和一些德忌笠街日間的片 段，就成為了一齣曾在海外多個藝 術節放映、被一些硏究電影的人士 認為獨樹一幟新風格的作品。( 题 外話是陳耀成有關康有為的近作， 拍攝極近《吳仲賢故事》，也獲甚

多佳評 )。 至於 Grace 如何從一位白衣天 使成為酒吧主持，在她的電影裏也 有交代。而作為一個酒吧老闆，她 豪爽，關心人，關心國事天下事， 喜歡她的人也多，而我相信這些年 來，她「醫治」好的人要比她做白 衣天使還要多吧。 Grace 也對我們這班前《七零 年代》的人特別親切。我搞什麼交 流活動：民眾戲劇活動也好，行為

一間非常客廳 我把七一吧叫做一間非常客 廳。 我們來到，我們親吻，給予， 收穫，相信。我們相信每一件關於 生的事情。 我並非輕描淡寫。 90 年代，我在七一吧辦了一 次攝影展，那時候它還是六四吧。 我們收集人們對那些影像的 反饋，在每幅相框旁放上一支蠟 筆，觀看的人可以把想法直接寫 在玻璃上。那次展覽收到許多心 聲，我們給它們起名叫《在一起》 （Together）。 00 年代，這間酒吧與不同的 創作人、獨立出版人、不同語言不 同界別的人士合作，舉辦了很多活 動。各種中文和英文。政治。音樂 與詞。阿拉伯語。布魯斯。視覺。 手繪。有時，是舞蹈裏，身體的線條。 「你的肉體會成為一首偉大的詩」 ， 82

藝術活動也好，總喜歡帶他們到 六四吧……朋友總會覺得盡興……

Grace 也會聘用前《七零》的人做 酒保，之前是傅魯炳，今天是鍾偉 祺，由頭到今 ( 六四也好，七一也 好 ) 的常客是 Yank Wong……一度 是李鏡明、吳萱人…… 一直有點感覺：六四吧開在中 環的榮華里，七一吧開在百子里， 對我們這些前《七零》的人來說是 有點特殊意義的。

Madeleine Slavick 曾長居香港近 25 年，每天寫作與攝影

沃爾特·惠特曼如是說。 我在這個客廳裏學會了 唱詩。一個朋友的聲音像夜 晚的河流，靜，而流動。另 一個在歌唱敬畏。有一個聲 音總是帶來熱望，二胡聲拉 扯不斷，曼陀鈴小調情。 有段時間，從我家步行 到這兒只要十分鐘，而徹夜 相聊，可不止一次。 這處非常客廳，讓我們 有多一些地方，空間，情感， 人與人的關係。 它迎接，敞開，容許。 而自由製造了更多的自 由。 我見過許多人走進七一 吧，帶來他們的生命與豐足，用音 樂、影像、運動、詩、陶藝、聚會、 遊藝……我也見過一些人，攜來他 們的痛苦、孤獨、沮喪、悲傷、恐懼。

而在這，他們得到慷慨的友情，與 力量。 我喜歡這裏駐場的吉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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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的眼睛。成架的書。罐子裏的水。 被食指撥動的黑色電話。 我喜歡牆上或許有四十種顏色 的畫。那些雕塑，照片，詩，和印 刷品。一張上面有墨黑的天際線， 另一幅上是我們永遠記得的天星碼 頭鐘樓。 我喜歡背倚在七一吧裏冷涼的 石頭牆上，像是觸到了大地。樹和 微風，在外面的小公園裏，現在那 小公園變大了一些。白天，男人們

在小巷裏打牌。 我喜歡放在桌上的堅果，給你 放殼的托盤。許多種飲品。 葡萄酒，啤酒，烈酒，咖啡， 不止這些，七一吧還有一種自製的 熱飲，需要一段時間來釀製，對身 體很好。 我喜歡他們打開一包薯條的方 式，在中間切下一張大方形，保持 邊緣完好，保留齒位和多加的鹽。

本文節自 Madeleine Slavick 最新著作 Fifty Stories Fifty Images（MCCM Creations, 香港，2012） 原文英文，朱曉玢、曹疏影譯。

六四吧 六月四日的晚上，維園的燭光 揚起又暫時熄滅。那一年，我十八 歲，還是十九歲，在離開維園後， 沒有回家，卻和一個朋友去了六四 吧。是六月四日的晚上，六四吧沒 有開門營業，那一夜有沒有開燈我 也忘記了，只記得白蠟燭是點着的， 吧台放着一個紙盒，暫作錢箱，點 了酒就把錢放進去，都是捐給天安 門母親的。

有一次我弄灑了一杯酒。滿滿 的。紅。灑在這個客廳裏可能最有 錢的人的膝上。貂皮衣。高檔黑色 晚裝。白手袋。當我把這事告訴一 個朋友，他問這是否是一次失誤。 我說是。

洛謀 詩人

的一次演出。 每次聽到比我年長的朋友說到 六四吧的前事，說到他們在六四吧呆 過的午後和晚上、看過的演出，就只 恨余生也晚，在這些遺憾還未能稍稍 彌補之時，六四吧已經結業，而我亦 只能在他們的話中想像當時的情景。 多年以後，有次遊行後和兩個 朋友在中環晚飯。走着走着，我們 走過德忌笠街、榮華里，就選了一 家有露天座位的越南餐廳，聊着生 活的瑣事，也談到當下香港的情況。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發現，我們斜後面 就是六四吧的舊址，或許六四吧結業 時他倆還未可以進酒吧。

那一夜蘭桂芳那邊是否熱鬧我 無法記起，只記得六四吧內的沉重 ──那種不屬於平常酒吧會有的沉 重。子夜過後，六四吧裏聚集了不 少藝術家，以行為藝術紀念六四。 有藝術家開了瓶紅酒，倒進透明的 大碗中，以後加入自己的幾滴血， 攪勻，喝一口，然後傳給在場的每 「走，去七一吧喝酒。」不記 一人──彷彿，那一段的血的歷史， 得是誰的提議，我們就動身。往七一 都化作了每一個人身體的一部分 的路未必好走，只是走過的人就不會 ──這是我在六四吧中看過最沉重 忘記，就像昔日往六四的路。 左圖：六四吧裏，給美指點煙。（馮敏兒 提供） 右圖：六四吧老外常客。（馮敏兒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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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e

STRANGERS

別處

七一吧 站在都市縉紳化的鋒口 文 / 小西（文化評論人）

編輯來電郵，說「七一吧」面臨

了一倍；（二）2012 年 10 月七一吧

結業危機，她知道我近年關心城市發

續領酒牌，酒牌局將其經營時間限制

來高企，商舖因為加租撐不着而搬遷，

展，問我有否興趣從這個角度切入，

在晚上 12 點；（三）中西區區議會

甚至離場，本來就很平常。事實上，

分析危機的成因，以及七一吧有別同

曾接獲多名居民有關七一吧噪音的投

七一吧的前身六四吧（連同隔鄰的越

區酒吧的地方。大家都知道，七一吧

訴，警方因此加強掃盪。香港當下市

南小食店），也因為原業主在 2004

的前身是「六四吧」，由 1990 年開始，

道興旺，連帶地舖租與房租也只增不

年以 2300 萬易手、新業主加租一倍

除了見證香港回歸前後的歷史轉變，

減，所以七一吧舖租漲升一倍，自然

而 不 再 續 約。 但 翻 查「1987 至 2007

也見證了中環一帶的滄海桑田。我是

就增加酒吧的經營成本。本來租金上

年本地辦公室租金」的統計數字，我

六四吧的老酒客，雖然近年已很少混

漲，只要保得住甚至擴充客源，並調

們會發現，除了中區的租值一直比其

酒吧，也少沾杯中物，走訪七一吧的

整貨價與貨種，加上種種促銷策略，

他區高之外，本地辦公室的租金自

次數，就更是單手可以完成，但為這

大概仍能夠保住「江山」。只可惜酒

1995 年開始，一直在跌，而 2003 年

一個我年少時留下過不少腳毛的地方

牌局對七一吧的經營時間限制，以及

則是香港地產市道近 30 年來的谷底。

撰寫城市地誌，我還是樂而為之。

警方加強巡查掃盪，都在在打擊了其

雖然自 2004 年以來，香港房地產價

客源。加上七一吧的酒吧文化偏向安

格一直在漲，但六四吧的原業主大概

靜，不容許猜枚，也沒有陪酒女郎促

是在 2003 年香港地產市道跌至谷底

銷，種種條件加在一起，七一吧的形

後，市道略為好轉時伺機套現。當然，

勢自然比人弱。

我們可以說以上的數字只反映了本地

地產霸權下的租金週期 翻閱本期的專訪，危機的成因 大概有三：（一）業主加租，租金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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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們會說，香港的地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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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租金的情況，但我認為這也一

相比，七一吧（以至六四吧）一直以

跟其消費能力相掛勾。這也解釋了為

定程度上反映了香港地產市道的整體

來的營業方針，多多少少都逆着當道

什麼七一吧（以至六四吧）會成為本

趨勢。

的「賺盡」市場邏輯。例如，七一吧

地文化人與藝術家的聚腳地。可以這

老闆之一馬麗華，自六四吧年代以來，

麼說，在金錢至上的世界裏，七一吧

便堅拒猜枚、陪酒女郎等傳統酒吧文

的優點也就同時成為了它的致命弱

當然，若果我們在 2005 年（甚

化，刻意把六四吧與七一吧打造成寧

點。

至 1990 年代中期）走訪七一吧附近

靜的聚會空間。我們知道，香港的城

站在都市縉紳化的鋒口， 七一

的文明里與 SOHO 區，我們會發現

市空間高度惡質化，不管是住宅空間

吧的處境大概也是不少小商舖與文化

該帶仍地處中環核心商業區的邊緣：

或公共空間，人們所能享用的空間都

團體的生存寫照。

酒吧食肆帶來的縉紳化與商民衝突

近年大眾進駐該帶的高級食肆還不多 見，新舊仍然混雜，我們還可以看見 不少老舖的踪影，當時的唐樓還沒有 受到新類型發展商的青睞，化腐朽為 新奇，把舊樓翻新為迎合新中產型格 品味的潮居。但無可否認的是，隨着 中上環近年加速重建，因為 SOHO 區自 1997 年以來畫廊群聚 (clustering) 所帶動的大量食肆進駐，原本地處中 環核心商業區邊緣的地段，近年的租 金已急速上升，並開始與原有的核心 商業區融合。事實上，七一吧所處的 文明里，正與近年都市重建戰場之一 嘉咸街街市鄰近。而這縉紳化近年正 有西移趨勢，發展的巨手正伸向上環。 至於七一吧因為酒牌局將其經營 時間限制在晚上 12 點，以及中西區 區議會曾接獲多名居民有關七一吧噪 音的投訴，警方加強掃盪，而大大影 響其營業額，我不會單純地歸疚於大 多數酒牌局成員的建制派背景。事實 上，由於商住混合、下舖上居而生的 商民衝突，在六四時代已早有聽聞。 不同的是，回歸以來 SOHO 區一帶 加速縉紳化，卻在短時間內帶來了大 量的高級食肆進駐，在蝴蝶效應之下， 針對食肆酒吧的投訴自然倍增，在如 此局勢下，也就殃及池魚，令七一吧 成為了相關執法部門的掃盪對象。

逆市場邏輯的文化空間 與上述地產霸權與縉紳化的背景 左圖：都市縉紳化過程中，七一吧是否也將如六四吧那樣成為一代傳奇？（鍾卓明 攝） 右圖：（上）午夜七一吧外空間透視，通往皇后大道的坡道上依然有等待的少年。（廖偉棠 攝）（下）七一吧外中環老街，這些街坊街舖是否也將與七一吧同等命運？（廖 偉棠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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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仁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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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UMNS

中國 評論

專欄

趙楚 政治和戰略問題自由評論人，長期從事國際戰略、 全球軍事和中國社會問題獨立硏究，現居上海

新「中特」道路展露雛形 對前 30 年和前 60 年給予某種程度的肯定，阻止社會「非毛化」 的進程，這是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塑造新權威的需求所致。 反腐和新作風等舉措則是有意刷新執政的歷史合法性的政策。 由於中國特殊的封閉政治環境，

價值觀和制度知識。

而對於寄希望於所謂新政和重啓改革

對於習李領銜的新領導團隊核心政治

與此同時，國內幾起抓捕示威公

的人們則是毫不留情的當頭棒喝。而

與政策理念，外界和中國公眾都還處

民事件更加深了人們對上述七不准政

本月初，新極左和新文革分子在長沙

於霧裏看花的觀察期。他們是會像有

治及政策內涵的擔憂。不久前，北京

對經濟學家茅于軾的圍攻和討伐，則

些人擔心的那樣繼續胡溫時代無所作

警方抓捕趙常青等九位舉牌要求官員

又加深了新班子急遽左轉的擔憂。因

為的政經戰略，甚至以某種方式重返

公開申報財產的公民。據最新消息，

為長期以來，中國社會進步力量與既

改革前的紅色政治泥潭，還是會臨危

其中已有 3 位被批准逮捕。而差不多

得利益集團鬥爭的焦點無疑是「去毛」

而决，重啓改革開放進程，從而推動

在這一惡劣政治逮捕事件發生的同

還是「擁毛」的鬥爭。茅于軾為新極

中國走上憲政變革和政治體制變革的

時，杭州的王成律師、江西的劉萍女

左勢力深惡痛絕，最主要原因也在於

大路？在這樣的焦點視角下，仔細辨

士等人也為當地警方逮捕。據最新消

他對毛時代的極左政治及其治下的社

析最近在國內發生的一些事態，可能

息，這些人中的一部分很可能面臨類

會持不留情面的揭露和批評態度。

會找到一些解讀的線索。

似當年劉曉波等遭遇的命運，即以「煽

去毛還是擁毛的鬥爭再現 最近微博上最引發聯想的

動顛覆國家政權」的罪名予以懲罰。 很多朋友在這些專政意味十足

然而，這些事件和動態是不是真

的行動中得出了極左紅色政治復興的

的意味着習李新團隊會奉行一

新聞要算關於高校教師「七不 准」的要求。據聞，中央已向 部分高校傳達對於教師教學的 最新政治要求，即教師在課堂 上不准向學生提及普世價值、 新聞自由、公民社會、公民權 利等與憲政民主和民權有關的

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保

條靠攏歷史上毛的極左路線？

長期以來，中國社會進步力 量與既得利益集團鬥爭的焦 點無疑是「去毛」還是「擁毛」 的鬥爭。

話題，也不准講授有關執政黨

如果仔細辨析有關的背景和線 索，那麽結論明顯是否定的。 說得更直白一些，目前的政治 反動和民權打壓也好，對前 30 年的抽象肯定也好，都沒有真 正表明習李會走回極左政治的 蹟象，而更多地，只是初步展

的歷史錯誤、或權貴資產階級、或司

初步看法，這樣的看法不能說沒有根

露出習李這一代領導者的基本路線還

法獨立的內容。顯而易見，在這些「不

據——最近習近平關於改革開放的前

是在 20 餘年來的老路上打轉。他們

准」背後所允准和提倡的，則是歷來

後 30 年互不否定的講話無疑對薄王

代表黨內一部分意識到危機的人，察

為世人深惡痛絕的那些中國傳統扭曲

垮台後的新極左勢力是一劑强心針，

覺到 20 年來維穩政治及其的鏽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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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UMNS

專欄

弊端，因而决定努力重新界定新世紀

不一而足。與此同時，一些在網絡上

假如說，對改革前 30 年和中共

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所以，

過於喊打喊殺的新極左頭面人物，或

建政前 60 年給予某種程度的肯定，

如果勉强展望習李可能的政治路線，

遭禁言處分，或直接銷聲匿迹。凡此

阻止了社會非毛化的進程，這是新中

則不妨稱之為一種「新中特道路。」

種種，又導致相當一部分知識分子熱

特需要塑造新權威的需求所致。那麽，

因為沒有毛時代那種激昂和泛

忱地幻想新班子是不是真要搞所謂

反腐和新作風等舉措則是有意刷新執

道德化的烏托邦修辭，因此一般人對

「重啓改革」。從新中特道路的視角

政的歷史合法性的政策。經過 60 多

鄧、江、胡時代一直沿用的「中特道

來觀察，上述這些貌似溫馨的蹟象與

年的扭曲歷史知識教育，當局相信社

路」往往持理論上極低的評價，甚至

前面所描述的悲慘現實一點也不矛

會的大多數中下層人民腦子裏確有對

不屑於批判。然而，這種政治觀念的

盾。在以專政權力維護與升級為目標

紅色歷史模糊卻美好的印象。在强烈

最厲害之處恰恰是其充分意識到自列

的特色道路下，只要可以壓制對現權

的危機意識之下，他們很自然認為，

寧起、中經斯大林和毛的意識形態政

力挑戰的任何人，不論左右，那都是

「中特道路」是可以運用也必須運用

治學的不可承受負資產。

在所不計的。更進一步說，中特道路

的社會資源。揪出某些貪官不僅可以

的政治學本是超越意識形態的。

在內部進行重新的權力洗牌，更關鍵

「中特理論」首先把中共執政 的歷史與蘇俄布爾什維克的政權血腥

如此說來，另一些新班底的做法

的是可以緩解對專政權力及背後殘酷

史切割，這在政治上為市場化的經濟

就很好理解了。比如前一段時間曾引

利益壟斷的批判，通過某種小規模、

政策以及與國際貿易的對接掃清了障

發網民熱情討論的「打的」新聞烏龍

有控制的新民粹情緒把當局與歷史上 的紅色夢想聯繫起來，從而消

礙；其次，這一理論直截了當 地把專政權力的經濟利益擺上 了前台，打開了直接兌現的櫃 枱；最後，這一理論沒有自身 的邏輯體系，因此為任何實用 主義和補天、乃至返祖政策提 供了一個鬆散的平台。說到底，

在以專政權力維護與升級為 目標的特色道路下，只要可 以壓制對現權力挑戰的任何 人，不論左右，都在所不計。

除憲政民主為指向的權力批判 的社會基礎。因為有此目標， 所以，對歷史和社會的嚴肅真 切知識探討必須被禁止。這是 本次「七不准」和各地抓捕風 潮的內在邏輯。 從 30 餘年的中特政治史

「中特理論」及其政策體系本 是全球共產意識形態處於守勢環境下

事件。在中國接受小學教育的朋友大

看，「不爭論」本是中特 1.0 時代的

自保和自存之道，也是一種撇開任何

都熟悉列寧未帶證件在克里姆林宮門

法寶之一。這一法寶不僅是執政黨內

自我道德束縛直接以保護專政權力為

口為衛兵所拒的典故；而一直為憲政

部壓制不同意見的有效工具，也是對

核心的政治學。因此，在其中人們會

自由派知識分子所推崇的西方政治領

整個社會消除歷史知識和權利啓蒙的

看到過去按極左和極右劃分的各種元

袖的平民化作風，相信當今一代屢屢

大殺器。近 30 年的些許改變正是建

素，這並不奇怪。

遊歷五洲的領導人也不會陌生。因此，

立在部分否定中共文革前 30 年的基

通過某種類似的「毛式手法」營造領

礎上，而中共建黨之初 30 年所孕育

袖神話，這本不在人們意料之外。而

的理論、制度和模式則决定了文革和

在這種解讀下，人們就容易理解

回顧 30 年來的中特政治史，一個强

改革維穩兩個 30 年一以貫之的邪惡

另一類的「新聞」：除了微博反腐喧

有力的新權威型領袖，往往被體制人

和敗壞。這樣看，人們就會明白，「空

囂下一些天怒人怨的貪官被懲處，習

士深信為中國取得一切成績的根本原

談誤國」本是「不爭論」的新世紀版本，

提倡執政黨要聽「尖銳批評」，而總

因。因此，在新中特道路開局之際，

也是為了建立中特 2.0 版新權威的必

理李克强和新任最高法院院長周强等

採取各種傳統與非傳統的方式打造新

要步驟，而北京的九君子到江西劉萍，

則召集了一些公眾熟知的主張司法獨

權威，這是必然的步驟。其實，這一

乃至其他直接受到迫害的人，不過是

立的學者座談，大談要讓人民在每一

點在普京當年的「三板斧」中也可以

新世紀的西單民主牆諸君而已。

樁司法案件中感到法律公義的陽光，

看到類似的情形。

以紅色夢想消解憲政民主訴求

88

（本文小標題為編者所加）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R 16, 2013

COLUMNS 貓頭鷹

觀察

專欄

夏明 紐約城市大學硏究生中心和斯德頓島學院政治學教 授，著有《政治維納斯：從一無所有到中國民主》

特權是一根絞索 所謂特權是指某一個個人、小集

一部頌揚秦王暴政、謳歌舍生效忠的

違背「國家基本國策」的超生超育等

團或階層可以獨享的權利和利益。由

《英雄》大片，投入到「和諧大帝」

等。

於其封閉性和排他性，特權通常建立

的懷抱。

在損害其他個人、集團或階層利益之

從此，張藝謀成為了「崛起中國」

特權固然使人生羨，但我們也不 要忘記索取特權後面的代價。從吟唱

的名片：申奧宣傳片導演，奧運開、

「帝力與我何有哉」的百姓躋身入特

在任何人類社會，我們都可以看

閉幕式的導演，世博會海外廣告片的

權階層，也是從「獨立的存在」轉向

到 3 類人：一部分寡頭精英試圖生活

策劃導演，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 60

「依附的存在」。具體說來，索要特

在法律之上，成為人上人，不僅享有

週年慶典導演等等。他也升堂入室成

權的手也給特權總管送上了一根套在

優先權、特惠權，還有豁免權——也

為全國政協委員，成為文化、政治雙

自己脖子上的繩索，時刻等待主人使

就是不受法律追究之特權。另一部分

料精英。

喚。這根繩索可能會勒緊，變成一根

上。

接受憲政權利意識的公民則基本上謹

張藝謀為當今政權效力的又一個

絞索。譬如，英國商人海伍德就被他 的主子谷開來勒死了。

慎地生活在法律的框架內，用合法渠

典型事例是為電影「審查制度」辯護。

道來追求幸福——所謂的中產階級就

在他看來，審查制度「不可能被改變，

是這類最謹小慎微的良民。還有一類

而且將來也會一直存在。」他還提出

拿張藝謀的「超生」說事，不知只是

人則試圖生活在黑社會裏，逃離法律

了「在審查制度面前，人人平等」的

拉拉繩子給他提個醒兒，還是會掐斷

的管轄，通過犯罪和亂法來擴展自己

著名論斷。同時，他還否認他自己享

他「第一御用藝術家」的生涯。

的利益、攫取權力和聲望。但只有在

有某種特權：「外國人認為，因為我

專制社會，我們才可以看到政治體系

執導了奧運會開幕式，所以我有某些

狼狗追逐拚殺。再說，隨着「胡溫時代」

建立在系統維護特權、甚至不惜官黑

特權，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的。我的

的結束，平民出身的精英大概需要把

勾結來否定公民權的基礎之上。

電影可能被審查得更嚴格。」

代為暖座的位子讓出，騰給在中國寡

現今，中共官方媒體新華社突然

畢竟，每一項特權都會有成群的

套用一句老話：年輕時如果你不

當然我們對張藝謀的否認大可不

頭制轉型中如日中天的「紅三代」。

是理想主義者，你沒有良心；成熟後

必太當真，因為「管事兒的領導常常

當然，最可能的是，新當朝的主子需

你還是理想主義者，你沒有頭腦。中

私下裏跟我說，我的電影會被更仔細

要刷新政治效忠，所以「管事的領導」

國名導演張藝謀的藝術謀劃走的就是

地審查，因為我在國內和國外有更多

（發難的新華社的領導是中宣部）需

這個套路，最後進入特權階層。

的觀眾。」可見，張藝謀不僅有獲得

要再次提個醒兒。

年輕時，張藝謀拍了幾部離經叛

巨額經費拍大片的優先權，還有「管

在此身處激流之際，張藝謀恐怕

道、挑戰中共的禁欲主義的作品，也

事的領導」私下「打招呼」、「提個

需要再次發揮才智，獻上一部謳歌主

因此遭到過封殺。但反叛卻讓他獲得

醒兒」的信息優勢。

旋律的大片，譬如，《四川震區崛起

了民間和國際社會的追捧，張藝謀因

如果政治上的特權地位得到確

中國夢》之類。畢竟五年後的又一次

此也積累了等待招安的資本。聰明的

立，在生活瑣事上，張藝謀自然就可

大震抖出了前任四川省委書記、現今

張藝謀從「荊軻刺秦王」的詭計中獲

以享受到許多中國人不敢夢想的特

宣傳部長劉奇葆的許多問題，也驚擾

得靈感，並以此故事為題材，拍就了

權，譬如享受事實上的一夫多妻制、

了習總的「中國夢」。

89

COLUMNS

美國 來信

專欄

徐賁 美國加州聖瑪利學院英文系教授，著有《知識分子和公共政治》、《通往 尊嚴的公共生活》等

公民「請願伸冤」的權利 公民的請願自由不僅包括說話的自由，而且包括不允許政府對公 眾要求裝聾作啞、不理不睬、暴力維穩的自由。 原清華大學化學系學生朱令 19 年前被投毒，僥幸生存，落下嚴重傷

作，但你必須與其他人一起請願，要

理不睬、敷衍了事，而是必須有一個

求官方或公共權威有所作為。

交代。這不是因為某個政府特別「親

殘。當時唯一的嫌疑人孫維後移居美

早 在 1689 年， 後 來 被 稱 為 美

民」或者「接近群眾」，而是因為，

國。今年 5 月初，有人在網上請願要

國革命教父的英國政治哲學家洛克

憲法規定的公民「請願伸冤」是政府

求調查和驅逐現居美國的「犯罪嫌疑

(John Locke) 在《論宗教寬容》中就

不得用任何方式（包括不理不睬）加

人」。截至 5 月 6 日，白宮網站的請

把人民的集會與他們的良心自由聯繫

以剝奪。在中國，許多人把請願僅僅

願人數已突破 10 萬。而按規定，當

在一起，至今仍被視為支持第一修正

當作一個言論自由的問題，是因為不

簽名達到 10 萬，白宮有必要就請願

案裏「集會和請願權利」的重要依據。

了解美國憲政法治制度中的人民「請

內容進行回覆。對於這一請願行動，

18 世紀英國法學家威廉·布萊克斯通

願」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權利。

國內輿論有兩種不同看法。一種認為，

爵 士 (Sir William Blackstone) 說，3 種

上美國白宮網站請願，屬於言論自由，

保護公民的權利順序是：第一，公正

不應受到干涉。而另一種認為，本案

的法律程序；第二，請願伸冤；第三，

屬於司法事件，而司法過程的關鍵是

用武器自衛。這也是今天美國人在這

就是符合正義原則的程序並不矛盾。

程序正義，包括對個人的無罪推定。

相反，公民請願本身就是公正程序的

其實，這件事情的關鍵並不全在

個問題上的基本共識。 請願往往是許多人對同一件事有

言論自由，而是更在於人民有「請願

了相同的良心反應，產生了共同的「義

事實上是在美國的司法管轄區內，因

伸冤」（Petition）的權利。美國憲法

憤」(Outrage) 而採取的共同行為，因

此，請願者們完全可以要求美國司法

第一修正案規定「言論自由或出版自

此有了「伸冤」這層意思。洛克說， 「良

機構調查案件的真相，一旦定罪就應

由」，另外還特別規定了「人民和平

心的自由是每個人的自然權利，對於

該驅逐罪犯（因為她犯罪時與美國沒

集會和向政府請願伸冤的權利」。這

持異見者和不持異見者是一樣的」。

有關係）。這個順序的要求並沒有什

兩種權利互有聯繫，但性質有別。

所謂「義憤」，就是一種在別人遭受

麽不妥，但如果要求在調查之前就予

非公正對待時，出於公義的憤怒。

以驅逐，那便是違反司法公正的了。

「請願伸冤」或「請願」是眾人

請願是公正程序一部分 公民請願與司法的公正程序，也

一部分。就朱令案而言，由於當事人

一起向政府官員或公共權威提出某種

在朱令一事的請願中，簽名者的

在美國，要求司法部門調查犯

要求。在一般用語中，「請願書」是

良心和義憤很明顯是一個起作用的因

罪事實真相的請願時有發生，被稱

一份由許多個人簽名的，呈交給政府

素。這個請願不僅是他們有自由說話

為「為伸張正義請願」（Petition for

官方的文件，現在比較普遍的是「網

的權利，而且他們還有要求政府積極

Justice）。正義指的就是司法正義，

絡請願」（Internet Petitions）。你可

回應的權利。按照美國的規定，當簽

包括公正的調查和結案程序。請願是

以一個人發表自由言論，出版你的著

名達到一定人數，政府不能對他們不

要求而非試圖代替公正程序。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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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R 16, 2013

COLUMNS

專欄

2012 年 2 月 26 日晚，17 歲的黑人少

個交代，這就是司法正義。但對於每

對於根本不想尊重和保護公民請

年崔旺·馬丁（Trayvon Martin）在佛

一個公民來說，司法正義的理由又可

願權利的政府來說，「不良動機」是

羅里達州桑福德市（Sanford）一個居

以是個人的。18 世紀思想家盧梭說

它最方便的藉口。有了這個藉口，它

民區被槍擊身亡，開槍者喬治·齊默

過，人有兩種基本的天性：憐憫和自

隨時都可以阻止和懲罰公民們的各種

曼（George Zimmerman）稱自己是正

我保全。要求重新調查朱令案，可以

合法請願，從集會、上訪，到網絡上

當防衛。警方進行調查後，沒有逮捕

說是出於人的天然憐憫（義憤即與此

訴苦、呼冤。這不僅剝奪了他們的言

齊默曼。一個要求嚴懲兇手的網絡請

有關），也可以說是出於自我保全的

論自由，而且更剝奪了他們的請願自

願活動曾徵集到了兩百多萬個簽名。

本能。試想，在一個有人可以毒殺別

由——不僅包括說話的自由，而且包

有這麽多人請願，並不能用來對

人而不承擔罪責的社會裏，誰的生命

括不允許政府對公眾要求裝聾作啞、

齊默曼定罪，因為請願不等於定罪。

能够真正安全呢？但是，還有一種理

不理不睬、暴力維穩的自由。

定罪的司法程序是獨立的，既不受民

由，那就是不給心術不良者可乘之機。

意左右，更不能受官員影響或操縱。

5 月 7 日英文版的《環球時報》刊載《預

性地置之不理，而且非常敵視的國家

崔旺·馬丁事件在媒體上披露後，美

先假設有罪引起更多的問題》一文說，

裏，人們一般不請願。他們知道請願

國總統奧巴馬曾公開支持對此案進行

「總是有某些人尋找機會證明中國司

的危險，知道請願只會是徒然。但還

徹底調查。奧巴馬可以有自己的看法，

法制度『不公正』。這就意味着，非

是有不得不請願的事發生，那往往是

但不能用它來影響這個案件的處理，

常小心地處理公眾關心的事件是很重

人到了絕望的境地，鋌而走險的最後

而只能加入到其他公民的調查請願

要的。」公正調查犯罪案件不是為了

一步。這樣的請願有時會表現得十分

中，但不能個人命令進行調查（除非

司法正義本身，而是為了不讓某些人

劇烈和極端，如以跳樓、自焚或其他

這是他職權之內的事）。民主的憲政

有攻擊中國司法制度的機會，這樣看

方式呼喊冤屈、以死抗爭。許多人對

法治同時擁有兩方面的限制機制：一

待問題本身就是一種對「某些人」的

這樣的請願頂多只是同情唏噓，有的

個是針對政府官員利用權力干預司法

「預先假設有罪」。你怎麽知道某些

甚至事不關己、漠然處之。在一個民

的，另一個是針對「民憤」或眾人「義

人是因為懷着不良動機才提出或參加

心渙散、許多人的良心因殘酷的現實

憤」的，後者是為了防止出現多數人

請願的呢？懷着不同動機的人們難道

摧殘而變得槁木死灰的社會裏，極少

的暴政和保護少數人的權利。

就不能有共同的請願行動嗎？

會發生為他人的冤屈而請願的事情。

用「程序正義」之說來否定要求 重新調查朱令案的請願，可能有兩種

請願展現的道德良心

在政府權力對民眾請願不僅習慣

民眾請願中最可貴的是民眾還在 起作用的道德良心。這種道德良心的

民主國家裏的公民們一起採取某

判斷和要求有時確實會與司法的程序

查的關係；二是另有目的，故意混淆。

種共同的行動，並不需要有相同的動

正義結果有所矛盾（如足球明星辛普

朱令案中，孫維曾是唯一的嫌疑人，

機。例如，總統選舉時，支持和反對

森殺妻案）。但是，必須看到，只有

有作案的條件，又被認為有作案動機。

奧巴馬的選民們，雖然投出的是相同

在民主制度中，當法律得到多數人贊

如今這些條件都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的贊成票或反對票，但不同的人會有

同時，司法程序的决定才能够有說服

而浮出水面的是她顯赫的家庭政治關

不同的動機和理由。任何請願也是一

力。一方面，法律的權威來自民意，

係。可以設想，一旦對她開動新的調

樣。那二百多萬個為崔旺·馬丁請願

另一方面，如果人民只有私利，沒有

查程序，當年調查為什麽沒有結果，

伸冤而簽名的人當中，有像崔旺一樣

良心，那麽他們的民意便會只是功利

是否完全獨立，本身就可能成為調查

的黑人，也有白人和其他族裔的公民。

算計的結果，沒有實質的價值意義，

的內容。因此，有的人會因為自身的

有的對美國司法制度比較信任，有的

社會公正也就根本無法建立起來。因

利益而反對重新調查的請願。

就是用這個機會來證明美國司法制度

此，民主制度即使不能讓每個公民完

那麽，什麽是要求重新調查朱令

的不公正。但不管怎麽，他們都擁有

全按照自己的良心行事，也還是會尊

案的理由呢？從法治的角度來說，弄

相同的公民請願權利，政府對這一權

重和保護他們的個人良心。

清真相，對朱令、孫維和公眾都有一

利必須一視同仁地予以尊重和保護。

原因：一是不明白請願與獨立司法調

（本文小標題為編者所加）

91

COLUMNS

陽光 論壇

專欄

程映虹 美國特拉華州立大學教授，硏究興趣在世界史，國際共運和後毛 時代中國的意識形態

對世界充滿怨恨的中國 一百年前是西方國家和日本欺負中國，現在還加上了鄰邦。這樣 的宣傳把中國的民族主義引向對世界的怨恨，把愛國主義引向對 世界的敵視。而這種傾向在「中國夢」的言說中，喧囂的分貝更高。 古代中國是輝煌的，近代中國是

常——即使是那些對現實因種種理由

稱霸」時又是多麽乏味，多麽一帶而

屈辱的，當代中國正在恢復並超越昔

而懷有不滿的人。教師這樣念，學生

過，活像一個言不由衷的人在對別人

日的輝煌。

這樣跟，從《人民日報》到社區居委

做敷衍了事及官樣文章的保證。

這是中國官方意識形態中歷史部

會的壁報，天長日久，深入人心。

此外，這樣一個歷史敘述完全無

分的主要敘事脈絡和中心觀點，整個

在這個言說之下，中國成了世界

視世界——當然也包括那些曾經欺負

後毛時代一以貫之，但從 90 年代初

上最獨特而了不起的國家，同時又是

過中國的國家——對中國的幫助，把

由於自身合法性的焦慮而對它更為倚

世界上最不幸的、被欺負和受凌辱的

過去一百多年世界和中國的關係簡約

重。

國家。

成欺負和被欺負，把整個世界放在了 「中國」的對立面。

習近平 2011 年在確立接班人的

中國政府口口聲聲地保證中國的

地位後，在中央黨校發表的講話中這

崛起​​是和平崛起，中國永遠不稱霸，

任何有起碼歷史常識的人，都可

樣說：「鴉片戰爭以後，中國逐步成

中國要做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但

以找出一大堆中國從近代世界中得益

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歷史，是中

是很不幸，當這種對外的政策性聲明

的事例，即使是那些欺負中國最厲害

華民族遭受帝國主義侵略和壓

的國家。日本和俄國（蘇聯）

迫的屈辱史、苦難史。世界上

與中國的關係就絕不僅僅是欺

的帝國主義國家，幾乎都侵略 和欺凌過中國。」 今天對「中國夢」的闡釋， 也完全是這個套路。中國這個 世界史上的「老大帝國」，「卻

中國成了世界上最獨特而了 不起的國家，同時又是世界 上最不幸的、被欺負和受凌 辱的國家。

負與被欺負。日本對近代中國 的思想、文化和技術的貢獻， 蘇聯對中國抗戰和 50 年代經 濟發展的貢獻都是如此。 英國欺負過中國，租借了

是以一種屈辱的姿態進入近代

香港，但最終還了中國一個高

史的」 ，「在一個半殖民地半

度發達的國際都市、世界商業

封建社會，落後、挨打，屈辱、抗爭，

和對內的水銀瀉地般的政治宣傳一起

和金融中心，這不但給中共歷史上的

讓民族復興成為近代中國無法繞開的

播出時，只能在自己的宣傳​​機器裏發

發展提供了數不清的好處，對近幾十

主題，更激發起無數中華兒女為之不

出一些空洞的回聲。

年中國的經濟發展至關重要，而且還

讀一下中國官方的那些大文章，

給中華民族貢獻了一個真正具有特色

這樣的說法，在今天的中國可

它們在談到「屈辱」和「抗爭」時是

的群體。沒有英國的殖民統治，香港

以說是隨處可見，人們對此習以為

多麽生動激昂，而在最後談到「永不

不過是一個漁村，毛時代大陸的饑民

懈奮鬥的理想抱負」。

92

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R 16, 2013

COLUMNS 也少了一個冒死求生的天堂。 中國當今的崛起更是如此，這個 結果可以概括為五個得益： 一、得益於 80 年代西方出於「聯 華制蘇」戰略和期待中國在吃夠了毛

專欄

和愛國主義建立在虛假的中國 / 世界

三重敵人。經過毛時代的人都會記得，

的對立關係上，是用哄騙兒童的「欺

那時的宣傳，尤其是黨代會和政府工

負」說來給成年人洗腦。世界好像成

作報告，從來不忘感謝「世界各國人

了一個沒有人管的幼兒園，你拳頭小

民和進步力量」對中國的支持。不管

胳膊細就只能被人欺負。

這種感謝的內容究竟是什麽，至少言

主義的苦頭後轉向民主化而對中國的

我們其實沒有必要在這些歷史細

辭上，在心理效果上，它沒有把中國

大力援助；二、得益於後冷戰時期美

節上去糾纏。今天中國的書店裏既有

和世界對立起來。今天中國民族主義

國作為世界警察維持的世界秩序——

告訴你中國是如何受欺負的歷史書，

中對世界這種莫名的怨恨，愛國主義

對於這個秩序，中國基本沒有

中對世界這種普遍的敵視，在

付出，而是從中獲得經濟和技

談到中國的發展時，對全世界

術利益；三、得益於以信息革 命為標誌的新技​​術革命，它使 得中國可以在很多領域能後來 居上的快速超越，但沒有作出 任何原創性的貢獻；四、得益 於 90 年代加速的經濟貿易全

援助的完全排斥，在毛時代是

中國的快速發展沒有什麽神 秘，而是免費或者打折搭乘 了當代世界經濟和政治的幾 次快車。

沒有的。 就算承認「百年恥辱」吧。 環顧中國的亞洲鄰國，在那個 時候有哪一個不比中國的命運 更慘？日本挨了兩顆原子彈，

球化，它全方位地提升了中國

又被外國軍隊佔領，就算是罪

經濟的技術水平和發展規模；五、得

也不難找到實事求是談論中國和世界

有應得，但從國家民族遭受的苦難和

益於大量在西方國家立足和成功的海

的材料，雖然多數並不是出於這個

屈辱來說，比中國好到哪裏？

外華人在各方面對中國的支持，而這

目的。哪怕官方的媒體，在不涉及愛

些海外華人很多是和原來的中國政權

國主義宣傳的時候也不乏這方面的介

一個獨立國家，抗戰時還出兵東南亞，

格格不入的。

紹。但問題是一到民族主義和愛國主

1945 年成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這可

對比多數亞洲鄰居，中國不但是

在這個意義上，完全有理由說：

義的高度，這些歷史就都不見了，中

是那些當時都是殖民地，連自己的政

從二次大戰結束以來，世界沒有虧待

國搖身一變，成了全世界的苦主，全

府都沒有的民族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殊

中國。在全世界範圍內，中國是後冷

世界都對中國存心不良。一百年前是

榮啊！但今天，這些亞洲國家有哪一

戰和全球化過程中最大的受益者。用

西方國家和日本欺負中國，現在這些

個（北朝鮮除外）像中國這樣在官方

中共過去形容國民政府的話來說，當

國家仍然「亡我之心不死」，又加上

宣傳中對世界如此心懷怨恨？即使對

中國的毛主義搞到民窮財盡之後，打

中國在陸地和海上的鄰邦，它們也加

於昔日的殖民宗主國，也沒有這樣的

開大門，忽然發現後冷戰和全球化纍

入了圍堵中國的陣營。當今中國政治

切齒之聲。又有哪一個國家（也除了

纍果實的大樹就在自家門口，只要你

術語中有一個新詞，叫「周邊環境」，

北朝鮮）像中國這樣對民族災難的自

不再問什麽「姓社（會主義）姓資（本

凡用到這個詞，都是負面的意義。

身原因閉口不談，一概歸為外國造成

主義）」，肯伸出手去摘就行。

這樣的宣傳把中國的民族主義引

的？

所謂中國的「崛起」完全是從毛

向對世界的怨恨，把中國的愛國主義

愈發達愈全球化愈對世界不報感

時代自我造成的災難中的崛起。在這

引向對世界的敵視。值得注意的是，

恩，同時心態愈不平衡，眼裏的敵人

個過程中世界不但沒有「欺負」中國，

這種傾向在「中國夢」的言說中變得

愈多，朋友愈少，尤其是愈是要人民

而是恰恰相反，全力支持了中國的崛

更為突出，喧囂的分貝更高。

不要忘記過去的屈辱和挨打。這就是

起​​。中國的快速發展沒有什麽神秘，

這樣的宣傳在毛澤東時代也是沒

而是免費或者打折搭乘了當代世界經

有的，儘管那是一個封閉的時代，儘

濟和政治的幾次快車。對自己國家的

管那時有「帝修反」（指帝國主義、

人們隱瞞這個歷史事實，把民族主義

修正主義及反革命分子，編者按）這

今天中國官方民族主義和愛國主義宣 傳中的中國和世界的關係。 這樣一個中國，難怪世界上很多 人對它會不放心。

93

COLUMNS

20 46

專欄

梁啓智 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地理學博士，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兼 任講師，家有四只貓

超越「符號香港」的認知 「香港」這兩個字在內地，往往

這不叫套取政治本錢，這叫代議民主

香港，然後讓讀者自行補上批評內地

是一個抽象的符號多於一個有七百萬

政治。首天未能通過撥款，說明香港

政府的下半段。近期的例子還有香港

人每天踏實生活的城市。內地輿論可

民主的優勢。與此同時，香港又未有

的電訊管理局以推廣宣傳失實為由罰

以隨意利用「香港」來說任何他們喜

足夠的民主，能迫使絕大多數的議員

了中移動的香港分公司九萬港元，這

歡或不喜歡的事，儘管當中引用的「香

在關鍵時候順從民意，而不是個別利

件事沒有幾個香港人關心，內地媒體

港案例」可能和香港本身毫不相關。

益集團甚至是北京政權的要求。在當

卻報道了。畢竟中移動類似的營銷手

這個「符號香港」的現象最近又

前功能組別議員佔半數，立法會提案

法在內地很常見，給香港政府罰了便

得到了一個例證：香港立法會議員質

權被削，議案須分組點票表決的體制

好像是替內地的消費者討回公道，很

疑撥款一億港元予四川省政府賑濟地

下，立法會在更多時候只是橡皮圖

多內地媒體的讀者還嫌罰得不夠！

震災民。剛開始，內地媒體傳出香港

章——政府的提案一定通過，議員的

立法會未能通過的消息，微博之上隨

提案一定否決，分別只是吵多久而已。

過了頭」。上屆立法會曾有議員提問

即響起歡呼之聲，稱讚民主的香港為

最終撥款通過，說明香港民主的不足。

政府的宴會開支，第二天本地報章寥

這些例子還算正面，有時卻會「讚

內地民眾出了一口氣。數天後，立法

同時理解這兩點，就不會對兩者

寥數百字的報道，《南方都市報》卻

會終於通過撥款，微博的回應忽然都

間的落差有太多質疑。然而在內地要

來了一篇四千字專題，最後無非是比

變愁氣慘霧，齊說「香港淪陷」了。

全面理解香港政制談何容易？很多朋

照內地政府的「三公開支」。誰知事

有些看不過眼的網友隨即質疑，早幾

友連最基本的三權分立也未搞清，不

發不久，就鬧出了曾蔭權的外訪開支

天在稱讚「民主香港」的呼聲怎麼了？

理解香港政府和立法會的關係，還以

醜聞，現在連廉政公署也搞出個茅台

香港民間對是次撥款雖有不少質

為「明明沒通過卻又通過了」是港府

案。又例如數年前老太婆拉倒港珠澳

疑，對立法會的審批過程卻並不熱心。

刻意的把戲，實情是行政機關再強也

大橋的環評報告，內地媒體齊聲讚歎

第一天審批未能通過，因為許多議員

不可能把立法機關當作是劇本玩偶。

司法獨立，反照內地基建急就章。實

要排隊發言，乃意料中事；之後再審

要在法律條文上知道香港政制並

情當時香港輿論普遍對這件案件十分

批時終於通過，因為建制派從來都有

不困難，反正《基本法》可以隨時上

反感，相關的泛民政黨民望大跌，就

足夠票數通過任何政府的建議，也是

網查到。困難的地方是從運作當中理

連這位老太婆本身也後侮捲入官司。

意料中事。對於理解香港立法會運作

解種種糾結和陷阱，這卻會涉及很多

這就是「香港」，一個隨意扭曲

的香港市民來說，縱使對是項撥款或

對中央政府和權貴階層的批評，內地

的符號。不滿政府的就說香港有一國

有不同意見，對結果本身卻不抱幻想。

媒體難以觸及。不過，筆者更為懷疑

兩制好，自認愛國的就說香港都是港

的是，內地媒體根本對香港興趣不大，

英餘孽，實情是兩者都未必了解香港

應，嚴格來說都沒錯。香港有足夠的

至於內地網友兩次截然不同的反

只想借香港說他們本來要說的故事。

在發生什麼。反過來說，無論你的立

民主，促使最少是部分立法會議員順

討論香港的「抗捐情緒」，不一

場為何，只有放下「全國一盤棋」的

從民意。面對直選的議員不單不可以

定是因為對香港社會特別有興趣，而

思維，不要把香港或者任何一個地方

背棄選民而行，有時更要特別投其所

是內地也有「抗捐情緒」，只是這個

僅僅看成是用來促使某一立場的一顆

好，刻意做一些能提高聲譽的工作，

題目在新聞審查之下不好說，就轉說

棋子，認識才有機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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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時務週刊 ISSUE 55 · MAR 16, 2013

COLUMNS

美麗

島

專欄

郭正亮 美國耶魯大學政治學博士、文化大學國際企管系副教授， 前立法委員，前大陸委員會諮詢委員，前中國時報主筆

讓人又愛又怕的海協台辦 4 月 11 日，台灣行政院將「大陸

兩會互設代表處勢不可擋，但對於馬

在台灣迅速複製。只要海協會駐台辦

地區處理兩岸人民往來事務機構在台

政府版本頗有保留。最大質疑是代表

正式成立，就會迅速產生磁吸作用，

灣地區設立分支機構條例」草案函請

處的定位問題，民進黨主張應比照美

台灣紅頂商人必將把與駐台辦打交

立法院審議，傳聞已久的兩岸兩會將

國在台協會（AIT）模式，從「兩岸

道，視為抬高兩岸政經行情的表徵。

互設代表處，終於浮出枱面。

兩會互設代表處」提升到「兩岸互設

未來駐台辦只要登高一呼，恐怕會有

代表處」，但大陸擔心會形成「國與

不少政治嗅覺靈敏者迅速響應。

草案只有 11 條，強調海協會駐 台辦必須符合「台灣法令、國家利益、

國關係」，早已明確表示反對。但部

顯而易見，相對於「海基會駐京

對等原則、人民需要」4 項原則，並

分泛綠立委仍把即將設立的「海協會

辦」只是一個照本宣科的低調服務單

比照維也納領事公約精神，給予海協

駐台辦」等同為「香港中聯辦」，認

位，海協會駐台辦將會是一個八面玲

會駐台辦 8 項外事特權，包括館舍不

為一旦海協會設立駐台辦，將會造成

瓏、長袖善舞的高調政治單位。駐台

可侵犯；財產免於搜索、扣押、執行

台灣地位矮化，外界恐將以為台灣和

辦主任的一言一行，很可能隨時都會

及徵收；檔案文件不可侵犯；免於民

香港同屬於中國的行政特區。

成為台灣的新聞焦點，熱愛八卦、喜

事、刑事及行政管轄；電信及郵件免

陸委會主委王郁琦被問到「海

歡製造新聞、競爭超級激烈的台灣媒

除檢查；稅捐徵免；公務用品進出口

協會駐台辦會不會變成變相的香港中

體，也可能隨時拿出與海協會毫無干

便利等等。

聯辦」時，王的回答竟然是「我們避

係的台灣議題，拜託駐台辦主任品頭

國民共三黨對於兩會互設代表

免和香港中聯辦做比較，但會盡力讓

論足一番。駐台辦主任也可能積極參

處，意見不一。國共兩黨即使都傾向

海協會駐台辦發揮實際功能」。這種

與各種社會活動，隨時進行民族大義

同意，但支持理由也大不相同。北京

文不對題的尷尬答覆，事實上等於承

的機會教育。

亟於設立海協會駐台辦，原因有三：

認儘管海協會駐台辦不是「台灣中聯

也難怪民進黨和台聯會如臨大

一是希望兩岸議題升級，不要只停留

辦」，卻很可能產生類似香港中聯辦

敵，認定海協會駐台辦根本就是統戰

在社會經濟議題；二是希望直接駐台

在香港的統治效果。

部門，駐台辦主任必將是統戰高手。

辦理惠台措施，不要再透過國民黨或

畢竟，不少台灣人讀過許家屯

民進黨還擔心海協會駐台辦將成為

社團中介；三是希望駐台辦能產生類

的《香港回憶錄》，對於香港新華社

「情報蒐集中心」，台聯更指控一旦

似香港回歸前的新華社作用，成為大

在九七回歸前的地下領導作用記憶猶

給大陸官員司法豁免，「等於合法掩

陸接觸台灣各界菁英的統戰中心。

新，因此很容易把海協會駐台辦聯想

護在台非法活動，嚴重衝擊國家安

馬政府也想成立海基會駐京辦，

到回歸前的香港新華社，認為大陸急

全！」諷刺的是，兩蔣時代盛行的「保

原因也有三：一是體現兩岸分治，確

着設立海協會駐台辦，就是準備啟動

密防諜，人人有責」教育，如今竟然

立台灣政府有別於大陸政府；二是希

台灣內部的促統作業。

在最深綠的台聯發揮出最大作用！

望能服務常住大陸的台灣人，估計應

香港新華社正是香港中聯辦前

海協會駐台辦到底會不會變成香港

在 200 萬人以上；三是希望能夠協助

身，不管在香港回歸前後，二者都是

回歸前的香港新華社？會不會變成推

台商，落實兩岸投資保障協議。

香港菁英熱衷交好的政治機構。可預

動促統的台灣中聯辦？明年起就要見

期的是，類似的親中表態效應，也將

真章。

至於在野的民進黨，也明白兩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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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UMNS

性與 政治

專欄

阿藹 Globalvoicesonline.org 及香港獨立媒體網編輯，香港中文大港 新聞傳播學院 Global Communication 碩士課程兼職教師

發現母親，解放家庭 母親的祖父是印尼華僑，因為兒

我不是要投訴母親頑固，雖然我

府管治和國家發展榮辱連繫在一起，

子於二戰戰死，為了離開傷心地，也

也曾經有過電影《掟阿媽出火車》那

把「家」變成純綷發揮社會或國家發

為了建國，一家人搬回潮州，並買了

股衝動。我想說的是，母親經驗裏的

展「功能」的「家」。譬如說，曾蔭

一幅地，希望落地生根。但卻因為這

「家」，並不是社會學裏講的「社會

權時代的家庭政策，旨在強化家庭的

幅地，在 1950 年的土地改革運動中

基礎單元」、「私領域」，它是歷史

生育和安老功能，而中共不論早期經

被打死。據我媽媽記憶所及，大概有

記憶、創傷、渴望、愛、堅持、實踐

濟改革的「包產到戶」或控制生育，

四、五個直系親屬是在土改被鬥死。

和重建秩序的框架。它的確是一個籠

又或國營企業改革時叫女工回家，都

牢，但這籠牢是自己所鑄建的，能抵

把「家」變成生產與人口控制的單元。

本來，她與新加坡的表兄有婚約， 卻因為種種政治的風浪而終止，最後

禦各種各樣的「大話」。譬如說，母

當女性主義者對這些透過控制

被安排嫁給家庭成分為小農、並已安

親一點不理會無線處境劇裏「和諧家

「家」去擄拐女性的政策說「不」時，

頓在香港的父親。我媽說，婚嫁的決

庭」或地產商廣告中「理想家園」的

卻忽略了「家」作為一個小社會共同

定是為了走出國，建立海外關係，支

召喚。對於她來說，那些家庭關係虛

體和改寫和打造未來的志意聚合。

持因地主成分而被鬥的娘家。結果，

幻無比、無中生有。

「家」可以是一個社運組織，而母親

婚後 10 多年才申請到 3 個名額的雙

「走出家庭」是不少女性主義

可以是組織的核心。

程證。但家裏卻有 3 個孩子，她抱着

者的實踐信念，這想法部分源自歐洲

上星期去馬來西亞觀選，碰上

「一個不能少」的堅持，拒絕簽收，

女性扺抗貴族家庭的經驗， 亦受到

一個投訴兒子政治冷感的媽媽。她是

連續多月天天跑去求當地幹部，最後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與國家起源》

第三代的大馬華人，爺爺那一代開始

才讓 3 個孩子一起走。

的理論影響。去年在一個粵港女性主

在吉隆坡賣麵包，經歷過 1969 年的

小時候，覺得媽媽的世界很小，

義交流的會議上，討論到女性主義在

「5·13」慘案，也看到巫統過去幾

生命圍着一頭家在轉，但她的「家」

大陸孕婦來港產子議題上的缺席，在

十年出賣國產、壟斷經濟的貪腐。選

並不是我所看到那四堵牆的家，而是

場有一些朋友就說對生育議題感到糾

舉期間，她把「家」變成動員組織。

因為歷史和政治運動而打散得七凌八

結，「女性與生育關係，好像強化了

她之所以能走出制度為「家」設定的

落的家，她就花了近乎一生的時間，

女性在家庭和生育（即母親）的角色，

維穩功能，在於她意覺到個人／家族

一磚一瓦的要把它重建起來。

這不是我們要抗衡的嗎？」

／社會／國家歷史之間的交疊，並銳

那個破碎的「家」在過去，並在

的確，家庭是一個再生產的社會

意建造一個要去改變現況的「家」。

她離開家鄉後與她的人生分道揚鑣，

組織，但生育並不是私事， 也不是

這位媽媽並不孤獨，推動國民覺

平衡發展，但她卻按着自己既有的藍

家庭的全部。「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醒運動的大馬淨選盟的媽媽組織，把

圖，固執地落實自己的重建工程。儘

每一個家背後，都是一段歷史，以家

一個又一個的家串起來，成為一個重

管那工程不合時宜，不被理解、甚至

而集結起來的小社群透過一個又一個

朔社會道德的網絡。

被視為多此一舉，但為了完成腦裏的

的選擇，去延續和改寫歷史。

大計，她節衣縮食，拼命工作，放棄 了與子女相處的時間和舒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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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同的力量卻要去把「家」 變成維穩的機器，並把「母親」與政

當母親發現了自己，當子女發現 了母親，家庭可以變成解放陣地。寫 於 2013 年，母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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