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号 2016
21世纪的韩国电影动力与梦想 在韩国电影节体验多彩的电影文化 导演拥有权力的时代 大众电影成功的五大因素
DMZ, Where Dreams of Unification Bloom; Peace of Mind Relished on the DMZ Forest Trail; The Uncertain Serenity of the DMZ Ecosystem; Gyodong: A Lonely Island Across from North Korea; Real DMZ Project: Art Casts New Light on Cold War Legacy
The Forbidden Land Glimpsed through Barbed ire Fences vol. 30 no. 3
ISSN 1016-0744
ISSN 1225-8083
vol. 24 no. 4
DMZ
DMZ
特辑 冬季号
autumn 2016
Special Feature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Korean ulture & rt
韩国文化和艺术
韩国印象
韩服的光与影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韩国艺术院会员
最
近，在北村街道或者景福宫附近等首尔中心区经常可以看到身着韩服的年轻人。这
是在举行庆典吗,还是参加完婚礼的宾客？韩服是韩国的传统服装，具有悠久的历史。 然而，伴随19世纪末门户的开放，传统韩服被涌入的外来文化逐渐排挤。直到1960
年代，在首尔街道还会经常看到身着韩服的市民。但是，从1980年代起，随着纺织品的大量
生产与普及，服装产业也发展起来，西式正装和便装成为流行趋势，韩服变成了正月初一、中 秋等节日或婚礼时穿的特定服装。
如此被忽视的韩服怎么又流行起来了呢？这始于1996年韩国文化观光部（当时的文化体育
部）引领的“穿韩服日”活动，而最近穿韩服热潮的契机则是韩国故宫免门票活动。韩国文化遗 产厅从2013年10月份开始允许身着韩服免费进入四大故宫、宗庙、朝鲜王陵等地。景福宫和
昌庆宫每年举办的几次夜游是事情的起因。为了控制夜游人数，文化遗产厅实行了门票预售制
度，由此夜游门票成为了稀缺资源。但是穿韩服的话，没有门票也可以入场游览，免去了预订 门票的繁琐程序，穿韩服因此成为享受夜游的秘诀而受到关注。另外，在故宫里身着韩服进行 民俗游戏的旅游项目也受到了外国游客的欢迎。
顺应这样的需求，故宫附近出现了许多家韩服租赁店，生意红火。传统韩服制作工序复
杂，价格昂贵，年轻人不敢问津。现在，他们可以在租赁店里花上较少的费用租来韩服穿上几 个小时或者一天。朋友或者恋人一起穿上租来的韩服，在韩屋村或故宫里度过快乐的一天，然
后把数十张“美照”上传到社交媒体上。他们通过网络平台欣赏着自己穿上韩服成为明星的样 子，欢乐无比。瞬间，生活成为了戏剧，韩服变成了演戏的小道具。
殊不知，传统韩服产业正在崩溃，韩服租赁店里用的是工厂生产的粗制韩服，这种韩服用
一种俗气的华丽掩盖了韩服固有的本色之美。
主编之语
发行人
李是衡
主编
孙志凤
监修ᆞ修订
朴光海, 肃草
交流理事
祝愿釜山国际电影节早日重拾蓬勃朝气
咨询委员
显然， 2016年的釜山国际电影节受到巨大冲击，并不只是因为在开幕式前一天台风
肆虐了这座港口城市并夺走了数条生命。 2015年街道上充满活力的电影节氛围已无从寻 觅。低迷的人气在开幕式的红毯上表现得尤为明显，伴随着出席明星的减少，电影节 的华丽与魅力也失去了光亮。
即使有这些不祥的征兆，但最近的调查结果显示，釜山国际电影节还是成功保住
了其亚洲首要电影盛事的名誉。考虑到之前几乎无法举办的情况，来自69个国家299部 电影的阵容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盛宴。但数字无法体现这个奇迹，釜山国际电影节展示 了来自亚洲及亚洲以外的电影制作者的团结，以及当地观众不减的热情。
在本期特辑“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中，达西·帕凯小心翼翼地描述了
于2016年10月6日至15日举办的第21届釜山国际电影节的氛围以及困扰电影节的一些问
编辑委员
现新电影人才的宝地，这在很大程度上与今天韩国电影业的蓬勃发展不无关系。毫无 疑问，与其他艺术门类相同，表达自由对电影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对于拥有更 多观众的电影来说表达自由更加重要。我们期待釜山国际电影节来年重拾荣耀。
裴柄宇, 崔宁仁
贝一明, 韩敬九 高美锡, 宋惠真
图像总监
宋永万, 文纳ᆞ扎塞 金三
编辑
金贞恩, 卢伦永, 朴信惠
设计师
金智贤, 金南亨, 叶兰敬
合作单位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艺术总监
李荣馥
编辑 / 设计 金熒允编辑公司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區西桥洞 385-10 秋思轩大楼3层
电话 82-2-335-4741
削减以及对电影节总监和相关工作人员的罢免，部分大型电影机构抵制，要求电影节 在过去的20年中，釜山国际电影节已经发展为电影爱好者的朝圣地以及培养和发
金珍镐
金华荣, 金英那
题。争执源于2014年电影节主办方对有政治争议性的纪录片的筛选。这导致了预算的 拥有自由和编排的独立性。
尹锦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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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国内每本价格6,000韩元 其他地区 U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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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 孙志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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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冬季号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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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于本财团，
若转载或复制，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1987年8月8日注册 （注册号 1003） 2016年12月9日印刷
2016年12月15日发行
（每年3, 6, 9, 12月发行） Published quarterly by
The Korea Foundation 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
南部循环路2258 外交中心10层
引领21世纪韩国电影的男女演员影像剪辑
访谈录
04
崔炳贤 让韩国古典作品中的英雄复活
38
46
曹允廷
遗产的守护者
用织物复原人生
42
姜信哉
我爱韩国
申宜孙 培养 “神之手” 的守门员教练
46
金贤淑
14 特辑
生活方式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特辑 1
在韩国电影节体验多彩的 电影文化
“群” 和 “表情符号” 的时代 金东桓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光影之间
巡回探访
10
走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18
“韩流” 对中国时尚产业的影响
导演拥有权力的时代
胡思琪
姜声律
特辑 4
大众电影成功的五大因素
24
韩东源
特辑 5
韩国人喜爱的电影明星
28
李和贞
特辑 6
老影院的模糊记忆 李昌起
50
郭在九
情自远方
许文英
特辑 3
44
04
达西•帕凯
特辑 2
60
34
56
58
韩国文学
小说，呼唤爱与和平的魔术 崔在凤
街头魔术师 金钟沃
64
特辑 1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在韩国电影节体验多彩的 电影文化 达西•帕凯 电影评论家 安洪范 摄影
韩国电影人经常以聊天与思想交流的方式与观众见面，而这有时会引发敏感话题的讨论与传播。但或 许就是这些力量使韩国电影充满着活力。韩国观众则以热情与投入作为回应。电影节是电影人与观众 进行热烈交流的平台，好的电影在电影节引起大众关注，从而被广泛宣传，令更多的观众为此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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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6日，第21届釜山国际电影节在釜山 海云台区电影殿堂举行。为出席开幕式，执导影 片《网》的导演金基德与演员安智慧、崔桂华、 黄建亮相电影节红毯。
韩国文化和艺术 5
有
时，从未期待过的事情反而会留在记忆的最深处。关于釜山国际电影节，我有一个很 深刻的记忆。那是2007年在海云台的时候。
当时正在户外进行两名女演员的开放对话。一位是在李沧东导演执导的电影《密
阳》中饰演女主角，并在当年春季戛纳电影节荣膺最佳女主角奖的全度妍；另一位则是1987年 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凭借林权泽导演执导的影片《接种》获得最佳女主角奖的姜秀妍。我非常好 奇，想听听获得最高荣誉的两位韩国女明星的谈话内容。但当我到海边时已经太迟，那里已经
挤满了观众，人山人海。我试图挤进观众中间一睹两位明星的芳容，但尝试几分钟后只得放弃， 只能通过扩音器来听她们的对话。当时我站的位置连舞台的角落都看不到，但是却能够清晰地 看见坐在最前排观众的脸。
我立刻从看不到舞台的遗憾中跳脱出来，因为观察这些观众的表情和看舞台上的明星一样
有趣。因为恭敬、对电影的热爱以及为两位女演员所获得成就感到的自豪，他们的脸就像围坐
在篝火旁一样烧得通红。观众们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演员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并不时给予温暖、 热烈的回应。
那个瞬间我所看到的，可以说是釜山国际电影节之所以能成为亚洲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电影
节的力量源泉。更进一步说，韩国观众对于电影所表现出的关心和热爱是韩国电影产业获得成 功的主要因素。
有些人认为韩国电影在过去二十年之所以取得迅猛发展，韩国大型企业对电影规模的资助
以及韩国政府给予的财政支援等经济因素起了重要作用。但是我认为，1990年之后迅速发展
起来的强大的韩国电影文化同样具有着重要作用。 “电影文化”看上去是个非常抽象的概念，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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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身处韩国或是去参加韩国电影节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这样一种周身环绕的氛围。电影文化是
普通人对电影的认知和热情，同时还包括人们对电影的反应及发表评论的方式等等。2016年
的釜山国际电影节比起2007年有了很大的变化。演员姜秀妍成为釜山电影节的执行委员长就 是一个例子。她身陷于关于电影节的独立和未来问题的激烈讨论之中。尽管如此，釜山国际电 影节仍旧是人们能够亲身体验韩国电影文化的主要平台。 成为电影导演的梦想
那天，我看到转型成为导演的演员南延宇紧张地站在美嘉影院大厅。他被他的处女作《扮
装》剧组的演员和朋友们围在中间。这部他初次执导的电影即将迎来首映。经过两年多的筹备、 拍摄、剪辑和后期制作，他的电影终于将要接受观众的评价。
虽然初次作为导演，但他对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2012年他主演了超低成本电影《荆棘
花》 ，这部电影总共只投入了300万韩元（2800美元） 。该片也是在釜山电影节(BIFF)首映，并
且获得了颁给亚洲新人导演的“新浪潮奖” 。这部影片人物形象鲜明，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在世界各地电影节放映，获得了很多奖项。后来， 《荆棘花》在韩国影院上映，却在与好莱坞 大片和斥巨资打造的韩国商业片的竞争中未能得到太多关注。
影片 《扮装》 讲述的是一位扮演变性人的话剧演员的故事。主人公原本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开
放的人，但最终却发现盘踞在内心深处的偏见。为了塑造独特的人物和故事，南导演召集他的 朋友们组建了剧组，自己担任主演，以超低成本完成了拍摄。在完成前期拍摄后得到釜山国际 电影节亚洲电影基金的资助，最终完成了后期制作。
影片《扮装》在釜山首映时，能够感觉到影院内如电流通过般的战栗。我们能扑捉到影片 吸引观众的每个瞬间。放映结束后，主办方安排导演
和演员与观众进行互动，很多观众对影片给予了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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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热情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观众当中也有戛纳 等世界各地电影节的节目策划。活动结束后，很多人
找到导演表示了个人的鼓励和支持。在此期间，很多
粉丝为了与导演和演员们拍照留念，或是想要得到签 名，在大厅排起了长队。至少在那一天，从演员转型 至导演、尚且默默无闻的南延宇是一个明星。
在韩国，有很多年轻导演憧憬着能有南延宇那样
的经历。朴正范导演凭借影片《茂山日记》 （2010）和
《活着》 （2013）获得了电影奖项，后来逐渐成为公认
的重要的独立电影导演。朴导演曾谈起自己青年时期 在釜山国际电影节的经历。在釜山，他第一次发现自
©釜山国际电影节
己对电影的深深热爱，产生了将来要拍出自己的电影 并呈现给釜山观众的梦想。对于电影人来说，好莱坞
是“梦想之都” 。而韩国年轻的电影人往往在釜山、全 州和富川实现自己的梦想。在韩国，来参加电影节的
1 在2016年釜山国际电影节上，已故伊朗电影导演阿巴斯•基阿罗斯塔米（2016年7月辞世）被评 选为“年度亚洲电影人” ，其子阿赫马德•基阿罗斯塔米代替父亲在开幕式上发表获奖感言。 2 2016年釜山国际电影节执行委员会委员长姜受延与本届电影节“新浪潮单元”评审委员长、马 里电影导演苏莱曼•西塞(照片正中)之妻——电影演员阿米娜塔•西塞在闭幕式上互相问候。照 片最左侧为釜山国际电影节理事长金东虎。
韩国文化和艺术 7
对于电影人来说，好莱坞是“梦想之都” 。而韩国年轻一代的电影人往往在釜山、全州和富川实现自 己的梦想。
观众可不是一般的观众。他们是对电影抱有特殊热情的人，为了看新片每年聚集在一起。实际
上釜山电影节并不是唯一激励人们对电影产生热情的电影节。每年5月初举行的全州国际电影 节同样也聚集了热情高涨的观众，也是场场爆满，与釜山不相上下。虽然全州电影节的关注焦
点在于另类电影和独立电影，但每年还是能吸引大量观众（全州著名的饮食文化，使得电影节
更具吸引力） 。富川国际奇幻电影节(BiFan)是类型片爱好者聚集的地方。制作低成本类型片的
韩国年轻导演并不太多，但富川国际奇幻电影节为他们的电影和支持他们的观众提供了见面、 交流的机会，以此帮助这些电影人团体维持下去。
对于那些长期默默无闻、艰难拍片的电影人来说，拥有梦想尤为重要。不仅如此，在当今
这样的时代，将电影展现给观众也起决定性作用。无论釜山还是全州的观众，都不是一般的观 众，他们怀揣着对电影的热爱和关注，每年为看到新出炉的影片而聚集。当他们看到自己喜欢
的电影，就会口口相传，并把评论和简短的观后感发布在网上。导演的口碑最初正是以这种方
式建立的。想象一下电影人假如一开始就是以在院线上映的方式将作品展现给观众会是怎样的 结果吧。在对小成本电影极为不利的竞争残酷的流通市场中，像《扮装》这样的无法引起大众关 注的电影会迅速湮没。由此可知，电影节和支撑电影节的电影文化对电影人是何等重要。 电影，对话与交流的媒介
当南延宇给观众放映自己的长篇电影时，在相隔十分钟徒步路程的海云台，正在进行另
外一项活动。著名电影投资发行公司N.E.W.（下一个娱乐世界）为世界各地购 买热门电影《釜山行》的发行公司准备了宴会。影片《釜山行》讲述的是在飞驰
的韩国高速列车上，不明起因的僵尸病毒冲破控制并且不断扩散的灾难故事。 在韩国这部电影观众达到了1,100万人次，成为了2016年韩国最热门的电影。 但是，更加值得关注的是，这部电影在新加坡、澳大利亚、中国香港、中国
台湾、法国等国家和地区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釜山宴会气氛很欢乐， 参加宴会的众多发行公司都凭该电影大赚了一笔，自然值得庆祝。
延相昊导演与釜山国际电影节也有特别的因缘。他的首部长篇是低成本
动画片、揭露校园群体孤立问题的《猪猡之王》 。2011年，他凭借此片在釜山
国际电影节获得了三个奖项。2012年，该片受邀到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
单元进行展映。黑暗、哲学题材的动画电影《伪善者》是他的第二部动画长篇， 也是2012年釜山电影节上被谈论最多的电影之一。他的初期作品风格与主流
电影相差甚远，但是N.E.W.相信他的才能，斥巨资打造了高成本电影《釜山 行》 。 《釜山行》 打破了僵尸片不可能在韩国电影产业取得成功的迷信，赌博一 般的尝试带来了始料未及的巨大成功。
但讽刺的是，2016年的釜山电影节上， 《釜山行》 没有现身。原因是宣称
要保障电影节的独立性，使其不受政治压力的影响的电影人中有一部分拒绝
参加2016年的釜山电影节。电影节组委会与釜山市政府就讲述“世越号”惨案 的纪录片《潜水钟》 （ 2014）的上映问题进行了持续两年多的谈判，这导致了电 影节执行委员长李庸观被撤职。釜山电影节一直是作为这类有争议的、尖锐
地批判社会问题的“敏感电影”的坚强后盾。围绕釜山电影节的性质进行的争 论在2015年尤其激烈。
电影节是电影人与支持他们的观众见面的理想平台，也是就现实主义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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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为尽情享受釜山国际电影节前夜庆典，无 数游客聚集到釜山中区南浦洞釜山国际 电影节广场。照片为2014年10月1日第19 届釜山国际电影节前夜庆典。 2 在釜山海云台釜山国际电影节广场举行的 2015年釜山国际电影节《思悼》露天舞台 问候活动上，李浚益导演和演员们向观众 挥手示意。
2
影所反映的各种社会热点问题进行讨论和争论的地方。这也是电影文化的一个要素。通过这种
方式，电影导演、观众、影评人、文化批评家就当今时代的主要热点问题进行的对话与交流得 到不断传播与深入。
将近十年前，我有幸采访到成功的香港导演陈可辛（《投名状》 、 《甜蜜蜜》的导演） 。采访
当中他说他非常羡慕韩国的观众。 “韩国观众非常聪明。他们看电影别具慧眼，会为好的新片 加油助威。 ”从那时开始，韩国观众的分类更细了。高年龄段的观众与之前相比去电影院的次数
增加了。通过《釜山行》的成功和《扮装》这样的独立电影的放映，可以明确认识到电影在韩国文 化中的重要角色。这种现象不是所有国家都有的，在好莱坞大片称霸市场而国产片遭受冷遇的 国家和地区更是如此。 个人的故事
1997年，我初次来到韩国，当时对韩国电影几乎一无所知。几周后，我参加了第二届釜
山国际电影节，当时被韩国观众对电影的疯狂震撼了。从此每届电影节我都参加了，还撰写有
关电影的文章，讲授有关韩国电影的课程，不断积累经验。偶尔会有人问，令我开始关注韩国 电影并给我灵感的韩国电影是哪部？坦白地说，一开始吸引我的是在釜山所看到的电影文化氛 围，并不是某部特定的电影，而是周围充满活力与热情的电影讨论。
有些人会疑惑，韩国电影是如何达到如此充满活力的境界的。对此，我抱有同样的想法。
我认为应该把视线投向电影和电影人以外。韩国强大的电影文化是一切电影发展因素的根基。 大体来说，强大的电影文化才能打造出强大的本土电影。这就是电影文化重要的原因，也是我 们需要支持守护电影文化的原因。 （文丽华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9
特辑 2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光影之间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站在今天韩国电影的座标上回眸，距离上世纪末不过20年，却令人
有恍若隔世之感。21世纪韩国电影产业的变化是如此地剧烈。虽然如 此，韩国电影却仍未在同一时期的世界电影地图上找到明确的定位。 10 KOREANA 冬季号 2016
许文英 电影评论家 Cine21 提供
直
到上世纪80年代，看韩国电影这件事
在韩国算不上是“时髦” 。韩国人对国 产电影的长期印象就是质量低劣的“催
泪片” 。上世纪60年代，韩国电影曾经流光溢
彩。但从70年代初开始，威权主义政府对电影
启动大规模审查和限制，加之电视的广泛普及， 导致韩国电影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停滞不前。 自90年代中期开始，韩国电影迎来了“文艺复
兴”般的巨大变化。富有智慧和挑战精神的年轻 制片人、兼具艺术才华和勃勃野心的新晋导演 们引领着崭新的潮流。此后，韩国电影在产业 化和艺术方面不断取得骄人的成果。
国外的评论也发生了改变。90年代中期，
在巴黎学习电影知识的韩国留学生有时会被同 学们问到一个问题“韩国也拍电影吗？”原因可 能是那时除了极少数专家之外，国外影迷们很
少有机会接触到韩国电影。进入21世纪之后， 这一状况得到了迅速改观。韩国电影进军屈指
可数的国际电影节并荣获奖项早已不再鲜见。 时至今日，洪尚秀、金基德、朴赞郁和奉俊昊 等90年代后期涌现出的新一代韩国导演更是在 海外拥有了相当多的粉丝。
©NEW
2016年7月18日，在首尔永登浦时代广场举行的《釜山行》 嘉宾试映会活动吸引了1700多名粉丝。此次大规模试映活 动宣告超大型灾难片的正式放映，同时展现出21世纪韩国 电影产业的发展境况。
韩国文化和艺术 11
电影产业的快速增长
韩国属于21世纪电影产业发展最快的国
家。观影人数从2000年的6169万人次上升到
2015年的21729万人次，这一期间韩国国产电 影的制作产量从57部增加到232部，放映厅从
720个增加到2424个，均实现了三倍以上的增 幅。2015年，韩国电影的票房总收入为21131
万韩元（2005年的票房总收入是15246万韩元， 未有之前的准确统计资料） 。当然，在增长速度 方面，韩国还比不过中国。2010年，中国电影 产业的增长达到了64.3%，这一速度令人难以
置信。2000年代中期之后，中国电影产业保持 了年均30%左右的飞速增长。鉴于2015年中国
人均观影（影院）次数仅为0.92次，可以预见， 中国电影产业在一定时期内还将继续一路飙升。 进入21世纪以来，除去中国，很难找到像韩国
1 影片《春香传》 （ 2000） 中的一个场面。该片由 林 权 泽导 演 执导，在 韩 国电 影史 上首 次 入 围 戛 纳 国 际电 影节主 竞赛单元。 2 影片《绿洲》 （2002）中 的一个场面。该片由李 沧东导演执导，讲述社 会 边 缘 人和重 度 脑 麻 痹患者之间的爱情。 3 影片《醉画仙》中的一 个画面。该片以朝鲜王 朝 末 期 天才画家 张 承 业的 一 生 为原 型，是 林 权 泽导 演 执导的 第 九十八部作品。林权泽 凭借这部影片在2002 年 戛 纳 国 际电 影节上 获得最佳导演奖。
那样电影产业创下迅猛增长的国家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韩国在电影产
业方面创下了高增长率和最高观影次数？最可
能的一个答案可以从韩国政府的电影政策上探 寻。韩国对剧场实行严格的银幕配额制度，一
年之内国产电影的上映天数必须保证在73天以 上；韩国电影人可以从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各 地区电影委员会、地方自治团体、国际电影节
等方面获得多种资金支持。除了严格限制外国 电影进口的中国，韩国正在实施的国产电影振 兴政策处于国际最高水准。
这一政策使得韩国国产电影稳居院线票
房优势地位。韩国电影的市场占有率分别为
2013的59.7%、2014年 的50.1%、2015年 的 52.0%，始终超过半数。以2013年为例，除了
美国（94.6%）和印度（94%）等特例国家，韩国 与中国（58.6%） 、日本（60.6%）成为屈指可数
的几个国家，其国产电影市场占有率与美国影
韩国电影产业发展最令人瞩目的部分就是
片平分秋色或略胜一筹（2013年，法国国产片
人均观影次数的变化。2000年，韩国人的年均
市场占有率为33.8%，英国包括合作拍摄的影
观影次数只有1.3次。但到了五年之后的2005
片在内的国产片市场占有率为22.1%） 。
年，这一数字翻了一番，跃升至2.95次。2013
除此之外，审查制度的废止、更多青年才
年则达到了4.17次，首次突破了4次。2015年
俊投身电影界等也为韩国电影的增长助了一臂
颇令人关注。以2013年的人均观影次数为例，
新的阶段。受到人均观影次数和放映厅数量已
更是达到了4.22次。韩国这一数值如此之高，
之力。很显然，当前韩国电影产业已经进入了
美国为4.0次，法国为3.14次，英国是2.61次，
经接近极限值、电影振兴政策手段也快用尽等
德国是1.59次，日本是1.22次。就连世界上电
因素的影响，韩国电影产业的未来增长格局预
影产量最高的印度（2013年为1602部） ，人均
计将发生改变。
观影次数也不过1.5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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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KOREANA 冬季号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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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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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地区的电影，总是根深蒂固地带有某种程度的 “地域性” 。那么，韩国电影的特色是什么呢？ 换言之，洪尚秀、奉俊昊和李沧东的电影与朴赞郁、金基德的电影里带有怎样的地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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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KOREANA 冬季号 2016
韩国电影的定位
2000年，林权泽导演的《春香传》被选入戛纳电影节主竞
赛单元。自1946年该电影节创办以来，从来没有一部韩国电影
进入过主竞赛单元。尽管戛纳电影节的评选不能成为绝对标准， 但是由这件事向前回溯就会发现，在20世纪西方电影学者和电 影评论家主导绘制的世界电影地图上，并没有韩国电影的立足
之地。1996年出版的《牛津世界电影史》 （ 牛津大学出版社）根本 就没有介绍韩国电影，其他一些与世界电影史相关的资料也是 如此。
似乎是从2000年开始，情况开始发生转变。在法国戛纳
国际电影节上，2002年林权泽凭借《醉画仙》荣获最佳导演奖。
最近十多年来，韩国电影在主要国际电影
节上硕果累累。是否能据此说，韩国电影终于
在世界电影地图上找到了明确的定位？目前恐
怕还难以给出一个肯定答案。英国电影杂志《视 与听》每十年会向全世界的电影评论家和导演发 去问卷调查，评选出“史上最伟大电影” 。2012
年12月发布的前一百位名录中没有韩国电影。
这并不出人意料。再看年度“十佳”影片排行榜， 2000年以后共有六部亚洲电影入围，全然未见 韩国电影踪影。
当然，没必要过分与这些排行榜较劲。排
2004年，朴赞郁的 《老男孩》 获得评委会特别奖，2009年他的 《蝙
行榜总是在不断调整之中，历史证明，不少电
荣获最佳女主角，2010年他的《诗》荣获最佳编剧奖。尽管未能
些排名推测出一个事实——世界上很多电影专
蝠》再获评委会奖。2007年，李沧东执导的《密阳》帮助全度妍 获奖，洪尚秀有三部电影、林常树有两部电影曾进入过戛纳电
影节的主竞赛单元。2002年，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李沧东的 《绿
洲》荣获最佳导演奖，文素利则因此片荣获最佳新人奖。金基德
凭《撒玛利亚女孩》荣获2004年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同年凭
《空房间3：钢铁》 荣获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凭 《圣殇》 2012 年荣获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从这些成就来看，21世纪的韩国 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好评如潮，这在上世纪是难以想象的。
影将在后世大放异彩。但是，仍然可以通过这
家认为韩国电影并不处于这一时代电影艺术的 最前沿。总而言之，韩国电影在这一时代的世 界电影地图中定位仍然不甚清晰。
在此，有必要对“韩国电影”这一称谓重新
进行思考。 “韩国电影” 、 “印度电影” 、 “英国
电影”等称谓中具有一种微妙的双重性。因为很
难回答下面的问题：在此，韩国、印度、英国除 去纯粹表明国籍以外，是否还表达某种具有意 义的共同点？同一地区制作出的电影具有普遍 的同一特性会导致先入为主的印象，以致单个 作品的独特性被忽略。即便如此，任何地区的 电影，总是根深蒂固地带有某种“地域性” 。那
么，韩国电影的特色是什么呢？换言之，洪尚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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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山国际电影节, 富川国际奇幻电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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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奉俊昊、李沧东的电影和朴赞郁、金基德 的电影中带有怎样的地域性？
这个问题很难立即回答上来，这些导演看
1 电影《观相》 （2013，韩在林执导）中的一个场面，扮演 朝鲜名妓妍洪的金惠秀在该电影中由于妩媚的扮相而备 受瞩目。 2 影片《盗贼同盟》 （崔东勋执导）中的经典场面。该片是 2012年的热门影片，讲述了十个盗贼共同找寻一颗钻石 的故事。 3《追击者》 （2008，罗泓轸执导）是一部惊心动魄的影片， 片中描绘了连环杀人犯和追击杀人犯的警察出身的皮条 客以及牺牲者（照片）之间的故事。 4 影片《老手》 （2015，俞承完执导）中的一个画面。该片 讲述了嚣张跋扈的豪门第三代的黑暗世界。 5 2016年热议影片《小姐》 （朴赞郁执导）中的一个场面。 6 韩国式喜剧电影《田禹治》 （2009，崔东勋导演执导）的 一个场面，影片中的主人公是朝鲜王朝时代的一名道士。
韩国文化和艺术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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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影片《蝙蝠》(2009, 朴 赞郁执导)中的一个场 面，该片讲述了一个神 父变 成吸 血鬼的故事。 2 电影《哭声》 （2016，罗 泓轸执导）是一部悬疑 恐怖片，讲述在一个小 乡村发生了一连串匪夷 所思的杀人事件，演员 黄 晸玟 在 剧中扮 演 巫 师日光，展露出出神入 化的演技。 3 影片《老千》 （2006，崔 东勋执导）中的一个场 面，该片讲述了专业赌 博师的世界。 4 影片《王的男人》 （2005， 李 俊 益 执导）被 誉 为 “朝鲜第一部宫廷艺人 剧”，照片为影片中的 一个场面。 5 电影《暗杀》 （2015，崔 东勋执导）被誉为第一 个以韩 国 殖民 地 时 期 独 立 运 动为背景 着重 刻画女 性 角色的电 影， 演员全智贤在剧中担任 女主角。
2 ©釜山国际电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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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KOREANA 冬季号 2016
自2010年拍完《诗》之后一直沉默至今。林常 树尽管更为自由奔放一些，仍然可以划为这一
派，他执导过 《下女》 （ 2010年） 和 《金钱的味道》
（2012年） 。他们的电影都聚焦韩国的地域性， 讲述历史事件和现实的失衡。这些电影还具有
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较之形式和风格，更加重 视主题。在年轻一代导演中还没有发现传承这 一派的人。
第二类可暂时称为“现代主义”派。洪尚秀
和金基德可以归到这一类。可惜，两人的差异
远超共同点。洪尚秀不断创新形式，以此刷出
新的现实感。金基德则反其道而行之，热衷于 通过肉体的苦痛来探寻救赎。在年轻一代导演
中，有少数人拍摄了这一类的影片，但知名度 都不高。
第三类可称为“题材创新”派。朴赞郁、奉
俊昊、金知云、俞承完等在大众和专家中受到
普遍支持的导演属于此列。他们都是影迷出身， 具有醉心于B级题材电影的共同经历。他们的
电影主要是以惊悚和动作为中心，掺杂了恐怖、 搞笑等。这些混合型故事片虽然深受大众欢迎，
但偶而也会摇身一变，以一种固执的风格示人。 事实上，他们相互之间也有很多不同之处。朴
赞郁试图将古典式悲剧从全新角度演绎为故事 片，奉俊昊擅长将地缘政治学与题材动力学相
结合，俞承完和金知云则会选取现实题材，同 5
上去似乎毫无共同之处。因此，洪尚秀和金基德的电影被归为
欧洲现代主义的一个流派，而朴赞郁和奉俊昊的电影（有时也会
加上金基德的电影） 则被视为所谓 “亚洲情色电影” 的一种审美变 异。总之，韩国电影是多元化作品的集合体，很难还原其“地域
性” 。这一特性也是导致韩国电影在世界电影地图中定位模糊的 一大原因。
导演们的多元化倾向
韩国电影多个流派共存，想用几个特征来简要概括几乎是
不可能的。若是冒着极度简单化的危险，硬要做出概括的话， 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第一类可以称为“民族现实主义”派。这一派的领军人物毫
无疑问当属林泽权。作为长期代表韩国电影的大师，他年轻时
全心投入主流题材。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他为了实现民族 电影的审美启蒙不惜孤军奋战。2014年，他执导的第102部影
片《化妆，火葬》上映。李沧东称得上是最符合这一派的导演。 作为一位道德主义者，李沧东与影迷们的游戏态度截然相反，
时也没有抛弃电影迷的游戏态度。在他们的作
品中，奉俊昊的《汉江怪物》 （ 2006年） 、俞承完
的《老手》 （ 2015年）都成为“千万电影” （ 观众人
数达到1000万的电影） 。很多有志于成为电影 导演的韩国学生都把这些电影奉为范本。年轻
一代导演中，因执导《追击者》 （2008年）和《黄 海》 （ 2010年） 、 《哭声》 （ 2016年） 而颇受瞩目的 罗泓轸可以归于此列。
第四类是“主流题材”派。从数量上来看，
属于这类的导演人数最多。其中，最为资深的
代表人物就是康祐硕。而从2000年代中期开始， 创作两部“千万电影”的崔东勋、尹济均等则上
升为这类导演的主力军。尤其是崔东勋的作品， 从 《犯罪的再构成》 （2004年） 到 《暗杀》 （2015年） 等五部电影都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跻身韩 国顶尖主流导演行列。
上述流派之中，很难说到底哪一类可以代
表韩国电影。如此多样化的特点使得韩国电影 的地域特征显得杂乱却生机勃勃。 （白洁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17
特辑 3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导演 拥有权力的 时代 在票房和个人风格两方面实现名利双收的“奇迹” ，这样 的导演并不罕见。国外的权威电影节有时也会为不追求
票房却追求个人风格的导演提供在国内发展的跳板。现 在的韩国电影界，处于一个导演拥有权力的时代。 姜声律 电影评论家、光云大学教授 Cine21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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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
国电影导演在现场比任何人都
更具有权力。当然，这样概括 有标签化之嫌，因为并非所
有导演都如此，但即使在如今形成了由
大企业运营的公司投资、发行、上映的 纵向一体化的情况下，导演仍然很有权
力。曾执导出观众超千万的电影的导演
往往自己组建电影公司来制作影片。还 有一种屡见不鲜的情况是，让夫人担任
制作公司的总经理，自己则创作剧本， 然后从选角、剪辑到后期制作全程掌
控。换句话说，在电影的整个制作流程 中，导演的影响力都是存在的。在志愿 学电影的学生中，也是想做导演的人占 绝对多数。
在这个意义上，用“导演主创论”
这个词来形容当今几乎全部的韩国现役 导演，似乎也不为过。这里，我们不妨
将若干大牌导演配对介绍，以此勾勒韩 国电影的简略地形图。 金基德与洪尚秀
金基德与洪尚秀都出生于1960年
代，1996年出道。金基德的处女作《鳄
鱼藏尸日记》和洪尚秀的处女作《猪坠
井的那天》都成为了电影界的热门话题。
之后，两位导演几乎每年都执导电影， 并且拿着这些电影去海外，在国际电影
节上获得好评。最重要的是，两位导演 具有这样的共同点，即他们的电影具有 明确的世界观，即使在韩国国内没有得
到很高的票房，但凭借海外的支持，地 位和名声也不会轻易丧失。
金基德电影的前提是“病态资本主
义” ，主要致力于赤裸裸地刻画在颓败
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延续着动物本能的底 层男人的生活。 《圣殇》 （2012）可以说
是集纳了他之前特色并进一步发展的电 影。他选择以曾为产业化模板但现在面
临拆迁危机的首尔清溪川世运商街为背 景，将镜头对准了不道德的高利贷业主
以可怕的方式从欠债者那里收钱的场 景。男主人公分明是一个资本主义催生
出的恶魔和怪物，靠对他人进行威胁、
韩国电影界的中流砥柱、出道20年的同龄导演——洪尚秀（第18页） 和金基德，二位导演始终以同一个主题拍摄不同的电影。
韩国文化和艺术 19
施暴和劫取来生活。金基德在电影中令这个人物回顾自己的生
作品《这时对，那时错》 。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个电影导演，他在
从关注资本主义的底层更进一步，通过一个野性男人的牺牲和
过程被分为第一部和第二部。每一部分以不同的版本讲叙同样
活并产生悔意，甚至在电影的结尾给他罩上了耶稣牺牲的形象， 死亡进入到慈悲和拯救的主题。
洪尚秀始终全身心地制作着类似的电影，这是完美的导演
主创论的体现或者风格主义的持续。在他的电影中，男性和女
去水原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个女人，并与她一起喝了酒，这一 的故事。通过这种结构的并置，我们会对人的生活和艺术展开 思考。
性的恋爱被表露为剥离浪漫或华丽想象的状态。在从酒桌到旅
朴赞郁和奉俊昊
满足。洪尚秀将这种欲望的多个面孔通过充满个人风格的实验
入到韩国的情境，藉此智慧地讲出自己想讲的故事。所以，这
馆的极其世俗的恋爱中，抢在爱的情感之前的是欲望的表现和 再现出来。来看看在2015年洛迦诺国际电影节上获得金豹奖的 20 KOREANA 冬季号 2016
朴赞郁和奉俊昊将好莱坞的类型电影加以本土化，使之融
两位导演比金基德和洪尚秀更为大众化，更被广泛知晓。如果
说朴赞郁在惊悚和悬疑这一类型中不断地 叙述着负罪感和复仇，那么奉俊昊则是在
追踪某种事物的故事中锐利地捕捉着韩国 社会的结构矛盾。表面上貌似跟随类型片
的惯例，内里实则展开独创性的故事，这 也是两位导演所制作的电影的共同点。
朴赞郁的公众形象是比韩国的任何导
演都更加有逻辑，更加理智。很有意思的
是，他强烈依赖B级片的情调。在他眼里， B级片不是缺少完成度的电影，而是具有A 级片无法表达的颠覆性的想象力，或者用
作家的艺术想象力来弥补有限的拍摄时间 和资金的体裁。在可称为代表作的《 老男
孩》 （2003）中，他的电影世界得到了集中
展现。不能保护姐姐的负罪感、不能保护 妻子和女儿的负罪感引发了复仇，但是复
仇在并未成功的状态下又引发了其他的复 仇。在这样的故事结构中，近亲乱伦的要 素被绝妙地融入其中。
奉俊昊在自己的电影中经常掺入奇怪
的幽默，他经常描绘存在弱点的人物处于 无论如何都难以应付的状况中的故事。这 样的故事之所以有趣，是因为在事件的展
开过程中，韩国社会的结构性问题就显现
出来了。例如，在《杀人的回忆》 （ 2003）这 部片名奇特的电影中，奉俊昊根据未告破
的女性被奸杀连环案的真实故事将1980年 代的治安系统通过缜密的细节描绘出来。 林权泽和李沧东
林权泽和李沧东制作比任何人的作品
都更为凝重的电影。1960年代初期出道， 到现在还活跃在一线的林权泽执导了100 多部影片。1993年上映、刷新了他之前票
房记录的影片《西便制》在电影这个西方的
容器中正式装入了盘索里这个传统主题， 并因此受到关注。
李沧东是个拥有从小说家转为电影导
演的特殊经历的人。作为曾经的现实主义
小说家，他的影片或者深入现代史中的不 幸事件，或者展现生活在当下的人们的痛 苦面貌。如果说奉俊昊的电影是直击社会 结构矛盾，那么李沧东的再现则似乎是退
一步后的冷静观察。 《诗》 （ 2010）是李沧东
的代表作。影片开始的场景是，孩子们在
江边玩耍，水面上漂来了女中学生的尸体。
民族现实主义流派电影的代表人物林权泽（第20页）和同 一流派的李沧东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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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KOREANA 冬季号 2016
即使在如今形成了由大企业运营的公司投资、 发行、上映的纵向一体化的情况下，导演仍然 很有权力。曾执导出观众超千万的电影的导演 往往自己组建电影公司来制作影片。用 “导演主 创论” 这个词来形容当今几乎全部的韩国现役导 演，似乎也不为过。
少女为什么死亡，在追踪、查明其死亡 原因的过程中，电影将与少女死亡相关
的老妇人的死亡与诗这一文学手段结合 在一起，将其升华到更高的层次。 罗泓轸和延尚浩
最后，我们来介绍能够代表韩国电
影未来的新潮流以及独立电影导演阵营 的领军人物——罗泓轸和延尚昊。罗泓
轸导演坚定地建构着自己的电影世界， 同时又受到大众喜爱。他拍摄的是残酷 电影，主要展现处于极限状况下的人怎
样变得像动物一样残酷，电影中暴力和 杀戮横行。在《哭声》 （2016）中，他将
这一风格推到了极端。在封闭的村庄共
同体中传播开的不知原因的死亡风波， 怪异事物的登场和接二连三的奇怪传
闻，终究无法摆脱的恶魔这一神秘要素
与巫俗的并行结构……处处安排了象征 与伏笔，罗泓轸有趣地展开了一场与观 众的头脑大战。
延尚昊凭《釜山行》 （2016）吸引了
千万观众观片，荣升票房热门导演，但 是他在动画片方面实现高票房仍不容
易。在《釜山行》之后，他马上以《首尔 站》这部动画电影回归本行，他本来就
是一位不断为成人而不是儿童创作争议
动画片的导演。在这些以学校、军队、 宗教等组织为背景的动画片中，他描绘
了韩国社会制造出的各类怪物。他在
《釜山行》中干脆创造了僵尸之国，收获 了巨大票房，也引起了讨论。
有意思的是，上面两位值得关注
的导演，其近作都是僵尸电影。通过在 韩国几乎没有先例的僵尸题材，这两 位导演取得了巨大成功，这意味着什么
呢？在制造着新潮流、新趋势以及用非 主流的主观感受拍摄独创性电影的独立 电影阵营中，诞生了充满屡杀不死并无 休止地追踪而来的僵尸的电影，并且获 得了高票房，这说明了这个时代怎样的 征兆呢？ （孙鹤云译）
朴赞郁（第22页）和奉俊昊（第23页）将好莱坞的类型电 影加以本土化，使之融入到韩国的情境，藉此智慧地讲出 自己想讲的故事。
韩国文化和艺术 23
特辑 4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大众电影成功的五大因素
韩东源 电影专栏作家 Cine21 提供
成功的电影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如果随后而来的电影只会追随此前成功电影的票房卖座公式，自我复制和千篇 一律的危害最终将由观众来承受。
©釜山国际电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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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
国电影业界有一句话， “票房千万的电影是神仙派发的鸿运” 。意思是说没有人能够知道什么电影会走运。 因此，预测虽然困难，但事后关于为何卖座的分析却总是喷涌而出。
依赖国民感情
第一个因素是“借助民族-国家主义感情” 。通过刺激韩国人强烈的民族-国家主义情绪而获得成功的电影，可
以历数《鸣梁》 （ 2014） 、 《国际市场》 （ 2014） 、 《太极旗飘扬》 （ 2004） 。也许，本来没有什么剧情上的缘由，却非要 在首尔拍摄一些动作场景，在首尔拍摄外景尝到了甜头的美国电影 《复仇者联盟： 奥创时代》 也可以算在其内吧。
第二个因素是批判主流。依靠这一卖座密码， 《暗杀》 （2015）成功地唤起了自日帝时代起直到解放70年之后
的今天，国民内心对在社会上和经济上维持特权的亲日派的潜在愤怒； 《老手》 （2015）是国民对于财阀三代各种忘 乎所以的放荡行为的公愤； 《光海》 （2012） 表现了对政客们纠缠于与民众现实生活毫无关系的消耗性政斗的厌烦； 《辩 护人》 （ 2013）描述了对时任总统的失望和反感； 《汉江怪物》 （ 2006）则描写了对驻韩美军基地发生的污染和驻韩美 军特权地位的反感，并成功地唤起了对于在应对灾难上表现无能的韩国政府的失望和不安（最近的《釜山行》也属于
《怪物》 系列） 。
第三个因素是档期。 《冰雪奇缘》 （ 2014）选择了圣诞季； 《辩护人》上映时正值人们对当时政府失望和对前总统
的怀念那段时期； 《暗杀》则是选择在光复节前上映并利用亲日分子这一题材影射现实中企业家族的同室操戈； 《老 手》 则在财阀三代的各种不正当、不道德行为成为热门话题的社会现象的时段上映。 以品质取胜
这里还可以加上第四个因素，那就是韩国电影观众对同时兼具话题性和票房并具有很高艺术完整性的电影
的接受。其实，用一句老套且不够准确的话讲，票房获得巨大成功的电影基本上没有脱离这一老套路。起码在韩
国是这样的。这既不是空话，也不是阿谀，更不是自我陶醉。从迄今为止18部“千万票房电影”的方方面面来看， 可以确认韩国电影观众的欣赏水准正是如此。虽然还称不上是在世界电影史上划下一笔的杰作，但《王的男人》
（2005） 、 《星际穿越》 （2014） 、 《盗贼同盟》 （2012） 、 《暗杀》 （2015） 、 《光海》 、 《汉江怪物》这些迎来千万票房的 片子，都是具有充分艺术完整性的作品。 《阿凡达》 （2009） 、 《老手》 （2015） 、 《辩护人》 、 《实尾岛》 （2003） 、 《冰
雪奇缘》 、 《釜山行》 、 《鸣梁》 等作品也同样只要观众不是太挑剔，都是容易让人接受票房大卖的作品。虽然观众每 个人的评价都有各自的偏差，但迄今为止的18部 “千万票房电影” 中大约有七成具有平均水平以上的艺术完整性。 依靠名人效应
从这种脉络上来说，很显然，导演和演员的影响力、知名度及可信度称得上是成就“千万票房电影”的第五个
因素。崔东勋、奉俊昊、李濬益、克里斯托弗·诺兰等导演有能力既不牺牲自己的兴趣和色彩（起码表面上如此） 又满足大众要求，让作品性和票房兼得，从而得到韩国电影观众的信赖。一直有着好莱坞大作标杆这一外号的尹
济均导演，撇开其个别作品的优劣不谈，他确实是一名兼具博取票房的导演能力和制作者实力的导演。在演员中， 虽然人们会首先想起被称为“千万妖怪”的吴达秀，正如俗话“棒球是投手游戏、电影是主演游戏”所说，还是有实
力依靠演技和存在感引领情节发展的宋康昊、崔岷植、黄正民、李炳宪等演员才称得上是 “千万电影” 的核心因素。
此外，全球变暖也可以列为票房热卖的一个因素，尤其是2016年夏天，为到影院躲避酷暑而使观众人数大增。
过于友好的电影音乐
总之，这种分析都是事后的。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并不能保证这些因素今后仍然会在票房方面发挥万能钥
匙的作用。但是，在资本的立场上，这些因素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电影是典型的高费用、高风险、高收益领
域。由于制作费和市场营销费用逐渐上涨，其风险也在逐渐增加。电影投资者希望把不确定性和风险降到最低， 因此上面提到的 “千万因素” ，特别是最近的 “千万票房电影” 的特点具有不可忽视的力量。
制作经理把电影搞成了投资-发行-上映的纵向体系化，根据进场观众的数量计算占有了超过九成的市场，并
且将势力范围扩展到VOD、IPTV、DMB等新媒体平台。在目前韩国电影市场这种垄断不受管制的局面下，上面评 估的成功因素将给今后商业电影的打造和格局产生现实的影响，这种现象是不足惊奇的。其征兆可以用肉眼通过
标榜“韩国型大片”的电影（不管是不是坦率说出口，这些电影的目标都是加入“千万俱乐部” ）所显现的几个共同点 感觉到。
韩国文化和艺术 25
©釜山国际电影节
如果做好的馅饼的大约九成，总是固定由三人左右来购买，那么只要做馅饼的厨师不 是十分固执或者精益求精或者精力过剩的人，他就没有理由非要为了满足购买剩下一 成的顾客的多种口味而甘愿承受制作的辛劳和风险。满足三位贵宾的口味，自然就成 了大部分馅饼师傅最主要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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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明显的是音乐的使用方式。我们不妨来听听最近一年上映的电影中投资比较大、起用两名以上所谓主演
级明星的所谓“韩国大片”中使用的音乐吧。它们大体上都十分具体而清楚直接地解释了特定场面上观众们应该体
会到的感情。在悲壮或悲伤的场面中，就像是把全世界所有交响乐团的弦音部聚在一起演奏似的，流淌出柔板音
乐。然后，在电影进行到为休息而准备的喜剧场面时，立即会有低音提琴和木管乐器在散发的休止符之间跳跃。 有时候，这种“感情吹风”音乐甚至会发展为“先行音乐” ，在状况出现之前，就对观众必须体会的感情进行事先说 明。事实上这种过于友好的音乐源远流长，在好莱坞叫做“米老鼠化” 。这种做法是把观众的注意力和理解能力视
若观看米老鼠动画片的儿童观众，从观众的立场来看相当具有侮辱性并令人不快，但这一术语却实在是恰如其分。 “使用这类音乐的电影，大部分并不是毁在音乐上。因为电影里恐怕还有其他很多很多老套的手法。 ”好莱坞
巨匠西德尼·鲁梅特导演的这一番话，正适用于现在的韩国。这一点在 “挤眼泪型” 结尾的电影中表露得最为鲜明。
欢笑也好愤怒也好悲伤也好，韩国观众对于“强烈而明确的”感情渲泄体验有着高度的需求，为配合韩国电影
观众的这种情绪特性， “九笑一哭”的公式几乎成为韩国商业电影的产业标准并运用至今。重要的是，最近许多韩 国电影为了“痛哭一次”不惜生搬硬造，制造没有必然性的突然爆发。主人公先于观众失声痛哭来煽动泪水的做法
已经普遍化，痛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演员的演技和导演的色彩也随之渐渐流于过剩，其后播放的悲凄弦乐合奏 会刺穿人的鼓膜，让观众在离开剧场之前大哭一场的意图通过银幕和扬声器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 类似的社会批判变奏
问题是，就像一度主导韩国电视连续剧的狗血剧一样，刺激只会招致更强的刺激，最终其结果早已注定。所
剩下的，就像是以火烧方式开辟耕地的农民经过的树林一样，是一片只有灰烬留下的荒废空地。
最明显呈现出掉入“更厉害的”陷阱征兆的电影，是那些所谓“批判现实型动作黑色电影” 。这些电影中的主要
角色是检察官、政客、媒体人士、财阀、警察等身在权力机关的人物，目标是以最大限度真实的尺度来描述他们 之间的黑色交易和暗斗，只强调竞争的社会氛围和制度上的不合理、经济两极分化以及政治上缺乏沟通制造并壮
大了韩国电影中这一特有的题材。只要看这些电影的票房就能猜到韩国观众对这类电影所批判的问题有着深刻的 共鸣，他们通过观看电影来消除现实的憋闷，同时沉迷于这种消极的发声。
这里，我们忽略了一个方面。这种社会批判电影对于他们自己的电影和审美上的同义反复、自我复制却没有
丝毫的批判，而且也看不出有这种想法。当然，复制是题材的基本属性。但是，观看最近标榜为“社会批判性犯 罪黑色电影” ，无法让人消除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把印有检察官、警察、财阀、政客、媒体人、黑帮等的卡片铺开
在桌面上，拿起其中几个适当组合之后，由适合出演此类角色的著名演员对此前的角色进行适当的变化打造而成， 如同仅仅名字和所穿衣服不同的双胞胎。有区别的，只是故事的力度和描写的程度而已。
出现这种将此前的成功改头换面的贪图安逸的企划和逐渐变得大同小异的制作手法，应该并不单纯是创作者
的资质和心态的问题。而且，也不能完全归罪于最近被有志于成为导演的人奉为经典的罗伯特·麦基手册。这种自 我复制和千篇一律化的根本，就像前面所说，是掌握着从电影的企划到发行整个过程的巨大资本的要求，即浓缩 为“千万票房电影”这一关键词的要求。如果做好的馅饼大约九成总是固定由三人左右来购买，那么只要做馅饼的
厨师不是十分固执或者精益求精或者精力过剩的人，他就没有理由非要为了满足购买剩下一成的顾客的多种口味
而甘愿承受制作的辛劳和风险。满足三位贵宾的口味，自然就成了大部分馅饼师傅最主要的目标。贵宾有能力提 供制作馅饼的材料，配备工作人员和厨师，提供烤箱，借卡车，提供店铺展示柜，可以开辟销售千万个馅饼的销 售网，也可以关闭。对这种力量轻松忽视或者无视的厨师，究竟会有几个？
最终受害的只能是观众。有希望大赚的电影充斥着银幕，而且这些电影都和不久前看过的片子几乎没什么两
样。小电影能轮到的只有短期开放的极有限的放映馆。况且，贵宾们已经把手伸到了所谓的“艺术之屋” （译注：专 门放映艺术电影的影院） 市场。
韩国电影实现如今这种戏剧性的发展仅仅用了15年左右的时间。韩国的电影观众不仅在规模上而且在素质上
都有了巨大的发展。因为有创作者们不顾商业性的限制和压迫、渴望鲜明展现自身色彩的孤军奋斗，这种发展才 成为可能。由曾经的电影发达地区——中国香港和日本的电影界在发展过程中所经历的事情以及他们目前的情况 可知，现在韩国电影界开始出现的宛若同一模板刻出的征兆分明是一种警告。 （姬新龙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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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辑 5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韩国人喜爱的 电影明星
电影明星是时代的一面镜子。今天，韩国人到底喜爱和追捧哪种类型的演员？我们选出三位， 他们在韩国极具人气，不但在过去、现在主宰银屏，在未来一段时期也将是银屏常青树。 李和贞 《Cine21》记者 Cine21 提供
宋康昊
20年前引发的震动
不久前，宋康昊主演的新片《密探》票
房大获成功。据悉，宋康昊藉此成为韩国
电影史上第一位主演影片累计观众突破1亿 人的演员。列举数据的用意并非只以数字
来断定宋康昊作为一名演员所取得的斐然
“明星”潜质。宋康昊并不像当时活跃在银
幕上的那些主角演员拥有棱角分明的五官，
片。韩在林导演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在拍
物》 （ 2006） 、 《辩护人》 （ 2013）吸引千万人
宋康昊虽然已经和许多大腕级导演合作过，
而谁也不曾想到，宋康昊会凭借《 汉江怪
次观影并凭借《雪国列车》 （ 2013）一举进军 好莱坞。
但与其他演员最大的不同在于，宋康
昊在话剧舞台上磨练出精湛的演技，在此
疑是他本人影响力的有力证明。
作，无须打磨，不矫揉不造作。在《共同警
宋康昊是驿动的时代孕育出的一个时
代缩影。1997年，宋康昊以扮演《黑帮三 号再上位》中的三流地痞出道，当时，他在 剧中的戏份并不多，然而在狭小的旅馆里
基础上，他拥有独特的说话口吻和身体动
备区JSA》 （2000）这部电影中，他饰演朝 鲜军队中士吴景弼，他以充满悲情的全新
表演手法奠定了个人在观众心目中的地位。 在《共同警备区JSA》(2000)、 《我要复仇》
操一口浓重釜山口音的宋康昊，用自己特
（2002）以及《蝙蝠》 （2009）中与他合作的
式地痞——黑社会登场的喜剧动作片风靡
“如果从过去20年的韩国电影中找寻
有的搞笑演技吸引了大批观众。当时韩国
朴赞郁导演对他的演技如此评价：
韩国，宋康昊在这些电影的配角队伍中也
宋康昊的意义，我觉得似乎可以用‘ 现代
经在韩国电影界酝酿着一场风暴。
吧，虽然开始于某个个别体裁的电影，但
算是小露锋芒。殊不知，那时宋康昊就已 以当时的标准来说，宋康昊绝对缺乏
28 KOREANA 冬季号 2016
宋康昊也积极参与年轻导演执导的影
而且浓重的釜山口音与优雅相距甚远。然
成绩，而是想强调，对于出道20年来先后
主演22部电影的宋康昊来说，这一数字无
宋康昊的特别之处也许就在此。 ”
性’来形容。可以说是演技方面的现代性 其外延却扩大到整个韩国电影界，我觉得
摄个人第二部作品 《优雅的世界》 （2007） 时， 但却连剧本都没看，便爽快地答应出演。 宋康昊对作品的选择标准只有一个，那就 是避免重复性的角色。如果用一个关键词 来概括他所扮演的银屏形象，那可以用这
个词——“小市民” 。他自己风趣地说， “我
能扮演的人物形象似乎来自于那方面的最
多，其他方面也不适合我，不是吗？（笑） 那些高品味的、知性的、多愁善感的，不 适合我，所以当然……（笑） ” 。但他却往往
凭借站在民众立场上的演技拨动观众的心 弦。在《优雅的世界》中，他饰演黑社会老 二，他没有忘记人物背后隐藏的中年家长
的辛酸。在《杀人回忆》中，他饰演一名乡
村警察，剧中他对连环杀人嫌疑犯说“你成
天都吃上饭了吗？” ，这句即兴添加的台词 恰如其分地展现出警察的人情味。电影《汉
江怪物》讲述了一个在汉江边同家人经营小
“我能扮演的 人物形象似乎来 自于那方面的最多， 其他方面 也不适合我， 不是吗？ （笑） 那些高品味的、 知性的、 多愁善感的， 不适合我， 所以当然…… （笑） ”
韩国文化和艺术 29
“我从未想过， 也没计划过， 一定要与前一部作品 展现不同的形象。 因为我早就知道现 实并不如人所愿， 我只是在 每一次最佳的 机会面前做出最好的 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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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的父亲，因汉江怪物失去女儿后独自一人
这是当时任何一个女主角都没尝试过的大胆
父亲这一角色，生动地再现了市井小民的形
韩国式爱情电影开辟了新的路径，其中全度
与汉江怪物赤身肉搏的故事。他在剧中扮演 象。 《辩护人》是宋康昊民众立场的巅峰之作， 该片以人权律师出身的已故前总统卢武铉为 原型，通过剧中律师宋宇锡之口在法庭上疾 呼， “大韩民国的一切主权属于人民，一切权
力来自人民，国家即人民。 ”这一场面使宋康
造型。这部电影以极具现代感的执导风格为 妍为这一创新起到了最关键的推动作用。
全度妍出演的作品不计其数。 《 承诺 》
（1998） 、 《我心中的风琴》 （ 1999） 、 《快乐到
死》 （1999） 、 《我也想有个妻子》 （2000） 、 《无
血无泪》 （ 2002） 、 《丑闻： 朝鲜男女相悦之事》
昊精湛的演技从银屏内迸射出来，是宋康昊
（2003）、 《 人鱼公主 》 （2004）、 《 你是我的
电影评论家金荣镇称， 《杀人回忆》结尾
女》 （ 2010） 、 《侠女：刀之记忆》 （ 2015） ……
演技的经典范例。
处的宋康昊特写镜头是“概括一个时代的表
情” ，他还评价说： “ 无论扮演何种角色，都能
够融入个人色彩，演绎宋康昊式的人物，并 借此营造与人物职业、阶层和个性相符合的 氛围，可以说是从细微的日常琐碎中打造真 情实感的艺术家。 ”
宋康昊的下一部作品《出租车司机》目前
正在拍摄之中，他饰演1980年“ 五一八 ”光
州民主运动时期首尔地区的出租车司机万燮，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搭载了当时不顾生命危 险记录运动现场的德国记者。宋康昊将再一 次在大银幕上展现韩国的小市民形象。
全度妍
演员们信任的国际影星
2007年5月27日， 第60届 戛 纳 国 际 电
影节闭幕式上，全度妍凭借李沧东导演的影 片《密阳》成为第一个荣获最佳女主角奖的韩
国演员。全度妍将女子申爱内心中撕心裂肺 的丧子之痛演绎地淋漓尽致，获得了评审委
命运》 （2005） 、 《精彩的一天》 （2008） 、 《下 回顾她的这些代表作，你会发现，她在决定
下一部作品时，并没有任何特定的模式或者
精明算计。 《快乐到死》是全度妍首次出演裸 露场面、挑战突破的电影，也揭开了她个人
演艺生涯的第二幕。当时她的父母担忧地说：
“拍这种电影，以后怎么嫁人啊！”她却说服
了父母： “又不是为了把女儿嫁出去，才让女 儿当演员的，不是吗？”这段故事至今仍传为 佳话。
除了《密阳》因为是由李沧东执导并且与
宋康昊配戏，因此爽快答应出演外，全度妍 选择作品的标准一贯是“好剧本” 。她只关注 剧本，只要能够被剧本打动，任何辛苦都在 所不惜。
“其实选择剧本时，并没有特别明确的
取向，每次都是选择符合当时心境的作品。 我从未想过，也没计划过，一定要与前一部 作品展现不同的形象。因为我早就知道现实 并不如人所愿，我只是在每一次最佳的机会 面前做出最好的选择。 ”
从影片《 接触 》开始，全度妍的演技毫
不虚伪造作，不刻意耍酷，不刻意扮美。在
员的一致好评。从阿兰·德龙手中接过奖杯的
《 无血无泪 》中，为了能够演好拳击赛举牌
在戛纳电影节上，全度妍与联袂出演的宋康
3000次俯卧撑。在《人鱼公主》中为了扮演济
那一刻，全度妍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昊被评选为“戛纳未来之星” ，从此， “国际明 星” 成为全度妍的新修饰词。
高中时期，从杂志模特踏入演艺界的全
女郎——“墨镜” ，演好武打特技，她每天做
州岛海女一角，尽管连游泳都不会，她却大 胆表演起潜水的场面。
不仅如此，全度妍还深得演员们的信任。
度妍在出演电影之前，已经在电视上被观众
最近在《男与女》 （ 2015）中与全度妍携手出演
全度妍仅仅是一个平凡的、乖巧的“演技稳定
能够在演对手戏的过程中给予对方强大的能
知晓。当时在众多艳丽多姿的女演员之中， 的配角级女演员” 。明影片公司出品的《接触》
（1997）首次将全度妍隐藏的潜能展露出来。 从造型开始就完全与众不同，她没有刻意修
饰，画着自然的淡妆，梳着简单的短荷叶头，
的孔侑对全度妍赞不绝口： “全度妍演技细腻， 量。 ”2016年夏天，全度妍以电视剧《贤妻》重
返阔别11年之久的电视银屏并因此备受瞩目。 接下来将何去何从？电视剧杀青后，她正在 享受长假。我们拭目以待她的下一部作品。
韩国文化和艺术 31
河正宇
勇往直前的高票房演员
2015年夏天，吸引1270万人次观影的《暗
杀 》是河正宇个人品牌价值的力证。2016年， 在备受瞩目的新片——朴赞郁导演的《小姐》和
金成勋导演的《隧道》中，河正宇再次向观众展 示了自己作为高票房演员的实力。河正宇以出
演尹钟彬导演的《不可饶恕》 （2005）首次涉足
电影，先后出演金基德导演的《时间》 （2006） 、
《呼吸》 （2007）和洪尚秀导演的《懂得又如何》 （2008） ，不断挑战新的角色，逐渐被观众熟知。
他将尹钟彬导演的故事娓娓道来（《不可饶恕》 、
《与罪犯的战争》 （ 2011） 、 《群盗》 （ 2014） ） ，将 罗泓轸导演的恐怖题材 （《追击者》 （ 2008） 和 《黄
海》 （2010） ） 呈现给观众，也为柳承晚执导的 《柏 林》 （ 2012）和崔东勋执导的《暗杀》 （ 2015）等大 制作贡献了巨大的驱动力。他并不在乎电影是
商业巨片，还是低成本电影。即便是新人导演，
他也并不介意，正如他出演了影片《恐怖直播》
（2013） ，自诩是新人导演金秉宇的支持者。
河正宇在《追击者》中饰演一个穷凶极恶的
连环杀人犯，在《与罪犯的战争》中饰演极富威 严的黑社会头目，在《爱情小说》 （ 2012）中又饰
演新晋言情小说家，角色之间的跨度超乎想象。 支撑他的，是他那种特有的不服输的挑战精神， 那种近乎狂妄的自信和幽默。他引领情节发展 的强大魅力使观众深深折服。
《不可饶恕》是尹钟彬导演大学毕业作品，
当时的制作费用仅2000万韩元。作品生动地再
现了韩国军队的矛盾，在那一年的戛纳电影节
上入围“一种关注”单元并受到瞩目。由于这次
特殊的缘分，二人后来又一起合作了《野兽男 孩》 （ 2008） 、 《与罪犯的战争》 等影片。
然而极具影响力，有“河大势”之称的河正
宇，其规划既不远大，也不宏伟。他称自己为
“生活型演员” ，只是每天决定第二天要做的事， 努力拼搏。作为演员，他的信条是“与其不曾
尝试终身抱憾，不如尝试过后再悔悟曾经” 。因 此，与其满足于继续垒下去，不如将垒起的砖
块推倒，然后重新尝试。他是勇往直前的演员。
除了出演电影，他还策划《577计划》 （2012） ， 担任了《过山车》 （2013） 、 《许三观》 （2014）的
导演，不断扩大自己的活动半径。此外，他还 热衷于绘画。 （李民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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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不曾尝试终身 抱憾，不如尝试过 后再悔悟曾经。 ”
韩国文化和艺术 33
特辑 6 21世纪的韩国电影 动力与梦想
老影院的模糊记忆
李昌起 诗人、文学评论家 安洪范 摄影
伴随着社会的变迁，电影院也在快速发生变化。曾经矗立在街区市场入口处的“同时上映馆”是市民的主要文化空间。 而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大资本投资建成的综合影城。电影院只有一个放映馆的时代已经过去，今天，到任何一个影城 都可以选择各种丰富多彩的作品观看。 34 KOREANA 冬季号 2016
记
忆都有这样的属性，如同长久埋藏于地下而后被发现的古希腊雕像或是中国的甲
骨片，在被发掘出来的瞬间，心酸的过去全部忘记，自己竭力选在一个好的地方 舒舒服服待下去。而且，不论是个人还是集体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些生活的片段
剪辑修饰成一个最佳的场面。得益于记忆这种惊人的能力，我们每个人都会铭记自己的童 年时代，并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圣洁神话。据说，瓦尔特·本雅明一直企图写随笔时
不使用“我”字，除非在信件中。这讲述了一个严谨的想要摆脱这种记忆魔术的文艺学者的
无法实现的渴望。从现在开始，我要毫不在意地走过那段没什么特别而且毫无脉络的记忆。 我的目的不是到达本质，而在于那种气氛本身。 光与黑暗
记得是和母亲两个人第一次去电影院。母亲和平时不同，穿了一件漂亮的天蓝色韩
服，撑着一把小阳伞。我们经过建在小山坡上的洞事务所，沿着被烈日烘烤得火热的水仁
线窄轨铁路一路行走。我隐藏着激动的心情，有些莫名的愧疚，跟在母亲的后面，边走边
瞥一眼母亲。母亲那年39岁，个子高高的。那是1967年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当时正 上小学二年级。那天看的电影是《洪吉童》 （ 在韩国相当于罗宾汉一样的人物） ，一部动画影 片。通过报道了解到，这部电影在当年1月份上映，仅仅三天时间就突破了10万观众。不
用看就知道是春节长假期间。后来，影片又于8月份再次上映。为了能看上这部电影，我
缠了妈妈多少次，这就不提了。当时，我是《少年朝鲜日报》的忠实读者，申东雨的《风云 儿洪吉童》 曾在该报连载，后来该作品被制作成动画电影的消息我肯定早早就知道了。
电影的内容我早已没有了记忆，只是还记得一些当时影院的情况。一推开影院的门，
突然一道又厚又软的帘子迎面蒙到我的脸上。黑暗中弥散着汗味、霉味和人的体温混合在 一起的暖烘烘的空气。我用手摸索着扶着墙，拖动着双脚，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进黑暗的深
渊。黑暗里，地上是台阶，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每一层台阶都有一长排椅子，在那上面是 一个一个人的脑袋。虽然没有什么保证安全的东西，但是妈妈牵着我的手并不困难地找到
了空座位坐下。一道光从脑袋上面穿过，在那淡蓝色的光束中无数细小的灰尘在上下漂浮。 至今，我仍然感觉电影结束后从影院出来就好像从母亲的子宫里被甩到光线强烈的大
街上一样。我在黑暗中不规律的心脏要适应这安静、陌生的街道总是需要相当长一段徘徊 的时间。
王羽和李菁
这次非凡的外出成了日后我开始和朋友们结伴去电影院的信号弹。那时候，电影院大
都在市场附近，这里既是人们聚集最多的地方，也是如同密室一样的地方。总是有各种各
样胆大的犯罪行为在这里进行，男女之间的爱情、背叛、复仇也在这里不断上演。对于以 挖葛根或观望疾驰而过的火车取乐的少年们而言，电影是胜于一切的，是危险的安慰品。
尽管我避开了那流里流气的守门的监视，但是放置在影院两侧的临检席是日帝强占时
期审查电影的警察座位，解放后又以场内引导的名义保留了下来，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一个
1962年9月，中秋节期间，光化门国际剧院前挤满了影迷。
韩国文化和艺术 35
让人害怕和可疑的符号。那个座位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着的，那座位使得这有趣味的解放区， 也让人感觉是接受别人监视和控制的不安定的地方。
我们曾经为王羽的《独臂刀》 （ 1967）而狂热，为李菁的《珊珊》 （ 1967）留下泪水。影片
《独臂刀》 讲述了主人公由于一次失误失去了右臂，于是苦练左手剑法，最终成为武林高手， 为父亲报了仇，报答了师傅恩情。扮演主人公角色的王羽充满忧愁的眼光在黑暗中不安地 闪亮的时候，我才会松一口气。看过这部影片的少年也许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回家的路 上，将右胳膊隐藏到衣服里，左手拿着刀，模仿王羽的刀法击退自己的敌人。
在2013年的釜山国际电影节上，王羽获得了亚洲明星大奖最佳男演员奖。这位年过
70岁的老演员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说道： “感谢你们还记着我！”随后出场的釜山国际电 影节首席节目策划金智石回答道： “我们怎么会忘记您？韩国的中年男人都记着您，感谢 您！” 可以断言，他这句话完全没有夸张。
日落时分，我登上后山远眺大海，用口琴吹奏起影片《姗姗》以歌词“夕阳照天空，掠
过一阵无情风” 开头的主题歌，思念着李菁温暖、让人怜爱的眼神。 “投机者” 和 “The Spotnicks” 乐队
即便如此，那时候也不是只挑选票房获得成功、制作精良的外国电影来看。我们也会
对一些廉价的动作电影和低质量的喜剧电影津津乐道，有时候被大人拉去看健康的启蒙电 影，也会伶俐地一边观影一边鼓掌。记得那时候看过的一部影片《八道江山》 （1967） ，讲
述的是一对生活在首尔的老夫妇去看望出嫁以后分布在全国各地生活的女儿的故事。这部 影片重点宣扬了当时韩国经济的发展状况，讲述了韩国人克服战争和贫困，加快工业化进 程的情况。
到了1970年，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成为
步入青春期的中学生。当时电影院里的电
影多以宣传体制优越性和内容简单陈腐的 青少年电影为主，在一个少年的眼中，这 样的影院已不再是感兴趣的地方。那个时
候，电视机已经走入家庭，每个周末有一 栏名曰《经典剧场》的电视节目会播放各种
电影，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对“好电影” 的渴望。
曾经矗立在市场巷口，虽然有些简陋
但却起到地标作用的街区电影院也开始接
二连三地消失了。放映电影时会不时断电， 整个影院陷入一片黑暗，这时少年会跟着
大人一起吹口哨，发出尖叫。那些吹口哨 的少年也消失了。但我还是能看到那个每
当听到“投机者”乐队或“The Spotnicks” 乐队的乐曲即使打破储钱罐也要奔向影院 的眼中顾虑重重的瘦削少年。一部电影放
映结束后，为了实现同时上映，电影放映 师在忙碌地准备另一部影片的胶片。这个
时 候 会 传 来“The Spotnicks”乐 队 的《 开
往天空的最后一班列车 》和以约翰尼· 吉 他强烈轻快的演奏为一绝的“ 投机者 ”乐 队的《 行走，不要奔跑 》 。最妙的是“The
Spotnicks”乐队的电子吉他音，如同北欧 36 KOREANA 冬季号 2016
国都与加蓝(音)艺术馆是位于釜山南区大渊 洞、有143个席位的小电影院，是艺术电影 与独立电影宁静的前进基地，因为这种电影 很难进入大型综合影城。
曾经矗立在市场巷口，虽然有些简陋但却起到地标作用的街区电影院也开始接二连三地消失了。放 映电影时会不时断电，整个影院陷入一片黑暗，这时少年会跟着大人一起吹口哨，发出尖叫。那些 吹口哨的少年也消失了。
寒冷的天空一样清亮，伴有淡淡忧伤，那声音至今还会把我带到地球以外的某个地方。啊， 好想再听一遍 《卡累利阿》 ！
这样看来，与电影相比，那时我好像对音乐更感兴趣。在那个陷入莫名的无力感的青
少年期，看过的电影场面和故事全都以音乐的形式储存下来。想起河吉钟导演的《傻瓜们 的行进》 （1975） ，金正浩忧郁沙哑的声音就会回荡在耳畔；听到李章熙演唱的甜美又苦涩
的《星星的故乡》 （ 1974）的主题曲，就会想到姜根植的吉他演奏，而不是电影画面；听到尹
亨柱演唱的《昨天的雨》 （1975）的主题歌，浮现的不是女主角美丽的微笑，而是郑成朝的 长笛演奏。
在以“开发” 、 “独裁”为主题词的阴郁的70年代中期，这些电影的角度虽然略有不同，
但都将那些穿着牛仔裤，拿着木吉他的青年们的苦闷和抵抗描写为彷徨和悲痛。这种韩国
电影的新趋势，即所谓的 “女招待文学电影” 开始风靡的时候，我却渐渐远离了电影。此时，
能刺激好奇心的新东西已不仅仅只有电影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正在长大成人。 尽管这并不不是说彻底不进电影院的大门，但那之后再看电影就只不过是一种娱乐，或是 一种文化体裁的享受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兴趣转移到了诗歌上面。在我的第一本诗集中，我曾写道： “我
希望，人们生活的瞬间也像电视剧一样/可以流淌出音乐” 。这样的诗句属于我悄悄从电影 得到的遗产。为了买一张电影票，站在团成社前的阴影下，缩着肩膀，怀着激动的心情排 着长队，似乎林权泽导演的 《西便制》 (1993)是我这样买票看过的最后一部电影。 电影放映厅里的我和儿子
近来，我常和儿子一起去看电影。从1998年开始，由于大资本投资，电影院开始变
成大型综合影城。原来只有一个放映厅的电影院就好像量体裁衣有品味的西装，而如今的 影城则好像成衣一样，到任何一个放映厅都可以在丰富多样的影片中挑选观看。这也给过
去电影胶片从首映馆到再次上映馆然后再到同时上映馆的一生带来了巨大变化。然而，并
不是所有电影在竞争中都会得到公平的待遇。票房成绩好的作品为增加上映的次数会被分 配到多个放映厅放映，而票房成绩不好的电影一天只能放映两三次，而且放映的时间段也 差强人意，然后就默默退出。因此，有些时候会享受到偌大的放映厅中只有儿子和我两个 人观影的奢侈。问题在于，这样的时候多是儿子选择了日本的恐怖电影。
一家信用卡公司研究所2015年的调查显示，在电影院里只买一张电影票观影的人所
占比例为四分之一。这部分人就是所谓的独自一人观看电影的“单影族” 。不知是否是偶
然，这个数字与2015年统计厅发布的 “一人家庭” 比例——27.2%相近。伴随着社会的变化， 电影院也在快速演变，但有一样东西本质上并没有改变，那就是不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因为何种原因来到电影院看电影，他们的共同点至少是不想在家里安静地坐着。正是这种 想法让他们走进漆黑的电影院，和陌生的人并排坐在一起凝视着前方。世界令人厌倦，人
们对它的另一面充满了好奇。他们流浪在充满幻境和欺瞒的世界，只是不想意志消沉地在 烦闷的世界里再次被抛弃。 （吕钼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37
访谈录
崔炳贤
让韩国古典作品中的 英雄复活
曹允廷 《高丽亚那》编委、 梨花女大翻译研究生院教授 安洪范 摄影
崔炳贤教授把韩国古典作品的英译工作比喻成“无水而游，无敌而战” 。他的译著在美国一流大学的出版社出版， 过去几十年的孤身奋战终于得到了认可。韩国学术院对他为翻译海外韩国学课程所需的主要古典作品付出的辛劳 给予了高度评价，于2016年向他颁发了学术院奖。 38 KOREANA 冬季号 2016
有
人说译者的命运就是默默无闻，这是职业道德，即所有的
注意力都应该集中在原文上。译者偶尔也会从幕后走到
台前。比如最近作家韩江的《素食主义者》获得了2016年
世纪出身武官并建立朝鲜王朝的李成桂的官方记录。这本书的翻译 也用了4年时间。
除了翻译原文以外，为了帮助读者理解，崔教授还加上了详
布克国际文学奖，该书译者英国人狄波拉·史密斯也分享了该奖项。
细的注释。大量的政府官员或职位的名称用语，用韩文表达都不太
崔炳贤教授用“不受注意，也没有名气”来描述译者的状况。
帮不上什么忙。此时，我们不禁要问是怎样的一个契机使他开始做
然而，大部分翻译古典作品的译者还是不受注意。
在过去的20年里，他在光州湖南大学的研究室一个人默默地翻译
了好几本重要的古典作品。有柳成龙的《惩毖录》(1592-1598)、丁
容易理解，要找到合适的英文对译更是难上加难。互联网在这里也 起这项艰难的工作呢。
崔教授开始做翻译工作的时候，已经是湖南大学英文系的教
若镛的 《牧民心书》 ，还有 《朝鲜王朝实录》 中的 《太祖实录》 等。
授，工作稳定。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位有着获奖经历的诗人和作
诗人、作家、翻译家
琴和玄琴》 ，凭此诗集，他获得了1977年米尔莱·克拉克奖。他的
“倘若我不是地方大学的教授，这些事情可能就很难做成。 ”崔
教授说： “ 那里很安静，没有人打扰。我的研究室窗外风景优美，可
家。27岁留学夏威夷时所写的英文诗作集成了他的第一本诗集《钢 韩文小说 《诗说·冷鬼志》 获得了1988年第一届玄镇健文学奖。
写《冷鬼志》的时候，他正在哥伦比亚大学英文系读硕士。他
以俯瞰周围的树林。时间既可以说过得很慢，又可以说过得很快。
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70年代，他在服兵役期间，因
年正式退休。 ”
查。那段日子非常煎熬。之后，他留学海外，发誓再也不回来了。
总而言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和那些作品角斗，2015
他讲话的时候语气平缓，和颜悦色，但我深知要译出如此海
量的作品绝非易事。
《惩毖录》 （2002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出版社）
是朝鲜王朝时期的学者、官至领议政的柳成龙所著的战争回忆录。
为投票反对维新宪法，被罚跪一星期，他的家人和朋友也都受到调 在美国，他受到了多元文化的影响。80年代正是解构主义大行其 道的时期。那时，崔教授提出了“为什么语言本身未曾成为小说的
主人公? ”这个问题并开始通过语言对其所知的一切进行解构。其 成果——“诗一般的小说” 《 冷鬼志》(language的韩语发音-译注)就
柳成龙曾在16世纪壬辰倭乱的时候主持朝鲜朝政。翻译此书用了4
借用了传统的盘索里和现代说唱音乐的节奏。小说主要人物的名字
第二部作品《牧民心书》 （ 2010年，加利福尼亚大学出版社）是
象征韩国现代史上主要抗争运动的语言表现。 《冷鬼志》 这部小说浓
年的时间。
文臣丁若镛的作品。作为地方官员的指南，书中列举了腐败的案
例，谈到了赋税、公道、治荒法等诸多问题。翻译这本超千页的书 用了10年时间。
丁若镛在康津度过了18年的流配生活，在那里他执笔写成此
书。在翻译此书的漫长岁月里，丁若镛始终萦绕在崔教授的脑际。
四一九（4月19日） 、五一六（5月16日） 、三一（3月1日）就是一种 缩了崔教授对政治、语言、文学的看法。
像《钢琴和玄琴》这个题目所暗示的那样，崔教授对东西方的
相遇进行了想象。在这本诗集收录的《告白》一诗中有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我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 ”
他说： “我也曾想到过英语文学可以跟世界文学接轨，但没想
因此有一天，在康津举办的纪念茶山的活动中，崔教授经历了一件
到通过翻译古典作品把它实现了。 ”
是奇遇。 ”崔教授至今对那时的情形历历在目，惊叹不已。翻译这本
翻译作品的选定
特别的事情。他居然看到丁若镛身穿韩服端坐在观众中间。 “简直
书共花费了崔教授10年的时间，他所获得的报偿仅是两千万韩元
（约17,500美元） 的资助金。
近期出版的《太祖实录》 （ 2014年，哈佛大学出版社）是关于14
1997年，崔教授应邀每周六在马里兰大学的韩国分校讲学。
崔教授回忆当时的情况说： “ 上午教英语文学，下午教韩国文学。英
语文学资料很多，教起来比较容易。但是韩国文学就不一样了。因
韩国古典世界化研究所所长崔炳贤教授深刻意识到韩国古典作品英译本极为匮乏， 因而加紧着手艰巨的韩国古典作品英译工作。
韩国文化和艺术 39
为没有译成英语的韩国作品，所以上起课来非常困难。因此我开始
而游，无敌而战” ， “每次都要经历别样的苦痛” 。
论 《破闲集》 等等。 ”
的英雄。在 “把韩国祖先的声音直接复原” 的过程中，崔教授把柳成
特学者，一边教韩国文学，此间他又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的信念
的英雄。在韩国国内，这些人都是有名的历史人物，经常被搬上影
把每次上课所需的一部分作品翻译成英文。比如高丽王朝时期的文 后来，崔教授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欧文分校一边作富布赖
是学习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学以致用。也许正因如此，他才踏上 了那条自称为 “昭昭天命” 的道路。
“我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那就是，不是为了英语文学本
身而搞英语文学，而是让它成为向世界介绍韩国文化和历史的平 台。一想到这里，我马上就开始了对自己的 ‘拷问’ 。 ” 崔教授微笑着
翻译古典作品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标准，就是寻找韩国
龙、丁若镛、太祖李成桂介绍给了海外读者，并希望能够介绍更多 视剧。崔教授说： “ 对这些人物来说，有价值和有目标的行动是最为
重要的。他们都是负有使命感的人物。 ”这些韩国古典作品可能不会 像《伊利亚特》或《奥德赛》那样给人们带来浪漫和趣味，但是它们 体现了被崔教授称之为 “文人精神” 的精神世界。
说，脸上做出后悔的表情。
被赋予的使命
达韩国人的声音。所以他立下了两个原则：主题可以是地域性的，
韩国古典世界化研究所所长，他希望韩国的英雄能名扬海外。幸运
他选择的第一本书就是 《惩毖录》 。因为他觉得这本书显示了国难之
了。这些大学良好的流通体制和影响使这些译著得以在全世界的图
在选择翻译作品的时候，崔教授认为首要的条件是要能够传
但要具有普遍性；内容可以是历史性的，但要能超越时空。这样， 时领导者的智慧，能够给后人以启迪。翻译这本书的时候正值韩国 等几个亚洲国家遭遇经济危机，局势动荡。 “16世纪末的时候，百
崔教授坚信推动韩国古典作品的世界化是自己的使命。作为
的是，他的译著都在以审查严格著称的美国一流大学的出版社出版 书馆与读者见面，而且已经成为所有韩国学课程的必读书。
在韩国国内，这些译著也引起了悄声的反响，让人们意识到
姓不理解丰臣秀吉为什么要侵略朝鲜。1997年经济危机的时候情
翻译古典作品的必要性。2014年，崔教授应邀担任高丽大学古典
次事件中，人们都在忙于归咎他人。 《惩毖录》 可以说是一本适时之
翻译了朴齐家的《北学议》 ，预计2017年出版。2016年，他又接到
况仍是如此。谁都不能完全弄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这两 作。 ” 崔教授是这样说明选书缘由的。
继这本书之后的一系列翻译工作，用崔教授的话讲就是“无水
翻译中心（现已关闭）的所长。在那里，他与学者们组成翻译团队， 了丰山集团让他执笔 《惩毖录》 的作者柳成龙传记的提议。柳成龙是
该集团创始人的直系先祖。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动笔，但题目已经
“我终于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那就是，不是为了英语文学而搞英语文学，而是让它成为向世界介绍 韩国文化和历史的平台。一想到这里，我马上就开始了对自己的 ‘拷问’ 。 ”
在过去的20年里，崔炳贤教授利用课余时间将《朝鲜王朝实录》中的“太祖实录” 、 《牧民心书》 《 、韩国古代地图及其神韵》 《 、惩毖录》 （ 照片从左至右）等翻译为英语。 这些书为海外读者进行韩国学研究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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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为 《柳成龙： 韩国的英雄宰相》 。
作品可以获得的资助是有限的，而且需要译者在古汉语和韩国学方
雄？”这个问题，崔教授是这样回答的： “英雄的概念在东西方是有
充分的认可。一言以蔽之，没有使命感不足以成此事。
可能有人会问为何要称之为英雄。对于“文臣怎么会成为英
差异的。在西方，英雄是战士，而在东方，英雄是学者。儒家的理
想人物是 ‘君子’ 。英雄的真正含义不在于肉体的力量，而在于精神 的力量。 ”
这本传记将用英文撰写。他的学者经历和在美国18年的学习
生活使得崔教授使用英语和韩国语一样得心应手。他说，也许使用 英语还更方便呢。因为英语有 “固有的明确性” 特征。他的翻译最值
得称道之处就是易读。因为使用了简明的英语，那些原文中艰涩难
懂的汉字或韩国语的出处反而变得容易阅读了。之所以能够表达得 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对政治、战争、儒家乃至农耕学、地理学、文
面有很深的造诣，更何况花费数年时间才能完成的艰辛工作得不到 不知是否听起来有点像象牙塔的理想主义，崔教授相信一定
有“像盐、像山花一样”默默无闻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工作的人。 他说： “我们一定要发掘这些人才。 ”崔教授说过“不受注意，也没有 名气” 。的确是这样，能够得到人们的认可当然欢迎，但那需要经
历很长的时间。崔教授说，不管多久他都可以等待。 “我把自己比 做中国古代的功臣姜太公。他在流配期间直钩垂钓，一直相信并等
待着有一天会有人找到他。 ”对崔教授来说，千年的时间也无妨。他 相信此生不成，还有后世。
幸运的是崔教授无需等待千年。他的工作不仅在海外得到了
艺等诸多主题进行了资料调查，获得了渊博的知识。
认可，而且2016年9月有六人获得了学术院奖，他就是其中的一人。
倍加关注。然而崔教授认为，与其把难于到手的诺贝尔奖炒得沸沸
领奖台上的时候，应邀一同出席的夫人为他过去数十年默默的努力
每年快到10月的时候，韩国就会对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结果
扬扬，不如通过韩国古典作品的世界化来提高韩国的国际地位。他 说： “ 如果他们想把奖颁给韩国现代文学作品，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先 了解一下韩国文学的根。 ”
写传记正是向此方向迈出的第一步。他把大卫·麦卡洛所写的
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的传记当作模板。他说虽然写传记好
像远离了翻译古典作品的工作，但他已经 “剪了头彩” ，希望有更多
的人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不过，这似乎有些苛求。因为翻译古典
他认为这个奖的意义在于承认翻译已经进入了学术领域。当他站在 如今得到学界的认可而感到无比欣慰。身在美国的女儿们也同样为 爸爸感到高兴，她们曾为了爸爸能随身携带和随时查找工作所需的
书籍，给爸爸买了电子书阅读器——金读作为礼物。崔教授外出的 时候，总是不忘把金读带在身边。(王君湘译）
遗产的守护者
用织物复原人生
1
姜信哉 自由撰稿人 安洪范 摄影
18世纪中叶，朝鲜国王以杜绝奢靡之风为由禁止生产织金锦。此后，包括王室在内的上流社会对织金 锦的消费需求通过从清朝进口来满足。从此，流传千余年的织造技术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我们访问
了在扶余郡韩国传统文化大学任职的沈莲玉教授的工作室。她经过数十年的艰辛调查、研究和实验成 功恢复了完全被人们遗忘的织金锦织造技术。 42 KOREANA 冬季号 2016
对
于过去，我们究竟了解多少呢？当看到题为“终于揭开过去制作金线的秘密”的报道时，我
们不得不重新思考“过去的纺织品” 。我们是不是连如何制作金线都不知道，却一直在讨论 传统服饰的金丝图案？被称为文化遗产的那些东西，它们的过去究竟要追溯到哪里呢？
破解金丝之谜
“近期大量出土了朝鲜王朝时期的服饰。服饰复原，韩国的技术是响当当的。是采用古代的针线
法恢复原貌。问题在于面料，用从东大门市场买来的纺织品制作百济、高丽、朝鲜王朝时期的服饰， 这就相当于只复原了一半。 ”
一直用温柔平和的语气介绍其日常的沈莲玉教授，此时声音突然变得坚决和紧绷了。在其他国家，
服饰复原往往以复原面料为基础，形态复原被排在第二位。但是这在韩国很多时候却是一件不可能实 现的事情。
“特别是像有金丝图案的织金锦，用纹织机手工织作的传统已消失了很久。朝鲜王朝后期英祖
（1724-1776在位） 以杜绝奢靡之风为由，于1733年下令禁止织造织金锦。此后，金丝工艺失传。岁月
流逝，进入20世纪之后，所有工艺基本上靠自动化来完成。只剩下自动化作业模式的织机，其速度以 分钟来计算，但是却只能 ‘平面’ 作业，不能 ‘立体’ 作业。 ”
徐有榘的《林园经济志》是朝鲜王朝时期实用技术的集大成之作，沈莲玉分析了该书收录的纹织机
图解和从中国引进的纹织机。在研究了其他古文献和现存资料后，她首先着手进行纹织机的复原。那
是长6米，高4米的一个精巧木架。此后她还考察了可称得上是过去宫廷和两班家庭服饰精髓的金丝图 案。金丝是使图案熠熠生辉的材料，沈教授从金丝开始着手研究。要先了解金丝的制作过程，于是她 和学生一同分析了国内外111种文献和68件中日韩文物。通过这些研究，终于有了新发现，即金丝并 非是将金子像线那样抽出来，而是用胶水将金箔粘在传统高丽纸上后，提高光泽度，切成细条而成。
“对高丽王朝时代的金丝进行一番科学调查后，发现了韩国传统楮皮纸的成分，与一起出土的佛
经用纸一样。由此得出韩国也制作和编织过金丝的结论。在中亚和西亚地区用的是皮子，而不是纸。 皮子经过打薄拉伸之后，会变得比纸还要薄。在皮革不是很充足的地区，则会选用动物的肠子。日本 和中国均使用纸。只不过日本用的是荛花属树皮的雁皮纸，中国用的是用桑树和竹
1 韩国传统文化大学传统美术工艺系 教授沈莲玉端坐在自己复原的纹织 机前，亲自演示16世纪的织锦缎的 织造过程。平时，沈教授带领传统 纤维研究所的研究员轮流守在这里。 2 用胶水 将金 箔 粘 在传 统 高 丽纸 上， 提高光泽度，切成细条，制成传统 的金丝。
子制作的桑皮纸和竹纸而已，采用的树种跟韩国不同。可以说由此解开了一直未被 阐明的一个谜。 ”
但是，她并没有停留于理论阐释。她想亲眼看到金丝，想用复原的纹织机亲手
织出那个时代的织物。复原可谓是探寻未成熟条件的过程。要搞清楚制作金线使用
的楮皮纸如何制作，要不断观察最佳状态的胶水浓度，还要确定金箔和纸两者结合 在一起的时间和对环境的要求。
其实最难把握的是剪切工序。将贴有金箔的高丽纸切成0.3毫米宽的细条，这需
要用心去做。为避免误差，只能不停地将刀刃磨得锋利，而此时人的感觉和集中力 同样需要经受住考验，才能完成这道工序。将如此艰难得到的金线挂到纹织机上织
制图案时也需要专注，因为哪怕一丁点的杂念也会扯断金线。最后，她成功地复原 了采用金丝织造的高丽王朝时期织金锦一件、朝鲜王朝时期织物两件，使在漫长岁 月里无人问津的这一手工织造工艺得以重见阳光。 发现的瞬间
对自己取得的成果，她谦逊地表示： “这不过是传统纤维复原的一个小成果而
已。 ”早在十几年前，她已从技术史角度对韩国传统织物史进行过系统整理，汇集成
了一本韩国传统织物图解资料集《韩国织物五千年》 。不愧是著有这样一部巨著的作
者，她在说明过程中拓宽了复原一词的外延。她解释称，织物复原如同拼图一样， 需要用那些一定数量的拼图块来完成整个作品。漫长岁月里，那些埋在地下的织物
总是免不了遭受这样那样大大小小的破损。她总是从那些“布块”之类的小线索开始
着手。通过一一分析布块的性质还原出完整的织物，通过考证复原残缺的图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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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贴有金箔的高丽纸切成0.3毫米宽的细条，这需要用心去做。为避免误差，只能不停地将刀刃磨 得锋利，而此时人的感觉和集中力同样需要经受住考验，才能完成这道工序。将如此艰难得到的金 线挂到纹织机上织制图案时也需要专注，因为哪怕一丁点的杂念也会扯断金线。
就是她所开展的织物复原。
她在整理建于8世纪的佛国寺释迦塔拆解过程中发
现的织物碎片时就是这样做的。 “那是破损严重的织物， 基本上看不到图案，纤维散落一地。所以只能一缕一 缕清点线结。数量多达数万缕，整整数了三个月。最
后找到了图案，查明那是用出色技艺织造的五彩荷包， 并恢复了其原貌。在统一新罗时期织物毫无遗留的情 况下，这次可谓是很有意义的一次复原。 ”
她还跟我们分享了其他新发现的瞬间。她回忆道，
有一次在看似金箔的碎片中找到了微乎其微的纸成分， 并将其认定为是金线残迹。此外，还有决定性时刻—— 考证出独特的扭曲状布块是百济时期的棉，由此将棉花
传入朝鲜的时间从之前广为人知的14世纪提前了700 年。 “还碰到过貌似饰物的小布块，它竟是由十五六种
金丝织出的布块一块块拼接而成的。金箔和刺绣等所 有工艺技法都有应用。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一遍遍 看不够。 ”
她的织物故事细腻而又丰富。 “丝绸的搭配能力非同寻常，还善于展示自己的华丽，富于变化。
苎麻布非常优雅，不能乱动。不是说绿茶的最后一炒比喻为‘像洗涤苎麻布’那样得似炒非炒嘛！可见
苎麻布是非常挑剔的，因此它也是一种需要展示其固有特性的布。棉布虽然看上去简朴和纯粹，也比 较呆憨，但却是最不好打理的织布。因为是用棉绒纺出的纱线，所以织之前很容易断。 ” 变得单一的现代服饰生活
据她介绍，目前韩国生产的传统织物种类有500多种。尽管人类的生活从织物怀抱中开始，也在
其中结束，但是有很多织物种类，我们却未曾见过和触摸过。为此，她举了一个“四季夹衣”的例子方 便我们理解。 “最近市面上的四季夹衣搞垮了织布。传统的韩服可是分季节的。有适合像近期这样的天
气穿的面料，也有再冷了之后穿的面料。盛夏时节会穿苎麻布和银条纱，天气转凉后会穿生丝纱。中
秋过后就选择熟库纱，此后会穿罗纱，更凉时穿加薄棉的罗纱和四季皆穿的棉布，随后绫会登场。近 代后，还用锦缎制衣。不同季节使用的面料不胜枚举。 ”
在供暖未普遍化的年代，人们只能靠衣物来战胜身体感受到的季节变化，自然也不得不细分包裹
人体的衣物面料。这一点，强调设计胜过面料的现代衣物是绝不会了解的。
她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让织物自己讲故事：既然祖先能将织物织得如此精细，希望这样的细
腻能够惠及当代，能够让织物固有的美感和魅力充分展示出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她指出，传统织物是为现代美术提供灵感的宝库。虽然故事以织物作为开始，但是故事的结尾终究还 是指向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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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传统纤维研究所朴基赞研究员正在 使用纹织机编织金丝图案。 2 金丝图案使得丝织物更加富有立体 感， 更 加 高贵 和 华 丽， 自古以 来， 不仅用于服饰，在庄重的织物上也 被广泛使用。
师徒
“对于我而言，织物……意味着‘成为我自己’ 。吃饭睡觉固然重要，但是我经常会思考为什么将
衣放在衣食住行首位的问题。我觉得是织物让我成为我自己，让你成为你自己。 ”
关于沈教授是如何传授人和人生的理念，沈教授的弟子琴多云(音)在被问到“对个人而言，织物
意味着什么？”的问题时做出了上述回答。沈教授泡茶时停了下来，再三强调地表示： “因为这些弟子， 传统纤维复原研究所的所有工作才得以启动、运作和完成。 ”为了打破这一片刻寂静，我又提问： “最想
从教授那里学到的是什么？”而回答可以说超越了问题本身。 “我跟随教授，好像不能用教授在哪方面 富有魅力或者哪一点优秀这样的概念来解释。好比跟孩子一出生，就自然地和父母建立了一种与生俱
来的关系一样，可以说存在本身已构成了一种联系。我现阶段的学习亦是如此。正如我今天穿的衣服 一样，是最令我感到舒服和自然的了。 ”
弟子脸上一副一切皆顺其自然的平和神情，沈教授静静地望着弟子。每当讲述成就时，她都不忘
提及韩国传统织物研究的奠基人、恩师——闵吉子老师。此时她的万般思绪，也都写在了脸上。她在
想什么呢？也许她是再一次忆起了恩师的那句“最重要的是过像人样的人生。有自我才去做学问，不要 因为学问而遗失自己” ？抑或是她记起了与恩师的最后一面，恩师给她留下了一句： “ 我要感谢你，你没
对这些书籍生贪念，而是靠自己一本一本吃透”后，将多年翻阅的藏书都赠予了她？沈教授的眼神中充
满了故事，但是我没有往下追问，而是起身离开。那里留有很多关于师徒二人的故事， “织物和人”为 话题定将绽放出更多的来自古时的生活故事。 （菊花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45
申宜孙
我爱韩国
培养“神之手” 的守门员教练 曾在莫斯科活跃于俄罗斯足球超级联赛的塔吉克斯
坦籍守门员瓦列里·萨雷切夫被一家韩国职业足球俱
乐部选中，1992年与家人一起移居韩国。鉴于其创 造出的连续最少失球神话，媒体开始用“神之手”的 绰号称呼他。目前，已加入韩国籍的申宜孙正以守 门员教练的身份走向足球教育家之路。 金贤淑 K-MovieLove总裁 安洪范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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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利川“大教”女子足球俱乐部的时候正值午饭时间。在挤满20多岁女球员的食堂里找 到身高1.92米、光头、欧洲人面孔的申宜孙教练并非难事。当记者向他出示名片并问
好时，他立刻向记者介绍了正在与他一起吃饭的守门员郑智秀和金才喜。 “通常一个
足球队配有三名守门员，但在我们利川大教队却配有四名守门员。 ” 他又骄傲地补充说： “前国家 队选手全闵敬也出自我们队。 ”
他是2016年出任利川大教女子足球俱乐部守门员教练一职的。2008年到2011年担任大
教俱乐部教练兼守门员教练，时隔五年后的他又回来了。由于申教练的回归，士气大涨的球员
们在WK联赛（韩国女子足球队联赛）中接连获胜。特别是曾在四年时间里接受申教练的指导并 于2009年和2011年在WK联赛中夺过冠军的球员全闵敬的决心更是与众不同。 “韩国的守门员 们通常用手多于用脚，但申教练却建议我们要更积极地使用脚，所以我们学会了很多脚法，并
且掌握了灵活运用手脚的优势。自2012年申宜孙教练去了韩国联赛釜山大宇俱乐部之后，三 连冠的殊荣让给了仁川现代制铁俱乐部。现在既然他回来了，我们也应该重新赢得WK联赛。 ”
申教练在吃饭过程中，不断地开玩笑地说， “你不会说韩国语吗？不是比我说得好吗？”引
得大家大笑。球员金才喜对我们耳语道： “教练对我们体贴入微。要是有人灰心或厌倦，他便会 想办法让你振作起来，直到让你露出笑容。 ”
申宜孙教练眨着眼睛说： “我指导男足有6年，女足5年，但对我来说，感觉磨练女球员的
意志力和调节情绪犹为困难。 ”他还强调，每场比赛只有一名守门员能上场，所以球员们无法不 敏感。
光荣背后遇到的苦难
申宜孙教练（56岁）对韩国足球来说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作为俄罗斯著名守门员，32岁
时他以外援身份来到韩国并一跃成为明星，进而成为韩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守门员。若没有他， 便无法书写90年代的韩国职业足球史，因为他创造了各种记录和事件。他在韩国的24年堪称 一部明星剧。
他出生于塔吉克斯坦的杜尚别，那时该国隶属于苏联。他10岁开始踢球，18岁加入职业
足球队，从22岁起的十年间在莫斯科踢超级联赛。他因成为纪念俄罗斯传奇守门员亚辛而设的
“亚辛俱乐部” 的成员而成名，1991年当选苏联足球顶级联赛年度最佳守门员。
同年，韩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天安一和天马俱乐部 （现城南足球俱乐部） 的总教练朴钟焕拜托
经常去苏联出差的实业家朋友帮他物色好的守门员。当时正值苏联解体之前，韩苏贸易正蓬勃
开展。作为当时最佳球员的萨雷切夫自然最先成为热门人选。10月，朴教练把萨雷切夫叫到韩 国并对他进行了引援测试。
“我只打了两场练习赛，朴钟焕总教练就当场表示要签约，于是从1992年开始我就成为了
一和天马的球员。 ”
当时韩国一共有六支职业足球俱乐部，其中一和天马几乎是最弱的一支，这是由于虽然队
内有高正云、申台龙、李相润等优秀球员以及具有感召力的教练，但是守门员不行的缘故。俄 罗斯切夫大哥加盟的第一年，一和天马便获得了职业联赛的亚军以及“阿迪达斯杯”的冠军。此
后从1993年到1995年，连续三年夺得韩国足球职业联赛的冠军，并获得 1996年亚洲超级杯、
大陆杯的冠军。当时一和队创造了连续三年失球最少的神话，平均每场失球不到1个（0.87） ， 毋庸置疑，这归功于萨雷切夫铜墙铁壁般的防守。
媒体送他 “神之手” 这个绰号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有一天，我正在看电视体育新闻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神之手’三个字一起出现在
运动员生涯中被誉为“神之手” “历届职业足 、 球联赛最高龄（44岁）征战者” “ 、 1号归化足 球运动员”的守门员申宜孙在2005年退役 后走上了教练岗位，经历了许多曲折，现任 利川“大教”女子足球俱乐部守门员教练。
字幕上。当时我的韩语无论是读还是说都不太好，于是问了一下韩国朋友是什么意思,得知是 s Hand之意，这让我吓了一跳，对韩国的好感也急剧上升。 God’ ”
但是，在获得球迷对他的关心与热爱的同时，对他的仇视与排斥也开始了。因为我是外国
守门员，这导致了国内守门员空间的缩小。
“有一家报纸在分析了韩国职业足球俱乐部之后写到：其他俱乐部花费巨资引进前锋和中场 韩国文化和艺术 47
球员，而一和天马则只引进了一名廉价的守门员便赢得了一切。那文章对我而言成为了一颗不
幸的火种。第二年，九个职业俱乐部均引进了外国守门员，而价格只是中场和锋线球员的一半。 ” 从那时开始，职业足球联盟出台了限制引进外国守门员、限制参赛等规定，从1999年开
始干脆禁止参赛。就连参赛都被禁止，更不敢奢望当选最佳球员了，这成为自萨雷切夫来韩国 七年后遇到的一次灾难。 成为韩国人回归球场
由于年龄大的缘故，转会其他国家的俱乐部并非易事。就在他考虑是否应该回到祖国时，
安阳LG俱乐部 （现首尔FC俱乐部） 的赵广来总教练给他提供了教练一职，为他打开了一条出路。 于是他离开了感情深厚的一和天马，到了安阳LG以守门员教练的身份培养后辈。虽然这是他
平生第一次从事指导者的生活，但他还是想上场一博。赵广来主教练也需要“守门员”萨雷切 夫。只要萨雷切夫还能上场，冠军就如板上钉钉。所以赵广来总教练劝说他道： “加入韩国籍怎 么样？只要取得韩国籍，就能让你随意参赛。 ”
“刚开始我以为是玩笑，但在他三番五次的劝说下，我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能以一名
球员身份再次踢球，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于是我立刻开始学习韩国历史和韩国语。在球员们 前往塞浦路斯进行训练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拼命背了又背，最终通过了考试。 ” 至今他还对入籍考试当天记忆犹新。
“首先参加笔试，要在40分钟内回答出20个问题，
由于太紧张，我无法很好地理解考试题。坐满人的考
场内居然有仅用五分钟就写完出去的考生，这让我羡 慕不已，而我则拿着试卷考到了最后。当我移步口语 考场时，有个电视台摄影团跟着我走进了考场。也不
知是考官慌张的原因还是什么，他只问了我几个简单 的问题就让我出来了。我想可能是考砸了。 ”
他笑了半天推测说，也许当时俱乐部方面进行了
媒体炒作吧。他将LG俱乐部所在的九里市定为自己的 原籍，作为九里市姓“申”的第一人，当年他就便给赵 广来总教练捧回了冠军。
“入籍后收到的球衣号码是44号，我当时就暗下
决心： 好吧，再踢四年，到我44岁时就退役。 ”
44岁退役仪式那天，他在电视采访中流着热泪说，
“作为一个韩国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将为韩国的足球发展 贡献力量。 ”实际上2009年他被U-20国家青年队主教练 洪明甫选为守门员教练，胸前别着太极徽章以守门员教 练身份参加了U-20世界杯赛并进入八强，兑现了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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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韩国足球有两大贡献。第一，他让人们意识到了守门员也可以成为明星运动员的事实以及守门 员的重要性。第二，他开创了守门员教练的这个位置。 48 KOREANA 冬季号 2016
1 作为安养LG俱乐部的守门员，申宜孙在 与头号竞争对手——水原三星的一场比赛 中扑救对方的射门。 2 申宜孙教练在利川“大教”女子足球俱乐 部进行训练的场面，志在为国家队培养守 门员。
作为足球教育家的生活
他对韩国足球有两大贡献。第一，他让人们意识到了守门员也可以成为明星球员的事实
以及守门员的重要性。能够出现像金秉址和李云在这样的杰出守门员是因为他们处于申宜孙时
代，可以通过模仿申宜孙来提高自己的水平。第二，他开创了守门员教练这个位置。在此之前， 除了国家代表队，专门给守门员配教练是件极为少见的事。按惯例，虽然其他球员专门配有教 练，但守门员却只能通过观看前辈的比赛或海外球员的录像带自学。
他表示，希望将来能制作守门员培训指南和视频。在他以教练组组长兼守门员教练的身份
指导首尔FC、庆南FC以及大教袋鼠的职业足球运动员并同时抽空指导少年球员的过程中，这 个想法变得愈发强烈了。
与妻子奥佳·萨拉切娃刚搬到韩国时，女儿奥佳8岁，儿子耶夫盖尼6岁。现在女儿在加拿
大，儿子在美国，夫妻二人的寓所距始兴大教研修院有十分钟路程。他特意说： “原本想踢两三 年就离开，结果居然已经在韩国生活第 二十四个年头了。 ”
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妻子都全面支持丈夫的决定。他和妻子两人生活，烟酒不沾，唯一
的爱好便是欣赏音乐。他骄傲地表示家里仅唱片就有700张，还收藏了创世纪乐队和披头士乐
队的全部作品。他说自己尤其喜欢摇滚音乐，不论前卫摇滚、八拍摇滚、主流摇滚，什么都听。
（金粉红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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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49
巡回探访
50 KOREANA 冬季号 2016
走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郭在九 诗人 安洪范 摄影
面朝东海的浦项虎尾岬是朝鲜半岛上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每逢新年的第一天，来自各地的人们就会聚集在这里迎接日 出，他们一边漫步于虎尾半岛，一边眺望着大海。
矗立在虎尾岬日出广场，迎着东海的巨浪，屹然挺立 的青铜雕塑“相生之手”十分引人瞩目。
韩国文化和艺术 51
在去往东海的路上，太阳徐徐升起
冬季的阳光照在我脸庞的那一瞬间，我猛然感到我还活着。阳光冰凉而柔和，又令人感觉有些空
虚与惆怅。有时会有人问：这些年来，你觉得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瞬间，记忆的胶片开始在脑海里一
张张闪过。各种大大小小的高兴的事情在脑海中浮现，但究竟哪一件是最高兴的，我不敢轻易断言。 因为还有一些瞬间，虽然无法清楚记忆，但却具有震撼灵魂的魔力。每当这时，我就会反问，那么世 界上最悲伤的事情是什么？人们所说的悲伤时刻对我而言都是美丽的瞬间。这些悲伤当中哪一个是最
悲伤的，我依旧无法轻易断言。最终，我选择这样回答：早上醒来没有太阳升起。尽管我们都没有经历
过，但对我们所有人来说应该没有比这更悲伤的事情了。生与死，神秘与美丽，灵魂与命运。人，在 日出和日落之间的那段时间里铭刻着各自的所有记忆。 岩刻画前的膜拜
在前往东海的路上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必去之地,那就是浦项市兴海邑七浦里的岩刻画。岩刻画位
于从七号国道向东海延伸的幽静的农用道路路边，刻制于3000年前青铜器时代。初次看到这里的岩刻
画时，我的内心一下子亮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银河里一些特定的星星在闪耀。岩刻画描绘的是史
前时代的人们遥望夜空所做的梦境。我在刻有岩刻画的岩石周边环绕了几圈，等我再度欣赏岩刻画时， 发现了一个插满花的花瓶。3000年前有人在一块岩石上刻下了花瓶和花。我觉得这是他所看到的宇宙 形象，是他谱写的对宇宙的赞歌。这时太阳从云中现出，阳光静静地洒落，轻抚着岩刻画的表面。我 点了点头，合起双手，向岩刻画膜拜。
印度的科纳拉克有一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的太阳神庙，该神庙被设计成太阳神驾
驭战车的样子。24个车轮代表24个节气，每个车轮的直径超过3米。2010年1月 1日，我造访了太阳 神庙。据说原本高达50米的战车上刻画的神与王的浮雕看起来非常神秘与美丽。神庙里聚满了来自印
度各地的朝圣者，他们身着橘黄色的纱丽，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光鲜亮丽。成千上万名身着橘黄色纱 丽的人们聚集在神庙，那场景就像一轮巨
大的太阳在涌动。我走在这些人群当中， 感到内心充满了太阳的能量。
那年的雨季，我又一次来到太阳神庙。
到达普里时正好赶上洪水泛滥，通往科纳 拉克的道路被切断。司机师傅们一个个都 摇头。这时一个身着橘黄色纱丽的男子走
了过来。 “为什么要去科纳拉克？” “想去太
阳神庙。 ” “路都淹了，就算是去了，神庙门
也应该是关着的。 ” “在神庙外边看看也行。 ” 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偏要去。男子是个 开电动三轮车的。破旧的三轮车载着我在
水淹的道路上行驶着。路上雨停了，积水 开始散去。三小时后到达太阳神庙时，太 阳出来了。那天我和少数几位朝圣者享受 到了参拜太阳神庙的喜悦。每当我心情不
好时，就会想起那一刻。如果谁问我一生 当中的得意事是什么，我想我会说起这件 事。
参拜完岩刻画后，我向虎尾岬进发。
虎尾岬迎日出 1
52 KOREANA 冬季号 2016
虎尾岬是指形状像老虎尾巴的小半岛。
20世纪初，韩国代表性作家、先哲之人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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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项市
1 从空中俯瞰九龙浦。 2 日出广场人山人海，只为欣赏虎尾岬上升起的新年 第一轮太阳。左侧是展示韩国航标的起源和历史 的国立灯塔博物馆。 3 浦项市兴海邑七浦里的岩刻画刻于三千年前的青铜 器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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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53
南善先生曾把朝鲜半岛比喻成用前爪将满洲拥入怀中的老虎，而老虎尾巴就是虎尾岬。虎尾岬，这里 是朝鲜半岛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日本殖民统治期间，众多韩国人来到这里，遥望太阳升起，祈祷祖
国早日解放。对于韩国人来说，虎尾岬的日出不仅仅是自然现象上的日出。虎尾岬日出被推为朝鲜十 景之最。
如果您是选择在冬季来韩国旅行的外国人，那么去虎尾岬欣赏日出会给您留下别具意义的记忆。
倘若您到访的日子恰巧又是新年的第一天，会有特别的好运降临于您。这里向所有到访的游客免费提
供韩国春节时吃的传统食品——年糕汤。所有聚在这里的人们一起享用早餐，一起迎接新年第一天的
日出。遥望红日海上升起的韩国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期待更加美好的世界到来，希望未来少 一些悲伤，多一些彼此间的珍爱。看着人们合聚双手面向红日祈祷，我也做起了祈祷，祝愿美好、温 暖人心的统一能够在我们有生之年实现。
“相生之手”是矗立在虎尾岬的青铜雕塑，是分别立在海里和陆地、相互遥望的两只手。人们似乎
更加喜欢海里的那只手，因为它能让人从破浪（东海的波涛）耸起的手的形象中感受到更加强韧的生命
力。会有那么一瞬间，太阳停留在从海里耸起的手上。人们纷纷用相机记录下这一景象，都想在自己 的生活中珍存太阳的能量。
沿着虎尾岬幽静的栈桥走下去，就会看到诗人李陆史的诗碑。诗碑上刻有诗歌 《青葡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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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涌起，猛烈地冲击着海岸防护墙，灿烂的阳光穿越波涛，照耀着海岸边激起的浪花，应该能够 映出九头龙的形象吧。漫步在雪花飘落的栈桥，在内心铭记过去曾经失去的一条龙的形象，仅仅如 此，不虚九龙浦之行。 我故乡七月是
青葡萄成熟的季节
架上挂满了村庄的串串故事 藤上缀满了蓝天的粒粒梦幻 传说悠远的碧海敞开胸怀 漂来白色帆船的那日
我所期盼的人将拖着疲惫的身体 穿着青袍来到我身旁 我迎着他摘这葡萄吃 双手尽湿也喜悦 流经浦项市松岛洞和竹岛 洞一带的浦项运河长1.3 公里，是乘坐豪华游轮或 划船游览的极富浪漫的旅 游景点。
孩子呀，在我们餐桌上的银盘上 备好白色苎麻手巾吧
诗人李陆史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因参加独立运动而被捕，后于1944年1月
在狱中离世。狱中关押时间不足一年就离开了人世，不难想象他在狱中遭受了
多少折磨。李陆史离开人世一年后，又有一位年轻的诗人送命于日本监狱。那 就是28岁的诗人尹东柱。在同一时期失去了两位代表性诗人，这不能不说是韩
国文学史上的莫大损失。如果你想带书去东海看日出，那就带上李陆史和尹东 柱的诗集吧。韩国人遥望新年第一天日出的心境就在他们的诗集中有所体现。 途经码头村落
人们将环绕虎尾岬的九二五号地方公路称为“虎尾半岛环路” 。顺着这条
首尔
香炉峰 浦项
365km 浦项
七浦里岩刻画群
浦项站
迎日台海边 竹岛市场 POSCO
李陆史诗碑 虎尾岬
©浦项市
浦项的最佳去处 韩国文化和艺术 55
路走下去，可以经过散发着韩国人生活气息的旧日码头村落。九龙浦是一个形状像九头龙腾跃而起的
码头。波涛涌起，猛烈地冲击着海岸防护墙，灿烂的阳光穿越波涛，照耀着海岸边激起的浪花,应该能
够映出九头龙的形象吧。漫步在雪花飘落的栈桥，在内心铭记过去曾经失去的一条龙的形象，仅仅如 此，就不虚九龙浦之行。来九龙浦的游客们必吃一种食品，那就是秋刀鱼干。 将从东海捕捞的秋刀鱼
在海风中晒干，在零下的冰冷天气里反复冰冻和解冻，在这一过程中秋刀鱼身上的油份散去，变成柔
软的干鱼。秋刀鱼干散发着浓厚的大海的香味。九龙浦的艄公们在栈桥附近烤制秋刀鱼干，配着烧酒
来吃，那样子既有些憨直，又有些神秘。这些艄公们都是饱经风霜之人，他们的内心都具有龙的气韵， 他们才是生活的主人。想到这一点，就更觉得他们憨直而神秘。 “从哪儿来的？” “来喝一杯吧。 ” “龙人 们” 哈哈笑着，甚至还相邀饮酒。
1 将从东海捕捞的秋刀鱼在 海风中晒干，在零下的冰 冷天气里反复冰冻和解冻， 在这一过程中秋刀鱼变成 柔软的干鱼，成为九龙浦 的特产。 2 竹岛市场位于浦项运河尽 头和大海相接的地方，里 面 有 2 5 0 0 多 家 销 售活 鱼、 海鲜干货的店铺和200多家 生鱼片餐厅，是东海岸最 大的水产市场。
夜晚的虎尾半岛环路上看到的浦项制铁工厂的灯火很是壮观。位于迎日湾正中央的浦项制铁企业
规模为世界第二，主要生产汽车和家电产品所需的重要材料——钢板。浦项制铁公司的钢板为韩国荣 升为世界第11位经济强国奠定了基础，所以浦项人对浦项制铁公司拥有莫大的自豪感。
浦项制铁灯光的尽头是浦项人引以为豪的很有浪漫色彩的旅游胜地——2014年1月竣工的浦项运
河。沿着浦项市松岛洞和竹岛洞一带流动的这条运河长1.3公里。这一带原本是有名的脏乱区域，到处
是破旧、脏乱的居民住宅和从工厂排放出来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儿。如今这里挖建了一条人 工运河，运河周边还设有展览场地、游乐场地、公园和咖啡屋等各种设施。漫步其间，别有一番风趣 与愉悦。秋季在这里举行的运河文化节会让到访这里的游客们感受到儿时的乡愁。运河文化节的高潮
是“皮船”大赛（浦项地区称“皮船”为Bangti） 。所谓皮船，指的是用橡胶制作的大盆，直径不到1米。 皮船里坐一个人，用两手划水前进，先到终点者获胜。这一活动横穿位于市区的运河，足以引发乡愁 和浪漫之情。
水产市场的回忆
竹岛市场位于浦项运河尽头，能够到访这里，对于游客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喜悦。这里是东海岸
最大的水产市场，拥有2500多家销售活鱼、海鲜干货的店铺和200多家生鱼片餐厅。走在销售各种各
样的鱼、贝类、章鱼、虾、长蛸的店铺之间，水产市场内的各种喧嚣声和水产品的腥味儿袭身而来。 再没有比水产市场的喧嚣声和水产品的腥味儿更适合缓解旅途疲劳的了。瞬间，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 旧日水产市场的场景。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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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曾去过夏威夷岛的浦纳 ，主要是为撰写介绍该地的文章而前往。我坐着当地旅游局安排的潜水
艇深入到了海底，看到了各种各样的鱼和珊瑚礁。看到鱼儿们自由自在地游动于海草之间，我不禁想， 来世若能投胎成鱼并在这片海域里生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第二天，根据既定的日程安排，我来
到了水产市场早市。街边货架上摆满了新鲜的水产品，商人们的叫卖声粗犷而有力。因为昨天在海底 看到了那些自由自在的鱼儿，这生气勃勃、新鲜的水产市场第一次让我感到不适。
前苏联解体后，我曾到访过莫斯科。一天我去找一个韩国留学生的家人，路上路过一家水产市场。
严冬季节时的这家水产市场里雪蟹和鳕鱼堆积如山。我正在考虑该买什么礼物，便进去买了一些雪蟹
和鳕鱼。我买了足够四口人吃的分量，一共花了10美金。当时气温是零下20度，尽管公寓楼里没有暖 气，但晚餐吃着热乎乎的蟹和鳕鱼，并没有感到冷。
沿着浦项海边漫步，我逐渐变得有了朝气。太阳如约升起，温暖地拥抱着我生命中曾经艰难的岁
月。 （南燕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57
情自远方
“韩流” 对中国时尚产业的 影响 胡思琪 景德镇陶瓷大学 讲师(韩国服装设计系博士)
“韩
流”已经成为风靡全球的文化现象。韩国文化产业的发展，不仅为韩国带来了巨大的经济 效益，而且也塑造了韩国的形象，让世界进一步了解韩国，大大增强了其在亚洲甚至是 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过去十年，韩国一直是娱乐、音乐、时尚、名流的聚集地，这使
得韩国紧跟潮流，在时尚圈的重要性也广受认可。在“Futurebrand”2014—2015国家品牌指数中
也显示，韩国在所有亚洲国家中排名第三，仅次于日本和新加坡。更让人吃惊的是，韩国在未来潜
力排名中位列全球前三。但是当我们从时装产出量、涨势、销量来看，韩国完全逊于中国和日本， 也难以赶超中国和日本。这个结果虽然看似矛盾，但就财经专家的话来说，就是对于韩国市场来 说，无形资产比有型资产更为重要，也有更高的市场价值。这些无形资产中，韩国自身的品牌效应 无疑作用最大。
2015年，随着美国利率上调和欧洲的经济危机，导致全球消费市场的萎缩，也使得中国成为
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根据Euromonitor的展望，未来15年，中国的GDP将会达到现在的两倍。
随着GDP的增长，中国时尚产业内需市场的规模在急剧增长，并有望在2019年增长到2万1421亿元， 成为世界最大规模的时尚市场。随着经济的增长，时尚消费不仅仅只是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而且 也是满足消费者心理上的欲望，使之得到自我满足。人们追求优秀的、有个性的产品，比起价格来 说，更重视品质和设计。随着消费的类型变得高级化、品牌化和个性化，海外知名品牌也开始大举 进军中国市场。中国已不再是单一化的市场，而是世界各国品牌竞争的角逐场。
如上所述，随着中国市场与世界经济情况相吻合，中国也开始接受全球经济和世界文化的影
响。中国新时代的消费者，也开始从传统的生活方式中脱离出来，开始追求自己的个性和消费满足
个人喜好和取向的多样的品牌。中国新时代消费者，也就是改革开放之后，实施独生子女政策后出
生的80后、90后们。特别是中国新时代女性，是在中国的黄金时代和信息化时代下，作为独生女 出生的，她们大部分都得到了家人尽心尽力的抚养，并且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所以她们很容易接 受新鲜事物，对品牌和趋势相当敏感，是能够很果断消费的新消费群体。所以中国消费者的消费取
向也就与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们有着更敏感的时尚触觉，对时尚的判断水准也与过去相比有所 58 KOREANA 冬季号 2016
提高。现在对中国新时代消费者来说，时尚就是个人满足、个性 表现和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而随着中产层的80后、90后时代消费主导势力正在不断攀升，
收入的增加使得他们具备了实现个人满足的独立购买能力，中产 层和高收入层的增加，消费商品也变得更高级化。而且比起必要
性，更喜欢追求稀有和个性化，通过购买稀有和个性化的商品来
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的基准和取向。只要是可以表现出自己性格的 商品，他们不排斥高昂的价格。虽然他们之间在月收入上有一定 的差异，但是他们月收入中消费的固定比率几乎是一样的，虽然
他们购买的商品单价、质量会有一定的差异，但是他们对时尚的
关系度是一样的。他们会选择知名品牌的商品，但是对单一品牌
的品牌忠诚度却很低，可以表现自己的产品，不论价格高低都会有购买的倾向。而且在信息化时代,
他们在购买自己真正需要的商品时，都会有自己的解释和见解,通过网络及手机软件等新的信息搜 索工具，对自己想要购买的商品的具体信息都了解之后才会购买。另外，他们都喜欢自由的、有自
己想象空间的购物环境。他们在购买商品时，只是产品的特征、产品带来的便利并不能促成他们购 买的欲望，他们需要受到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感性刺激，只关心能打动人心的产品。
随着中国消费者对韩国关心度的增加，相比韩国的国家形象，对韩国人、韩国产品形象有着更
积极的影响。其中韩国服饰在中国消费者中的受欢迎程度远远高于平均水平，而韩国服装之所以如 此受欢迎，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韩国电视剧的传播效应。除了历史电视剧之外,在中国取得成功
的韩国电视剧基本上都是以上流阶层为背景的男女爱情为主题,并因为植入广告而出现了多种品牌。 因此，追求新的经验，想要炫耀自己的新时代消费者，不仅能感受到韩国电视剧的乐趣，而且可以
刺激他们的消费欲望。也就是说，通过韩国电视剧，消费者们在羡慕主人公们所过的理想型生活方
式时，向往自己也能成为电视剧的主人公，用着主人公们所使用的时尚品牌可以实现中国新时代消
费者的理想生活方式，也因此刺激了他们想要拥有主人公所使用的时尚品牌的消费欲望。电视剧是 大众文化的复合体，随着外貌出众的演员和人气明星的出现，并通过多样的看点和时尚等展示了感 性的生活方式。也会根据电视剧的剧情来诱导观众的感情反应。因此，电视剧不仅可以促进个人的 消费，也可以形成集体的共感来刺激他者指向性的消费欲望。所以20~30岁左右的观众喜欢的韩国
电视剧都是表现理想的爱和有感性的生活方式的内容。所以中国消费者憧憬着韩国电视剧中演员的 消费生活，刺激着他们对电视剧中演员使用的时尚品牌的消费欲望。
如上所述，在中国国内，对韩流热潮、韩流明星的憧憬和对韩国风格的模仿，使得消费者对韩
国时尚商品的喜好和关心度都在增加，这对正在摸索如何进出中国市场的韩国时尚企业来说有着催
化剂的作用。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许多韩国的时尚企业借着韩流的热潮，积极的进军中国市场， 到了2016年的现在，出口到海外的韩国品牌以女性服饰和休闲服饰为中心，按照多种类的细分化 市场在开展着中国市场的时尚营销。
韩国版GQ杂志主编曾说过，中国是全球高端市场的推动者，但是韩国却能够极大地影响到中
国市场，所以很多品牌都会选择找韩国明星来代言，从而达到吸引中国消费者的目的。因此一些国 外的时尚品牌，都会把韩国作为重要的切入点。而且因为韩国一直紧跟着最新的潮流，有很多对时 尚十分痴迷和敏感的消费者，是一个很重要的产品测试市场，所以国际时尚产业人士都把韩国首尔
当作是发展业务的必经之地。韩国时尚业也许本身的产出和销售并不是最高，但是因为韩国国家品 牌的影响力，再加上流行文化和时尚产品的汇集，使得韩国时尚在国际时尚圈的地位不可撼动。
韩国文化和艺术 59
生活方式
“群”和 “表情符号” 的时代 오전 10.06
< 그룹채팅 15
여자친구랑 헤어졌다. ㅠ.ㅠ 오후 6:30
“진짜?” @@ 오후 6:31
“왜?” 네가 잘못한 거 아니냐? 오후 6:32
얼른 가서 빌어 --;; 오후 6:34
如今，在数十人的群中发表自己的所思所想或与群友沟通，逐渐成 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韩国一个智能手机应用软件——Kakao Talk提供的“群体聊天房间” （简称“群聊房” ）如今已成为大家普遍使 用的名词。
金东桓 《世界日报》 数字新闻部记者
60 KOREANA 冬季号 2016
“哥
们儿，我今天好郁闷，和女朋友分手了。 ”
平日里风平浪静的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为什么分手？”
“是不是你惹她了？快去道歉啊。 ”
每当弹出一个消息，手机都会发出提示音。围绕我这一话题，六个好友正在为我支招。
国民必备群聊房
可以说，但凡使用智能手机的韩国人，至少从属于一个群。群之间的区别仅仅在于群
成员是朋友，是同事，还是家人。
“因为工作关系，和家人分居两地，所以经常都无法相见。偶尔周末会打电话问候，
但每次聊天内容都差不多。想跟家人沟通更自然更深入，所以建了一个家人群。
这是我采访的一位30多岁女性A的故事。在小城市长大的A，在首尔工作了三年。她
认为群的优点就是快速、便捷、轻松。 “在电话里羞于表达的用语，比如‘想你’ 、 ‘爱你’ 等等，在群里就能自然而然地说出来。几乎每天都会与家人联系，所以尽管分居两地，但 感觉一直在一起。 ” 她欣慰地说。
群还拉近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间的心理距离。在社会交际过程中，我们会经常使
用诸如“谢谢” 、 “对不起”等，对亲人却不好意思表达，但在群聊房里使用表情符号就会容 易得多。
经合组织2015年《生活质量报告》显示，一天24小时当中，韩国父母与子女相处的时
间仅有48分钟，是经合组织成员国平均水平（151分钟）的三分之一，处于最低水平。在这 种情况下，群聊房能够成为父母与子女对话的重要窗口，令人十分欣慰。2016年6月，女
性家庭部面向五大广域市（中央直辖市）1000名家长和635名小学生（4-6年级）进行了问卷 调查。问卷内容是“在孩子和父母眼中，好父母是怎样的？”调查结果显示，孩子们认为能 与他们聊得来的父母就是好父母。由此可知，通过群聊房更多地了解孩子们的日常生活细 节是成为与孩子聊得来的父母的途径。 群聊房制造精神压力
那么，将群聊房的背景换为职场，效果会怎么样？
在首尔一家企业市场营销部门工作的B，由于下班后公司领导经常发群消息而备受煎
熬。因为每当他与合作伙伴应酬完回家时，领导总是会发消息询问有没有办妥、有无纰漏、 下次见面约到什么时候等等。分明是从公司下了班，但每当翻看群消息，就如同还在公司
加班。但不回复消息又会让领导没面子。所以，上班族私下里将公司群聊房称之为“监狱” 。 尽管如此，群是万不可退出的。原因是担心这种行为会招致同事在线下实际相处中的
排挤，更何况，要了解公司内部有价值的消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渠道。
前不久，B退而求其次，把公司群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目前为止效果还不错。 “我想
韩国文化和艺术 61
明白了，其实很多消息都不需要立即回复。一两个小时确认一次足矣。关闭群消息提醒后， 现在感觉不管是办公务还是在日常生活中，效率都有所提高。 ”
C在一家企业担任部长，自从看到有报道说领导下班后在群里发消息反而会降低职员
的工作效率以后就决心下班后不再使用公司群聊房。换个立场想就理解了，领导随意发的
一条信息，对于职员而言，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他认为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决定” ，他反 问我： “ 一个好领导不应该保障员工度过轻松愉快的业余时间吗？” 表情，符号的魔力
表情符号——“emoticon”是由“emotion” （ 情绪）和“icon” （ 图标）组成的合成词，是
文字聊天时用以表达感情的工具。表情符号从简单的符号组合迅速演变，如今已成为表达 喜怒哀乐的必备聊天工具。
我接触到的第一个表情符号是两个弯弯的符号，描绘微笑时弯弯的眼睛^^。我还依稀
记得1999年的一天，我在网吧上网聊天，对方发来附带有表情符号的问候，当时不懂表情 符号为何物的我，还问对方 “这是什么？”
聊天从电脑转移到手机后,表情符号迎来了全盛期。与一个话不投机的人聊天，与其打
字告知对方我并没有不高兴，还不如发一个微笑的表情“^^”更简单爽快。除此之外，还可
以使用韩语元音字符，仅描绘哭的表情就有 ‘ㅠㅠ’ 、 ‘ㅜㅜ’ 、 ‘ㅠㅡ’ 等多种组合符号。从此， 人们开始对表情符号的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
在智能手机时代，表情符号不但是展现多种表情的符号，还发展为将一个情景浓缩展
现的一帧漫画，让使用者更能直观地表达感情。而动画表情更是将生动的表现力发挥到极 致。大众对表情符号的喜爱还推动了各种表情符号主题人物衍生产品的制造。
首尔江南区kakao Friends 旗舰店出售Kakao Talk的动画表情小物件，店外常年都有
顾客为购买这些小物件排着长队。这些小物件从女性最钟爱的Ryan到Kakao Talk里的小 62 KOREANA 冬季号 2016
在智能手机时代，表情符号不但是展现多种表情的符号，还发展为将一个情 景浓缩展现的一帧漫画，让使用者更能直观地表达感情。而动画表情更是将 生动的表现力发挥到极致。大众对表情符号的喜爱还推动了各种表情符号主 题人物衍生产品的制造。
人物，应有尽有。入口处的工作人员为了维持店内的秩序，会限定入店人数。该门店7月 2日开业当日就有3000多人光顾，受到热烈追捧，当月客流量竟突破45万。除此之外，在
业界属一属二的Line Friends也在中国、日本、台湾、香港等11个国家和地区设有22个分店。 我曾询问kakao Talk公司近几年表情包出售额，公司方面表示不能公开具体的数字，
但我因此拿到了去年11月纪念表情符号上线四周年时公布的资料。资料显示，从2012年 至2014年，每年购买表情符号的消费者分别是280万人次、500万人次和720万人次，而 到2015年，购买人数超过一千万人次。
发送表情符号的次数更是超乎想象。2012年每月平均使用次数仅为4亿次，到2013
年就达到了12亿次，2014年18亿次，而2015年已经超过20亿次。也就是说，2015年平
均每天使用530万次。Kakao Talk表情符号使用次数是根据数据库中除文字内容外的表情 符号的使用次数统计的。
目前，在无数群里正在上演新的表情符号的盛宴。由于销售价格只有几千韩元，所以
新的表情符号一经问世，就会刺激很强的购买欲。而未成年子女的冲动购买给父母们造成 了一定的经济负担。
不过，也有一些省钱的办法。之前有一个朋友总是发一些手机应用的推广活动让我参
与，然后让我把参与活动获取的积分转赠于他。他还强调这些积分可以分几次转给他。无奈
之下，我连续几天把参与获取的积分转给那个朋友。而他则用这些积分购买了新的表情包。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喜爱新表情包。我就从未购买过表情包，因为我认为使用免费
提供的基本表情包就足够了。即便只使用这些表情，我偶尔也会觉得在与他人对话时略失
诚意。因为有时嫌打字麻烦，用一个表情符号就打发了人家。有一次稀里糊涂就被拉到了 一个群里，我因为总是发表情符号，还被人家说成“看来东桓是不爱和我们说话” 。写到这 里，我想写下迟到的回复， “你说得对，我和你们并不熟，不是吗？ （ ”沈英花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3
韩国文学
小说， 小说， 小说， 呼唤爱与和平的魔术 呼唤爱与和平的魔术 小说评
崔在凤 《韩民族日报》记者
《街
头魔术师》 是2012年 《文化日报》 新春文艺入选作品，作者金钟沃自此步入文坛，并于次年
获得“青年作家奖” 。 “青年作家奖”由文学村出版社颁发，主要以登坛十年以内的作家在 一年中所发表的短、中篇小说为评奖对象，是一个很有分量的奖项。新人作家金钟沃的这
部登坛之作到底用了怎样的 “魔法” ，让它能够在那些多则登坛十年的前辈作家的作品中脱颖而出？
这篇小说的主题是校园内的群体孤立。一名叫做男雨的学生不堪承受同学们对自己的孤立，最
后从窗台跳楼自杀。小说主要从受害者的同班女同学熙秀的视角去还原事件，内容主要以熙秀和一 名律师之间的对话展开，其间穿插了熙秀对男雨死前学校生活的回忆。这名律师是男雨的另一名同 学泰永——被认为是他欺负男雨并导致其自杀——的妈妈的朋友。
在一起以受害者的死亡为结局的事件中，加害与被害、善与恶的区分以及事件前因后果本应
很简单明了，但《街头魔术师》并没有选择这种简单的方式展开。作者没有从凶手或被害者的角度出
发，而是从旁观者——熙秀的视角出发，确保有足够的距离和余暇去多层次地综合地观察，避免了 进行单纯的伦理判断。
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误认为作者提倡对这种导致一个无辜的年幼学生丧生的紧急事件抱一种不
负责任的旁观态度。男雨从窗台跳下、摔在地上的时候，我们不能因为“瞬间进入一个安静祥和的 世界” 、 “这个世界都那么美丽”这些回忆，就去谴责熙秀道德标准低下或伦理判断迟钝。通过接下 来的那句“因为男雨代替所有人摔在了地上” ，我们可以推断出熙秀的观点，她把男雨看作替罪羊甚 至代赎者。
作者也认为男雨是一个替罪羊甚至代赎者吗？至于小说主要叙事者熙秀的观点是否和作者一
致，似乎存有很大的争议和各种不同的解释。为了逃避导致男雨死亡的间接责任，熙秀用“男雨没
有被孤立，只是没有朋友而已” 、 “不是我们孤立男雨，应该说是他孤立了我们”之类的话将事件美
化和淡化。但熙秀仍然应该被看做小说所有出场人物中对男雨最友好的人物。虽然可以谴责她没能 更积极地对男雨表现出理解和关心并付诸行动，但把她当做间接故意杀人犯甚至帮凶去“起诉”似乎 也不合理。
小说题目《街头魔术师》指的是男雨在街头看到的那个魔术师。在男雨看来，魔术师是一个可以
“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变得跟真的一样” 的人。男雨在给熙秀讲完自己见到魔术师的事之后对熙秀说， 64 KOREANA 冬季号 2016
“究竟什么是魔术，什么不是魔术？人们相信此刻所发 生的事情是无可奈何的，是无法改变的铁定现实，可 这样的一颗心到底还有多少没被欺骗？”
“我会给你变个魔术。 ”直到小说的结尾部分，读者们才会发现， 原来男雨接下来所表现出的一系列行为都是他所说的 “魔术” 。
作者对小说结尾的处理是，熙秀也遇到了街头魔术师，通
过魔术师的魔术，她才发现自己内心珍藏着一个叫做“男雨”的
名字，再次感受到自己对男雨那种难以割舍的回忆。但是，这 最后的一幕到底是现实还是想象，读者很难分清。
前文中已经提及，熙秀既不是凶手，也不是旁观者。但是
很显然，她在小说里是作为一种伦理标准出现的。熙秀在和律
师的对话中说道， “总会有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一个奇迹般
的世界，那里会充满和平……会有某个人，某种力量，某种善
的力量，去打造出一个那样的地方，而且能够守护它。 ”到这里， 读者还可以认为这不过是一个年少学生的纯真想象乃至愿望。
而接下来的话则具备了一定的哲学深度： “如果没有目睹过恶， 就看不到善。不通过恶，就看不到善。 ”与其指责泰永是具体的
凶手，倒不如坦然面对群体孤立这一现象及其本质——恶并想 尽一切办法去与之斗争，这才是坚信并坚守善的道路。这一超
越她年少学生身份的冷静而明智的判断，同她在小说结尾处流 下的热泪一起，成功地让熙秀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叙事者。
在一篇因获得“青年作家奖”而写的小散文中，金钟沃这样
写道： “ 也许真的需要一种魔术，一种让整个世界瞬间归于平静安宁的魔术，一种让世人彼此相爱的 魔术，一种让世人都用最真切的声音彼此呼唤的魔术。 ”
这场男雨表演、熙秀看到的魔术，不就是作家金钟沃通过小说展示给读者的魔术么？读者可以
从作者的第一部小说集 《果川，我们不曾做过的事》 中再次看到作者对于小说这种 “魔术” 的痴迷和信 念。该小说集于2015年出版，收录了包括本篇作品在内的12篇短篇小说。 （何宣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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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KOREANA 冬季号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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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umn 2016
Korean culture & artS
Special Feature
DMZ
The Forbidden Land Glimpsed through Barbed Wire Fences DMZ, Where Dreams of Unification Bloom; Peace of Mind Relished on the DMZ Forest Trail; The Uncertain Serenity of the DMZ Ecosystem; Gyodong: A Lonely Island Across from North Korea; Real DMZ Project: Art Casts New Light on Cold War Legacy
DMZ
koreana@kf.or.kr vol. 30 no. 3
ISSN 1016-0744
ISSN 1738-8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