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海 般 的 舒 展
五月诗社 2014/2016 年度 理事会名单 顾
问：王润华
名誉社长：林 社
五 月 诗 刊
方
长：郭永秀
副 社 长：蔡志礼 秘
书：刘瑞金
副 秘 书：采凡音 财
政：黄桢琇
总
务：林得楠
理
事：贺兰宁
查
账：淡
May Poetry Vol. 41
莹
五 月 诗 刊 · 第
期 With the Suppor� of
金基氏李
定价: S$12.00 ISSN 0217-9458
我 们 生 活 在 南 方
南 方 吟
41
LEE FOUNDATION
宽 宽 胸 襟 如
五 月 诗 社 出 版
稿约 1. 本刊每年出版二期
南 方 吟
五 月 诗 刊 · 第 May Poetry Vol. 41 郭永秀 蔡志礼 主编 期
2. 园地公开，欢迎不同 风貌新作 3. 创作、论述、译介 均受欢迎 4. 本刊对来稿有修改权， 不愿者请申明 5. 恕不退稿 6. 文责由作者自负 7. 本刊为非牟利刊物， 故暂无能力发给稿酬 8. 投稿电邮地址： maypoetrysociety2012 @gmail.com
江 海 般 的 舒 展
五月诗社 2014/2016 年度 理事会名单 顾
问：王润华
名誉社长：林 社
五 月 诗 刊
方
长：郭永秀
副 社 长：蔡志礼 秘
书：刘瑞金
副 秘 书：采凡音 财
政：黄桢琇
总
务：林得楠
理
事：贺兰宁
查
账：淡
May Poetry Vol. 41
莹
五 月 诗 刊 · 第
期 With the Suppor� of
金基氏李
定价: S$12.00 ISSN 0217-9458
我 们 生 活 在 南 方
南 方 吟
41
LEE FOUNDATION
宽 宽 胸 襟 如
五 月 诗 社 出 版
稿约 1. 本刊每年出版二期
南 方 吟
五 月 诗 刊 · 第 May Poetry Vol. 41 郭永秀 蔡志礼 主编 期
2. 园地公开，欢迎不同 风貌新作 3. 创作、论述、译介 均受欢迎 4. 本刊对来稿有修改权， 不愿者请申明 5. 恕不退稿 6. 文责由作者自负 7. 本刊为非牟利刊物， 故暂无能力发给稿酬 8. 投稿电邮地址： maypoetrysociety2012 @gmail.com
新加坡诗 —新加坡年度诗选 “Singapoetry – An Anthology of Singapore Poems”
2015年新加坡国家图书馆所出版的新加坡诗 选
“Singapoetry – An Anthology Of Singapore Poems” 内 收 录了 新 加 坡 四 种 语 文 源 流 8 2 首 有 关 新 加 坡 的 诗。 华 文 诗 人 的 作 品 一 共 有 1 8 首，而 五 月 诗 人 的 作 品 就 占 了一 半 — — 共 9 首，它 们 的 作 者 是：蔡 志 礼 、董 农 政、 范 北 羚 、郭 永 秀 、梁 钺 、林 容 婵 、王 润 华 、希 尼 尔 及 周 德 成。编 者是 国 立 大 学 艺 术 与 社 会 科 学 系，我 国 著 名 英文诗人Dr Edwin Thumboo 。
这 些 诗 作也 制 作成平面 的“诗 歌 的 平台”，从 20 15
年7月16日至8月13日在市政厅地铁站作为期一个月的展 出。诗歌 展是 一年一度的全民阅读活动“读吧！新加坡” 的 一 部分，国家图书馆 管 理 局于20 05 年起，每年 都一直 主办至今。
这 本 诗 集 中 所 有 8 2 首 诗 的 朗 诵 录 音，也 被 收 录 在
闪 存 盘 中，让 人 能 从不 同 的 角 度 来 欣 赏 这 些 作 品。希 望 此举能赢得更多的赞赏和引发大家写诗的灵感。
原来一切并未荒芜
在我记忆的庭院中
树的绿叶
有了这棵榕树
是师长谆谆的教诲
我的童年才真的童年了起来
是游伴切切的关怀 圆的月亮 在进出地铁的门外，竖立着许多不同颜色的看板，刊登了许多本地 诗人的作品
张辉
诗／画
在我生命的长廊里
是上帝白白的恩典
有了这轮圆月
是妈妈浓浓的慈爱
我的生命才真的生命了起来
南 方 吟
May Poetry Vol. 郭永秀 蔡志礼 主编
五 月 诗 刊 · 第 41 期
南 方 吟
第 41 期
主 编⊙郭永秀 蔡志礼 编 委⊙周德成 刘瑞金 黄桢 林得楠 伍木 排 版⊙吴达萍 封面摄影⊙郭永秀 封面设计⊙涂玉婷
出 版⊙五月诗社 Block 338 Clementi Ave 2 #24-44 Singapore 120338 发行 ⊙玲子传媒私人有限公司 48 Toh Guan Road East #06-106 Enterprise Hub Singapore 608586 初 版⊙2015年12月。 定 价⊙新币12元 刊 号⊙ISSN 0217-9458 版权所有·翻印必究
Copyright © 2015 by 五月诗社
Printed in Singapore
All rights reserved. No part of this publication may be reproduced or transmitted in any form or by any means, electronic or mechanical, including photocopying, recording, or any information storage or retrieval system, without the prior permission of the copyright owner.
社 长
郭 永 秀
扎根南洋、放眼世界 这期诗刊的主题是《南方吟》。身处南方 的我们，虽然祖先都是移民，但几代人已在这里 落地生根，早已把这块土地当成是我们唯一的家 园。生于斯、长于斯，也将在这块土地上老去， 对这里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许多作品，也围绕 着这块土地而作。新加坡是个小岛国，与四周遭 的国家一水相邻，人民交流往来频繁，因此在创 作风格上，我们不说“新加坡风格”而用观念较 为广泛开放的“南洋风”。 19世纪及20世纪初期及中期，中国处于战乱 时期，许多人为了生活、也为了避开战乱，纷纷 南来“过番”。有些甚至被卖来南洋当“猪仔” 、做“苦力” ，为的只是一家三餐的温饱。我在 《筷子的故事》这首诗中曾经这么写： 那时，我们的祖先 从长江黄河翻滚的急流中 湍湍涌出 涌向无人的海岸 向南，向陌生的异域 不毛的荒岛 以两支竹筷 徐徐插下，一则 拓荒的血泪史 是的，华人在海外拓荒，的确是一则说不完 的血泪史。特别是上个世纪，华人为了生存、找 寻机会，大量涌向海外，因此就有了“有海水的 地方，就有华人”的说法。南洋一带，最靠近中
序
国，所以也成了中国海外移民的最佳选择。所谓 的南洋，是指南中国海附近的东南亚诸国，包括 马来群岛、新加坡和印尼群岛，也包括中南半岛 沿海、马来半岛等地。 我们的先辈，大都赤手空拳，来到了南洋。 003
南方吟
有些还是被卖“猪仔”以后，便开始在这些地方 聚居繁衍。虽然说中华文化是一脉传承，但与当 地的文化互相交流、互相影响的结果，却产生了 与中国本土不一样的、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具 有地方色彩的文化，也因此衍生出所谓的南洋特 色和风格。这可说是一种健康的发展和必然的结 果。 新加坡的艺术界，在绘画方面，上世纪中 旬早已出现所谓的南洋画风；音乐方面，上世 纪下旬也开始出现寻找南洋风格的声音；而写作 界则很早就静悄悄地展开了。在写作界先辈们的 努力下，各种不同的文体，开始显现出一种具有 浓厚的本地色彩，或更广泛的说，具有南洋风格 的作品。艺术本来就是反映人生、反映生活的， 第一代的华人移居南洋以后，第二代的华人生于 斯、长于斯，写的当然也是反映这个地方的生活 的作品。也因为具有浓厚本地色彩，新加坡的作 品才能在国际的华文文学中独树一格，发出熠熠 的光彩。 基于政治上的种种原因，在过去的历史 中，中华文化在不同的国家里，经常成了牺牲 品。不是被长期压抑，就是被故意忽略，或什至 被消灭。新加坡是个小国，人民主要由四大种族 组成。为了团结所有的民族，以及能在商业上与 世界接轨，我们不得不以英文为各种族的沟通语 言及行政语言。或许由于执行政策上的偏差，从 上世纪80年代后期，华文逐渐式微，水平一降再 降，一般人别说写诗读诗，连说几句完整的华语 都有问题。随着社会的逐渐西化，华文已无法像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样的普遍，但在有识者的 心中，华文仍然是一种无法放弃的选择，也是一 个民族的根。 所谓风水轮流转，这些年来随着中国的日 益强大，中华文化慢慢崛起，迟早会成为世界文 化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因此我们对华文的前途不 必过分担忧，华文肯定不会被消灭。在这个瞬息 五月 诗刊 第41期
004
万变的地球村里，中华文化可以通过各种方式， 例如手机、电脑、网络等向整个世界传播。诗也 是。我们可以看到如今的网络上，涌现了一批以 华文为写作媒介的诗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 老少皆有，风格各异，但却能在网络上迅速的传 播开来，吸引众多读者的眼球，成了这E时代文 学界的新景点。 新加坡的诗坛，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经过一 场历时二十多年的论战后，见证了新诗现代化的 过程，演变成了今日具有浓厚本土色彩的现代 诗。而五月诗社，也是这个新诗现代化的主要推 动者。五月的诗人们，在上个世纪70、80及90年 代，更以扎实的作品来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以及 新诗现代化的必然性。虽然在90年代至千禧年初 期，因为华文的式微、报刊的改制而失去许多笔 耕的园地，使诗人们暂时沉寂下来，但诗是蛰伏 在内心不死的火种。让我们以一颗不死的诗心， 在这所谓“无诗的年代”，高举诗的火炬；以诗 来营养生活在这E时代中苍白的灵魂；在这充满 虚假和商业化的大都会中，以一颗赤子之心，唤 醒沉迷在五光十色里的人们，为他们提供一道潺 潺的心灵清溪。 让我们扎根于南洋，把诗的触角延伸到更 远的地方、借网络宽广的空间奔向更大的世界。
005
南方吟
副 社 长
蔡 志 礼
南方吟 东即是动 一个永不言败 激励生命活力的磁场 西即是息 一个心灵疗伤 收容困倦身躯的鸟巢 北即是背 一个背靠着背 允许心事偷渡的浅滩 而南方呢？ 这一片我们的大好江山 南方是 ニ十四节令鼓的厅堂 痴情孔雀双飞的故乡 草木引爆豪情的疆场 圣人聆听天下的面向 父亲撑起晴空的手掌 母亲童谣摆渡的摇篮 孕育过儿女温煦的床 南洋游子眼泪的去向
序 诗 五月 诗刊 第41期
我们生活在南方 我们家在南方 我们没有千年古迹可展览 006
我们没有他国避风的港湾 我们一遍一遍把传统吟唱 忠孝礼义廉耻仁爱的南方 我们生活在南方 我们家在南方 宽宽胸襟如江海般的舒展 柔柔的眼神眺望赤道前方 我们一遍一遍把传统吟唱 吟唱最深最柔最美的南方 吟唱我们最柔最美的家乡
007
南方吟
序 序诗 名诗选读 诗创作 新加坡
郭永秀 003 蔡志礼 006 梁钺 012
鱼尾狮
伍木 基因情愫 014 015 016 017
夜读参赛稿件 现代汉语 夜读参赛稿件 云鹤诗情--兼悼云鹤
周德成 018 E 世代 —— Web 2.0 之存在 020 履历表 021 四月天 林也 022 夕阳 023 马来饭菜 —— 穿越诗 冰秀 游峇厘岛咏花诗四首 024 凤凰木在燃烧 025 水中的女神 026 缅栀花盛开的地方 027 天使的号角 林高 028 落叶以后 029 拙于句 梁钺 030 天净沙 —— 风的逻辑 031 烙印 刘瑞金 032 寻找诗 学枫 033 感官旅程 033 The Passage of Feelings （译作） 034 时光列车 035 The Passage of Time （译作） 安诗 一 036 你是我情不自己的藕断丝连 朱德春 037 早知道 舒然 038 五月 038 子夜雷响
目 录
扎根南洋、放眼世界 南方吟
039 素年 040 美人蕉 伊蝉 041 醉 董农政 042 出没组屋区的鸽歌 043 旷影 —— 上海崇明岛景思 辛白 044 迁徙 045 遥想 045 夜半惊奇 郭永秀 046 狮城美食之 —— 肉骨茶 蔡志礼 048 鱼法三章 050 鱼市里的鱼 王润华 051 南洋大学 南子 死亡变奏曲 053 死亡之歌 054 山毛榉 055 出局 希尼尔 闪小诗六则 056 故乡 056 赴约 056 一日将尽 056 一生将尽 057 龙卷风 057 烧芭 采凡音 058 失眠 059 等一个蓝天 林方 060 花言巧语 060 盲女的脸 昕余 061 《九歌》印象 —— 记湘灵音乐社的演出 062 挽起生命的畅想 张挥 063 “林锐彬新书发布暨书法作品展”观后 淡莹 064 放下 064 释怀 065 错过前生
孤星子 066 067 邹璐 068 齐亚蓉 070 072 卡夫 073 李宁强 074 075 美国 沈佐杰 076 077 绿音 078 079 080 澳洲 心水 081 台湾 叶莎 082 083 花事两首 084 084 薛莉 085 085 086 马来西亚 晨露 087 087 088 090 091 许通元 092 越南 林小东 093 094 095
帕金森城市 —— 听谢裕民谈历史笔记小说有感 触动 读你 —— 赠拉让江畔诗人吴岸先生 我愿为草 他乡故乡 此后 喀拉峻一直下雨 指引 Spring Reflections 春日冥想（郭永秀译作） 十月午后 致西尔维亚 —— 普拉斯 时间 化蝶飞翔 —— 悼周梦蝶大诗人 夜是一个囊袋 夜色 落花 玉兰花 請勿打擾 退休生活 三歲亞藍 買一雙 冉冉上升 搓圓圓 外婆的半畦韭菜 多芭湖畔 在吐出与没吐出之间 自由 风雨灯 iPhone
泰国 泰国
菲律宾 缅甸 香港
刘振 096 忆流年 096 梦回秦汉 097 美，速速 098 麦香 曾心 广西行小诗5首 099 相思湖 099 船内船外 099 象山 100 千年龟 100 竹斗笠 云鹤（遗作） 101 虫伴 和权 102 来生 102 蚂蚁 103 霞光万丈 103 蘸 号角 104 赞 —— 写给脸书（Facebook） 104 路灯 伊江客 105 致五邊形詩文組合 文容 106 湖水蓝
评论及其他 108
牌坊筑我心,众志成明炬 —— 伍木 —— 读十五首咏叹南大牌坊的诗词
把月色关起来锤炼 —— 怀鹰
119
123
五月，诗国的星空，听孤独吟唱 —— 南治国 —— 写在新加坡五月诗社“五月诗刊” 复刊之际
127
诗人第40驿站 —— 林高 —— 读五月诗刊《再生缘》
132
新加坡驻法国作家计划 —— 蔡志礼
134
悼念吴岸
136
哀悼本社创会社员--流川 —— 南子
137
140
第八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在 缅甸仰光成功举办 编后话 —— 郭永秀
名 诗
说你是狮吧 你却无腿，无腿你就不能 选 读
纵横千山万岭之上 说你是鱼吧 你却无鳃，无鳃你就不能 遨游四海三洋之下
诗
梁 钺
鱼 尾 狮
甚至，你也不是一只蛙 不能两栖水陆之间 前面是海，后面是陆 你呆立在栅栏里 什么也不是 什么都不像 不论天真的人们如何 赞赏你，如何美化你 终究，你是荒谬的组合 鱼狮交配的怪胎 我忍不住去探望你 忍不住要对你垂泪 因为啊，因为历史的门槛外 我也是鱼尾狮 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吐 两眶决堤的泪要流 1984年3月5日
五月 诗刊 第41期
12
诗创作
poem
13
南方吟
新 加 坡
伍 木
基因情愫 夜听敬缘弹奏秦筝 一方二十一弦的木质音箱 源自两千五百年前的黄土高坡 多弦多柱，一弦一音 夜听小女敬缘弹奏秦筝 左手腼腆地按、滑、揉、颤 右手青涩地托、劈、挑、抹 指缝间流出琤琤之音 奔放的高山流水或狂放的十面埋伏 徐疾有序，张弛结合 传统服装冲淡了年少的野性 民族音符收敛了年少的乖张 让美好的文化基因继续遗传吧 筝爱的弦音 不是天籁而胜似天籁 这千里南迁、一脉相承之弦呵 不能断不能断不能断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14
现代汉语 老大是北方方言 老二至老七是吴湘赣客闽粤方言 华族的方言体系是一个庞大的语言家族 汇五千年的文化精彩 一条包容着顽强生命体的滚滚大江 三十余年的长征呵 岛国成功经历了 一场不流血的语言革命 苦苦摔开 闽粤潮客琼方言的纠缠与困扰 回过头，却诡异地发现 其实我们早就被裹挟入 普通话源头的北方方言大潮里 所谓汉语就是方言，所谓方言就是汉语 这血肉相连的连体音呵 不能分不能分不能分
015
南方吟
夜读参赛稿件 中华文学史一眼望去，除了曹孟德之外 所谓才子，都是历朝历代 郁郁不得志的谪仙 年复一年，夜读沉甸甸的参赛稿件 汉字里有丰美的草原 形塑了学子们放牧的身影 有华美的田园 回旋着学子们放歌的嗓音 阅读经史子集，浏览中外经典 你们一路采撷材料以建构文章的血肉 升华主题以突出文章的灵魂 经营结构以竖立文章的骨骼 雕琢语言以完美文章的细胞 北国也好南国也罢，前浪也好后浪也罢 这流转千年、书我方块文字之笔呵 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16
云鹤诗情 --兼悼云鹤
谨记住：伏案写作的精神 在于挺直腰板做人 所以文化回归是必要的 一支笔是一座桥梁 在千岛之国的天空下 您执带情之笔宣示本土的属性 以带伤之笔作为书写的主轴 时而豪放不羁 涵摄一个建筑师的深情 一个知识分子的厚重 时而坚定不移 拢聚一种离散文人的骨气 一株野生植物的脊梁 年逾七旬，您仍满怀破解魔咒的热血 这近乎沸腾的文学体温呵 不能降不能降不能降
017
南方吟
新 加 坡
周 德 成
E世代 -- Web 2.0 之存在
电邮心理学 e 出思念 Cc 我们的记忆 Bcc 伪装成潜意识的孤寂
网路 语言是 重复用脏了的钞票纸币在流通
网上政客宣言 语言是 用重复印刷的钞票纸币在流通
网战之 古时 老者安之，少者怀之 肉搏相斗的战役 老者言之，少者死之 现在 老者少者皆言之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18
网上留言 流血但不可流泪 流泪也要流血 留泪要流很多血 不流泪且不见血 让我们把血泪般的真理越辩越明 让我们把国王的新衣越脱越干净
顶贴 沙发 沙发 沙发你的言 你的脸你的影 楼上的 然后我只能坐椅、冷板凳、冰地板
019
南方吟
新 加 坡
周 德 成
履历表 为了推销你自己 前半生要蒸馏成三页白纸 把虚幻凝结成真实 无知充当最高深的智慧 籍贯是自己不清不楚的口音 住址是一抹飞白，还是一个刻意的留白 处？ 婚姻状况切勿填上爱情 当然不能写喜欢过几个女子的数目，或 名字 童年和纯真都得割舍 舍不舍得都没关系 那个自己不会忘记邻桌的女孩 和没交功课瞪了自己一眼的老师 都通通省略掉 炫耀自己的光荣和面子 加入头衔 加入防腐剂 贴上标价 把有效日期藏起来 当然有时人生会重写、误写，还要重新 默写 你皆要从头填起 当然还必须贴上大头照 一张政治正确的脸 不能有垂下过多过长的年岁 遮眉、掩睫，也断不能偷偷打瞌睡 最后在挂号信封上 贴上一枚命运的邮票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20
新 加 坡
周 德 成
四月天 天苍地茫
三月寂寥
枝红绿瘦
左争妍
右开落
无回音，也自不见人 勿笑，我乃朝露 你为萦绕南飞航班的浮云 百花朝闻夕死 等风把湿气仍重的衣裳阴干 等春夜喜雨去宽恕花的凋零
021
南方吟
新 加 坡
林 也
夕阳 从东方升起 一定向西方下沉吗 一颗逐渐冷却的太阳 蹒跚地向海平面缓缓坠下 （哎
即使用绳子拉 也拉不住）
天幕的昏暗色悄悄增浓 伫立在渐渐拉长的影子旁 （影子
趴在地上）
薪传已成心中余烬 真的感受得到太阳 不
夕阳的余辉吗
广漠的暗夜里 一处
三两处
有人点起蜡烛 明天升起的太阳 （不一定看得到了） 肯定会重复着 下坠的宿命 报载：习惯以英语与兄弟姐妹交谈的六岁儿童占24.5％，使用华语的只 有14.7％。这一差距在三至四岁幼童更为明显，用英语的为29.8％，用 华语的仅14.3％。最令新加坡华文教研中心学前部主任林美莲博士关注 的是，越小的孩子，跟兄弟姐妹和同伴使用华语交流的频率就越低，所 接触的以华语为媒介语的读物和资讯也越少，这意味若不努力提高孩子 接触华语的机会，那幼儿不使用华语的情况将越来越严重。 -- 2013年10月1日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22
新 加 坡
林 也
马来饭菜 ——穿越诗
有多少日子 没吃马来饭菜了？ 难得有点兴致 于是买了盘饭 （人是铁饭是钢嘛） 加块肉 来一撮菜 （营养要均衡） 再多一杯“曼隆” （这饮料很可口） 付钱，一共三块钱 心里算一算 饮料是五毛钱 饭菜自然就是二块半 （没有人说是优惠价 饮料五毛钱，没错） 不经意地抬头 墙上似乎有张日历 标着2013年的字样 怎么，我什么时候 来到2013年了？ 2014年2月25日
023
南方吟
新 加 坡
冰 秀
游峇厘岛咏花诗四首 凤凰木在燃烧 走在 12月的峇厘岛街头 雨季的雨 杳无踪迹 炎阳 爆发威力 凤凰木在街道旁 伫立 猛烈的火舌从枝头 烧起 满树红火 一发不可收拾 热情 恣意张扬 行人 熙熙攘攘 心 在燃烧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24
水中的女神 缅栀子绿荫下 锯齿状的圆叶布满池 雪白与艳红的小仙子 水中展丰姿 鱼儿在圆叶下徜徉 与仙子玩捉迷藏 仙子陶醉在轻风里 舞衣微荡 与夕阳道别离 把层层叠叠的舞衣收起 虫声唧唧 睡美人渐渐进入梦里 小青蛙跳到圆叶上 舌尖回味遗香 旅人的脚步声近了 扑通扑通 漩涡在池里打转 静卧水中的女神 在荡起的涟漪中 紧闭心扉 拥着甜甜的梦 酣睡
025
南方吟
缅栀花盛开的地方 凤凰木红透了花之岛 羞答答的缅栀花 在每户人家的墙角茁壮 花朵悄悄越过围墙 淡淡的缅栀花香 在空气里飘荡 风扇状的花冠 白里透黄 旅舍窗外 缅栀花吐露芬芳 珠颈斑鸠和麻雀 赶忙飞到树上把歌唱 徘徊莲池畔 缅栀花一朵又一朵 飘落池中 谱成诗的篇章 侍应生以淡雅的缅栀花迎宾 男女老幼把花儿夹在耳朵上 拿相机的手慌了 老听到同伴喊 可不可以再拍一张 十二月的峇厘岛 百花齐放 那是一个花之岛 也是缅栀花盛开的地方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26
天使的号角 上山访梯田 山路七拐八弯 路旁的大花朵 模拟号角 等着吹乐曲的天使驾到 寻寻又觅觅 万紫千红都定格在镜头里 曾在云顶邂逅的大花 老在车窗外迅速飘移 游水神庙 不意金灿灿的号角 一个个从天而降 垂挂在花树上 天使抛下的号角 化作飘逸的霓裳 裙袂上 围绕着起伏的波浪 多情的风奏响一支圆舞曲 轻纱起舞 掀起花海中 一波又一波的浪 未服蒙汗药 旅人早已被迷倒 迷倒在 大花曼陀罗的怀抱
027
南方吟
新 加 坡
林 高
落叶以后 落红有情不 春泥护花不 记忆，像铁轨一样长 思念像黄河之水 天上来 而风，忽忽响起 地上的落叶 都失魂丢魄 像烧残的纸钱 都扑地哗哗哭 风喊，归根呀 树将为蓝天举起 一伞午后的 艳阳 归根呀你 枝上的叶都转黄 一片，都枯了 纷 纷 落 而风，忽忽响起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28
新 加 坡
林 高
拙于句 从 Toji 三个车站 到延世大学的午后 在 Grazie 喝咖啡 看大学府喝咖啡的 青春 青春离我一把椅子 小情侣俩 四目对视 时间来回流动 像湖水，荡漾漾 幸福在湖心微笑了 啜一口咖啡 一句就逮住你 青春，然后牢牢 锁在我的notebook 却发现 Grazie 草地上 咯咯咯地笑 红蓝绿黄紫都歪倒 都颤颤是摇曳在风里的花 哟，阳光里 怎么逮住 这许多青春 2014年4月写于晚馨室
029
南方吟
新 加 坡
梁 钺
天净沙 ——风的逻辑
再清明的天 难免，会有些沙尘 所谓乱象云云 不过是—— 偶尔的沙尘 你说，及时吹掉就是了 天不改其净 你的逻辑我懂 天，毕竟覆盖着地 草，终究要受命于风 风的推理不同于水 不须要竟日哗啦啦地 到处去 透明给谁看 你的逻辑我懂 沙尘，只能是沙尘 说成沙暴是偷换概念 说成雾霾则又犯上 不相干的谬误 你的逻辑是风 风的推理是草的结论 草的结论就是—— 大地的结论
近来，社会上乱象丛生，钱与色交织而成的丑闻天天见报，地铁也频频 出事，连医院也不能幸免。涉案的不乏高官、高级知识分子，甚至还包括 被目为“灵魂工程师”的教育工作者。这些男男女女面对媒体时强词夺 理，毫无羞愧之色。新加坡究竟怎么啦？有关方面说这些都是孤立的、 偶发的事件，属于个人行操守问题，与体制无关。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30
新 加 坡
梁 钺
烙印 烙印，我的原罪 一经打下 风雨雷电纷然就位 从此，生活便瘸了一条腿 沾满灰尘 感觉它更像一个感叹号 垂直地 拉着连串破碎的沮丧 直往下坠 方方正正，我的烙印 是诗也是乐 动静—— 合乎节拍；然则是谁 是谁歪歪斜斜地改变了气候 迷乱了河山 忍将我们勃勃的溪流 一一瘫成 呆滞不清的泥沼 四十年了，我的郁闷 犹如背部的风湿 阳光一照 立即虫行蚁走，又酸又痒 进不了河入不了海 我—— 早已不谈逻辑了 睁着眼 任嚣张的山茶与野花 说红道白 031
南方吟
新 加 坡
刘 瑞 金
寻找诗 我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那儿没有诗的踪影 我低头看着床上的月光 诗也不在那儿 从窗外有风仿佛就在絮絮叨叨着什 么似的 那是不是就是诗在说话 我勉强看到夜空中有一颗星 她隐隐约约地在眨着眼 是在告诉我诗的秘密吗 然后我走到阳台上 倚在栏杆上 想起古人所说的 独自莫凭栏 而诗也没有出现 我忽然发现，诗不见了 不在房间里，不在院子里 不在星空里，不在空气中 我看着摆在地上的诗集 这些诗当初是从怎么来的 我要依着诗的脚踪去寻 可是却发现 她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好像我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五月 诗刊 第40期
而诗就是这样的消失了 无 论 怎 么 样 也寻找不到了 032
新 加 坡
学 枫
感官旅程 我默默的欣赏你的眼睛 把你看成我的全幅风景 我细细的聆听你的声音 让耳朵陶醉成绕梁乐曲 我轻轻的触摸你的掌心 感应了这全世界的温情 我悄悄的分享你的时间 典当了我一辈子的光阴
The Passage of Feelings（译作） Quietly, I look into your eyes You are my scenery my vision Carefully, I listen to your voice You are my music my ears Gently, I touch your palm You are the warmth of the world Surreptitiously, I share the moments of your time In return, I traded my lifetime Written by Xuefeng Translated by Chong Min Ting
033
南方吟
新 加 坡
学 枫
时光列车 黑黄德士卷起了岁月风沙 童年没有留白的剧情 携带了两粒鸡蛋在路边炒粿条摊上点缀记忆 萋萋草丛中咱们窥探着叶片间蜘蛛的秘密 放眼
笑弯了椰树的腰
邻里流动的铃响总是驱走午后的睡意 冰淇淋车前垂涎着几分甜蜜 孩提的风景攀到红毛丹枝上增添色彩 太阳掉下西边那口井点醒了灯火荧荧 黑白电视机召集一家团聚在锌板屋的大厅 地铁快速驶入空调的温度 赤道的童年已不再认识爬树 丰裕的汉堡包夹住馋爱的童稚嘴脸 幼龄在云朵里蹦跳着假日的领域 起飞
缩短国家和国家的距离
钢琴声扬长了楼屋的下午 黑白键上努力着专业的姿势 孩子把黄昏拍打成洋洋的网球 不在乎女娲补不补天嫦娥奔不奔月 房里荧屏幕前小孩各自专注的网络童年世界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34
The Passage of Time （译作） The black and yellow cab sprang up the sands of time My childhood tells a story, with not a moment of dullness At the roadside Char Kway Teow stall, the pair of eggs we brought along whetted my appetite and ornamented my memory In the bushes, in between the leaves, we discovered the secret of spiders We marveled at the coconut trees swaying and bowing in laughter The melody of ringing bell dispersed the afternoon sleepiness We salivated on the sweetness brought along by the motorcycle selling ice-cream My childhood’s scenery was adorned by the branches of the Rambutan tree The sun fell into the well in the west and awakened the shimmering bulbs Under the zinc roof, the black and white television congregated the family into the living room Then come the MRT which springs into the coolness of air conditioning Children in the Equator know not about climbing trees Their gluttonous faces are filled by rich hamburgers They hop in the cloud and have the world under their feet in the holiday season The plane taking off converges the distance between countries Music from the piano lingers the neighborhood in the stillness of noon Little fingers tapping on the black and white keyboard, striving to acquire perfection Children adorn dusk with high-flying tennis balls It does not matter if Nu Wa amend the sky, or into the Moon, Chang Er fly In the room of the high-rise concrete building, computers engage each child into their own web world
Written by Xuefeng Translated by Chong Min Ting 035
南方吟
新 加 坡
安 诗 一
你是我情不自己的藕断丝连 我独钓江面 忘情于素净如荷的一池从前 而你 仍旧是我情不自己的
藕断丝连
谁家屋檐 袅袅炊烟
飘出将暮未暮的画面
河那畔 烟花何等的璀璨 过后也只留霜雪一片 红尘百味尝遍 安知冷暖 再续不起竖琴的断弦 我用尽余生的牵念 不断徘徊在那个离散的岸边 等一个不打伞的雨天 再把你遇见 把宿约兑现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36
新 加 坡
朱 德 春
早知道 早知道 月落乌啼 早知道 过尽千帆 早知道 折戟沉沙 可登高望月遣怀的心未曾消失 可心海仍憧憬挂满阳光的征帆 可追忆往昔激情岁月无怨无悔
037
南方吟
新 加 坡
舒 然
舒然诗歌四首 五月 五月 是胸口的朱砂 填满吉祥的祝福 五月 是指尖的音符 奏响舒然的旋律 五月 是糖果桔色的雪纺裙 缤纷岁月的心情 五月 圣灵住进我的心殿 恩典每一寸光阴 五月 不温不火 五月 酝酿收获
子夜雷响 雷响 零点时分的鼓点 穿透寂静的苍茫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38
子夜弥漫 薰衣草的芳香 美梦尚有余温 雨幕 宣泄黑暗的膨胀 忧愁伺机游荡 思绪如潮 在黏稠的思念里翻滚 在宋词的韵角中睡去 跳弹在生机勃勃的树梢
素年 在四合院的屋檐， 记忆 缀成水晶冰凌， 炉火正红 窗外的蔷薇眺望春天的微笑 枯叶蝶在白桦林里翻飞 鸿过无痕， 小船划过不落的黄昏 我的唇角刻着涟漪般波动的吻 寻丝绸般曼妙的韵脚 琥珀色的密码。 菊开那夜 用身体在月光下取暖
039
南方吟
青春落在雪上， 静染 流逝的时光。 素年亢奋着 跳弹在生机勃勃的树梢
美人蕉 骤雨打碎清晨 湖面，静止的时间 过路人逝如离月 水痕渐圆，岁月现纹 美人蕉躲进季节 眺望小小的窗扉 帘内人的檀香已冷 一壶春茶，温了又温 如胸口上的蝴蝶 从湿漉故土破茧而出 啜饮，淡灰色的苍茫 并开出火一样的祝福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40
新 加 坡
伊 蝉
醉 我想醉 如果你允许的话 让我醉卧在你深邃的眼眸里 苦涩的 迷茫的 和一点点哀伤恍惚的 酩酊而睡，梦里 以诗刺绣的手帕拭泪 不让泪花落入空冷的酒杯 洒出一朵万念俱灰 只想醉 直到隔世清醒为止
041
南方吟
新 加 坡
董 农 政 诗 + 摄 影
出没组屋区的鸽歌 地上的高度 地下的深度 原都是翅膀的宽度 组屋一度又一度 蹲完三百六十，又一度 禽归何处 皆成了不可喂养的毒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42
新 加 坡
董 农 政 诗 + 摄 影
旷影 -- 上海崇明岛景思
桥孤独向午后深 草野蛮如冬前冷 我，不思也不量 撞伤满怀许许多多 人 影
043
南方吟
新 加 坡
辛 白
辛白诗歌三首 迁徙 我们迁徙 一如候鸟 却是 从一生 到另一生 无需翅膀 闭眼 睁眼 迁徙已然完成 也许重新起步 在新的跑道 清澈无邪的一双眼睛 看着母亲慈爱的脸 也许全换了模样 用众多的眼睛看世界 水绿草青 一只蜻蜓在飞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44
遥想 他闭目，努力想像 她白发如雪的样子 却总看到 一头黑发轻柔 一双对他说话的眼睛
夜半惊奇 夜半 从唐诗的月光里 抬头 眼角惊异瞥见 一弯月亮 如此靠近 邻座高楼窗口 挂着 半盏灯
045
南方吟
新 加 坡
郭 永 秀
狮城美食之——
肉骨茶 沿着河岸，我看见 当年的猪仔 经过一天的操劳后 捡来丢弃的猪骨 加入蒜头、胡椒、酱油和药材 熬成一锅热腾腾的补汤 如今的肉骨茶 以昂贵的龙脊、肋骨为材料 同样是蒜头、胡椒和酱油 药材各异，火候有别 不同的名堂充斥大街小巷 小贩中心、餐厅和饭店 我轻轻提起勺子 冒着蒸腾的热气 呷一口黄澄澄啤酒般的汤水 那胡椒和着中药与香料 的芳香，沿着唇舌 涌进咽喉，如暖流 如贴心的话语 沁入肠胃和心脾 白嫩嫩的肋排 纤毫毕露的肌理 沾以新切红辣椒和黑酱油 在口中慢慢解体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46
那肉质的鲜味 嚼劲和口感 令人永生难忘 何况还能去湿、旺血、补气、 袪风、润肺、暖胃、养颜 ..... 猪肝、猪腰和粉肠 切段的油条，蘸着 滚烫的肉骨茶汤来吃 也是另一种美馔 而铁观音，就在身旁 静静守候，一锅 嘀嘀咕咕唠唠叨叨的水 将枯槁瘦削的面容 舒展成一壶消脂去滞 口舌回甘的 金津玉液 肉骨茶啊肉骨茶 你是狮城人民 一个无法割舍的梦
047
南方吟
新 加 坡
蔡 志 礼
鱼法三章 我怎么忍心 先诱你以廉价的饵 再用钩子狠狠地 刺穿你的唇 看你
一脸惊慌失措地
挣扎着跃出水面 四溅的水花啊 朵朵都是
你的伤
被陷害的恨
你的痛
比茅台还要烈
明知回天乏术
仍要苦苦挣扎
明知伸冤无门
还是要提出
最后的控诉 你的哀号太小
没人听见
你的怒目太大
没人想见
这样吧
我答应把你
完整的清蒸
不切片
也不煎
不过你也得答应 千万不可在餐桌上 用仅剩的刺儿 偷袭
如果下辈子
你是人
你也只能用
高级渔网
温柔地 五月 诗刊 第40期
我那不堪一击的
048
把我轻轻拥抱
咽喉 我是鱼
049
南方吟
新 加 坡
蔡 志 礼
鱼市里的鱼 我们像恋人般 暧昧地躺着 一面温柔地 以微温尚存的灵魂 抚慰着彼此 渐渐冰冷的躯体 一面愉快地 回想深海 浅浅的笑意 和那浅滩 深深的记忆 在那双 染满鱼腥的掌 硬生生地 把我们分离前 我们像恋人般 暧昧地躺着 写于2015年3月5日，法国波尔多作家居。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50
新 加 坡
王 润 华
南洋大学 校园寂静一片，四脚蛇从沼泽地爬出来 四处观望
1973年底暴风雨开始来临 沿途摇撼着裕廊路的椰树与芭蕉 我开车经过 南洋大学的大牌坊 发现通向云南园的路还很遥远 但道路已破烂不堪 路面坑坑漥窪…… 夹道的红毛丹树与我 早已感觉到那是不吉祥的预兆 尤其黑色的警察车 在那年代 常常进出校园 近年部长也来代校长
051
南方吟
校园寂静一片 四脚蛇从沼泽地爬出来四处观望 终于 1979年 讲师与学生都被赶去 武吉知马的星加坡大学上课 1980年的六月 讲师与学生都放假去了 罗里车列队 满载华文书籍 来回的运出校门 又过了几年 小鸟听见相思树 在电锯暴笑声里倒下 沿路那些红毛丹与椰树 变成一座座的组屋 阻挡了我回去怀旧的道路.....
后记：我在1980年6月19日那天的日记里，剪贴一张星洲日报报导文学院 搬迁的照片，上有说明文字： “将一箱箱的书本、文件搬到国大去”。我自 己在旁边写上： “南大的传统就是这样一箱箱被搬空了，一场大浩劫”。 2014年9月9日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52
新 加 坡
南 子
死亡变奏曲 死亡之歌 他翻阅死亡之书 一张张疲惫的脸 往日熟悉的如今已渐渐枯萎 成为记忆中的一道暗影 其实不必认真的翻阅 风吹过，叶子动摇 时光的水珠沿叶脉滴落 所有的风光人物 都成为历史典册的一行 我叹息，然后合上书本 绝望地读着封面上 退色的字迹 轻抚开始稀疏的白发 蹒跚地离去
053
南方吟
山毛榉 铁翅鸟飞越长空 杀人者以山毛榉瞄准 他心中愤怒高涨 以千种理由哀求 也无法淋湿他心中的火焰 杀人者如喷焰器 烧毁地球的生态圈 他只相信自己的信仰 其他都是邪恶的化身 铁翅鸟瓦解 尸体的碎片 如群鸦降落 杀人者目睹这一切 丝毫没有动摇仇恨的心 *“山毛榉”是“山毛榉导弹”的简称。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54
出局 那一年 他统率十万大军渡河 他扬言：敌人的版图从地图消失 敌人的肉体从大地消失 敌人的声音从历史消失 他赢取所有的掌声 他说：是我推动地球转动 是我书写历史 是我，是我，是我 宇宙的中心点 然而，今天 重写的历史没有他的名字 读者阅读的不是他的传记 群众忘记的他名字 以及他四个战友的名字 只有天上的神灵冷冷在笑 谁也不是中心 谁也不是主流 谁也不是主角 谁也不是必然存在
055
南方吟
新 加 坡
希 尼 尔
闪小诗六则 故乡 躲进小笼 未敢翻飞的一只鸟 鸟笼成了故乡 管他蓝天与白云 是冷对的乡愁
赴约 雨树站在路旁等雨 我站在雨树下等你 盼望你来 雨来。你不来 目送我回去的，是一阵 落寞的风
一日将尽 海浪没有失约 就不感觉孤独了 落日与我一起沉沦 日子漂浮在水面 浪花只出现在梦回时 庸碌的是沙滩 总挡不住心潮来袭
一生将尽 早晨下着雨 午间下着雨 傍晚雨快停了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56
夕阳的余晖 折射成彩虹 师父说：看，多美 弟子说：嗟，多俗 它缓缓坠落 消失在地平线上 至于月亮 月亮感冒了，爬不起来
龙卷风 风的舌尖，触碰到 地面的麻辣火锅 味蕾迅速受到挑逗 舌头如失去理智的鞭子 抽打大地 餐饱后，脑袋 一片狼藉
烧芭 关于垦荒的记忆 混合着烟霾、阳光和水气 像是触手可及 西南风吹来，飞鸟离去 青龙木间的翠绿 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人造雨季来临之前 一滴水，独自叹息 拂晓时分 漫山空寂 除了烟霾 烟霾，早已来袭 057
南方吟
新 加 坡
采 凡 音
失眠 翻来覆去 左侧 右侧 睡姿已辗转成皱折 仰望 我的失眠躺在云上 细嚼无味的过往红尘 星眨眼 眨下几根稀疏长睫 飘坠 搁浅湿了薄雾 贴着凌晨散步的晓风 撮拾一片心坠 一片忧慌 只能凝视已累垮的钟点 我的梦不睡 月色不褪 再试一个俯躺 皱过的影子 开始凹陷 凹向深渊的土壤 就快要种出一句诗 闹钟竟喧嚷叮唤 我恍惚的左手 还是右手 把错别字按回额前的刘海里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58
等一个蓝天
新 加 坡
采 凡 音
等一个蓝天 我们的约会 徘徊在空气指数 飙升的烟霾 屣着风向 一个呼唤 却唤来如许沉重的浓雾 你弹指 日复日搜寻 老去的太阳 已分不清日出与日落的光环 又一封无期的短讯 隔着他乡捎来的迷茫 又一个等待 等一个蓝天 如果等到了 记得要贴近风儿叮咛 掌舵
摄影/潘美伶
风向
059
南方吟
新 加 坡
林 方
诗歌二首 花言巧语 那些狂蜂
那些浪蝶
原是前世旧相识 何须介意他们 毛手毛脚的亲热 倒是不请自来 举止轻佻那书呆 就俯身吸气的丑样 竟然偷走了 奴家纯情的处女香 倘若惜花人他 转脸是个采花贼
盲女的脸
也罢也罢
我们惯于把脸丢给镜子
干脆打点几片绿叶 靓妆随他回家
不管什么脸
即用即丢
镜子从来不拒绝 唯独盲女的脸 始终由自己拿捏 十七岁那张脸 沉入镜底后 再也不见浮现 盲女不知我伤感 只顾转动她的盲眼 镜子警觉 一张不变的脸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60
新 加 坡
昕 余
《九歌》印象 —— 记湘灵音乐社的演出
我驾着长车从湘水徐徐而至 你是灵动的《山鬼》吗 盛开的山茶是腮上的红 迷恋 是因着山风 森林 雾霭 还是火焰一样的情愫 藏执着和浓烈于岩石与溪流 千百年 飒飒风中 扮你窈窕睇斜 隆隆雷声抒发不尽长情 携着云涌 在幽暗里独行 辛夷是你的驾车 桂枝是车上的芙蓉 芳草 在你背上盘桓而生 风萧萧兮思公子 思公子兮徒别离 我驾着长车从湘水徐徐而至 你的芬芳诱我缠绵幽篁 我的《山鬼》 今天 你会来吗 爱你 却不是你的等 我的执着 终是空 如《九歌》长鸣 061
南方吟
新 加 坡
昕 余
挽起生命的畅想 梳子滑过田野整齐的沟壑 细数梯田 丰收 在齿缝间跳跃着欢歌 以沉默 回答太阳和月亮的相撞 微光 闪在曲折的河床 历史 从未有终结 任凭 飘逸的张扬 苍凉 从洞开的深潭溢出 渴望 冰河般的瀑布 泄在 坚实的手掌 你的逝去 不是我的未来 细数 藏下的沧海桑田 挽起 生命的的畅想 2015年8月3日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62
新 加 坡
“林锐彬新书发布暨 书法作品展”观后
张 挥 宣纸的水纹中 流转着诗词章句的顿挫抑扬 毫尖下一波三折巧露拙藏 行草篆隶墨晕里 历史的古老 文化的芬芳 牛车水长联 化为两道长虹 贯穿整个冷气的厅堂 说唱几代牛车水人的 沧桑 望舒居＊主人 轻洒浅移的古趣 舒挥默化的乡情 一时间 诗香、书香与墨香 都把我们熏醉了 醉得那么源远流长 20 13 年11月11日
＊林锐彬为自己的居所题名曰《望舒居》
063
南方吟
新 加 坡
淡 莹
诗歌三首 放下 有一条羊肠小径 直通肺腑 小径上行人寥落 偶尔一阵风过 飘下数片黄叶 白昼或黑夜
释怀
肺腑之门是敞开的
历经无数潮升潮退
明月经常来相照 笛声亦越过长空 千里传递 众声喧哗的日子里 被遗忘是一种享受 又何需耿耿于怀 埋藏多年后的痴心语 开始逐字逐句老去 2014年5月30日
我终于释怀，让 如水的年华，自然流淌 且不介意它的流向 大海是不是尽头 小溪是不是绝地 这类恼人的问题 不存在于磊落的胸怀 日子清淡平和 心情无起无落 我是水墨画上的一片留白 不与桃李争春 2014年7月11日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64
错过前生 新 加 坡
淡 莹
晌午，树影婆娑 咝咝蝉鸣，一路 牵引我入梦乡 有人呼唤我 放弃已久的乳名 肯定是轮回前的自己 正要高声回应 一记闷雷劈下 梦被滂沱大雨淋湿了 滴答滴答，沿着屋檐 流到沟渠，进入下水道 至今仍寻寻觅觅 我的前生
2014年7月15日
摄影/潘美伶
065
南方吟
新 加 坡
孤 星 子
帕金森城市 —— 听谢裕民谈历史笔记小说有感
污染的河流，十年后清澈了 干净的记忆，一年前浑浊了 疾病、恐慌、坍塌、爆炸 肆虐空间与存在的意义 无数惊心动魄，都在时间 略过： H1N1病毒散播？ 排华浪潮？ 新世界酒店坍塌？ 轰炸义顺地铁站的阴谋？ 一切，像没发生过。 没有受伤，也就没有伤口抚平； 唯独牵扯记忆时 连自己失去什么，忘记什么 都遗忘了，生活 再也不可怕了 如果岛国有记忆。 2014年2月7日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66
新 加 坡
孤 星 子
触动 退去越渐沉重的渴望 穿上轻盈，在虚无的国度翱翔 那些杂扰惆怅的指甲，抠着 残缺不全的肤肉，搔不到痒处 与痛楚，逐步通往消匿沉寂 尾随而来，蠢蠢欲动的脚趾 有些脏乱污秽，像是踩在土壤后 被世人所诟病，抑或 无法穿上干净的鞋子面对自己的挣扎 于是，渴望到溪边得到一些奢望弥补 —— 水源却早已蒸发。 灼热蒸起的雾，湿粘 有些胡搅蛮缠 汗水与泪水的刻板组合 来回往复上演在毫无意外的生活中 那些血液里的额外物质，刺痛 冻结、死亡，恶如怨灵般无法投胎 这是清楚明白的 零碎的古经文，难以救赎迷惘 与种种欲念矫枉过正 地图上标示的权力，地方上灌入的虚假意识 都在肆意召唤灵肉分离、身体越轨 只有思考必须停留，顶多从汗毛孔 溢出排除，瞬间即逝 诉说着那退去越渐沉重的渴望 我们选择被遗忘。 2014年1月27日
067
南方吟
新 加 坡
读你 —— 赠拉让江畔诗人吴岸先生
邹 璐 在你的诗中 有一位儒者 “长衫布衣，翩翩 桅杆下迎风而立” 在我的面前 有一位长者 须发皆白，微笑 诗的精灵们在 六弦琴上舞蹈 从拉让江畔走来 你的小城故事如潮 大井巷，小轩窗 粤海亭，阳春台 你就是一盏开在 漆黑夜色里的灯笼 照着暗夜一样旧卷的历史 透着持久温暖的光 当老店铺在推土机后 一一凋敝消逝，它们 在你的文字中重生重现 延续着世代的传说传奇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68
守护神记录着往昔 再远的路，静静 守候你的午夜梦回 我们是在阅读你的记忆吗 历史的微光
照着
所有那条路上的人们
这次和几位前辈参加在越南胡志明市举行的“东南亚诗
人笔会”，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游玩了很多景点，学到很多 新东西，心里有很多感慨，而最大的感慨就是：诗是如此美 好，尤其阅读像吴岸先生这样的用心之作。 荣幸获赠吴岸先生的《美哉古晋》，匆匆阅读，已是回 味无穷，吴岸先生有感于美国作家福克纳不断以小说方式书 写家乡，原来家乡是近在眼前取之不竭的最好创作资源，所 以，他坚持不懈地以自己钟爱的诗歌的方式书写故乡。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我们总是在时过境迁的进行 式中一路向前，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文字是我们最好的守护 神。留下文字，留下记忆，为了自己，为了历史。
附： 《美哉古晋》简介 《美哉古晋》是吴岸的第八部诗集。 马来西亚砂拉越州古晋是吴岸的故乡。他的祖父在清朝光绪年间就到此 落户。经 历一 个世纪，他家族的人口已近百人。出版 过七部诗集后的诗 人，偶然发觉美国作家福克纳曾以其“邮票般小小”的家乡为背景，写了 19部长篇小说和70多篇短篇小说，震撼之余，遂完成以 自己故乡古晋为题材的诗歌系列《美哉古晋》。 “吴岸的诗不仅给我们提 中国诗评家孙桂春这评论： 供了雍容、深 邃的诗意诗境，而且 擅长以有限的篇幅去 展示无限的时空。诗人描绘了古晋从一个贫穷、荒凉的渔 村变成了浮罗岸上“夜夜灯火辉煌”繁华文明的都市，时 间跨度是二百年。技巧之上达使吴岸的诗具有这种审美 自由的风格特色，读者可以从中感悟到，二百年的沧海桑 田，诗人为自己故乡的巨变在诗行中流露的自豪感。” 写于2008年10月
069
南方吟
新 加 坡
齐 亚 蓉
我愿为草 我愿为草， 扎根在宁静的溪畔， 栖身于广袤的田野， 落户在蜿蜒的山川， 晨迎霞光， 暮送残阳， 夜伴清风明月。 我愿为草， 同飞鸟一起欢歌明媚， 跟鲜花一同喜迎晴朗， 同夏虫一起讴歌喜悦， 跟杨柳一同沐浴春光。 和风中，我随性地舞动着恬淡， 狂风下，我恣意地舒展着大方； 细雨中，我尽情地挥洒着浪漫， 雷电下，我勇敢地接受着磨练； 艳阳中，我欢快地吸取着温暖， 朗月下，我酣畅地约会着梦甜。 我愿为草， 用全付的身心拥抱白云蓝天， 以饱满的热情谱写大地自然， 用温和的笑脸面对昼夜交替， 以坦然的心绪静守四季变换。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70
不羡慕鸟的自由， 不非议树的伟岸， 不嫉妒花的明艳， 不嫌弃蛙的不安， 不怨恨被踩、被踏， 不在意被割、被拔。 嫩绿描述着春风化雨， 翠绿呢喃着夏夜梦呓， 黄绿感恩着秋阳和煦， 深埋地下的草根啊， 在北风呼啸中， 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对重生的期许。 大树下，我不曾自卑， 百花旁，我不曾自嘲， 岩缝里，我不曾自弃， 顽石下，我不曾畏惧， 我低矮渺小的身躯积蓄了无穷的气力， 我坚毅达观的内心储存着无尽的不屈。 我愿为草， 披一件绿色的外衣， 奔走于山川大地， 在绿色的柔风里， 唱响希望的旋律.....
071
南方吟
新 加 坡
齐 亚 蓉
他乡故乡 从乡村走到县城 从山里走到山外 从山外漂洋过海 从古都来到狮城 在蕉风椰雨中 赤手舞着空拳 在暴雨艳阳下 经营着小小的一亩二分田 耕地翻土 栽花种草 日里浇水 夜里施肥 在漫漫长夏里 盼着雨秋 念着冬春 观着小桂林的云 幼苗茁壮成长
心归宁静淡泊里
花儿朵朵向阳
情寄自然水云间
站在葱葱茏茏的田间 嗅着幽幽淡淡的花香
头顶同一个太阳
闭上眼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眼望同一个月亮 在芳草如茵的加
五月 诗刊 第40期
踩着圣淘沙的海
冷河畔
踏着东海岸的浪
在小桥流水的碧
望着贝雅士的水
山公园
走过麦里芝的林
分不清狮城古城
吹着花柏山的风
辨不出他乡故乡
072
新 加 坡
卡 夫
此后 只有你知道 我无处安身，泪水 穿过泪水，繁殖 更多的伤口 我的肉身己坏，无需 隐藏，时间在时间里 腐烂，惟诗 方可超度 此后
摄影/潘美伶
一切如常
073
南方吟
新 加 坡
李 宁 强 诗 + 摄 影
喀拉 峻 一直下雨 约了风和阳光 随行的却是雨 一站又一站 顶着快塌的天 喀拉峻在车窗外哭泣 我心中的大草原 以哀怨的无言，自闭 一群快马 从失去容颜的山边上场 我们的戏是一场哑寂的吆喝 其实，这就是压轴 虽然我不是完全明白
喀拉峻草原是行程的重点之一，没想一场大雨毁了游兴，迢迢三四百公 里奔波而来，只落得困在车上看车窗外濛濛雨景，还好来了一群马，不 至于空手交白卷。天不从人愿，空有長枪短炮也没用。 中国新疆喀拉峻大草原 2015年6月15日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74
新 加 坡
李 宁 强 诗 + 摄 影
指引 六月夏至，山头绿了一片 我在西去的路上告别奔波 白白的梦，有家的味道 不寄望你从门前走过 只想和飘泊靠得更近 每天升火听茶水嘀咕 莾莾荒野萦绕，不是当年烽火 是我指引你温暖的住处 白白的烟，会否有人驻马停步 因为夏天过后，再寻不至 中国新疆天山山麓 2015年6月16日
075
南方吟
美 国
沈 佐 杰
Spring Reflections Peonies in our garden Blossom with over a thousand petals, Displaying God’s creative power. They are known as the kings of flowers, Honored with their Asian origin, Putting on their royal apparel. Who can challenge the Creator? Who would doubt the creation And the promise of redemption? Indeed the peonies say it all With variety of colors That no designers could call. I love peonies as They grow independently With expressions of love and beauty…. May 25, 2014
Poem by Sim Chor Kiat Translated by Quek Yong Siu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76
翻 译
郭 永 秀
春日冥想 花园里的牡丹， 千姿百态的花瓣， 展现着上帝创造的力量。 花中之王， 亚洲的骄傲， 披戴着豪华的宫廷皇袍。 谁可挑战造物主？ 谁能怀疑他的创作， 谁能怀疑他救赎的承诺？ 牡丹的美丽叙述了一切， 缤纷鲜艳, 色彩繁多, 连服装设计师也道不出其名称。 我爱牡丹 他们自立生长 渗透着爱, 流露着美......
077
南方吟
美 国
绿 音
绿音诗三首 十月午后 阳光在百叶窗上来回踱步 一脚轻一脚重 屋里忽明忽暗 令人如在时空里穿梭 透过百叶窗望去 葡萄藤上，一大半的叶子 已经枯黄 而远处灰色屋顶上方 深红和金黄的叶子 燃烧着 最美的季节已经来临 却仿佛正在转身离去 草地依然是绿的 上面总会有一些落叶 提醒人们，秋的帷幕已经拉开 蓝鸟在不远处发出阵阵悲鸣 其尖利的叫声 与一个在树下叮当作响的风铃 的悦耳音乐 混合在一起 花儿们相继离去了 一只蝴蝶趴在 最后一朵紫兰色的花上 享受着最后的午餐 之后，它将飞向哪里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78
致西尔维亚-普拉斯 你坠入一个四维的世界 你最终抵达的透明—— 家，永恒的家 你看到了什么? 是一个充满黑暗的洞穴? 还是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的花园? 那里，是否有你喜爱的喷泉? 或者, 那是一个寂静的大厅 烛火长明，你只能听见 自己的声音和回音 或者，那就像一座教堂 温暖，辉煌 天使们在快乐地歌唱 而你
就在她们之中
可能你只是想要看看 一个没有星星的天堂 会是怎样的 那里的流水 是否和地球上的一样黑暗 可能天堂发出了曼妙的音乐 来诱惑你，如塞壬的歌声?
079
南方吟
可能你只是孤独了 你想杀死它 除了你的父亲 这世界上 没有人能给你温暖 当你跟你父亲说话时 他消失了 然后你随他而去 把自己变回 一个小小的女孩
时间 我们抓不住它 那是从我们指缝里滴落的水 那是奔腾的骏马 强壮有力 但只给我们留下烟尘 时间如沙漠一样展开 无边无际 幸福就像沙漠上空的雨 尚未落地就要蒸发 那是照在我脸上的夕阳 转瞬就进入了黑夜 悲哀是沙漠上永恒的骆驼 有着永远走不完的行程 幸福是骆驼背上的那只水壶 而坟墓 就在我们脚下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80
澳 洲
化蝶飞翔 - - 悼周梦蝶大诗人
心 水 明星咖啡厅前的蝶影 振翅飞翔遁隐了 多情的孤独国王 安心抛弃了诗的领土 夜夜与梦中的蝴蝶纠缠 是周庄的梦境或是 那只独飞蝴蝶之梦寐 大片绿草的灵魂 在美丽诗篇中复苏 诗天空里骤然陨殁了 那颗蓝星群中闪烁的孤星 自从十八青春岁月里 将春天带入十六行诗句中 诗的王国从此喧哗了
注: 大诗人周梦蝶辞世于今年5月1日、享寿93；敲下十四行诗悼念，悼 诗包含了诗人第一首诗作《入春》、两册诗集《孤独国》、《还魂草》，21 年在闹市中售书报的地方以及蓝星诗社，为中华诗坛的亮丽孤星陨落致 哀。 2014年5月6日于墨尔本。
081
南方吟
台 湾
叶 莎
夜是一个囊袋 你说穷，买不起灯 我遂将黑夜束成囊袋 装满流萤，赠你 将自己也装进去吧 听你朗读，静待黎明 并想像被野放 再相见时，身上有伤 整个夜我都被光明冲撞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82
台 湾
叶 莎
夜色 我将夜色比喻为河的时候 落叶， 纷纷游走 长的像云的水草 推着明亮的石头过河 当堤岸的枯枝 做出惊呼的嘴形 大剪尾 ，悄悄剪去春的尾音 自称孤鸟的你 始终在枝头屏息 怕一拍翅 就打翻越来越深的静 083
南方吟
台 湾
叶 莎
花事两首 落花 弹一曲飘零吧 林间的落花 纷纷 赶来聆听身世 身世 在每个繁华休止处 添上风声几笔 你若唱和 请越过赶路的盛夏 并仿秋天的低音 那才是落花的心情
玉兰花 我在花蓝里幽香 在车阵中不停流转 陪着破斗笠和一袭旧布衫 叫哑时光 车窗内有人伸手 握住晨曦 并轻声唤我玉兰 我是淡淡的一缕香 生命是一掏就空的花蓝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84
台 湾
薛 莉
诗三首 请勿打扰 在房里养一团云 随她任意变换姿态 云的心情，谁也管不了 猫睡在花格软垫上 下巴像没折好的衣领 猫的自由，谁也拉不住 赤脚踏过云的身体 穿越猫的梦境 呼吸很轻，日子很轻
退休生活 送夏末一程 必备冰块，啤酒 煮一夜爵士歌舞 读长年未归的信 从唐诗偷一匹马 放逐远方，再眯眼 看它何时跑出乱世 什么事也不做 随意生长，随意老去 当一颗懒惰的豆子
085
南方吟
三岁亚蓝 早晨，我为儿子 穿上他心爱的鞋 整理他的微笑 纠正他的礼貌 孩子，见到姑姑 你知道该做什么吗 爸爸，你说过许多遍呢 他亲吻我的脸颊并且发誓 我会紧紧抓住你的手 一刻也不松开 如果不小心睡着了 爸爸，你要摇醒我 整个沙滩都听见他说 爸爸，你要摇醒我 整个世界都看见 他躺在新闻里说 爸爸，你要摇醒我
叙利 亚一 位 三岁难民 儿 童，死于土 耳 其 沙 滩 震 惊 全 世界，而 宗 教、政 治、战争仍然继续仇恨之争。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86
马 来 西 亚
晨 露
诗五首 买一双 买一双 花拖鞋 正中央 就开一朵 鲜艳
这人 可不是 脑袋坏了 看呆了旁观者 一旁嘀咕
不舍得 走路上 尽自在 房里 上下左右 绕圈圈
回家来 绕在 女儿一双脚背上 雪地红梅 一路走去 一路花开
冉冉上升 孔明灯 一盏 又一盏 我们的笑声 一波 又一波 博夫家庭院 桂花正飘香 东南亚各国诗人 饭饱酒足 品味 放灯趣味
点燃的星光 俯视 老中青这支浪漫队伍 昂首殷切 灯光终归灭了 一盏 又一盏 再也找不到 踪影了 不灭的是 心里那盏 光亮光亮 恒久
上升上升 高空黑夜间 087
南方吟
搓圆圆 搓圆圆 一颗又一颗 六岁四岁 小手纷纷 伸入节日传统中 一团雪白湿软 几分钟的调拌 半包糯米粉半杯水 超越了当年 母亲外婆 连续几天的忙碌 挑米浸米磨米 潺潺雪白米浆半袋 石头压着沥干 待着柴火大旺 滚沸那一大锅江水 （ 注1） 掀浪一波波 投入 滚圆那小雪球 外婆手里 妈妈手里 数不清多少颗粒 自家炒香磨碎那一斤半斤白豆粉 混着白糖 大盆里等着 美丽妆扮那水面飘浮 捞起一勺 又一勺 米黄色香甜盆里打滚 单手抓一根筷子 纷纷瞄准 双雕数雕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88
嘴合不拢 哪还顾得热烫 童年那一幕 眼前重演 六岁骑上高椅 跟着我 投篮 一颗又一颗 锅里沸腾 伴着现代版年轻慈母 急急忿忿尖叫 烫 小心烫 引得四岁奋不顾身 我也要我也要 拦腰抱起 投 最后一颗
冬至冬至 小小心田中 撒播 圆圆甜甜黏黏 汤圆种子
桌上一碟 吃得欢喜 跌倒爬起 （注2） 这亲身涉险经历 腮旁额前 犹挂一抹白粉
相约 当外婆很老很老时 兄妹俩 冬至汤圆一碟 （注3） 煮来 外婆吃
注1： 五六十年代家居拉让江畔，日常饮用江中挑來的江水。今日江水污浊， 己不复可饮用矣。 注2： 现代版慈母，指我女儿，担惊爱怕，轻易不让小孩动手，过于保护主义。 就靠我这个大胆外婆破戒，凡事都让他们参与。 注3： 我是福州人，自小吃的汤圆是干捞的，裹滾一层豆粉白糖外衣。这几年 加花生粉。福州话叫喜样（语音）。汤圆是指有馅料的，通常是甜花生碎 屑。小时常跟母亲在一后巷小摊叫吃。
089
南方吟
外婆的半畦韭菜 雨后 餐桌上那一盘鲜嫩的韭 炒蛋 青黄白何其悦目 飘香满室 举筷
一而再
怎么竟养成了一海这翠 绿 黄昏里 弯刀小小 锋锐不可当 一起一下 整行伏倒 浅露韭茎那半截 白里泛青 许一个明日丰收
今日且殷切收割 厚实的重量
数不清多少行
对称的价格
穹目眺望
连阳光雨水
青翠叠青翠
一并算计
绿毡平铺而去 尺来高齐齐亭立
外婆的半畦
清香淡淡撩鼻
自食韭菜
拂开一朵笑蕾
穿行半世纪 此处落脚
五月 诗刊 第40期
勤劳的背后故事
一海涌动
何须细说
整片绿
抹汗间的辛酸
撑起
暂且亦忘记
起食饮居
090
多芭湖畔 多芭湖畔 晚饭后信步走 三三两两 小亭闲坐 晚霞己褪去 暗夜里 璀璨灯火处处 水波闪烁 忽明忽淡 风刮起水浪层层 噼啪有声 木椅上斜躺 半醉里 还似故乡归 朋友一声高一声低 话意正浓 独我正糊涂 吹风如灌酒 顾不得冷 混忘身何处 错眼里 少年不识愁滋味 拉让江畔 多少回夜深人静时 寻梦幽幽 正相似 091
南方吟
马 来 西 亚
许 通 元
在吐出与没吐出之间 并非表演一字马 双脚在水上飞的轻功 展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 这双脚是整两条 紧贴在漆黑柏油路上 展现欲飞天的动作 连颈项头部皆贴在漆黑柏油路上 脸稍微朝上望一点 顾客勉强辛苦的可瞥见 脸部扭曲的动作 脸部没这动作 也要学会表演 持续长时间演练 最佳虐上瘾的成果 断了手掌的右边 不想再失去左手掌 再也长不出指甲 内心深处压抑迸发 一朵腐烂的鲜花 未来的疼痛 在心头郁结成一团 闪闪跃动的微火 等待双指捻灭 双指是用来磨算 花绿紫红的城市钞票 通往免被另一双手指 紧握长满刺的藤鞭
五月 诗刊 第40期
得空帮我 不得空也帮我 偶尔张开的嘴 在吐出与没吐出之间 092
越 南
林 小 东
自由 一夜漫长的风风雨雨， 林里黄叶纷纷而落， 绿叶来不及发芽。 树在无奈中凋零。 唯山麓一棵大树， 占着地理优势枝繁叶茂， 一枝独秀。 大树骄傲对绿叶说， 多幸运呀你们， 只要乖乖呆着， 听我话随风起舞。 明媚阳光， 清甜朝露， 诗的春天， 就是你们的。 众叶纷纷点头再点头称是。 风来时摇曳生姿， 取悦大树。 唯有一片绿叶在风中沉思， 一无所动。 突然纵身跃起， 投入风中， 飘向远方。 尽管前面还有很浓很浓很浓的雾。 2013年11月3日
093
南方吟
越 南
林 小 东
风雨灯 夜 越延伸 路 越孤独 一盏风雨灯 点着寂寞 听着分针不停的跫声 等候晚归人 提着疲惫 回家 2014年2月28日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94
越 南
林 小 东
iPhone 当牛顿的苹果 被你偷偷咬了一口 减肥瘦身 美颜秀发 便成为你的时髦 你毫不掩饰胴体的柔美 线条 向地球展示 人类喜新厌旧的 欲望 你的眼睛轻轻一眨 众星倾倒 纷纷坠落掌中 你跨上互联网背脊 任意奔驰 无疆界的资讯前线 现代爱情搭上你快递短讯 左手发出去 右手已收悉 爱情火花在手中点燃 月老白了你一眼 收下红线 长袖挥动 从时代悬崖 纵身跳入岁月中
095
按： 此诗上期在刊登时， 遗漏了最后一段。 今特重新刊登一次， 并向作者致歉。 南方吟
泰 国
刘 振
刘振诗四首 忆流年 还是往年好 风景旧相识 梦中酒香溢湄河 一轮皓月满江红 轻歌曼舞飞两岸 次第分明狂舞剑 竹啸丝弦横耳畔 醉卧客船迷眼龙啸天 再饮三千盏 豪云壮语言 明朝朝金殿 与君计万年
梦回秦汉 醉里梦眼执手泰山 与秦皇武帝畅言 千军万马麾下帐前 还青发冯唐敕封李广 诸葛司马把手言欢 胯下的卢骏马 飒爽英姿日月神剑 踏破钓鱼、南沙 奏凯歌拔还 万紫千红大好河山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96
美，速速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美速的那些风情华云 向我挤挤眼 说 来去匆匆 天凉泰北好个秋 于是 我盛了一怀的秋意 和着泪水的秋波 道别了智民吾校 话别了老庄、老陈还有老何 离别了那九曲十八弯的山山水水 路 延长了我的脚步 思绪陷入沉沦的漩涡 六年的风风雨雨 如浓墨重彩 在我脸上刻下林林总总 宋卡那湛蓝的海联通鼠岛猫岛 洛坤那纯朴的农民收获稻田的金黄 那些椰子、橡胶、香蕉、火龙果、龙宫果 也一股脑的掉进来了 美，速速 暹罗的柔情尽在我的怀中 我又何须惆怅 自古多情伤离别 那是骚客文人的雅事 097
南方吟
与我着实不相干 一叶帆撑起了朝阳 龙仔厝的别样风光 正向我招手 等我去慢慢品尝 于是 我寄这封美速速的信去徜徉
麦香 初夏时节金浪层层， 层层金浪涌动心中。 某年此时紧握镰刀， 金穗声里细说丰年。 碧池绿柳灰鸭红鱼作伴， 猪狗牛羊兔子原野逃窜。 良辰美景农家乐， 休道与神仙下凡。 抓几只蚂蚱， 烧一缕轻烟， 满里偷闲上树摘了杏儿， 偷偷心里喊甜。 一泼金灿， 梵高向日葵亦感羞惭。 梦里回故园， 丝丝麦香潜入夜， 细细无声润河北韶年。 于泰国龙仔厝
五月 诗刊 第40期
098
泰 国
曾 心
广西行小诗5首 相思湖 梦中笑醒 拉开窗帘 见水中的一弯明月 走到柳下垂钓 愿上钩者 是湖心中那枚红豆 2015年7月16日于南宁相思湖国际大酒店。
船内船外 船在漓江行 你我他对坐呷着桂花酒 啖着鱼、虾、蟹、螺“四宝” 船内船外尽在“仙”中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皆醉了 2015年7月18日于漓江
象山 不知那方来的大象 走到美丽的漓江
099
南方吟
饮着清澈、甜美、浓情的水 以舔水为乐 竟忘记了回家 2015年7月18日于桂林
千年龟 远离凡尘 深藏芦笛岩辟谷 一修就上千年 我如朝圣般 立于它身旁 求赐： “龟者寿”的密码 2015年7月15日于卢笛岩
竹斗笠 踏上阳朔码头 买顶圆斗笠 似个桂林老百姓 把它带回泰国 在自家院庭劳作 当个大自然的儿子 2015年7月21日于阳朔
五月 诗刊 第41期
100
菲 律 宾
云 鹤
虫伴 惊醒之后，开灯 又是那打也打不死 甩也甩不掉的 飞虫与虫鸣 固执地，一定要伴你 共舞余生 除此之外，知否？ 三尺以下 尚有多少虫在等待 多少虫，要啃尽 你的肤肌，你的骨骸
后记：年纪一大，就有那治不愈的，眼前的飞虫与耳际的虫鸣。
101
南方吟
菲 律 宾
和 权
和权诗四首 来生 -- 结婚四十三年
如果妳是 静坐于窗内 皱眉沉思的 人 我愿是 风中的树枝 一直弯 弯向妳的 窗前 , 默默地 看着妳 守着妳
蚂蚁 赌场 一块涂满甜浆的蛋 糕 人啊 围拢过来的 蚂蚁 竞相扛着 一块 悲剧 回 五月 诗刊 第41期
家 102
霞光万丈 虽不是 豪气干云的 旭日 却依然霞光万丈 灿烂了西天 美丽了山川 让人 一再临风 回首 你是落 照 岷海湾 此刻静静地 泡着晚 霞
蘸 诗人啊 请用你的笔 蘸一蘸吧 或会写出 绚烂的篇章 眩目的金 句
103
南方吟
缅 甸
号 角
诗二首 赞 -- 写给脸书（Facebook）
你从不肯走进 我诗的芳庭品 一壶铁观音 倒像是一个情场老手 在走马之中 对路边的小花小草 抛下一个个 似假犹真的，暧昧
路灯 想以微弱的光芒 丈量夜的景深 幸好，雾色朦胧 冻结孤独膨胀 高悬的月牙，如黑潮中 不愿移动的小舟 与我驻守狭巷，驻守 最后一个蹒跚的步履 我不愿撤离，光明 除非你向我靠拢 2014年8月10日于旺萨吉
五月 诗刊 第41期
104
缅 甸
伊 江 客
致五边形诗文组合 不惧烈日 更不畏狂风
骤雨
在寂静的大地 你选择了
发芽
舒展一片片
碧绿的嫩叶
向蓝天报到 绽放一簇簇
艳丽的花卉
为太阳献礼 你的诞生 是给酣睡的大地 带来春天的信息？ 还是你
催促春天缓慢的脚步？
你在荒芜的原野 挑战了生命的极限 你在文学的舞台 谱写出经典的永恒
注：五边形诗文组合是缅甸近五十年来首个成立的华文文学团体，由一群八○ 后华裔创立，出版过诗集。 http://www.macaodaily.com/html/2014-09/03/content_932249.htm
105
南方吟
香 港
文 榕
湖水蓝 如烟的湖水正如如烟的眼眸 透过你手掌的闪电传来 去年九月 你在明亮的湖边回首 跌落的是一匹低吟的风声 春草也安详入眠的午后 你舍下了金色的睡袍 升起一面归去的白帆 身影飘荡在暮霭的黄昏 我是沉睡的永不归去的小船 如烟的沉默正如如烟的旗帜 抚平的是飞扬的神采 此际你是迢遥独烁的晚星 隐入今夜我梦里的堤岸
五月 诗刊 第41期
106
评论 记实 其他
poem
评论
记实
其他
0107
南方吟
牌坊筑我心,众志成明矩
文 / 伍木
—— 读十五首咏叹南大牌坊的诗词
1980年8月8日，南洋大学正式与新加坡大学合并为新 加坡国立大学，南洋大学作为中台港澳地区以外的第一所中 国海外华文大学，在肩负了二十余年的华文高校教育任务之 后，正式走入历史。尽管南大复名无望，复办更无望，但散 布在世界各地的南大毕业生，仍然对南大原校园内的各种风 物恋恋不忘。这些承载着一整代南大人美好记忆的风物并 没有完全随着南大的走入历史而嘎然而止，有些反而历久弥 新。在这些牵动着南大人神经末梢的风物中，最能令南大人 黯然神伤的莫过于南大牌坊。 2007年，我在前人努力经营的基础上，撰写了一篇题 为“当代新加坡伤痕文学及中国学者的解读（1981-2007）” 的学士论文，梳理并陈述了新加坡华文作家自1981年以来， 因为南大停办、新加坡中小学校的教学媒介语统一为英文、 新加坡文化式微等接踵而来的文化危机而创作的新加坡伤痕 文学作品。论文指导老师石曙萍博士在我的论文正文部分 基本完成的时候，希望我能顺带整理出自1981年以来的27年 间，属于新加坡伤痕文学范畴内各种文体的作品的编目。我 欣然接受了这个带有艰巨挑战成分的任务。 我在整理这些新华伤痕文学作品的时候，发现在咏叹 南大风物的诗歌中，有多首诗作以南大牌坊为咏物对象。牌 坊，又名牌楼，原本是中国封建社会为了表扬德政功绩、科 举上榜和忠孝贞节等目的而竖立的建筑物。作为南大原校园 入口处的牌坊，南大牌坊最原始的目的是用以标明地名；然 而，随着南大二十多年校史的终结，南大牌坊的文化象征意 义远远高于它原来的地标意义。 在咏叹南大牌坊的诗词作者中，以南大毕业生居多， 间中也有非南大毕业生。本文尝试以陈剑的《哀牌坊——惊 闻传言有人蓄意要拆除南大牌坊》（1985年）、成君的《楼 牌·心台》（1985年）、原甸的《哀牌坊》（1987年）、杜 红的《无名牌坊》（1987年）、田思《牌坊》（1987年）、 潘正镭的《牌楼》（1987年）、谷衣的《牌坊》（1996年） 、云惟利的组诗《南园风物》之一《牌坊》（1996年）、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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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的《牌坊》（2001年）、甘文放的《一座牌坊》（2001 年）、万山的《野露湿牌楼》（2003年）、长谣的《致无 名牌坊》（2005年）、游以飘的《解印》（2009年）、寒川 的《牌坊独语》（2012年）和翁弦尉的《幸福之门》（2012 年）为例，梳理以南大毕业生为主的在不同时期书写和咏叹 南大牌坊的诗词的内涵。
感性的诗人在1980年代的高唱 1985年，当第七届南大地理系毕业生陈剑听闻传言有人 蓄意拆除南大牌坊时，敏感的他即刻挥笔写下《哀牌坊》这 首诗。此诗收入陈剑在1995年出版的诗集《火凤凰》内，这 本诗集也是迄今唯一一本纯粹抒写南大情怀的个人单行本。 哀者，悼也，南大牌坊作为南大的重要坐标，即将被强行拆 除而消失在世人眼前，陈剑当时尽管已经毕业了将近二十 年，心中仍然热血沸腾，义愤填膺，胸臆间尽是散不去的闷 气。《哀牌坊》全诗13节共52行，表现的就是诗人这种捍卫 文化尊严的大哀之气。 在诗的第七、第八、第九和第11节中，诗人发出了凸显 文化脊梁的声声诘问：“我华巫印先民早已在此落地生根/怎 么在河口广场竟不让树碑立传？/你地处荒郊野外/怎么还要把 你毁弃铲光？//是不是我们羞于为华族子孙，宁做峇峇？/是 不是我们耻于优秀的华族文化？/还是我们着实太过洋化愧对 历史？/还是我们数典忘祖，心里惧怕？//牌坊啊！牌坊/是你 担负了历史的罪名？/还是代人受过？或是/感着你碍眼，非把 你连根拔？//…………//打碎了牌坊的砖块/就摧毁了人们心中的 牌坊吗？/从地表上铲除了牌坊/就能抹去历史吗？” 陈剑在《哀牌坊》中不只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哀伤情感， 同时也反映了成千上万南大毕业生的心中话。牌坊的被拆除 可能象征着一种文化的被瓦解，难怪诗人会以无比沉痛的心 情来凭吊。“打碎了牌坊的砖块/就摧毁了人们心中的牌坊 吗？”这是当文化象征物面临毁灭性的灾难时，诗人所能做 出的最本能的文化捍卫。 成君1978年毕业于南大历史系，在他毕业后七年，南大 牌坊面临被拆除的厄运。《楼牌·心台》这首短诗记录了他 这个时候的凄楚感受：“若不撩人相思/何把相思乱砍//欲不 使人回顾/何须封路毁楼牌//声声发扬光大/正不是此地无银/无 109
南方吟
银三百//风风雨雨/千秋万载/必有我师/永筑心台”。 故园将毁，情何以堪？情何以托？成君以谦谦君子的形 象，以淡定雅致的诗笔，反衬内心丰富澎湃的情感。古人登 高台而放歌，成君却是筑心台而低吟。以外在的有形之物来 比拟内心的无形感受，“风风雨雨/千秋万载/必有我师/永筑 心台”，诗风婉约的成君的这四句诗，可媲美另一位南大毕 业生贺兰宁在《城上怀古》中的名句：“另一座长城/终在 心头筑起”。当诗人无法把握外在的文化实体和实景时，他 们只能够借助内心的文化象征和虚象，来延续自己既有的文 化构成和保有自己的文化身份认同，这是文化保存的最深层 次。陈剑如此，成君如此，贺兰宁也是如此。 当南大被狠狠地写下一纸休书的时候，南大牌坊那 象征着民族文化香火的守护者形象，便显得有点摇摇欲坠 了。1980年代中，拆南大牌坊的谣言在坊间流传造成人心 惶惶之际，原甸有感于“牌坊之将坍塌兮，吾心不免有忧 戚”，奋笔疾书《哀牌坊》一诗加以控诉，诗中一节如是写 道：“报纸上有一则广告/向商人们招标着/看谁能以最廉价的 斧头/斵断这一座高贵的牌坊/善感的人/对着这一块招标广告/ 抖落簌簌的眼泪……”。南大被迫与新加坡大学合并为新加 坡国立大学，这已然新加坡华社中留下了无法治愈的伤痕， 而作为历史象征物与文化象征物的南大牌坊最终可能尸骨无 存，这对华社而言更是文化情感上的二度伤害。原甸虽然不 是南大毕业生，但他作为一名有着强烈文化自尊和文化自觉 的知识分子，他对南大的情感可能不在一般南大毕业生之 下。 资深诗人杜红是1960年南大史地系毕业生，尽管他曾经 在英国殖民统治时期受过短暂的牢狱之灾，但在新加坡建国 之后，他却过着还算不错的小资生活。南大牌坊将被拆除的 消息传来，对杜红造成不小的震撼，《无名牌坊》是他对母 校最后一篇净土即将消散的凭吊之作：“漫长的四年/每天走 过那牌坊/都懒得抬头一望//谁知三十年后的今天/听说要拆那 牌坊/我却无限地心伤//跑了十三哩半/最后一次看看牌坊/不见 了题字，不见了下款//无限心伤/掏出心中的牌坊——/还围绕 着相思树，还留着一九五五年”。面对着社会文明进程中民 族文化符号所遭受到的不文明重挫，杜红没有像陈剑那般的 愤激之情，也没有像原甸那样的呐喊之意，他有的只是方寸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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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显露无遗的无力感。 南大不只一度滋养了新加坡华社的文化之苗，它也曾 经是东南亚的华文教育重镇，原名陈立同（应桐）的马华作 家田思，便是1969年毕业自南大中文系的东南亚莘莘学子之 一。对于象征民族之魂的南大牌坊之即将面临灭顶之灾，以 书写马来西亚环保文学著称的田思，借《牌坊》一诗把情思 维系于文化伤痕之上：“牌坊死了/她最后的记忆/是血汗砌的 红墙/相思的绿浪//被凿掉名字的遗骸/僵立在高速公路旁/所有 通往回忆的蹊径/都被铁丝网所切断//只有泥土夜半的叹息/会 悄悄牵动埋着的无数碎瓦/但总是揭露不出/一个毁尸灭迹的离 奇故事//牌坊的魂魄/化作一道白虹/跨过世纪的长空/在后代的 心灵闪烁”。这首诗的诗句愤怒和哀伤兼而有之，研究新华 伤痕文学的何逸敏在评述田思的《牌坊》时指出，“牌坊死 了”和“被凿掉名字的遗骸/僵立在高速公路旁”等语句，表 达了新加坡境外的田思不求暧昧，只求平白直叙的特殊地域 语境的艺术追求。 1980年代即将翻页之际，南大末代学子潘正镭以《牌 楼》一诗，承载他对母校的关切之意：“血和汗浇灌的大路/ 说是阴影太深/改道，惟留牌楼/寂守历史荒草的窥伺//最后一 锄最后一畚箕/星星都把它记在湖底/最后一棵相思树/荚爆园 毁/书香红豆/眼珠子怒长方砖里//分娩剧痛原是最兴奋的/果实 还在交耳播种秘密/骤然树倒根拔弦断无声/南飘风云埋入昨日 暴雨//火炬为我们点燃/我们却把光阴给了黑夜/牌楼，孤守子 孙的忏悔：/会的，时间老人会回来的/史册上打扫落叶点数光 华”。 潘正镭后来在《立在今朝望千秋》一文中让人看到一 些难过的尘封往事：“我的南洋大学文凭，不是校长，也不 是学者教授签发，是由一名在关闭南大前，受委确保‘安稳 过渡’的特派官僚签发。我本可以和好多同学一样，拒绝参 加毕业典礼，潇洒地继续在南洋谷打篮球。”以这样的精神 依托作为背景，我们不难理解潘正镭在《牌楼》一诗中的情 感表达，这首诗的诗题虽然是“牌楼”，但全诗的内容更多 是在哀悼和凭吊南大的无疾而终，尽管南大牌坊的所在地已 不再是南大的入口处，其作为文化守护者的形象在诗人心中 却未减半分；寂守历史荒草的牌坊正在默默地孤守子孙的忏 悔，潘正镭笔下那股文化坚守的心理情绪不言而喻。
111
南方吟
与潘正镭同样是南大毕业的周维介在评述《牌楼》时 说：“自从统一学校语文源流以后，华校知识分子对母族文 化逐渐淡薄的走势，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十多年来，许 多文学作品都迂回暗示母族文化渐趋暗淡的失落心情。《牌 楼》深刻表示了这种沉痛。……这样的诗，仍兜着历史、文化 的轴心运转。文人的触觉虽属感性，但认同血缘，到底是一 种真实。”
理性的诗人在1990年代的低吟 到了1990年代，尽管当局从善如流，南大牌坊被拆除 的传闻已经烟消云散，南大人对南大牌坊被拆除的忧虑不复 存在，但是，南大入口处改道，南大牌坊与南大原校园各处 一方，仍使诗人们心有戚戚焉。诗人们继续通过对南大牌坊 的吟咏，寄托对母校的深切思念，而南大牌坊附近公路的改 道，南大牌坊的被重新安置，便自然而然地成了这类咏物诗 的新主题。1962年南大历史系毕业的谷衣的短诗《牌坊》， 便是在这种氛围下产生的作品：“这是我熟悉的牌坊/却竖立 在我不熟悉的地方//牌坊内美艳如玉的姑娘/怎么会是养育我 成人的老娘？//我有点迷惘——/是时间的机器把我带进/那遥 远的过去？/还是我失去了辨认火凤凰的能力？” “时间”是学者谷衣诗作中一个重要的命题，在谷衣 的诗作中，不乏“我又回到”和“阔别多年”等富有时间元 素的语句。魂牵梦萦的云南园构筑了谷衣的文学之梦，而云 南园被弃为废园的历史进程，则让谷衣心中充满折翼的挫折 感。诗人在目睹了南大牌坊的新竖立点，以及南大原校园内 人面桃花的事实之后，不仅发出这样的疑问：“我有点迷 惘——/是时间的机器把我带进/那遥远的过去？/还是我失去 了辨认火凤凰的能力？”火浴的凤凰是华族文化中重生的标 志，谷衣诗句中的火凤凰，和陈剑的诗题与书名中的火凤 凰，还有潘正镭诗句中的“时间老人会回来的”，说明了深 藏在南大毕业生心中对火凤凰再生的冀望。 在南大中文系毕业生云惟利的眼中，南大风物包含了红 楼、短亭、碑文、小湖、牌坊，1994年夏天，云惟利重回南 大原校园，“昔日行迹所经之地，仿佛还听到同学的笑声， 而目中所见，耳中所闻，尽是胡人胡语，顿觉沧桑。南园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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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尽苦难，不知何时可见天日也”，万千感慨之余，他随笔 写下如歌如泣的组诗《南园风物》，其中《牌坊》是这样写 的：“看地形的人说，/朝南最多风雨。/背后无忧，/进了山 口便是相思林。//四十年来，守住山口，/如横刀立马的大将 军。/近午的炎阳似火，/夕照如熏烟迷眼。//季风来时雨/如草 船借箭，/江面有万马千军。/风雨正从南面来。//挡住了南拳 北腿，/东邪西毒，/而逝者如斯!/挡不住的风雨如劫数。//吹落 贞节牌坊的芳名。/瓦片如前朝的宫女，/扬起的尘埃有泪，/ 夕照如熏烟迷眼。” 云惟利是研究中国古典诗词的学者，所以他所创作的新 诗，下笔时难免会带有浓浓的古诗意象，上述《牌坊》一诗 即是一例。针对这首诗作，何逸敏指出：“诗人对历史进程 纵向的整体把握和借古喻今，既归纳又扩展了诗歌的空间， 并使主旨更具概括性。这种高层度的、理性化的、情感收敛 的省思，成为云惟利诗歌的共有特征。”在诗人的认知中， 南大牌坊浓缩了南大所有的尊严，南大和南大牌坊是二合为 一的一个整体。作为一名曾经受教于南大而后又执教于南大 校园的诗人，云惟利的诗句“吹落贞节牌坊的芳名”，不仅 一针见血地写出了自己内心的颤动，同时也道出了其他南大 人心中共有的感觉。
昂扬的诗人在新千禧年代的冀望 进入新千禧年，南大毕业生对母校南大的咏叹之声并未 稍歇，南大经济系毕业的秦林以《牌坊》一诗，追寻往日的 步履，寄托了南大学子对于把南大牌坊迁移至母校校园（即 如今的南洋理工大学）门口的期待，希望这座牌坊最终能够 物归原位。这首《牌坊》诗分六节，最后一节以强劲的节拍 和坚定的语气写道：“沿着三十五年的路寻寻觅觅/照亮了流 落荒野的牌坊/让它成为岩石 与日月星辰并驾齐驱！”诗意昂 扬，充满了新千禧年的美好寄愿。 作者在诗的后记中引述毕业于1966年南大现代语言学系 的校友陈瑞献的呼吁：“旧牌坊迁到新校门，才能真正把南 大的历史包袱卸下来，才能毫不含糊的，有智慧和象征意义 的，真正把新旧南大的历史衔接起来，让一座历史建筑重新 发出生命力，世世代代感召着莘莘学子们。”可以这么说， 这个时期的南大牌坊咏叹诗，重点在于呼吁把原南大牌坊移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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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南洋理工大学新校门，通过牌坊的位置转移，象征南洋大 学与南洋理工大学在历史定位上的相互衔接，以及南洋理工 大学对南洋大学的一脉相承。 2003年7月26日，陈嘉庚国际学会和陈嘉庚基金联办南 洋理工大学校长徐冠林公开演讲会“从南洋大学到南洋理工 大学：华文教育的回顾与前瞻”之后，引起一群南大毕业生 的巨大回响。陈嘉庚国际学会学术小组过后将这些文章编 选进《南大精神》一书。这些作品主要环绕在南大精神的传 承、南大牌坊的安置、南大复名等议题上，其中就包括了刘 培芳的《牌坊三思》、郑英豪的《把尊严还给南大牌坊》。 刘培芳在《牌坊三思》一文中沉重地表达了她对南大的怀 念：“南大牌坊形同新加坡华社或华校生的图腾，原因无庸 赘述，有心人都能领会。如果不是因为南大曾经遭遇关闭的 厄运，他们对这座图腾的执着和创伤感叹或许不会那么深而 且重。” 1963年毕业于南洋大学经济系的甘文放，则在2001年以 隐晦的诗笔写下《一座牌坊》这首短诗：“冷落地兀立在高 岗上/我已成苍老和孤寂/多少无情岁月的洗礼/我留下一页沧 桑的痕迹//曾经有过繁荣与光辉的日子/而我，却在明昧的夜 空里失去方向/星相家都说我从此应该卸下华装/只因我曾经有 过光辉与繁荣//我总是终日都在/椰风蕉雨中低声吟叹/无论历 史对我如何/是讥讽，还是赞颂”。 甘文放应用拟人的笔法，将一份浓得化不开的南大情 感寄托在饱经沧桑的南大牌坊上，笔者在阅读这首诗作时， 仿佛看到一个满怀诗意的诗人，踽踽独行于历史的小径上， 当所有的华丽都归于平淡时，诗人的身影与牌坊最终化为一 体，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低徊。 孤守一方的南大牌坊受到了各方的广泛关注，南大的能 否成功复名成了多方关注的话题，但也有人认为大势已去， 在新的社会形态下和新的人事思维中，南大的复不复名又有 何用。如果说秦林和陈瑞献等一派人所持的是乐观的心态， 那么万山以“唐多令”的词牌名写下的《野露湿牌楼》这首 词，表达的却是另一派人消极的不争情绪：“野露湿牌楼，/ 长夜空悲秋。/游子情，残梦犹留。/万家亮灯夜幽暗，/争复 名，/又何求。//凤凰熏火愁，/人事昨已非，/虚名留史册故 堆。/低吟山山哼树树，/相传诵，/到白头。”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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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的，继万山之后，资深诗人长谣也以“卜算 子”的词牌名写下《无名牌坊》这首词：“独立向斜阳/曾战 风和雨/四野青山是证人/众志成明炬//学子书声喑/仓颉去何处/ 立地顶天不可摧/你在心头矗”。诗人虽然不是南大毕业生， 但他在这首词中所显示的，却是一股与万山的上述词作迥异 其趣的坚定心志。既然现实环境中没有南大牌坊的立锥之 地，那南大牌坊就在心头矗立又何妨？“众志成明炬”，长 谣要在词中表达的，不外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总有一天会阴霾散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文化固守思绪。 游以飘既是从马来半岛南下留学的马华作家，又是在 新加坡执教多年的新华学者。2009年11月11日，在南大复归 与复名基本无望的历史时间点上，带着一份瞻仰与凭吊兼而 有之的复杂心情，他走访了沉默已久的南大牌坊，并在同年 除夕日写下《解印》一诗。诗人隔着光阴的长河，仰望形影 孤单且面容憔悴的南大牌坊，想象牌坊曾经饱受25年的校园 风霜洗礼，而光荣就义之后近30年所遭受的连串羞辱，令诗 人无法以直白的语言宣泄内心的五味杂陈。诗的第四节，非 南大毕业的游以飘以一种现代主义惯用的迂回方式慰问牌 坊：“你，仍旧没有回来过/封印在牌坊里，一种隔了一层的 元素/等待太漫长，不知道要结束/还是要继续；夏天以后还 是夏天/换季，没有换一个行李箱那么简单/这世道，修成九 尾狐后/心里的小九九，谁也说不准/谁，也只能管好自己的 算盘”。牌坊已光荣地完成了其历史使命，“火烧火燎的红 豆”只要调试好位置，终将能够释放出鬃毛飞扬、穿越辽阔 草原的烈马。游以飘诗笔下所展现的积极思想，让读者重燃 起华教永续的希望。就如关注新马华文文学的中国学者朱崇 科所指出的，这首诗的核心或本体就是南大精神或灵魂，而 南大精神的复归本体难度日益增大，幸好诗人跳出悲情主义 的怪圈，“从立体多元的各个层面进行反思，并期冀放下成 见为南大的文化性找寻出口”。
深情的诗人在2010年代的独白 寒川是1970年代初期的南大中文系毕业生，他曾经在 1995年以“爱情三部曲”为诗题，写下了咏叹南大的组诗。 事隔17年，寒川爱护母校的心意未减，挥笔创作诗歌《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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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语》，为带有原罪之名的南大牌坊伸张冤屈，同时也借喃 喃独语宣泄心中的烦闷。《牌坊独语》分为两个部分，第一 部分的第一节：“心事谁人与说/弱冠之后/纷纷扰扰/尽都是 无稽之谈/仓颉的文字被贱赎/五千年的历史负荷过重/牌坊在 乡间边缘/默默伫立”；第二部分的第二和第三节：“落日之 后。牌坊凄然/大后方已沦陷/前无去路/牌坊，终于不能再守 护/那一丁点的/尊严//那年被流放/甚至被撕裂脸皮/便注定牌坊 无以复生的罪状/从此，孤独一隅/不再有人/走过”。 寒川的诗笔一如既往地带有深重的情感，诗人缓缓地注 视着南大的逐渐消融，凝望着孤独终老的南大牌坊，心中始 终无法释怀。南大牌坊的凄苦命运宛如维系民族文化的尊严 分崩离析，时刻咬噬着诗人的心灵。南大何罪？南大牌坊何 辜，必须遭受如此的天谴和刑罚？深情诗人曾经与南大同呼 吸、共命运，他在2010年代的深情独白，再度唤起了南大毕 业生的集体回忆。 继田思之后，目前在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任教的翁弦 尉，是另一位笔尖直指南大牌坊的马华作家。翁弦尉所创作 的《幸福之门》，把南大牌坊拟人化，把自己化身为南大牌 坊，在惊悚而微颤的语句中流泻着作者满腔的愤懑。全诗35 行，一气呵成： 明月高挂，微凉晚上 月光牵引你，在公寓与组屋的 小巷中迷失 寻我——原则上轻而易举 地图上冒现美丽的玩具 仿造我、复制我 不敢惊动我 既然早已习惯与蟑螂和虫鸣共处 请勿坐着地铁来见我 隔着玻璃相望 荒野上的青烟袅袅 请驾着铲泥机、拖拉车或装甲车 带上电锯、锄头、铲子或一壶火药 敲打我、锯断我、焚烧我、引爆我 凭吊我——原则上可以， 但请勿带上摄影机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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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离我、粉碎我 搬动我或铲平我——之前 请派发一打啤酒予脚下的民工 他们每日依偎在我身上 搔痒、驱蚊和喂食我 打发他们、遣散他们、安抚他们 请先把牌匾从我头上拆下 点燃成火炬 夜黑让他们找到回家的路 谢谢你们忘了我 我是门 早已遗失了自己的门址 凡从我进来的 从来没有得救 出入没有草吃 我不是门 从来没有一把自己的钥匙 前方无路通往蓬莱 后面无径寻回桃源 一丝山风、一粒相思籽、一缕月光足以 淹没我、穿过我、掏空我 与田思不一样的是，翁弦尉并非南大毕业生，他是从一 个落户狮城的历史观察者的视角来书写南大牌坊的。翻阅着 南大一页页走向没顶的辛酸史，亲眼见证南大牌坊一件件走 上消融的辛酸事，诗人岂能没有触动？他抡着一管客观而冷 峻的诗笔，蘸着时代边缘人的声声呼唤，用触目惊心的诗句 来唤醒那些尚未被刺痛的灵魂：“带上电锯、锄头、铲子或 一壶火药/敲打我、锯断我、焚烧我、引爆我/凭吊我”，“拆 离我、粉碎我/搬动我或铲平我”；这一连串带有破坏性的动 词的递进应用，这种犀利独特、一泻千里的反讽式书写风格 所营造出来的阅读效果，与过往南大毕业生偏向和风细雨式 的书写方式有着明显的不同。 据知，新加坡西部目前有新旧两座南大牌坊，原南大牌 坊始建于1955年，在1980年代中期沸沸扬扬的拆除声中没有 被拆除，已在2000年列为新加坡国家保存古迹，可谓“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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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班”了，静静地伫立于裕廊西体育场对面的公园；位于南 洋理工大学校园内的新南大牌坊始建于1995年，是仿前者而 建造的。可以这么说，原南大牌坊已经成为“富贵不能淫，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一个文化符号了。 1981年以来诗人墨客对南大牌坊的书写，实际篇数肯定 不只上述15首，笔者只是摘取手头上所拥有的资料来加以归 纳和陈述。就如何逸敏所总结的：“一个牌坊，令众多诗人 进行纵向的追索，往往凝结为对民族魂的呼唤。”没错，诗 人们对南大的缅怀，对南大风物乃至南大牌坊的不断咏叹、 吟唱和书写，不啻为对族魂一种回归式的召唤；只有当历史 得以澄清，文化身份得以尊重，文化尊严得以捍卫时，诗人 们对南大牌坊的回魂式的咏叹，或许才会有终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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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月色关起来锤炼
文 / 怀鹰
－－梁三白的《割爱》赏析
当涔涔的血 从割开的心 流出来的时候 多么壮丽 壮丽是你说的 心是我的 心是我的 我的白天 从此成了 剪不碎的一片空茫 黑夜 被我切齿地搓成 黎明以前颤动的平安 今天晚上 我不把含着酒味的月色 关起来 锤炼 在本地的诗坛上，梁三白虽然不是产量很多的诗人，但 他的诗别具风味，拥有一定的水准和地位。我一向来很欣赏 他的诗，觉得他的诗写得很飘逸、很浪漫，有那么一点陶渊 明的风骨，又有近代诗人郑愁予的诗韵。 比如他发表在联合早报副刊《星云》版的短诗《割爱》 （1983年11月24日），就写得饶有趣味，富于思考，耐人寻 味的作品。 诗题为《割爱》，割爱这个词组，一般是指把你心爱的 物品转让给他人的意思。当然，诗人写这首诗，完全跟转让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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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毫无关连。他写的是一种心情，一种情绪。心情和情绪 能转让吗？就某种形式和情态来说，是可以借助内在的“燃 料”加以改变。那么，所谓“割爱”，割的就是内在的一种 状态（它是以“爱”的形式出现）。 诗的语言并不繁复或晦涩，但不容易读得懂诗人所隐藏 的内在语言和思想情怀。 这首短诗并不是在叙说一个有关“割爱”（转让）的故 事或情节，我们可以从两个层面来理解它。 （一）：诗究竟在说什么？ （二）：诗歌语言的特色。 第一个问题牵涉到诗的内容。诗里没有特定的事件 和 情节的演变，它是诗人的情绪语言，或说一种心理的感性的 流程。诗的奥妙就在这里，它无须借助具体的事物或场景去 张扬内心的波动。但始终有一个“背景”隐藏在情绪之中， 也就是说，产生情绪波动的因素被诗人“有意”的掩藏起来 了。 “当涔涔的血 从割开的心 流出来的时候 多么壮丽 壮丽是你说的 心是我的” 第一节诗给读者造成某种印象：从割开的心流出来的 血是壮丽的，用壮丽来烘托涔涔的血，那不是一般的流血行 动。诗人准备为某种理想献身的精神强烈无比，令人感觉一 个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但紧接着，诗人冷冷地说：“壮丽是你说的/心是我的”， 一种极其蔑视，轻慢的讽刺，把上一节的壮烈行为冰冻起 来，形成一种天差地别的戏剧性的效果。 原来，那个“壮丽”并非诗人的自况，它来自一个叫 做“你”的行动语言（代名词）。这样就构筑了一个互相对 立的场面，我们还可以沿着诗人的思想轨迹往上回溯。这 个“你”跟诗人应当曾经一度是“好朋友”，甚至是“战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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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你”站在浪涛之上指挥着群鸥，甚至要求诗人投 入“壮丽”的浪涛去接受更加严酷的考验。但诗人却说：“ 壮丽是你说的/心是我的”。 显然，诗人并不赞同这种所谓的“壮丽”的流血行动， 他坚持“心是我的”，后一句重复“心是我的”，可见诗人 对自己的原则，始终保持着异常坚定的信念。前一句是“ 说”给“你”听的，显示某种抗议，后一句是跟自己说的， 以此坚定自己的原则。 但是，诗人固有的思想情怀，不是在一夜之间就换了姿 势。他的心仍有戚戚焉，他对他所坚持的仍有一丝疑虑，他 不知道坚持会造成什么后果；彷徨、幽闭，不知何去何从， 成了诗人最佳的心理写真。所以诗人说：“我的白天/从此 成了/剪不碎的一片空茫”，那种剪不碎的惶惶然的空茫， 让诗人的眼睛看不见前景。就连“黑夜”也被“被我切齿地 搓成/黎明以前颤动的平安”。其实，黎明前的“夜”是不 平安的，那是诗人的心在颤动，而且异常的动情，异常的情 绪化，诗人用了“切齿”这两个字，可见内心含着忿怒。为 什么诗人的情绪这么剧烈？可能是“你”对诗人的伤害已到 了难以释怀的境地。 不过，情绪发泄了之后，诗人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心情 慢慢的归于平复。 “今天晚上 我不把含着酒味的月色 关起来 锤炼” 噢！诗人在喝酒，喝着闷酒。 诗人受到了“伤害”，无处泄愤，只好关起门来自顾 自的喝酒。在酒沫中自说自话，这样情绪获得了安抚，心里 也有了取向；他固然不会为了所谓的“壮丽”而割开自己的 心，但他会锤炼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心，诗人不也大声疾 呼“心是我的”吗？ 梁三白的这首短诗，在艺术创作上自有其独特的地方。 第一节诗的描写采用的是正面的叙述语言，旨在“误 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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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者陷入诗人所设的“圈套”，相信那是诗人准备采取 的行动，从而产生一种合乎理想的思维方式。但第二节的两 行诗句，却推翻了第一节的设想，正面的意义变成反面的意 义，诗人的语言变成他人的语言，把一连串该发生或已发生 的情节，浓缩聚焦成一种急疾转化的效应－－这是准备“割 爱”（立场转换，语言对象的转换）的前奏曲。 第四、五节诗，写的是诗人那种惶惑不安，畏惧而又 愤怒的情绪，显然，他人的语言伤害已超乎诗人所能承载的 程度。空茫本已可充分的显现诗人的心怀，但这空茫仍是剪 不碎，这空茫的张力也就无边无际了。剪，这个字用得很传 神，把寂灭的空茫给搅动起来，于是空茫越加空茫。同样， 把黑夜“搓成”黎明以前颤动的平安，平安越加不平安。这 是诗人运用文字的奇奥之处。 最后一节，诗人“把含着酒味的月色/关起来/锤炼”也 用了动态语言把静物的情愫调动起来。诗人明明是在喝酒， 却把喝酒的这个动作用“含着酒味的月色”转换出来，这样 喝酒的动作就有了几分朦胧的美，诗的美，而月色也透过酒 味的熏陶而更惹人动情。把月色关起来（关这个字用得很出 奇）锤炼，锤炼些什么呢？那无异是诗人个性的锤炼。 诗人所谓的“割爱”，割的是思想之所爱，情怀之所 爱，过去之所爱，包括人和事，物和情。这其实也是一种转 让，舍弃，这需要勇气和智慧，是把“含着酒味的月色关起 来锤炼”之后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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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诗国的星空，听孤独吟唱 ——写在新加坡五月诗社“五月诗刊”复刊之际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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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出门团拜，在热闹的“捞鱼生”上演之前，郭 永秀老师寂寞地递给我一本他主编的第40期五月诗刊——《再 生缘》，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他有些许寂寞的眼神。 这本诗集在我案头放了几天了，今天得空，从头翻到 尾，感慨五月诗社同仁们的努力，也同样感慨新华诗坛的寂 寥，在日益浮躁和商业化的新加坡，诗人生存的空间日趋促 狭，无怪乎梁钺要悲哀不禁，“仰天一声叹息”： …… 是什么样的悲哀 叫悲哀 不知道自己的悲哀？ 入夜时分的鸟叫，颠三倒四 碎——不成章 我仰天一声叹息 茫然坐看 那些浮躁的车子 一辆接一辆 驶入闹市的灯火 ——梁钺《仰天一声叹息》 新加坡五月诗社成立于新华诗坛劲刮现代西风的20世纪 70年代，诗社同仁一方面大胆借用西方现代派诗歌的理论和 技巧，另一方面也以弘扬华族文化为己任，坚持诗歌既是现 代的，也是传统的，既要有外来文明的因子，也须有华族文 化的基因，甚至还必须有对新加坡本土的观照，如诗人王润 华创作于1978年的《猪笼草》： 我们并非陶匠 我们用自己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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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泥土 我们用自己的狂热 当作烤炉 我们用自己的手掌 当模型 塑造一个摔不破的酒杯 杯唇 如女人涂了口红的小嘴 香甜，润滑 每天有多少蜂蝶，多少蚂蚁 失足其上 掉进芬芳又神秘的杯底 如深沉的历史慢慢把真理闷死 杯中虚伪的泡沫 会使酒徒忘记逃生 …… ——王润华《猪笼草》 猪笼草是南洋热带丛林中非常特别的一种可以捕食昆 虫的植物，在诗人看来，猪笼草有南洋的原始质朴，也蕴含 一种现代的狂野：酒杯的联想，有中华传统的印记；而女性 红唇的比喻，又多少有点西方现代派的颓废之风（Decadent style），至于其后真理之被“闷死”，酒徒之醉生梦死，则 是诗人突破中西传统的创新，是一种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 活的对现代新加坡社会的文化省思。 五月诗社成立后，先是不定期出版“五月诗社文丛” ，到1984年5月《五月诗刊》创刊之时，就已经出版了文丛8 种：《涉江》（集体创作，1979）、《鹤迹》（谢清，1979 ）、《草的行色》（文恺，1980）、《橡胶树》（王润 华，1980）、《苹果定律》（南子，1981）、《音乐喷泉》 （贺兰宁，1982）、《水穷处看云》（林方，1982）、《掌 纹》（郭永秀，1983）和《彩色分析》（林也，1984）。之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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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五月诗社文丛”和《五月诗刊》并行，迄今共出版文 丛26种，《五月诗刊》40期。 第39期《五月诗刊》出版于2006年，后因诸种原因，难 以为继，终致停刊8年，五月诗社亦濒临解散的绝境。而今在 王润华、林方、淡莹的支持下，郭永秀、蔡志礼和伍木等临 危受命，重振旗鼓，重新上路，第40期“五月诗刊”以《再 生缘》为刊名横空出世，昭示五月诗社的重生，也呼唤“五 月星子”能迅速聚合，在南国寂寥苍穹上闪射五月的星光。 本期《再生缘》共收录26位新加坡诗人和18位海外诗人 的诗作，在诗人多已流散息影的岛国，这样的阵容已属难得。 本岛知名诗人王润华、淡莹、周粲、希尼尔、梁钺都有新作呈 现，年轻一代的诗人如周德成、刘瑞金、学枫、郑景祥等也 有不俗表现。在本期的诗歌中，淡莹自问“是否还有余力／栽 培诗意无限”；希尼尔宣示要以“坚硬的身姿”，卑微坚忍一 如“赤道上的一脉苦瓜藤”，固守自己精神之原乡；周德成 寻觅诗思，愿意“被文字绑架眼睛”，“任寂寞色诱”，仍要 做“一坚持迷恋思考的男人”；蔡志礼深情地“一遍一遍把传 统吟唱／吟唱记忆里最深最美的南方”；伍木憧憬“一本新的 个人诗集／没有预兆、猝不及防地在梦中出版”，这一切都在 表明五月诗社的“星子”们仍在寂寥中呼朋引类，在寂寞里引 吭高歌。 真的诗人是孤独的，而且必须直面孤独。屈原的孤清、李 白的孤傲、李清照的孤冷，诗人似乎都是宿命的孤魂。真的诗 人，虽然孤独，但从不以孤独为苦。他们用孤独歌唱，舒婉而 清丽；他们甚至以孤独为火把，苦觅灵魂中的一份暖意。五月 诗社的同仁早在约20年前就曾以“夸父”自喻，坚持在清冷中 寻找精神的暖火，也在孤寂中展示一份自信与韧毅： 诗人！你就是夸父，你欲追日，而光明若即若离，太阳距 你远甚，你却成了黑夜的玩物，忍受寒冷与孤寂。有一天，当 你精疲力竭，虚脱而死，爆笑像出洞的蝙蝠，四处飞扑，而你 遗落的手杖，却早已蔚然成林，因为火的温暖，确曾在你的掌 握之中。（1985年5月《五月诗刊》第3期“卷首语”） 新加坡在经济和商业领域的亮丽表现，大略在世人飞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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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国，踏进樟宜机场的那一刻就能明显感受到。仓禀实而后 知礼节，物质生活高度发达了，新加坡也该是时候在文化疆 域有所突破。“五月诗社”的重生和《五月诗刊》（《再生 缘》）的复刊，也许正是一个契机。它将在世界华文文学的 图景中打造新加坡独有的风情。 “五月”的星空，虽仍寂寥，却也令人期待…… 完稿于2014年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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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第40驿站
文/ 林高
—— 读五月诗刊《再生缘》 《五月诗刊》自1984年5月创刊以来，一直很受瞩 目。2006年后没再出版，外地诗人殷勤问起，本地诗人默默 等待。物换星移，铿铿锵锵的诗心其实未老死。“我呼唤离 散的五月星群，重回星空”——在顾问王润华的召唤下，由 郭永秀、蔡志礼主编的第40期于2014年2月漂亮登场。 复刊开本改原来的口袋型为A5长型，篇幅增加，收本 地25位诗人共58首作品，外地18位诗人（包括台湾、马来西 亚、菲律宾、越南、美国、泰国、印尼）共31首作品，另有 评论2篇。少数诗人的作品同时附上英译或中译。蔡志礼、 王润华、林方、南子都为复刊献词，珍惜既往，期待将来。 郭永秀《五月的天空》一文为新加坡诗坛的演变以及《五月 诗刊》的缘起、发展、出版等状况作了简要的报告 。从整体 看，复刊号悦目赏心，既继承亦有开拓，包容但有讲究，对 弱不禁风的今日华文文坛，这是一桩振奋人心的喜事。篇幅 所限，本文只摘要评述本地诗人作品。 刊首增设《名诗选读》，收王润华的名作《屋外》。 此诗曾由张泛编曲传唱，“山茶”与“明月”异化成“不是 花”、“一片白雪”，诗歌意象的营造就势袭来美之惊愕与 力的震感，曾深深触动“知音”的敏锐神经，吟咏再叹，不 胜嘘唏。佳作历久不衰，读者对此一栏目必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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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诗苗萌动，生机待发，故名之为“再生缘”，集子 里亦颇有以诗想之灵动为题抒怀寄意。周德成的《生——一 朵花、一座山与一张明信片》仅三行： 当我念出“生”的字音时 一念完我们便开始死亡 接着，闹哄哄的重生
再安静死去
佛家云，即生即死。我辈却用情经历色界，所谓“闹 哄哄的重生”，不就是诗题所涵盖的过程？“花、山、明信 片”云云象喻种种人生内涵。所谓生，也指物，这样读来， 诗题视为诗的首节，未曾不可。 诗，是一个编织未完的梦，是兵家欲攻占之而后快的 国度，总见诗人各展才情。林得楠的《梦见瓜》落笔便缠 绵：“眼眸是延绵的/三寸天堂/延绵如我的顾盼”。巧笑倩 兮，美目盼兮，天堂千里竟如三寸距离。《神树，倒下》一 首更辗转悱恻。“神树”喻诗之魂魄，诗人愿意随之“化作 白云/如风帆”。伍木的“一本新的个人诗集/没有预兆、猝 不及防地在梦中出版”。郑景祥为“错过一首诗”而扼腕兴 叹：“这么大一张版图里/她的一生太窄、太薄/太瘦”，以 报纸之“版图”象喻现实势力，对照下，诗相形见绌。林方 的《蝴蝶，一来二去》以蝶为喻，命运链扣。第一首“栩栩 一蝶/翩翩飞来”，写灵感生动时候，蝶“款款歇落”，诗人 手握笔杆，便“扶乩/成诗”，如痴如醉。第二首“乩童” 变“花花公子”，诗想活跃多变。“公子”竟为情自杀。结 尾一节最可琢磨：原来是给“眯眼那花猫”腻死的，弦外之 音是，诗情枯竭了无新意。所谓“殉情”，实指诗生命之结 束。可是，诗人祈愿来生仍为诗人。第三首 “刺花掌心”便 是意志之行动。“当攥紧的拳/花骨朵似地绽放”一句，以 新颖动感的意象比喻诗之再生。终于又见“蝶影”追逐多姿 多彩的日子；所谓“劫”，无非因对诗之执着而必须经历的 磨砺。蝶仙、蝶变、蝶劫三首由生而死、由死而生，痴心一 个。 淡莹三首诗情郁悒，难以消遣，是玲珑可喜的佳构。《无 奈粘人草》一首竟无奈问天：“我是否还有余力/栽培诗意无限 呢?”“粘人草”何以如此惹人生厌呢？请看诗的二三两节：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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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好奇地浏览 五颜六色的热带水果 香蕉、木瓜、红毛丹 还企图摘下山竹的后冠 往细细的头上戴 在客厅 它们热烈地争论 壁上的芍药和牡丹 哪朵开得最奔放 阳光，最钟情哪朵花蕊 粘人草、热带水果、山竹的后冠、细细的头、芍药和牡 丹、阳光，一连串的比喻意象建构一个热闹，但不令人愉快 的场景。“粘人草”是始作俑者，最可恨的是它居然跑到人 家的餐厅和客厅来。诗人发觉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付诸流水。 可院子里却又冒出“一片盎然”。“粘人草”暗示什么？它 们“登堂入室”而诗人始终冷眼旁观，企图、细细、热烈等 词眼却悄悄释放些许不屑一瞥的语气，终于问天叹息，“粘 人草”的热闹不过是浅薄自夸之谈，俗庸的纷扰，恐怕还和 诗的话题有关呢。《日记簿》一首，以“你”相称，“我” 庆幸可以不加修饰，没有伪装，掏心掏肺地对日记簿倾诉， 因为“秘密付托予你最安全”。语言戚戚焉如浅滩之逆流， 避乱石之突兀而潺潺一路幽咽。陶潜《自祭文》：人生实 难，死如之何！淡莹曰：“我向你许下承诺/内心独白必须回 归尘土/所以我早已埋下火种/在最后一页”，抖擞奋起，乃诗 之所以得以衍生不死的关键。诗之梦成真，亦幻。伊蝉《梦 雪》首节：“雪花在梦的脸庞冰凉/往事总爱托梦亮相/思念窒 息于/冬雪的森林”，雪之意象寒人心室。怀鹰在《癫狂的舞 姿》里说“我只是喜马拉雅山上/一片异常冷傲的叶子”，此 片叶子愿做个此生不悔的战士，为诗乎？ 而生命是一条绵延不断的河 ，河岸的景观因地域风土四 时而变换不定；也由于看的人心情改变而有不同的体会。周 粲的《约与赴约》写友朋欢聚，因意犹未尽，便誓言旦旦约 好再会之期。当时，“你的笑容是水/可以捧起/一口喝干”， 意象干净明朗。第二节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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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吟
若干年后我赴会时 亭虽在 树却在晚霞的暗示下 呈现一片斑斓 而理当归来的你 竟随落日远去 物是人非，你没出现。爽约乎？或驾鹤归去矣？若“笑 容如水”的“水”比喻“小自然”，暗示友人当时健康极好； 可是，和象喻大自然的树、晚霞、落日相比，它结束得很突 兀，性命不堪一击，令人兴叹。若把水比作一种精神品格—— 君子之交如水——芳馨不再矣；大自然之美之真更教人击节吟 唱。“暗示”是诗眼，吁吁叹息，哀而不伤。周粲喜欢以单色 笔墨写生活感悟，将之点化成刹那之美，这一首饶富余韵。 黄兴中的《玉照戏笔》以讣告黑框比喻房屋之窗，从“怕错 过了/熟悉的面孔”到“啊！那不是我吗？”，语言谐谑而眼神 却是严肃的。南子晚年喜以佛理入诗。 《尘埃》一首所揭示的 阅世经验具讽喻趣味。我平凡如“尘埃”， “彷佛存在/又似虚 幻”，你不会发现我的存在。最后一节翻转局面： “桌面上铺 着/一层厚厚的我/为历史见证”。你的宏观伟伦，都掩没在厚 厚的尘埃里了；“厚厚的我”是聚众平凡的我对你的凝视。邹 璐游山东蓬莱之《弥陀寺》看见“古松苍老了岁月/香炉，把 人世间/所有温暖的祈愿/一年年，一世世/沿着日光月影传下 来”，觉得佛在人间，而身在幻境。 社会变迁与历史文化总在诗人的笔下变换舞台，重新演 绎。1986年新加坡河清河工程竣工，新加坡河从此替换其历 史角色。绿如蓝从河岸的斑驳遗迹怀想过往的船歌：“墙角 的裂缝里/长春花见证/一个世纪遥长的想念”（新加坡河畔）。 希尼尔则从河清的年代沿加冷河岸追溯浮岛遗民的离散心 境。《南方的堕落》之起笔写他，转而写我，最后收笔落在南 方，将其意义范围延拓到了这片土地上，甚至南洋。学枫执 笔练字，想念因“红色的警惕/端端正正的坐姿”而修持出来 的赤子品格（九宫格言）。梁钺的《仰天一声叹息》回首探 看：“路外再无路/晚风错乱吹起，叶落/如记忆/历史，一条光 秃秃的枯藤”，诗人将史之悲哀与自身的悲哀联系在一起，呼 天不应。黄桢秀因“一幅永远送不出去的画”而扼腕。林锦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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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营的狗意象吠声幽幽。蔡志礼的《天涯孤旅》则沿着滇缅 铁路“缅怀埋在历史风沙里的南桥机工”，诗笔押韵，节奏 匀称，要以声音之律动感人。林也的“那一摊鲜血”要蝗军 承认对新加坡侵略的罪证。董农政则回到社会现实，用外劳 的口吻自述。“我”建房子，一栋一栋竣工，最后“我必阑 珊变焦/模糊为一个没有话题的外来名字/塞在堆堆砌砌的粗糙 缝间”，笔带怜悯。采凡音的《回邮》感概现代文明里想念 都褪色了。刘瑞金于清晨徒步静思现代人步伐匆匆的虚幻。 张挥感叹岁月如轻舟过万重青山。郭永秀干脆回到混混沌沌 的童年，童年用纸摺的鸟、蛙儿、球、船、飞机构建的世 界：“问你，纸摺的飞机/能不能载起我、冲回去，逆着岁月 流来的方向”。然而，岁月无情， 逝者如斯。 而诗有情，频频回首。《再生缘》报之以酒神的芬香。 谨此借用马来西亚诗人吴岸的《难忘今宵》作结：“只为一 次完美的诗会/一次惊险的雨林探秘/飞渡拉让江/逾越南中国 海/跋涉千里/抵达传说的猫的城市/来到这”，盼五月的星空 再逸出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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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吟
新加坡驻法国作家计划
文/ 蔡志礼
今年三月，我惊喜地获得到了一个难能可贵的写作机 会，让我从繁忙的例常生活和工作中抽离出来，直接空运到 法国西南部红酒的故乡波尔多 (Bordeaux) ，在那儿的作家寓所 独自生活一个半月，专心从事文学创作。这是新加坡国家艺 术理事会、艺术之家与法国文化机构 ECLA Aquitaine 为庆祝 新法建交五十年，首次联办的新法作家入驻计划（Singapore France Writing Residency）。 临行前，我祈盼此番入驻在时间上比新马慢六个小时， 空间距离一万一千多公里，处处散发法国传统文化与美酒芬 芳的波尔多，能让我暂时远离机械化的生活惯性，能让我的 心湖沉静下来，以悠闲的纯艺术创作眼光，端详这个文化古 都的人文生态；以一颗平和的心聆听这个陌生城市的呼吸节 奏，让我那快要进入冬眠的诗情，再次燃起的创作的热情。 3月4日凌晨从新加坡直飞巴黎，再转机到波尔多时已是 隔天中午，前后14小时。亲切友善的法国文化处代表芙儿小 姐与同事捧着鲜花来接机，然后把我送到充满传奇色彩的作 家寓所。这是一所两层楼的乳白色老房子，外观虽有点儿斑 驳老旧，但室内的客厅、卧室、书房、厨房和浴室，都相当 宽敞明净，氛围温馨舒适，加上周围环境宁静清幽，很适合 隐居写作。 芙儿笑盈盈地指着墙上挂的数十张照片说，这些都是过 去十几年来，来自世界各地在这寓所住过的作家肖像，而我 是第一个亚洲人。待我完成写作计划回国后，他们也会选一 张我看起来比较帅的照片高挂墙上，和这些作家们“长驻” 波尔多。 其实，我没想那么多。美学大师蒋勳 曾说，如果独自 生活在荒岛只能带一本书，他就带着《红楼梦》。我这回因 担心行李重，也只带一本书来波尔多，那是蒋勳的《孤独六 讲》，我希望在最孤独的写作时日，自己能从这本谈专谈孤 独的书中得到启发。我要让自己在异乡孤独地思索，思索自 己文学生命的本质。 记得第一天抵达波尔多机场。来接机的芙儿以英语告诉 我：“你很幸运，前几天都在落雨，到处湿漉漉的，今天你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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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天就放晴了，应该是在欢迎你吧？” 这位漂亮的法国小姐的英语虽不漂亮，但是说的话很中 听。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感恩法国老天爷的优待，让我享受 了九天的风和日丽，到了第十天又温柔地撒下诗一般迷蒙的 春雨，让我这个来自赤道边缘的南洋人，舒舒服服地沐浴在 北国美好的春天里。 在波尔多住了一个月，我写的诗、闪小说和散文近三十 篇，比过去五年来所写的作品总量还多。其中一个很关键的 原因是，在新马很少人会把我当成诗人看待，我的身份往往 是学者、院长、系主任、主编和顾问等。在波尔多我只有一 个单纯的身份——诗人。而诗人什么都不必做，最重要的任 务就是写诗，为人类多写些好诗。 第二个关键原因是，工作和生活太繁忙，很难抽出时间 写作，即使偶尔静心下来写作，但是时间都是零售的碎片， 很难集中心思完成作品，有时候花了一些时间忘我地写作， 待回过头来就发现耽误了不少“正事”。在波尔多写作的时 间是一大块一大块批发的，从早上起床到夜里上床，除了用 餐、上网和步行等日常生活必须做的事情外，一天至少10个 小时都是可以写作。如此优厚的写作环境和条件，是多少作 家梦寐以求的，所以作品激增是很自然的结果。 因为变迁，在熟悉的土地上我经常迷失方向；因为写 诗，在陌生的城市里我发现了自己。相信只要我把在波尔多 重新获得的诗人身份证带回南洋，让点燃的诗情继续发光发 热，持之以恒地继续探索继续写诗，属于我的诗歌大数据时 代肯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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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吟
哀悼诗人吴岸 马来西亚著名华文诗人、砂拉越华文作家协会会长吴岸 于2015年8月3日6点30分在马来西亚曼绒医院仙逝，享年80 岁。他是马来西亚非常优秀的诗人。 吴岸祖籍广东澄海，祖父为谋生离乡背井下南洋落足砂 拉越，1937年诞生于古晋、本名丘立基的吴岸，曾因思想左倾 坐过牢。在动荡的社会中，他是个叛逆的“革命者”：初中入 学华校即参加了反殖民主义的罢课运动；1953年以收藏共产党 书籍的罪名，被英殖民政府拘留，释放后，长期受到监督；13 年后，与曾领导职工运动的妻子许惠卿同遭逮捕，关进古晋政 治犯集中营，长达10年。身心遭摧残，他的妻子至今犹卧病在 床。他本人从小体弱多病，长年与病魔抗争：肾脏少一个、胆 囊被割除、1998年患上肺癌，淋巴也出状况——他却仍不改乐 观，笑称自己是个缺斤短两浑身零件不全的人。 20世纪50年代学生时期开始文学创作，那时他和几个朋 友，凭着一股热情，在生活和书本的海洋中探索前途。这个“ 小州府”的年轻人，为了所热爱的缪斯，如饥似渴地学习和阅 读，欧洲浪漫主义诗人拜伦、海涅、普希金、莱蒙托夫以及中 国五四新文学诗人艾青、郭沫若等，都是他的最爱。他的诗风 也颇受他们的影响。 吴岸出版了六部诗集、四部文集、一部诗选、三部翻 译、一部散文集、两部历史著作以及一些音像制品。 中国大陆许多著名学者、诗人、作家对吴岸本人及其诗 的高度评价。如：汕头大学海外华文文学研究专家、陈贤茂教 授说：“他将现实主义的传统与现代主义的表现手法巧妙地糅 合在一起，并兼具有中国诗的风韵和鲜明的马来西亚乡土特 征。他的独特的声音属于现实主义，但又不仅仅属于现实主 义。他的诗不仅富于力度，且精于浓缩主题于凝练精致的形式 之中。他总是尽量使每首诗都是一部形象饱满、充满想象力的 艺术佳构。在我们看来，上述这些特征，便是吴岸诗歌世界中 最具有价值的因素，也是他对马华诗坛的杰出贡献。” 在马华文坛上，他堪称上世纪五十年代作家中，迄今仍 活跃着的极少数佼佼者。砂拉越政府华族文学奖、马来西亚作 家协会“峥嵘岁月”文学成就奖、马来西亚最高元首的ＫＭＮ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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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勋衔、马来西亚吉隆坡雪兰莪中华总会第六届大马华文 文学奖，头顶上的光环，可谓晔晔生辉。 “因为预感生命的短促，便渴望能像莱蒙托夫、普希 金、拜伦这些彗星般的诗人的生命一样瞬息燃烧”。他至今 犹以此自勉着。
哀 悼 诗 人 吴 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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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吟
哀悼本社创会社员--流川
文 / 南子
新加坡著名现代诗人、文艺评论悍将、新加坡五月诗社 创社人之一的流川，久卧病榻，2014年7月23日在新加坡安详 病逝。 流川，原名陈生贵，祖籍福建，1943年生于新加坡。 他早年就读于中正中学，后进入新加坡师资训练学院受训， 结业后成为中学教师。执教多年后，再到南洋大学中文系进 修，获文学学士学位。 除流川外，陈生贵的笔名还有陈成贵、贝生虫、艾薇、 蔡彧、陈贵等。 流川长期在黄埔中学教书，与王永炳博士、白宗德、 卢宪鸿、谢淑英等共事。他的得意门生有许福吉（许集、奔 星）、曾纪荣（曾几荣、牧宇人）、曾月丽、邓汝能等。 流川是新加坡的国家级运动健将，曾代表新加坡参加国 际性的田径比赛。 流川性格强悍，有永不妥协的战斗精神。他长期撰写文 艺评论，捍卫现代主义的文学思潮，抨击写实主义的观点。 流川的写作体裁以现代诗为主，他是1970年《新加坡15 诗人新诗集》的作者之一，著有诗集《晨城》和《阿耨多罗 三藐三菩提》，诗作收入柏杨主编的《新加坡共和国华文文 学选集·诗歌》、南子主编的《五月现代诗选》、伍木主编 的《新华文学大系·诗歌集》等。 此外，流川也写文学评论、小说和游记，著有《流川评 论集》、《现代短篇小说赏析》、散文集《泰国行》等。 流川除写作外，曾担任南洋大学佛学会会长、南大诗社 社长、新加坡五月诗社秘书、黄埔联络所管理委员会义务秘 书等职。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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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在缅甸 仰光成功举办
东南亚华文诗人笔会与缅甸五边形诗社联合主办的“第 八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于今年3月7至9日在缅甸仰光市 成功举行。 大会成员来自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印尼、汶 莱、越南、缅甸等东协国家以及中国、香港、台湾、澳门、 西班牙、荷兰、德国14个国家和地区的120多位诗人、作家， 编辑，评论家、学者参加。 大会主旨是促进缅华与东南亚华文文学密切交流，推动 现代诗歌的发展，深入探讨诗歌的新生命。让缅甸学生与文 人可以目睹各国诗人风彩，也让各国诗人与文人亲密接触缅 甸华文文学，诗歌发展状况。 缅甸《五边形》诗社社长、第八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 筹委会主席张祖升（方角）在大会开幕时，提出工作报告： 自2014年6月，《五边形》收到“东南亚华文诗人笔会”常 务理事林晓东来信，希望“第八届东南亚华文诗人大会”在 缅甸举行，《五边形》决定接受后，在半年有余的过程中酝 酿、宣传、筹备、得到了许多缅甸华人社团、企业家以及热 心人士的积极响应与大力支持。 137
南方吟
东南亚华文诗人笔会常务理事主任孙德安代表笔会主持 开幕与致词，他感谢来自世界各地的华文诗人们在百忙中拨 冗，热诚参与，并且提出了精致深入的论文。同时感谢《五 边形》诗社精细周到地筹备，使得本届大会得以成功举行。 他强调，本会在缅甸，越南举办大会，是一个突破的壮 举。本会是第一个国际华文文学组织在上述两个国家举行。 东南亚华文诗人笔会常务理事吴岸介绍了东南亚华文诗 人笔会的发展过程，于过去９年里，曾分别在中国福州、中 国韶关、越南胡志明市、中国贵州、中国青岛、汶莱、泰国 曼谷、缅甸仰光举办大会。为促进东南亚各国华文现代诗发 展作出贡献。 吴岸先生也介绍了东南亚华文诗人网站，备受会员与各 地诗友的欢迎，并希望诗评家们能浏览该网站，对会员的作 品给予评论和指导。 随后，兴会嘉宾们纷纷登台，表达自己的对于华文文学 的所思所想，阐述对于华文文学发展的观点。 新加坡诗人寒川报道组稿东盟文艺的情况。中国诗人赵 东的《东南亚华语诗歌新传统的形成与展望》、台湾诗人李 魁贤《东南亚华人诗人参与国际诗交流的一个通路》、缅华 诗人许均铨的《伊江后浪推前浪》中国评论家郭惠芬的《从 五四到新世纪：缅甸华文新诗浅探》中国诗评家曹安娜《生 活磨出来的力——读晨露的诗》、中国诗人北塔的《转身， 惊见诗的天空》中国诗人熊国华《林晓东现代诗的独到视角 与意象》台湾诗人林焕彰《转骨中的缅华现代诗》中国诗评 家钱虹《诗歌精灵：在蕉风椰雨中的薪火传承——以菲律宾 华文诗作为例》中国诗评家萧成《迟开的花朵：缅甸“五边 形诗社”华文诗歌论》、台湾诗人白灵《台湾新诗的多元色 彩与跨界经验》等，视角独特、观点犀利，深厚功力，这些 启发性与建设性的论文得到了与会嘉宾们的强烈共鸣，华文 文学与诗歌魅力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下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传 承。 同日下午五时，笔会召开会务会议，讨论了会员费、“ 东南亚华文诗人网”升级等问题。接纳５位新成员加入东南 亚华文诗人笔会。会议中决定，明年（2016年）是本会10周 年，东南亚诗人笔会将会盛大举行，同时出版特辑刊物。具 体举行地点还在商议中。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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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中本会三位常务理事孙德安，吴岸，林晓东向五 边形诗社三位筹委张祖升，王崇喜与明惠云道谢，祝贺大会 成功，同时到各桌贵宾致谢，因为他们的支持与光临，使笔 会日渐壮大，会议完满与充实。 大会结束后，各国诗人参加一日游，瞻仰仰光大金 塔，远眺翁山苏姬旧居，二次大战英军公墓等等。 第四天，四十多位各国诗人继续前往蒲甘、曼德勒两 座古城作四天三夜的采风，深入了解的缅甸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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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吟
自从接编《五月诗刊》之后，对诗刊的设计 社 长
郭 永 秀
和内容等，花了不少心血。停了八年的《五月诗 刊40》复刊号，终于在去年出版。本希望今年能 像早期一样每年出版两期，怎奈因为种种客观因 素，如出版资金问题没有解决，又适逢今年新加 坡庆祝建国50周年，各种庆典和文化活动一个接 一个，忙得晕头转向，应接不暇，编辑工作无法 如期进行，因此出版也延迟了。幸好各种问题最 后都一一解决了，《五月诗刊41》才能再次得以 欢怡的心情与各位诗友们见面。 复刊号面世之后，不只是本地的诗友，我们 也接到了许多海外诗友们的来邮及诗作，给了我 们很大的信心。有诗友们的支持，我们就有把握 能把诗刊办好。但请勿把大量的诗作传来让编辑 甄选，因为这会增加我们这些业余文字工作者的 负担。请把你们最好的作品传来就行了。若来搞 也能附上相关的摄影或绘画作品，则是锦上添花 了。我们也欢迎诗人们能把作品翻译成其他的语 文。 这期的名诗选读选了本社社员梁钺的《鱼尾 狮》，这首诗反映了上世纪80及90年代华校生对 中华文化被边缘化的失落、哀伤和愤慨的心情。 感谢林高与南治国文友为《五月诗刊40》 复刊号写了小评。我们希望这期出版以后，也能 收到更多的评论和建议，让我们在学习中不断改 进，把诗刊办得更好。 这期稿挤，我们只能从来搞中选出部分刊 登，尚有不少佳作，只能留待下期了。
编 后 话 五月 诗刊 第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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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诗 —新加坡年度诗选 “Singapoetry – An Anthology of Singapore Poems”
2015年新加坡国家图书馆所出版的新加坡诗 选
“Singapoetry – An Anthology Of Singapore Poems” 内 收 录了 新 加 坡 四 种 语 文 源 流 8 2 首 有 关 新 加 坡 的 诗。 华 文 诗 人 的 作 品 一 共 有 1 8 首，而 五 月 诗 人 的 作 品 就 占 了一 半 — — 共 9 首，它 们 的 作 者 是：蔡 志 礼 、董 农 政、 范 北 羚 、郭 永 秀 、梁 钺 、林 容 婵 、王 润 华 、希 尼 尔 及 周 德 成。编 者是 国 立 大 学 艺 术 与 社 会 科 学 系，我 国 著 名 英文诗人Dr Edwin Thumboo 。
这 些 诗 作也 制 作成平面 的“诗 歌 的 平台”，从 20 15
年7月16日至8月13日在市政厅地铁站作为期一个月的展 出。诗歌 展是 一年一度的全民阅读活动“读吧！新加坡” 的 一 部分，国家图书馆 管 理 局于20 05 年起，每年 都一直 主办至今。
这 本 诗 集 中 所 有 8 2 首 诗 的 朗 诵 录 音，也 被 收 录 在
闪 存 盘 中，让 人 能 从不 同 的 角 度 来 欣 赏 这 些 作 品。希 望 此举能赢得更多的赞赏和引发大家写诗的灵感。
原来一切并未荒芜
在我记忆的庭院中
树的绿叶
有了这棵榕树
是师长谆谆的教诲
我的童年才真的童年了起来
是游伴切切的关怀 圆的月亮 在进出地铁的门外，竖立着许多不同颜色的看板，刊登了许多本地 诗人的作品
张辉
诗／画
在我生命的长廊里
是上帝白白的恩典
有了这轮圆月
是妈妈浓浓的慈爱
我的生命才真的生命了起来
江 海 般 的 舒 展
五月诗社 2014/2016 年度 理事会名单 顾
问：王润华
名誉社长：林 社
五 月 诗 刊
方
长：郭永秀
副 社 长：蔡志礼 秘
书：刘瑞金
副 秘 书：采凡音 财
政：黄桢琇
总
务：林得楠
理
事：贺兰宁
查
账：淡
May Poetry Vol. 41
莹
五 月 诗 刊 · 第
期 With the Suppor� of
金基氏李
定价: S$12.00 ISSN 0217-9458
我 们 生 活 在 南 方
南 方 吟
41
LEE FOUNDATION
宽 宽 胸 襟 如
五 月 诗 社 出 版
稿约 1. 本刊每年出版二期
南 方 吟
五 月 诗 刊 · 第 May Poetry Vol. 41 郭永秀 蔡志礼 主编 期
2. 园地公开，欢迎不同 风貌新作 3. 创作、论述、译介 均受欢迎 4. 本刊对来稿有修改权， 不愿者请申明 5. 恕不退稿 6. 文责由作者自负 7. 本刊为非牟利刊物， 故暂无能力发给稿酬 8. 投稿电邮地址： maypoetrysociety2012 @gmail.com
江 海 般 的 舒 展
五月诗社 2014/2016 年度 理事会名单 顾
问：王润华
名誉社长：林 社
五 月 诗 刊
方
长：郭永秀
副 社 长：蔡志礼 秘
书：刘瑞金
副 秘 书：采凡音 财
政：黄桢琇
总
务：林得楠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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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Poetry Vol. 41
莹
五 月 诗 刊 ·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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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基氏李
定价: S$12.00 ISSN 0217-9458
我 们 生 活 在 南 方
南 方 吟
41
LEE FOUNDATION
宽 宽 胸 襟 如
五 月 诗 社 出 版
稿约 1. 本刊每年出版二期
南 方 吟
五 月 诗 刊 · 第 May Poetry Vol. 41 郭永秀 蔡志礼 主编 期
2. 园地公开，欢迎不同 风貌新作 3. 创作、论述、译介 均受欢迎 4. 本刊对来稿有修改权， 不愿者请申明 5. 恕不退稿 6. 文责由作者自负 7. 本刊为非牟利刊物， 故暂无能力发给稿酬 8. 投稿电邮地址： maypoetrysociety2012 @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