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不相報－陳龍綺冤罪平反 by 台灣冤獄平反協會Taiwan Innocence Project

某個部分的我們，都是陳龍綺

CONTENTS 01

冤罪冷案

冤罪平反

讓無辜的孩子回家吧

陳龍綺的冤罪人生

家人相挺陪陳龍綺走過冤罪

不忍不視為義挺身

第一次的冤罪接觸

DNA 證據 Z>B ？

檢討冤案才能避免冤案

我回來了我是陳龍綺

協會介紹

某日我與冤屈同座從無語以致長談至今他仍不讓我起身離席

莫要莫要這是一場未赴的盛筵不請自來

冤罪冷案

社會上，喊冤的聲音很薄弱，往往不是那些人不想喊，而是喊了也沒有用。目前冤案救援的困境是冤案普遍不被社會大眾看見與重視。對於人民來說，很容易覺得喊冤都是被告的伎倆，根本沒有這麼多冤枉的人，也多抱持著「不關我的事」的冷漠心態；在法學教育上，學校不教、考試不考，再審與非常上訴等糾錯機制是不被看重的；在執業上，律師也不辦，因為太難了。整個社會追求正義的決心不足，所以「冤案」就往往變成「冷案」

原判決關於陳龍綺部分撤銷 , 陳龍綺無罪。冤獄平反協會創會第一件平反案件，陳龍綺案就像一顆小石頭，對於司法體制的高牆是無法撼動的，甚至連裂痕可能都沒有產生，但至少它敲出聲音了。

02 冤罪平反

台中高分院無罪宣判

DNA 重新鑑定陳龍綺含冤 1490 日終獲無罪文／冤獄平反協會秘書處

「我自始至終都喊冤，所有那天在現場的人都說我沒做，但就那位不在現場坐在台上的人認為我有做，所以我被定罪。」 --- 陳龍綺陳龍綺先生於 2010 年涉入一場妨害性自主官司，歷經 1490 個含冤待雪的日子，終在 4 月 11 日無罪確定，是繼江國慶後，第一位於有罪判決確定後，經 DNA 重新鑑定證明無辜，案件再審重獲清白者。同時，也是台灣以最新 23 組 Y 染色體 STR 之 DNA 鑑定的首例，亦是冤獄平反協會 2012 年成立以來第一件平反案例。

陳龍綺無罪宣判

DNA 鑑定使真凶入罪也使無辜者含冤 2009 年 3 月 25 日晚，3 名男性（Ａ、Ｂ、Ｃ）至陳龍綺與友人之租屋處飲酒，A 男去電傳播公司找 2 名小姐陪酒，約凌晨 3 時 2 名小姐抵達租屋處，陳龍綺於 3 時許離開該處接太太下班。3 月 25 日晚上 10 時，2 名女子向警方報案，表示因飲酒，於意識不清之情形被在場人士性侵。經警方採證進行 DNA 鑑定，其中 1 名女子身上衣物檢體經 DNA 鑑定，判斷「不排除」混有 A 男、B 男以及陳龍綺之 DNA，陳龍綺一

路喊冤，表示他並沒有參與任何不法行為，認為 DNA 鑑定應有誤，但最終法院仍判決陳龍綺與 A 男、B 男乘機性交罪成立，陳龍綺遭判 4 年有期徒刑，2013 年 3 月有罪確定。經判決有罪確定後，陳龍綺仍持續喊冤，經冤獄平反協會義務律師團了解該 DNA 鑑定報告雖稱不排除陳龍綺，但仍可調查「電泳訊號圖」以判斷究竟該衣物檢體混有「幾個人」之 DNA。義務律師團於 2013 年 6 月向法院聲請再審，主張法院應調取電泳訊號圖，如證實僅有 2 人，判決 3 人有罪即有誤判。

台中高分院接到再審聲請後，罕見於再審前開庭訊問鑑定人員，經鑑定人員表示依最新技術可增加基因位進行鑑判，由原先 17 組基因位增加到 23 組。最終，DNA 重新鑑定，確認「可排除陳龍綺」，法院於同年 12 月 12 日開啟再審（台中高分院 102 年聲再字第 132 號刑事裁定），並於今年 3 月 26 日改判無罪（台中高分院 103 年再字第 1 號刑事判決），陳龍綺獲得平反。

唯一有罪證據：「不排除」的 DNA 鑑定報告陳龍綺義務辯護律師，洪維德律師提及，再審開啟對於法官來說是個沉重的負擔。這項工作吃力不討好，也讓再審門檻如此高。但律師團看判決資料，唯一可能認為陳先生有罪的證據只有這項並不堅實的「不排除」的 DNA 鑑定報告，其他證據都沒有，原本審理的法院本來就可以做出無罪判決，而不需讓陳先生平白無故受這麼多苦難，而若是法院都可以秉持無罪推定原則作出合理判決，也就不見得需要啟動再審制度。

再審高門檻平反靠運氣「平反冤獄靠什麼？當事人的清白？救援團隊的細心、努力？家人的情感支持？這些或許都對，但最關鍵的，往往是當事人的運氣。」

--- 張娟芬

根據司法院統計，2003 年至 2012 年高院及各分院共受理 11,875 件聲請再審案，有 60 件開啟再審，不到千分之五的案件通過再審門檻，而其中也可能是為被告不利的再審案件。長期以來，再審開啟困難，冤罪難以平反，被冤者只能在高牆內整日抑鬱，在鐵窗裡孤獨喊冤。看見陳龍綺無辜被判有罪，我們說陳龍綺運氣很差，但回顧陳龍綺冤獄平反過程，我們會說：「陳龍綺運氣很好！」台中高分院為免被告蒙受不白之冤，「竟」於再審前進行證據調查，而刑事警察局也「正好」引進 23 組 Y-STR 之 DNA 鑑定技術，讓陳龍綺成為台灣首例以 23 組 Y-STR 鑑定獲得冤案平反之當事人。這是陳龍綺這是冤獄平反協會 2012 年創會以來第一位成功平反的冤案。

義務律師團合影

「冤罪！平反！」記者會

陳龍綺冤罪平反大事記 2009.03.25

事件發生

2010.01.08

DNA 鑑定結果，17 組 Y-STR 鑑定不排除混有陳龍綺之 DNA

2010.03.17

檢察官起訴陳龍綺

2012.01.20

台中地院一審判決，陳龍綺乘機性交罪成立，有期徒刑 4 年

2012.11.06

台中高分院二審判決，認定陳龍綺有罪，駁回上訴

2013.03.07

最高法院駁回上訴，陳龍綺有罪確定

2013.06.03

冤獄平反協會義務律師團為陳龍綺向台中高分院聲請再審，請求法院調取電泳訊號圖判讀混合型檢體混合人數

2013.09.23

台中高分院傳喚刑事警察局鑑定人員出庭說明，鑑定人員表示可能可排除陳龍綺，法院要求重新鑑定

2013.12.05

刑事警察局以最新 23 組 Y-STR 重新鑑定，結果可排除混有陳龍綺

2013.12.12

台中高分院裁定開啟再審

2014.03.26

台中高分院判決陳龍綺無罪

03 讓無辜的孩子回家吧

「無罪！」

羅秉成律師、執行長羅士翔律師，羅秉成律師所帶領的律師團，一路幫助陳龍綺開啟再審，最終獲判無罪。

審判長說出無罪這兩個字，全場一片歡呼，許多人互相擁抱，還有人直接當庭喊出：「謝謝法官！！」

許多恭賀的電話，我聽著陳龍綺興奮的告訴電話那一頭的親人：「我無罪了！！」這一刻，許多人都感動的留下眼淚。

無罪了。陳龍綺在法院的走廊上，與媽媽、妻子相擁而泣，這麼多年來，他的家人始終堅信他的無辜。接著他緊緊抱著冤獄平反協會理事長

一個被冤枉有罪的人，他的艱苦，是有多麼艱苦，應該可以用斑斑血淚來形容。陳龍綺被檢方以強制性交案的共同被告起訴後，他知道自己絕無涉入此案，所以不認為有需要

文／邱顯智死刑冤案鄭性澤案義務律師

委任律師幫他辯白，等到一審居然被法官判決有罪，他簡直難以置信。然而，就像許多冤錯案一樣，它的發生乃是一連串的錯誤導致。事實審所認定的「罪證」，乃是被害人身上所取出的「精斑」，鑑定結果是，不排除混有陳龍綺的 DNA，而不排除混有陳的 DNA，乃是表示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事實審竟然就這樣判決陳龍綺有罪。更荒謬的是，最高法院將上訴駁回，陳龍綺有罪確定。萬念俱灰的陳龍綺，告訴自己，他是冤枉的，既然是冤枉的，一天都不要進去關。陳龍綺開始過著四處流亡的日子。因為怕小孩到學校被貼標籤輔導，他與妻子辦理離婚。當冤獄平反協的律師團，為陳龍綺提出再審後，法院破天荒傳喚鑑識人員到庭，並當場詢問是否有新的檢驗 DNA 技術？得知有新技術後，並當場囑託鑑識人員重新檢驗。新的 DNA 技術檢驗的結果，果然可以全然排除混有陳龍綺的 DNA ！這樣的結果也讓法院決定開啟再審，改判陳龍綺無罪。在這個過程中，法院之創舉誠值得喝采！其值得注意者至少有三：

過去我國聲請再審長期未開庭審理，也不太理會聲請人聲請調查證據，且「再審之新證據」因受最高法院 35 年特抗字 21 號判例所限，必須「判決當時已存在，而嗣後始發現之證據」才可以做為新證據，嚴重限縮我國再審救濟程序，屢遭批評。而我國每年得以再審案件不到十件，反觀與我國法制相近的德國每年裁定得以再審案件多達兩千件。我國裁定得以再審案件應屬嚴重偏低，且幾乎已架空再審制度之功能。從陳龍綺案可知，惟有法院願意開庭審理、囑託調查，認真看待被冤枉者的權利，才能將被冤枉的無辜者平反。若本件法院仍不願重新檢驗該檢體，則陳龍綺必無平反之一日。最終甚且可能走上絕路，徒讓老母、妻兒於暗夜哭泣。

「一個平冤的社會，才是一個平安的社會。」羅秉成律師如是說。讓真正有罪的人受罰，讓無辜的人得以平反，還他們一個公道，從陳龍綺案我們得以省思，是該徹底檢討我國再審救濟程序，讓無辜的孩子回家的時刻了。

第一，於聲請再審程序中，開庭審理。第二，於聲請再審程序中，囑託調查證據。第三，以新做成之新鑑定做為新證據，得據以開啟再審。 11

04 陳龍綺的冤罪人生

台中高分院第一次再審開庭

文／王小路四月的高雄已經充滿夏天的氣息，從二十二樓的公寓看出去，外頭是蓮池潭氤煙水氣。但一直到今年三月，陽光才真正照進這戶人家裡，在這之前，這處公寓是囚禁陳龍綺的牢房，將他困在冤案裡動彈不得，找不到人生的出口與方向。「站在二十二樓陽台，有時候真想跳下去算了。但想到是這個法官害我變這樣，又想衝去法院前跟他拚命！」談起這樁冤案，陳龍

綺忍不住激動起來，因為法官只憑一張「DNA 不排除」的檢驗報告，就定了他四年徒刑，砸毀他原有的生活與家庭。

檢驗結果「不排除」法官便定罪原本在台中開熱炒店的陳龍綺，2009 年某一天與友人到 KTV 喝酒，之後在友人提議下回到他的租屋處續攤。那天友人叫了兩個傳播妹，之後兩個女孩遭到性侵，其中一人的

官司纏身迫收陳龍綺收掉甫開業的小卷食堂

內褲驗出混合型 DNA，因為不排除有陳龍綺的基因，因此將他一起定罪。「我那天先去載我老婆下班，根本不在現場，其他兩個人也在法庭上作證說我人不在。」因為自始未參與犯行，因此陳龍綺一點也不擔憂，認為自己就是證人身份出庭作證。沒想到在 DNA 鑑定報告出爐後，原本一直都是證人的陳龍綺，突然轉為被告，「我那時問法官『你有沒有驗錯？』法官還說：『不然你找證據給我』。」法官態度讓陳龍綺相當錯愕，因為鑑定報告發現內褲上混合了兩個人的 DNA，而兩名友人也承認犯行，同時強調陳龍綺並不在場，但法官仍然堅信陳龍綺也在犯人之列。「不是應該『無罪推定』嗎？為什麼法官心證大於一切，他覺得我有做，其他證據都沒有用？我本來很期待看到判決書，因為心裡想

「刑事再審的典範轉移」座談會

說一定沒事，沒想到居然有罪還判四年！」一審判決四年徒刑，讓原本沒找律師的陳龍綺慌了手腳，趕緊找律師協助，但打到三審仍被駁回，維持原判決。擔心原本的生活不保，也害怕家人之後該怎麼辦，陳龍綺半夜睡不著覺，卻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我老婆比較勇敢，他問我要不要跑路去中國或越南，她還說：『你先去中國好了，等你在那邊穩定了我跟小孩再過去』。」不過一離開至少三十年不能回來，因此讓陳龍綺有些猶豫。

不甘冤罪入獄

舉家跑路遭通緝

三審定讞後陳龍綺隔天就和老婆辦離婚，「那時候我們就打定主意不要進去關，要進去我也是被拖進去的。」陳龍綺說，性侵犯進去關是要接受矯正的，但自己明明沒有犯

行卻得先承認再矯正，這樣不是等於把自己逼成神經病嗎？不過因為擔心老婆被懷疑窩藏犯人，小孩上學學校知道她爸爸有案在身，會被帶去輔導室輔導，所以陳龍綺不得不趕緊和老婆辦離婚，避免影響他們的生活。之後兩個女兒也被告誡，看到陳龍綺只能叫「阿伯」不能叫「爸爸」，避免鄰居起疑心。「到現在他們習慣叫我『阿伯』改不回來，我都跟她們說：『現在沒事了，可以叫爸爸了啦！』」「上訴時我到小琉球準備開另一間店，我想說這樣如果我被拖進去關，家人生活至少不會受到影響。」但沒想到三審僅一個月就駁回，小琉球生意都還沒站穩，牢獄之災又迫在眉睫，陳龍綺只能草草將小琉球的店頂給合夥人，搬了家當放在小貨卡上，和老婆在高雄市繞來繞去，思考該往哪落腳。原本正在讀小二的女兒，轉學到小琉球不到一個月也立即被帶回台中老家，交給陳龍綺的媽媽照顧，「因為我們還沒決定好要跑路去哪，所以小孩只能藏在以前熱炒店的樓上租屋處。平常都不能讓她出去，因為怕鄰居發現小孩沒去上課起疑心，每天女兒只能待在黑暗的房間一直看電視。」談起這過過去，陳龍綺的語氣裡盡是心疼和愧疚。那個月陳龍綺與妻子在高雄到處流浪，晚上就睡便宜的汽車旅館，好不容易找了兩處租屋，一處給妻子女兒做戶籍地，一處則是陳龍綺的藏身處。躲在二十二樓公寓藏身處的陳龍綺，每天只能不停翻著自己案情的卷宗，「我想可以救我的東西一定就在這一本裡頭，但翻來翻去怎麼看就覺得我明明是無罪，怎被判了四年，越看越心煩！」為了替自己申冤，陳龍綺學了電腦打字和上網，又自己組裝一台印表機，把網路上找到的資料一頁一頁印出來寄給律師。公寓裡的

牆壁上，則貼滿了陳龍綺用印表機列印的家人照片，讓他獨自一人待在家裡時，就像家人也陪著他一樣。

無處申冤

精神狀態受影響

逃亡的日子什麼也做不了，每每一聽到有警察巡邏，陳龍綺就心驚膽顫，害怕是警察找到他了。案子陷入膠著、整天擔心受怕，「想到這些事情我就喘不過氣、呼吸困難，可是因為不能去看醫生，只好買『鐵牛運功散』來吃，以為就是胸口窒礙呼吸不順，但怎麼吃都吃不好。」好久以後陳龍綺案情平反，終於能夠看醫生時，才知道自己患了恐慌症，才會出現呼吸困難、焦躁等症狀。有次陳龍綺在蓮池潭附近慢跑，女兒在身旁騎腳踏車，遇上斜坡女兒的車一路向前俯衝，急的陳龍綺在後頭追趕，怕女兒出事。後來腳踏車撞上柱子停了下來，陳龍綺趕緊衝上前察看女兒傷勢，發現女兒頭撞破了一個洞，鮮血直流。但陳龍綺卻不敢打電話叫救護車，害怕自己身份因此曝光，只能打電話請老婆趕快來帶女兒就醫。一個父親的身份，因為這樁冤案徹底遭到剝奪。躲藏了幾個月，擔心家裡經濟撐不下去，陳龍綺夫婦決定開一間飲料店，平常由老婆顧店，陳龍綺負責外送。「每次出去外送我都好緊張，很怕違規或被臨檢，身份就曝光了。」陳龍綺笑著說，那陣子自己超級遵守交通規則，安全帽戴的牢牢，路口遇上黃燈也馬上煞車。

開啟再審

DNA 新技術還清白

去年陳龍綺在網路上看見「冤獄平反協會」的消息，和協會聯絡希望獲得平反機會。之後陳龍綺也私下找律師，企圖聲請再審，「我們找了一個之前當法官，後來退下來轉作律師的。結果他看到我的案子說：『不用找我寫，寫了也是白浪費錢，平反機率根本

不高』還說監獄裡面更冤的都有，你這只是小意思。」嚇得陳龍綺冷汗直冒，覺得毫無希望了。好在遇到了一個好法官，願意透過新的 DNA 鑑定技術為陳龍綺開啟再審。但是再審第二次開庭時，卻再度遇上審判長說：「DNA 再驗是排除你了，但不代表你沒有做，你還不是在那邊喝酒！」聽完這席話讓陳龍綺紅了眼眶，畢竟當事實證據都已經排除當事人的時候，法官一樣可以忽略這些，堅信一個人有罪，讓陳龍綺感嘆，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審判長的發言，也讓陳龍綺心情再次落到谷底。

為還自己清白，陳龍綺每日翻閱卷宗

今年三月，無罪的判決終於確定，還給了陳龍綺一個清白，走過 1 千多個冤枉的日子，陳龍綺說，「很感嘆但是嘆不出來，你都不知道原來國家會這樣對你。一個法官判下去就是一個家庭，我們後面怎麼都敵不過法官在前面怎麼搞。如果有空，我真想每天都去監督法官耶！」沉冤得雪後，陳龍綺說他最想做的是把手上的偉士牌修理好，作為和老婆再婚的禮車，之後再婚時要去環島一圈，慶祝自己重獲自由。另外也想成立「行動膳食隊」，去孤兒院和老人院煮飯給大家吃，也為伸張社會不公的抗議人士準備一桌溫暖的飯菜加油打氣，讓大家有足夠的能量繼續走下去。

陳龍綺重新烤漆的金錄色偉士牌

05 家人相挺陪陳龍綺走過冤罪

陳龍綺拜訪本會

文／王小路「因為他那天就是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從來沒有懷疑他。」帶著堅定的語氣，陳龍綺的妻子柯雅芳自信的說著。和陳龍綺一起逃亡的一千多個日子裡，柯雅芳被迫放棄原本的生活，承擔逃亡中的不安，只因為她相信丈夫總有一天可以平反，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相信陳龍綺清白的，還有他的媽媽，以及因為拍攝紀錄片而認識的影像工作者施佑倫。「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法庭外，陳龍綺進去開庭，我和他家人在外頭等。」施佑倫回想那一天，原本對於這名當事人還不甚了解，卻看見他攜家帶眷參與法庭訴訟，「因為這是一起性侵案件，通常當事人都不會想讓別人知道，但他卻是連家人一起帶來，可見對自己是無罪這件事相當有信心。」

證詞不採信法官指稱「超乎常人記憶力」店看起來這麼普通，外面怎麼都是停名車。雖然這麼多人相信陳龍綺不會犯下性侵罪行，但最初審判時的法官卻不這麼想。「那時我問律師，怎麼都沒找我去作證，後來律師聲請後讓我出庭作證，可是法官卻根本不問我和案情有關的事，反而問一些有的沒的。」回想起出庭過程，柯雅芳忍不住氣憤表示：「法官問我陳龍綺內褲什麼顏色？我說不記得；他又說那我怎麼都記得事發當天的狀況。因為事發隔天陳龍綺就因為這件事到警局作筆錄，一般人對於上警局當然會印象深刻啊！」但對於柯雅芳的說詞，法官仍然不願相信，甚至認為柯雅芳的記憶力「異於常人」，因此證詞不足採信，也讓柯雅芳氣憤不已。「以前看電視播那些冤獄的案件，都會覺得怎麼這麼扯，會不會是演的？自己遇上才知道，更扯的都有！」或許是因為訴訟過程讓柯雅芳對於司法體制信心崩解，陳龍綺三審定讞後，柯雅芳不但全心支持陳龍綺拒絕服刑，還提議跑路到國外去。最後兩人決定落腳高雄，等待平反那一天。

冤罪失頭路

借錢過生活

跑路的日子並不好過，夫妻倆人先是放棄了在台中開了三年的熱炒店，「那間店我們都是硬撐下來的，好不容易開始有起色，市政府的官員都會帶人來吃，很多人都說你們這

但就因為這件事，店只好收掉……。」談起生活被迫改變，柯雅芳顯得有些無奈。由於沒了生意，陳龍綺只能先和親戚借錢度日，施佑倫說，陳龍綺為了省錢，每次汽油只加一個定額，結果好幾次在高速公路上車子沒油，只能走到鄰近休息站買油。「這個官司讓一個原本小康的家庭，搞到變成中低收入。」但生意被迫收攤的痛，比不上官司的折磨，柯雅芳說，陳龍綺晚上睡不著，只得吞安眠藥，一顆、兩顆，一直吞到四顆仍舊輾轉難眠，但因為害怕吞的藥量過多昏迷送醫，只得將安眠藥藏起來，怕他一下子吃太多。除了睡不著，陳龍綺還因為過度心煩，導致血壓過高。但逃亡中無法前往就醫，陳龍綺只得靠母親從台中帶著自己的降血壓藥和安眠藥來給陳龍綺。看著兒子官司纏身，心裡雖然擔心，但陳媽媽表面上只能裝的堅強，「每次他打給我，跟我說擔心生活過不下去、沒有錢；又擔心被警察抓了，妻女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也只能安慰他叫他不要擔心，但我其實心裡也很害怕。」陳媽媽說，幾次陳龍綺跟她說，「不用去找他了」，嚇的陳媽媽怕陳龍綺不小心就尋短了，只能一直叮囑柯雅芳好好看著陳龍綺，別讓他落單。

舉家跑路

小女兒被迫學著長大

陳龍綺的兩個女兒也因為這件案子被迫成熟，「像我們三審定讞後就馬上離婚，搬來高雄以後我就跟兩個小孩說，現在起你們要學著保護爸爸，如果學校有人問起，你們就說不知道爸爸在哪，已經和媽媽離婚了。」兩個女兒一個小六一個小二，也隱約知道父親因為冤情只得躲躲藏藏，在外人面前假裝不是她們的父親。躲在高雄幾個月後，夫妻倆人決定開間飲料店，多少貼補家用，但飲料店生意競爭利潤低，賺來的錢僅僅打平租金和成本。為了增加生意，去年中秋節陳龍綺載著兩個女兒，挨家挨戶的發傳單，趁著每個人家裡烤肉時多少會想搭配飲料，希望藉此拉攏一些生意。

雖然又開啟新的事業，但陳龍綺卻也不敢為未來多做打算，畢竟有案在身，他害怕自己不小心被捕入獄，什麼計劃與打算都成泡影，做了也是白搭。「法律不是保護人民的嗎？怎麼我們的財產、生活和自由卻因為法官一句話全沒了？」回想起這樁冤案，柯雅芳忍不住埋怨司法體制有問題，同一個案件有的法官可以編寫出一大篇故事就為了把人定罪；也有法官可以想盡辦法去證明當事人的無辜，這種依靠機率的遊戲，讓柯雅芳感到害怕和不解。

神明指示，終得貴人相助

一千多個喊冤的日子，一家人都在等待希望的曙光出現。好在今年三月透過冤獄平反協會的協助，陳龍綺的案子開啟再審並確定無罪，宣判那天陳媽媽淚流滿面，之後回想起一切笑著說，真的是心裡一塊大石頭放下了。之前再擔心也要裝的很堅強，心裡很苦也沒地方去說，知道無罪以後，連安眠藥都不用就睡的很香，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如釋重負。

06 不忍不視為義挺身

律師的義氣與陳龍綺的勇氣

不忍不視為義挺身文／柯萱如

台大法律學研究所刑法組碩士班

程序者卻只有 0.5% 的極低比率，而開啟程序後最終得以變更判決者，更是寥寥無幾。陳龍綺案，正是靠著律師團在判決確定後窮盡一切伸冤的途徑，才終獲無罪判決，讓冤屈得以平反。為冤案辯護、捍衛正義的律師們是懷抱怎樣的心情進行辯護？對於冤案與司法現狀，有著什麼樣的看法？這次，我們透過專訪二位陳龍綺案義務律師團的成員，帶您了解藏在律師袍底下，律師們一路走來的信念與堅持。

人物放大鏡「沉穩、篤定」是眾人對於羅秉成律師在法庭上表現的第一印象，羅律師的公開發言，總是鏗鏘有力、條理分明，不煽動、不激昂，也鮮少斥喝或酸言酸語。然而，於台大法學院與律師研習所授課，面對新進的法律人，羅律師時常展現的是比菜鳥們更多的虛心與謙沖，正是這樣的特質，羅律師深受同學們景仰。在許許多多冤錯案、人權、公益案件的第一線，總是能看見羅律師堅定的身影。在高牆與雞蛋之間，選擇作為雞蛋最堅定的靠山，為司法改革努力、為冤案奮鬥。

羅秉成：「司法的核心價值是不能冤枉人，陳龍綺案就像一顆小石頭，無法撼動司法體制的高牆，甚至連裂痕可能都沒有產生，但至少它敲出聲音了，我相信是能夠引起一些迴響的。」談起冤案，現今擔任冤獄平反協會理事長的羅秉成律師表示，當初會開始投入冤案救援，是深受蘇建和案的啟發，這麼明顯的錯誤跟瑕疵，之前層層專業處理，為什麼都看不見？投入蘇建和案後，愈深入了解事實，羅律師說，心中的疑問也愈來愈強烈。

「錯誤觀點」看待刑訴當時最高法院為此召開了記者會，記者會中，資深法官們對著媒體信誓旦旦說出了「我們以前都是第一名畢業的法官，絕對不會錯！」的保證，事後卻發現離譜錯誤接連不斷，巨大的落差讓羅律師感到十分震撼，也開啟了他從「錯誤觀點」審思刑事訴訟法

的視野。若判決之前的除錯機制，和判決後的防錯機制雙雙失靈，冤案就無法伸冤，而是掉入了深淵。羅律師認為，整套刑事訴訟法，透過層層制度，節制司法權力，就是為了避免錯誤，但防錯機制在實踐上卻常常失靈。一般人會覺得越是重大案件，司法在審判的時候會特別謹慎，但讓人訝異的是，很多重大案件的實際審理過程，反而比一般案件更加草率。眾所矚目的重大案件，在社會輿論要求檢警法院速審速決的壓力下，往往更容易犯錯」防錯機制失靈，冤案又普遍不被社會大眾看見與重視，冤案就成為了冷案，羅律師對於如此現象感到憂心。

不忍不視為義挺身文／柯萱如

台大法律學研究所刑法組碩士班

辯護律師，在冤案救援中的角色就如同領航員，為幫助當事人在卷證資料大海中找出疑點、擬定訴訟策略、確立方向，然後挺身挑戰權威、堅守正義的關鍵性人物。一位律師的荒慢怠職，可能造成一場冤獄，而一位律師的專業與堅持，則可能讓深陷黑暗無路可退的冤屈重獲光明。我國高等法院與各分院每年平均受理 1246 件再審聲請案件，但在極度嚴格的審查標準下，真正開啟程序者卻只有 0.5% 的極低比率，而開啟程序後最終得以變更判決者，更是寥寥無幾。陳龍綺案，正是靠著律師團在判決確定後窮盡一切伸冤的途徑，才終獲無罪判決，讓冤屈得以平反。為冤案辯護、捍衛正義的律師們是懷抱怎樣的心情進行辯護？對於冤案與司法現狀，有著什麼樣的看法？這次，我們透過專訪二位陳龍綺案義務律師團的成員，帶您了解藏在律師袍底下，律師們一路走來的信念與堅持。

羅秉成：「司法的核心價值是不能冤枉人，陳龍綺案就像一顆小石頭，無法撼動司法體制的高牆，甚至連裂痕可能都沒有產生，但至少它敲出聲音了，我相信是能夠引起一些迴響的。」

談起冤案，現今擔任冤獄平反協會理事長的羅秉成律師表示，當初會開始投入冤案救援，是深受蘇建和案的啟發，這麼明顯的錯誤跟瑕疵，之前層層專業處理，為什麼都看不見？投入蘇建和案後，愈深入了解事實，羅律師說，心中的疑問也愈來愈強烈。

「錯誤觀點」看待刑訴當時最高法院為此召開了記者會，記者會中，資深法官們對著媒體信誓旦旦說出了「我們以前都是第一名畢業的法官，絕對不會錯！」的保證，事後卻發現離譜錯誤接連不斷，巨大的落差讓羅律師感到十分震撼，也開啟了他從「錯誤觀點」審思刑事訴訟法的視野。若判決之前的除錯機制，和判決後的防錯機制雙雙失靈，冤案就無法伸冤，而是掉入了深淵。羅律師認為，整套刑事訴訟法，透過層層制度，節制司法權力，就是為了避免錯誤，但防錯機制在實踐上卻常常失靈。一般人會覺得越是重大案件，司法在審判的時候會特別謹慎，但讓人訝異的是，很多重大案件的實際審理過程，反而比一般案件更加草率。眾所矚目的重大案件，在社會輿論要求檢警法院速審速決的壓力下，往往更容易犯錯」防錯機制失靈，冤案又普遍不被社會大眾看見與重視，冤案就成為了冷案，羅律師對於如此現象感到憂心。

律師作為糾錯的把關者冤案要能成功平反要有三個氣—當事人要有勇氣、律師要有義氣、還要有碰到好法官的運氣。「我們終究是人，不是神，再怎麼小心，都還是會犯錯，只是比例高低而已。」談到冤錯案的避免，羅律師表示，法官不是神，卻握有決定人生死的權柄，行使上必須要非常小心，除此之外，還要有其他糾錯的機制。辯護律師存在最大的價值，就是扮演糾錯的角色。如果糾錯功能不夠好，很多錯誤就容易被忽視，防錯機制無法發揮作用，也很難期待審判的品質。

一位好律師要具備的四個專：專業、專注、專責、專橫。長年擔任律師，羅律師對於律師應具備的特質，有著深刻的感觸。他認為一個好律師，應該要能夠具備「專業、專注、專責、專橫」四個專的特質，尤其是「專橫」，代表著律師能夠質疑、反抗的精神，也是他觀察下來，律師界相對欠缺的特質。羅律師認為，律師在法庭上作為權威的挑戰者、反抗者，要有質疑的精神。所謂的質疑不是「為反而反」、「無所不疑」，而是「在信仰的法律價值下，去挑戰錯誤與率信」。在審判中，律師對於對被告的指控與猜測，是應該要不斷異議的，如果在法庭沉默，那麼人權侵害的情況或者事實的真相就難以被凸顯。

有效的辯護在死刑案件中特別意義重大，愈是人命攸關，就愈需要反抗的力量。羅律師坦言：「尤其在死刑案件，我不會去評估勝率多少，我認為這時候評估都是 nonsense，再無理的理由我都會去提。在救命這件事情上，我是會不理性的，那就是我說的『專橫』」

冤案平反：徹底究責的決心對犯錯的人仁慈，受害者就是下一個冤案，那這樣蘇建和會再來、江國慶會再來、陳龍綺會再來。究責是必要的，應該要有的概念是，我冤枉人我要負責，要付出代價，而不是躲、閃、反過來指責你（冤案）。羅律師認為，提高冤案平反的可能，建立起完善的究責機制是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我國目前最欠缺的部份。「我們的文化欠缺『徹底性』與『根本性』，對事情馬馬虎虎，不願認真看待、徹底解決，認為過了就過了，究責賠償都是大家不願認真處理的。」

不痛不成改革羅律師以美國一位老婆婆在麥當勞喝咖啡被燙傷，最後判賠幾千萬美金的案例說明，許多國家的懲罰性賠償，金額高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經過深刻的教訓，代價夠重、夠痛，才會知道要改。「不痛不成改革，痛覺沒有出來，仍然是麻木。」這是羅律師對未來冤案平反深切的期許。

人物放大鏡洪維德律師，陳龍綺案再審的主筆撰狀律師。外表斯文的他，是日本一橋大學的博士，回國後選擇擔任律師，學養涵厚，對於日本實務及學說的現況有十分深刻的理解，真誠、認真、幽默是身邊的人對於洪律師的評價。對洪律師而言，一位好律師需要具備良好的組織能力，能在雜亂的卷證中，找到關鍵事實，把事實脈絡整理清楚，更需與當事人建立信賴關係，在當事人可能有冤的時候，盡力為其主張權利，以當事人利益為最優先的考量。

「不要被同一顆石頭再絆倒一次」，若抱著輕忽的心態，不追究責任，也不要求賠償，事情只會一再重演，到最後仗著正義大旗的司法，其實只是傷害無辜的多。

捍衛人權，義無反顧佛家說有一種慈悲是不忍視，我認為有另一種慈悲，是不忍不視，在看見黑暗殘忍的事情時，不撇過頭去，而是想想，自己能做些什麼。「司法的核心價值是不能冤枉人，像很多我們在做的事情，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但有機會就要說，有機會就要做」，對於被人稱呼為「人權律師」、「公益律師」，羅秉成律師認為，這是律師的本分，自己只是守法而已。「照道理說，每個律師都應該要是人權律師的，如果有人特別被突顯出來，其實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代表臺灣現在很少人在做這樣的事。」

刻意經營自己的形象與名聲，只是一直在做著應該要有人去做的事情。幾十年的律師經驗，反映的不僅是法律專業能力，更是對於人情事理的理解。也就是這份深刻澄澈的理解，讓羅秉成律師在其剛強果敢的作為中，總是帶著一分體貼與溫柔，面對種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他總是帶領著團隊，義無反顧的前進著，他的心中沒有太多情緒，想的總還是，下一步，該怎麼走？當問到羅律師，在這麼多年執業生涯中，如何面對失敗與挫折。羅律師是這麼說的：「不管高興還是難過都一天就好了，隔天就捲起袖子，再去做一些事情吧！」

洪維德：從制度改革，讓有冤屈的人都能得到平反一般人民認為，至少法官是公正的，是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但多數的時候，法官心裡想的不是怎樣達成正義，而是寫出來的判決不要被上訴法院撤銷發回。

私底下的羅律師為人低調，從不居功，也不

--- 陳龍綺案義務律師洪維德看待陳龍綺案，洪維德律師表示，當初接觸陳龍綺案，看了卷證資料後覺得疑點重重，冤案可能性很高。DNA 鑑定報告中「不排除」的結果，成為判決陳龍綺有罪的主要依據，但事實是，全台灣有一萬多位男性若接受檢驗，也都會得到一樣的結果。一般人對科學較少懷疑，但科學中的錯誤卻是本案關鍵。義務律師團等待再審宣判

陳龍綺，堅強而溫柔的人「陳龍綺是一個很堅強、很有勇氣，對自己的清白意志堅定的人」，洪維德律師在講述他與陳龍綺的相處過程中，如此說道。在刑期確定之後，陳龍綺選擇不進監獄服刑，他告訴律師，他是冤枉的，他寧可被拖進去也不願意走進去，就這樣開啟了逃亡之路。「服刑是喪失人身自由，選擇逃亡其實得承擔更多的風險。」洪律師說，因為逃亡，原來的經濟基礎一夕間崩垮，患有恐慌症的陳龍綺，在病狀發作時也不能就醫，帶著妻小一起逃亡更是困難重重。為了怕牽連妻兒，擔心女兒到學校要背負爸爸是性侵犯的污名，陳龍綺毅然決然的選擇跟老婆離婚，保護最親愛的家人。陳龍綺告訴律師，他中間一度想輕生了事，但是終究撐過來了。洪律師回憶與陳龍綺一家相遇的場景，感受最深的是家人間的融洽和睦。每一次開庭，陳龍綺總是帶著媽媽、小孩、太太全家一起來，雖然女兒都才國小，卻感受的到她們對爸爸的全然支持與相信，讓人特別欣慰。

「刑事再審的典範轉移」座談會

冤案平反不能只靠運氣洪維德律師認為，冤案能夠救援成功，現在多半是憑藉「運氣」，關鍵都在法官身上。如同陳龍綺案，再審的法官其實做了很多超過律師請求的事情。「就通案角度看來，這樣是很不好的，好壞結果不能只取決於法官的良心，而應該要從制度面下手，讓可能有冤屈的人都盡量得到平反」，洪律師直言。

07 第一次的冤罪接觸

第一次的冤案接觸文／柯萱如

台大法律學研究所刑法組碩士班現今以考試考取司法官資格的制度，是一種很有問題的制度。法官是要判人生死、掌握

別人未來命運的人，怎麼可以人生第一份工陳龍綺冤案救援行動中，自再審程序開始，加入三位於台大法律研究所攻讀碩士的律師新血，他們在一年的時間中埋首整理卷證並抽絲剝繭，並從陳龍綺的平反過程反思台灣的冤案及救援行動。

蘇品安：先有三個月麥當勞打工經驗，再來當法官

作就是司法官？談到參與冤案救援之後的啟發，蘇品安很快的回答，「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法律人除了法律之外真的什麼都不懂！」大學畢業後，先擔任書記官才又回頭考法律研究所的他，比起身邊的同學，對司法實務運作有著更深的體悟。「我一直覺得司法審判者缺乏同理

心，覺得別人所遭受到的困難與人性尊嚴的侵害，不干他的事」，蘇品安說。法庭上的每個案子，不管是冤還是不冤，對於被告及當事人都已經造成人生極其龐大的衝擊，陳龍綺在案件發生後，整個人生都毀了，跟著要付出代價的，還是他整個家庭：大女兒為此小學就轉學了三次，兩夫妻還費盡心力了編故事告訴女兒，之所以要一直搬家、要一直上法院，是因為在玩一個叫做「保護爸爸」的遊戲。如果對於人情事理沒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有什麼資格能夠擔任法官呢？蘇品安帶著有些氣憤的語氣說：「先去麥當勞打工三個月，再來談什麼是人性尊嚴。」雖然對於司法制度多有不滿之感，在陳龍綺案無罪宣判當天，蘇品安在臉書上打下了「看見陽光」四個字。司法，還是有那麼一點光線，值得期待。原本對於司法非常失望、認為法律沒有力量可以幫助社會與弱勢的蘇品安，因為修習冤獄救援的課程，接觸到羅秉成律師和這些案件，才讓他對於法律這條路重新燃起希望。「一路上心裡面的衝擊是很劇烈的，以前對於律師的使命沒什麼感覺，現在很深刻體會到，律師可以不只是像商人一樣為有錢人賣命，而是看抱著什麼心態做這些事情」，他說。

蘇品安表示，未來若有什麼事情是想一輩子堅持的，那就是：當法律中「發現真實」與「程序正義」互相衝突，兩者不能兼顧的時候，作為一位律師的他會選擇程序正義，堅守被告在審判中應該受到的保障。

劉威宏：人的態度，決定最後的結果在接觸陳龍綺案之後，劉威宏說，自己開始思考很多問題，比如，「為什麼這個案件是冤的？」，或「冤，是什麼意思，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他設身處地地想過，如果自己是陳龍綺，只是在喝酒離開之後，就被講說性侵別人，判刑確定，這是多麼恐怖的事情、多大的震撼，進而，他對於案件有了不同的省思及感受。劉威宏觀察，社會中一般人對於冤案採「結果論」：若案件確定是冤案，就覺得當初應該要救怎麼沒有救？但若案件還沒翻盤、平反，面對一個可能的冤案，大眾卻不相信，不斷質疑「真的嗎？說謊的吧？」這樣的態度很難改變，因此冤案的平反也就特別困難。了解陳龍綺案的冤案成因後，他發現一般人對於司法與證據的確信，常常充滿瑕疵，「認為科學鑑定不是 100% 就是 99% 正確，甚至很多人也覺得法官裁判的可信度都趨近於 99%，可是實際上，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劉威宏認為，科學鑑定的真實性，需要普及教育，至少在法官培訓過程中要特別強調。

是人就會出錯，但是出錯之後怎麼看待，是重要的事情。劉威宏說，人的態度是關鍵，如果願意重視的話，許多被告所主張的部分，法官就不會只覺得是在辯解，而願意檢討、思考每個細節。但大部分在體制內的法官，都在減輕自己負擔的前提下，選擇讓案件快速了結，這是根本的原因。如何讓法官的熱情不被制度消抹掉，是需要思考的問題。不論是律師還是司法官，都需有對議題、人群的積極與熱忱，對於法學教育，他也建議，或許可以改成學士後法律的培訓，讓法律人從事審判相關工作時，能有社會經驗與其他的知識輔佐，才不會囿於成見之中。

蘇品蓁：有人的恣意就有冤案產生陳龍綺案並不是蘇品蓁第一次接觸的冤案，幾年前品蓁曾經加入被判了 14 個死刑的邱和順志工團。在了解案情後，她每週參與討論，也到看守所去看邱和順，並尋求能夠為邱和順平反的契機。

以前念書寫題目，題目上的敘述是很清楚簡單的，但接觸冤案後，會發現案件的背後是一個真實的人，也感受到自由心證的不可靠，一切就變得不容易了。將來要做司法官的蘇品蓁坦言，在接觸冤案之後，對於未來是否要做法官有些猶豫，不

確定自己以後能不能清楚判斷，怎麼樣的人該判死，怎麼樣的案子該判無罪。了解的越深，蘇品蓁漸漸理解司法上既有的問題與困難之處，在邱和順案，她感受到司法結構的難以突破，尤其案子拖得越久、越多法官審理過，既有的判決結果都會使得平反更為艱難，因為承認一個錯誤會牽連到前面的很多人。「有人的恣意就會有冤案」，蘇品蓁認為，法官的自由心證往往在一念之間，科學證據也都是人做出來的，牽扯到人判斷，就必然會有冤枉的狀況。要改善既有問題，一方面要彌補法官對於專業知識的欠缺，在制度面上也要給予人為疏失再次審視的機會，不論是哪個層面，都很需要社會的施壓與關心。蘇品蓁說，近年來社會對於冤案日益重視，但其實仍非常不足，社會大眾往往都非得等到什麼事件發生了才願意正視冤案，像江國慶案當時就帶給社會很大的衝擊，大家會突然被驚醒，但久了又失去關注。她強調，檢察官在冤案中的地位特別重要，如果檢察官在提出證據時，都秉持證據法則，對於強制處分有所節制、重視人權，很多錯誤都可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能夠避免。

08 DNA 證據 Z>B？

李俊億教授是本案救援成功的關鍵人物

ＤＮＡ證據Ｚ > Ｂ？專訪台大法醫學科李俊億教授文／黃芷嫻冤獄平反協會辦公室主任陳龍綺，台灣第一個運用 23 組 Y-STR 基因鑑定且成功平反的人。四年前，DNA 證據使他無辜入罪，四年後，DNA 證據又還他清白。如果沒有 DNA，案子無法平反，但如果不是 DNA，案子也無法成罪。 DNA 真是杜絕冤案的萬靈丹嗎？

CAN’T BE EXCLUDED ≠ POSITIVE 「科學證據若不當使用，很可能使科學證據成為說謊的證據。」陳龍綺成功平反的關鍵人物、台大醫學院法醫學研究所李俊億教授直言。陳龍綺的 Y 染色體 STR 基因型別與二名同案被告非常相近，原鑑定的「不排除」陳龍綺涉案之依據，若以台灣 2300 萬人口、男女性別比例假設為 1：1 的條件下，也有 1 萬 1500 人「不排除」為嫌疑人。翻開陳龍綺與同案被告 A 男與 B 男的 Y 染色體 STR 基因型別，在 17 組基因型別中，陳

龍綺或 A 男同型或與 B 男同型，或者三人同型別，因此鑑定報告「不排除」檢體混有陳龍綺的 DNA。然而，因該型別在台灣人口的重複率約為千分之一，若以 Y 染色體 17 組 STR 的基因型別判斷「不排除」涉案的人數將高達 1 萬 1500 人。難道，這 1 萬多人，都將因 DNA 鑑定的「不排除」而定罪嗎？

若 DNA 鑑定由過去的 17 組鑑定增加至 23 組 DNA 型別鑑定，則可增加約 1/3 的鑑別力，或許可進一步確認陳龍綺是否能被排除。經法院囑託進行 23 組 Y 染色體 DNA 型別鑑定，在新增加的 6 組 Y-STR 基因中，有 4 組仍然只出現兩人混合的型別，但其中 2 組內的型號與陳龍綺不符，終於確定「排除」證物含有陳龍綺的 DNA。

李俊億強調，我們應該追問：

這樣的「不排除」所代表被告涉案的準確度

DNA 放大鏡

能有多高？若不排除代表被告可能涉案，也可能未涉案，則鑑定人員有責任說明不排除

鑑定技術的更新

的機率，及依此機率將有多少人是潛在的嫌疑人。鑑定報告若未做此說明，不難想像那些對於 DNA 鑑定不甚了解的法官、偵查人員，可能被中性的「不排除」字眼誤導而作出有罪的判決。

「幾人犯案」很重要！始終喊冤的陳龍綺，不幸落入「不排除」的機率中，究竟還有什麼科學鑑定足以證明其清白？「被害女子內褲上的混合型 DNA 檢體之 Y-STR 電泳訊號圖是關鍵，檢視電泳訊號圖上每個基因訊號強度在 150 個單位以上的型別訊號數目以及訊號強度之比例，可以判斷涉案人數」，李俊億說。本案 17 組基因型別中，有 6 組基因型別為 2 人混合之 DNA，而未出現 3 人混合的型別，因此，「本案證物最可能是 2 人混合之 Y 染色體 DNA，而非 3 人」。

1996 年前後台灣的 DNA 鑑定採取 HLA DQ-Alpha 鑑定法，2001 年後改以鑑別力較高的短重複序列（short tandem repeat, STR）DNA 鑑定法。STR 基因存在 22 對常染色體中，也存在第 23 對之 Y 染色體上，此 Y-STR 基因被作為鑑定男性身分的專屬系統。然而，過去鑑定 Y 染色體的 STR 只能做到 17 組基因型別，對混合型證物的鑑別力較差，而 2013 年國際間開始使用的 23 組基因型別的鑑定系統可相對提高其鑑別力。

「STR 鑑定」是什麼？人類 23 對染色體內的 DNA 是由 4 種遺傳物質相互連結成 30 億單位之長鏈所纏繞而成，即由「ACGT」四種鹼基排

成不同的序列組合。STR 鑑定是針對具有重複性的鹼基序列區域進行分析，並依其重複的次數給予數字代碼，如此便產生基因密碼。舉例來說，若「AGAT」此種組合序列，在雙倍體（第 1 對至第 22 對染色體各有二組）的染色體中，某甲重複出現 11 次與 12 次，某乙重複出現 17 次與 18 次，則該基因組合的型別在某甲即標示為（11，12），在乙標示為（17，18）；若是在男性 Y 染色體（單倍體，只有一組染色體），某甲 AGAT 的序列出現 13 次，某乙出現 15 次，則甲的 Y 染色體該序列型別即為 13，乙為 15。

人為誤判需慎防，標準化判讀機制亟需建立拜 23 組 Y 染色體 STR 基因鑑定系統之賜，終使陳龍綺在不幸受冤後幸運地獲得平反，但科學鑑定的進步仍難杜絕冤錯案件的發生。即使目前實務上，為避免知曉案情影響實驗人員的心證，進而影響實驗乃至判讀結果，實驗室人員進行鑑定時理論上應不會拿到案件卷證資料，但李俊億也擔心，若鑑定單位設在偵查系統，則很難百分之百保證實驗人員的心證不被污染。現在雖然已有 23 組 Y-STR 基因鑑定系統，但鑑定案件基於成本考量，仍會以 17 組為優先，必要時再做 23 組。對於較難判讀的

混合型檢體，過去舊的鑑定技術的確仍可能產生「不排除」而被認定有罪的冤錯案件，尤其是當檢察官與法官在司法官學院受訓結業後，鮮少有機會、管道掌握最新 DNA 鑑定等相關科學新知。李俊億認為，司法官的在職進修必須重視鑑識科技的發展現況。 2009 年美國國家研究院報告即指出，DNA 鑑定是目前最可靠的鑑定技術，但仍應訂定標準化的判讀機制。目前台灣進行 DNA 鑑定的單位包括法務部法醫研究所、法務部調查局、內政部警政署，呈現三足鼎立的局面，彼此間未有同一判讀標準且鮮少往來，難以相互驗證提升鑑定品質。沒有標準化判讀機制、缺少檢討與再驗機制，台灣，在 DNA 鑑定上，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而這更關係到「無辜者不受冤」與「受冤者得以平反」的重大責任。陳龍綺獲判無罪並不是終點，而是受冤者與家人生命的新起點，亦是台灣冤案救援的重要里程。

09 檢討冤案才能避免冤案

「刑事再審的典範轉移？」座談會

鑑識專家如何看本案？

文／ Hugo-francois 四年來蒙受不白之冤，驚懼、憤怒、絕望… 種種折磨，都隨著 3 月 27 日的無罪宣判畫下句點。我們除了恭喜陳龍綺先生重獲新生外，亦就本案所浮現的司法、鑑識缺陷提出檢討，希望我們的『後見之明』能夠避免冤獄再次發生。

碰到鑑識錯誤，美國是關閉實驗室，並對犯錯的鑑定人過去所作的案件重新鑑定，以避免鑑識錯誤造成冤獄，但在台灣，官方不但就造成冤獄的鑑識錯誤毫無反省，在學界提出檢討時，甚至以誹謗罪的方式讓學者噤聲。法醫研究所李俊億老師戲謔中帶著無奈地，在座談會一開始便點出我國鑑識科學的困境。

孩提時，那些大人都教我們要正視自己的錯誤，才會成長和進步。但掌握刑事鑑定的「大人們」，似乎忘了這個道理，而把善意的檢討視為對權力機關的挑釁。

5. 獨立鑑定未落實鑑定單位與偵查機關在同一單位內，難以確保鑑定人員的心證完全不受偵查人員的影響

辯護律師如何看本案？根據李俊億老師的見解，台灣的鑑識實務有以下問題： 1. 鑑定標準未制定因為缺乏 SOP，江國慶案中鑑定人拿驗血液的試劑驗精液，也是造成江國慶含冤而死的重要原因。 2. 鑑定能力未規範實驗室應有認證規範、鑑識人員也應有證照規範，但在台灣鑑識實驗室與法醫鑑定實驗室均無認證規範，而一般鑑識人員也無證照規範。 3. 標準品資料庫未建立以本案的 DNA 鑑定為例，陳龍綺的 DNA 型與其他兩名被告相似度高而得出「不排除陳龍綺」的結果，但事實上，全台灣有類似基因型的男性有一萬多人。因為缺乏標準品資料庫，法官判決時無從參考 DNA 重複率，而造成誤判。 4. 犯錯冤案未檢討在美國，對鑑識錯誤的鑑定人採取：停止工作、重新審查其過去所作之鑑定、能力驗證與再教育，以此確保冤獄不再發生。以江國慶案為例，並未檢討科學證據問題，也未追究鑑定人責任。

「不排除難道等於『有』? 被害人內褲上的精液究竟混有三個人還是兩個人的 DNA?」語畢，洪維德律師接著說 :「如果當初承辦案件的檢察官和承審法官，能夠多問一點、多想一點，陳龍綺可能早就恢復清白了…」一開始，辯護律師只是單純對混合型精液中究竟混有幾人的 DNA 感到疑惑，經李俊億老師的指點，才知道要作出此判斷必須先拿到 STR 電泳圖才行。而 STR 電泳圖自始都在刑事警察局手中，申請調閱又遭刑事警察局回絕，辯護律師只好硬著頭皮以 STR 電泳圖作為新證據聲請再審。本來，律師擔心法官認為 STR 電泳圖不足以動搖原判決而駁回再審。但開庭時，法官卻一反法院既有慣例，在確定陳龍綺的確有可能因 DNA 鑑識錯誤而遭誤判後，便要求刑事警察局重新鑑定，並以新的鑑定報告作為新證據准許開啟再審。就此而言，陳龍綺是幸運的，在再審時遇到一個不墨守成規、堅持正義的法官，取得再審的門票而使判決有翻盤的機會。

學者李榮耕老師對再審制度提出的批判「大家知道嗎 ? 原來我們的法官和律師一直在違法…」李榮耕老師一出場，就丟下一枚震撼彈。「大家仔細看一下條文，再審聲請人因為不是被告，又沒有準用規定，因此聲請人是沒有閱卷權和受律師協助權的。但這樣真的很荒謬，所以法院實務仍然讓聲請人閱卷和請律師…」李榮耕老師的開場是要告訴大家現況刑事再審制度欠缺妥適立法。而除了立法的疏漏外，我國對再審制度的設計也有許多弊病，如：法院得不經言詞辯論、得不調查證據、法官無迴避規定適用… 等等。而再審案件由一般法院處理，並由裁定開啟再審的法官審理再審案件，也導致部分法官為了不想得罪同事或增加自己的工作量，而恣意駁回再審聲請，導致我國各級法院再審開啟率相當低。李榮耕老師建議，我國應改採北歐及加拿大設立獨立的冤案審議單位，並在該單位中納入一定比例的非法律人、賦予該機關證據調查權。此外，明文規定再審聲請人有受律師協助權、閱卷權。而如果新成立一個獨立單位工程太浩大，李老師則認為至少法院應設置專庭審查再審且以言詞審理為原則，並應有法官迴避之規定。

學者謝煜偉老師從日本法的角度檢討我國再審制度台灣和日本法有很高的相似度，在新證據的認定上，謝老師認為日本實務見解將新證據方法與新鑑定方法採為新證據，很值得我國參考。我國法院見解向來認為，只有確定判決前已經存在而未經法院斟酌者才是新證據，所以如果判決確定前便存在的證人在判決後作出新證詞，也不能開啟再審。但這樣的見解，限縮再審開啟，使更多蒙受冤屈的被告沒有翻案的機會。謝老師另外提到，刑事訴訟法第 420 條第 2 款鑑定人虛偽陳述作為開啟再審的事由，法院判斷上應該與我國判斷偽證罪採同一標準，即使鑑定人不是故意說謊、偽造證據，只要鑑定結果與事實不符，便可以開啟再審，以保障人權。最近日本死刑案件，袴田巖案經歷 48 年後開啟再審，引起注目。在日本討論再審的爭執點在於再審法院的審查範圍有多大，謝煜偉教授認為應將新證據放到舊證據一起判斷，綜合評價而非單獨評價，綜合判斷後，新證據即便只是削弱舊證據的強度，也應開啟再審。過去蘇建和案的再審開啟，最高法院便是採取此見解（最高法院 89 年度台抗字第 463 號裁定，終讓蘇建和、莊林勳、劉秉郎三人無罪平反。

10 我回來了

我是陳龍綺沒遇過的人無法想像時到今日台灣的司法還是那樣的落後與黑暗ㄧ切都需要靠運氣

司法還我清白但換不回已失去的這是我畢生的心血，在台中市大雅路上。為了法官發布通輯要我入獄執行，而我為了一家人不願被拆散，選擇逃亡為自己找證據，讓中古商以不到幾萬元的代價拆除，結束營業，連夜逃亡，3 百多萬的投資一夕之間讓我變成破產負債，現在要重新來過談何容易啊！經歷這場風暴身心受創，已沒有體力和以前的衝勁了。

台中大雅路上的林邊海產粥

朋友們，這就是我離開台中，消失了一年的原因！因為我遇上了足以毀掉我的一切的烏龍司法判決。歷經冤獄平反協會的救援，讓我成功平反，也讓我有勇氣面對這一切！要讓更多的人看到、認知目前台灣的司法弊端，一起來支持冤獄平反、司法救援，一起推動司法改革。也要祝福目前正受到冤案折磨的受害者，都能早日平反，返家團圓，受害者家屬辛苦你們了，加油！祝福你們。

擊鼓鳴冤給鄭性澤再次審判的機會

陳龍綺於無罪宣判當天探視鄭性澤

看到鄭性澤寄給律師的賀卡，感觸良多，一筆一筆用毛筆寫出如此工整的筆跡，相信此時的他已被司法，磨的心平氣和了吧！和他會客時，他勇敢認命的言談間，流露出對

司法不公的怨。漫長的羈押，和死刑宣判的恐懼，雖然在看守所的他看似已適應，但世間還有比這種冤屈還要苦的事嗎？總統、總長、所有管轄權的大官們，可以考慮在你們的門口設置個鼓，好讓人民有擊鼓鳴冤的機會吧？現在簡直比古代還落後，連個鳴冤的機會也很難得到。

平反後，女兒終於能叫爸爸了！在目前的台灣如果沒有冤獄平反協會的熱心相救，我的一生可能就這要毀在法官的手裡了，我的兩個女兒就沒有爸爸了。這過程真的很震撼，人生走過這一次就夠了。在事情告一段落後，自己開始整理新家，雖然真的

快累翻了，但真的很值得，飄蕩過後總算是安定下來了，希望能彌補家裡的每個人，這些年來跟著我所吃的苦。小女兒的夢幻公主房，是她想要的，如她所願我幫她完成了。

陪伴劉正富到平反的那一天！屏東萬金營區前 200 公尺，是當時劉正富案的事發地點，警察事發過 8 個月後才傳喚劉正富到案說明，單憑當時躲在那 300 公分深、面對著水溝牆壁、又是半夜下著雨、又沒有路燈的事發現場，只憑未成年少年的指認，連劉正富所提供的不在場證明發票也說警方弄丟。凶器球棒警方沒有採證指紋。請問，一起死亡命案的證據採證是這樣做的嗎？本案明顯產生證據不足之重大瑕疵。檢警雙方不用負責說明嗎？當時死者就是當時現任村長的兒子，警方把一切證據都推說弄丟了，難道不令人起疑嗎？對於警方的行政錯失，完全不用究責嗎？事發後該名員警也提早離開警界，這一切有著許多令人不解……。請大家一起來陪阿富哥走到他成功平反的那一天，加油！

公主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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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每一個蒙冤的無辜之人

沉冤昭雪

11 協會介紹

不願坐視法院誤判讓無辜的人墜入深淵冤獄平反協會許一個平安的公平社會中華民國冤獄平反協會由台灣大學法律學院王兆鵬教授與羅秉成律師、葉建廷律師、高涌誠律師發起，於 2012 年正式成立，為台灣第一個專職冤案救援之民間團體，律師團義務為無辜者辯護，結合鑑識科學等各領域專家，尋求冤案平反之可能，並分析司法誤判的原因，改革刑事訴訟制度，追求國家的公理與正義。解嚴後之台灣，司法始終不為人民所信賴，制度先天不良再加上諸多外在因素，使得冤獄頻仍，訴訟當事人深受其害，甚而枉送性命。近年沸沸揚揚之江國慶冤案，自 1997 年遭執行後，直到 2010 年 5 月監察院調查指出承辦人員違法取供、法官判決有誤，嗣後經

比對 DNA 證物，才確定排除江國慶涉案。耗費近十五寒暑，冤屈才得以洗刷，但這遲來的正義已不能令人死而復生。冤錯案的發生，不僅造成無辜者的自由與生命剝奪，更耗費國家經費與資源。面對國家機器恣意濫權，傷害無辜弱勢人民，就算以卵擊石，也要義無反顧。親愛的朋友，在此感謝您對平反冤獄的重視與對司法改革的堅持，敬請期待本會再度捎來平冤的好消息。

社團法人中華民國冤獄平反協會地址：10469 台北市中山區民權東路 2 段 26 號 10 樓之 2 ㆞地址: 10469 台北北市民權東路路2段26號10樓樓之2 電話： 02-2541-8561、02-2541-8528

電話：02-25418561；02-25418528 傳真：02-25718679

傳真： 02-2571-8679 Email：twnafi@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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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匯款／ATM轉帳金融機構名稱：華泰商業銀行（中山分行，銀行代碼102）銀行代號：102 帳號：0503000078712 戶名：社團法人中華民國冤獄平反協會 ※ 匯款或轉帳後，請務必填寫下列資訊以利對帳與寄發捐款收據。

匯款/轉帳金額：NT$ 匯款/轉帳日期：年月日匯款/轉帳戶名：帳號末五碼：

★□支票，抬頭：社團法人中華民國冤獄平反協會，敬請以掛號郵寄至本會為保障您的權益，待授權書填妥後，請務必以Email、傳真或郵寄至冤獄平反協會，經確過資料後，會儘快將捐款收據郵寄至您指定地址，捐款收據請妥善保留並可作為當年度所得扣繳憑證。  感謝您支持冤獄平反協會，讓我們一起為司法正義努力！

發行人

羅秉成

撰

Hugo-francois

稿

王小路邱顯智柯萱如陳龍綺黃芷嫻羅士翔 ( 依筆劃 ) 設

計

出版日

2014 年 08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