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号 2016
特辑 秋季号
透过铁丝网看到的非军事区 非军事区, 统一梦想成真的地方 非军事区的生态环境 重新认识最后一个冷战现场
summer 2016
al feature
ISSN 1225-8083 Sinan’s Natural Riches and Beauty: A Legacy for the Future; Intrigue of the ‘Black Mountain’; Salt Fields Preserve the Time-honored Values of Island Culture
vol. 24 no. 3
Islands of summer 2016 vol. 30 no. 2
vol. 30 no. 2
ISSN 1016-0744
透过铁丝网 看到的非军事区 Korean ulture & rts
韩国文化和艺术
韩国印象
山野与户外 服装的结合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韩国艺术院会员
朝
鲜半岛国土面积的70%为山地，人们在余下的30%平地上
建造房屋开垦农田。18世纪的著名思想家朴趾源曾感叹，在
这片多山的土地上“百里平原难寻，百户邑城难觅” 。如今，
首尔人口超过一千万，成为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外国访客来到首 尔也许不禁会说， “无论走到哪里，看到的都只有高层寓所” 。在这片 狭小的土地上人们想要聚居生活，房屋无法变大，唯有使其变高。
不过，留心观察的人会发现，越过这些高楼大厦，首尔附近有着
不少高山像屏风一样将这座城市环绕其中。不光是在首尔，与韩国人 的日常生活关系密切的山多达4440座。
因此，韩国人热衷的休闲活动和业余爱好中登山是不可缺少的一
项。韩国人因为身边有山爱爬山。调查机构不同调查结果会略有出入， 但据说在约5000万的人口中，每个月定期登山的人数能达到1500万人。 在18岁以上韩国成年人中，每五个人中就有四个人一年会爬一次以上的
山。如果按此比例去推算，18岁以上成年人每年登山人数近4.6亿人次。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现象还对时装产业产生了影响。二三十年前，
登山服在登山装备中所占分量还很小。最初只是在登山路入口的小商 店里卖一些登山服装和装备。而如今经常可以在路上看到一些身穿功能
性登山服的人，他们可能只是在家附近的街道或汉江边散散步，但着
装却像要去征服珠穆朗玛峰一样专业。时下，韩国的登山服饰在面料、 款式、色彩、功能上得到了充分发展，完全可以满足人们在职场、户
外运动和休闲生活中的所有需求。韩国户外服装市场近年来发展迅猛， 市场规模突破7万亿韩元大关。一到韩国的秋天，当山野被多彩枫叶浸
染时，蓦然间一场盛大的户外时装秀会在山路间上演，成为另一道美 丽的风景。
主编之语
发行人
网络战争时代的非军事区（DMZ）
铁丝网围栏里被遗弃的土地充满了怪诞的平静和安稳。守卫在最前方瞭望台上的
年轻军人大都一副稚气天真的表情，好像已经对这种安静却充满紧张感的对峙习以为 常。但他们很清楚，即使不会发生激烈的战斗，但跨越军事警戒线的小规模交战随时
尹锦镇
咨询委员
金珍镐
主编
监修ᆞ修订 编辑委员
辑看似有些奇怪，因为在做本期《高丽亚那》出版准备工作时，朝鲜半岛的和平与稳
定在南北不断升级的紧张中处于千钧一发之际。 65年前，在那场以坦克和高射炮为主要
武器的战争中，包括普通民众在内共有数百万人丧命。如今，围绕核武器和导弹的威胁、 潜射弹道导弹和萨德系统等尖端武器的部署展开的争论将带来更加惊人的后果。
这一“非军事”缓冲地带实际上几乎没有实现过《朝鲜停战协定》规定的初期目标。
且不提人们对会造成大规模破坏的先进武器的忧虑与日俱增，这里可以说是当今地球 上军事武装最重的警戒地区。在网络战争时代，缓冲地带提供的地理距离已经丧失了
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为什么？为了谁？朝鲜半岛仍然处于分裂状态？”
裴柄宇, 崔宁仁
贝一明, 韩敬九 宋永万, 文纳ᆞ扎塞
图像总监
金三
艺术总监
李荣馥
合作单位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编辑
设计师
金贞恩, 卢伦永, 朴信惠 金智贤, 金南亨, 叶兰敬
编辑 / 设计 金熒允编辑公司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區西桥洞 385-10 秋思轩大楼3层
电话 82-2-335-4741 传真 82-2-335-4743
本期特辑“透过铁丝网看到的非军事区”将从历史和人道主义角度讲述韩国的非
了解到生活在警戒线附近地区居民们的日常生活。希望读者阅读后用些时间去思考那
朴光海, 肃草
高美锡, 宋惠真
有效性。
军事区，讲述这个严禁民间人士进入的非军事区的过去与现在。同时，读者还有机会
孙志凤
金华荣, 金英那
都会发生。
非军事区如同一条长带横断朝鲜半岛，将南北分裂开来。本期将非军事区作为特
李是衡
交流理事
www.gegd.co.kr
韩国国内每本价格6,000韩元 其他地区 US$9
有关定期订阅费的详细信息
请参考 《高丽亚那》 第84页。 主编 孙志凤
出版ᆞ发行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中区乙支路 5 街 26 Mirae Asset CENTER1 大厦西馆 19 层 电话: 82-2-2151-6546 传真: 82-2-2151-6592
印刷
三星文化印刷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城东区圣水洞 2 街 278-32
电话 82-2-468-0361/5 高丽亚那因特网页
您可登录（http://www.koreana.or.kr）
阅览高丽亚那所提供的图片与中文摘要。
《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韩国文化和艺术 秋季号 2016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于本财团，
若转载或复制，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1987年8月8日注册 （注册号 1003） 2016年9月22日印刷
2016年9月30日发行
（每年3, 6, 9, 12月发行）
Published quarterly by the Korea foundation 2558 nambusunhwan-ro, Seocho-gu Seoul 06750, Korea http://www.koreana.or.kr
《非军事区2009——黄色江》 ， 金惠莲，油画，2009， 150x200cm。
焦点
城市的阶梯也可以成为花园
24
郭熙秀
访谈录
金普通 受普通人热追的漫画家
28
艺术之窗
李仲燮 真实的力量战胜风雨的记录
32
坟墓围墙之上的思绪
38
62
金臻荣
情自远方
66
费柏均
生活方式
文化多样性的时代, 复苏的小书店
郑在淑
遗产的守护者
大米的 多样变身 从追韩剧到解读 “韩流”
朴锡焕
06
话说食材
68
白昌和
许荣善
12 特辑
透过铁丝网看到的非军事区 特辑 1
非军事区, 统一梦想成真的地方
04
保存与破坏 隐藏在宁静之中的 非军事区生态环境
12
通过视觉艺术， 重新认识最后一个冷战现场 ——策展人金宣廷讲述的 “真实非军事区项目” 高美锡
金贤淑
巡回探访
好好写诗吧, 直到统一的那一天
48
郭在九
我爱韩国
我叫 “高三妈妈” 娱乐
已故歌手 金光石 的传奇归来 金古今平
徐载哲
特辑 3
韩国独立电影的后援 达西·帕凯
44
56
41
姜信哉
咸光福
特辑 2
我爱韩国
60
韩国文学
还能证明我 就是那时的 我吗？
72
崔在凤
广场酒店
18
金美月
37 48 60
特辑 1 透过铁丝网看到的非军事区
京畿道中西部战线的清晨，临津江上云海升起， 军队吉普车在铁丝网周围巡逻。
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非军事区 统一梦想成真的地方 非军事区(DMZ)宽约4公里, 长238公里, 沿着韩国和朝鲜之间的军事分界线
将朝鲜半岛拦腰截断。非军事区的名字虽然意味军事缓冲地带, 但这里却是 地球上最紧张的重武装冷战遗迹。虽然停战已有60多年, 但这个矛盾的地
方至今仍然是分裂和对立的象征。这里应该成为促使统一实现的梦想摇篮。 咸光福 韩国非军事区研究所所长、非军事区报告文学作家 安洪范 , 李尙燁 摄影
昌道郡 北侧边界
军事分界线 南侧边界
2km 2km
长丰郡
白川郡
开城直辖市 开丰郡
江华郡
高城郡
金化郡
铁原郡
杨口郡
华川郡
抱川市 抱川市
板门店 坡州市
乔桐岛
高城郡
铁原郡
民控线（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
延安郡
平康郡
4km 非军事区
金刚郡
涟川郡
加平郡
春川市
麟蹄郡
朝鲜 38线
韩国 金浦市
韩国文化和艺术 5
那
一天，联合国军代表哈里逊中将和朝鲜的南日大将分别在《朝鲜停战协定》上签字，他们没有说 话，也没有握手。然后便各自起身从不同的门离开。1953年7月27日上午10时12分，非军事 区就这样如同由憎恶和不信任诞下的私生子一样在板门店诞生了。
没有战争也没有和平的地方
今年是非军事区划定的第六十三个年头，按照一个人的年龄来算，非军事区已经是一个来日不如去日
多的中老年人。因此，许多人对非军事区都抱着一种宽容的想法。例如，人们会想象在这片长久以来没有
人类染指的大自然中，野生动物尽情奔跑的场面，他们更愿意相信南北分裂的不幸带来的反射利益是获得 了一片如同宝贝一般洁净的自然。
然而，非军事区绝不是“垂暮的老人” ，也不是“生态宝库” 。在这里，山火烧焦了凹凸不平的田野，南
北两边军队设置的铁栅栏将青山分割，向着山脊方向到处挖有交通壕，修建有水泥台阶，军事通道狭小陡
峭，朝军在山坡上修整出一片片玉米地，藏身于掩体后的朝鲜军人正在悄悄地凝视着这一边，而同时，韩
军也在自己一侧的前方哨所中观察着朝军的动静。虽然不能将这里称为战场，但真正了解非军事区的人没 有人相信这里有和平。 何谓非军事区(DMZ)?
《朝鲜停战协定》文件上明确规定，军事分界线西起插有0001号标牌的西海岸临津江入海口，东至插
有最后一个也就是1292号标桩的东海岸明湖里，从军事分界线分别向南北两侧延伸两公里的区域为非军事 区 （DMZ） 。严格意义上的非军事区就是东西横贯朝鲜半岛腰部的狭长地带。
通常在说起朝鲜半岛分裂的时候，人们经常采用“沿着停战线155英里铁丝网”的说法。这个说法准确
吗？为了确认这个说法的准确性，一位地理学者从临津江入海口到东海岸草邱沿着南侧边界测量了距离，结
果是148英里 （238公里） 。确切地说，停战线其实没有任何标志，只是在地图上划出的一条军事分界线而已。
1
6 KOREANA 秋季号 2016
1 在中部战线最前方的警戒哨所， 两名陆军士兵正注视着非军事 区，执行警戒任务。 2 驻扎在中部战线非军事区附近 的最前方部队的官兵们正在进 行早点名。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7
1
沿着非军事区铁丝网南侧设置着多处瞭望台，游客们在瞭望台上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眺望安静、平和的
非军事区。参观结束后，留在他们记忆中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是静止的。然而，至今这里仍在不停发
生着微妙的战争。例如，每年的2月中旬至5月期间，南北两边的军队为了消除影响视界和射击视野的草木， 都要展开一场焚烧草木的作战。作为古代战法的火攻至今仍在非军事区中作为重要战法使用。
以军事分界线为中线分别向南北延伸两公里划定南侧边界和北侧边界的《朝鲜停战协定》早已空有其
名。因为双方都在一点一点向前推进铁丝网，掀起“抢夺土地战争” 。继山火战、地雷战、地道战之后，近 来中断一时的声音战——扩音器广播战再次燃起。
还有一点要注意的事实是，非军事区边境地区的人口统计要比实际常住人口少得多。军人总是“隐藏
的人口” 。2015年，紧邻非军事区的江原道华川郡统计人口为27000多人，但“隐藏的人口”也许比这个数 字还要大。
非军事区的生态秘密
简言之，非军事区的自然界并不自然。这里的树林由于火攻战法变成了不毛之地；由于众多“常住人
口” ，这里的树木被砍伐，环境被污染。很久以前，学者们就指出，非军事区的人均林木储藏量还不及韩 国人均的一半，恢复被毁损的自然生态界迫在眉睫。生活艰难、疲惫的森林动物经历着南北各种“战争”的
痛苦，包括作为心理战之一的扩音器声音战和每晚照亮铁丝网周围的灯光战等。偶尔，还有不幸的动物踩 到地雷被炸死。
8 KOREANA 秋季号 2016
等待通往金刚山的火车再次开通 江原道铁原郡金化邑蒲公英田野是韩国最北端的土地，从朝
鲜的黑山上向下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这片土地，让人心里不安生。 非军事区穿过这片田野，一座锈迹斑斑的铁桥架设在这里。1926
年，从铁原到内金刚的金刚山城铁开通，南北分裂后，这里便永 久停运了。桥墩上刻着“铁路中断！金刚山90公里”的字样，表达 了不能再向前继续前进的遗憾。
70年代初，在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村，一个叫金英范的农民
小伙子向村里一个叫金顺姬的姑娘求婚，他借用了当时非常流行 的一首大众歌谣《和你一起》的歌词“你不想在那青青的蒲公英田野
上，盖一座如画般的房子，和我共度一生吗？” 当时，在汉滩江边， 映山红花正开得娇艳芬芳。最终姑娘点头答应了他。 2 1 虽然在照片中看不到，实际上西部战线最前方警戒哨所与北方军 队的哨所距离很近。 2 20世纪80年代，在江原道铁原郡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的村庄，金 英范和金顺姬夫妇在村前的蒲公英田野上挂起了“停战服务区” 的牌子，自此之后，他们迎接通过军队检查站前来品尝辣味鲶鱼 汤的客人们，翘首企盼统一。 3 1926年建在铁原汉滩江上的金刚山铁路大桥——亭渊铁桥上刻着 “铁路中断！金刚山90公里”的字样，这句话里蕴含着遗憾与企盼。
婚后，他们生儿育女，一起幸福地生活。十几年后，丈夫真
的找到郡厅，恳求部队，最终实现了他对妻子求婚时许下的诺言， 在青青的田野上盖了一座如画般的房子。他还在房子外面挂起了
“停战服务区”的牌子，他想总有一天，中断的铁路会重新连接上， 满载着游客的城铁一定会经过这里。金刚山的游客虽然不会来这 里，但这家女主人煮的辣味鲶鱼汤味道不一般的传言却在民间人 士出入控制线外不胫而走。他们朴素的爱情故事也广为流传，如 今这里成了隐藏在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内的名胜。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9
沿着非军事区铁丝网南侧到处设置着瞭望台，游客们在瞭望台上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眺望安静、平和 的非军事区。参观结束后，留在他们记忆中的是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是静止的。然而，至今这里仍 在不停发生着微妙的战争。
然而，非军事区的战地记者却总是向世界介绍说这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轻快飞奔的獐群，站在高高
的岩石上、愣愣地不知眺望何方的孤傲山羊，游荡在部队帐篷周围的野猪一家……然而，并没有向照相机 摆出姿势的野生动物。只不过是在大片树林消失的悲惨土地上，它们隐秘的栖息之处已经暴露在外面。 非军事区的五个面孔
如果说一直以来，非军事区都被模糊地认为是和平与生命的土地，或者说是分裂的巨大伤痕，那么现
在我们需要抛弃被固定在这种框架中的观念，仔细看一看它的真实面目。
第一，非军事区是鲜活的战争博物馆。1950年6月爆发的朝鲜战争是一场整个地球村的战争。60多个
国家直接或间接加入了这场战争，共产党国家也有十几个参战，可以说是一场国际战争。这种由多个民族、 多个国家在一个地方展开的战争在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非军事区是东西角逐的证据，是冷战的实录。
第二，非军事区是人类学和韩国史的宝库。1978年，驻韩美军士兵格雷格·鲍恩在京畿道涟川郡汉滩
江边发现了阿舍利手斧，这证明在三十万年前，就有比智人更古老的人类生活在非军事区一带。在汉滩江
边和临津江边还分布有许多山城等古代战争遗迹，说明这里在2000年前曾是高句丽、百济和新罗角逐的地
方。在后三国时期的901年，泰封国在位于今天非军事区正中央的铁原建国。918年，高丽王朝在这里建国。 1392年，朝鲜王朝在高丽王朝首都开城建国。因此，韩国历史上有三个王朝在非军事区诞生。
第三，非军事区是近代文化遗产宝库。位于铁原平原上的废墟城市老铁原城在1940年代曾经有37000
人口居住。铁原邑曾经是日本统治时期规划的城市，朝鲜战争时期遭炮击后成为废墟。但是，郡厅、警察 局、小学、教会、农产品检查所、冰库、金融合作社、火车站以及朝鲜的劳动党大楼等坍塌的建筑证明了
这座城市曾经存在。1945年解放后一直到停战协定签订，铁原一直是朝鲜的土地。1948年朝鲜设计的承 日桥和1996年韩国架设的汉滩大桥在汉滩江滩口并排而立。
第四，非军事区是一个大熔炉。停战后，在非军事区外的民间人士出入控制区曾经有100多个无人村。
为鼓励民众开发这些村子并在这里居住，政府积极推行移居政策。在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范围拓展到最宽 的1983年，在位于民间人士出入控制区域的81个村子里共有8799户39725名居民生活（此后，民间人士
出入控制线向北推移，许多村子不再受限） 。人们在这里创造出独特的“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文化” 。他们 拥有各自不同的语言习惯、思考方式、风俗、家族史以及丰富多样的经历，这些不同性质的文化和军事文 化混合在一起，形成了 “第三地带” 独特的文化圈。
最后，非军事区是冷战自然生态公园。由于冷战体制的严重干涉，这里的自然生态并没有按照教科书
那样进行迁移。炮弹落下形成的大坑变成了池塘，人们抛弃的稻田变成了沼泽地。沼泽地里的水草成了獐 的栖息地，昆虫和蚯蚓招来了鸟和野兽。
由于南北两边军人展开的火攻战，整个田野上的树木都好像放弃了侧枝生长。也许这里的树木也发挥
了它们的智慧，只专注长个头，下面就留给烈火通过。大火过后，当春天来临的时候，原野上再次呈现绿
色，因为大火烧掉的只是如同消耗品的一年生叶子。然而，这样的原野无法充分保证大块头野猪的食物。 野生动物还经常会被地雷或饵雷等武器炸死，幸存下来的只能靠军人的剩饭苟延残喘。在寒冬腊月，大雪 纷飞的日子里，军人们用作为副食发放的蔬菜救济香炉烽山脉深山沟里快要饿死的山羊。
此外，病毒和潜在病原体也是非军事区正在经历的独特自然现象。朝鲜战争时期，曾有3000多名联
合国军官兵感染的肾综合征出血热仍在这里发生。非军事区还是狂犬病和疟疾猖獗的地方。
非军事区的五个面孔都是地球村绝无仅有的历史文化遗产。这是20世纪留给韩国人的宝贵的文化内
容，好像是想给经历了分裂痛苦时代的人们以未来的补偿。如今，我们应该将这一文化内容作为促成统一 实现的梦想摇篮。(吕钼译) 10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在板门店共同警备区，军事分界 线两侧的南北双方军队的士兵相 互对视。照片正前方是北方区域 的板门阁。
韩国文化和艺术 11
特辑 2 透过铁丝网看到的非军事区
在京畿道涟川郡台风瞭望台上， 由北向南从非军事区蜿蜒流过的临津江尽收眼底。
12 KOREANA 秋季号 2016
保存与破坏 隐藏在宁静之中的 非军事区生态环境
徐载哲 绿色联合委员会专家委员 安洪范 摄影
非军事区 （DMZ） 是朝鲜半岛重要的生态轴之一。尽管由于军事活动造成山林持续毁损，
但在停战后的60多年里，这里没有开通道路，没有进行城市化建设，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干涉。 非军事区的西部湿地十分发达，东部则是茂盛的原始温带林。
韩国文化和艺术 13
只
有极少数执行警戒任务的朝韩军人允许进入非军事区。停战以后，普通民间人士进入这里的
次数屈指可数。2000年代初，南北沉浸在和解合作的氛围之中，当时计划恢复贯通非军事区 连接南北的京义线和东海线铁路和公路。为评估工程对环境的影响，国家组成了政府和民间
联合生态调查组，我因公务得以三次进入这个禁戒地区。但是，当时的调查仅限于极小的一部分地区。
2006年，我参与了由山林处组织、国防部支持的非军事区山林环境情况调查。当时，从西部前线
的起始点京畿道坡州临津江入海口到东部前线终止点的江原道高城，沿着南侧界限铁丝网，按照军人
的移动道路步行前进，较为具体地掌握了非军事区的情况。早上，我们通过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进入 非军事区，在军事分界线以南地区每天行走一定区间，共走了两个月，这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工作。在 非军事区，温带林丰富多样的生态环境如同马赛克一般呈现出来。从小水坑到接近顶级森林的山林都 在这里存在，可谓是生态多样性的宝库。 体现生物多样性的湿地
在非军事区的西部最具活力的景象就是湿地。非军事区所有水流的周围，经过自然变迁过程都变
成了湿地。在河流、小溪、溪谷、池塘、水坑等各种水边空间，还能看到很早以前的一块块的水田埂。 朝鲜战争以前，中西部内陆广阔的地区曾经是农村，水流穿插在农田之中。由于战争而不再耕种
的水田和水流一起经过漫长岁月，不断经历自然变迁，最终形成留鸟、鱼类、两栖类、爬虫类和大量
昆虫栖息的湿地生物多样性乐园。沿着铁丝网一路前行，禁不住感叹，这丰富多样的湿地不正是大自 1 在非军事区内华川郡北汉江的 上游，天然纪念物黄鳜鱼正在 江水中游弋。 2 一群獐正沿着中部战线非军事 区的铁丝网行走。
1
1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然在中断的农耕文化基础上展开的一场表演吗？冬季，这些湿地吸引了丹顶鹤、白枕鹤等各种候鸟纷 纷聚集到这里越冬。
栖息在这些湿地中的世界级保护动物是獐。獐与鹿科其他动物相比，身形比较瘦小。獐在湿地的
水边或水沟等幽静的地方来回悠闲游荡的时候，样子看上去十分温顺，但当它奔跑起来的时候，却可 以爆发出猫科猛兽般的速度和力量。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15
沿着铁丝网一路前行，禁不住感叹，这丰富多样的湿地不正是大自然在中断的农耕文化基础上展开 的一场表演吗？冬季，这些湿地吸引了丹顶鹤、白枕鹤等各种候鸟纷纷聚集到这里越冬。 非军事区的河流和溪谷大都发源于北部，流向南部。它们保留着近代化和工业化以前自然河流的
原貌，水流十分清澈。这里没有任何开发行为，钓鱼和渔业捕捞也不能进行，因此有各种淡水鱼悠闲 地生活在这里。可以说这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鱼。濒危动物水獭广泛分布在这些水流经过的区域，食 物就是这些随处可见的鱼类。 东部山林地区
东部前线都是山林地区。这里溪水很深，山坡陡峭，较大的山火也不会在这里大面积蔓延，因此，
这里是动物们安定的家园。士兵们在沿着铁丝网执勤的时候，经常会迎面遇见濒危动物羚羊或原麝。 70年代以后，在朝鲜半岛除非军事区以外的地方，就不曾再见到过原麝。直到2014年才再次发现原麝
16 KOREANA 秋季号 2016
1 在秋收结束的铁原平原上，飞 来飞去的候鸟寻找着散落的稻 谷。对它们来说，不存在警戒线。 2 从被扔掉的锈迹斑斑的破钢盔 中拱出的猪牙花盛开着。
的存在。原麝名列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濒危动植物红色名录。此外， 水獭、黄喉貂、獐、飞鼠、豹猫、亚洲黑熊等哺乳动物也在这里生
活。奇怪的是，生活在非军事区的动物都不避讳人。据说原因在于
这里的军队有不抓动物的独特习惯，他们认为如果猎杀野生动物， 部队就会发生事故。
雄伟的山脊连着山峰向东西伸展开来，在这片天然林地带茂
盛地生长着蒙古栎、槲树、白麻栎、黑桦、山樱、色木槭、刺楸、 胡桃楸、茶条槭、紫花槭等树木。此外，垂花百合、金刚灯笼等 30多种韩国特产植物也在这里生长。
非军事区的自然和生态环境引起许多人的好奇心。然而，生
态环境调查仅涉及整个面积的10%左右。而且，那次调查距离今
天也很久远了。由于大量埋设的地雷，非军事区里有许多地方根本 无法靠近。期待南北早日奠定和平基础，正式开展全面的生态环境 调查，揭开整个非军事区的神秘面纱。(长何译)
非军事区生态环境概况
山林厅林业研究院将非军事区及接境地区
的山林生态界大体分为西部海岸地区、中西部 内陆地区、中东部山岳地区和东部海岸地区四 个部分。
■ 西部海岸地区是以汉江和临津江入海
口为代表的地区，这里有许多大规模湿地，属 于淡水和海水混合的汽水域。这里还有100米
左右高的丘陵，肥沃的平原被用做农耕地。这 里是黑脸琵鹭、白枕鹤、鸿雁等濒危鸟类的栖 息地。
■ 中西部内陆地区包括汉滩江流域的火
山地带——铁原平原和涟川郡。在临津江和汉 1
滩江等河流自由曲折流过的地方，有世界濒危 鸟类丹顶鹤和白枕鹤在这里越冬。
■ 中东部山岳地区是从白头大干到汉北
正脉的北汉江流域，这里有海拔在1000米以上
的高山和茂盛的森林。被指定为“天然纪念物” 的羚羊和原麝在这里栖息。
■ 东部海岸地区指白头大干东边地区，
从香炉峰到乾凤山之间的区域被指定为自然保 护区。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17
特辑 3 透过铁丝网看到的非军事区
通过视觉艺术， 重新认识最后一个冷战现场 ——策展人金宣廷讲述的“真实非军事区项目” “真实非军事区项目” 是用现代美术阐释和记录朝韩非军事区 （DMZ） 及其边境地区多元意义的企划。 2012年，该项目利用江原道铁原安保观光路线的部分设施，首次举办了特定场域展示会， 之后又持续举办了多种实验性展示会和学术论坛。 高美锡 《东亚日报》评论员
18 KOREANA 秋季号 2016
非
军事区是一个矛盾空间。朝鲜战
们采访了金宣廷女士，听她讲述作为参与
人，可自己对非军事区一点都不关心，也
分裂的 “再定义”
军事区的记录和艺术作品，于是构想出了
也让它成为了世界上最危险的边境地区。
划成艺术项目的契机是什么？
不仅有国内艺术家，而且还会有海外艺术
有“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 ，韩国最北端的
宫岛达南的“边境”主题展示会。 “3”和“8”
争后，在军事缓冲地带两边仍然
互对枪口，形成了军事对峙。由
于没有人迹，那里成了稀有动植物栖息的
生态宝地。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冲突， 非军事区南侧分界线以南的一段区域内设 村落就坐落在那里。当地的居民在那里耕
田种地，过着平凡的生活。“真实非军事区 项目”超越非军事区的政治、军事含义，着 重挖掘其矛盾性。
策展人金宣廷(现代艺术空间)总裁是
最初构想和负责该项目的人。她这样谈到
艺术家是如何看待非军事区的。
高美锡: 为什么是非军事区? 把争议区域策
金宣廷: 2008年，我负责策划日本艺术家
象征着以边境地区坡州临津阁和涟川台风 瞭望台为背景的北纬38度线。当时我们用 油漆在人体上涂上这两个数字，然后进行 拍摄。在为准备展示会画稿而进行的社会 调查中，我惭愧地意识到虽然是一个韩国
项目的策划意图: “1953年，美国、联合国、 作用的历史，我们想通过这个项目，在我 们的主导下重新阐释非军事区的意义。 ”我
从此之后，我立下目标要收集有关非
为期十年的项目。该项目一开始就考虑到 家参与到其中，有关非军事区的资料调查 和研究是同时进行的。我们通过涉及看待 军事分界线的观念、分裂造成的社会政治
状况、环境问题等内容，不断扩展自己的 视野，还在首尔的善宰艺术中心举办各种
演出、作者见面会、研讨会等与展示会相 关的现场活动。
“真实非军事区项目”的主舞台是江原
道铁原郡。1945年光复不久，朝鲜半岛就
朝鲜和中国出面签署了《朝鲜停战协定》 ， 却没有韩国。回顾一下韩国无法发挥主导
对它一无所知。
按38线被划为两部分，铁原也被划到苏联 马格努斯•贝尔托斯的影像装置作品《胜利的呐喊》 （2015）通过并排对比的手法，展示了平壤和首尔的 两个战争纪念馆纪念战争的不同方式。
军管辖范围之内。当时建立的劳动党大楼
等共产党政权设施，停战之后划给韩国。 铁原占整个非军事区的三分之一，以南为
©SAMUSO
韩国文化和艺术 19
韩国铁原郡，以北则为朝鲜铁原郡。朝鲜
点失落。以前每年都是在修改、补充完活
地，也是最大激战地之一，被比做“ 铁三
办展示会。现在，展示会场渐渐转移到了
战争时期，铁原是掌握中部战线的战略要
角” 。铁原位于朝鲜半岛的正中央，一度作 为物流与交通中枢而繁盛，后来战争使这 个地区几乎化为废墟。 与当地居民们的沟通
高美锡: 目前为止，该项目曾出现过什么变 化？
金宣廷: 第一年，我们主要在人们难以接近
的边境地带举办展示会，时间也很短。因
为当时场地用的是铁原郡安保观光路线内 的部分设施，甚至还在地洞深处设置展示
会场，所以不容易走近大众。 “真实非军事
区项目”并不是把老作品照搬过来展示，大 部分都是推出新作品。因此，艺术家们也 需要花时间去了解非军事区。长时间筹备
的展示会，却在短时间内结束，总觉得有
动内容后，才能在得到出入许可的区域举 所有人都能去的地方。项目得到了地方财 政支援，遗憾的是当地居民却没办法去观
看。所以，2015年干脆把展示会场搬到了 当地居民和休假的军人经常去的东松邑。
高美锡: 感觉这个项目的重点不在边境，而
1 策展人金宣廷（最右侧）在位于铁原郡的日治时期 冰窖所在地与参加“真实非军事区项目”的作家们 交谈，冰窖在朝鲜战争时期被毁坏，只剩下了残墙。 2 在铁原阳地里——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内的一个 村庄——的废弃碾米厂里，大提琴演奏家李玉庆 在进行即兴表演《破碎的天空》 。 3 阿尔瑙特·米克的影像作品《冰激凌山》 （2014-2015） 以江原道铁原非军事区的边界地区插松峰为背景， 通过描写年轻人的愉快郊游由于紧张而变形的故 事，表达了南北之间的警戒与对立。
是为了渗入到边境地区居民们的日常生活。 金宣廷: 因为是在公共场合展开的公共美术 项目，所以重视活动的延续性。也正因为
如此，它不单单局限在一次性的活动，而
是坚持年复一年积极地去和居民们进行亲 密的沟通。2015年，我们在东松邑地区的
市场、教堂、汽车客运站和一些空闲设施 举办了“真实非军事区项目2015 ：同送岁 月” 。展示会场从“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里
外受限制的场所转移到商业和文化设施密 集的场所，这样一来，与当地居民们直接
©SAMUSO
1
“韩国好像把非军事区开发成了战争旅游产品，而朝鲜整个国家就是一个战争主题公园。 ” —— 因戈·尼尔曼(小说家、项目参与艺术家) 20 KOREANA 秋季号 2016
2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21
沟通的机会也慢慢变得多了。
肉烧烤聚会，把居民作为主人公拍入作品。
区是根据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决议划定的。
目” 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开展的吗？
局外人与局内人的不同观点
土或人群的边界这一主题始终有效。跨过
阳地里的空房，启动了“阳地里居住项目” 。
的特殊国情，又努力去捕捉区域性和普遍
高美锡:“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村落居住项
金宣廷: 2014年，我们改造了铁原郡东松邑
参加这个项目的海内外艺术家和研究者在
高美锡: 可以看出，这个项目既想体现韩国 性。
金宣廷: 非军事区是战争与国际形势复杂交
那里一起生活并参与项目活动，目前已有
织在一起产生的“边境”问题，它是全世界
十个人参与过此项目。这个小村落，原本
是1970年代为了对朝宣传而建起来的，目
前有75户家庭和130多名居民居住在这里。 起初，当地居民和艺术家们关系很生疏， 不过他们现在相处得很好。艺术家们在当
人民一起分享和共鸣的热点话题。越南在
1975年统一之前，沿着北纬17度线，南
北之间有过非军事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 德国也出现过东西分裂的局面。不过柏林
墙倒塌，界限也不复存在了。叙利亚和以
地居民的帮助下都会耕田种地了。有一个
色列之间、伊拉克与科威特之间的非军事
阿根廷艺术家正在和当地居民一起举办猪
©SAMUSO
卢淳泽的摄影装置作品《想活下来与一旦到达》 （2012） 。 这组照片拍摄于铁原和平瞭望台顶，那里可以将北方 的平康高原尽收眼底，其中一张照片拍摄的是禁止 照相的警示牌和军人的背影，这张照片就挂在了照片 里展示的那个场所。作家这样说道： “在韩国，分裂警 戒线已经成为本国人和外国人都会参观的景点。参 观这样特别地方的人需要做的是什么呢？就是观看、 拍照。 ”
22 KOREANA 秋季号 2016
不管是从地理空间上还是心理上，划分领 冷战时代，当今社会围绕难民发生的尖锐 矛盾，也说明了这一点。
高美锡: 海内外艺术家对非军事区有什么不 同的观点？
金宣廷: 国内的艺术家在学生时代受过反共
教育，现在正努力重新看待这熟悉的状况。 海外的艺术家用自己独有的观点解释非军 事区，他们在更广阔的背景下去分析。大
多数参与者一直都对国家、民族、意识形 态等界限问题比较关注，他们思考着怎样
把这些自己关注的问题与非军事区联系起
来。还有很多人热衷于寻找军队文化之类
的历史意义。 ”
练国家》的书。他在书中讲述了为统一半岛
旁观者清” ，非军事区存在于冰冷的战争与
品《胜利的呐喊》因拍摄首尔战争纪念馆和
曼参加“阳地里居住项目” ，亲自给大家朗
线有助于全面了解非军事区。
这部作品告诉我们，朝韩双方的战争纪念
的韩国独有文化特征。正所谓“当局者迷， 温暖的和平之间，国际视角、局外人的视 值得留念的作品
高美锡: 哪位海外艺术家的作品给您留下了 深刻的印象？
金宣廷: 荷兰艺术家阿尔瑙特·米克拿到项 目资金，用一年的时间完成了自己的视频
作品《冰淇淋山》 。作品用冰淇淋比喻一座 山受到激烈的炮击之后融化的样子，意在
展现“美丽山坡所在的那个地方，含有沉重
瑞典艺术家马格努斯•贝尔特斯的作
平壤祖国解放战争胜利纪念馆而成为焦点。 馆如何站在不同的角度诠释南北对峙状况。 平壤纪念馆里装饰有40名画家画出来的背
景壁画，还有坦克、吉普车等战利品真品。
而准备的11种方案。2014年，因戈· 尼尔 诵了书稿的第一章。 2015年，书稿正式
出版。我还记得因戈·尼尔曼接受采访时说 道： “韩国好像把非军事区开发成了战争旅 游产品，而朝鲜整个国家就像一个战争主 题公园。 ”
首尔的纪念馆则采用特殊效果，制作出犹
高美锡: 海外的艺术家平时只能在新闻中接
印象深刻，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压缩
哪些内容？
如电脑游戏般的立体透视模型。作者对此
触到非军事区，亲自去体验之后，会关注
到并排的两个窗口中。
金宣廷: 每个艺术家的关注点都不一样。例
着手撰写一本名为《解决方案 264-274:训
为重要生态地区之事，又有些艺术家展望
德国艺术家因戈·尼尔曼访问朝韩后，
如，有的艺术家关注非军事区自然环境成
遥远未来，比如“朝韩居民共同之家”和“朝 韩居民共同组装的用零部件制作的作品” 。 高美锡: 能否介绍一下国内艺术家的作品？
金宣廷: 国内的艺术家让人们想到了边境地 带凸显出的过往历史以及当今生活、紧张 和日常共存的局面。林珉旭用档案的形式
把传闻中战后在铁原水务局被屠杀的300 人的有关记录展示出来。具贞娥用铁原的
象征物玄武岩在和平广场展示了自己的装 置作品。摄影记者出身的卢淳泽捕捉了进 入非军事区地洞的游客背影，发表了一些
运用记者视角的摄影作品。但俗话说“百闻
不如一见” ，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亲自来观 看和体验非军事区，一同思考一下这个项 目为什么，又是如何通过国际视角去探讨 地区性问题。
金宣廷正在开拓视觉艺术、建筑、音
乐、人文学、社会科学相互合作之路。她
今年不打算单独举办“真实非军事区项目” 的展示会，而是着手准备明年启动能永久
保留下去的“展示亭项目” ，并下定决心把 原定十年的项目更长久地发展下去。
“真实非军事区项目”旨在成为有助于
人们理解韩国现代史和朝鲜半岛分裂的调 查研究平台以及在世界史上的冷战遗址里 举行的实验性艺术庆典。它的最终目标在
于让人们“深度理解非军事区”,最终越过韩 国，与世界各国人民的观点接轨来提供人
类和平、共存的钥匙。如果能实现这一目 标，必将会为反思非军事区这一物理边界
和虽然看不到却存在于我们内心的心理边 界提供契机。(李华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23
城市的阶梯也可以 成为花园
焦点
郭熙秀 伊甸都市建筑首席执行官、首席设计师 金东贤 摄影
城市重建工程通过公共美术向功能衰退的城市外围区注入活力，将全国很多的“城中 村” 改造为 “壁画村” 。原本寂静的村落也因此成为游客浪漫的游玩地，却也惹得当地居 民怨声四起。
首
尔是在战争废墟中拔地而起的一
寺的阶梯。这里是特色风情街，世界
为人口上千万的国际性大都市。
多年轻人。但是，2013年这里出现集
座城市，仅用60多年时间就发展
各地的风味餐厅汇集于此，吸引了很
鸟叔在《江南style》中所唱的江南地区是韩
市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这一集市主
国的经济中心，如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要由临近地区的创业青年和在开展活
但是40多年前，这里还是多半为果园和耕
动的艺术家来进行策划和运营。出于
地的城市外围区。相反，首尔也有未被开
简单兴趣和娱乐心理，以及一点点利
发、滞后于时代发展步伐的区域。
润，他们出售的不过是一些饰物和小
韩国地形以山地为主，山地占国土总
吃、服饰配饰等商品。口口相传之后，
面积的70%以上。首尔这座城市也依山而 建，阶梯自然随处可见。特别是随着现代 化进程的推进和城市开发，生活水平低下
一到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游客
们纷纷慕名而来，挤满了这里的道路， 买卖双方皆欢喜。但是随着外来客蜂
1
的居民往地形高的山坡地区集中，搭建简
拥而至，附近商铺租金暴涨，也有不少人反映周围交通因此受阻，于是自3月起，这一集
近，便有了“月亮村（即汉语中的“城中村” ）
一半成功。虽然阶梯是出了名，却淡化了和谐邻里关系。
陋住宅靠山而居。因为这样的地区离月亮
这一韩语称谓。 “城中村”的阶梯陡峭，宛 如他们艰辛的生活。时下，这些阶梯已然 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
关停阶梯集市的背后故事
梨泰院居住着许多外国人，也因此构
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进入雩祀坛路，眼
前出现的是一条通往伊斯兰首尔中央清真 2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市被取缔。当初期冀将破旧阶梯打造成地区标志、增进邻里感情和关系的愿望，只收获了 阶梯壁画被毁坏的背后故事
钟路区梨花洞的壁画村情况与此相似。梨花洞一带连接的是拥有600多年历史的首尔
城郭和充满文化艺术气息的大学路，这里也是2006年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主管的“改善被
忽视地区生活环境的公共美术项目”中的一环——“艺术在城市”工程所指定的11个示范区
之一。由70多艺术家参与的此次工程，在沿着山坡依次排开的老旧房屋的墙壁上进行壁画 创作，对设施、雕像、指示牌等进行了整顿。尤其是首尔城郭附近破旧的联排式住宅和小
型缝纫工厂集中的“城中村”街巷，其老旧墙壁和阶梯被引人注目的壁画粉刷之后，很多综
1 在梨泰院雩祀坛路的 阶梯市场里，社区青 年艺术家们打着“用 快照留下记忆吧”的 招牌来吸引路人。 2 这个阶梯市场2013年 开市，它使雩祀坛路 成 为 首尔 的 新 景 点 ， 但是随之而来的租金 暴涨和交通不便也引 起了民怨。阶梯市场 最终在今年3月份消 失了。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25
艺节目和人气电视剧争相在这里拍摄。慕 名而来的游人络绎不绝，这里很快升级为
情侣约会和著名的旅游景点。但是，不久
朴风景和居民淳朴的人情甚至让人产生时间骤停的错觉。在此基础上，加上华丽的公共美 术和人气电视剧的烘托，自然更是为枯燥的都市生活增添了无限魅力。
但是，问题在于居住者的立场。按照公共事业的宗旨，难以体验文化生活的低收入群
前当地居民毁掉了壁画上的向日葵和鱼。
体通过经常在家门口轻松地接触艺术的形式，其生活质量和文化自信心理应得到提高和提
主要原因。这一令人震惊的事件甚至升级
和街巷变得拥挤不堪，而他们的生活也随之被彻底改变，于是怨声越来越大。外来人的浪
游客造成的噪音、垃圾和私生活受侵犯是 成为法律问题。
外来人的浪漫与居住者的现实
对都市人而言，雩祀坛路和梨花洞靠
山村落不能不说是如同宝石一般稀奇的空
升。但是对当地居民而言，满足感只是暂时的，曾经为他们提供娱乐和社交、休息的阶梯 漫和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开始出现冲突和矛盾。当地居民毁掉阶梯上的壁画后，相关政府 部门以毁坏用公共财政资金修建的壁画为由，追究其法律责任。如何找到解决这一问题的 突破口呢？难道只能是政府有关部门以法律手段要求当地居民赔款，或者废除艰难启动的 城市重建工程吗？
间。开阔的视野和迷宫般蜿蜒曲折的街巷
值得提倡的城市重建工程
向游人展现了棋盘一样井然有序的现代都
这类城市公共基础设施的讨论中，由于当地居民和游客均是市民，对公共财产的使用享有同
和阶梯，以及大大小小布袋一样的空间， 市中罕见的独特风景。村落未经修饰的质
1 梨花壁画村的居民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破旧、脏 乱、暗淡的社区因为壁画而变得干净、明亮” ，另 一派认为“居住地怎么成了景点了，居民也想好好 休息” ，他们正在寻求共识。 2 梨花壁画村是位于骆山下面山坡里的老村庄，骆 山在首尔城郭路中靠东边的位置，山坡沿着骆山 的山脊环绕四周。
问题的关键在于需要开发到此一游的游客和当地居民均能够满意的项目。在有关阶梯
等的权利，如果仅从使用权利出发来简单解决问题，对存在利害关系的双方没有太大帮助。
1
当地居民毁掉阶梯上的壁画后，相关政府部门以毁坏用公共财政资金修建的壁画为由，追究其法律 责任。如何找到解决这一问题的突破口呢？难道只能是政府有关部门以法律手段要求当地居民赔款， 或者废除艰难启动的城市重建工程吗？ 26 KOREANA 秋季号 2016
韩国的城市壁画萌发于20世纪80年代的民主化运动。当时不合理的国内政治环境推
也可以发挥坐席的作用，便于人们休息和
也曾引发艺术主体和居民间的矛盾，并且因其创作目的并非美化都市，所以寿命也不是很
套上重建项目的外衣就可以了。还要对空
动了民众运动范围不断扩大，一些艺术家选择了通过壁画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这类壁画 长。而真正意义上的美术壁画运动的开端是1992年弘益大学美术学院在校生在学校附近的
街巷举办的街道美术展。在得到当地居民同意和协助后，他们用创意十足的壁画对原本昏 暗的街巷墙壁进行装饰，这一街道美术展成为政府启动创建文化环境工程的一个契机。今 年，该美术展已经办到第二十四届。
无论如何，至关重要的是这一工程本身的创造性和居民的参与。即便由政府来主导，
观览城市。只要在这些基本功能基础之上 间进行划分。之所以与邻居产生利益纠纷， 是因为没有划分好空间。空间划分必须能
够持续开展，必须以居民参与为前提。人 为和不协调的城市开发方案不会长久。
是否可以在阶梯上搭建花园？仔细观
唯有启动时以此为基础，真正意义上的可持续性城市空间重建工程才能实施，其成果才能
察全景花园、盆栽花园、屋顶花园等世界
有机体，以市民为主要分享对象的方向和概念转化。2015年，首尔市公布的《首尔城市重
现城市空间和人类是如何以自然为媒介持
够为现代都市中的人性恢复做出贡献。令人欣慰的是，时下城市重建工程开始向视都市为 建综合规划》从筹划到实施导入了居民为中心的定制整顿方案，视角转换为维持空间的整
体性。这一规划的要点是“因地制宜的定制整顿、居民参与、强调产生可持续性的动力而 非物理成果” 。
让我们从以上观点审视雩祀坛路和梨花洞阶梯。阶梯是人们上下通行的地方，同时
多个城市尝试推行的花园建设项目，会发 续美好地联系在一起的。想象一下居民亲 手打造的阶梯花园，这本身就是一件快乐 的事情。(菊花译)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27
访谈录
金普通
受普通人热追的漫画家 金普通以一部线条简洁、色彩明丽的漫画——《阿曼扎》而一
跃成为一位备受多国瞩目的漫画家。该部漫画的主人公是一
名晚期癌症患者， “活，精彩地活着！”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 台词。或许，他想通过漫画对这个世界说的话都浓缩在这句 短短的台词里。 28 KOREANA 秋季号 2016
朴锡焕 漫画评论家、 韩国影像大学教授 安洪范 摄影
在
某部电视剧中，女主角高喊“我是癌症患者” 。有看过这部电视剧的观众在贴吧上问
“阿曼扎（“癌症患者” ——amhwanja——连音发音近似于阿曼扎——amanza）是什 么？”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引得不少人捧腹。不过也有人笑不出来。这些“不
与同乐” 的，是真正的癌症患者和他们的家人。漫画家金普通也是其中一员。
金普通如今仍是漫画家中的新秀，2013年在距他34岁生日三个月之际，金普通在网上首
次发布了自己的作品。他的出道作品《阿曼扎》讲述了一个被诊断为癌症晚期的20多岁青年与
病魔抗争的故事。虽然是等待死亡的患者的故事，但是作品以轻盈明快的线条与色彩吸引了很 多观众的注意力。金普通以这部作品获得了2014年“今天的韩国漫话奖” ，并被介绍到日本和 美国，一跃成为备受瞩目的漫画家。
他的后续作品是一部部队题材作品，名为 《追捕逃兵： 三伏天》 ，2014年开始在报纸上连载。
该部作品通过负责追捕逃兵的军人来揭露部队内部的人权问题。作品直指社会问题，不少人因
此认为它不易获得大众关注，难以取得普遍性的成功。不过，2015年开始该漫画在网络漫画 网站Lezhin上连载，为一度漠视军人人权问题的韩国社会敲响了警钟。连载期间，金普通还在
同一网站上连载了他的另一部作品《我来为你排忧解难》 ，这是一部读者参与型的漫画。在推特 上广泛搜集读者的困扰，再以漫画的形式画出这些困扰的解决方法。就此，金普通从在作品中 诉说自己故事转变为一位倾听读者故事的漫画家。 公司职员变身漫画家
从十几到二十几岁的年华里，金普通和漫画之间的距离很远。十几岁时，精力主要集中在
学业上，二十多岁遂父愿进入大企业工作。他是以一个大企业——这一巨大组织一员的身份迎
来30岁的。虽说这是他付出努力得来的成果，但他并不引以为傲。上下班路上被正装所束缚， 工作中和同事一起获得的成就感远不如上司给的压力大。就是那时候，他的父亲被诊断为胃 癌。
“我父亲十分重视对子女的教育。他希望看到子女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初中时，我已经
觉得自己有绘画方面的才能，并且非常喜欢漫画，但却不敢有专门从事这一行的想法。 ”
在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明天就撒手人寰的情况下，还要硬着头皮、逢场作戏地去参加公司聚
餐，去练歌房唱歌应酬。虽然这些并不是硬性的要求，可金普通厌倦了那身不由己的处境和去
顺应那种环境的自己。当时，他没法和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说这些。父亲离世后，金普通马上就 辞了职，开始另找新的工作。
“其实我向公司提交辞呈后，回来就后悔了。辞职时觉得之前的工作再也做不下去了，但
一想到‘今后靠什么生活？’ ，不由得也忧心得透不过气来。各种工作都打听了一下，给家里的
说法是回学校进修法律。侥幸开始画漫画的时候，也是一心盘算着拿漫画稿酬做学法律的学费 的。 ”
为找工作而苦恼的日子里，有一天他偶然随心地在手边的笔记本上用自动铅笔开始画画，
这一画就是几个月。他从那时开始写推特并因此遇到了很多截然不同的人。他认识了承诺要给 好歌词谱曲的作曲家，于是他开始写歌词；他为他推特上的追随者画像，由此认识了知名漫画 家，得到了画漫画的机会。
《锥子》 的作者崔奎硕曾劝他在推特上画漫画，于是他以给已经过世的父亲写信的心境，开
始尝试着画适合在手机上阅览的漫画。意外的是这部以年轻癌症患者的视角展开的故事获得了
很高的评价。他由此放下过往的工作，开始做新的事情，成为备受关注的漫画家，不过他仍觉 得自己是一个 “边缘人” 。 戴面具的原因 漫画家金普通戴着用自己画的小狗形象制作 的面具，在工作室的墙壁前对着镜头摆姿势。
“金普通”是笔名。 “普通”在韩国语里是“不特别的，平凡的”意思。辞掉工作后，他想将
以往的生活和今后的人生做个区分，于是取了这个笔名。人没法更换容貌，需要暴露在大众面
前时，他就以面具掩面。金普通被冠以“勇敢追寻梦想，不惜放弃工作”的形象，想到那些仍在 韩国文化和艺术 29
勤奋工作的前同事们，他自己 不免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 是他要取笔名的另一个原因。
“ 去 年， 我 被 邀 请 到 推 特
韩国的蓝屋，在简易的工作室 内，通过视频和文字聊天的方
式与推特用户进行了实时沟通。 一开始，我是回绝的。因为担
心之前认识我的人，会用从前 的标准来看我，同时我也觉得
这种沟通方式并不会对读者欣 赏作品有所帮助。后来邀请方 给我做了一个面具，形象是我
之前画的一只小狗。从那时起， 如果有需要接受的采访，我都 会带上面具。在日本参加活动
时，因为觉得没什么人认得我， 所以不带面具，以轻松的心情
2
面对。 ”
不过金普通绝对不是与现实生活脱节的怪才漫画家。他整洁利落的发型，借
助运动保持的健美身材，在职场历练中获得的对他人的关怀、尊重和谦逊，这些无 不让人印象深刻。
“现在依旧是不知道我作品的人要多过知道我作品的，所以我一直在很积极地
宣传自己的作品，在社交媒体上很活跃。我经常运动，调节饮食。对长期连载作品 的作者来说，保持心理状态很重要，所以我一般也不太见朋友。 ” 追逐金普通式的希望
去年， 《阿曼扎》日文版开始在网上连载，金普通在日本的知名度反而比在韩
国高。借力超高人气，该漫画的日文版纸质书开始出版发售，他还受日本文化财团 和冈山县的邀请参与到艺术家公寓项目之中。他表示，近期内将往返日韩工作室之
间，筹备新作。 《阿曼扎》的英文版在美国也已推出，据说在癌症病房工作的医务人 民将其作为参考资料来读。
在日本连载时，作者的名字用的是与韩语 “普通” 相对应的日语 “普通 （フツー） ”
一词，也没注明作者的国籍，导致读者跟帖中出现了争论。在跟帖留言中，有读者 指出主人公告知家人自己患癌消息的场景中，餐桌上有韩式浓汤，据此可以推测作
者是韩国人，这令很多读者感到出乎意料。日本也是一个癌症死亡率很高的国家， 因此该作品引起了不少人的心灵共鸣。虽然也有人建议《追捕逃兵》应在日本连载， 但它讲述的是发生在韩国部队中的故事，反响如何还不得而知。
在韩国这个分裂国家，只要是身体健康的男子，都必须在最美丽同时也最迷
茫困惑的二十几岁时到部队去服一段期限的兵役。金普通曾在宪兵队服兵役，期间
曾负责追捕休假外出不按时归队的逃兵。与讲述癌症患者的第一部作品不同， 《追 捕逃兵》 是他亲身经历的故事。
“相对于追捕逃兵，我更想讲述不得不脱逃部队的人们的故事。我想借此来引
发大家关注部队中的人权侵犯问题。所以说，其中有不少会让人觉得不适、不快的 1
30 KOREANA 秋季号 2016
部分。 《阿曼扎》努力让一个悲痛的故事朝着温暖的方向发展，但在《追捕逃兵》中 无法以抚慰现实的方式描绘发生在部队这样的体制之内的任何问题。很多人认为因
《阿曼扎》努力让一个悲痛的故事朝着温暖的方向发展，但在《追捕逃兵》中无法以抚慰现实的方式描 绘发生在部队这样的体制之内的任何问题。 1 金普通的出道作品《阿曼扎》以温暖而简 洁的图画和文字，不动声色地讲述了20 多岁的癌症晚期患者与疾病抗争的生活。 作品中的树林场面为悲伤的电视剧注入 了活力。 2 作家曾经当过全面负责追捕逃兵的宪兵， 这个经历被直接融入到作品《追捕逃兵》 中，这部作品 在 报 纸 和网 络上 连 载 后， 已分为四集出版。 3 金普通与两位助手一起在京畿道一山市 的小工作室里工作，他在考虑是否在家 里也放一台数位绘图板，以便在下班后 也可以工作。
为是部队内部的事情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的默认才导致了脱逃。 ”
不但通过作品，他还通过讲演等社会活动揭露部队存在的人权问题。被问到是否仅止于提
出问题而没有应对方案时，他回答说“我做我能做到的，其他人再做各自可以做到的事情，这 样不就可以一点点改变了么？”
“我想在下一部作品中讲述校园故事。近年来，年纪尚小的学生自杀的越来越多。我想讲
述生长在学校中的怪物。这个怪物可能是学生，可能是老师，可能是家长，也有可能只是环 境。 ”
在《阿曼扎》里，作者偶尔会将被癌细胞扩散和抗癌治疗痛苦折磨的主人公带到另一个世
界。在这个被称为“丛林”的地方，主人公目睹丛林逐渐毁掉，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为何
会身处此处。故事在抗击病魔和守护丛林的青年英雄的冒险间来回切换，主人公在丧失原有功 能、逐渐荒漠化的丛林世界中忘却自己的病痛，为守护丛林而抗争。在这个悲伤的与疾病抗争
的故事中加入丛林场面，为故事注入生机，这正是“金普通式的奇幻” ，也是提升《阿曼扎》艺术 价值的部分。那么，抗击长在学校的怪物的金普通式英雄又将是什么模样呢？期待他的下一部 作品。(丁一译)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31
艺术之窗
李仲燮 真实的力量战胜风雨的记录
32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国立现代美术馆
《启程的家族》 （1954），纸油 画， 29.5x64.5cm 画作描绘了在太阳还没有完 全 升起时的蒙 蒙亮的清晨， 全家人就上路的场景，反映 了画家满怀希望能够与家人 重聚的心情。
李仲燮无疑是韩国20世纪最广为人知、最受爱戴的画家。他的作品在1970年代以后掀起 “李仲燮热” ， 大众关注度爆棚。在此期间，有相当部分作品分散在个人收藏家中间，所以普通人或研究者很难一览
无余地欣赏他全部的遗作。为纪念他诞辰100周年、去世60周年，国立现代美术馆主办的“李仲燮， 百年的神话” 是首次的大型回顾展。
郑在淑 《中央日报》评论员兼文化记者
韩国文化和艺术 33
©国立现代美术馆
李
1
仲燮就像小说或电影里的主人公
统营、首尔等十几个城市。在他的画作中，
1950年代的五年多时间，让人不免为他在
的短暂生涯中，卓尔不群、爱情
存，这是因为它们来自于对流浪灵魂的记
惊叹。尤其在一生中的最后一年多时间里，
一样，一直很受大众爱戴。在他
悲剧、流浪、早逝等戏剧性要素全部具备， 已经成为了传说。从1916年出生，到1956
年以40岁的年龄孤独死亡之时，他享受了 简单却很愉快的生活，成为了韩国近现代
美术史上的明星。2014年出版的《李仲燮
评传——成为神话的画家，寻找真实的他》 一书的作者——美术史学家崔烈先生这样 解释李仲燮登上国民画家宝座的背景。
“对于因朝鲜战争而受到创伤的人们来
说，需要的是纯洁的灵魂，以挺过荒芜时
期，而最符合这个标准的人物就是李仲燮。 在大众心中复活的李仲燮拥有爆发式的天 赋和纯洁的灵魂，正是纯净的象征。 ” 流浪灵魂的记录
李仲燮出生于平安南道平原郡，之后
辗转于平壤、东京、济州西归浦、釜山、 3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渗透着忧郁和对爱的渴望，空虚和天真并
录。他是画家，但也与文人广泛交游，他
凭借从交友中提取出来的富有诗意的艺术 之魂，使流浪生活的痛苦得到了升华。李 仲燮生前曾说： “艺术是真实的力量战胜风 雨的记录” 。
2016年6月3日 至10月3日， 在 国 立
现代美术馆德寿宫馆举办的此次回顾展， 从美国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等60多个收藏
战后贫穷和痛苦中燃烧起来的创作热情而 画家同厌食症、精神疾病、肝炎等疾病作 斗争的同时，也没有放下画笔。在死亡若 隐若现之际，他仍然只想着与亲爱的妻子
和两个儿子重逢，以此来坚定自己的意志， 他们因为贫困而被送到了日本。从1954年 他写给妻子的信中的一段话中，可以窥探 到他的那种心情。
“不将一切贡献出来，与最珍贵、可爱
处借到了200多幅作品和100多份资料，从
的妻子成为一体的人是绝对不会创作出好
现了他的《黄牛》 、 《启程的家族》系列等代
下巴李’ （李仲燮的外号）不是那样的画家。
中可以看到李仲燮的全貌。展览丰富地展
表性油画60多幅，以及银纸画、素描、明
信片画、书信画、遗物等。由于贫困和战 争，他和家人分开生活的时间很长，由此
诞生的明信片画和书信画本身就展示了悲 伤的家族史和朝鲜民族的分离史。
看到他的大部分作品都集中创作于
的作品的。虽然也有人单身创作，但是‘长 我以正确的视线看待自己。艺术是无尽的
爱的表达。充满真正的爱的时候，才是心 灵能够达到纯粹和清净的时候……请相信
只将你满满地放在心中而创作的大画家仲 燮，希望你在东京以至高无上的自尊心和 气概，一直保持心情畅快，健康地生活。 ”
李仲燮喜欢将自己称为 “正直的画工” 。
在他的作品中，忠于自己情感的坦率表露 经常出现在对孩子的描绘中。也许画家将
自己投射在童子上，忘记了疲惫、艰难的 日常生活。画中那些寻找遥远梦想、四处 辗转的少年形象与画家纯真的脸相交叠。 银纸画的创造
在谈论李仲燮的作品世界时，首当其
冲的是银纸画。他喜欢抽烟，但比香烟更
重要的是香烟盒里作为包装材料的锡纸。 他没有买画画材料的钱，就将锡纸作为画
布。集中在釜山避难时期创作出的银纸画 是李仲燮发明的绘画类型，在世界美术史
上具有独创性。银纸画的制作方法是，将 包香烟的锡纸上的锡箔刮去，然后在上面
涂上颜料，再擦去，只让被刮过的部分留 下颜料痕迹。在那过程中，完成了由深凹 的线形成的绘画，既是平面的，同时不仅 产生了凹凸阴影，还显露出一闪一闪的效 果，很有魅力。
银纸画大部分是在9 ｘ 15厘米大小的
纸上画满图像，据说他大约创作有300多
幅。用几条线抓住形态本质的绘画，就像
“画骨”这个词表达的那样，是体现出事物 骨架的。李仲燮的银纸画画了很多赤身的
孩子，线条的味道直接而深远，让人感觉 到画家对家人的思念是多么地迫切。画家
也说，这些银纸画是为以后画壁画准备的
底稿。在展览中，专门展示银纸画的第二 展示馆墙面上，布满了以千兆像素拍摄的
2 1 《斗鸡》 （1955） ，纸油画， 28.5x40.5cm 这幅画用两只成对角线打架的鸡将画面分开。作品用三原色勾勒出基本的形象，再 在上面涂上深灰色颜料，然后在风干之前，用扁凿子一气刻好。 2 李仲燮1954年在统营举办四人展时的风貌。 3 《两个孩子》 （1950年代） ，银纸画， 8.5x15.5cm 银纸画是李仲燮用独创性的手法创造出来的，让人联想起高丽青瓷的镶嵌手法和金 属工艺的银入丝手法。
银纸画扩大版，以诠解其意。 不分材料不断进行的造形实验
可以说，李仲燮对于妻子和两个儿子
的爱是贯穿他的全部作品的核心主题，也
是他的画作受到男女老少的大众的厚爱和 支持的原因。在日本留学时期，李仲燮在
东京的文化学院里遇到了日本人学妹山本 方子（韩国名李南德） ，他连续给她写了90
多张明信片情书，结下了夫妇之缘。占满
明信片一面的图画展现了蕴含《在神话中》 、
《男人和女人》等梦幻故事的超现实画风。 虽然画只有手掌大小，但散发出的能量却
不可小觑。和银纸画一样，它本身形成了 独立的绘画类型。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35
©国立现代美术馆
1
在朝鲜战争期间的1952年，李仲燮将
家人送到日本，自己留了下来。他居无定
彩色素描画160多幅。
李仲燮笔下的牛既是画家的化身，也
所，流浪于多个地方，但没有忘记写信。在
是凝缩他作品世界的一种魂。他唯独喜欢
到了70封，150张。这些书信画不仅是研
患难的忍耐力与毅力的象征。瘦骨嶙峋的
充满爱的内容中加上画的书信画，大概达 究李仲燮生涯和作品关系的重要资料，而
且是率性字体和即兴绘画和谐统一的艺术 作品。 “我会努力画画，尽快开画展，带着 卖画的钱，还会买很多礼物去找你们，请
健健康康地等着我” ，这样的内容让人心痛。 对于李仲燮来说，绘画材料似乎没有
白牛，那似乎是穿白衣的朝鲜人以及克服 牛用笨重的脚步踏着大地，继续着坚定的
行进。只用几笔就能表现出如此强有力的 牛的形象，这样的笔力使人能够体会到他
猛烈的气息。就像看书法的笔法一样，气 韵生动地在画幅上展开。
此次展览一共有5幅以牛为题材的画。
很大意义。只要开始专心作画，在哪里都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1953-1954年创作
年4月结束的最近一次调查，他留下的作品
将嚎叫着的巨大的红色牛头特写的油画。
不犹豫，会跳入新的造型实验中。根据今 总共有540多幅，其中油画达到140多幅，
的《 黄牛 》 ，这是一幅以红色晚霞为背景， 大大的眼球，咆哮瞬间张开的嘴、深陷于
2
李仲燮的银纸画画了很多赤身的孩子，线条的味道直接而深远，让人感觉到画家对家人的思念是多 么地迫切。画家也说，这些银纸画是为以后画壁画准备的底稿。 36 KOREANA 秋季号 2016
1 《 和鱼 玩 耍 的三个孩 子》 （ 1 9 5 0 年 代 ），纸 油 画， 27x36.4cm。 2 《黄牛》 （1953-54） ，纸油画， 32.3 x 49.5cm。 这幅画是李仲燮留下的多幅描绘牛的画作中风格 最强烈的一幅。
燮在世界和家人中发现了这个价值，因此
间，接待了10万名观众。1999年1月，首
和个人史之间的时代产物。 ”
了相似规模的观众。
未曾落幕的传说
一生的诗人具常（1919-2004）缅怀他并留
面颊的皱纹等写实性描写将观众压倒。崔
西大门红十字医院中只身离世。他的尸首
让画与人类、艺术与真实达到如此一致的艺
“在殷实的年轻时代，李仲燮是追求幻
朋友收敛。和他悲剧性的人生结尾形成对
烈先生这样解读牛的意义：
想与神秘的纯粹主义者，经历战争后，他
重生为懂得看待世界的时代精神的所有者。 对抗杀戮、不道德、贫困的人本主义才是 当时现实中最应该推崇的人类价值。李仲
1950年代的‘牛’系列作品是扎根于民族史
李仲燮1956年9月6日在所住的首尔
被处理为无亲故者，四天之后才被探病的 比的是，在他死后，他的展览总是热门话 题，具有很高的人气。1986年6月，在首
尔湖岩美术馆举办的“三十周年特别策划李 仲燮展”由于观众潮涌而至，延长了展示时
尔现代画廊举办的“李仲燮特别展”也吸引 作为陪伴画家一生的朋友，目睹了其
下了下面的话： “我认为没有像仲燮那样， 术家。他不仅对与他交往的所有人都付出了 无瑕的温情，而且将明亮而深邃的爱热情
地倾注于花鸟鱼虫、一草一木，用鲜活而 有力的笔触画出了它们和谐共存的模样。 ”
这段话告诉我们为什么关于李仲燮的
研究和评价方兴未艾。(孙鹤云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37
遗产的守护者
坟墓围墙之上的思绪 在济州岛人的生活中，院墙、农田围墙等石文化十分发达，坟墓围墙是那里特有的一种石文化，与死亡息息
相关。然而这种散落在济州山坡上的地景艺术，却在开发的大潮中，逐渐被损坏和消失了。这便是济州文化 研究所金唯正所长致力于研究和保护坟墓围墙的原因所在。 38 KOREANA 秋季号 2016
许荣善 诗人 , 济州 4.3 研究所所长 安洪范 摄影
火
山熔岩造就了这座石头岛。在火山岛济州，无论如何挖 掘，到处都是挖不尽的石头。隐藏在济州岛人艰辛生活 背后的是这一石头文化。岛上农田边的围墙仿佛是起起
伏伏的波浪，高耸的寄生火山仿佛是河水流动。火山丘的山脊与田 边石墙之间可以看到圆形的坟墓，四周被石墙围挡着。这种石墙就 是坟墓围墙。
从天上俯视大地吧。春天，坟墓围墙同汉拿山脚下的油菜花
浑然一体；冬天，白雪覆盖下静寂的坟墓同黑色玄武岩上飘落的白
雪形成完满的色彩结合。这是一副壮丽的地景艺术，也是济州美学 的结晶。
任何人都要经历生死，坟墓围墙便是生和死的交界，是时空
上超越自然和人、死者和生者的安息之处，同时它以谦逊的美德展 现了人类的局限。一块块堆砌的石块，既是对死者的爱，又是对死 者的眷顾。石头之上岂有非生之物？ 坟墓围墙带来的慰藉
金唯正先生将墓地围墙称做 “灵魂的藩篱” 。
“你看，那些坟墓围墙仿佛幕色笼罩了整个济州岛屿，多么
壮观的规模啊！埃及法老金字塔呈四角锥体，顶尖朝天，彰显冲天
的气势。作为单一的纪念物，金字塔耸入云际，彰显雄壮与宏伟， 被世人称做最大的坟墓。但如果仔细看看济州大地，整个汉拿山就 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塔。 ”
20多年来，他用照相机将济州人以石头为中心的死亡文化记
录下来。他从美学、科学和历史的视角去分析，出版了《美丽的韩 国石像——童子石》 、 《济州坟墓围墙》 、 《文人石》等著作。他挚爱
这条孤寂的路。是什么让他踏上了这条探寻死者藩篱之路？在那里 他又发现了哪些价值？
是命运的安排。自幼擅长绘画的金唯正先生从小就对死亡毫
不畏惧。他的家乡摹瑟浦是一个传统海洋文化与近代历史伤痛并存 的地方。这里曾经有日本帝国主义的飞机库。解放后，由于韩国左
右翼势力的意识形态对立，引发了韩国历史上最大惨剧之一——
研究坟墓围墙的济州本地人、美术评论家金唯正坐在北济州郡朝天面的一处坟墓 围墙上。
韩国文化和艺术 39
四三惨案。村子里很多孩子成了孤儿，很多乞丐死去。每当这时， 他都要过去看一看。15岁那年，他还是个初中生，村里一个孩子 夭折，他跑去抬棺。
最终带他走上探寻坟墓围墙之路的是奶奶。他是家里的长孙，
奶奶十分疼爱。奶奶去世时，他没有帮忙操办丧事，而拿出家中的 奥林巴斯相机，全程拍下长达7天的葬礼。那一年是1981年，他 19岁。后来，他渐渐将这件事遗忘了。
作为一名专职文化人的金唯正，在他36岁那年春天，因人际
关系深感痛苦，干脆拿着便当上了山。他坐在一处阴凉的坟墓围墙 边，喝得酩酊大醉，同亡灵聊天。世事无常。我为什么那么愤怒？
那座坟墓的主人经历了人生的喜与悲，难道不感到世事无常吗？坐 在围墙边，小酌一杯，凝视灵魂的藩篱，不知不觉，心情慢慢恢复
了平静。一股暖流涌入心田，仿佛又重现燃起了生的希望。在围墙
边，那触动心灵的瞬间，他永远无法忘怀。 “雨后，雾气弥漫，微 风袭来，雨水浸湿的紫芒，有节奏地随风飘动，发出簌簌声响，每 每到这，我便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
当时在韩国社会，艺术陷入了找寻“韩国性”的迷茫。何为民
族艺术，金唯正也对如何界定韩国民族艺术传统进行了深深的思 考。就在这一过程中，他恰巧在坟墓围墙以及墙对面朴素的童子石 中找寻到了韩国传统艺术的本质。对于先人们来说，无论生活多么 艰难，祖辈的坟墓却必须要精心打造。他感到热血澎湃，每天早上
一睁开眼就往山上跑。那些视石雕工作为低贱活计，担心影响子女 而隐姓埋名的石匠们的身教也是一份宝贵的人生教育。有一天，在 山上干活的人先联系他，他赶紧跑过去，一个一个地实地丈量，将
内外部结构画在纸上，分析类型。就这样，经过漫长时间的研究， 他甚至领会了坟墓围墙的堆砌技术。 田头建坟的深意
一个梅雨天，雨水浸湿了济州中山间一带的树林，我跟着他
上了山。位于汉拿山山脉的桥来里坡顶上一片葱翠，雨后的树林幽 静而宁和。这样的草丛中哪会有什么坟墓呢？只见他，大步流星
地走了进去。一堆茂盛的杂草下掩盖着一座坟墓。他说他经过的时 候，凭感觉找到了坟墓围墙。看来他已经成了半个算卦先生了。他 1 1 童子石是火山岛--济州产生的独特造型的坟墓守护形式。 2 济州市朝天面的田野中，两匹马正在坟墓围墙附近悠闲地吃草。
说，经常是在荒僻的林间路上转来转去，凭瞬间的预感就发现了坟 墓围墙。
我为什么一度那么愤怒？那座坟墓的主人经历了人生的喜与悲，难道不感到世事无常吗？坐在坟墓围 墙边，小酌一杯，凝视灵魂的藩篱，不知不觉，我的心情又恢复了平静。一股暖流涌入心田，仿佛又 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40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倾斜的四边形围墙是阶梯型的。他踩着石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用手拨开高高的蕨
菜，一对圆眼睛的童子石映入眼帘，上面长满了苔藓。两个童子石在坟墓两侧左右对称地 矗立着，他们既是亡者灵魂的伴侣，也是亡者的侍从，时刻等候着亡者的召唤。
历经漫长风雨洗礼的墓碑告诉我们，这座坟墓的主人姓金，140多年前49岁时离开人
世。坟墓围墙向东俯视，亡灵是否也在倾听这风声、雨声呢？
“坟墓围墙的类型十分复杂，这是一个典型的坟墓围墙。童子石、文人石、望柱石、
土神坛，一应俱全。由于地形关系，石阶搭建的坡度较高，亡灵的视野更加开阔。整个墓 地依山傍水，视野开阔，排水顺畅。 ”
这是一座双层围墙。同具有象征性界标意义的单层围墙不同，在建造时，先堆砌内墙
和外墙，然后在中间填上碎石。双层围墙也有正方形和等腰梯形等多种形状。
这时我们又发现了金氏坟墓附近另外一个更加气派的围墙。这是一组双墓，是一位朴
姓男子同其妻子的墓地，两墓并排而立。这座坟墙上有灵魂出入的文人神门。石缝间，一 对噙着水珠的青紫色小泽八绣球，仿佛在向亡灵寄托哀思。 “死亡文化源于生者的夙愿，是生者们的悲情祭典。 ”
坟墓围墙原本是过去为了防止放牧的牛马侵入，在坟墓周围砌成的护墙，后来渐渐成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41
分布在济州山坡上的坟墓围 墙形成了壮观的大地艺术。
42 KOREANA 秋季号 2016
了家族的纪念碑，成为家族势力的象征。在济州田野里漫步，可以 看到各种坟墓围墙，有的又破又小，有的气势庞大。
“在农田上建坟这种现象在陆地上是无法看到的。耕种农田时，
可以顺便打理祖先的坟墓，十分便利。因此索性在自家田头建坟， 再围上围墙，这也可以说是对个人未来的长远规划。陆地上的坟
墓，坟头至关重要，但济州的坟墓却与显示坟墓界限的围墙浑然一 体。 ”
童子石，无名石匠们的气息犹存
他所见到的无数无名石匠都是田野上的师父。他们用石头打
磨出各式各样的童子石，有的长着一张圆脸，有的眼睛圆圆的，有
的表情天真、两只眼珠像两粒大葡萄，有的将大树叶般的手盖住身 体，有的满脸盐巴，有的表情生动、似乎马上就要跳出来似的，有
的鼻子大而凸，有的嘴角上扬做微笑状，有的长着一双小手，还有 的系着长辫子，或者是秃头……然而这些天真烂漫、姿态各异的男
女童子，正渐渐离我们远去。他体会到过去几百年的岁月里为玄武 岩注入生命的无名的石匠们的苦恼和汗水。在他看来，这些石雕在 济州山麓依然犹存是大自然的恩赐。
“童子石的美可以归纳为饱满的生动美、朴素美、乡土自然美、
博学之美、自由奔放之美。从大胆省略的描绘中，可以看出现代的 造型美，看出采用济州的玄武岩为材料，可以演绎出无限的抽象
美。火山岛济州土地上诞生的这些童子石像，便是材料决定形式的 典型。 ”
但从很久以前开始，由于盗墓贼们的破坏，很多童子石被损
毁或盗走，实在令人惋惜！甚至有一次，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一
个展区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童子石，于是便将其归还给坟墓的主人。 正是因为他平时实际测量童子石并拍照保存，才得以发现真相。 坟墓围墙的保护
他把东巨文伊岳上的一座坟墓视为济州坟墓围墙美学的巅峰，
但位于风景名胜地区的那片围墙大多被牛马破坏，逐渐消失了。现
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混合水泥砌成的改良围墙，很多地方也逐步发 展为平地土葬和骨灰堂这样的新型墓葬文化。历来被视为禁忌的坟 墓围墙逐渐被拆毁，用于公园景观的建造。
“坟墓围墙是保护济州传统，保护乡土原始风景的重要部分。
应该趁其还有余存，按照堆砌的时期，将其指定为文化遗产，哪怕 只有一些样本。说不定十年过后就会完全消失。 ”
站在济州坟墓围墙前，一个又一个力夫用肩膀背运玄武岩的
画面依稀可见；无名的石匠们为了一斗大麦而垒砌石头的辛劳依稀
可辨。济州坟墓围墙上凝结了千千万万离别的伤痛，生死两重天地 似乎是那么得近。(李民译)
©徐在哲
韩国文化和艺术 43
我爱韩国
韩国独立电影的后援 达西·帕凯 金贤淑 “爱韩电影”总裁
今年，电影评论家达西·帕凯举办了第三届野花电影奖。这个奖项把韩国独立电影比喻为
“在逆境中顽强怒放”的野花。这说明他找到了将自己过去二十年来对韩国电影的一腔热爱 转化为富有意义的成果的具体方法。
4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FILM PAS MAL
6
月一个雨天的下午，我们约在首尔北部老城区
的一个地铁站口见面。他撑着伞，伞面上写着
“ 哪 怕 下 场 雪Waiting for the Snow”。 他 说，
刚在附近的独立电影馆看了这部电影，伞是赠品。我 跟着他，进了附近的小巷子，弯弯绕绕地走到一家有 着韩式大门和小小庭院的咖啡馆。他的嗓音低沉，韩 语发音并不那么完美。为了能听懂他，我们面对面坐 着，几乎鼻尖碰鼻尖。
从英文讲师到韩国电影专家
20年来，电影评论家达西· 帕凯一直醉心于与韩
国电影有关的事业。我周围有很多来自西方的年轻人， 他们着迷于金基德、奉俊昊、朴赞郁等导演的电影作 品，甚至专程前来韩国体验生活。他们在大学里讲授
韩国电影，赴国际电影节推介韩国电影，或者直接从 事电影制作等。达西·帕凯应该是第一个翻开这一领域 历史篇章的人。
1997年，达西· 帕凯初次来到首尔，担任高丽大
第三届野花电影节
学英文讲师。刚开始的时候，他拜托身边的人推荐好
演的处女作《 漂亮的陈小姐 》 ，所以就记住了他的名
的” 、 “别去看” 、 “无聊” 。
问起达西刚刚看的电影。 “因为很喜欢张希哲导
字。最后一天才赶过去看。不过，只有我一个观众……
看过这部片子的可能总共也不到1000人吧。只要达 到30000人就能收回成本，还可以给工作人员发点奖
看的韩国电影。可是，大家都摇着手说“没什么可看 事实上，谁能预料到那时韩国电影却已是风起云
涌、蓄势待发了？他看了《接触》 、 《八月照相馆》 、 《生
死谍变》 、 《绿鱼》 、 《死不张扬离奇失魂事件》 、 《情事》 、
金……可是人们还是一味追大片，真是让人感到遗憾。 ” 《处女晚餐》 、 《第三》 等片子，全心沉醉于韩国电影。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野花电影奖，他担任执行
主席。这个奖项创立于2014年春，目的在于激励低成
里，韩国电影佳作连连，可以说迎来了复兴时期。洪
纯制作成本不到10亿韩元的低成本电影中评选优秀作
青年时期的达西· 帕凯喜欢陀斯妥耶夫斯基和契
本独立电影。今年4月举办了第三届活动。该奖项是在 品和电影人并颁奖。野花的原生态和独立电影的寒酸 十分相符。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但没想到是自己亲手操办。
我看过不计其数的独立电影。不少片子被公认为制作 精美、创意十足，却无法获得应有的待遇，最终只能
悄然湮没。我一直认为，应该给这些作品重受瞩目的
机会。设立一个电影奖，把焦点集中到颁奖典礼上， 不就可以把大众的注意力有效地吸引过来了吗？有人
常秀、金基德、金知云等导演都是在那时初执导筒的。 ” 诃夫，曾就读于美国明尼苏达州卡尔顿学院，学习俄
罗斯文学。后来，他进入印第安那大学研究生院深造， 原本想攻读俄罗斯文学博士，后来改读应用语言学专 业。研究生期间，他遇到了一位颇为投缘的韩国留学
生，也因此获得了在韩国高丽大学担任英文讲师的工 作机会。起初，他只是打算在韩国作短暂停留，然后 转往捷克。可是，韩国电影改变了他的命运。
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听说“有一位喜欢韩国电影的
鼓励我说，你就自己试一试吧。于是，我就这么启动
美国人” ，便委托他制作一些有关韩国电影的英文报道
有电影投资进口及发行公司‘秀宝’等多家公司提供赞
“韩国电影（koreanfilm.org） ” 。这下才知道原来有这
了。曾经一度筹不到资金，我真的想打退堂鼓。现在 助，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 居住在韩国的美国电影 评论家达西·帕凯2012 年在林常树导演的作品 《金钱的滋味》中担纲 角色，饰演一个帮助某 财阀家族在政界进行背 后交易的美国人。
“时机真是再好不过了。我到韩国的头五年时间
现在，野花电影节已颇具知名度，在不断积累信
任的过程中发展壮大。达西说他最高兴的是曾经接到 一位大学教授打来电话说“我们学校电影系一些学生拍
片子，把野花电影节当作自己的目标。 ”他说，如果有 条件，打算最先酬谢陶艺家李夏林，他共为电影节制 作了30个奖杯。
资料、宣传品等。基于这份工作，他开设了个人网页
么多人想要了解韩国电影。
“一开始主要写一些评论。不久之后，每天网站访
问量达到3万人次，访客有7000人之多，论坛尤其火 爆。 ”
由此，他得以在英国电影杂志《多样性》 、 《国际银
屏》 开设专栏，介绍韩国电影。
韩国文化和艺术 45
制作英文字幕及讲座
影史上的力作。
二是为高丽大学国际夏令营作特别讲座，三是为韩国
斯蒂安国际电影节，做选片人。2002年起，他在意大
他从事电影字幕制作已经有些年头了，迄今经手
介韩国电影。2012年，他在该电影节推出韩国70年代
目前，他主要在做三项工作。一是制作电影字幕，
电影参加国际电影节做些项目。
过150多部韩国电影。后来右手得了腱鞘炎，休息了一
段时间。2014年从 《国际市场》 这部片子开始重操旧业。 今年3月，由于朴赞郁导演的 《小姐》 和罗弘镇导演的 《哭 声》 两部片子准备进军戛纳国际电影节，他分外忙碌。
现在，他手头接了洪常秀导演的两部片子。其中，
《此一时，彼一时》已经请别人完成了字幕，但却被导 演否决， “完全不是这种感觉！”于是，翻译任务转到
从2007年起，他的身影开始活跃于西班牙圣塞瓦
利乌迪内远东国际电影节上担任顾问或评论嘉宾，推 电影回顾展，放映了俞贤穆、河吉钟、林权泽、金绮 泳导演的10部作品。
“回顾展的主题是‘最黑暗十年’ ，介绍了军事政
权下的韩国电影。赏映会上介绍了时代背景、审查制
度等当时的限制条件。五天时间里，每天放两部片子， 来了很多观众。 ”
了达西手里。
韩国电影的力量源于观众
郁导演希望原汁原味地保留台词内容，哪怕有些拗口。
电影将站在世界舞台的聚光灯下。时过境迁，现在的
“每位导演喜欢的字幕风格稍稍有些不同。朴赞
洪常秀导演则喜欢自然而简约的表达。洪导演的英文 很好，我们在一起工作时，就那么并排坐着，有时我 会说出几种译法，他挑出最对 ‘感觉’ 的那一句。 ”
从2009年起，达西· 帕凯为高丽大学国际夏令营
授课，为期六周，总共40个小时。今年，他计划评论 韩国电影的经典之作《误发弹》的导演俞贤穆，还想深
度挖掘一下《七洙和万洙》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韩国电
20年前，达西·帕凯预见到：位于边缘地带的韩国
他说的话却全然相反。
“说实话，最近的韩国电影不再像以前那样让我感
到兴奋了，最近五年也没有能够让我感动的电影。几
天前，我看了《哭声》 ，然后在社交网站上发帖说这是
‘五年里最好的电影’ 。 ”
他认为，罗弘镇导演与20世纪福克斯公司携手合
作，才得以自由自在地挥洒自己的才华。
达西·帕凯推荐的10部韩国独立电影 《我们》：2016年，导演：尹家恩
《仲夏幻想曲》：2015年，导演：张健载 《道熙呀》：2014年，导演：郑茱莉 《十分钟》：2014年，导演：李用胜
《俄罗斯小说》：2013年，导演：申渊植 《犯罪少年》：2012，导演：姜易官
《假如我告白》：2012年，导演：赵成圭 《茂山日记》：2011年，导演：朴正范 《白日酒》：2008年，导演：卢英石
《八月的星期天》：2005年，导演：李镇宇
“韩国具有着其他国家所没有的巨大能量。那就是观众。没有哪个国家像韩国这样， 国产影片市场占有率如此之高。拜托你们去看一下这些低成本的独立电影吧， 你会获得非常独特的感受，感到这些电影在艺术上非常清新。 ” 46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在今年4月7日第三届野 花电 影节颁 奖 典 礼 上， 执行主席达西·帕凯与运 营总监、电影评论家吴 东振(最右侧)以及支援 此次活动的朋友们一起 拍照。
“韩国电影的体系太严格，新电影是否能脱颖而
出，很令人怀疑。有的创意很不错，可是担心不上座， 干脆就不拍了。所有人都用同一种手法来制作电影， 导致现在的商业片大同小异，没什么意思。 ”
他并没有提及韩国电影界最大的问题实际在于大
公司独霸电影市场。也许是因为达西所特有的小心谨 慎的性格特点，并且这与他寻找并稳住野花电影奖的 赞助商一事不无关联。但有一点十分明确，就是他坚 信只有独立电影才是韩国电影的出路。
在韩国，即便某部电影在艺术角度上获得好评，
如果票房收益不足以收回投资，也会被认为是失败的
妻子和儿子
达西到韩国的第二年结识了延贤淑，恋爱三年后
结婚，有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读小学六年级，小儿子
读三年级，两个孩子在位于首尔历史悠久的老城区弥 阿洞的公立小学读书。他准备明年把大儿子送到美国 祖父那里去留学。
他说，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看了很多很多电影，
还一起翻译了《杀人记忆》 。妻子因为生育和教养两个 儿子而与电影渐行渐远。最近，她拿到了美甲师资格 证，正在考虑创业。
“男女相遇，然后结婚，重要的是承认差异、相互
电影。因此，那些票房成绩不理想的导演们，很难再
理解。在同一个地方出生长大的人都会有所不同，我
就是：不想让韩国电影再陷入这种恶性循环。野花电影
开始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一直生活得很美满。 ”
接拍到下一部电影。达西·帕凯创立野花电影奖的初衷 奖的获奖作品和电影人至少还可以重获一次拍片的机
们之间的差异怎么会不大呢。我想，也许是我们从一 不但如此，多看韩国电影不也是了解韩国、韩国
会。
文化、韩国女人的捷径吗？他曾经在《钢铁队伍》 、 《金
但是，韩国电影却有着其他国家不具有的力量。那就
邀请，他差不多都会答应下来，既是为了培养现场感，
“其实，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电影界都有问题。
是观众。没有哪个国家像韩国这样，国产影片市场占 有率如此之高。拜托你们去看一看独立电影吧，你会
获得非常独特的感受，感到这些电影在艺术上非常清 新。 ”
钱的滋味》等7部电影中担纲角色。所以每每收到演出
也是因为他喜欢与人合作。他说，想和韩国作家一道 创作一部电影剧本，讲述一下韩国政治，特别是韩国 的选举。(白洁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47
巡回探访
在坡州临津江边，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铁丝网 已经被用作展示空间，在那里的非军事区生态 博物馆小路上，有一部装置艺术作品—— 《飞 翔的和平胶鞋》，几百双白色胶鞋朝向北方挂 在铁丝网上，每双胶鞋上都挂有一朵花，以此 来表达想踏上北方土地的人们的心情。这部作 品在2010年大学生征集展上获得优秀作品奖， 是成渊贵和梁时勋共同创作的。
48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好好写诗吧, 直到统一的那一天 全长244公里的临津江发源于朝鲜半岛中东部山区，在入海口处分南北两条支流，后与汉江交汇，流 入西海。位于京畿道坡州市文山邑的临津渡口在朝鲜半岛南北分裂之前本是内陆的重要水上交通要
道，朝鲜战争之后却变成了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军队巡查路经由地，只有少许获得许可的渔船才可通
郭在九 诗人 安洪范 摄影
行，因此变得格外凄凉。
韩国文化和艺术 49
沿
江而行。
徐徐轻风，带来浓郁的野花香。此时，我正和两个朋友漫步于江边。我们是上个世纪70
年代初期的高中同学，我们三个人有着看待生活的共同视角，那就是写诗。我们在十七八岁
的小小年纪就决定以写诗为毕生之业，对于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诗！”
念高中时，我们每周碰头两次来讨论诗。一次是赏析已步入诗坛的诗人们的新作，一次是朗读和
讨论我们自己写的诗。当时我们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我们这些诗友写的诗要比那些诗人在杂志
上发表的诗作更美。但是，在讨论诗友们的诗作时，氛围要更加热烈。在分析彼此的诗作时，大家都 有一个口头禅，就是“这不是诗!”不管你写出多么美妙、多么深邃的诗歌，诗友们嘴里说出来的永远都 是这一句话。
有一天，一位诗友读了他写的一首诗，这是一首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费尽心思创作的诗歌。但我却
对他说，这不是诗，太烂了，散发着已有诗作的味道，你来讲讲，你为何称之为诗? 他翻了翻放在一 旁的包，从中抽出一把军刀。绞尽脑汁写下这首诗的朋友在我们聚会讨论的前夜去光州的某个农贸市
1
50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场买了这把刀。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谁再敢说他写的诗不是 诗，谁就不再是他的朋友。
我们全都跑到了教室外，朋友拿着军刀，后边追赶我们。市
民们看到有人拿刀追人，便报了警。最后警察出动，我们被抓到了 警局。
“你为什么要拿着刀追赶朋友？” 警察问道。 “他们说我写的诗不是诗。 ”
警察不明白朋友在说什么，就又问道：
“你为什么要拿着刀追？”
“他们说我写的诗不是诗，是垃圾。 ”
警察摇了摇头，这时学校的辅导员老师走了进来。警察把刚
才的审讯记录拿给了老师。 2
“他说，朋友们说他写的诗不是诗，所以就拿着军刀追赶他们，
这像话吗？”
老师仔细地阅读了警察递过来的审讯记录后，简短地回答道：
1 1971年以后禁止平民出入的军队巡 逻路，在45年之后以“坡州临津江 边生态探访路”为名开放。任何人 在办理好提前申请手续后，都可以 在规定的时间，在解说员的引导下， 越过军用铁丝网，漫步欣赏隐藏着 的绝景。 2 临津渡口是朝鲜王朝时代从汉阳前 往义州的重要通道，现在是只有居 住在民间人士出入控制线以内的居 民的渔船时而出入的荒凉之地。 3 登上建在停战线以南约7公里的坡州 临津 阁上的三 层 瞭 望台，临津 江、 横跨江面连接南北的自由之桥，还 有北方的山和田野都一览无余。临 津阁距离首尔53公里，距离开城22 公里。
“像话。 ”
在老师的担保下，我们被教育一番之后就被放回家。一直到
毕业为止，我们的诗歌创作没有停止过。 痛之又痛的江边路
朋友们一起沿江而行。40多年的岁月瞬间流逝。岁月让其中
一位朋友成了医生，而我和另一位朋友则成了教授诗歌的大学老 师。如果说谁最具备诗人资质，那么当属这位医生朋友。两年前
在韩国海域发生了一场悲剧。一艘名为“世越号”的客轮沉入海底， 304人离开了人世，其中250人是参加修学旅行的同一所高中的学 生。 这位朋友每晚给一个灵魂写一首诗，共计写了304首诗。他白
天出诊，深夜按捺极度悲痛之心写诗。这些诗歌在今年秋季将结集
出版。另一位朋友于1986年出版了名为《临津江》的长篇叙事诗集。 诗集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名叫金乐中的20多岁青年于1955年6月横 渡临津江到朝鲜后第二年6月又返回韩国的事件。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51
在朝鲜战争结束之后的1954年，该青年草拟了名为《统一独立青年共同体成立方案》的统一方案：
“南北政权应该共同努力，让未满20岁的青年组织成立一个由他们自主管理的共同体，共同体成员既不
具有南方国籍，也不具有北方国籍。 ”对于这样一个不现实的浪漫主义统一方案，南方的李承晚政权嗤之
以鼻，并认定该青年为精神病患者。青年不顾生死，冒雨横渡临津江,将此方案提交给了北方政权。北
方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同，认定他为间谍，把他遣返回了南方。在南方，他被五次宣判死刑，坐牢18年。 临津江水缓缓流淌，承载着一个国家的历史悲剧，而这悲剧又贯穿于一个青年的一生。我们沿江
行走的这条路今年3月以 “坡州临津江边生态探访路” 之名向民众开放。此路全长9.1公里，起于临津阁， 止于栗谷湿地。路边盛开着不曾见过的野花。撰写诗集《临津江》的朋友是我所认识的当中知道植物名
字最多的人,所以和他一起漫步于此路是再合适不过的。我们沿着铁丝网南边的路径行走。轻风吹拂， 蓝天照映下的江水蓝得不能再蓝了。
大概行至两公里左右处，铁丝网上几件装置艺术作品映入眼帘。其中一件引起了我的关注：一双
双白色胶鞋挂在铁丝网上，肯定有几百双。每双胶鞋上都挂有一朵草绿色的野花，想踏上无法企及的 北方土地的人们那份恳切心怀历历在目。痛之又痛，这是沿临津江而行的人们的共同心境。
1983年6月30日，韩国广播电视台开始播放为在战争中家破人散的韩国人寻找骨肉至亲的现场直
播节目。该节目一直播放至11月14日，历时138天，共计453小时45分钟，使10189位离散家庭成员
得以与家人团聚。2015年，该节目被列入联合国世界记忆遗产。该节目以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无法描 绘的方式鲜活地记录了人类所酿造的惨痛历史悲剧和骨肉分离所带来的痛彻心扉的伤痛。 “苦尽甘来”
1998年11月，金刚山旅游路线开放。 1999年4月，我们三人一起踏上北方的土地。凌晨时分，
船停靠长箭港外港，我们激动得说不出话。眼前北方的土地一眼望去满是褐色，山、船、建筑全是同
样的颜色。当我们为办理通关手续踏入海关大楼时，内心不免有些激动，对即将相见的北方同胞该致 以怎样的问候？费力想出了几句，但却未能找到最合适的。面对接收我入境材料的同胞，我说道： “真 是苦尽甘来啊！” 对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登上金刚山九井峰时，一位姑娘担任我们的向导，姑娘的面颊很漂亮，就如同抹了桃色胭脂一般。
我很想和她说几句话，但我记得不可搭话的警告。 “就像是涂抹了杜鹃花色的胭脂一样，真漂亮。 ”我一 个人在姑娘后边自言自语，姑娘居然回应了我。 “很漂亮吧? ”就这样，我和姑娘开始了对话。我们一
问一答。 “同志，您是做什么的？” “ 写诗。 ” 这么多年来，有过很多次告知自己职业的瞬间，但那一刻我
非军事区
临津江
70km
涟川郡 首尔
涟川郡
台风瞭望台
平和湿地园 君子山 临津渡口
临津阁自由桥 坡州市
52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坡州市与涟川郡的最佳去处
在坡州临津江边的非军事区 生态博物馆小路上，挂着韩 圣弼的作品《派系》，作品描 绘了一幅想象的场面，即韩 国士兵向背着手的北方军官 伸出手，北方的板门阁牌匾 换成了统一阁。
一双双白色胶鞋挂在铁丝网上，肯定有几百双。每双胶鞋上都挂有一朵草绿色的野花，想踏上无法 企及的北方土地的人们那份恳切心怀历历在目。痛之又痛，这是沿临津江而行的人们的共同心境。
韩国文化和艺术 53
最为激动。 “那您要多写一些好诗啊。 ” 她说道。在我记忆中，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道别之辞了。
顺着探访路走7公里左右便是临津渡口。临津渡口是朝鲜时代从汉阳前往义州的重要通道。这里
在三国时期是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交界处，发生过一些重要的战事，在朝鲜战争期间则是南北军 队拉锯过程中轮番占领的重要战略阵地。
渡口停靠有十余艘小木船，是居民的渔船。被铁丝网围起来的渡口设有军队岗哨，非此地居民禁
止入内。这里曾是通往义州的一号国道的一个要冲，我本以为一定会是个很大的渡口，但其实不过是 如同排球场地般大小的沙滩而已。没有船只往来的渡口已不再是渡口。生态探访路的尽头是栗谷湿地 公园。
最前方瞭望台与和平湿地公园
第二天我们来到涟川郡的台风瞭望台。台风瞭望台位于距离首尔65公里、距离平壤140公里的临
津江边上，高264米。瞭望台需进行身份核验之后方可进入。里面建有基督教堂、天主教堂、佛教法 堂。朝鲜战争少年坦克兵纪念碑映入眼帘。这些少年在正值谈论诗歌的花样年华开着坦克冲向了敌军
5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阵地。 “我们团结如钢铁/勇往直前的57中队少年坦克队。 ” 这是刻在碑壁上的少年坦克队军歌的一部分。
1 京畿道涟川郡的临津江和 平湿地公园里的野花盛开。 位于湿地公园另一侧的沿 江画廊原本是涟川郡安保 展览馆，改建后今年5月开 馆，是民间人士出入控制 线内第一个艺术空间。建 筑外墙上挂着韩圣弼和赵 商箕两位装置艺术家共同 创作的作品《和平之门》 。 2 在南北和解的氛围下， 1998 年开放了通往金刚山的海 路， 2003年开放了陆路，韩 国人在一段时间里可以体 会到乘坐观光巴士在东海 岸的道路上驰骋，并在金 刚山旅行的激动。这项南 北合作事业在2008年7月中 断，现在还未重新开启。
我们向这些没有姓名、编号的战争牺牲者默哀。我们止步于联合国军美军墓碑前。36940个灵魂曾梦
想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却不得不将梦想掩埋于朝鲜半岛的山脚下。我们存活下来的人，又该如何完 成他们的遗愿？
我们走进瞭望台。在这里可以用肉眼看到北方军队的岗哨。这里距离军事分界线800米，距离最
近的北方军队岗哨1600米，即便在非军事区也算最前方地段。临津江将山野隔为南北两片，两岸的风 景截然不同。北方的山野红彤彤，看不见任何树林和树木。听了哨兵的介绍才知道，这片空地是种植玉 米的农场。心痛啊。在最前方的南北交界处种植玉米的人心情该会如何？据说天晴时，可以用肉眼看到 在农场干活的居民。但我们去的那天没有看到北方的居民。用望远镜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名叫五将洞的村 落。据说在战争期间，眼前的诺里高地制高点每平方米落下4500发子弹，山的高度矮了五米左右。
从台风瞭望台下来，我们来到近旁的位于临津江边的和平湿地公园。这是一个人造湿地公园，有
数百只候鸟丹顶鹤在这里过冬。这种被韩国人俗称为鹤的鸟全身雪白，只有颈部后边是红色。这种鸟
体长140厘米，翼展240厘米，体重10公斤。韩国人视之为吉祥鸟，认为只要有此鸟飞来，就会有喜事。 对于韩国人来说，最大的喜讯莫过于南北统一。在饱尝战争伤痛的临津江边建设这样一个可以让丹顶
鹤栖息的空间，期待每年都有丹顶鹤飞来这里，这份情怀反映了韩国人的一种图腾崇拜意识。涟川郡 政府在此设立了 “丹顶鹤慢节奏邮筒” ： 今天写信，一年后再寄出。此举间接表达了对一年后返还的丹顶
1
鹤的期盼，或许也表达了对一年之内和平突然降临的强烈祈愿。我也写了一张明信片。写什么好呢？ 我想起了在金刚山向导员姑娘和我说的道别之辞。 好好写诗吧，直到统一的那一天。(南燕译)
©南东焕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55
我爱韩国
我叫 “高三妈妈” 韩国高三学生的妈妈不能对自己的孩子说： “你的人生是
你自己的事” 。妈妈们需要在高三这一年坚定地加入孩子 的人生，与孩子一起完成像两人三足式的竞赛。但是能 够毫无烦恼、愉快地撑到竞赛结束的妈妈少之又少。
早
了大门。
姜信哉 自由撰稿人 安洪范 摄影
上快到7点时，孙爱兰在一旁看着准备去上学的高三女儿心里焦急万分， 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五分钟后出发的班车。一言不发却内心焦急的她正 要把自家车钥匙交给丈夫的时候，女儿箭一般地冲出房间，飞快地跑出
“不能迟到，如果迟到的话就会被记录在生活记录薄里。虽然说一学年可以迟
到三次，但作为父母希望孩子的生活记录薄是干净的，应该给孩子打造完美的生活 记录簿。 ”
与孩子一起成为高三人
送完女儿，孙爱兰与丈夫一起出门上班，跟丈夫商量好女儿课外班接送时间。
今天是晚上8点孙爱兰开车送女儿去课外班，晚上10点钟丈夫接女儿回家。周一到 周五还算轻松一些。
“周六是上午10点开始就有课，开车送过去后，还得在那里等两个小时。一下
课就得带孩子吃午饭，下午1点再送过去。等上完三个小时后，接她回家。晚上赶
在7点以前，还要开一个小时车送到江南区的课外班，晚上10点结束后再接回家。 孩子爸爸有时会搭把手，但大部分都是妈妈一整天要做专职司机。周日情况也差不 多。 ”
在各大升大学课外辅导机构密集的地区，沿街排列着浩浩荡荡的私家车队伍，
想来也有其因。妈妈们心甘情愿成为孩子的双脚，和孩子合二为一，一起奔波。虽 然学习是孩子的事情，但是接送孩子、根据从家长群挖来的各种信息选择适合自己 56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孩子的课外班等事情却是妈妈的任务。有时妈妈甘愿陪学习到深夜的孩子一起熬
夜，一起分担痛苦。因此，妈妈和孩子的生活一点点靠近，到了高三这一年达到极 点。
孙爱兰与上高三的女儿 一起阅读一家课外辅导 机构的新讲座介绍资料。
作为高三学生的家长，孙爱兰将如何度过这一年？需要成为19岁女儿生命一
部分的她，将会走什么样的道路？每年60多万高考生妈妈走过的这条路，她一路 走下来，似乎很淡然。但据我猜测，她也在为孩子的将来而暂且放下自己的一些人 生，不得不度过一次“人生的非常时期” 。我问作为高中老师又是“高三妈妈”孙爱 兰对这个艰涩时期的看法。她的讲述不仅包括高三妈妈日常生活，还广泛评论了当 今社会教育的现实。从中可以感受到当下无法逃避的疲惫。 在课外辅导热的狂澜中
“木洞地区大部分孩子对上课外班都觉得很理所当然。据说有些小学生上课外
班上到晚上10点多钟，他们宁可一边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一边打着瞌睡，也不 会抗拒上课外班。因为周围的几乎所有孩子都报班上课，所以并不认为只有自己一 个人辛苦。 ”
孙爱兰一家居住在首尔西北部的木洞地区，聚集着中产阶层聚居小区，与江
南区大峙洞并列被称为 “韩国课外辅导热度首屈一指” 的地区。每天放学后，孩子们 就会自然而然地涌入到课外辅导机构。课外辅导机构不仅仅单纯辅导孩子学习，而 且完全掌控孩子们的时间。孩子们对课外辅导机构规划设置的课程表，毫无怨言地
照搬执行。因为他们不想成为主宰时间的主体，也不可能成为主体。妈妈们对这样 韩国文化和艺术 57
的现状虽持怀疑，但靠一般的魄力和决心是没有勇气为孩子另辟蹊径的。因为她们
坚信虽然很被动，但只要按照课外辅导机构的安排，坚持学下去的话，就一定能达 到期望的学习目标。
孙爱兰对木洞和仁川两个地区课外班进行了对比。仁川既是她的工作地点，
也是全国模拟考试平均成绩最低的地区之一。
“孩子们不是正经历叛逆的青春期嘛。内心非常彷徨，但又得不到适当解决，
就会一触即发。这时木洞地区的妈妈们大部分都会密切关注并苦思对策。实际上课 外班也不给孩子们彷徨的时间。可以说课外班不仅辅导学习，还挤走了孩子们彷徨
的时间。但是像仁川，尤其我工作的地方附近是工厂聚集区，情况有所不同。下课 后，不上课外班有很多闲暇时间。毕竟具有良好学习习惯，自觉性高的孩子还是少 数，加上父母们用于指导的时间相对较少。这时正处于迷茫时期的孩子们就会成群 结伴玩耍，热衷于交友。相互能起积极作用的朋友不多也是个问题。 ”
课外辅导机构具有操纵青春期孩子情感和行为的强大威力。妈妈们很清楚这
一点，她们的内心不断动摇，感到畏怯。 “妈妈们内心一直处于不安状态。她们由 于不断地拿自己孩子的成绩与别的孩子进行比较而感到非常不安，又担心自己学习
会落在别的孩子的后面。课外辅导机构也在不断渗透和助长妈妈们的这种不安感。 ” 因此妈妈们为了寻找更好的课外班和更好的辅导老师而不惜余力。甚至想尽
办法搞各种人际关系，想要挖到只有少数排名最靠前学生才能得到的课外班信息。 虽然属于个别情况，也有些人把目光投向了每节数百万韩元的一对一辅导。如此疯
狂的课外辅导热，导致出现大量几乎畸形的提前学习教育课程。例如，在有些课外 辅导过热的地区，甚至有小学生提前学习高中数学课程。在这种非正常成为正常和 标准的时代，生活在所谓标准以外的少数人只能被彻底边缘化。
孙爱兰如此谈论走在这样的课外辅导热狂澜中的自己。 “在这样怂恿和助长课
外辅导的大环境中把握自己最重要，因为贪婪起来是无止境的。但是，我自己的孩 子也不得不提前学了下一学年的课程。 ” 孩子的自信心需要呵护
难道没有有效的政策来遏制这种课外辅导热吗？
“我女儿是理科生，成绩好的学生都扎堆学理科，所以只能比拼综合测评成绩。
数学考试中如果不小心错一道题，就会从第一等级跌落到第三等级。所以学习如履 薄冰。 ”
现实如此，虽然现在入学审查相比高考成绩提高了综合测评的考察比例，也
倡导和鼓励除了学习成绩以外积累 “丰富的实践活动和成果” 的重要性等，但这些措
施得不到有效效果。因为父母和考生、课外辅导班也要做出调整，不断提高新制度 下的 “综合测评” 成绩。因此孩子们绝对无法真正体验到学习乐趣，他们内心也相应
虽然学习是孩子的事情，但是接送孩子、根据从家长群挖来的各种信息选择适合自己孩子的课外班 等事情却是妈妈的任务。有时妈妈还甘愿陪学习到深夜的孩子一起熬夜，一起分担痛苦。
58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地变得很空洞。
另一方面，学习不好的学生们也有他们的痛苦。 “最近有很多放弃学数学的学
生，因为这些学生在小学和初中就没有打好基础，所以根本跟不上学校学习。对他
们来说，上课时间毫无意义。他们也有感兴趣并且拿高分的事情，就是网络游戏。 所以他们只能沉迷于网络游戏。经常看到一些通宵玩游戏后，早上勉强起床上学的 学生。 ”
学习上不能占优势的孩子们也有欲望，也有想树立起来的自尊心。但是，社
会却不能用宽广的胸怀理解和包容他们内心的孤独。所以，这些最终都落到了母亲 的肩上。
“我比较关注和关心培养孩子的自信心，经常与孩子进行沟通，谈论既谦逊且
‘自信’的话题。我想，只要拥有这样的自信心，即使遇到再难的困境也能够战胜， 因为她相信自己。 ”
或许是得益于母女之间的交心和沟通，孙爱兰说女儿目前还算平稳地度过艰
苦的高三学习生活。 “我的女儿属于那种内心有什么困苦都会自己默默承受的孩子， 所以我想在此之前先读懂她的内心，并安慰和鼓励她。 ”说出这番话的孙爱兰，眼中 似乎闪过广阔而深邃的世界。她内心的这种平静，可以说源于她把时代强加给她的 残酷而不合理的负担转化为了 “妈妈能够给予的爱” 。(文丽华译)
为了让女儿在艰辛 的大学入学考试准 备过程中不失自信， 孙爱兰 细心观 察， 与女儿一起经历高 三的难关。
韩国文化和艺术 59
娱乐
已故歌手
金光石 的传奇归来 在现代乡村音乐歌手金光石逝世20年后，大众对他的怀念反而更加炽热。 今年，回顾金光石生涯的展览和全息投影音乐会将相继展开。
2
金古今平 《今日财富》文化部副主任 安洪范 摄影
016年6月13日，位于首尔中区乙支
世人所熟知。他通过大众歌曲习得社会意
石全息投影音乐会”发布会。此次音
他唱着那个时代渴望听到的歌曲，同时又
路的全息图剧场K-Live举办了“金光
识，通过流行歌曲构建成熟的音乐世界。
乐会中，借助现代科技制作的三次元影像，
不放弃个人哲学，因而深受大众的喜爱。
金光石重现在舞台上，吹着口琴，弹着吉
从单飞后的第一张专辑《 金光石第一辑 》
他，唱着至今仍脍炙人口的《二等兵的信》 、
（1989）到《重唱金光石II》 （ 1995） ，被称为
《三十岁时》 。
“歌唱界劳模”的他比任何歌手都更努力去
为了这场演唱会，制作团队通过层层
通过舞台和 大众见面。1995年8月11日，
筛选，选拔出一名与金光石外貌、体型和
在首尔东崇洞鹤泉剧场举办第1000场演唱
动作最相似的话剧演员，并进行两个多月
会时，他曾这样感言。
的高强度培训，使其熟练掌握金光石的动
“初中时读过围棋高手赵治勋写的一本
作和表情。培训完毕之后让他穿上金光石
书，他说： ‘下围棋不是抱着赢的目的，是
曾在演唱会上穿过的演出服进行假唱，在
用心下好每一颗棋子，慢慢就成为围棋高
色度键录音间录制，就连细微的面部肌肉 变化都录制了下来。然后又让专业影像制
作人制作了金光石所特有的68种表情，对
不足的部分进行补充。这项历时九个月、 耗资5.5亿韩元的全息投影演唱会是未来创 造科学部 “电子遗产” 项目的一环，是由 “3D 工厂” 公司负责制作的。 短暂却闪耀的生涯
“起初，我对他感到十分惋惜，现在觉
得他是令人羡慕的歌手。哪位歌手能如此 长久地被大众所喜爱呢？他把反映自己生 60 KOREANA 秋季号 2016
1 1 歌手金光石自己用吉他和口琴伴奏演唱，给年轻人 带去了很多安慰。1996年，32岁的他，以自杀的方 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在20年之后的今天，他 仍然受到了大众的热爱。 2 2009年建成的大邱金光石街成为了每年接待游客 80余万人的著名景点。
活的真实故事掷在倾听者的心中，然后走 了。 ” 故人的挚友、歌手朴学起如是说。
金光石，因上个世纪80年代大众歌谣
社团“追寻歌谣的人们”和乐队“动物园”为
手，也自然会成名……’我也是这样的，举
办1000场演唱会并不是我的目标，我只是 每一次都很用心地一曲一曲地弹奏，于是
有了今天的成就。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大家。
演唱会结束后有什么计划？没别的计划， 就是好好活着呗。 ”
然而, 就在次年1996年1月6日，年仅
32岁的金光石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他为何自杀，至今仍然是个谜。 韩国乡村音乐的顶梁柱
金光石的音乐很特别。乍一听是典型
2
的乡村音乐，而深入体会就能发现他的音
乐跨越了多种音乐类型。歌词发音清晰、 节拍准确，这样中规中矩的唱法符合大众
年前像风一样消失的年轻歌手，他的影子
化为坚硬的土地，撑起了今日的大众文化。
歌曲和乡村音乐的风格，而从旋律构成中
重唱金光石
他唱歌不像是欣赏音乐，倒像是欣赏一幅
成为大众与金光石音乐重逢的引爆剂。这
情感如同作画一般融入到歌曲当中。他的
行重温和重新诠释的舞台，是悼念和致敬
又能发现流行音乐和爵士音乐的痕迹。听 画。他把欢乐与忧愁、友情与爱情等人生 唱法或许会给人老旧的感觉，而这恰恰使 他的音乐更引发共鸣。
他个头矮，面容粗犷，虽然外形条件
从2008年开始， “重唱金光石”演唱会
是那些怀念金光石的音乐人对故人音乐进 的舞台，今年已经是第九年。 “ 重唱金光 石” 已成为大众文化的主旋律之一。
2009年， “金光石街”在他的故乡大邱
上离明星很远，但从他内心深处发出的每
建成，从金光石幼年到音乐生涯的鼎盛时
一个大众文化明星无法做到的，这种特有
米，长300多米的小巷里。这条街成为每
一个音节都能掌控听众的情感。这是任何 的力量能抚慰和治愈听者的灵魂。因此， 他被誉为韩国乡村音乐的顶梁柱，成为“一
切从心而发”的代名词，受到大众大力支 持，至今还不断被重新诠释。金光石，20
期都以壁画和雕塑的形式呈现在一条宽3
年接待游客80余万名的著名景点。而位于
这条街上的小剧场在每周四到周日都会举 办本文开头提到的全息投影音乐会。这场
约20分钟的免费音乐会实行网络预约制，
而70座的小剧场几乎每一场都座无虚席。
2016年4月1日 至6月26日， 在 首 尔
弘益大学大学路艺术中心画廊举办的“重温
金光石展览会”展示了金光石手写的乐谱、 日记、笔记和吉他等遗物，这次展览将故
人的音乐世界和怀念他的艺术家们的致敬 作品一同呈现在八个展示厅里，是一场规
模较大的展览会。从7月16日起，另外一 场纪念展在东大门设计广场举办。展览的
标题是 “我心中的金光石，wkf tkfwl? ” 。这
一独特的副题是金光石生前在网上粉丝论 坛“圆声”的公告板上的最后留言。用韩语 输入法将“wkf tkfwl? ”打出来意思就是“过 得还好吧？”怀念金光石事业会总裁金敏基
表示“此次东大门设计广场展览将‘我心中 的金光石’扩充为‘我们的金光石’ ，这是非 常有意义的” 。(沈英花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1
话说食材
大米的 多样变身 9月，作为新米上市的月份，是一年中米 饭味道最好的时候。一碗用好米蒸出来 的米饭可谓是韩餐的主菜。
62 KOREANA 秋季号 2016
金臻荣 “旅行者的餐桌”总裁 安洪范 摄影
在
长时间的国外旅行中，无论谁都会想念一向吃惯了的家常便饭。 这时候我能想到的食物极为简单：发酵好的白菜泡菜、大酱汤，还 有一碗软硬适度的白米饭。有时在旅游地也会吃到一些用大米做
的料理，但那不过是与不熟悉大米的特别邂逅而已。 粳米与籼米
大米按品种可分为两大类：粳米与籼米。韩国、日本、中国的部分地区
吃粳米，其他地区大多吃籼米。这两种米的区别在于淀粉的成分构成。大米
的淀粉中含有直链淀粉和支链淀粉，支链淀粉含量越高，大米的黏性越强。 直链淀粉含量高的籼米，植株高大、颗粒长、易碎，蒸出的米饭黏性很差。 支链淀粉含量高的粳米，植株矮小颗粒又圆又粗又硬，蒸出的米饭黏性很 强。谈及已成全球化的大米料理，意大利的焗饭、中东的抓饭以及东南亚的 炒饭使用的是籼米，而韩国的拌饭以及日本的寿司使用的则是粳米。
韩国人是从何时开始将大米作为主食尚不确定，但若从一些出土古迹
发现的野生稻种推断，自一万五千年前的旧石器时代，人们就已经开始收 割稻子和食用大米了。 米饭是韩餐的主菜
在韩国人的饭桌上，米饭是主菜，小菜是配菜，这样说绝不为过。辣
椒酱、大酱、酱油等酱类和泡菜、酱菜等发酵食物的发展可能是寻找怎样 让米饭更美味的结果。主角与配角搭配和谐就会摆出最美味的佳肴。刚蒸
出的米饭，加上海鲜或肉菜，配上清汤或浓汤，配上从冰箱里取出的泡菜、 海鲜酱和几样家常小菜，此外再配上烤紫菜，就会成为一顿丰盛的餐饭。 在韩餐厅的菜单上经常会看到 “白饭” 一词，指的便是这种家常套餐。
对那些在韩餐厅苦于不知该点什么菜吃的外国人而言，建议他们试着
点“白饭” 。当然，如果菜单里有你想吃的烤牛肉或泡菜汤之类的首选料理， 你也可以点那些。在这种情况下， “白饭”套餐里的大部分小菜都会免费提 供的。
韩国人的主食是日本品种大米，这种米粒圆，粘性强。
韩国文化和艺术 63
在路边或寓所附近的便利店也很容易看到味道非常不错的韩国米
饭，也就是“方便米饭” 。将无菌包装的方便米饭放入便利店的微波炉
里加热三分钟左右，米饭的香味就跟新蒸出来的一样。最近推出各种 配有盖浇米饭调料汁的方便米饭，将调料汁浇在米饭上食用就可以简
单地解决一顿饭。在一些能烹饪的家庭旅馆，这种方便米饭已成为游
客极为重要的食品，作为家用简餐也很受欢迎，海外出口量与日俱增。 用大米制成的特色小吃与零食
过去，若家里有人患感冒，妈妈便会立即在水里泡一两杯大米，
这是为了给那些很难消化米饭或小菜的病人熬粥。将海鲜、肉和蔬菜切
碎后与泡好的大米一起在放了香油的锅里炒，要长时间守在火前，一 点一点地加水，并慢慢地搅动，直到米粒恰到好处的绽裂并与其他材 料融为一体，粥便熬成了。这是典型的“慢食” 。对那些消化功能严重 下降的病人，不放其他材料，只用泡好的大米熬成粥给他们喝，这样 的粥被称为 “白米粥” 。
原本只有生病时喝的粥，如今却成为了现代人的一种简单方便的
健康食品和换口味时的美食。一顿饭摄取的热量不高，还能给予饱腹 感，这是因为能一下子吃下多种食材。用大米可以做出松仁粥、鲍鱼
1
6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1 最近和白米饭比起来，掺入红豆的红豆饭或者糙米饭（即在完全剥去稻壳的白米中掺 入只剥去外层壳的褐色糙米做成的饭）作为健康食品受到瞩目。 2 “炸糯米条”是将大米发酵制成的传统韩式点心之一，在过去只是宴会或祭祀食品， 但现在却成为方便食品，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欢迎。 3 韩国人沿循传统风俗，在婴儿出生百天的时候，制作寓意健康长寿的白米甑糕与邻 居们分享。
2
大米按品种可分为两大类： 粳米与籼米。意大利的焗饭、中东的抓饭以及东南亚的炒饭使 用的是籼米，而韩国的拌饭以及日本的寿司使用的则是粳米。
粥、泡菜粥、大枣粥、金枪鱼粥等，因所放材料不同而变化无穷，既是营 养食品，又是特色美食。专门的粥店和便利粥制造商们至今仍在琢磨着推 出新品种。
用大米制成的传统韩式点心，在过去只是宴会或祭祀食品，到了现代，
却因成为搭配咖啡或茶的小点心而受人瞩目,代表性食物是“炸糯米条” 。口
感酥脆的炸糯米条的制作过程非常复杂。将泡好的糯米舂成粉后，加水揉
成面团，再把它薄薄地擀成中指程度的长与宽，并晒干。将晒干的糯米条 放入油里炸，薄薄的面团便会一层层膨起来，其形状类似于西式点心中的
油酥点心。在上面抹上米饭发酵而成的人工糖稀，再粘上炸过的谷类碎末， 就做成了既好看又好吃的炸糯米条。从大米制成点心最短也要半个月。最 近新推出的一种创意点心是将韩式点心的发酵技术与西式点心相结合，外 面又甜又软，里面却酥脆，风味独特。
年糕也是用大米做成的重要的韩国传统食品，种类和形状也非常多样。
作为承载祝福和祈祷意义的一种特殊的礼仪性食品，在诸如生日、婚礼等 喜事以及葬礼、祭祀等场合都少不了年糕。即使是现在，新出生的婴 儿到了百日，人们会制作赋予健康长寿之意的白米甑糕与邻 居们分享；公司或商店开业，为了祈求鸿运当头，也 会向周围的人分发上面撒有红豆沙的甑糕。每年的 中秋节带着用刚收获的新米做出的松糕去祖上的 墓地进行祭拜也是将大米作为主食的韩国人的悠 久风俗。(金粉红译)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65
情自远方
从追韩剧到解读
“韩流” 7
费柏均 檀国大学文化艺术学系博士生
月的首尔，正值雨季。韩国的雨不像我的家乡杭州在清明时节的那 种淅淅沥沥，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惆怅感，而是有一种淋淋漓漓的爽 朗透彻。若逢上个休息日，韩国人一定会三两小聚，点上葱饼和米
酒，以此来化解一场猝不及防的雨带来的烦闷。而对我这个异乡客来说， 最享受的方式是走到首尔城北的老城区，找一家安静的咖啡厅，追韩剧消 磨时光。雨敲在韩屋鳞鳞千瓣的瓦上，则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自己的 思绪也随着剧中情节悲悲喜喜，百转千回......
撕下“精英只追美剧日剧”的重重面具后，正式缴械投降。我承认，我
追韩剧！当然就韩剧本身而言，也确实具有迅速抓人眼球的能力。尤其在 近年来韩剧摆脱了从前爱情剧“车祸、绝症、治不好”单一模式后，各种类
型剧都屡有佳作诞生。在《来自星星的你》之后的近两年时间里， 《未生》 、
《请回答1988》 、 《太阳的后裔》 、 《信号》等这一批戏剧在中国业内业外大受 追捧和盛赞之后，我不禁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韩剧是不是代表全亚洲电视剧
的最高水准？而看着年复一年受韩流影响数量倍增的中国留学生，与每每 在商场免税店所见的中国客的疯狂消费力之后，不需要太多数据佐证。结 论也应该很清楚了。这，就是 “文化产业” 的力量，它可以征服你我的心！
一般来讲，我个人看韩剧时的心态多数是以一个文化产业从业者的角
度来批判学习的。久而久之能摸索出一些门道。韩剧的长处并不是大家众 所周知的煽情。煽情只是效果而不是目的。而最强大的地方在于故事中对
于人物命运的层层铺垫，在错综复杂的人伦关系之中，一点一点渗透观众
心中最柔软的情感点，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因此在哭过笑过之后，会泛 起观众对于人生命运的共鸣。那是从一种复杂，无奈交织在一起的无法言
说的情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笔者近期熬夜追完的， 由 《未生》 的导演金元锡执导，TVN悬疑剧 《信号》 。剧情由5个韩国历史上真 实的未解迷案组成，重新演绎。并放置在这样一个时空交错的背景下，仅
仅凭借一个个的案件侦破过程，精准的节奏把握，就足以吸引眼球。而更 能够击中我内心的是，表面上正邪对抗的情节中，将人性的复杂面一层层 揭露出来，每一次的正义战胜了邪恶并不是结束，甚至结束之后却引起了 更大的恶。这让我想起了前几天微信上看到的一片文章，题目叫“你是个好
人，但社会的恶仍然与你有关” 。找回生命的代价是一定有另一个人开始不
幸。恶总是会存在，谁都无法幸免，但是只要不放弃与恶的对抗，美好世 界的希望也就一直会存在。创作者对于生命悲天悯人的情怀在这里充分地 显示出来。记忆深刻的，其中一集的末尾“男主角警察拿着喜欢的人死前买 66 KOREANA 秋季号 2016
了没有送出去的电影票，独自坐在电影院里，全场人都在笑，他却在哭” 。 这种情境，我们不需要有相同经历都能感同身受。莎士比亚说“悲剧就是把
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看完以后还必需要从悲伤中落落大方地走出来， 继而起舞。所以海明威说“这世界是个好地方，值得我为她奋斗” 。通过剧 情推进主题精神层面的递进升华，在这部剧中全部完成得堪称完美。怎能 不叫人惊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韩剧乃至整个韩流文化
产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依靠韩国全社会每一个成员的努力慢慢累积而成
的。笔者身在韩国，随处都可以感受到这个国家对于文化的守护。在韩剧中
处处看到对老人的尊重、爱情的传统观念及男女授受不亲、长幼有序、诚实 勤劳的美德等在现实生活中也都是如此。包括对文化历史遗产的守护，每当 笔者参观韩国的寺庙，屡屡惊叹于寺院环境的宁静与古朴，似乎几百年来的 历史变迁完全不曾被惊扰似的。在文化传承面前，一切商业开发都显得微不
足道。因为韩国人深深知道文化是一个民族得以延续的精神基因。谈到这又 不得不伤感地联想到在我们的中国，随处可见传统文化严重流失的状况。我
们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但是现在还有几个人真正懂这些东西？环顾四周， 还有谁在学这些东西？还有谁能教这些东西？这么多年下来，不经意间太多
的文化遗产在我们身边悄然流逝了。曾听说，在山东曲阜孔庙恢复祭孔活动 时, 曲阜孔庙还专门派人到韩国来学习 “八佾”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韩流在传统的继承中同时也不忘现代化的发展，如今在韩国从事影视
产业的中坚力量中，很多人曾经主动去做好莱坞的学徒，学成后将技术与 制度带回韩国。在这样一批批人20年的深耕之后，韩国的影视工业已经在
技艺上无限接近好莱坞的水准，甚至性价比更优。技术的创新又丰富了文 化的表现手段，能更灵活自如地反映真实的现实，从而满足我们的视听体
验。因此我们说现在韩流文化就是100多年前洋务运动所提出“中体西用” 的最好诠释，一如传统与现代并存的韩国都市，亦或是外表时尚，内心传 统的韩国年轻人，跟社会的方方面面都融化在了一起。
我时常行走在校园中。在韩国的很多大学校内，中国留学生都是数量
比较大的群体。多留意一下，就会发现中国学生与韩国学生之间的一些差
异。虽然在装扮与衣着上几乎无异，但是当与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无需张 口听音，瞬间就能分辨清楚。韩国学生眼中多数能流露出善意与羞涩，而 在中国学生的眼中我经常能读到一种猜疑，惶恐和不自信。这启发我联想 到在影视作品中同样是表现家庭，职场或历史的主题，韩剧常能够传达出 关怀、宽容，挖掘人性的内涵。而国剧却刻意表现斗争，斗心与样板式的
人物。影视作品其实折射的是一个社会的文化形态，当这种形态具体化身 到一个20啷当岁的大学生身上时，就会以 这样的方式，呈现出来。
韩剧的成功乃至韩流的成功理应归功
于韩国人对于文化精神家园的守护，当全 民族发自内心地认同这种价值的时候，凝 聚起文化的力量一定反哺回这个族群。今
年春天，韩剧《太阳的后裔》又铺天盖地席 卷了中国。缔造的一项又一项的收视纪录
与关联的巨大经济效应正好传达给我们一 个清晰的讯号——当后裔以先人为荣，先 人一定会庇荫他的后裔们生生不息。
韩国文化和艺术 67
生活方式
文化多样性的时代, 复苏的小书店 一股小书店之风正在掀起。不只卖书还卖文化，对于小型书店经营者的想
法，大众给予了认可。最近，还有可以在深夜一边喝着啤酒或鸡尾酒一边 读书的小书店开张，作为职场人下班后的休息和充电场所，很受欢迎。
白昌和 “树林里的小书店” 荐书员
68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在
安静的书店庭院中，突然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向窗外看去，一个戴着粉红色 发卡，穿着粉红色芭蕾裙的孩子笑得像花一样。在树荫下的木椅上，给孩子读 画册的妈妈，声音柔和。过了一会儿，孩子进入书店，买了本画册，那上面刊
载着和自己穿着相同衣服跳舞的少女的故事。然后，孩子和妈妈一起走出了书店。周末的 午后，来书店的人们都用温暖的视线目送着她们。 萎缩的出版产业，关门的书店
我经营的“树林里的小书店”就像名字那样，位于安静闲适的乡村，由树林里的房屋改
造而成。忠清北道槐山郡人口只有3.5万，在周围邻居还不到100人的小乡村里开书店，很 多人表示惊讶，他们不理解：在大城市里，关门的社区书店都不断增多，在偏僻的树林里 开书店干什么。
但是在开业两年之时，从以首尔为代表的大城市来这个偏僻地方的人平均每个月超过
500名，书店销售额也不断增加，书店正在逐步实现稳定经营。在线上书店占上风、大部
分人通过网络购书的当下，为了停留在心仪的空间并挑选图书而跑到偏远乡村书店的竟然 很多，对此我很惊讶。
根据2016年韩国书店组合联合会编写的《韩国书店便览》的数据，2015年末，只
经营图书的纯书店全韩国有1559家，与十年前即2005年的2103家相比，减少了544家。 1998年曾多达5378家，达到了顶峰，在那之后的20年间，减少了70%之多。
进入2000年，随着网上书店急剧增长，线下大型连锁书店缩小了规模，很多地区的
中小书店关了门。甚至在全韩国226个基础地方自治单位中，一家书店都没有的地区有6个， 只有一家的书店濒临灭绝的地区足有43个。
事已至此，要拯救垂死的出版和流通产业的舆论已经形成，政府正在制定各种扶持政
策。具有代表性的是，2014年推行图书定价制。这项规定的中心内容是将图书优惠率限制
在15%以内，目的是提高小规模出版社和社区书店的竞争力，最终扩大读者的利益。在图 书定价制实施两年后的今天，对于这项制度毁誉参半。但是对于像我一样在乡村里经营小 书店的人来说，无疑是有着积极影响的。 打破固定观念的空间
虽然不能视为一定是图书定价制实施的结果，但从2013年开始，书店的减少之势
在放缓。最重要的是，最近两到三年间，书店行业的热点话题就是垂死的社区书店的复活。 走在前面的有香克斯书籍书店。这家书店五年前开在年轻人聚集的文化街——首尔
弘大前街，在清一色是服装店、餐厅、咖啡店等娱乐消费的街道掀起了新的图书文化之风。 “希望职场人下班后，能有一处顺路逛逛的社区书店。 ”就像香克斯书籍书店店主李起
燮所希望的那样，这里在晚上6点以后就会一下子充满活力。这里有可以喝饮料的小咖啡 馆和可以展示社区艺术家作品的画廊，已经成为了“弘大前街的名胜” 。这里的特征首先在
于利落的图书陈列。书架上摆满了编辑和设计突出的图书，以及能吸引二三十岁城市职场 人和专职人员、具有都市感的图书。
更加彻底地打破书店固定观念的地方是位于首尔上岩洞的“从书到书”书店。这里可以
轻松地边喝啤酒边看书，这样的新概念打动了年轻人的内心。这家书店最有特点的是各种 精彩的讲座、作者演讲和活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举办图书音乐会等活动。
“来到这里，能够感受到青春的活力，很好。新书出版的话，会迅速举办作者演讲，
小型音乐会的演奏家们也个性十足、水平很高，让人随时都想乐在其中。希望这种让人感
到舒服的社区书店不要消失，一直存在下去。为此，请减少网上书店的使用率，书一定要 来这里买。 ” 社区居民、家庭主妇金秀贤如是说。
还有可以喝着店长亲自制作的鸡尾酒读书的延禧洞的“书吧” ，还有供应啤酒和招牌葡
萄酒的 “B+” ，这些地方都可以一边简单地喝上一杯，一边读书，成为备受职场人欢迎的新
韩国文化和艺术 69
1 ©树林里的小书店
的休息场所。另外，还有标榜为“都市中为书和人专设的私密会所”的“书艺”书店，在论岘
洞开业后又在西桥洞开业，每周五晚10点开设深夜书店，这是针对即将过周末的职场人提 出的新颖方案。
发展为爱好共同体
最近，韩国社会小书店的复苏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种。首先，可以作为复合文化空间的
书店在增多。以前书店里也举办作者讲演等活动，但那是出版社图书营销的一环，或者一
次性活动的性质较强。但是现在，社区书店逐渐成为多样文化活动的中心。独立音乐人的
演出随时组织，专注于自身喜好的非著名年轻艺术家们的手工艺实习讲座也排得满当当。 美术字、绘画、摄影等多种艺术领域的展示和讲座同时举办。可以说，书店正在成为人们 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将艺术作为文化来接触的主要据点。
其次，主题书店收到较大反响。主题书店，即是以旅行专门书店、文学专门书店、画
册专门书店等某个主题构成的图书卖场。旅行书店不仅仅卖书，来这里的背包旅行者们还
组织聚会，有时也会策划旅游，并一起出行。不因为是旅行专门书店，就只集中卖旅游指 70 KOREANA 秋季号 2016
对现代社会单调统一的大量生产和消费感到疲惫的人们，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喜好和个性。他们寻 找细微素朴却对自己有意义的东西，寻找能帮助他们脱离尘世喧嚣，轻声细语之间增进理解和相互 肯定的地方，人们渴望这样的地方和朋友。
南，还有与旅行这个行为相关的小说、随笔、图册、独立出版物等。 专门经营独立出版物的书店也出现了很多。独立出版物是与
以批量制作、发行为目的的商业出版物相对立的概念。如今由于网 络和数码技术的发展，谁都能够成为作者。越来越多的人用自己
写、画、拍的文章和图片做成图书，大概一次制作一百到五百本左 右，这样少量制作的图书通过全国的独立出版物书店与读者见面。
小书店满足了大众对小规模爱好共同体的追求，又将其扩
散。对现代社会单调统一的大量生产和消费感到疲惫的人们，开始
寻找属于自己的喜好和个性。他们寻找细微素朴却对自己有意义的 东西，寻找能帮助他们脱离尘世喧嚣，轻声细语之间增进理解和相 互肯定的地方，人们渴望这样的地方和朋友。于是他们根据自己的 爱好营造有图书的空间，并且去寻找。
小书店里最重要的是有“人” 。在只有商品看不到人的巨大商
2 ©香克斯书籍
业社会中，那是先看到人并且那个人通过图书这一商品跟我对话的 空间，是为那些疲惫于网络媒体的匿名性、日益孤独的现代人恢复 丢失的“心”和“关系”的空间。这正是小书店的存在理由和成功秘
诀。 《不情愿的资本家》的作者劳拉·米勒说“在独立书店里购物是
政治选择” 。这话完全是对的。不是在大型连锁书店或网上书店， 而是在守护某个地区的社区书店里买书，也是衡量自己究竟是读书 的市民还是单纯消费者的方式。在这个时代，人们可以坐在自己的 房间里，点击几次屏幕就能很方便地买到书，还可以得到各种优
惠。那么，不辞劳苦跑一趟，有时还得支付长途交通费，特意去社 区小书店买书，就不单纯是买一本书的消费行为了。
香克斯书籍书店的李起燮店主从文化多样性的角度积极审视
1 在忠清北道槐山的“树林里的小书店”的庭院里，举办 了“一日咖啡屋”活动。一位咖啡师开着外卖咖啡车来 到这里为大家提供咖啡，参加的人们边喝咖啡边享受快 乐时光。 2 首尔弘大前街的香克斯书籍书店还设有小咖啡厅和画廊， 是职场人下班后能够舒服地进去享受时光的时尚书店。
这一现象。
“一直以来，韩国社会不仅在文化方面，在所有领域都整齐划
一，严重倾斜。我认为是在萧条的低增长背景下产生了文化的多样 性，这不仅是书店行业的事情，也是整个社会的现象。我相信，虽
然一部分会经历弯路甚至消失，但是另外一部分会生存下来，成为 韩国社会的新动力。 ” (李然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71
韩国文学
小说评
还能证明我 就是那时的 我吗？
“我喜欢在首尔的街头漫步。从钟路到东
大门，从永登浦到弘大，从市厅到光化 门……过去日子里，我的确走了很多地 方，心里也积攒下许许多多的故事， 《广 场酒店》 就是其中之一。 ” ——金美月寄语
崔在凤 《韩民族日报》记者 李俊昊 摄影
72 KOREANA 秋季号 2016
金
美月的短篇小说《广场酒店》最
结果有五人在警察的强制镇压过程中死亡）
散步者》 （ 2011）上。这是一部由
威过程中下起了暴雨。不穿雨衣、不打雨
初发表在小说集《首尔，夜晚的
女性作家以首尔各处为背景创作的主题小 说集。这篇小说以首尔市中心与市政厅相
望的一家酒店为背景，讲述了一对35岁左 右的夫妻之间的故事。他们别出心裁，度 假不去国内外的度假村，而选择去市中心
的酒店。这样的度假方式成了这对夫妻每
年的例行活动，已经持续了几年。而他们
这次所选择的广场酒店，不同于其他酒店， 对他们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
小说的故事情节在叙事者的大学恋爱
故事和十几年后的现在间穿插展开。从叙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跟她说那天的事，她
伞在暴雨中示威的死者家属和市民与支付
明我就是那时的我，我们还是那时的我们
昂贵的费用在舒适的酒店服务中享受“完美 的温度、完美的湿度、完美的清洁，被完
美招待的满足”的夫妻形成对比，象征性地
夫妻在酒店度假的故事放在2009年韩国现
代社会的政治状况的框架内，在1980年光 州大屠杀的现代史悲剧背景下展开。
夫妻所住的酒店和叙事者在大学时进
主题相关。当年“像白雪公主一样漂亮”的
计划，租户在计划要拆除的楼顶举行示威，
么可以说叙事者在这里想要追问的“证明” 可能性，并不只是针对当年因青涩而更显 美丽的恋爱纯情，也针对那时渴望民主主 义的政治热情。
2004年步入文坛的金美月与其他00
集《首尔山洞指南》 （ 2007）中呈现了许多窝
只会弄得到处都堵车，而这世界是不会改
次。他们是“龙山惨案” （ 为反对龙山再开发
逃跑时听到老一代冷嘲热讽的青年们，那
社会都会忘掉，总搞什么示威啊？到头来
们自发设立灵堂，叙事者的妻子也为了参
拜”的示威队伍，他们每走三步，就跪拜一
如果将其理解为在游行队伍中一起挽臂、
年代的同龄作家一样，作品主要以年轻一
“年轻的学生们懂什么啊？反正毕业后走进
时，看到在市政厅门前广场上进行“三步一
止于此，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还是那时的
中年男子在悠然地看热闹时说的一句话：
多就因亲属涉嫌腐败而接受调查，在此过
在叙事者走出酒店去买打火机和咖啡
这个自我追问虽然是针对叙事者年轻
我们”这句话，不仅仅指青涩约会的青春，
大学同学兼女友允瑞在示威现场听到一个
加吊唁，排队足足站了五个小时。
隐含着一种反转。
常冲突的一个缩影。就这样，作者将一对
门，说起几个月前设在那里的已故前任总 程中以自杀的方式突然结束生命。支持者
吗？”紧接其后的最后一段，即小说结尾， 时那次失败的圣诞之约提出，其实含义不
义和民主主义、所谓的“保守”和“进步”时
行示威的地方很近，这一点与小说的另一
统卢武铉的灵堂。前任总统卸任不过一年
会相信吗？她还会记得那件事么？还能证
表现了在大韩民国的现实生活中，资本主
事描写中可以看出，故事发生在2009年夏 天。夫妻二人在酒店窗前俯瞰德寿宫大汉
取一种略带迂回的方式。叙事者反问自己：
中死去的五名租户的家人和普通市民。示
变的。 ”果不其然，叙事者大学毕业后步入
社会，生活混得还可以，以至于能在市中 心的酒店里度假。难道真像那个中年男子 说的那样，已经忘记大学时的纯真和激情 了吗？
作者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采
代的困苦和奋斗为主题。她在第一本小说
在考试院、暗间小屋、半地下室单人间中
的年轻宅男宅女。短篇小说《广场酒店》发 表时，金美月35岁左右，和小说主人公夫 妻年龄相仿。这篇小说可以说是作者在回 顾逝去青春的同时，在青春的镜花中寻找 当下的自我的一部作品。(何宣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73
《高丽亚那》订阅/购买介绍
订阅 申请方法 订阅费
在杂志网站www.koreana.or.kr订阅申请单中输入订阅信息后，点击 “提出”按钮，包括支付方法的 发票单就会发送到您的电子邮箱。 发送地区
订阅费 (含航空快递费)
韩国 东亚
1年
25,000韩元
3年
75,000韩元
2年
1
东南亚等地
1年
US$45
3年
US$108
2年
2
欧洲与北美洲 3
非洲与南美洲 4
50,000韩元
US$81
1年
US$50
3年
US$120
2年 1年 2年 3年 1年 2年 3年
过刊* (每本)
6,000韩元
US$9
US$90 US$55 US$99
US$132 US$60
US$108 US$144
* 购买过刊，需另付邮费。 具体寄送地区 1. 东亚(日本、中国大陆、中国香港、中国澳门、中国台湾) 2. 东南亚(柬埔寨、老挝、缅甸、泰国、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东帝汶、印度尼西亚、文莱、新加坡)与蒙古 3. 欧洲(包括俄罗斯、独联体 （CIS） ), 中东、北美、大洋洲、南亚 （阿富汗、孟加拉、不丹、印度、马尔代夫、尼泊尔、 巴基斯坦、斯里兰卡） 4. 非洲、中南美 （包括西印度群岛） 、南太平洋群岛
电子期刊 邮件通知 服务
进入杂志网站koreana@kf.or.kr，申请电子期刊邮件通知服务 （输入姓名和电子邮箱地址） ，电子
读者 意见反馈
《高丽亚那》一直非常重视读者提出的宝贵意见，为提高办刊质量会继续努力。希望您通过电子邮
84 KOREANA 秋季号 2016
期刊更新后会以邮件方式通知您。
* 使用移动终端通过Apple ibooks、谷歌books、亚马逊等也可阅览《高丽亚那》电子书刊。 (Apple i-books, Google Books, and Amazon).
件koreana@kf.or.kr随时提出您宝贵的意见。
koreana@kf.or.kr 韩国文化和艺术 85
秋季号
韩国文化和艺术
透过铁丝网看到的非军事区 非军事区, 统一梦想成真的地方 非军事区的生态环境 重新认识最后一个冷战现场
Sinan’s Natural Riches and Beauty: A Legacy for the Future; Intrigue of the ‘Black Mountain’; Salt Fields Preserve the Time-honored Values of Island Culture
Dialogue with Pristine Nature vol. 30 no. 2
ISSN 1016-0744
koreana@kf.or.kr
ISSN 1225-8083
vol. 24 no. 3
Islands of sInan summer 2016 vol. 30 no. 2
specIal feature
Islands of Sinan
特辑 秋季号
summer 2016
Korean culture & arts
透过铁丝网 看到的非军事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