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市金竹國小
龐卉喬
這是個糟糕的一天。 那一天，因為數學作業習題錯誤太多，爸爸看 了我的數學作業簿，臉色非常生氣。我也是莫名其 妙地生起氣來，不知是氣我的粗心，還是氣爸爸對 我嚴厲。生氣地拿回我的作數學業簿，趕快改完作 業，那一天，也就和爸爸不歡而散。 隔天的清晨，睡夢中的我就被隔壁的公雞叫 聲吵醒了，本想賴床睡到中午，畢竟是假日，有的 是時間，但一想到功課未完成，心中千百個不願， 但也只好醒來。張開迷糊的睡眼，發現我竟睡在爸 媽房間，睡在我旁邊是媽媽而不是妹妹，我猜可能 是我昨晚做噩夢，躲進爸媽的房間，窩在媽媽的身 邊睡。這時媽媽醒了，對著我說：「爸爸，今天換 你做早餐。」我心裡想著：「沒事對著叫我爸爸做 啥！想必媽媽還在睡夢中。」還是起身刷牙吧！走 進浴室望著鏡子，看著眼前的老爸，我說:「嗨！
老爸！」我愣一下，再抬頭往鏡子瞧，突然大叫一 聲，鏡裡的人並不是我，是爸爸。 「誰在大叫？」另一邊傳來我的聲音？急促 的腳步聲，突然看到我衝進來？然後…等等！我 不就是站在鏡子前嗎？我又再看到鏡子時，我的 聲音更尖銳了，「什麼？我變成爸爸了？」 我驚嚇的對著站立在浴室門口，臉孔似乎長 的像我問:「你…是…誰？」 經過我與爸爸爭論及不安，我與爸爸的身體 交換了，角色也互換了， 「我是爸爸？」「爸爸是我？」 當然，已一臉茫然媽媽和妹妹，似乎不知我 與爸爸在玩什麼把戲，告訴她們的結果，只認為 我們兩人在開玩笑。
難道我與爸爸都要一直這樣嗎？我心中唸唸有 詞說著。 爸爸說:「幸好今天不用上班！」 我說：「不！我今天下午要上鋼琴課！」 爸爸又說：「啊！今天晚上要開同學會！」 我思考了一下，鋼琴課是下午三點，同學會晚 上六點開始，現在上午九點，所以還有時間應該先 來補救鋼琴。 我們先解決鋼琴課的事，我希望不要被老師罵 ，督促穿著我身體的爸爸開始集訓鋼琴課。我們花
了大半天才讓爸爸彈完今天鋼琴老師指定的鋼琴曲 。 到了音樂教室要上樓時，爸爸突然說：「記得 拿報紙。」「喔！對！」聽爸爸這麼一說我才
想起來，爸爸平常都會看著報紙等我下課。櫃臺的 阿姨開始找我們寒暄，我心想爸爸大部分都怎麼回 答呢？我正在低頭苦思的時候，老師在樓梯口探出 頭催促我們要上課了，此刻我們才逃過一劫。 上樓時我偷偷提醒爸爸要「面帶微笑」。但 當老師看到穿著我身體的爸爸的臉時，驚訝說： 「喬喬，你還好嗎？臉色這麼差！」爸爸正
要回答時，我搶著回答說： 「她…肚子痛！」爸爸瞪了我一眼。 「不然要我怎麼說！」我嘟著嘴帶著嚴厲口
氣說。 上課時，老師說爸爸彈的指定鋼琴曲還不錯 ，讓我鬆了一口氣。接著，老師突然要爸爸彈音
階時，爸爸面有難色，手指也僵在鍵盤上。我突
想起來，爸爸平常都會看著報紙等我下課。櫃臺的 阿姨開始找我們寒暄，我心想爸爸大部分都怎麼回 答呢？我正在低頭苦思的時候，老師在樓梯口探出 頭催促我們要上課了，此刻我們才逃過一劫。 然想到爸爸沒有練習這部分，我趕 緊跟老師說：「老師，我爸爸…不不不！喬喬 沒有練，可不可以先…」
「我可以！」爸爸突然開口說。 當然，爸爸邊彈著鋼琴，旁邊也伴隨著老師 的罵聲，不知是我心裡頭歡呼著，爸爸終於嚐到我
練琴的痛處，還是我練琴的痛楚陰影還在，雖然彈 琴的不是我，但內心的恐懼還是存在，我一直不敢 直視著老師，只能在報紙上戳兩個洞偷看著一幕， 雖只有短短一小時的鋼琴課，卻讓我與爸爸度日如
年。
「用心點！為什麼老師說的話不聽！」「不 要只顧著玩！」「回家記得要請爸爸在旁邊聽！ 」「老師我真的很生氣，才幾天，妳怎麼全忘光 了！」「老師在說，妳有沒有在聽！」。 老師的口氣已越來越嚴厲， 「手不要一直晃，卉喬！妳今天到底怎麼了 ？」 爸爸冷冷的說「老了！」 老師說：「什麼？」 爸爸在鋼琴上空搖晃的十根手指頭一直顫抖
著，他的頭已低到快碰到鍵盤，好像是犯了一件 嚴重錯誤的小孩，不敢再說任何話。 我跳起來叫說：「她生病了！」爸爸瞪了我 一眼。
接著我又說：「老師！我可以提早帶她走嗎？ 」 老師仔細看了我一下說：「她看起來還可以啊 ！倒是爸爸你看起來比較不OK。」 我說：「對！因為我也生病了，所以要一起去 看醫生，不然太晚門診就結束了。」老師皺著眉說 ：「那今天的課，只能到此結束了。」 收拾琴譜的時間，老師當然再一次叮嚀，「卉 喬，回家不能再貪玩了。」 「卉喬爸爸，請妳要督促！」 終於老師讓我們下課了，下樓時我說：「耶！ 下課了！」 爸爸卻不耐煩的說「不想上鋼琴課了！」我回 他：「對呀！終於知道我練琴的辛苦了吧！」
穿著我身體的爸爸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走出音樂教室，我們坐公車到了同學會的餐 廳，我發現吃的是泰國料理， 「天啊！我最怕辣！」我瞪著爸爸說。 「為什麼是泰式料理？」「好吃啊！」他冷 冷的回一句。 我不禁在心裡咒罵了幾句。進去時，我向爸 爸的老朋友打招呼，我把他們的名字都抄在手掌 上，因為怕記不起爸爸同學的名字。戰戰兢兢問 候完爸爸的同學後，我們點了菜，我點了不會辣 的料理，但老爸卻點了最辣的，我正想阻止時他 時，爸爸同學對我說： 「你女兒不怕辣喔！真猛！但你反而都不吃 辣，怎麼了？」
我突然啞口無言的看著爸爸，想要他幫忙解危 ，但他卻還是老樣子，癡癡的望著窗外喝水，一副 老成的模樣，我只好說要去廁所來轉移話題。 等我走出洗手間，一位同學驚恐的看著我說： 「老同學，為什麼你從『女廁』走出來！？」 「糟糕！我忘了我是爸爸了」！我心想。 我趕緊說：「不………..不不！我只是以為我女 兒在裡面才進去。」他沒有再多問，但還是一臉狐 疑看著我， 「差點就露餡了！」我喃喃自語。 回到吃飯的座位時，只見爸爸和他的同學一直 開懷大笑，不知在說些什麼。他的〝好麻吉〞對我 說：「老同學，你女兒都知道我們讀小學時發生的
糗事，你和妳女兒的感情真好耶！什麼糗事都告訴 她喔！」
我為了不要被穿幫，我只好說：「對啊！」 吃飽後，我本來想要溜之大吉，但今晚的我 ，是第一次看爸爸笑的這麼開心，怕提前走了， 想必他會很難過，所以我想讓爸爸留多聊一會兒
。他好久沒放鬆了！而在爸爸身體的我呢？我只 能找理由躲在廁所囉！只是學乖了，我沒有再躲 女廁了。 回家的路上，坐在公車裡，我高興的說：「 終於結束了！」 爸爸卻一臉無奈及不悅的說：「明天呢？後 天呢？」
「我在想辦法，不要吵！」爸爸兩手敲著頭 說。 「我們可以一起想啊！」我拉高聲音。
回家的路上，我說出各種應變方法，但爸爸此 時已陷入絕境瞪著我。 「我也有我的想法，不能所有事都由你決定。 」我不高興說，但馬上有點後悔想著，「我想我怎 麼能這麼說，他一定會生氣！」 但他卻說：「那我們一起討論吧。」 我真訝異爸爸會如此說。 「這方法如何？」 「會漏餡的！」
「怎麼辦！我真的是爸爸了，雖然我可以用爸 爸的角色來管穿著我身體的爸爸，但穿著爸爸身體 的我也不好過，因為爸爸常挨媽媽的罵。」
那一晚，回家的路真的好長，但我們父女倆 一直還是沒有討論出結果。但這是我有記憶以來 ，獨自跟爸談話最長的一晚，也聽了爸爸許多童 年往事。當然，爸爸也聽我許多學校的事，如何 跟女同學相處，並如何對付班上男同學，還有， 如何當女生。 折騰了一晚，我累翻了，正想倒進爸爸的懷 裡睡時，卻又驚醒旁邊的爸爸是穿著我身體，想
一想， 「爸爸要如何用我原先瘦小的身驅，抱我那 粗獷的身體進房？我又是如何在房間睡著？深夜 時，爸爸是怎樣幫我蓋上棉被？」 心中一直想著我如何當爸爸的情形，或許爸 爸也有許多沉重的角色。 那一晚，對爸爸有了不同的認識。
隔天一早，我被妹妹吵鬧聲驚醒，妹妹說：「 姊姊，陪我玩！」 我喃喃的說：「爸爸很累，去找姐姐。」妹妹 卻說：「你是姐姐，不是爸爸。」 我從床上跳起來，衝進浴室趕緊照鏡子，「我 變回來了！」 爸爸也衝進來浴室對鏡子猛橋，但沒說什麼， 爸就是這樣。 晚上，我的作業又被爸爸雞蛋裡挑骨頭，但這 一次，爸爸卻輕描淡寫地只叫我改一改錯誤部份， 改完後，我問爸爸： 「你覺得為什麼我們會交換身體？」爸爸沒說 話，我繼續說：
「我覺得是因為我們一直吵架才這樣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媽媽跟妹妹也會交換身 體囉！」爸爸笑了一笑，但似乎蠻同意我的話。 想了想，其實昨天也沒這麼糟糕，反而讓我 深深體會，家裡是充滿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