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号 2013
韩国文化和艺术
特 辑
首
春季 sum m号er2013 2012 vo vol.l.21 26 nnoo. .12
尔 首尔的起源与未来；我所生活的首尔；江南，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的首尔，领略城市鲜活历史的六个景点
ISSN 1225-8083
v o l. 21 no . 1
回眸探寻 今昔首尔
发行人
金宇祥
合作单位
编辑/设计
印刷
编辑理事
全南镇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金荧允编辑会社
三星文化印刷株式会社
主编
孙志凤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区西桥洞384-13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城东区圣水2街274-34
咨询委员
金珍镐
定价
电话: 82-2-335-4741
电话: 82-2-468-0361~5
监修·修订
朴光海, 肃草
40元人民帀
传真: 82-2-335-4743
传真: 82-2-461-6798
编辑
林善根
图像总监
金三
出版·发行
艺术总监
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设计师
李德林 金智賢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干本财团，
编辑委员
裴炳雨, 伊丽莎白・沙巴诺尔
南部循环路2258
若转载或复制, 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韩敬九, 金华荣
电话: 82-2-2151-6544
1987年8月8日注册(注册号바1003)
金文焕, 金英那
传真: 82-2-2151-6592
2013年3月25日印刷
高美锡, 宋惠真
2013年3月31日发行
宋永万, 文纳・扎塞
(每年3, 6, 9, 12月发行)
www.gegd.co.kr
高丽亚那因特网页 《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您可登录(http://www.koreana.or.kr) 阅览高丽亚那所提供的图片与英文摘要。
Koreana Internet Website http://www.koreana.or.kr
韩国文化和艺术 春季号 2013 《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发行的季刊杂志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南部循环路2258 外交中心10层 邮政编码: 137-863
朴能生的作品《蹦极》，2010年创 作，画布水墨，丙烯彩画，90 x 72.7厘米。蹦极人脚下的城市就 是韩国首都首尔。自1394年以来， 这里就一直是韩国首都。如今， 首尔已经发展成为世界级大城市 之一。
首尔南山。山顶上耸立N首尔塔。这是一座建有观景台的电视转播塔。 在南山脚下有一片面积达一百多万平方米的绿地，这里是首尔市内规模最大的公园，也是市民的休闲胜地。© 徐憲康
首尔故事 首尔成为韩国的首都已有超过六百年的历史。本期特辑是“走近首尔 ：个人与
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既产生了不幸的损失，又取得了惊人的发展。这些文章的广度
首尔”，撰稿人来自不同阶层和背景，每一个人都讲述了一个他或她自己关于首尔的
和深度不一定令人满意，但我们希望通过这些故事能拓展读者的潜力，去继续探索
故事。这为读者提供了一个从不同层次审视首尔的机会，读者可以从中品味撰稿人
首尔隐藏的宝藏，无论它们是传统遗产，抑或是当代热点。
个人的记忆与这座城市悠久的历史交织在一起的味道。 因为“首尔”这个主题已经让人太熟悉，所以如何来确定选题范围对于《高丽亚 那》的编辑和撰稿人而言都是一个挑战。我们觉得回顾首尔的发展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情，这座城市的发展如同一面镜子折射出韩国在过去的一个世纪快速实现现代化的
如果本期特辑有助于揭示首尔这座城市在从一个古老的首都无情地转变为一座 现代化大都市的过程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么我们的初衷就算实现了。我 们要记住这座城市的发展轨迹。 主编 孙志凤
特辑 探寻首尔
04 10 16 24
8
特辑１
首尔的起源与未来
崔宗铉
特辑２
我所生活的首尔
金华荣
29
特辑３
江南，生我养我的地方
白荣玉
特辑４
我的首尔，领略城市鲜活历史的六个景点
30 36
丹尼尔・图德
艺术之窗
高丽青瓷，细腻的优雅
李昭玲
走向世界的韩国
多米尼克・庞博恩 ：偶然降临的幸福
玛雅・韦斯特
42
42 46 50 53
韩国的匠人
第十九号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金箔匠金德焕 ：五代相传的金箔工艺世家
朴炫淑
36
我爱韩国
诗歌中看到的韩国
罗秀昊
巡回探访
沉醉于浓茶三昧
朴南濬
56
书评书介 《双语版韩国现代小说》，旨在双向沟通的韩国小说全集
第一部 ： 《残疾和傻瓜》 全丞姬 《金海淑的崔玉三流派伽倻琴散调演奏》：充满韩国传统韵味的器乐二重奏
伽倻琴 ：金海淑，鼓 ：尹浩世
58
情自远方
60
娱乐
62
美食家的愉悦
66
韩国文学
靑山无语・如水如风了然
全志暎
陈明华
62
读书节目，公共广播的大胆尝试
春食黄多母蟹，秋食肉肥公蟹
评论 ：对人生的彻底洞察 《那个男孩的家》 朴婉绪
林钟业
芮钟硕
鱼秀雄
>> 特辑１ 探寻首尔
首尔的 起源与未来 要想真正了解一座城市，必须具备超越时空的视角。解读首尔，既要了解 1394年朝鲜王朝定都汉阳以前的历史，也需要考察朝鲜王朝衰亡以后直至今 天的演变过程。 崔宗铉 通义都市研究所所长
4
|
照片 徐憲康
韩国文化和艺术
尔起源于何时何事？如今的首尔已是人口过千万的巨
首
型城市，但对于这座城市的时空起点，恐怕连当地人
也并不十分了解。首尔被汉江一分为二，江北有着长达六百 年的历史积淀，江南则凭借一曲“江南style”而闻名全球，但 城市整体的身份还并不清晰。不但过去与当下的界限不明 确，像所有其他城市一样，首尔的未来前景也是瞬息万变， 让人难以把握。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到原点，上溯到首尔 初具城市规模的历史时刻，去考察当时的城市风貌和周边情 况。这种追根溯源的时空旅行，对所有曾经与首尔结缘的人 来说，都将是一次有趣的思维训练。
首尔的原型 通常的计算方法认为首尔的历史有六百余年，因为太祖 李成桂1392年创建朝鲜王朝以后，时隔两年便把都城从开京 （今开城）迁到了汉阳。此后汉阳改称汉城，1945年解放后又 改名为首尔。从李成桂迁都直到今天，朝鲜半岛几经政权更 替，但首尔却从未丧失首都的地位。因此，首尔也成了全世 界历史最为悠久的首都之一。 但这种计算方法却忽视了一点 ：汉城并不是李成桂在汉 阳地界上凭空建起的新城市。从高丽王朝时代后期开始，首 尔老城区清溪川北部地区就已经建满了民宅。到了1067年， 高丽王朝进一步将汉阳府的西北部地区分离出来，命名为南 京。自此以后，汉阳与西京平壤和中京开城一起，成了高丽 王朝统治全国的三大中心。 成为区域统治中心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行宫的修建。 行宫既是国王频繁出访时的临时住所，也是城市的核心地区。 南京的行宫于1104年完工，位置相当于现在景福宫的西北角， 确切来讲位于景福宫北门——神武门内的小山丘上。朝鲜王 朝初期编纂的《高丽史》记载 ：当年8月，高丽肃宗驾临南京， 在行宫新建的主殿延兴殿内接受了百官朝贺。 这个时间和地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高丽肃宗接见众臣
首尔城郭的西部是仁王山区间，山脚下是一片公寓楼区。 左上方看到的是，在如林的高楼大厦后面耸立着N首尔塔的南山。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5
的延兴殿便是当今首尔的原点，而肃宗当时面南而坐眺望整
店铺占据蚕食，但决不会轻易消失，只是我们缺乏辨认它们
座新城市的目光，正是我们如今对首尔进行审视的原型。朝
的眼力而已。
鲜太祖在延兴殿东南不足四百米处修建了景福宫的正殿——
昔日连通开京和南京的道路之所以容易被忽略，还有一
勤政殿，并将整个行宫旧址纳入景福宫的范围之内。也就是
个重要原因。由于朝鲜半岛上出现了南北两个政权 ，开城和
说，朝鲜王朝的景福宫事实上是对高丽南京行宫的继承与发
首尔分属两边，两地之间的道路已无法顺利通行，这也是暴
展。
力的国际政治行为在韩国国土和城市结构上留下的伤痕。近 高丽王朝的区域统治中心和朝鲜王朝的首都规模显然有
年来随着韩国工厂进驻开城工业园区，两座城市之间出现了
很大不同。如同宫殿面积的扩展一样，朝鲜王朝的汉城也大
少量交通往来，但这不过是铜墙铁壁上的一丝缝隙而已。
幅度扩张，覆盖了高丽南京和汉阳府全境，也就是今天所说
我们可以通过古代文献和部分地区的现场考察，对九百
的“四大门内”地区。近年来为申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文
年前人们从开城去往南京的途径进行推测。大致的道路应该
化遗产而进行复原工作的首尔城廓，也正是沿着此时的城市
有两条，如果高丽王朝的官吏有事要去南京，应该会先从开
边界修建而成的。
城东部的青郊驿出发，在长湍郡的通坡驿（今东坡）横渡临津
追溯到高丽南京，首尔原型的
江，到达坡州。从这里开始，便分
形成年代就向前推进了近三百年。 能够支撑这一观点的理由十分明显 ： 以北岳山为主山、南山为案山的首
叉出两条路。 开京
来到坡州以后，公务紧急的人
长湍
会南下翻过惠阴岭，经过高阳市碧
青郊驿 通波驿
尔地理观正是在此时形成。朝鲜王 朝的汉城既有北岳山与南山北南相
坡州
望，又有骆山（又称酡酪山）和仁王
惠阴岭
池驿（今碧蹄）和首尔碌蹯洞的迎曙 杨州
山东西相对，其地理布局和覆盖区
东侧的水路前往洗剑亭，在紫霞门
碧池驿 绿杨驿
高阳
域与高丽南京和汉阳府的 总和几乎
也完全未作任何改动。直到日本帝
芦原驿
迎曙驿
完全一致，在朝鲜王朝的五百年间
南京驿
开京
南京 南京
国主义统治时期，首尔才越过城廓
南泰岭
驿，沿着弘济洞裕进商街十字路口
果川
的山头歇息片刻后进入南京，到达 今天的清云洞一带。这条路虽是捷 径，沿途却是峻岭重重，快马加鞭 要走一天左右。 通常情况下，人们会选择另一
向东西两侧扩张，而跨过汉江向南
条更为平坦的道路，步行需要三四
发展，则是1970年代以后的事情了。
天时间。这条路从坡州往东经过杨 州的绿杨驿和芦原驿，通往东大门外的南京驿，沿途基本不
通往首尔之路 设想一下，既然高丽王朝在汉阳府设置南京作为区域统 治中心，接下来便应该在首都开京和南京之间铺设新路，或
需要翻山越岭。在南京驿留宿一晚，沐浴更衣检视所带书函， 第二天一早便可以沿着清溪川直奔南京的行宫。需要注意的 是，今天的钟路地区在高丽王朝时代尚不存在。
是把原有道路拓宽。无论是新建还是拓宽，当时连着开城与
这两条路当中，前者从北边直接进入首尔，后者则从东
南京的道路，会不会就是今天首尔和周边地区之间主干道的
面绕行。至于从南方前往首尔的道路，目前还难以考证具体
原型呢？
的形成时间，但至少在朝鲜王朝中期以后，人们经常会从果
人行走数百年的道路决不可能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大多 会跨越不同时代顽强地保存下来。当然，如果老路所处的地
川的南泰岭前往沙平院（今汉江津），从那里渡过汉江进入首 尔。
形过于曲折，人们有时会在附近开辟直路以便通行，这种现
值得注意的是，在高丽王朝或朝鲜王朝时期，前往首尔的
象随着土木施工技术的发展变得愈加频繁。但原来的道路真
人们能够亲眼看到首尔市景的地点，分别是北边的惠阴岭、南
的会随之消失吗？老路也许会被破旧得无法搬到大路边的小
边的南泰岭和东边的南京驿。惠阴岭是今天高阳市和坡州市的
6
韩国文化和艺术
从京畿道坡州方向远望北汉山。 © 黃興萬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7
昔日连通开京和南京的道路之所以容易被忽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由于朝鲜半岛上出 现了南北两个政权，开城和首尔分属两边，两地之间的道路已无法顺利通行，这也是暴 力的国际政治行为在韩国国土和城市结构上留下的伤痕。
边界，南泰岭位于果川市和首尔舍堂洞之间，南京驿现在的确
从扩张到共存
切位置则在首尔市东大门区新设洞大光高中所在的山坡上。即
行文至此，我们对首尔的时空界限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扩
便是在今天，站在惠阴岭和南泰岭的山头便能看到北汉山，提
展。以往的常识认为首尔的历史始于1394年朝鲜太祖李成桂
醒人们已经到达了首尔地界。而来到南京驿旧址，迎面便是汉
迁都汉城，本文则从时间上将首尔的起点向前推进了三百年 ；
阳府和东大门，正好是都城外围的视觉与心理边界。
在空间上也突破了三八线的阻隔，对通往首尔的古路进行了
8
韩国文化和艺术
考察和探索，重新定义了首尔的视觉和心理界限。 需要澄清的是，这种尝试无关所谓的崇古之风，即认为
位于首尔世宗路的朝鲜王宫——景福宫。 宫殿的中心建筑勤政殿后面是北岳山，西面是仁王山。
凡事越古越好。如果想刻意提早首尔起 源的时间，其实可以上溯到公元前18年百济在河南慰 礼城定都的历史。但慰礼城位于汉江南侧，虽然现在属于首
惠阴岭一说，并不是主张要扩张首尔的行政区域。相反，笔
尔的行政区划之内，与高丽的南京、汉阳和朝鲜王朝的汉城
者认为应该从高阳、坡州、杨州等北方城市与首尔的历史纽
却无丝毫关联。此外，自475年百济受高句丽所迫迁都熊津
带当中，寻找大小城市之间平行共存的方法。如果九百年来
（今公州）起，直到1963年归入首尔管辖，江南地区在长达
存在于开京和南京之间的道路能够得以完全恢复，这种共存
一千五百年间一直是空地或农耕用地，并未对首尔的起源做 出过贡献。 空间上也是如此，认为首尔北部边界曾经延伸到高阳市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便会成为可能。 这也将为我们思考首尔的过去与未来提供某种启示。 （行程译）
9
>> 特辑２ 探寻首尔
我所生活的首尔 大地的地层会记录下久远的地壳变动。同样，一个城市历史变化中的各种细节也会烙 印在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的记忆当中。所以，以考古学的方式去解读隐藏在城市外 表背后的个人经历与记忆，将会有助于从生活的角度来了解一个城市。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艺术院会员
10
Ko re a韩 n国 Cu文 l tu化 re和&艺 A rts 术
19
55年2月的某一天，朝鲜半岛东南部的一个山村里，刚刚小学毕业的我只 身一人走了十八公里的黄土路来到了永州小镇，在那里平生第一次踏上
了火车，奔向远在二百五十公里以外的首尔。当时正值三年“六・二五”战争结束 停战仅过一年半之时，而我也只有十三岁。在火车车厢里我遇到了一位卖辣椒的 大叔，他问我一个小孩子坐火车去哪里。我按照奶奶的交待一字不落自豪地回答 他说，我去首尔参加京畿中学入学考试，我父亲是中央剧院前面的东光造纸股份 公司副经理，他会到清凉里火车站来接我。
十三岁少年的首尔求学路 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旅途，在日落西山之时我终于到达了清凉里火车站，但不 知什么缘由，父亲没有来接我。卖辣椒的大叔看我很可怜，天色也晚了，就让我 先和他回家住一夜，第二天再带我去公司找我父亲。当时我也不知道害怕，就跟 着他走了。 平生第一次坐上了电车，感到很神奇。但窗外看到的却是战后首都首尔的片 片废墟。大叔带我经过首尔的市中心，来到与火车站相反方向西北角的边缘地带 灵泉坡下。那里有一个棚户区，里面聚居着卖麦芽糖的商贩。院子里到处都是销 售麦芽糖用的板车，在一个大房间里，一些人只枕着一个木枕倒在炕上睡觉，没 有铺盖 ；一些人一边把糖浆团挂在墙上突出来的木棍上拉着麦芽糖，一边讲着白 天做买卖时发生过的事情。眼前的景象实在陌生。幸好灶台上的锅里一直煮着做 麦芽糖的原料，让我感到几近泥土地的火炕还很暖和。那天，大叔又免费为我提 供了食宿，这多少安抚了我那不安的内心。 第二天，大叔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乙支路上有名的“中央剧院”。剧院对面有一 幢小楼，小楼的一层是名叫“月球”的茶坊，二层挂着“东光造纸股份公司”的牌子。 令我惊讶和失望的是，走进房间一看，房间里只有一张铁桌子和两把椅子，还有 一个用空罐子做的烟灰缸放在桌子上。父亲向卖辣椒的大叔表示了感谢。后来我 才知道，造纸公司的工厂在战争中遭袭被毁，公司早已名存实亡，父亲也变得身 无分文。在首尔历经各种沧桑变化之时，中央剧院对面的那个二层小楼却一直巍 然不动。五十多年后，就在去年夏天，这幢小楼终于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 超现代式的玻璃建筑。从那时起，记载我初到首都时的最后一个印迹也消失了。
首尔地标的变迁 父亲带我去被称为“韩国最好中学”的京畿中学递交入学申请书。但是，刚从 釜山避难地回来的京畿中学里只有几幢临时搭建在贞洞“德寿国民学校”旁空地上
水标桥。朝鲜王朝世宗二年（1420年） 建在清溪川上。 1959年进行清溪川覆盖工程时，水标桥被移到奖忠坛公园入口处。 KK oo rr ee aa nn aa ıı W r 22001 123 春i n季t e号
11
我的心总是指向汉江以北的旧城区，因为那里是我初识首尔的地方，是我 上中学、高中、大学的地方，是我结交朋友的地方，是我作为大学教授站 在讲台上授课三十余年的地方。
的低矮棚房。现在这里坐落的是拥有韩国最多读者的朝鲜日报社编辑部和美术馆。 京畿高中的校舍当时被美军部队占用，只能以搭建在世宗路上被称为“邮局火灾现 场”的宽广空地上的帐篷村为临时校舍。之后这里新建了现代式“市民会馆”，但毁 于1972年的火灾。现在这里是有名的世宗文化会馆。 六个月后，京畿中学位于旧校舍后边的新校舍竣工，学校搬迁至此。两年后 美军部队让出了高中校舍，我也因此有幸在那个颇具纪念意义的旧校舍里学习。 学校和总统官邸景武台（今天的青瓦台）以及景福宫之间是大型医院——首都陆军 医院。 1979年10月，朴正熙总统中枪后便是被运送到这里殒命的。如今这里正如 火如荼地建造着国立现代美术馆。 20世纪70年代，韩国最早的国立中等学校京畿 高中搬迁至汉江以南，我上学时的校舍现在变成了市立图书馆——“正读图书馆”。 听说我上中学，父亲的一位朋友在位于钟路一街拐角处的和信百货商店给我 买了我平生的第一双皮鞋。我们也经常到那家百货商店的五层去购买学校要求的 校服、书包、帽子。每当放学后，我们这些小孩子也常会跑到那家商店里去玩， 要么坐电梯上来下去，要么去看看那些华丽的展台。由当时韩国首富朴兴植修建 的这家商店和中央政府大楼、首尔市政府、首尔火车站、半岛饭店、美都波百货
1
12
韩国文化和艺术
2
1. 近代首尔的地标性建筑——钟路一 街和信百货商店。当时最先进的交通 工具电车从这里经过。 2. 1978年位于江南区狎鸥亭洞的现代 公寓建筑工地。在工地附近，农夫正 在赶牛耕地。（田敏照 拍摄）
商店、新世界百货商店一起成为无人不晓的、屈指可数的首尔代表性地标。当时 人们都以中央政府大楼(曾为日帝总督府，1995年被拆除，旧址上复原了王宫的原 貌，自此美丽的北汉山再次映入眼帘)或和信百货商店为中心来感知首尔的地理空 间。 1961年春我考入大学，父亲在这家百货商店给我买了一个皮包。这家百货商 店拆除后，韩国当今首富领导的三星在旧址上建起一座新建筑。但我至今还未曾 进过这座名为钟路塔的大厦。 上中学时我一直寄居在外婆家。外婆住的是日本统治时期的敌产房子，位置 在老城区南边的忠武路四街。忠武路是日本统治时期日本人居住较多的地方，所 以遗留下的日式建筑也很多。每天上学我要先走到乙支路四街，在那里坐电车到 和信百货商店正门下车，再走很长一段路到学校。当时我的零用钱也不过就是刚 好够买一个月电车月票的钱。就这么一点钱，我也会经常拿到胡同里的小摊贩那 里买烤红薯或烤饼吃，然后走上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去上学。经常有各种商贩来往 于小巷间，有摇铃卖豆腐的，有把铁剪子拉得铛铛作响卖麦芽糖的。到了晚上， 卖年糕的和卖荞麦凉粉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首尔正中央流淌着一条名叫清溪川的 东西走向的小河。由于污水的流入，这条小溪变成了散发浓重恶臭的黑水沟。川 边是户户相连的简陋棚户房。清溪川上架着广桥和水标桥，每天我都经过那里去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13
上学。 高中毕业前的1960年4月，为反对李承晚的独裁和 不正当选举，大规模学生示威游行爆发，很多人惨死 于警察的枪弹之下。那天，在学校后边的巷子里，我 的同桌也是我的好伙伴在与我分手离去后也中枪身亡。 第二共和国成立后的次年4月，我考入了首尔大学。当 时首尔大学位于东崇洞，使用的是日本统治时期京城 帝国大学的老校舍。校门前有一条窄小的沟渠，校园 里有一棵七叶树。据说这棵韩国最早的七叶树是日本 统治时期日本的一个研究法国文学的教授从普罗旺斯 带过来栽在这里的。 1961年5月，朴正熙发动军事政变执掌了政权，第 二年起开始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我在东崇洞读完了 大学和研究生。 1967年秋念研究生时，我开始在韩一 银行上班。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主要处理有关进出 口业务的文件，工作地点在乙支路入口一座二层小楼 里。这幢当年的二层小楼和解放后美军政府约翰・霍 奇将军办公室所在的半岛饭店旧址上，如今矗立着乐 天百货商店和乐天饭店。 1969年研究生毕业后，我踏 上了赴法国留学之路。
变身超大型城市 1974年夏，我获得博士学位后归国，当时首尔正 身着校服的高中生参加义务清扫德寿 宫活动。
经历着急剧变化。回国后的我很快就从电视上目睹了总统夫人陆英修女士在收看 “八・一五”光复节纪念活动转播时遭枪杀的场面(当时在法国留学的总统女儿朴槿 惠被召回国内，之后她便步入政坛成为一名政客，并于2012年12月当选为韩国总 统)。因为这样一个悲剧性的事件，总统未能参加地铁一号线的开通典礼，但我却 永远记住了首尔最早地铁线路开通的日子。从那时起，首尔开启了地铁时代，开 始向汉江以南不断扩张，逐渐成长为拥有一千三百万人口的超大型城市。 1975年秋，位于东崇洞的首尔大学搬迁到建在首尔西南部冠岳山脚下的新校 园。深深印有我年轻时记忆的教室和研究室变成了话剧演出场地，操场变成了娱 乐场所，学校的主楼变成了文艺振兴院。听说，这些机构也即将被迁移至地方城市。 校园的旧址上只留有一个“七叶树公园”，算是保留了往日的回忆。 1976年8月21日，汉江以南的盘浦、狎鸥亭、清潭、道谷等永东第一、第二区 域七百七十九万平方米的广阔地区被指定为住宅楼开发地区，自此开启了汉江以 南新都市的建设。那片区域本是一片山野，是我大学时期常去郊游的地方。大学 毕业后很多同学都进入贸易公司工作，生活变得忙碌起来。其中一些朋友有幸过 上富足的生活，他们在刚刚开始兴起的江南“盘浦小区”购置了住宅，并常以此自豪。
14
韩国文化和艺术
盘浦小区正是汉江以南最早建起来的大型住宅小区。 从留学归国那一年的秋季学期起，我赴任高丽大 学教授，开始教授法国文学。这所历史悠久的私立大 学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位于首尔东北部的安岩洞。 1976年，从学校附近的马场洞起连接南山一号隧道的 长为一点二公里的清溪高架路竣工。这座高架路建在 为清除臭水沟和棚户房而建的覆盖清溪川的道路之上， 将首尔市中心的东西两端贯通。当时我也经常在下班 后开车经由这座高架路，用不过十分钟的时间赶到市 中心和朋友们喝酒。但这座被认为只起到连接城市东 西作用的畸形高架路最终因导致首都中心贫民化和有 损城市美观的缘由于2006年被拆除。其后在此复原了 清溪川原有的面貌。现今清溪川又重现了清澈溪流， 而我也喜欢在那小溪旁的小路上悠闲散步。
汉江南北 20世纪80年代初，我购置并搬迁至新建在江南广 阔平地上的住宅。选择这里是因为可以通过新建的圣 水大桥直接北上到高丽大学。但圣水大桥竣工十五年 后，终因不堪承载迅速膨胀的大都市交通的超负荷而 崩塌，造成人员死伤事故。 1997年7月，坚实的新圣水 大桥竣工。 自“六・二五”战争之后，位于首尔正中央的江 北南山脚下一批批没有获得许可的棚户房以不可控的趋势迅速扩建。 80年代后 期，这些危房、旧房开始被拆除，新住宅楼入建于此。这一地区被命名为“玉水
横贯首尔市中心东西的清溪川高架 路。 2006年高架路被拆除，清溪川得 以复原。
洞”，据说此地名得于树木茂盛的南山脚下的清泉，我自1986年起便一直居住于 此。从1955年十三岁的我初到首尔清凉里站，到我从大学教授退休后六年的今天， 整整过去了五十七年的时间。当时首尔只有一百五十七万人口，而如今已增长为 一千万。我上过的山村小学校早已因农村空巢现象而被撤除，留下的只有几幢空 房。中学、高中时的校舍也已变成市立图书馆，大学校舍所在的位置变成了娱乐 场所和七叶树公园。中学、高中、大学全部都搬迁到了汉江以南。 现在一个新的行政首都又在远离首尔的南部城市世宗市建立。但我的心总是 指向江北的旧城区，因为那里是我初识首尔的地方，是我上中学、高中、大学的 地方，是我结交朋友的地方，是我作为大学教授站在讲台上授课三十余年的地方。 今天，当我漫步于汉江边小路上时，我也会偶尔抬头远望江对面狎鸥亭洞那价格 不菲的住宅小区，但很快我又会收回视线，把我的心交给那闪烁粼粼波光缓缓流 动的汉江水，生活就如这流动的江水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我深知，首尔便是记 载这些生活变化烙印的城市。（南燕译）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15
>> 特辑３ 探寻首尔
江南， 生我养我的地方 江南在哪里？可以肯定，在“鸟叔”的《江南Style》里并没有真 正的江南。那么，真正的江南在哪里？它是什么样子呢？ 白荣玉 小说家
16
|
照片 安洪范，徐憲康
汉江把首尔分成南北两部分， 汉江以南就是江南。 Ko re a韩 n国 Cu文 l tu化 re和&艺 A rts 术
20
12年秋，我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当时，鸟叔的《江
下来我看到的情景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江南Style》的歌声刚
南Style》人气高涨，一举登上了美国《公告牌》音乐
一响起，有几个人就紧跟着耸动起肩膀。我看到商店里至少
排行榜第二位。在我往返于布鲁克林和曼哈顿期间，他的人
有五个人跳起了鸟叔的“骑马舞”，有白人、黑人、东方人，
气已不仅仅限于新闻，而是在实际生活中就能感受得到。例
没有人种之分。他们在去往商店一层的电梯上，在用M&M巧
如，我去社区的C城超市买东西，广播里播放的是鸟叔的歌声 ；
克力制作的纽约自由女神像前，在嘴里叼着巧克力的蜘蛛人
当我拎着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鸟叔的歌声又从一个美国青
面具前，兴高采烈地跳着骑马舞。一眼望去，他们摇晃着右
年开的敞篷跑车里传来 ；10月，我打开窗户晾衣服，耳畔传
手，抽动着屁股，看起来十分开心。
来的又是过往汽车里响起的那首《江南Style》 。 万圣节前夕，在人潮涌动的纽约时代广场的M&M巧克力 店里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嘈杂的商店里刚刚还播放着迈 克尔・杰克逊的《月球漫步者》，突然，鸟叔的歌声响起，接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江南的定义 时代广场的LG Uplus广告牌的上面出现了鸟叔兴奋地跳 着骑马舞的形象，那天我盯着那个广告牌看了至少十分钟。
17
当时，一群西班牙孩子正排着长队等待刚刚结束《艾薇塔》演
首尔地铁2号线江南站。这里是首尔客流量最大的地铁站。
出的瑞奇・马丁给他们签名，而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其 中好像叫卡洛斯、佩德罗的几个男孩也盯着广告牌看，他们 居然也知道鸟叔的名字。 这时，一直站在我旁边的朋友向我发问 ： “‘江南Style’
首尔两大繁华商业街之一，首尔地铁二号线江南站周围形成 的商圈。”
到底是什么样？到江南会经常看到这么搞笑的男人吗？”我
其实对我而言，江南意味的只是首尔地铁的几个站。地
看着刚从伊斯坦布尔来的阿尔玛，开始给她讲述关于江南的
铁三号线的“高速大巴站”旁是我出生的地方 ；我上的中学位
故事。现在想想，江南还是我度过童年时代的地方，但是，
于地铁二号线“宣陵站”； “江南站”和“狎鸥亭站”是大学时我
现在的江南和那时的江南还是有些不同。韩语版维基百科对
和男友约会的地方。这些地铁站周围的地方就是我的江南。
“江南”是这样定义的 ： “江南是指韩国首尔特别市的汉江以南地区。根据2007
如果再具体一点的话，如今在江南站已不复存在的“纽约面 包店”前以及狎鸥亭洞麦当劳前等具体场所就是我的江南。
年的调查，该地区已位列全世界租金最贵地区前十位。此外， 由于江南地区有许多升学率很高的高中名校和校外辅导班，
公寓楼和潜水桥
这里也是重视子女教育的父母们向往的地方。江南这个词虽
我对江南的最初记忆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五层公寓楼小
然泛指汉江以南，但通常只是指首尔汉江以南东部地区的江
区。后来，由于公寓改造工程，这里的公寓楼都变成了三十
南区、松坡区以及中部的瑞草区等行政区。在‘江南’这个名
几层的高楼，这曾经让我一度有过失去故乡的感觉。在上世
称没有确定之前，曾 使用‘永东’这个名称，意为永登浦东边。
纪七八十年代出生在首尔的“钢筋混凝土一代”记忆中，故乡
江南在狭义上指江南区、瑞草区和松坡区，但江东区也包括
的面貌是这样的 ：五层或十二层的公寓楼、沿着公寓楼和汉
在内。此外，‘江南’用于‘江南站’或‘江南站十字路口’是指
江公园之间种的许多樱花和银杏树、位于越来越茂盛的树丛
18
韩国文化和艺术
之中的游乐场、电线杆上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以及在小区里转
我所生活的盘浦洞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面包房、书店、服装
来转去的中国餐馆送餐摩托车发出的噪声和排放出来的刺鼻
店和餐厅等。那时不像今天这样会认为相同的店在其他地方
尾气。
也有，因此，位于这里的“多来城”的炸酱面和“盘浦炸鸡”店
很多人都认为水泥是工业化时代冰冷的象征，特别是我
的蒜蓉炸鸡是 只有在盘浦才能品尝到的独特美食。
们这些在江南的公寓楼中出生和长大的人被称为没有在泥土
小时候，我还不知道“盘浦炸鸡”店在到了晚上的时候会
里玩过的“干燥的一代”。其实水泥也是石头，而石头也来自
成为文学评论家金炫、诗人黄芝雨等文人聚在一起探讨诗歌
于泥土。因此，我们对建造公寓楼使用的水泥不可能没有温
和小说的啤酒屋。偶尔来到这里，还常常会想起和父亲在这
暖的记忆。回忆我的20世纪80年代，不是在五层公寓楼的楼
里聊天的那个下午。对于十六岁就决心成为一名小说家的女
梯上上下飞奔，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待在能升到公寓楼十二层
儿所说的“文学创作”系，父亲感到非常陌生，于是父亲就委
的电梯上。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有每隔三至四年给公寓楼更换
婉地问我“国文系”或“英文系”怎么样。
颜色的油漆工大叔们，他们被长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绳子吊起
时光荏苒，坐在这里我联想到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战后
来，给楼体上写的“韩信”、“住公”等名字更换颜色，那时我
作家聚在一起展开文学讨论的纽约“阿尔冈昆酒店”，还有阿
经常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他们工作。
尔冈昆酒店的大堂里养的一只名叫“玛蒂尔达”的猫。这也许
全斗焕总统以后，汉江沿江路得到了很好的整修，走在
是因为在我儿时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许多店铺都为了抓老
这条路上的回忆总是很特别。虽然汉江上有许多座连接江南
鼠养猫。我记得那些猫的名字好像都叫“蝴蝶”，当时还小的
和江北的大桥，但我最喜欢的是连接瑞草区盘浦洞和龙山区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猫的名字都叫“蝴蝶”？而狗的名
西冰库洞的盘浦大桥下层的潜水桥。那 时，我坚信地球上不
字都叫“玛丽”？
会再有第二座这样的大桥。下大雨的时候，潜水桥准会被江 水淹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奇妙的大桥！我二十一岁在大学
多面的江南
上文学课的时候，还写过关于潜水桥的小说。潜水桥简直充
有趣的是，在我上高中的时候“盘浦乡巴佬”是个时尚词
满了诗意，下暴雨的时候它会消失，等到暴雨停了，它又神
语。当时处在诗人柳贺的诗歌《风起的日子去狎鸥亭洞》所描 述的狎鸥亭洞时代。出 生在江南的诗人柳贺记
20世纪90年代，来到狎鸥亭洞会看到许多时髦的人。和纽约“潮 人”一样，他们总是走在流行的前沿。他们穿着白色高筒的锐步 或耐克运动鞋、嘻哈风格的牛仔裤，戴着索尼耳机，嘴里哼着 “DEUX”或“徐太志与孩子们”等演唱组合的最新流行歌曲。
忆中的狎鸥亭洞其实是 “满是梨花树的童年世 界”，然而，成为他诗歌 的主题且是他出生地的 狎鸥亭洞却是个欲望的 集结地。 1993年，柳贺推出
奇地显露出低矮、粗重的大桥模样。
了与诗歌同名的电影，那年，我成了一名大学生。这部影片
我最喜欢已经禁止车辆通行，即将要被江水淹没之前的
的梗概是这样的 ：梦想着成为伍迪・艾伦的英勋来到了充斥
潜水桥。望着此时的潜水桥，有一种站在现实和非现实之间
着进口车、名牌衣服、快餐式爱情的狎鸥亭洞。八毫米摄像
的感觉。如今由于“汉江复兴政策”，汉江上出现了漂浮的“浮
机是他唯一的饭碗，而他却对开着红色敞篷车的惠真一见钟
岛”等巨大的建筑物，但当时的汉江上只有从上游被水冲下
情。他希望惠真成为自己电影的主人公，但惠真的目标是进
来的树木和杂草。大自然按照季节和水量的不同在这里随意
入上流社会。从影片的梗概我们就可以了解到20世纪90年代
布景。如果当时有数码照相机，我一定会拍上它几百张照片。
狎鸥亭洞的氛围。那时，狎鸥亭洞的现代公寓是财富的象征，
20世纪80年代，在“连锁店”这个名词还没有出现的时候， “狎鸥亭橙子”一词也是那时出现的。可笑的是，后来又出现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19
了戏仿“狎鸥亭橙子”的“盘浦金桔”。
拉”、“永远21”等大型连锁店占据，想想这种现象在全世界
20世纪90年代，来到狎鸥亭洞会看到许多时髦的人。和
都十分普遍，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不论是曼哈顿还是
纽约“潮人”一样，他们总是走在流行的前沿。他们穿着白色
巴黎最好的商业街，都被这些跨国“快速时尚品牌连锁店”覆
高筒的锐步或耐克运动鞋、嘻哈风格的牛仔裤，戴着索尼耳
盖。对这种现实感到惋惜的几位艺术家为了守护曾经的“林
机，嘴里哼着“DEUX”或“徐太志与孩子们”等演唱组合的最
荫路”创办了独具特色的杂志，有几家店仍然还在举办独立
新流行歌曲。他们是自由的存在，厌恶“新派”，嘴里喊着
音乐人的演出。值得注意的是，新沙洞的魅力仍然存在于如
“酷”，被称为“X一代”。 90年代中期以后到进入21世纪，江南的中心逐渐向清潭
同血管一样扩散的小巷里。因为在小巷里，飘散着新鲜味道 的咖啡厅、西餐厅及一些服装店和小店铺仍然十分兴盛。
洞转移。清潭洞原本是高级住宅区，随着“花神咖啡馆”的出 现，一些从纽约和巴黎等地学习时装和餐饮回来的人们开始
您应了解的真正的江南
在这里开店。渐渐地又出现了几个画廊，混合餐馆“鲜”餐厅
很难给“江南Style”下一个定义。因为它可以说是那些希
和传统法国餐厅“高蒙宫”餐厅也相继在这里开业。清潭洞没
望把孩子送进好大学的母亲们眼中位于大峙洞的辅导班一条
有地铁站，这是该地区的特点。这里像一个孤岛一样，只能
街 ；也可以说是作为最新流行集合地的新沙洞“林荫路”等商
开车进出。白天来这里会发现，这里作代理泊车的职员比行
圈 ；还可以说是三星洞的“塔宫”和“现代艾帕克”等价格昂贵
人还要多。
的高档住宅区。
2000年代中期左右，我在《时尚芭莎》杂志工作。此时，
但可以肯定的是，鸟叔的《江南Style》 并不是江南的风格。
江南的中心开始向新沙洞的“林荫路”转移。寂静的“林荫路”
他所说的“江南Style”不是典型意义的江南。他的歌曲里面只
上曾经有几家独特的店铺，渐渐地这些店铺开始有了点小名
有性感的女子和跳着看上去十分滑稽的骑马舞度过火辣夜晚
气。随后，一些服装设计师的时装店开始在这里落户。与交
的“贱哥哥”。虽然嘴上说“哥哥是江南Style”，但代表江南的
通不便的清潭洞相比，这里与地铁新沙站相连，交通也很便
所有元素都不存在。这首歌曲在含义上完全颠覆，从这点而
利。
言，前所未有。在鸟叔一边跳着“骑马舞”、一边嘲讽江南的 如今，由于新沙洞“林荫路”的店铺租金暴涨，原来这里
时候，人们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
的店铺主人都将店铺转移到了小巷里。 2007年仍在林荫路上
我的童年是在江南度过的，现在我不住在江南，原因很
的商店到2012年还剩下不到百分之十。后来我才知道，他们
现实，因为这里的房价太贵，还有就是因为这里的交通异常
自嘲地将这里的小巷称为“巷荫路”。如今，“林荫路”被“飒
拥堵，却没有任何对策。虽说江南汇聚了各种好东西，但我
1. 新沙洞林荫路。秋天，金黄色的银杏树把 它装扮得格外美丽。这里汇集了许多高级咖 啡店、画廊和服装店，成为江南最受欢迎的 地方。 2. 过去三十年来，“纽约面包店”一直是地铁 江南站前最有名的约会场所。后来由于无法 承受高额租金而停业。去年，这里新开了一 家韩国知名品牌服装店 “8 SECONDS” 。
20
1
韩国文化和艺术
2
却不常在江南见朋友。上世纪90年代在“纽约面包店”前等朋
海绵。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漂亮的车上粘上这种难看的东
友的江南如今早已成为记忆。在我上中学时的上世纪90年代
西。’此后，也许这个家伙到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把韩国
初期，大峙洞周围只有一个叫“韩国辅导班”的辅导班，而如
车上粘着蓝色海绵的事情作为一个笑话来讲。是的，我想要
今，在地铁宣陵站周围出现的辅导班多得令人难以置信，这
给外国人看的也是这些 ：在车门上粘的蓝色海绵、散步的大
里也变得让我感到陌生。
妈戴的达斯・维达的面具、公共汽车上播放的广播（最好是
江南走在发展的最前沿却是事实，但如果想要看真正的
听众的唱歌比赛）、午夜时分出租车的拒载、挂着理发店牌
首尔还是应该到江北去。这就如虽然曼哈顿汇集了最高级的
子的特殊服务场所、用红色霓虹灯装饰的教堂十字架、新张
西餐厅、商店和美术馆，但有许多生活艰难的艺术家居住的
开业的时候，伴随着喧闹的音乐声跳舞的礼仪小姐——灵魂
布鲁克林外城却渐渐成为炙手可热的地方一样。但尽管如
疲惫的少女们。”
此，有外国朋友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带他们去逛位于新沙洞
在江南我想给他们看的也是这些 ：塞满每个公寓商业街
“林荫路”的商店。这个时候我觉得建筑家吴永郁写的《我还
的不动产中介 ；夜晚，停满辅导班黄色班车的大峙洞 ；在周
是喜欢首尔》中的一段话是可以引用的佳句 ：
末白天的地铁江南站，成群结队的人们如同群舞一般穿过人
“对于来到首尔的外国朋友，我想带他们看的是这个城
行横道 ；和朋友在新沙洞的某个小巷喝完酒出来看到的铺天
市日常的面貌……看一些刻下日常痕迹的东西，让他们记住
盖地的宣传小广告 ；当所有灯光都已熄灭，一个人走在清潭
原本的首尔，这些是昌德宫、传统韩屋村做不到的……在来
洞的街上，迎面看到的是华丽的名牌商店里孤独的服装模
过首尔的外国人中，有一位西班牙人的感想给我留下了最深
特……如果您想看真 正的江南，也许应该看看这些。（长何
的印象。他 说 ： ‘韩国最有意思的事情是在车门上粘着蓝色
译）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21
旧把拨
石坡亭 北岳山
仁川国际机场
西村
北村韩屋村
仁王山
独立门
光化门
数码城 邮政总局 世宗文化会馆
普信阁
崇礼门
弘益大学
明洞圣堂
首尔站
国会议事堂
汉江 金浦国际机场
Boramae 公园
首尔大学
22
韩国文化和艺术
北汉山 泰陵选手村
贞陵 清凉里站
骆山
成均馆明伦堂
仁寺洞
兴仁之门
喜来登华克山庄酒店
南山谷韩屋村
南山
儿童大公园
N首尔塔
林荫路
高速巴士客运站
江南站
COEX
良才市民之林
艺术殿堂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23
>> 特辑４ 探寻首尔
我的首尔， 领略城市鲜活历史的六个景点 在首尔，你找不到像艾菲尔铁塔、中央公园一类的地标性建筑或场所。与其说首 尔是一座美丽的城市，还不如说她是具有实用性和功能性的韩国首都。然而，在 2002年第一次踏足首尔时起，我已完全为之心醉神迷。 丹尼尔・图德 《经济学家》杂志驻首尔记者
|
照片 安洪范，徐憲康
在
这座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城市首尔，人们在追逐着成功，在职场全力打拼， 在创造艺术，在学习，在疯狂地玩乐……尽情做着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只要还没累垮，每个人都能找到热爱首尔的那么一点理由。 首尔一切齐备，很难只用一种性格来定义它。前几天，曾有一位建筑 师告诉我，首尔分为江北和江南两个城市。也多亏了那位征服了世界的英 雄“鸟叔”，如今地球人都知道，韩国有一个新兴富人区——江南。江南地 区有着宽阔的林荫道和国际化的摩天大楼，建筑形态与江北地区全然迥异。 不过，在我看来，首尔并不仅仅分为两个区，至少可以分为十个区。首尔是一座 大都市，由许多有着不同目的和规则的“村落”组成。在此向大家介绍一下我最喜欢 的几个区。
弘大 弘大位于首尔西北角，“玩乐好去处”已经成为这里的代名词。初来韩国时，我不时跑来 这里，玩得真是不亦乐乎。不过，弘大的个中真味并不是出入夜店，或者以一杯的价钱喝上 两杯特基拉酒，而是这个地方根基深厚的文化。因为在此出没的人群大都是隔壁弘益大学艺 术学院和邻近延世大学、西江大学以及梨花女子大学的学生。 尚未进入艺术学院的学生也纷至沓来。他们白天在补习班里进修，晚上则变成弘大夜生 活的组成部分。或在二手店里淘衣服，或在非连锁性质的个性咖啡馆里思考世界，要不就在 慢谣吧里欣赏朋友们演唱独摇…… 独摇乐队也是形形色色，而这才是最正点的。弘大的音乐与那些精心编排、风行全球的 韩国流行音乐（K－POP）截然相反。优秀乐队的水平几乎称得上至臻完美，我个人非常喜欢 的几支乐队，都是从这里做独摇音乐起家。例如，“三线蝴蝶”1999年开始在这一带活动，最 近已经发行了第四张专辑《梦呓》。在人头攒动的弘大酒吧里，时常会见到乐队队长兼吉他手、 弘大前街。熙来攘往于街头的 是弘益大学艺术学院的学生和 邻近大学的学生。
24
诗人和音乐专家成耆完的身影，他把欢乐带给大家。 最重要的是，弘大是我的工作场所。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我是记者，不时会像 韩国文化和艺术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25
音乐剧《深夜饭店》在东崇艺术中心上 演的一个场面。在惠化洞和临近的 东崇洞，经常能看到激情洋溢的话剧 演员们在这里上演大大小小的话剧作 品。
那些装模作样而虔诚的作家一样，坐在咖啡馆里托着腮帮，眼光直直地投向空中，搜尽枯肠， 遣词造句。无独有偶，常有一些“酷男”盘亘于咖啡馆，架着苹果电脑，埋头写着剧本。 可惜，好景不常在。随着弘大地区商业化的加速发展，房租渐渐成为学生们的负担。殊 不知，正是这些学生才是今日弘大风景线的造就者。去年，该地段具有象征意义的“里什蒙 面包店”关门大吉，取而代之的是乐天集团经营的“安琦丽诺咖啡馆”。这件事让人颇感冲击。 演艺人社群开始向别处转移，新的地点是乘坐地铁2号线稍稍再往前，到达文来洞等一 些衰落的工业区。艺术团体搬进空荡荡的厂房，着手开创一番新的事业。我想，说不定有一 天，他们会创造出另一个“新的弘大”。事实上，弘大当年也是这样起步的。二十年前，附近 新村一带的房价高企，逼着很多才华横溢却囊中羞涩的年轻人前往弘大，开辟了一片新天地。
惠化洞 这一带也是以大学生为主流，但与弘大相比，则属于上流社会，首尔的独立话剧场便选 择在惠化洞安家落户。这里，年轻人热情洋溢，愉快而又喧哗，宣介着自已的最新作品，忙 着推销演出门票。街头艺术也屡见不鲜。街头音乐家和表演者表现出令人惊叹的专业技巧， 他们只收一点儿钱，却能深深地打动你。 惠化洞的最大优点就在于它是一个起点，通往一条风光无限的道路。成均馆大学的校舍 本身就颇令人印象深刻，特别是历史悠久的儒教学堂——明伦堂很值得一看。校园后门直通 山间野外，从此处便可踏上通往北岳山的散步道。首尔周边围绕着很多山，北岳山是其中的 一座。从山顶上可以鸟瞰青瓦台，因此一度曾被列为禁区。
26
韩国文化和艺术
从山顶上远眺，风景一如想像之中那样美不胜收。不过，更妙的是下山的路。走到山脚
位于东庙的一家古董店。
下，便是可爱的小山村富岩洞。这里是一片城市化尚未完全占领的净土，其真正的价值也还 没被外界了解。散步劳顿之后，可以在此处尝一尝马格利酒。
东庙 东庙是一座关羽庙，17世纪应中国之邀修建而成。不过，比起东庙本身，附近地段更有 意思。在东庙周边的前街后巷里，上了年纪的人摆着破旧不堪的货架，兜售着各式各样稀奇 古怪的物品。如果你想买四个人一起骑的古董自行车、锈迹斑斑的萨克斯管、韩国往日的军 人独裁者的肖像画，或者老式打字机，可以逛逛东庙侃侃价。 东庙的购物者和商店主人的平均年龄大都超过六十岁，从中可以感知“汉江奇迹”之前的 韩国。这个地段远远称不上干净整洁，街上还有人不时大呼小叫，有人走着走着就推搡起来， 但却亲切倍至又充满活力。路边临时搭起的小摊在卖酱汤煲和面条，价钱便宜得让从江南地 区来的人们无法置信。 造访东庙的游客可以步行至东大门，两地相距并不太远。东大门原本以夜市和高档时装 而闻名，随着俄罗斯、中亚、印度以及亚洲其他地区移民的不断迁入，一种新的面貌呈现在 人们面前 ：可以来这里品尝价廉物美的世界各国风味料理。
汝矣岛 这里是韩国的金融区。在玻璃和钢筋支撑起的高层建筑物里，充斥着西装革履的压力症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27
候人群，气氛显得相当严肃。我不时会来这里，或因为有约，或为了重新体验一下当年在投 资公司辛苦工作的日子。汝矣岛也有另一番风情 ：它是汉江上的一座小岛，若想在傍晚时分 沿着江堤漫步、享受浪漫时光，这里是最好的去处之一。 喜欢轮滑的朋友可以去汝矣岛公园。细长的公园似乎把这座岛一分为二。日本统治时 期，岛上曾经修建了飞机场，后来又被美军征用。公园的另一边是白色半圆型建筑物——国 会议事堂，令人印象深刻。1975年，韩国国会入驻这里。 国会所在地总少不了形形色色的游行示威。韩国执政党新世界党的总部恰好位于国会附 近，因此总部前的道路常常会被示威人群突然占据，以致造成交通拥堵。如果我正准备采写 有关政治的报道，便会在近处找一家咖啡馆，坐在窗边感受一下工作所需要的现场气氛。
忠武路/明洞 初居首尔时，我住在忠武路地区一座小小的二层楼里。忠武路上开了不少电影工作室， 所以也有人把这里称为“韩国的好莱坞”。说实话，这一带并不是那么华丽。不过，有一个公 园通往南山，南山是高耸在首尔市区内的一座山。 2004年冬天，我为了准备一场考试，花去 一个月时间集中学习。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当时我每天早上都去登南山，首尔全城尽收眼底。 从忠武路再稍稍前行，就到了明洞。作为名闻遐迩的购物天堂，明洞已成为日本及中国 游客必到之地。每每渴望加入霓虹灯下熙攘人群之时，我便一边挤进人群里，一边希望能够 从明洞乐天饭店附近顺利地走出来。 明洞本身也充满万千乐趣，街边美食和“包装马车”尤为如此。夏天，明洞成为我最爱去 的地方之一。首尔市有时会把一条马路封上，将其指定为“饮食文化区”，如此一来，就更不 能走开了。这时的明洞真我彰显，风采依旧。
江南站 虽然我本人并没有“江南Style”，但绝对会把江南站周边区域作为组成部分，纳入“我的 首尔”。以前我曾在韩国展览中心所在地——三星洞工作，为了放松神经，常和同事们一起 去江南站附近大啖五花肉料理、再配上烧酒。接下来，再去“高级”练歌房唱歌。所谓高级也 就是免费供应冰淇淋，用于舒缓一下K歌时的口干舌燥。 最近，去江南站有了不同的理由——为了一间名为“夜与音乐之间”的俱乐部。它以20世 纪80年代至90年代的韩国流行音乐为主打。曾经只知一心往前冲的韩国人也似乎开始回眸， 寻找那一缕乡愁，于是此类怀旧夜店应运而生……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人们聚在一起，听着 DJ打碟，在一支又一支的怀旧金曲中追忆青葱岁月，气氛饶有趣味而兴奋。对于我这样一位 来自曼彻斯特的英国人来说，虽然罗美在1984年的金曲“微微笑”无法引起我儿时的思绪，但 与这些沉醉于追忆中的人们在一起，我感觉很开心。 介绍了上述几个地方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这些“村落”除地理上彼此邻近，由地铁联起 来之外毫无共同之处。而我恰恰喜欢这一点。对于首尔，我不会只用一个特定概念定义，惟 其如此，我才能爱这座城市。首尔面向所有人，总能向他们提供点儿什么。那么，对您来说， 首尔又是什么呢？（毕小乐译）
28
在汉江边跑步的人们休息的时候会遥 望江对面的首尔金融街汝矣岛。 韩国文化和艺术
首尔是一座大都市，由许多有着不同目的和规则的“村落”组成。这些“村落”地理上彼 此邻近，由地铁联结起来，除此之外毫无共同之处。而我恰恰喜欢这一点。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29
艺术之窗
高丽青瓷，
细腻的优雅 从2012年10月16日起，国立中央博物馆策划举办了为期两个月的“天下第一， 翡色青瓷”特别展。该展览以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的韩国陶瓷史研究成果为基 础，共分为“编年”、“用途”、“镶嵌” “名品”四个部分，为人们提供了多角度 了解韩国陶瓷之精髓——高丽青瓷的契机。 李昭玲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策展人
|
照片 国立中央博物馆提供
1
丽青瓷的魅力到底有多广泛？答案似乎可以从著名英
更没有踏足过韩国土地。很多人是通过日本学者、艺术品商
国学者、韩国瓷器爱好者、收藏家冈珀茨的纪念碑式
人或收藏家开始接触高丽青瓷的。举例而言，19世纪末至20
著作——《高丽瓷器》 （1963年）中找到 ： “向那些并不了解韩
世纪初，在美国的韩国艺术品收藏界最具影响力的人物莫过
国瓷器的人说明其魅力，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韩国陶瓷
于山中定次郎（1866～1936），他在纽约和波士顿都开设了古
在等待着您’，可谓是最贴切的一种表述。韩国陶瓷的特殊
玩商店。
高
魅力在于形态、线条和色调的细致入微、和谐相融，以及由
美国历史上最早“发现”高丽青瓷真正价值的人物要数爱
此产生的‘静谧之感’”。没有奢华的雄壮，却有着细腻的优
德华・西尔维斯特・莫尔斯（1838～1925）和查尔斯・朗・弗
雅，这正是高丽青瓷的美学之所在。
利尔（1854～1919），他们以日本艺术品爱好者和收藏家而著 称。莫尔斯和弗利尔的收藏品现在分别被波士顿美术馆、弗
早期西方对高丽青瓷的关注
利尔美术馆和塞克勒美术馆所收藏。在这批早期收藏家中，
然而，在一批憧憬东方的早期西方探险家中，也有人发
弗利尔特别青睐韩国艺术品，共收藏了百余件陶瓷作品，其
现了韩国独特的瓷器文化——时间比冈珀茨还要早半个世
中大部分是从纽约山中定次郎的古玩商店里购买的。中国陶
纪。他们大部分人都不熟悉韩国文化，也不了解韩国历史，
瓷爱好者也开始认识到高丽青瓷的价值。例如，欧洲人乔治・
30
韩国文化和艺术
1. 青瓷鱼龙形壶。在壶盖的鱼鳍和鱼尾尖用 白土画了点和线。高24.4厘米，壶体直径 13.5厘米，收藏于国立中央博物馆。 2. 青瓷童女形砚滴。头顶的装饰起到盖子 的作用，水从童女手里拿的瓶口处流出。 高11.4厘米，收藏于大阪市立东洋陶 瓷美术馆。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2
1
尤摩弗帕勒斯（1863～1929）便将自己的收藏品分别交由现在
仁宗王陵出土的青瓷香瓜形瓶等以造型简洁与色调沉静为特
的大英博物馆、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收藏。此外，美国
征的“翡色”青瓷 ；狮型盖香炉则因上釉时采用了淡绿色釉质
查尔斯・贝恩・霍伊特也值得一提，现在可以在波士顿美术
而带有透明的光泽，同时也兼具了灵动和威严，成为我们耳
馆寻访他的收藏品。
熟能详的杰作 ；高丽青瓷中最出名的也许是青瓷镶嵌镂云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爱好广泛，特别是沉醉于欧洲美术
纹样梅瓶，瓶身犹如编织物图案一般，镶嵌着黑白相间的圆，
的艺术品收藏家对韩国瓷器非常感兴趣。虽然为数不多，但
内外都绘有朝向天空或是下方的仙鹤与云彩 ；还有青瓷镶嵌
他们中的一些人因醉心于青瓷等韩国陶瓷而来到韩国旅行，
葡萄童子纹瓢形壶和托盘，上面绘有赭色葡萄藤，孩子们在
有的甚至还定居了下来。到了上个世纪，相当数量的西方艺
藤上调皮地玩耍，构图颇为生动。
术品收藏家、画廊主、博物馆策展人慧眼识宝，对高丽青瓷 这一特殊形态的艺术作品形成了独特的审美眼光。
除了这些文物之外，还展出了一些特殊的文物。例如， 青瓷铜彩花形盒运用了极难驾驭的赤铜色，赋予花卉以生命 ； 青瓷褐彩堆花纹罗汉像则逼真地表现出罗汉和阿罗汉的特
“天下第一” 直到今天，在欧洲及北美博物馆和美术馆馆藏韩国艺术
征，再现了以佛教为国教的高丽时代 ；菊花纹碟虽不是高丽 青瓷的点睛之作，但上面的铭文表明了其为道教仪礼用器皿。
品中，高丽青瓷仍然是最为常见也最为大家所熟知的韩国文 物之一。近期，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举办了“天下第一，翡
在北美和欧洲的展览
色青瓷”展，通过最为概括和简约的方式展示了迄今为止高
“天下第一”展的部分展品以前曾在西方展出过。尤值的
丽青瓷的相关研究成果。如果参观过欧美博物馆的观众前来
一提的是，1979年至1981年期间在美国举办了以“韩国美术
观看，一定会对展览的深度与广度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五千年”为主题的巡回展。这一展览得到了国立中央博物馆
展品来自国立中央博物馆等韩国及日本屈指可数的几家 博物馆，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馆藏精品，代表性展品包括 ：
32
及韩国政府的支持，让前来观展的很多观众大开眼界。从此， 他们脑海中深深刻下韩国在东亚文明中的地位。青瓷镶嵌铜 韩国文化和艺术
1. 狮形上盖香炉。这座青瓷香炉没有采用金属材质 制作，说明当时的瓷器制作技术十分发达。香炉充 分利用了陶土可以自由造型的特点，盖子雕刻成狮 子形状。高21.1厘米，收藏于国立中央博物馆。 2. 青瓷九龙形净瓶。龙眼采用褐彩技法勾画。净瓶 展现了精细的雕刻技法和高丽青瓷鼎盛时期的翡色。 高33.5厘米，收藏于日本大和文化馆。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2
1. 青瓷镶嵌云鹤纹梅瓶。瓶身镶嵌着黑白相间的圆， 内外都绘有飞向天空或是下方的仙鹤。 12世纪，高 42.1厘米，底径17厘米，收藏于涧松美术馆。 1
34
2. 青瓷人形壶。从人物帽子前端的孔注水，人物手 捧仙桃的前面有出水孔。 13世纪前期，高28.0厘米， 底径11.6厘米，收藏于国立中央博物馆。 韩国文化和艺术
画牡丹纹梅瓶等“天下第一”展中的展品也曾出现在当年展会
的展览空间，很多观众根本没有能够以一种正常的方式接触
上，均为高丽青瓷名品中最为杰出的文物。
这些文物的机会。因此可以说，1968年的展览是美国艺术品
1979年的《人物》杂志评价“五千年”展览时称 ： “从极具
收藏家和博物馆策展人促成的一次机会，正是他们认识到了
感官效果的瓶子到华丽的瓦璋，所有青瓷器都泛着那著名的
高丽青瓷的价值并将收藏品展示出来，才让一般观众得以一
翡翠色，对于纯粹的艺术主义者来说，这种印象可能更为深
饱眼福。
刻。看到了这些瓷器，就会理解为何韩国的陶瓷工匠能获得 ‘亚洲之最’的评价。”几年之后的1984年，与该展相媲美的“韩
对翡色青瓷的新诠释
国的宝物——韩国艺术五千年”展在伦敦开展。 在“天下第一”展上还能欣赏到日本所收藏的高丽青瓷。
无论在高丽青瓷的真正价值被发掘的初期也好，现在也 罢，深深吸引西方艺术品爱好者的因素始终如一 ：神秘的翡
其中，大阪市立东洋陶瓷博物馆馆藏品中的“安宅藏品”即便
色，奇思妙想和才华横溢的形态，以及堪称革新性的镶嵌装
在西方也闻名遐迩。青瓷像形——童子形和童女形砚滴，堪
饰……时至今日，惟有其脉络走势发生了变化而已。换言之，
称高丽青瓷技术的顶峰之作，从人物像的脸部造型到装饰衣
随着对韩国青瓷的历史、美学乃至韩国艺术整体的了解日益
物的精细图案或衣褶，无不流淌着一种精致而富有魅力的美
加深，可以用新的观点、更深奥的角度来鉴赏这些文物。毋
感，从气度非凡的青瓷色中可以感知到大师之手法。美国的
庸置疑，这正是接触的机会增多所带来的结果。在越来越多
一些博物馆也曾展出包括砚滴在内的安宅藏品，最近一次是
的海外博物馆里设立韩国馆并永久展示高丽青瓷的事实，意
在2002年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味着更多人可以亲密接触到韩国艺术。
如果向前追溯至上个世纪80年代以前，1968年在北美举
接触的次数多了，自然会萌生感
办的一场展览可谓是在韩国陶瓷展览史上的一次具有划时代
情。艺术品是如何制作、如何
意义的展览。此次展览由罗伯特・格里芬策划，主题为“韩
使用的？随着专业知识的
国陶工艺术”，举办地为纽约亚洲协会亚洲画廊。参展作品
日益加深，文物的历史也会
来自芝加哥艺术学院、旧金山艾弗里・布伦戴奇基金会、布
重新构建。高丽青瓷的“静谧
鲁克林博物馆、克利夫兰美术馆、檀香山艺术学院、费城美
之感”与人世间的明亮嘈杂
术馆、大都会博物馆、波士顿美术馆等全美二十七家主要博
形成鲜明的对比，愈发增强
物馆及私人收藏。这也佐证了有相当数量的高丽青瓷流入了
其神秘感，从而激发起21世
美国。
纪观众的强烈兴趣。（白洁
然而，与今天所不同的是，当时囿于韩国文物缺少专门
译）
“从极具感官效果的瓶子到华丽的瓦璋，所有青瓷器都泛着 那著名的翡翠色。对于纯粹的艺术主义者来说，这种印象 可能更为深刻。看到了这些瓷器，就会理解为何韩国的陶 瓷工匠能获得‘亚洲之最’的评价。”
2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走向世界的韩国
1
多米尼克・庞博恩： 偶然降临的幸福 多米尼克・庞博恩是生活在底特律的一位艺术家、图形设计师、企业家和慈善家。他是生于 韩国的混血儿，十岁时被人领养，一直孤军苦战在人生旅途中。他历经了种种艰辛，最终在 艺术设计领域一鸣惊人，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赢得了国际盛誉。现在，这位世界名人手里拿 着一本《高丽亚那》杂志，坐到了我的面前，我期待着他将他的成功秘诀与人生哲学展示给我们。 玛雅・韦斯特 自由撰稿人、翻译家
36
|
照片 庞博恩设计公司提供 韩国文化和艺术
1. 设计师、画家和企业家多米尼克・ 庞博恩在他底特律的工作室里。 2. 20世纪80年代初，庞博恩凭借领带 设计在世界时装市场崭露头角，并被 冠以“领带男”的绰号。
2
每
周六的晚上7点10分，韩国KBS1电视台播放的《全球
年在麦当劳店里只工作了几个月，就被提升为经理。“我很
成功时代》节目会讲述遍布世界各地的韩国成功人士
尊重麦当劳。”他接着说 ： “在四周的时间里，每天培训员工
的故事。 2011年的秋天，成功神话的主人公正是多米尼克・
两个小时，就把一个青少年打造成一位经理，真了不起！”
庞博恩。起初，他是由外国人收养而被带往美国的。现在，
这以后，庞博恩奔向大都市，进入芝加哥艺术学院学习。最
多米尼克・庞博恩生活在美国的密歇根州，已经是一位著名
初他在一个小画室里做实习生，每小时可以拿到三美元薪金，
艺术家和设计师。他的节目播放一年半后的今天，我来到装
一切工作都按部就班地快速进行。“我在那里工作了十二个
饰雅致的庞博恩设计公司本部办公室，与他相视而坐。
月以后，上司来找我说 ‘你知道吗？现在你是我的头儿了！’”
“我真的忙昏了头。节目播出之后，我从‘脸谱’网上一 下子收到了两千多名好友的邀请。”我问他 ： “那您能全部接
庞博恩美滋滋地笑着说 ： “当然，我的上司辞职不干了。” 三年之后，庞博恩顺利毕业并获得了图形设计学位。他
受这些好友的邀请吗？” “当然了，我一一看了他们的简介。”
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不仅成为了公司的首席设计师，还担任
多米尼克・庞博恩微笑着回答。 “那您得花费多少时间呀！”
了经营部部长的职务。他做实习生时的工作经验为他日后成
他说 ： “是啊！但我不怎么爱睡觉，所以花不了几天时间，
立并管理自己的公司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之后的几年中，
一般我在凌晨4点或5点钟联系这些好友。 ”
庞博恩结了婚，移居底特律，他拒绝去一家大的设计公司担 任副总裁，开始起步经营自己的创业梦想。 1979年，二十多
成功的神话 已经年逾花甲的庞博恩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尽 管他的头上已经长出许多白发。“活力”这个词或许最适合他 了。“我做事情特别快，对我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实际上，庞博恩的成功秘诀也就在于他对于速度和加速
岁的多米尼克・庞博恩成立了“庞博恩设计公司”，而这只是 一个新的开始。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目前庞博恩设计公司已经今非昔比 了，经营范围早已不局限于图形设计，在包装设计、产品设计、 市场营销等诸多领域中都颇有建树。更具喜剧色彩的是，年
工作的感觉。十五岁时，庞博恩生活在密歇根州杰克逊市，
轻的庞博恩在底特律生活工作了几十年，期间在许多城市组
那时他因自己英文水平很差而倍感自卑。然而这个自卑的少
织中担当着重要的角色。他竟然参与了五十多家理事会和咨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37
询委员会的活动，还与无数慈善机构建立了密切的联系。我
人的追捧。”他将身子向后靠靠接着说，“如果要写一本我的
为这个数字感到吃惊，庞博恩解释说 ： “我自己也怀疑这是
传记，书名就叫《偶然的幸福》吧！”
否真实，但我的同事统计之后说的确有五十个！”热衷于教 育投资的庞博恩经常前往各个学校与学生们见面，并提供赞 助，他因此获得底特律地区议会颁发的“全球新兴领袖奖”。
“嗯，从一开始我的出生就是一种偶然。”庞博恩的表情
房租低是底特律市吸引全美贫困艺术家聚集的原因，底
略带忧伤，他接着说道 ： “我希望那是一种幸福的偶然。那
特律也因此迅速发展成为一个文化都市。在这一过程中，庞
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一个美军大兵和我母亲之间的
博恩实际上起到了先驱者的作用。比如在底特律的河镇货栈
偶然相遇。他们是如何相遇的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不想知
区，曾有一座白色狭长的破旧房屋，里面积水有一米多深，
道，但是，发生这种事让我高兴。”
屋顶也坍塌下来。庞博恩买下这座旧房，投资改造成一座宽
1952年，多米尼克・庞博恩出生在韩国忠清道一个有着
敞的工作室和敞亮的画廊。后来，庞博恩设计公司本部便安
十二户人家的小村子里，当时取名为郑圣勋。他出生后最初
置在这里。
十年的生活，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在那样一个穷乡僻壤，庞
我与庞博恩坐着交谈时，无意中发现房间的一面墙装潢
博恩没有因为混血儿的身份而遇到太多的麻烦。庞博恩解释
考究，上面摆设着庞博恩设计的领带和围巾，多彩艳丽，十
说： “我们生活的那个村子里的村民都姓郑，旁边村子里是
分引人注目。 20世纪80年代初，庞博恩正是凭着这种大胆的
姓金和姓朴的人家。就像部落村民一样，人们互相依靠，互
设计风格，在国际舞台上崭露头角，赢得了时尚界一片赞誉
相帮助，共同生活。”我问他 ： “那时村民们真的没有人欺负
而名声鹊起。 他的设计风格特色表现在用色与样式上，能够
你吗？”庞博恩平静地说 ： “我记得有两个姓金的孩子欺负过
产生一种与众不同的审美冲击力。因此，由他设计的商品得
我。好像他们很讨厌我大胆的性格，管我叫‘美国杂种’。说
以在萨克斯第五大道精品店及诺德斯特龙这样的高档商场出
实话，那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我母亲比我可难多了！”
售。历练三十年之后的今天，庞博恩设计的饰品仍然是公司
1
幸福的偶然
1962年，出于各种原因，庞博恩的母亲开始考虑儿子赴
收入的主要来源。他在时尚界获得成功，并被冠以“领带男”
美送养的问题。因为在乡村学校里，早熟的郑圣勋学习成绩
的荣誉称号。问及原由，庞博恩摆摆手谦逊地说 ： “那只是
是其他孩子们难以望其项背的，由于成绩优异，他总是被选
个偶然罢了！我也是全凭兴趣试着做，出乎意料地受到了众
为班长（班长是最优秀学生的名誉称谓）。村子里的天主教宣
38
韩国文化和艺术
教士说他可以带圣勋去美国，并为他寻找可以提供所有成长 条件的领养家庭，还极力劝说圣勋的母亲，说去美国可以避 免圣勋因身世而受到的歧视。而圣勋母亲考虑更多的是少年 圣勋的学习潜力。最后母亲将选择权交给了儿子，是去是留 由他自己决定。庞博恩当时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连一句 英文也不懂，但还是选择了离开，远赴美国。 庞博恩的美国养父母原有十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女。如今， 庞博恩对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情及抚养之辛劳唯有感激之心。 他每个月都要去杰克逊市两三次，探望九十一岁高龄的养母 庞博恩夫人。但是，对于庞博恩来说，刚被领养的那段日子 里新的环境本身就是一种煎熬。他这样说 ： “当时感觉我从一 个绝顶聪明的孩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大笨蛋，因为我不懂英文， 也不会说英语，对所有的事情都不理解，整天像个傻瓜一样。” 特别是最初在养父养母家里等待重读四年级的半年时间里，
2
那种煎熬、度日如年的痛苦他至今记忆犹新。他形容说 ： “那 时的感觉就好像我必须以某种方式步步倒退一般难过。” 然而回首往事，曾经遇到的种种难堪本身似乎也是幸福 的偶然。正是由于当时难堪的处境，才激励他奋起赶上，经 过不懈努力，获得了很高的学分。在高中二年级时，庞博恩 第一次上美术教育课。他说 ： “那时我才知道，无论什么人都 能够描颜色、画图画！”他在上美术课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的 才能，并确立了自己今后奋斗的方向。几年之后，庞博恩前 往芝加哥艺术学院学习。最初几周，他知道了自己的英语水 平与美国同学不相上下，因为“我确信我比同班同学对老师的 授课内容理解得更快更好！” 自从领悟到这一点之后，他的学习与工作便发生了质的 飞跃，可谓多年不鸣，一鸣惊人，人们惊叹他的事业成功和 他无穷无尽的设计灵感。他常对人说，自己的所有灵感都来 自韩国。他这样对我解释到 ： “在20世纪50年代，韩国乡下
3
大都是一片废墟。但是那样也很好，一片白纸上可以画出最 美丽的图画，一片废墟里可以产生出无穷的创造力。就是因
1.《所有美好的东西》 （2010） , 30 x 60 x 10厘米，铝板画。
为一无所有，人们才不会去买这买那，而会绞尽脑汁去尝试
2-3. 庞博恩设计公司将事业范围扩展到了现代和传统 茶具等家庭用品领域。
动手做这做那满足自己的需求。比如在河边揉泥巴，捏成圆 球，为母亲制作煤油灯等。小时候经历的这些事情就像昨天 刚刚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百箭齐发 庞博恩突然关上头顶上的灯，圆形的工作室渐渐呈现一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39
1. 表现出庞博恩设计公司独特设计风格的饰品。 2.《丽萨的花园》 （2005），60 x 90厘米，画布油画。 表现出庞博恩近期的绘画风格。
1
片昏暗色彩。傍晚时分，一缕缕柔和的冬日夕阳光线穿过几
“不，其实也可以说几件事一次性完成。如果一下子把一百
扇高高的窗户照进室内，将我周围的绘画映现得色彩斑斓。
支箭射向靶子，至少会有几支箭命中靶子! 谁知道呢？或许
原本没有花卉和蝴蝶的地方仿佛开出了朵朵鲜花，放飞出只
会有一支箭命中靶心！”原来如此，乐观向前，不知疲倦，
只彩蝶，令我惊叹不已。这也让庞博恩高兴得像孩子一般地
生机勃勃是庞博恩的人生哲学。他坚定地说 ： “在这个世界
笑起来。我一边观赏着他的工作室，一边不由得想象起当年
上，有些人总是牢 骚不断，对这也不满意，对那也不满意。
在河边那个捏泥巴球玩耍的幸福小孩儿。岁月如烟，随着时
我会对他们说，你们觉着能干得更好，就按照你想的去做便
光的流逝，他的目光更加炯炯有神，他的表情充满顽皮。但
是了。 ”
是有一点可以断定，多米尼克・庞博恩是一位酷爱自己事业 的艺术大家。
向国外送养儿童的问题在韩国一直争论不休。对于这个 与自身经历密切相关的问题，庞博恩很坦然。他认为，如果
就在五年之前，纯艺术还只是庞博恩的一种兴趣，设计
为了奖励国内领养儿童而限制海外领养，便会剥夺孩子们通
才是他专一的事业。但是，伴随DIY模式以及电脑程序在设
过自身努力去克服困难获取成功的机遇。现在，庞博恩仍然
计领域的广泛应用，图形设计的变革已无法回避。庞博恩适
与在韩国的兄弟保持着联系，作为曾经是一名海外送养儿童
应了这一变革时代的要求，着手尝试新技术手段的设计，取
的庞博恩，他的这种观点更令人关注。
得了世人皆知的成功。庞博恩的画通过密歇根州西园画廊出
尽管庞博恩的人生是成功的，但被人领养仍然是一段难
售，并大受顾客欢迎。参观他的画室，便可以了解他获得成
熬的经历。如20世纪80年代初，当庞博恩自认为已赚足了钱，
功的原因。不仅是绘画作品和雕刻作品，甚至连画室铺的地
第一次返回韩国准备孝敬亲人时，才发现自己整整迟到了五
毯都能够让 人联想到他的创作动机和设计意图。他的作品当
年，因为生母已经离世。“我很爱我的母亲，如果母亲还活
中表现出了高超的艺术才能，这种设计艺术又与商业价值完
着该多好呀！是啊！每个人都有许多愿望。你知道，养父养
美地结合了起来。与其说是他的艺术追求震慑人心，不如说
母也是你的父母。而我是被领养才没有失去母亲，我在另一
是他的艺术杰作更夺人眼球。例如，有一个三维系列作品，
个家庭里又得到了父爱和母爱。”
视角巧妙多样，使画廊的回廊看起来有被拉长的错觉。其实，
“我常常使用‘进化’这个词，因为这个词恰如其分地描
这是他有意追求的一种向内延伸的绘画视觉效果（这幅受人
绘了我的人生。我喜欢 来去随性的感觉，并希望有一种处事
之托创作的十二米长的作品，现挂在迈阿密马林鱼棒球场）。
灵活的态度。我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应付万变，比如驾车前行，
与此类似，在暗黑的底板上用油漆调和出鲜明的光线，绘出
当亮起红灯时，我会立刻掉头返回。还有，你知道吗？我的
鲜艳的蝴蝶和美丽的花朵，仿佛庞博恩在向购买者使眼色，
运气总是很好！”
与之沟通。 庞博恩对我说 ： “我一次只做一件事。”可当我看到陈列
庞博恩笑逐颜开地说 ： “我能够让所有的事情向积极的 方向转化！”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庞博恩的人生正是如此。
室里摆设出的多种多样的艺术作品而显出惊异时，他又说 ： （张耒译）
40
韩国文化和艺术
“我一次只做一件事。不，其实也可以说几件事一次性完成。如果一下子 把一百支箭射向靶子，至少会有几支箭命中靶子，谁知道呢？或许会有一 支箭射中靶心！”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41
2
韩国的匠人
1
42
韩国文化和艺术
在
首尔江北地区有许多地方能让人近距离观察和感受韩国传统，其中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传统工艺匠人的工坊云集的北村。金箔匠金德焕
的工坊“金箔宴”就位于北村嘉会洞，这里错落有致地排列着许多传统韩屋。
金箔工艺五代相传 “金箔”通常是指用金块捶打成的薄片，在韩国，使用粘合剂在物品上粘 贴金箔的技术也被称为“贴金”。古代埃及王国的鼎盛时期——第四王朝时 期（公元前2613～公元前2494）使用过金箔，这是世界上最早使用金箔的记 录。在韩国，《三国史记》中有记载称，在统一新罗兴德王时期（826～836在 位），国家有根据身份差别在服饰上使用不同金箔的制度。 “金箔宴”是一座“ㄷ”字形韩屋，打开门走进去，檐廊和仓库门等处展示 的大大小小的金箔作品映入眼帘。绿色绸缎书页上粘贴的牡丹金箔、手机套 上的龙纹金箔、领结上的梅花金箔等等，金箔似乎让一件件普普通通的日常 2
用品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些展品迸发出来的强烈金光与金德焕匠人（第十九号重要无形文化遗 产传人，金箔匠）炯炯有神的目光相比好像失去了力量。今年已是七十九岁高龄的金德焕匠 人说，自己的这种目光是“因为一辈子看着金光，从事贴金箔工作带来的。” 如今说起金箔匠，人们很容易想到的是单纯在织物上用金箔粘贴图案的匠人，但其实传
1. 金德焕在王后礼服上制作的金箔龙 纹补子。 2. 在布料上粘贴金箔的金箔匠金德 焕。
统金箔工艺过程相当复杂、繁琐，要经历多个过程。朝鲜王朝时期（1392～1910），在宫中要 完成一项金箔工艺需要多名技术人员，经历多个过程，如炼金的匠人、捶打制作薄薄的金箔 的匠人、用木料雕刻金箔图案刻板的匠人、制作明胶的匠人以及在布料上粘贴金箔的匠人等。 “近来，我都是从金箔厂采购金箔，其余的过程自己来做。过去制作金箔的时候，用高
第十九号重要非物质 文化遗产传人金箔匠金德焕： 五代相传的金箔工艺世家 位于北村的“金箔宴”是一位金箔匠人的工坊，金箔工艺在这位匠人家里世代相传。 先辈们曾在宫中从事为王室礼服贴金的工作，如今，后人们已经将金箔工艺应用到 手机套和领结的装饰上。“金箔宴”对访客开放。 朴炫淑 自由撰稿人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
照片 徐憲康
43
1
1. 王后礼服上华丽的金箔闪闪发光。金箔匠金德焕再现了大韩帝 国末期的金箔图案。 2. 刻有云中飞凤图案的金箔刻板（上）和用这个金箔刻板压印的凤 凰图案（下）
丽纸将纯金金块包裹好，然后经过几天几夜的捶打，最终制 作出一喘气都能吹飞的薄金箔，这项工作是最难的。近来， 这项工作我自己不做了。”年轻时的金德焕匠人喜欢组装机 械，梦想成为一名技术员，当年老的父亲气力下降的时候， 他感到继承家业是自己的宿命，于是家业得以延续。“每一 次用心完成贴金箔工作的时候，那种快乐完全属于我自己， 没有人知道这种快乐。” 近来，做金箔工艺已有十几年经验的儿子金基昊 （四十五 岁）和儿媳朴秀英（四十五岁）一直在身边当助手，但金德焕 匠人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金箔。 金德焕匠人家的金箔工艺始于1856年朝鲜王朝哲宗时期 （1849～1863）。当时他的曾祖父金完亨是当时宫中负责物品
金箔刻板和明胶的重要性 统一新罗和高丽王朝是佛教文化发展的鼎盛时期。当
采购的一个下级官员，主要负责从中国进口举行宫中活动时
时，佛画和经文都用金银粉装饰，僧侣的袈裟都粘贴金箔。
需要的金丝礼服的事。然而，经常遇到的情况是，进口的礼
然而，到了朝鲜王朝时期，由于奉行崇儒抑佛政策，寺庙里
服不能按照活动日期如期运到，作为替代方案就要在宫中的
华丽的金箔图案也开始减少，金箔只允许在王室使用。但是，
礼服上粘贴金箔，从而粘贴金箔的礼服就代替了进口的金丝
王室的平常服装并不粘贴金箔，王室使用的金箔图案也有严
礼服。由于黄 金是皇家权威的象征，因此贴金箔只能在宫中
格的身份秩序。例如，公主的衣服上只能使用花的图案，王
进行。于是,金德焕匠人的祖父金元淳和父亲金庆龙走上了
后的衣服上可以使用花和凤凰的图案，国王的母亲即太后的
在宫中作金箔匠人的道路。今年,这个金箔世家已经走过了
衣服上则可以使用花、凤凰以及龙等所有图案。金箔刻板上
一百五十六年的历史。如今，金箔工艺的家业正在从第四代
雕刻着象征高贵身份的各种图案，有文字、花、水果、鸟、
匠人金德焕手中传给儿子金基昊。
昆虫、动物和各种几何图形等。
44
韩国文化和艺术
“每一次用心完成贴金箔工作的时候，那种快乐完全属于我自 己，没有人知道这种快乐。”
“我们家一代一代传下来的金箔刻板就有八百多个，这
各种大小的金箔刻板上雕刻出美丽的花纹，竟然没有留下一
些刻板都使用坚硬的山梨木制成。金箔刻板要精心保存，以
点遗憾的地方。他具备这样的能力，能够将刻在脑海里的图
免上面精巧的雕刻受到损伤。‘六・二五’战争的时候，我的
案完整地表现出来。 ”
父母为了守护这些金箔刻板甚至放弃了离乡避难。” 金箔工艺的流程大致是这样的，在纸上画出图案，将图 案粘贴到木料上雕刻金箔刻板。制作明胶，将明胶涂到金箔
儿子金德焕一直记着父亲的天才能力，凭借记忆的力量， 今天他也在梦想着做出更好的金箔作品。他说 ： “父亲是艺 术家，我是技术员。 ”
刻板上，然后将金箔刻板压印到布料上要贴金箔的地方，在
20世纪上半期，朝鲜王朝结束，进入日本统治时期。此
布料上压印的明胶完全晾干之前贴上金箔，然后干燥，用手
时，金箔服饰逐渐开始进入两班家庭，此外，在民间的婚礼
修整。乍一看，整个过程似乎很简单，但这里的每一个过程
和花甲寿宴等办喜事的时候也开始穿金箔服饰。今天，在一
都以匠人熟练的手艺和对布料、黄金、明胶的性质有深刻的
些特别的活动中也有人穿着金箔服饰。金德 焕说 ： “在穿韩
理解作为基础。
服的文化环境中生活过的人都不会忘记金箔的美丽。金箔不
最重要的是金箔刻板上的雕刻一定要完美，其次就是明
仅仅是华丽的图案。过去，老奶奶们都会在孙子孙女的周岁
胶。根据布料的厚度和染色不同，使用的明胶种类和浓度也
衣服上粘贴金箔。粘贴得好的金箔一辈子都会保持原样，不
不尽相同。明胶的浓度也要充分考虑粘贴金箔当天的天气因
会失去光彩。” （景丹妮译）
素。金德焕匠人1954年入门金箔工艺，在此后将近六十年的 时间里，他一直与金箔、明胶打交道。金德焕一直使用鱼鳔 制作的传统明胶，他 对明胶的性质了如指掌。在此基础上， 经过十几年的研制过程，他开发出了以植物油和松脂为主要 材料的改良胶。
“父亲是艺术家，我是技术员” 金德焕的父亲金庆龙先生是个言语不多的人，对于金箔 技术他并没有对儿子一一进行讲解传授，而是让儿子在身边 打下手，让他自然地熟悉工艺技术。 “先父不仅仅手艺出众，我认为他是一位天才的雕刻家， 即使没有图案，他也能即兴制作出几百个花纹的版画。他在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45
2
我爱韩国
20世纪90年代，马哈茂德・艾哈迈德・阿卜杜・加法尔教授在开罗大学给 外国学生教阿拉伯语的时候，与韩国结下了缘分。跟他学习过阿拉伯语的韩 国学生回国后总会提起这位出色的年轻阿拉伯语老师。于是，他来到韩国 教授阿拉伯语，并进一步学习了韩国语和韩国诗歌。 罗秀昊 韩国外国语大学翻译研究生院教授
|
照片 安洪范
诗歌中看到的韩国
46
韩国文化和艺术
马
哈茂德・艾哈迈德・阿卜杜・加法尔教授在一家位于
在此期间担任了教外国学生阿拉伯语的工作，并以此为契机
首尔市中心的埃及餐厅与我们见面，这里能感受到浓
来到了韩国。
郁的埃及氛围。他说 ： “叫我马哈茂德就可以了。”马哈茂德 教授向我们解释了与西方名字稍有不同的阿拉伯名字，“加
适应新的文化
法尔”原本是“宽恕”的意思，是称呼真主的九十九个美名之
1998年，马哈茂德教授开始教外国人阿拉伯语。“我在
一，“阿卜杜”是“……的奴仆”的意思。学生们常常叫他“加
寻找新的教学方法。当时，大部分教材的教学方法就是让学
法尔教授”，他会笑着回答说 ： “千万别这么叫，我可不是真
生跟读句子，我从英语教学法那里获得了一些启示，并将其
主”。
应用于阿拉伯语教学中，很有效果。”马哈茂德教授说道。跟
马哈茂德教授在开罗大学攻读诗歌，并以第一名的成绩
他学习阿拉伯语的学生们回到韩国后对这位优秀的年轻阿拉
毕业。埃及的大学给以第一名成绩毕业的学生提供在该系任
伯语老师的评价来看，马哈茂德教授的尝试是非常有效果的。
助教的机会，这些学生同时可以继续学习硕士学位课程和博
与光州的朝鲜大学接触了三年之后，马哈茂德教授开始在那
士学位课程，并根据其阶段晋升为教授。根据这样的体系，
里教授阿拉伯语，并获得了攻读博士课程的奖学金。由于朝
马哈茂德教授在开罗大学的阿拉伯文学系工作，教授诗歌，
鲜大学没有能够指导他博士学位论文的阿拉伯学韩国教授， 因此他的博士学位是在位于首尔的明知大学获得的。他2006 年来到韩国，将于今年7月返回埃及。 马哈茂德教授在韩国的生活并不容易。作为穆斯林，他 的饮食有限制，尤其饮酒禁忌在同韩国人的交际上多少造成 了困难。由于阿拉伯文化与韩国文化之间存在的差异，他在 适应韩国文化方面花了很多时间。“阿拉伯世界的人们有着 相当开放的一面，但在这里我只能跟出租车司机说话。”另外， 他喜欢在家呆着，他自己承认，这一点也是影响他适应韩国 文化的原因之一。“只要有 书，有音乐，还有饮食，我呆在 家里就很幸福。有时会出去买需要的东西，但对外面发生的 事并不感兴趣。”
将两位韩国现代诗人的诗集翻译成阿拉伯 文的马哈茂德・艾哈迈德・阿卜杜・加法 尔教授。马哈茂德教授在朝鲜大学教授阿 拉伯语言文学。今年夏天他将返回埃及， 但仍将继续研究韩国文学并将其介绍到阿 拉伯世界。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47
尽管在适应韩国文化和社会方面存在困难，但他在研究
西方诗歌对阿拉伯诗人所使用的意象产生了很大影响。“在
方面仍然很勤奋。他来到韩国之后的第一个阶段当然就是学
艾略特，甚至他之前的沃尔特・惠特曼的西方诗中，城市被
习韩国语。阿拉伯语和韩国语是非常不同的语言，所以这又
描写为对于任何东西都完全没有信仰的地方。埃及的诗人也
是一个困难。至今他还在苦学韩国语，希望有更多练习韩国
说，开罗是个没有信仰的城市，尽管开罗有数千个清真寺。
语的机会。但他也流露了一些不满，因为韩国人通常不会降
因此，我很好奇韩国诗是否也受了西方城市意象的影响。”
低对说韩国语的外国人的期待。“跟韩国人打招呼说‘你好’
至少在金光圭的诗歌里面，答案是否定的。在这一点上，
之后，谈话立刻就进入政治或经济方面了，如果你不能回答，
马哈茂德教授对埃及诗的未来抱有希望。他说 ： “韩国和埃
他们并不是换个容易的话题，而是放弃聊天。”即便如此，为
及惊人地相似，历史背景、近况、甚至文学动向都几乎相
了学习韩国诗歌、为了具备必要的语言能力，他几乎学习了
同，现在埃及发生的事情也几乎与韩国四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三年韩国语。
相同。”他将韩国在过去几十年取得的进展，不仅从诗的层面， 而且从政治的层面都看成是非常具有希望的征兆。“相信明
将韩国诗介绍到阿拉伯世界
天会比今天更好。”他的声音充满信心。
来韩国之前，马哈茂德教授在开罗美国大学图书馆里发
马哈茂德教授的研究不止是阅读并分析韩国的诗，他还
现了几本翻译成英语的韩国诗集，他被诗人高银的作品迷住
翻译他所研究的作品。诗即使是母语使用者读起来也不容
了。马哈茂德教授说，诗人高银是超越了体裁界限的艺术家 ：
易。“读诗的能力是将存在的事物和向往的事物之间的间隔 填补起来的能力，读者一边 读诗一边创造意义。在诗中，
他发现，在现代埃及诗和现代韩国诗中，关于故乡的意象几乎相同。 “在写关于某个诗人的文章时，我几乎搞不清楚这是属于韩国诗人 的，还是属于埃及诗人的，因此我还经常要停下来问自己。”
不只存在一个意义，读得越 多就越能将那个间隔更加正 确地填补，更加接近重要的 意义。” 那么将诗翻译成另一种 语言时，如何将存在的和不
“高银不仅是诗人，还是用诗歌这一文体写小说或短篇小说
存在的保留下来呢？马哈茂德教授认为翻译风格可以分为两
的小说家。”他认为，高银超越的界限还不仅于此 ： “高银说，
类 ：一是对作品加入翻译家解释的阐释性翻译，二是忠实原
他自己站在南与北的边界上。虽然政治上南与北是两个国
文、将解释留给读者的直接翻译。他追求的是后一种方式，
家，但韩国人拒绝承认这样的划分，因为都是一个民族。”
他这样来比喻他的工作 ： “这就像做菜的时候为了提升味道
在选择博士学位论文主题的时候，他将高银的诗集《南
而加些香料。即使加入了香料，吃的人也应该能知道那是什
与北》和金光圭的《上行》选为研究文本。他以从诗中出现的
么食品。如果吃的人问厨师‘这是什么食品？’，那就算是失
场所意象，尤其是“故乡（或者乡下）”与“城市”相关的意象为
败了。”
中心，与埃及诗人的作品做了比较。结果发现，在现代埃及
为了能在翻译中既具有阿拉伯色彩，同时也保留原文的
诗和现代韩国诗中，关于故乡的意象几乎相同。“在写关于
精神，他与精通阿拉伯语的韩国人——他的指导教授一起做
某个诗人的文章时，我几乎搞不清楚这是属于韩国诗人的，
这项工作。虽然这项工作花了四年时间，但马哈茂德教授对
还是属于埃及诗人的，因此我还经常要停下来问自己。”
结果很满意，他应该是第一个将韩国诗翻译成阿拉伯语的阿
与此相反，关于城市的意象则有很大差异。其实，他学 术探求的第一个出发点就是现代诗中怎样处理城市意象。埃 及受西方列强殖民统治的历史很长，因此城市象征着对人性 的摧残。另外，有十五个阿拉伯语译本的艾略特的《荒原》等
48
拉伯人，他的成就创造了历史，也是将韩国文学介绍到阿拉 伯世界的重要一步。 他已开始拓宽他的韩国现代诗研究范围。 2012年12月， 他发表了关于韩国与埃及现代女作家的比较研究论文。他发 韩国文化和艺术
现，两国女作家体现出的最突出差异是她们在写作时享受的
马哈茂德教授说道。他还说，三星电子和LG电子的电子产品
自由度。埃及的女性与其他阿拉伯国家，尤其是海湾地区国
也以其优良品质而广为人知。
家的女性相比，在社会上享有更多的自由，但这样的自由并
马哈茂德教授想起在埃及出现的爆炸性韩国热，微微一
没有延伸到文学创作中。“最近，韩国女作家比阿拉伯女作
笑： “最近很多年轻人想访问韩国，他们想在这里学习或寻
家享有更多自由，写作主题多种多样。阿拉伯女作家则害怕
找工作的机会，有太多年轻人都是韩国的狂热粉丝。”他还说，
谈及性或夫妻间的问题等等，因为她们的丈夫不把这些当做
有些年轻的埃及女性被韩剧中男主人公浪漫的形象深深吸
虚构，而是当做对丈夫的判断，所以她们可能要牺牲婚姻生
引，想来韩国与韩国男人结婚。马哈茂德教授笑着摇了摇头 ：
活。”据说，很多阿拉伯女作家因此选择不结婚或者离婚。
“即使跟她们说‘谨慎点，现实生活是不同的’，她们也不听。” 另一方面，他因为韩国人对埃及相当了解而感到十分惊
埃及刮起的韩流之风 埃及人或者更广泛地说，在韩国生活的阿拉伯人占在韩
讶，当然，谁都知道古埃及和金字塔这样的遗迹。“有时也 有人不知道埃及是个现代的国家，以为埃及人都骑着骆驼行 走。”他笑着说道。但很多韩国 人都对作为现代国家的埃及很 了解 ： “看到有人对我的祖国 了解和关注，心情很好，感谢 把我的祖国建设成为独特而伟 大的国家的所有埃及人民！” 在聊天期间，马哈茂德教 授为了解释阿拉伯文化的开放 性，告诉了我们一个阿拉伯谚 语。“在埃及，最基本的食物 是馕饼和盐。没有钱买食物的 穷人们用馕饼蘸着盐吃。所以 在埃及有‘我们共享馕饼和盐’ 这样的众所周知的谚语。这样 一起吃饭的话，就会形成血缘 关系，我们就像成了大家族的
马哈茂德教授与来到朝鲜大学的高中生们聊天。
一员一样。馕饼在阿拉伯文化中是生命的象征，分享馕饼就 意味着分享人生。” 听着他的谈话，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他对韩国的感情
外国人人口中的比重虽然不大，但阿拉伯世界与韩国的关系
也是这样的。虽然7月份他就将回到他的祖国埃及，但他想
却非常久远。马哈茂德教授讲述了9世纪阿拉伯地理学家伊
保持与韩国的密切关系。他不仅会继续研究韩国诗歌，还希
本・胡尔达兹比赫撰写的《道里邦国志》。书中涉及到新罗，
望在开罗大学开设韩国文学专业。“在开罗大学有十四种外
记载说这是阿拉伯人喜欢访问和居住的地方。但是进入现代
语专业学科，其中日语专业已经开设了五十多年，中文专业
之后，在1988年奥运会和之后的2002年世界杯举办之前，阿
也有八年了。因此，开设韩国语专业会受到欢迎。”他希望他
拉伯人对韩国了解甚微。但韩流之风仍然刮入埃及，现在韩
的努力能为加强韩国与埃及两国以及两种文化之间的交流提
剧在年轻人中人气很高。另外，在埃及市场中韩国产品也比
供帮助，回到埃及以后，韩国仍然会留在他的心中。（孙鹤
比皆是。“现代、大宇和起亚在埃及是居前三位的汽车品牌”，
云译）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49
巡回探访
沉醉于浓茶三昧 我常常东奔西走，往返于茶场间，向主人讨要些茶叶。 采到茶叶后，便开始制茶。终于有一天，我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茶场。 在采茶时节，我总是为茶香所陶醉。 朴南濬 诗人 1
50
|
照片 李昌洙，安洪范，徐憲康 韩国文化和艺术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1. 宝城茶园围绕着整个山腰。 2. 河东花开野生茶园。
51
2
我
常去茶场郊游，流连过南方济州岛、全罗南道宝城、智异山麓的 河东茶庄等规模较大的茶场，也徜徉于全罗北道淳昌郡、金海等
地山冈小面积的野生茶园，还漫步在寺庙周围寂静的茶树间。无论是端 坐在茶园，还是凝望着茶树，都充满着美好的想像 ：总有一天，我也会 有亲手制茶的机会！用我自制的茶接待来访的客人，与他们一起分享喜 悦。意想不到的是，我的这个梦想竟然成为了现实。
我梦中打造的茶园 因生活中的某种缘分，我搬到庆尚南道河东郡岳阳面智异山脚下居 住。岳阳城里的小巷多由低矮的石墙砌成，每到春天，这里处处洋溢着 炒茶的芳香。新茶下来后，家家户户都请人来品茶。“味道怎样？”虽然 是以茶待客，但谁都明白，这里更包含着主人希望得到对茶的评价。就 这样，我与这些茶农们熟识起来了。人手不足时，我去帮衬些他们，在 这一过程中，自然学到了炒青绿茶的本事。 搬家三年后的第一个春天，我试着自己炒青绿茶。之后便一发而不 可收拾，制茶成为我在这里生活的一大乐趣。从采摘茶叶、制作成茶， 到泡出一杯香气浓郁的茶，其中的幸福难以言表。 起初，我自然是没有自己的茶园。我常常东奔西走，往返于茶场间， 向主人讨要些茶叶。采到茶叶后，便开始制茶。我讨要茶叶的故事传到 了村子里的某户人家。他们告诉我，自己屋旁有片茶树，他们自己不制 茶，有空过来看看。要是喜欢，就去照看好了。这家是在河东郡城里开 牙科医院的，过去在其他地方生活，后来在岳阳买了片老茶园，并在那 里建房住了下来。他家附近沿着小溪往上，半山腰到处是梅花树。在
1.海南大兴寺一枝庵泉，据说草衣禅师用此泉水泡茶。 2.小痴许炼老年时期曾经居住过的珍岛云林山房。
1
52
韩国文化和艺术
2
梅花树下和大岩石的缝隙之间，长着不少老茶树。 这些茶树比我的个子还高，大多超过两米。据说
制作发酵茶 然而，制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很熬人。由于家中没有炒茶的锅，
已有十多年没有修剪，与野生茶园没有什么两样。
炒茶的活计要到对面村庄的朋友家去做。最初是炒青绿茶，但现在只做
围着茶园走了一圈，喜悦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 “没
一回，在头茬茶叶采摘下来的当天现炒，之后就做发酵茶。与绿茶相比，
错，这就是我梦中的茶园！” “ 今后可以不看别的
发酵茶似乎更适合我的口味。到我家的访客，品尝过我制作的茶后，也
茶园主人的眼色，放心地采摘茶叶了！”
都说喜欢发酵茶。我自己制作的茶，量不多，但常常分给喜欢喝茶的熟
我一边开着黄色的小型摩托车，一边吹着口 哨。独自采摘茶叶时，我常常进入静谧的冥想世 界。绿色茶叶的芳香如同云雾一般，弥漫在采摘
人一些。与我关系很要好的一对夫妇听说是我自己炒制的，也说想和我 一起尝试制茶。 于是，我与他们一起采摘茶叶，一起制茶。他们住在全罗北道全州，
茶叶的手指间，浸润在茶叶掠过的衣襟上，沉醉
在采摘茶叶的前一天住在我家，第二天一早就上山到茶园采茶。这与我
在春风中舞动的绿色茶叶里。
独自采茶时，又有不同的趣味。我不时招呼他们该休息一会儿，吃点东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53
1. 茶山草堂。茶山丁若镛在这里度过了十八年的流 放生活。 2. 将刚采摘的茶叶放入热锅中炒。茶的味道取决于 炒茶和搓茶的过程。
1
客人们常问，乡下人家有什么值得稀罕的东西？我就说 ： “进来喝杯茶吧。 绿茶，还是发酵茶？”
西，但他们太醉心于采摘茶叶，直到喊了好几次，才肯过来。一叶、两
晚上再将缸搬到暖和的炕头。这个过程需要反复
叶，每当采摘茶叶时，我们都沉醉于茶叶清新芬芳的香味，因而不知疲
十来天。
倦，忘了饥渴。儿时的踏青，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围坐在一起吃东西时， 我们还如同孩儿般地沉醉于采茶的快乐，谈论着彼此的感觉。 炒青绿茶时，需要将当天采摘的茶叶杀青、干燥。与此不同的是，
放在陶瓷缸里的茶叶渐渐成熟。拿手一试， 白天在阳光下曝晒的陶瓷缸还真烫手。打开缸盖， 闻闻气味。呵呵，一股甜甜的茶香在院子中弥漫
发酵茶却需要经过许多道工序和时间，才能调制出正宗的味道。每家制
开来。太阳下山时分，又要把白天放在阳光下的
茶方法各有不同。我掌握的发酵茶制作方法独一无二，大体如下 ：
茶缸搬回屋子。
将采摘来的鲜茶叶放置在阴凉处，经过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在阳光下 摊薄晒蔫。根据阳光烈度程度不同，放置约三十分钟或一个小时左右， 将晒在阳光下的茶叶移到阴凉处。接着，试着将茶叶在手中紧紧攥住，
沉醉在茶香中 在采叶时节，我总是为茶香所陶醉。采摘嫩
如果手感柔软而不碎，就可以开始手工揉捻。其方法与在锅中炒青绿茶
绿茶叶时，我闻着茶叶的清香，脸上荡漾着微笑。
相似，两手按圆形揉擦。将揉捻好的茶叶摊开，再放在阴凉处晒干。傍
无论是炒青时溢出的香味，还是茶叶发酵时满屋
晚时分前，这个过程需要反复三至五次。此时，草绿色的茶叶逐渐变成
子飘散的茶香，都令我沉醉，如在云中雾中。换
褐色，散发出来的香气也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令人陶醉。
而言之，人已陷入茶的三昧境地，而不能自拔。
经过上述几道工序，将茶叶放入陶瓷缸里。将缸搬到屋内，提高房
客人们常问，乡下人家有什么值得稀罕的东西？
间温度，再在缸上面加盖被子，以提高缸内的温度。在茶叶氧化过程中，
我就说 ： “进来喝杯茶吧。绿茶，还是发酵茶？”
需要大量氧气。所以，每间隔一小时，必须将缸盖打开，把茶叶翻转过
冬去春来，春风中传来阵阵喊声 ： “喂，我在这里
来。经过二十至二十四小时的发酵过程，将缸内的茶叶取出，放置阴凉
呢！”草绿色的茶叶将伸出嫩芽迎接我们。（萧然
处干燥。之后，将松软干燥的茶叶再次放入缸中，白天放在太阳底下晒，
山译）
54
韩国文化和艺术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55
2
书 评 书 介
《双语版韩国现代小说》，旨在双向沟通的韩国小说全集 第一部 ： 《残疾和傻瓜》 （李清俊著，珍妮弗・李译，141页，6000韩元/7美元） 等十五册，亚细亚图书出版公司 （2012）
如今，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开始关注韩国。在
照南北分裂、工业化、女性、自由、首尔、爱情、
韩国留学的外国留学生增多了 ；在全世界范围内，
先锋派、传统、离散等主题进行了分类。在今后
韩国语课和新设的韩国语专业也显示出快速增长
出版的部分当中还将包括解放前的一些代表性短
的趋势。随着人们对韩国历史和文化越来越关注，
篇小说。
开辟让人们从更深层次了解韩国的渠道变得更加
笔者作为该项目的策划委员参与了作品的翻
迫切。此时，还有什么比韩国文学更好的相关教
译和校译，为整套书的翻译和校译费了不少心血。
材呢？ 2012年，申京淑的小说《拜托妈妈》在全世
特别是通过作家和翻译家之间的对话，在提高翻
界以多种语言翻译出版，获得了广泛的共鸣。作
译的准确性和质量方面做出了积极的努力。该系
为一部文学作品，这部小说获得了成功，同时在
列丛书不仅在韩国国内销售，还通过亚马逊网上
宣传韩国方面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去年7月，韩
书店、阿拉丁US等在海外销售。上个学期，该丛
国第一本亚洲文学专刊，韩国惟一的韩英对译杂
书还被哈佛大学、华盛顿大学等大学选为教材。
志《亚细亚》的出版商亚细亚图书出版公司（网址 ：
今年，哥伦比亚大学等美国的一些名牌大学也要
www.bookasia.org）出版了十五册《双语版韩国现
选择该系列丛书作为教材。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西
代小说》系列丛书，该系列丛书的出版正迎合了这
奥多・休斯表示 ： “这套双语对译文学全集系列丛
种现实需求。
书将成为普通读者以及那些想了解韩国、学习韩
参与该系列丛书策划的有作家方贤锡、评论
国语、韩国文化的学生的宝贵财富。”在其他文化
家李敬在等韩国文学界的重量级人物。此外，哈
圈，该系列丛书作为学习韩国语和韩国文化的教
佛大学韩国学研究所教授戴维・R.麦卡恩、韩国
材也非常受欢迎。
文学的英译权威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韩国文
此次该系列丛书的出版策划堪称是一个新的
学系教授布鲁斯・富尔顿等也参与了该系列丛书
发明，因为此前还没有人尝试过将两种语言在一
的策划。此次策划工作历时五年，共挑选出一百
部文学全集中并用，这样做的难度很大。《双语版
篇韩国中短篇小说作品。这些作品代表了韩国现
韩国现代小说》系列丛书是小语种文学首次试图通
代文学成果，作品的长度和主题都比较适合外国
过翻译与世界沟通的一种尝试。一直以来，包括
读者阅读。
韩国在内的亚洲和非洲的许多国家用本国的语言
在第一辑十五册中收录了朴婉绪、吴贞姬、 李清俊等一些韩国解放后文学大家
创作作品后，尝试着将这些作品翻译成英语等世 界主要语言，开拓世界主要语言圈市场。然而，
的作品。计划于今年上半年
将文学作品采用同时使用两种语言对译的形式出
出版的第二、三辑丛
版，试图进行双方向沟通的案例还不曾有过。从
书三十五册则不仅包
此种意义上讲，《双语版韩国现代小说》是朝向真
括了李文烈等一些解
正意义上的全球化迈出的第一步。因为真正意义
放后大家的作品还包括
上的全球化不是以西方强国为中心的全球化，而
了金爱烂、朴玟奎、金
是世界各国平等的全球化。
衍洙等年轻作家的代表 作。解放后作家的作品按
56
全丞姬 哈佛大学韩国学研究所研究员 韩国文化和艺术
《金海淑的崔玉三流派伽倻琴散调演奏》：充满韩国传统韵味的器乐二重奏 伽倻琴 ：金海淑，鼓 ：尹浩世， 法国OCORA Radio France唱片公司发行，45分10秒，24.43美元
散调是韩国传统音乐，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
散调演奏家的名字命名。例如，由伽 倻 琴演奏名
历史。散调是一种独奏曲形式的音乐，以朝鲜半
家金竹坡（1911～1989）创作曲调并传承发展下来
岛西南部音乐形式为基础发展起来，在20世纪中
的散调就被称为“金竹坡流派伽 倻 琴散调”；由玄
后期得到巨大发展。韩国传统音乐的基础主要形
鹤琴演奏名家韩甲得（1919～1987）创作曲调并传
成于17至18世纪，而散调的诞生和发展都是在这
承发展下来的散调就被称为“韩甲得流派玄鹤琴散
个时期以后。这其中是有原因的，伽 倻 琴演奏家
调”。如今在朝鲜半岛，每种乐器都有几个流派的
金海淑教授在唱片介绍中对此进行了说明 ：
散调存在，其中，拥有流派最多的乐器就是伽倻琴。
“当音乐史上出现倾向于表现
在这张唱片中，金海淑演奏
感性的风潮变化时，充实这种形
的散调是“崔玉三流派伽 倻 琴散
式的音乐便应运而生。同时，具
调”，由20世纪中期的伽倻琴演奏
有高水平演奏技巧的专业演奏家
名家崔玉三（1905～1956）创作发
也开始出现。在此基础之上，声
展。这个散调后经伽 倻 琴演奏名
乐曲盘索里作为给人们带来喜怒
家咸洞庭月（1917～1995）修改完
哀乐的音乐形式发展起来，其受
善后取得了巨大的发展。金海淑
众也变得更加广泛。在这种音乐
师从咸洞庭月学习伽 倻 琴散调演
风潮中，散调作为器乐独奏曲得
奏，早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她就
到新生。可以说，‘没有语言的盘
在伽 倻 琴演奏领域崭露头角。金
索里就是散调’，散调积极地改变
海淑还是一位传统音乐理论家，
着盘索里的音乐形式，经过世代变迁，最终从即
在同一时代的演奏家中，她用杰出的演奏技巧向
兴表演艺术转为定型的表演形式。因此，在韩国
人们展示出充满自信的伽倻琴演奏。
音乐史上，散调作为一种新的变化，摆脱了以往
该唱片由法国OCORA Radio France唱片公司
的音乐形式，形成了一种器乐独奏曲的形式，它
发行，该公司于2010年启动“韩国音乐项目”，此
是将具有悠久历史的韩国 传统音乐作为材料浓缩
前已经推出了该项目的第一部作品《宗庙祭礼乐》，
而成的。”
此次的唱片是该项目推出的第二部作品。唱片中
散调的旋律在朝鲜半岛生活的人们的历史和
的伽 倻 琴散调由金海淑和鼓手尹浩世联合演
生活中形成和传承。散调演奏者并不是简单地重
奏，时长四十五分钟。该唱片将为听众提供
复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旋律，而是在演奏中发挥着
一个品味20世纪韩国传统音乐精髓的机会。
自身的音乐灵感，对旋律加以增减。在20世纪朝
建议听众在听唱片的时候，中间不要间断，
鲜半岛的器乐演奏家中，有许多杰出的演奏家都
一直听完。因为散调就如同一首长篇叙事
有独具自身音乐特色的散调演奏版本。他们将自
诗，里面蕴含着演奏者想要讲述
己独有的散调演奏版本传授给弟子，弟子又在师
的故事以及她的生活方式和世
父版本的基础上构建表现自己音乐世界的散调。
界观。
通过师父和弟子关系形成的散调就创造出一定的 流派。因此，各种散调流派都是以历史上杰出的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全志暎 音乐评论家
57
情自远方
靑山无语・如水如风了然 陈明华 弘益大学教授
是一九八Ｏ年八月来到韩国留学的。当时信息的传播
让人易于亲近，也适合短程的运动。登山来回花的时间不超
不若现在发达，行前对韩国可说是毫无所知。唯一
过三四个小时，体力和时间都不会有太大负担。所以，一般
仅有的印象是看了胡金铨导演所拍的〈空山灵雨〉和〈山中传
人一有时间想舒缓身心时，便会想到山里走一走。登山可说
奇〉。这两部电影都是在韩国取景拍摄，听说整整拍了一年，
是韩国人最喜欢的运动之一，近乎“全民户外运动”。即使是
外景地遍及庆州、安东、雪岳山、济州岛等各地。片中行山
爬自家附近的小山，出门也会穿上登山服和登山鞋帽，经常
走水的各种景致，美不胜收。胡导演艺术涵养深厚，善用隐
装备齐全。因此，韩国的登山休闲服饰产业相当发达，市场
喻、含蓄的象征手法表现。经由他的执导，韩国景色更显特
消费力更不容小视。
我
色。只见山峦层迭，烟雾氤氲，清风明月，饶富禅意，特令 人神往。 所以在学校一放寒假以后，我就迫不及待邀了好友，请
韩国人说到登山，常以“入山”来表达，意指到山里不是 去征服山岳，而是放下身段，向自然学习，这是对山存有一 份崇敬。人倘佯在山中，为的是沉淀自己，观照本然的真我，
韩国朋友带领前往江原道雪岳山一游。记得当时是零下十多
山成为人们寻找心灵寄托的依靠。在“见山不是山”的境界
度，寒风凛冽，真是“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就在我们
时，山已不是大自然的产物，而是心灵的寄托，构筑梦想的
费尽力气到达新兴寺前面时，却因积雪过多，不能进去参观。
泉源和力量。倡导“无所有”的心灵导师法顶法师曾说过，山
但既来之，岂能空手而回，就在雪地尽情地打起雪仗，丝毫
是与人共生的生命体，一切生命的根源，是生长着无限浩瀚
不因此而有所扫兴。夜晚，投宿在五色药水的一个小旅馆，
生命的自然。山是永恒的存在，即使人背叛它，也不离不弃。
盖了四五条棉被，还直打哆嗦。那年，雪岳山之旅，亲见天
韩国的山，没有陡峭险恶的山势，它在自然之中，平稳
地之间白茫茫的银色世 界，体验到韩国山岳的幽雅恬静，叫
地耸立，优雅从容地展现姿态，清新脱俗之中蕴含着典雅秀
人难以忘怀。也没想到，后来与韩国的山结下不解之缘。
丽。如同韩国崇尚自然，追求不作做，简单纯朴的美学观。
韩国国土有70%为山地，集中于北部与东部，而西部和
每当我跟中国学生说到韩国不作过度的、夸张的、不合理的
南部也处处可看到延绵起伏的山丘和平原。最高的是位于济
人工美表现时，总有人会问，那为什么韩国人爱整容呢？而
州岛的汉拏山，高度近海拔二千米。此外如智异山、雪岳山、
且整出来的都是一个样子呢？可以这样说吧，韩国是对“美”
德裕山、太白山等，平均约在一千米上下。而人口集中居住
很敏锐且执着的民族，也相当重视仪表的整洁，但目前也与
地区周遭的山岳，大都不会超出四、五百米。这样的高度，
其他国家一样面临着传统与现代的冲突，新的世代对于美感
58
韩国文化和艺术
的认同正在变化之中，有别于过去。除此，传播媒体对韩国
而出的和谐之美，总是触动内心深处的情愫。山所散出发的
的整容现象似乎也过度渲染报导。在现代经济商业行为的运
端雅柔和，与世无争，似乎引导着谁去探索另一个神秘未知
作之下，韩国美的特质有很多部分是受到误解的，这是事实，
的世界，和发现当下的我。
颇令人惋惜。许多外国人并不知道韩国的山中之美，特别是
与山为友为伴，不只是我。2011 年夏天，我带领学者和
来到韩国的中国游客，多会采购韩国化妆品或是关注整容医
多位朋友到位于韩国最南端海南郡的美黄寺田野调查。我们
疗，但却错过欣赏韩国的自然之美。
扛着行李，从山门爬上一层又一层的石阶梯，全身汗流浃背，
从第一次探访雪岳山，岁月如流，我在韩国一晃竟度过
开始有些怨言。但一踏进紫霞门，绿意盎然的达摩山倏然出
了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为研究韩国佛教美术，几乎走
现眼前，让人惊艳不已。就在那时，看到了一位老妇人独自
遍韩国的寺院。每间寺院所在的地方，必定有美丽的山峰相
坐在那儿乘凉。我问她 ： 「您在做什么？」，她说 ： 「在跟佛
伴相随。山中的四季，各有风情。春天，智异山双溪寺雪白
讲话。」「佛在哪儿啊？」我 问。「就在面前的达摩山。」她指
的樱花怒放，远近驰名。兜率山禅云寺的山茶花也毫不逊色，
着达摩山上各种形状的岩石，告诉我那是一尊尊的佛。原来
妩媚芳香，凄艳动人 ；夏天，灵鹫山通度寺松风清凉，让您
老妇人从出生以后就住在达摩山下，对达摩山了如指掌，每
暑热尽消。五峰山洛山寺的雪岳双峰和日出夕照之美，悸动
天都与它生活在一起，成了她诉说心事的知己。告别了老太
人心 ；秋天，清凉山清凉寺和白岩山白羊寺，满山枫红遍遍，
太，我继续向着大雄宝殿爬上去。这时，想起了高丽懒翁禅
如诗如画，让你不舍，无法离去 ；冬天，五台山上院寺寂灭
师的一首诗 ：
宝宫的皑皑白雪，装扮着圣地的肃穆庄严。 这些风光景致， 陪伴我走过漫长辛苦的田野调查，每次出去回来，未曾有过 后悔。 韩国的山对我来说，始终充满魅力，百看不厌，有一份 说不出浓浓的情感，彷佛时时在呼唤着我前往。去过的山每 每怀念，但一听到还没去过的山（寺院），又怦然心动，盘算
“靑山兮要我以无语。苍空兮要我以无垢 。聊无爱而无 憎兮。如水如风而终我。
靑山兮要我以无语。苍空兮要我以无垢。聊无怒而无惜 兮。如水如风而终我。” 不是吗，世间万事莫爱憎，心中了然一切，面对青山， 何需言语呢。
着什么时候去。山它已经成为我乡愁的慰藉，孤独寂寞时， 山是最好的去处。当我凝视着柔和流畅的山棱线，渐渐延伸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59
娱乐
读书节目，
公共广播的大胆尝试 有一家电台正在展开一场“听书”试验，这便是3月将满一周年、每天诵读 十一个小时的韩国教育广播公司（EBS） 调频广播——“为您读书”。 林钟业 《韩民族新闻》记者
韩
国教育广播公司FM频道原主打外语教育类节目。特别是英语阅读、 听力、会话节目，每天播放二十一个小时。虽然整体收听率只停留在
1.5%到2.0%之间，却在英语学习者受众中一直保持着较高的收听率。但在 去年3月，这家广播公司将其中的十一个小时改为读书节目。电视、广播 的读书类节目多为每天十五分钟，或每周五十分钟左右。在这样的大环 境下，韩国教育广播公司的行为显得更加不同寻常。对于这一改变，听 众的第一反应也呈两极分化——有人认为这是“里程碑式的创举”，也有人 认为这是“疯狂的举动”。
您不读？我就念给您听 韩国出版商协会联合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的 调查显示，2010年书籍销量同比减少8.5%，2011 年减少7.8%。据推测，2012年书籍销量将减少 10%左右，而近八年来社区书店数量则减少了 29.3%。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很多 ：网络书店结 束了图书一贯的固定价格制度，读者被降价幅 度很大的人际关系类书籍所吸引，出版多样化 的基础因此受到冲击。另外，只靠死记硬背 的大学入学考试、互联网与智能手机的风行 也造成了读书人群的减少。因此从另一个角 度来看，“为您读书”节目也可谓不读书时代 的产物。
60
韩国文化和艺术
教育广播制作部部长金�范解释说 ： “广播的收听率降
初担心反响不好，结果却看到听众像作品主人公一样全程投
低，影响力也急剧缩小。我们在寻找突破口时，得到了用故
入。”工作人员以去年的成果和听众的反应为基础，将求知欲
事传递感动的建议。但考虑到已有很多广播节目选取了听众
较强却易感孤独的人群作为收听群，维持了一定反响。在听
的故事等日常题材，我们就选择以书为主题，并取名‘为您
众互 动环节网络通告栏里，早晨出现的听众常常在晚上再次
读书’，以示区别。我认为广播作为一种感性的媒体，可以
出现。开始当天的朗读前，先概括已朗读过的作品的主要内
和书很好地结合在一起”。
容 ；与大家分享网络通告栏里的留言感想 ；开展与作品有关 的知识竞猜，在答对者中抽取幸运听众赠送一些小礼品等技
原汁原味念原著 “为您读书”节目每周一至五从早十点的“读给成人的童 话”开始，到晚十一点的“英美文学馆”结束。其间， “唱诗会”、 “散文朗读”、“短篇小说馆”、“名人（或读者）朗读”、“古典
术上的安排十分奏效。一位听众认为“为您读书”打开了一片 “听书”新天地。“阅读时，如果不能理解还可以倒回去重读， 所以容易松懈。而收听广播的话，只错过一瞬间便不能再继 续，所以要全神贯注。这也许可称之为积极的读书行为吧。”
阅读”、“书吧”等节目
从早十点至晚八点，以
“读书出租车”登场 亮相
现场直播的方式分享听
只需下载“EBS萤火
众来信。周日则是在同
虫（bandi）”程序(http://
样的时间段把本周朗读
home.ebs.co.kr/bandi)，
过的作品原文缩编后再
在互联网或手机上也可
次播送。
收听 “为您读书” 。如果错
安排得满满当当。周六
为了提高听众关注
过广播，登陆主页 （http://
度，“为您读书”主要从
www.ebs.co.kr/index.jsp）
大家已读过的或至少已
还可以再次收听，相当于
知道书名的书本中挑选
一种有声读物。
朗读。开播以来，已播放了近现代韩国文化史上家喻户晓的
今年春天，教育广播通过改版进行新的尝试。在周六的
作家的长短篇小说、热销的当代人气作家的作品，以及易卜
十个小时直播中不再朗读听众来信，而是计划甄别听众的作
生、欧・亨利等外国名家的名著。小说家金衍洙的《若为波
品进行朗读。被选朗读的作品还将编成书出版，成为普通人
涛归大海》、小说家黄皙�的《险滩的水声》等作品在出版前
跨入文坛的一个途径。另外，还计划将《洪吉童传》、《春香
就作为小说连播播送。按照原著朗读是广播的原则。对话体
传》、《沈清传》等韩国古典名著改编成现代版，用外语朗读。
较多的小说需要朗读者的播音技巧得到最大发挥，犹如朗读
这样，外国人在聆听名著的同时，也可一品韩国古典文学的
电视剧对白。教育广播所属的播音员、话剧演员、配音演员、
魅力。
歌手、作家、女谐星等名人担任了节目的主持人或作品朗读
评价该广播的成败为时尚早。虽没有获得收听率激增、
者。由于朗读者的情感表达、熟练度、对作品的演绎等因素
中选作品一跃成为畅销书等引人注目的成绩，但“读书出租
都影响着听众的集中程度，朗读者的选择不得不慎之又慎。
车”的出现还是十分令人鼓舞的。所谓“读书出租车”就是在
每个节目的播送时间长短不一，较短的二十分钟，长的则达
车窗贴有“读书出租车”字样，全天播放“为您读书”节目的出
到了两个小时。
租车。 2012年9月20日，得益于该广播、可以边开车边读书
专家认为，听众集中于聆听朗读的时间最长只有十五到 二十分钟，而教育广播方面则认为听众可以集中一两个小时 的注意力。时长两小时的“书吧”栏目制作人孙熙俊谈到 ： “最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的首尔出租车司机们举行了“读书出租车”的发起仪式。如今 他们和乘客一道，一边读书，一边纵横于首尔的大街小巷。 （罗亦青译）
61
美食家的愉悦
春食黄多母蟹， 秋食肉肥公蟹
62
韩国文化和艺术
花蟹汤和酱油蟹是韩国独有的花蟹菜肴，特别是酱油蟹可谓是韩国 人最喜爱的菜肴之一，被称为“偷饭贼”。 芮钟硕 汉阳大学经营学系教授、饮食文化评论家
螃
|
照片 安洪范
蟹是许多人喜爱吃的食物。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只要是在海边的地方就 会产蟹，而且这个地方的大部分人都喜欢吃用螃蟹制作的菜肴。任何一个
海滨城市都会有一两个海鲜出名的地方，如美国旧金山的渔人码头和中国香港的 鲤鱼门等。在这些地方的店铺和餐厅里，经常能看到从当地捕捞的螃蟹堆积如山 的景象。在特别喜欢吃螃蟹的国家日本，走在大城市的街上，经常会看到一些饭 店的牌子上挂着巨大的螃蟹模型。但是，如果论喜爱吃螃蟹的程度，那么这个世 界上没有哪个国家的人能比得上韩国人。
花蟹汤和酱油蟹 韩国人喜爱吃螃蟹的历史很久远，早在朝鲜王朝初期，文臣金宗直 （1431～1492）就曾有言称赞螃蟹的美味 ： “斫骨玉片还随箸，破腹金穰自满匡”。 同一时期的徐居正（1420～1488）也赋诗抒发自己对螃蟹的喜爱 ： “东坡居士宜偏 嗜，我亦年来抵死怜”。 韩国人喜爱吃螃蟹，制作的螃蟹菜肴也较其他国家花样繁多。在19世纪末编 撰的菜谱书籍《是议全书》中就记录有烤蟹、煎蟹、酱油蟹、蒸蟹、蟹汤、蟹脯等 各种烹制螃蟹菜肴的方法。在1809年出版的女性生活百科书籍《闺合丛书》中不仅 记录了各种螃蟹菜肴的做法，还记录了螃蟹的养殖、保存方法和吃螃蟹的宜忌、 食用期、鉴别有毒螃蟹的方法以及使酱油蟹多汁的方法（用特殊饵料喂养螃蟹，让 螃蟹长得汁多肉厚，味道更佳）。居住在韩国的英国人、饮食专栏作家蒂姆・阿尔 珀说 ： “在西方，制作螃蟹菜肴的方法很单一，螃蟹通常都是蒸煮食用，而韩国人 独特的花蟹汤和酱油蟹等料理使螃蟹菜肴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我认为韩国的花蟹 汤、酱油蟹和泰国的红咖喱蟹是地球上最棒的三大螃蟹菜肴。”他还感叹酱油蟹的 美味 ： “绝佳美味，口感细腻，令人回味无穷。将活蟹泡进酱油中保存的想法看
用新鲜、黄多的母蟹制作的花蟹汤。将黄酱和辣椒面放入锅中，再放入新鲜的花蟹和萝卜煮开，然后将蟹捞出， 揭开蟹壳，切成方便食用的大小。然后再将蟹和洋葱、红辣椒、青辣椒、茼蒿等蔬菜一起重新放入锅中煮上 丰盛的一锅美食。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63
1. 酱油蟹。将洋葱、胡椒粒和大蒜等香料放入酱油中煮开晾凉，然后将 活蟹放入其中腌制一定时间以后即可食用。酱油蟹是韩国人制作螃蟹料 理的独特方法。 2. 在春秋吃花蟹的季节，在城市的海鲜市场可以买到从产地直接配送过 来的活蟹。
似简单，结果却令人吃惊。究竟是怎样的国家会产生这种想 法？”
“味道鲜美” 全世界有四千五百多种螃蟹，在韩国近海有一百八十多 种，其中韩国人吃得最多的就是花蟹。吃花蟹一年有两个季 节，春天，母蟹处于产卵前期，黄多味美 ；秋天，随着天气 逐渐变冷，公蟹越来越肥，这个时候的公蟹更好吃。区分公 蟹和母蟹通常看蟹脐的形状，公蟹脐呈三角形，称为“尖脐”； 母蟹脐呈圆形，称为“团脐”。花蟹的汉字词名称叫“蝤蛑”、 “拨棹”、“矢蟹”，此外花蟹又称“花斑鲟”、“花红蟹”，在不 同地域又称做“花盖蟹”、“红蟹”等。在英语国家，花蟹被称 为“游泳蟹”。在丁若铨1814年撰写的鱼类研究书籍《兹山鱼 谱》中有这样的记载 ：蟹大都爬行，不善游泳，惟独花蟹腿 如扇，可以在水中游泳。如果花蟹在水中游泳是将要起大风 的征兆。花蟹味道鲜美。” 即使在韩国人说的“吃螃蟹的季节”，花蟹的供给也不是 十分充足。因为韩国的花蟹供给与南北对峙的国家政治状况 有密切联系 。仁川雍津郡和江华郡的西海五岛一带的花蟹产 量占全国的一半以上，这里距离北方非常近，是高度紧张的 军事敏感区。任何时候只要这里出现紧张情况，就会禁渔。 于是，一段时间里人们就会很难看到花蟹的影子。几年前南 北发生延坪岛海战时，这里曾一度禁止捕捞活动，当时花蟹 的价格也一路飙升，普通百姓只能是“望蟹兴叹”，这是韩国 不得已的哀伤。
新鲜就是生命 想吃最美味的螃蟹菜肴就要到螃蟹产地去。螃蟹如果运 到远的地方，新鲜度就会下降，由于压力分量也会减轻，变
64
韩国文化和艺术
2
新鲜的花蟹味道鲜美，没有腥味，用来煮汤味道最佳。因此， 在花蟹的产地西海岸，用刚捕捞上来的花蟹当场制作的花 蟹汤味道最棒。
得没有味道。新鲜的花蟹味道鲜美，没有腥味，用来煮汤味道最佳。因此，在花 蟹的产地西海岸，用刚捕捞上来的花蟹当场制作的花蟹汤味道最棒。 《是议全书》中记录了古代炖制蟹汤的方法 ：分别将蟹黄和黑色的蟹肠剔出来， 将蟹黄搅拌到鸡蛋里，然后用油酱调味，再放入胡椒、葱、生姜等搅拌好，然后 加水放到火上炖，等到酱汤完全熟了以后，再打入鸡蛋。” 从书中介绍的内容来看，古时候好像只用蟹黄制作蟹汤，也许这样制作出来 的蟹汤会让两班贵族们吃得更加斯文。而对于现代人而言，尽情地吸食肥满的蟹 肉绝不会成为不雅之举。烹制蟹汤的时候，在锅中放入黄酱和辣椒面，再放入新 鲜的花蟹和萝卜，等到水烧开以后，捞出花蟹，去除蟹壳后切好，与洋葱、红辣椒、 青辣椒和茼蒿等蔬菜煮上丰盛的一锅美食。 要说花蟹料理出名的地方还应数首尔新沙洞的酱油蟹巷和马场洞的花蟹巷。 现今，由于快递业十分发达，在春秋两季，人们可以从产地订购花蟹，刚捕捞上 来的花蟹即刻被装到放满冰块的密封箱中，通过快递直接送到顾客家中。这样， 人们在家里就可以蒸煮螃蟹，做螃蟹汤、酱油蟹等菜肴。在城市的水产市场里也 可以成箱或单只购买从产地直接送来的新鲜花 蟹。（丹伊译）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1
65
评论
对人生的彻底洞察
韩 国 文 学
鱼秀雄 《朝鲜日报》文化部记者
20
13年1月22日是作家朴婉绪（1931～2011）逝世两周
便很少为韩国人所知，可以理解为对现当代史实的考察。至
年纪念。忌日前后，笔者打电话给故人的长女扈源
于作品的内核，则蕴含着强烈的欲望与辛辣的讽刺，既刻画
淑女士，聊表问候。几个月没联系，她现在搬到了九里市峨
了女主人公渴望打破禁忌的欲望与负罪感，也对包括作者自
嵯村，守护着母亲雅致整洁的故居。朴婉绪曾在短篇小说
身在内的所有人内心的虚伪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揭露。
《那个男孩的家》 （收录于2007年出版的朴婉绪小说集《亲切的
小说的背景设在20世纪50年代前后凋敝破败的首尔，故
福姬》）里提到，“我也是在几年前告别了多年的公寓楼生活，
事从年迈的女主人公重访昔日初恋“那个男孩”家所在的敦岩
搬进了独栋的楼房”，指的就是这座宅院。
洞安甘川开始讲起。主人公也在这一带度过了童年时光，对
朴婉绪被誉为韩国的“国民作家”，但在韩国读者心目当
周围非常熟悉。“我”还在上高中时，母亲的一个远房亲戚搬
中，这个称号仍不足以体现她的分量。人们常常借用诗人张
到了附近，住进了一座带拱门的气派瓦房。亲戚家有个和
锡周的说法，称她为“韩国母系文学的源头”。 纵观韩国小说的历史，父系文学长期占据着主流地位。
“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但当时讲究男女有别，“我”和他几乎 没有任何交流。几年后再次邂逅时，“我”已经是大学生，课
朴婉绪的作品却聚焦于家长制社会的边缘，着重书写女性的
后常去美军部队打工赚钱。一个冬天的晚上，“我”下班途中
故事。在她的作品当中，儿子、父亲和丈夫退居次席，女
在电车里偶然与他相遇，才第一次正式打了招呼。
儿、母亲和妻子成了故事的主角和叙述者。韩国文坛上不乏
炽热的爱情从此产生，二人牵手游遍了首尔的各个角
类似风格的女性作家，但朴婉绪的小说以其灵动而丰富的文
落，度过了一个幸福的冬天。当时的现实条件十分艰苦，男
思脱颖而出，作品蕴含的人生洞察更是达到了透彻骨髓的境
人没有工作，女主人公则肩负着全家五口人的生计，因为“六
界。无论是对小市民虚假幸福的揭露，还是对人类伪善与两
・二五”战争期间所有成年男性不是在前线战斗，就是已经阵
面性的批判，深刻的洞察已成为朴婉绪作品的标志。以小说
亡，家里剩下的只有妇女和孩子。尽管如此，爱情的欲望与
《那个男孩的家》为例，连作者本人也逃不过自己犀利的审视，
激情是如此浓烈，使得二人不顾家庭责任，继续沉醉于彼此
如此坦诚的剖析正是作品的魅力所在。
危险的热情之中。
短篇小说《那个男孩的家》首次发表于文学季刊《文学与
随着家里的男人全部丧命战场，女主人公一下子成了家
社会》2002年夏季号，那年朴婉绪正值古稀。韩国作家早早
庭支柱，面对自己内心的爱欲，她陷入了深深的负罪感。小
退出文坛的案例比比皆是，看到七十岁高龄的朴婉绪仍在与
说里用这样一段话暗示了主人公内心的挣扎 ： “一到五月，
青年作家并肩创作，并且能发表出这样高水平的作品，当时
前院里百花齐放。我没想到有那么多花木种类。有馥郁芬芳
的冲击与欣喜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的白色欧丁香，有紫莹莹的鸢尾花、火焰般的映山红、娇媚
本期《高丽亚那》策划的主题是“韩国人都不知道的首尔
浓艳的夹竹桃、红灯区灯火一般的石榴花、昙花一现般急促
故事”。朴婉绪在这篇小说里所描写的首尔敦岩洞周边风貌
的水栀子……这些花仿佛是一股不正常的热情不可抑制地喷
66
韩国文化和艺术
朴 婉 绪 朴婉绪被誉为“韩国母系文学的源头”。
涌而出。” 热情与负罪感的交织与纠结，正是这篇小说最为精彩的
韩国文坛上不乏类似风格的女性作家，
部分之一。对于不熟悉韩国历史的读者来说，这些内容或许 有助于理解六十岁以上韩国人心底那股化不开的悲怨。正像 作者的比喻一样，“六・二五”战争这场同族相残的悲剧使无
但朴婉绪的小说以其灵动而丰富的文思
数家庭反目成仇，南北军队的轮番占领不但给社会带来了反 复的颠覆和破坏，也煎熬着每个人的内心。
脱颖而出，作品蕴含的人生洞察更是透
负罪感逐渐耗尽了激情，在小说的结尾部分，“我”终究 背叛了自己的恋人。这个情节也使《那个男孩的家》在文学含
彻得令人生畏。以短篇小说《那个男孩
义上获得了世界范围的普遍性。主人公之所以不惜违背内心 而选择背叛，是因为自己是个现实的保守主义者，终究不能 免俗。家庭再小，能稳定完整，给孩子一份平凡的幸福就好。
的家》为例，连作者本人也逃不过自己
这样的结尾正体现了作者对人生的透彻理解和洞察。 忌日当天，笔者在朴婉绪为自己整理的人生年谱里，注
犀利的审视，如此坦诚的剖析正是作品
意到了这样一段话。 “孩子们都到了能料理好自己生活的年龄，我便越来越
的魅力所在。
觉得空虚。直到某一天，这种空虚突然变成一种巨大的不幸， 劈头盖脸向我袭来。孩子们不再需要我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照 顾。对于孩子们和丈夫来说，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在他们生 命中的比重也会不断扩大 ；而对于我，照顾和等待他们就是 我生活的全部，但连这惟一的内容也在一天天离我远去。心 痛自怜之余，我也开始意识到应该开辟一些自己的生活。像 我这样内心充满热情的女人，如果把全部热情都倾注在家人 身上，最终只会把家庭关系引向地狱。” 正是这种坦率而不乏自私的内心独白，让笔者深爱着朴 婉绪的作品。毕竟，总有些局限是人永远无法超越的，尽管 在程度上每个人会有不同。愿故人在天堂安息。（行程译）
K o r e a n a ı 春 季 号 2 01 3
67
韩国印象
首
尔如今已是拥有千万人口的巨型都市。在迷宫般的老城区里，只有一个地方能让人 在散步时免受车辆、红绿灯和十字路口的阻扰，长时间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世界，那
就是清溪川。这条长达十点八公里的水路自西向东穿过市中心，两岸的步行道既为人们提 供了一个暂时忘掉城市喧嚣的去处，又能让人在改变心意时立刻回归动感之都，就像一座 魔法花园。 1392年建国的朝鲜王朝首次定都首尔，在
清溪川，六百年记忆之流
这块北依高山、南傍低峦的盆地上建起了都 城。清溪川正是由南北两座山上发源的三十多 条支流汇聚而成，自西向东横穿市中心，再转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
而向南流入汉江。这条自然河平常大部分时间接近干涸，雨季则有大量雨水从周边支流涌
学术院会员
入，转眼间就能形成洪灾，淹及两岸的民居。 在清溪川六百年的历史当中，以最近六十年最为复杂多变，堪称韩国近代史的缩影。 1953年“六・二五”战争结束之际，清溪川沿岸成了难民聚居的棚户区，溪水里掺杂着大量 生活污水和垃圾，臭气熏人。 1958年政府启动了清溪川覆盖工程，暂时将丑陋的现实掩盖 在了暗河之下。此后首尔迎来了高速工业化时代，生活节奏日益加快，交通条件急需改善。 自1967年起，清溪川覆盖区上空建起了长五千六百五十米，宽十六米的高架路，把穿越城 区的时间缩短到了十分钟。与此同时，清溪川覆盖工程历时近二十年才宣告竣工。 进入21世纪，人们终于开始注意到清溪川覆盖工程的险恶和丑陋，认识到只有整治复 原才是首尔的生存之路。从2003年开始，高架路和覆盖物被陆续拆除，沿途还先后建起了 二十二座小桥。 2005年10月，清溪川再次流淌起清澈透明的溪水，仿佛六百年间从来不曾 中断。岸边游人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旧日的阴影，而是洋溢着由衷的轻松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