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不青春
臺南市層林國小
王夢瑩
妳是誰？為什麼她不聽我的話了？到 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的主人叫伊蕾，我是她的小腦袋 瓜。還記得她小的時候是那麼的天真可愛，
我也常讓她做一些可愛的舉動讓爸爸媽媽 開心，我還記得爸媽牽著她的手(對我來說 也像牽著我的手一樣)在夕陽下散步，記得
爸爸媽媽把我們抱在懷裡輕聲細語，記得 放學時看到他們來接我們時的雀躍……
總之，我知道爸爸媽媽好愛我們，我也讓 伊蕾在各方面都表現的很好，好讓他們開
心。就這樣，我們一直過著幸福快樂的日 子，一直一直…… 我就住在伊蕾的大腦裡。那有一間很 大的辦公室，辦公室的正中央有個舞台， 只要站上那個舞台，我做什麼，伊蕾就完 全跟我做一樣的動作、說一樣的話。所以 簡單的說，我就是伊蕾，伊蕾就是我。直 到她閉眼睡覺，我才能從舞台上下來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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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才感覺的到我和伊蕾是不同的個體。至 於我叫什麼名字？說真的我還真不知道，
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而外面的人都叫我伊 蕾(事實上是叫那個伊蕾……你知道是誰的)， 但是我不覺得孤單，伊蕾休息我差不多也
休息了，所以我很少有自己一個人獨處的 時間(要嘛在舞台上，要嘛休息)。就跟伊蕾 感覺的一樣，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
女孩。 就在某一天，如果要仔細記時間點的
的話，大概是在伊蕾國中的時候吧！她(沒 錯，是個女的)就這樣沒來由現身在我的辦 公室裡。就像陽光突然灑進窗戶一樣。
起先我沒注意到她。是有一次在學校 午休的時候，伊蕾休息，所以我也跟著休 息。然後隱約之間，好像有人站上辦公室 裡操縱伊蕾的那個舞台，因為太累了，所 以我還是睡了。也許就是個夢吧！我也沒 太在意。但是當我醒來時，卻發現我居然 在網咖門口，身邊是隔壁班那幾個常蹺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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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生，其中一個帶頭的叫潔琪，潔琪拍 拍我的肩膀，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跟我們一起蹺課還不錯吧？這裡超 多遊戲可以玩，像妳這樣的乖乖牌應該壓 抑自己很久了，以後有煩惱就來找我，我 帶妳放鬆一下。」潔琪對我使了個眼色， 得意的說。 我很驚訝自己居然會在這裡，還來不
及等我說些什麼，那群人就這樣揚長而去 了。這才想起剛剛我休息時的那個夢，那
不是夢！有人在我不在時操縱了伊蕾，而 且是跟這些我平常最不想接近的人在一起！ 有人……可是是誰呢？
在伊蕾休息的時候，我到處尋找、到 處檢查，除了我之外卻找不到任何人。而 潔琪說的話也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中，伊 蕾有壓抑自己嗎？我沒有啊！我就是盡力 完成爸媽的期望，努力讀書、當個乖女孩， 他們的要求我絕對使命必達。不是我自誇， 在班上伊蕾是永遠的第一名，身旁的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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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都誇她聰明懂事，是不可多得的好女 孩。這樣的伊蕾怎麼會壓抑自己呢？ 從那天開始，類似的情況陸續發生， 伊蕾出現在電影院、KTV，或是網咖，而 且都是在我休息的時間。為此我開始努力 撐著讓自己不睡覺，好抓住那個偷偷上舞 台操控伊蕾的兇手，但不知為何，我就是 會沒來由的陷入類似昏迷的狀態，而當我 清醒時伊蕾已經做了一些不得了的壞事， 像是蹺課、說謊等。天呀！要是被爸媽知
知道了，我就慘了。 然後，就在某一天，她從暗處現身， 沒有任何前兆地出現在我面前。 「就是妳！」我一看到她，就好像什 麼都了解了一樣。 她對我笑了笑，那個笑容卻不帶任何 溫度。「對，是我，我是伊蕾未來的新主 人。」 聽到這句話我嚇了一大跳，「妳在說 9
什麼？什麼是伊蕾的新主人？妳到底是 誰？」 她瞄了我一眼，「我是伊蕾內心深沉 的心靈，長期以來受到妳還有伊蕾父母的 壓抑，現在伊蕾決定要做自己，所以我才 得以解放。」她伸手指向我，「從今天開 始，這個身體，包括妳，都將受我的支 配，」然後她將手伸向我，對著我畫了個 圈，突然就有一個氣泡將我包圍住。「從 現在開始妳就待在那個禁錮球內，除非我
允許，否則妳不能出來。」她露出了一個 奸邪的笑。 從那天開始，那個「伊蕾內心深沉的 心靈」開始一連串脫序的行為。放學後她 不去補習班了，跟潔琪那幫人到處鬼混， 而我只能在那顆禁錮球內默默的看著這一 切，到後來我甚至閉上眼摀住耳什麼都不 想再看了。就這樣過了大概三天，老師察 覺不對勁，找伊蕾去談話。這個內心深沉 的鬼靈魂超會說謊，說最近身體不舒服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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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讀書，這幾天考試才考差。老師拍拍 她的肩要她多注意自己的身體，用功之餘 要好好休息，別累壞了。喔！我的老天，
我本來還期待老師能發現什麼，結果居然 是這樣！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同一天的放學，她又去找潔琪她 們，然後一幫人又往網咖前進。就在她們 開開心心到達網咖門口時，看到一個熟悉 的人影……老師！？ 一夥人看到老師馬上就一哄而散，而
老師直接抓住伊蕾的手，讓她無法逃走。 「伊蕾，妳以為老師什麼都不知道嗎？ 已經有同學跟我說妳最近都跟隔壁班的女 生到處鬼混了。老師今天給妳一個自白的 機會，妳卻沒對我說實話，我不能讓妳這 樣下去。」老師嚴肅的說。而這個鬼靈魂 伊蕾只是站在原地瞪著老師，一句話也不 說。
「伊蕾，妳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怎麼 突然變了？妳是有什麼心事嗎？沒關係妳 13
可以跟老師說，我們一起努力一起解決， 沒有過不去的事。」老師繼續勸導伊蕾。 但是這個伊蕾還是一句話都不說，咬 著下唇，用輕蔑的目光看著老師。這個舉 動讓老師也生氣了。 「好，妳不說沒關係，但這件事我有 責任讓妳的父母知道，我現在就帶妳回 家。」然後老師就開車帶我們回家了。 太好了！終於有救了！爸媽一定能發
發現這個鬼伊蕾不是真的伊蕾，一定能解 救我的！但是舞台的鬼伊蕾只是面無表情， 似乎一點也不緊張。沒關係，再囂張也沒
多久了。 一回到家，爸媽看到老師帶伊蕾回來， 非常驚訝。在老師表明要和爸媽談一談後， 就叫伊蕾先回房間。將近30分鐘後，爸媽 叫伊蕾下樓，我們就下樓去了。
媽媽首先開口說話了，「伊蕾，老師 說妳最近功課退步很多，還跟壞朋友去網 15
咖，是真的嗎？」 伊蕾雙眼直視地板，沒有說話。 「伊蕾，媽媽在跟妳說話，妳怎麼都 不回答？」爸爸也開口了，語氣有些生氣。 她終於說話了，「我跟朋友去玩不行 嗎？」她語氣帶點反抗，爸媽聽了有點不 知所措。 「跟朋友去玩……可以啊！但不是跟學 校的小混混到那些不良場所玩，妳知不知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媽媽也有些生氣 了。 「不跟他們去玩，那要跟誰去？跟我 們班那些書呆子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嗎？還 是去逛書局？我已經整天都跟書在一起了， 難道我不能找些不一樣的來放鬆自己？」 「妳這是什麼口氣？怎麼突然這樣跟 妳媽說話？」爸爸真的生氣了！ 伊蕾看著爸爸，「是她自己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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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回答她而已，還是你要我什麼都不 說？」她又露出那種不屑的目光了。 然後迅雷不及掩耳地「啪！」的一聲， 爸爸打了她一個耳光，所有的人，包括我， 都嚇住了。 伊蕾摀著臉，然後又惡狠狠的瞪回去。 媽媽則是焦急地扶住伊蕾，擔心她的狀況。 「老公，你這是在幹什麼？！」媽媽 生氣的對爸爸說。
「妳看看她，被妳寵成什麼樣！妳看 她的眼神，她還不覺得自己做錯事了，現 在不好好教她，以後看她變成什麼樣子！」
爸爸怒氣沖沖的罵著。 伊蕾沒說話，甩開媽媽的手，往樓上 房間衝去。 「伊蕾！！」媽媽焦急的跟上來，最 後還是被關在伊蕾房門外。她敲了好多次
門，伊蕾就是不理她，最後媽媽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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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剩下我們了。我跟那個內心深 處的鬼伊蕾。 原本氣燄囂張的她，抱著雙膝哭了起 來。這時的她像個脆弱的小女孩，看的我 也覺得心疼。就在這時，包圍住我的禁錮 球突然破裂了，我從缺口爬了出去。 我也走上舞台，在她身旁坐下。「爸 爸從沒打過伊蕾……」我緩緩開口。這一幕
真的讓我很震撼，我從沒看過爸爸這麼生 氣。
「我知道……我一直看著妳們，妳和伊 蕾，從小看到大。」她低著頭哽咽的說。 「妳說妳是伊蕾內心深沉的心靈，妳 願意告訴我伊蕾內心在想什麼嗎？」我釋 出善意，因為我們敵對對伊蕾應該不是件 好事。 她仍然將頭埋在膝蓋裡，什麼都不說。 「妳什麼都不說，對妳、對我、對伊 蕾，甚至是這個家，都沒有任何好處。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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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是我們的主人，我們應該一起讓她變得 更好，不是嗎？」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她， 希望她能開口說話。
這翻話似乎打動了她，她抬起頭望著 我，淚眼汪汪地，跟那個氣燄囂張又冷漠 的她完全不同。 「在伊蕾小的時候，我跟妳一樣，都 感受到滿滿的快樂。可是慢慢地，我發現
妳都只在乎爸媽和別人的目光，努力表現 出大家都喜歡的樣子，滿足別人，讓別人
開心。可是妳有沒有想過，伊蕾自己想要 的是什麼？伊蕾其實很累很不開心，但妳 卻都沒發現。於是，我就開始不快樂了。」
她緩緩說出口，「伊蕾的不快樂只讓我知 道，她很累，卻還是被妳逼著去表現出別 人希望的樣子。她想要做自己的慾望越來
越強，所以我才得以支配這裡。」她看著 我，露出一絲苦笑，「可是很奇怪，我們 開始做自己了，卻還是不能快樂。我覺得
跟潔琪她們在一起，只能空虛的表面的笑。 我才意識到，我只是想反抗，只是不想做 23
以前的那個魁儡乖乖牌，只是想讓大家注 意到我！但是今天，我徹底失望了，爸爸 媽媽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我，我……」說完
她又繼續哭了。而我只能輕拍她的背，陪 在她身邊，然後不停的思索…… 確實，我從沒想過伊蕾想要的是什麼。 應該說，我以為我就是伊蕾了，所以我的 感受就是她的感受，完全不知道有一個這 樣的她存在。在知道伊蕾內心深處真正的 想法後我也很愧疚，因為我也是造成今天
這個局面的凶手之一。但是不能讓整件事 繼續惡化下去呀！應該要想辦法解決，否 則伊蕾跟父母之間的裂痕會越來越大，甚
至是她的未來，都有可能整個毀滅！絕對 不行這樣！ 我握住她的手，真誠的看著她，「我 知道妳和伊蕾的想法了，能不能讓我來處 理這件事？嚴格說起來我是整件事情的原 凶，我願意去解決，只要妳把一切都交給 我……妳能信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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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我想了一下，然後露出一思苦 笑，「反正事情已經被我搞砸了，再糟也 不會糟到哪裡，就交給妳了。」接著她起
身緩緩步下舞台。我重新得到這個身體的 控制權了。 我走下樓，看見媽媽在哭泣，爸爸在一 旁安慰她。爸爸看到我後別過頭，似乎還 在生氣。
我走到他們面前，哭著跟他們道歉， 然後把那個鬼伊蕾……不，是另一個伊蕾的
想法都告訴他們。我哭，主要是因為自己 的無知、自以為是，我對另一個伊蕾有滿 滿的愧疚。而本來生氣的爸爸，表情變得
柔和，甚至雙眼都溼潤了。而媽媽則是抱 住我，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後來 我們三個人抱在一起，雖然沒再多說什麼，
但我知道我們已經瞭解彼此、心靈交會 了…… 後來爸媽陪我上樓，要我好好睡覺， 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就跟小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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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我身旁，摸著我的頭等我入睡。媽 媽唱起好久沒唱的那首魯冰花，我最愛卻 沉封在記憶深處的歌。然後慢慢的，我進
入了夢鄉……應該說，伊蕾進入了夢鄉…… 我可以離開舞台了！ 我跳下舞台，「妳看到了嗎！？爸爸 媽媽他們……」我雀躍的跳下舞台，想跟她 分享這個好消息，但是，她卻不見了蹤影， 任憑我怎麼找也找不著她。 她就這樣消失了，或許該說，她不是
消失，而是跟我合為一體了。因為我了解 了她的想法，所以今後她就是部份的我了。 而我深信，我今後的表現一定會讓她滿意，
不會讓她再跑出來了。 你的內心深處是不是也有另一個你跑 出來作怪了呢？記住，他不是想作怪，是 希望你能讓其他人了解真正的你。靠玩樂 是無法得到真正的快樂的，這個另一個伊 蕾才剛經歷過而已，別步上她的(應該說是 我們的)後塵啊！打開心房，讓別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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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自己，你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快樂。 希望每個步入青春期的孩子都能跟我們一 樣找到真正的自己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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