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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 OGQFPQMF DPN рг▒ р░д рпЕ сКГ р░п рж│сКГ р░п

目 录 2011 年 4 月 4 日出版 第 11 期 本期截稿日期 2011 年 3 月 29 日

观点

32

4 8 9 10 12 16 18 24 26 27 28 29 30

封面人物 COVER STORY

澳门赌王何鸿燊 40 46 48

澳门赌业 欲望之城 冯家超 我对澳门博彩未来很乐观 全球开赌

VIEWPOINT

来信 刊中人 东西 趋势 面孔 动向 眼界 漫话 十问 聚焦 政经 天下 观察

新闻

NEWS 52 一个“抢劫犯”母亲的 1605 天 55 一直感到恐惧，但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

商业

BUSINESS

58 谁为金狂 64 黄金，不曾改变

特稿

FEATURES

68 历史的囚徒

公共 74 78 82 86 90 96

PUBLIC 彼得·巴菲特 我不是富二代 野夫 向死而生 伊丽莎白·泰勒 她的第 9 任丈夫是死神 杜琪峰 文艺片才是艺术？我不相信 鲍勃·迪伦 摇滚之魂 韩雪 我不会赖在春晚不走

后窗 98 100 101 102 104 106

专栏

66 2

民间 FOLKTALE

王峥 最美女机长

107 108 109 110 112

INFORMATION

在路上 酷品 异人 设界 家居 电影 COLUMN

新君王论 星云文集 纸上军事 世相 逝者

Letter 来信 共和不和以史为镜 共和体制在中国的实践，不过区 http://www.nfpeople.com/

区百年。

2011 年 4 月 4 日 第 11 期 总第 249 期

五千年文明，三千年封建，相比 之下，百年共和实践路程的曲折坎坷、

出版发行

跌宕起伏、大江大海、峰回路转，又

主 编 徐 副 主 编 杨

列 子 万静波

何三畏 黄广明 蒯乐昊 徐 梅 李宗陶 易立竞 陈 磊 编 辑 聂寒非 资深记者 吴虹飞 徐琳玲 彭 淑 张 欢 卫 毅 王年华 杨 潇 余 楠 刘欣然 李乃清 郑廷鑫 陈彦炜 刘子超 薛 芳 王大骐 邢人俨 刘珏欣 黄婷婷 李珊珊 李 超 马维博 马李灵珊 首席摄影 姜晓明 资深摄影 大 食 美术编辑 钟金少 陈志彤 卢俊杰 图片编辑 郑 洁 校 对 赵立宇 广告总监 肖 蓉 华北区广告总监 孙贵真

华南区广告总监

黄俊海

算得了什么？ 为了避免由于不自信而对历史过 程的狐疑揣度，无限联想，本期封面 触碰的是 19 世纪末、20 世纪初的两 个 17 年。 任何混合动力的革命，总要因各 种政治力牵扯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2011 年 3 月 28 日 第 10 期

共和不和的震荡期一直延续到 1928 年之后才逐渐停息，这既是历史 的必然，也是历史的不幸。其后的 17 年以及再其后的一甲子岁月沧桑，又

中山 ； “城”乃袁世凯，河南项城人 ；

何尝不是共和不和的另一种历史情境

“陂”指黎元洪，湖北黄陂人 ； “河” 言冯国璋，河北河间人 ； “海”系徐

再现。 外患不已，伴随着百年共和的探

世昌，江苏东海人。）黎元洪和段祺

索和实践，但内部不和却是蹒跚前行

瑞都有很大的缺陷，但是北洋政府是

的主因。内忧多于外患，不和导致停

百年来较为开明的政权。

滞，是百年共和历史实践的另一种启

——林福江（新浪网友）

示。 发行总代理 广东南方周末报系发行有限公司 执行副总经理 杨海斌 总经理 何正冬 征订热线 020-87385907 网上订阅 http://dingyue.infzm.com 联系电话 广州 020-87394390 北京 010-87511846 上海 021-63461272 成都 028-86761177 发行传真 020-87394390

87364467（广告部） 87375865（市场部）

北京联络处 010-59540399

广东九州阳光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北京国彩印刷有限公司 成都博瑞传播股份有限公司印务分公司 广东九州阳光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本刊版权顾问 ：李国梁律师

电话 ：1391840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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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不和，以史为镜。 杨锦麟（凤凰卫视）

记者眼

美国的中国 在纽约皇后区的法拉盛，你会产

《共和不和》 在章太炎眼里，民国政治家能够 提上台面的，只有这个黎元洪，厚道

生幻觉，这是美国吗，这难道不是中 国吗？而且你还搞不清楚，这到底属 于哪一个时代的中国。

诚实有见解有建树。但后来的民国史

法拉盛是华人聚居的新区，破破

将黎元洪严重妖魔化了，尤其是武昌

烂烂脏脏兮兮的感觉，但也有刚刚盖

起义那一段，仔细想想就太假。大家

好的新楼。我看到过一栋新楼正在售

应该引起思考的是，为什么会这样？

卖。楼的外观跟北京通州的楼盘有着

因为黎元洪在袁世凯之后为正统，而

相似的外貌。走近一看，楼盘的名字

孙中山和国民党很长时间的斗争矛头

叫“天景豪苑”，真“中国”啊。美

其实就是这位黎大总统。我在马上出

国人几乎是不唱卡拉 OK 的，但在法

版的《1911 年中国大革命》中仔细排

拉盛可以找到 K 厅，而且其中一家的

比了各方面的史料，武昌起义当天晚

名字就叫“钱柜”。在这里想吃涮羊

上他是在部下家里，当义军负责人找

肉，好吧，有一家餐厅叫“小肥羊”。

到他时，他也确实拒绝了，因为他是

这里有“中华书局”，我在书店里竟

朝廷命官，让他出头率部反朝廷，那

然看到了我家乡那个小镇一位作家的

和他的身份是不对的。几天后，情况

书放在架子上，我告诉他的话，估计

不一样了，顺势而为，如此而已。

他会乐疯掉的。美国对于版权保护的

——旁观者马勇（新浪网友）

严格程度是众所周知的，盗版难得一 见。但在法拉盛，这一切又变了。在

本刊无线官网 ：

手机登录 3g.cn/rwzk

本刊部分图片由 Getty、Reuters、CFP、IC、 Fotomore、Fotoe、CNSphoto 提供

4

由山而城，由城而陂，由陂而河， 由河而海，每况愈下！（“山”谓孙

路边，你能看到许多卖盗版碟的摊贩， 各种中国影视剧应有尽有，让你感觉

行走在北京中关村的街头。你若在美

很紧张了啊有木有！而且那毕竟还是

国买了 iPhone，怕回国用不了，这里

辐射啊而且听说都 20 倍了，那可是

就有解码的，免得你再跑一次中关

20 倍啊有木有！

各地购买事宜请与本刊当地发行商联系 北京 ：北京罗盘正章书刊发行有限公司 010-65001488 天津 ：天津每日新书报刊批销有限公司 022-27691305 沈阳 ：沈阳铁路书报刊发行公司图书部 024-23910600 大连 ：大连环渤书店 0411-84603076

村。各种中国特色的行业应有尽有，

某个风极大、我辨不清风向、还

那些在路边走来走去，叫着“马杀鸡”

在大街上顶风向着与采访对象约好的

哈尔滨 ：志诚远大书店 0451-55689790

（massage）拉你去按摩的大姐其实是

地点跋涉前进的中午，我默默地在心

山东前沿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0531-82055155

拉皮条的，地下色情业所用的幌子都

里想 ：辨不清风向的人啊，在国内都

青岛 ：青岛世纪风图书有限公司 0532-83811337

很“中国” 。

是折翼的天使，在东京，你伤不起。

石家庄 ：石家庄远大书刊 0311-83028579

法拉盛是海外中国的一个缩影，

要么怎么说，还是身经百战的老

长春 ：吉林省天艺文化公司 13844076677 郑州 ：河南大江投递公司 0371-86063561

烟台 ：0535-6649982 成都 ：尚和书店 028-86667805/86667819 成都现代公众多媒体信息亭有限公司 028-86667983

在美国，几乎稍大一些的城市，都有

记者经验丰富呢。在我身边，某去过

这样的中国人聚居区。我在洛杉矶看

多次灾难现场装备齐全的同事 A 默默

到过一块巨大的路牌广告，上面用简

地从背包右边掏出了一块指南针，念

陕西 ：陕西五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029-82100961

体中文写着一句超长的拗口广告词 ：

叨了一句， “这会儿是西北啊。 ”5 分

南宁 ：尚和书店 0771-2624534

在韩国连续剧中可以看到的美国最大

钟后，又掏出来，转一下头，继续念

桂林 ：尚和书店 0773-2834966

的纯韩国式最高级 SPA。这是韩国的

叨一句， “又成了东南啊。 ”再 5 分钟，

柳州 ：尚和书店 0772-3113115/7191772

生活方式还是美国的生活方式？我觉

“东北？” 又过一个 5 分钟， “西南啊！”

得都不是，这其实仍然是中国的生活

每一个 5 分钟，都得到了我热切的回

方式，中国人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

应， “是么是么？哎呀，那就好！” 若干个 5 分钟后，我们放弃了琢

解韩国和美国。 不要以为中国人这么容易就被外

磨捉摸不透的东京风向。那风啊，就

国文化同化掉，一个最近的例子是，

像东京电力的口风，一会儿朝东，一

日本地震后，中国出现了抢盐潮，而

会儿朝西，你以为它对着我们吹，不

在万里之外的纽约和洛杉矶，超市里

出 3 秒，准又觉得后背透心凉了。

的盐也被中国人抢购一空。想想中国

所以，在丧失了判断风向的本能，

人在海外抢盐的情景，那更是一种奇

而机械又无法帮助我们的时候，我们

观，这大概只能从文化心理来解释了，

只能在坐定之后，从包里拿出来华素

中国人内心的某些积淀形成了牢固的

片。往右边一瞅，不对啊，一次一片

中国逻辑，穿越了所有的时空、体制

啊 A 老师！你怎么一下吞了 3 片啊！ 他再回过头来瞅瞅我，极其淡定

和文明。 本刊记者 卫毅

地说， “嗯，不过，这个片是含片，不 是吞的。含才能保护你的甲状腺。你

辐射啊，辐射！

……貌似已经直接吞了好几天了！”

我是个西安姑娘，自小没什么方

若干天后，我们飞回中国。下飞

向感，但好在街道都横平竖直的，站

机前，A 老师说，做个好记者观察力

在家门口就能反应过来，“哦，钟楼

要好，到了每一个机场，你都得感受

在背后，站在朱雀大街上，我现在向

下当地的气味。

的是北。 ”长大后，离了家，能认地

降落时，我深呼吸了很久，然后

图能分得清地铁公交线路就能出门采

转头问A老师， “你说， 上海啥味儿啊？”

访聊天喝酒唱歌，更无所谓方向感。

他 沉 吟 了 一 会 儿，“ 中 国 味 儿。

到了东京，才轰的一声平地惊雷 起，我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关注过风向 啊！这要是刮起东北风，福岛核电站 里那 6 个不消停的机组里释放出的乱 七八糟的辐射啊不都吹过来了嘛。虽 然日本大街上看起来很平静的科普文 章说得很详细，东京离福岛还有两百 多公里——但是，但是为什么国内新 闻比日本紧张一百倍啊！弄得我们也

6

反正，没有辐射味儿。” 本刊记者 马李灵珊

更 正 本 刊 3 月 14 日 第 246 期 34 页图中人物为香港交通规划专家 陈良会，误写为“香港大学陈振 光副教授”，特此更正，并向两位 受访者及读者致歉。

来信邮箱 rwzklx@126.com

重庆 ：弘景图书发行有限公司 023-86061012 昆明 ：尚和书店 0871-4122816/6518510 贵阳 ：尚和书店 0851-5661974 太原 ：尚和书店 0351-7189419

厦门 ：天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0592-5881982 泉州 ：尚和书店 0595-22396962 深圳 ：深圳市报刊发行局报刊中心 0755-25921489 深圳市新宏博文化发展有限公司 0755-22203426 香港 ：尚书房 中环 00852-28691799 武汉 ：明知书店 027-85497619 长沙 ：友友书店 0731-82252951 海口 ：海南百家网传媒投资有限公司 0898-36663305 福州 ： 《财经》福州代理处 0591-87738126 尚和书店 0591-83314155 合肥 ：文华书店 0551-2621556 上海 ：复星书刊发行产业有限公司 021-62571835 南京 ：南京东联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025-83733787 杭州 ：杭州华鸿图书有限公司 0571-888256097 弘翔图书发行有限公司 0571-88256027 温州 ：华鸿图书有限公司 0577-86067067 江西 ：江西省华文书店 0791-8592424 新疆 ：乌鲁木齐市书虫书店 0991-5817053 甘肃 ：兰州大漠天马图书有限公司 0931-8521090 青海 ：西宁博览图书有限公司 0971-8227505 宁夏 ：银川协力书店 0951-6093532 宜宾邮局 ：0831-2336474 东莞邮局 ：0769-22330708 南海邮局 ：0757-86300056 顺德邮局 ：0757-22283468 江门邮局 ：0750-3500610 中山邮局 ：0760-3325321 佛山禅城邮局 ：0757－82738580 江苏省邮局 ：025-85406711 上海地区上门收订热线 ：8008201121

本期广告客户

马自达 5 佳能 一汽丰田 竹叶青茶业 海富通基金 汇添富基金 河南中烟 西门子 创业家 阿拉善公益 三人众

观点 iewpoint

刊中人

更安全的反应堆

【美】《商业周刊》3 月 28 日

三哩岛、切尔诺贝利以及福岛核泄漏事故，暴露出当前核工 业的一些痼疾，尽管如此，我们也无法否认核电站的巨大作用， 它在提高供电量的同时，不会创造更多温室气体。下一代核电站 必须有更安全的设计，即使发生事故，也不会造成巨大灾难。即 使电力中断、冷却剂泄漏、操作人员撤离现场，也不会出现堆芯融化、 核燃料棒失火、放射性物质泄漏到空气中的情况。现在，许多国家的 核电站都在使用“被动安全”装置，这意味着核反应堆的安全不依赖 于人为干涉，一旦出现危险，它们可以自己做出正确反应。这次福岛给 我们的启示是 ：建造更简单、更安全核电站才是最困难的挑战。

何去何从？ 【英】《经济学人》3 月 26 日

美、英、法导弹深夜轰炸一个阿拉伯和穆斯林国家的景象让 人有一种不祥之感。这种冒险常常出于一片好心，但这种虚荣 心将演变成一场代价高昂、血流成河的泥潭。西方的怀疑论者

利比亚僵局 【美】《时代》4 月 4 日

抱怨同盟军多管闲事，应该由利比亚人决定国家的未来。这种观

在西方联军 5 天的轰炸之后，

点目光短浅。卡扎菲是阿拉伯世界最残暴的统治者，他支持恐怖

利比亚的空军已经变得不堪一击。

分子、刺杀异议人士、暴力镇压要求改革的和平示威者。因此，没

禁飞区已经设立，卡扎菲效忠者

有人可以指责美英法袭击利比亚时过于自负。因为如果暴力在利比亚

的武装部队也在班加西城外被打

占了上风，中东和平演变的势头也可能不复存在，因为阿拉伯世界其

败。但是，从目前来看却没有任

他地方的独裁者都从利比亚得出了结论：暴力才是通向胜利的必由之路。

何迹象显示这些努力能够解决利 比亚混乱的局面。 英美法企图赶走卡扎菲的目 的已经非常明显。但目前，利比亚

节食的力量 越来越多的德国人自愿节食，认为这有助身心健康。医学研 【德】《明镜》3 月 28 日

究表明 ：节食真的有治疗疾病的效果，持续减少进食或许能 延长寿命。对于德国人来说，节食的时间主要是复活节前 7 周， 1/5 的德国人愿意在此期间放弃巧克力、酒或肉等美味食品。而 更多的德国人选择节食，是为了身体健康。不少人发现，节食能 使血压降到正常值，身体轻盈，精神饱满。科学家的实验证明 ：如 果隔天给老鼠喂食，它们的寿命比同类要延长 80%。早在 2009 年， 《科学》杂志就刊登文章称，“减少卡路里摄入能够延缓灵长类动物的 衰老过程，减少罹患糖尿病、癌症、心血管病和脑萎缩的风险。”

反政府武装缺少必需的武器、训 练、纪律、组织和指挥结构，根 本无法在短时期内取得战争的胜 利。而 3 月 21 日，非洲司令部军 官卡特·哈姆将军告诉媒体，他 的任务只限于保护平民和迫使卡 扎菲的军队从反政府武装控制的 城镇里撤军，而不包括为反政府 武装对抗政府军提供支持和帮助。 一个是缺乏统一管理和监督 的、由多种意识形态和种族组成 的上千人武装反政府力量，一个 是组织严密、基于地方政治和部

【法】《现时价值》3 月 24 日

右派面临信心危机

对垒，无疑增加了利比亚陷入长

法国于 3 月 20 日举行了省议会选举首轮投票，此次为 2012

期纷争和僵局的风险。同时西方

年总统大选前的最后一次全民直接选举，但根据初步统计，弃

力量犹豫着要不要越陷越深，他

权率约达 55.16%，创下弃权纪录。投票显示，除社会党之外，

们担心因此而陷入一个混乱而无

人民运动联盟又多了一个政治劲敌 ：极右派政党国民阵线。国民 阵线在第一轮的地方选举中可谓异军突起，得票率非常接近萨科齐 所在的右翼政党。国民阵线声势扶摇直上，该党的新任主席玛琳娜 ·勒庞最近曝光率非常高，俨然已成为政治明星。此次带有反政府性 质的惩罚性投票及近期民调显示，法国人对萨科齐政府不满。萨科齐 在第二轮选举以及明年总统大选中可能将面临多重挑战，未来不容乐观。

8

落管理而形成的政府军队，两者

组织的角力泥潭。利比亚的僵局 就此产生。

东西

土楼成空楼 福建永定县的土楼建筑已经被印在 中国邮票上，有些通过卫星拍摄的照片 甚至被美国军方误认为是导弹发射井。 几个世纪以来，这些由客家人和闽南人 建造的成千上万的“土制建筑”，都居住 着整个家族的成员，相当于一个个的村 落，是表现中国氏族生活的最好证明。 但是，随着中国氏族传统的衰落， 越来越多的人正在离开土楼，搬到现代 化的楼房里，因为楼房能提供比土楼更 便利的生活条件。土楼建造止于上个世 纪，现在建造的技术工艺正在消亡。联 合国试图保护那些经过岁月洗刷后残存 下来的遗迹。虽然中国政府将其开发成 旅游景点，胡锦涛主席去年农历新年也 参观过土楼，但这些建筑却没有得到过 系统的保护或修缮。 “人们不再打扫这些土楼，”28 岁的 土楼居民江清站在环兴楼的阳台上说， “一旦人们离开，生态系统也将全部崩

中国演奏家并非“没灵魂” 对许多乐迷来说，中国钢琴家就是高超的演奏技巧和没有个性音乐的代名词。但几位 充分显示出个性的演奏家驳斥了这一刻板印象。

溃。”环兴楼是永定县无数典型土楼中的

生活在纽约的王羽佳就是这些有个性音乐家中的一员，今年 24 岁，外表腼腆，却拥有

一座，已经有 500 年历史了。这座土楼

着自己的音乐世界。面对质疑，她回应说， “这是一种谬误，不存在比别人更好或更糟的钢

曾经住过 100 个家庭，但现在只剩下十

琴种族，只有有个性的艺术家。我不是女版郎朗，更不是像我听说的反郎朗的人。 ”王羽佳

多个人，只能看见老人们在里面出出进

14 岁离开北京前往费城，为自己打造出完美的技术、敏锐而淳朴的感受力和真实的叙事感。

进。一天下午，他们将堆在土楼大门口

对中国人这种比其他人更快地演奏一切的、有慑服力的演奏能力，皮埃尔·雷亚什十

的柴火搬到了附近的储藏室，这是当地

分清楚，这位法国演奏者是上海音乐学院的名誉教授。他发现那里的平均技术水平并不比

政府要求的，为了避免旅游者看到这乱

其他任何地方差，但他也不认为会有更多中国钢琴家走上国际舞台， “当一名学生超脱奖项，

糟糟的情景。年轻人都搬出去了，很多

他的技术和艺术水平比其他国家最优秀学生的水平高出百倍。人们总是说希望像郎朗一样，

住在两个小时车程外的沿海城市厦门，

但无论他的怪诞举动是否令人不快，他在演奏速度和思维敏捷方面都超过了许多演奏者。” （来源 ： 《费加罗报》）

大部分在那里从事着卑微的体力劳动。 “文革”期间，政府还试图拆散这些 氏族成员。集体公社建了越来越多的土 楼，然后随机分配人员住进去，这样每 个家族都有其他公社的成员。当“文革” 结束后，人们各自又回到了自己的家族。

留住奢侈品消费者 中国游客在境外“血拼”的现象很引人注目，不过，大多数人其实并非想象中的富豪， 更可能是精打细算的消费者，出境大手笔消费的原因无他 ：高档消费品在国内太贵了。

学者黄汉民说 ： “他们保护的仅仅是建筑

商务部调查数据显示，在手表、箱包、服装、酒、电子产品这 5 类产品中，有 20 种高

本身，但是人都走光了，生活的空间已

级品牌在中国境内的售价要比香港贵 45% 左右，比美国贵 51%，比法国贵 72%。商务部新

经消失了，我们只是在保护一座遗迹。”

闻发言人姚坚形容，高档消费品在国内外的价格差距问题对中国人“不太合理和公道”。

（来源 ： 《纽约时报》）

突出例子就是在中国境内代工的苹果产品 iPhone 与 iPad，由于太多居民出境到香港购 买多台 iPhone 与 iPad，去年 10 月，中国海关开始对居民个人购买入境的 iPhone 与 iPad 征税， 结果引起民间抱怨。当局多年来对高档消费品采取的高关税政策，受到舆论批评。 商务部部长陈德铭在“两会”上承诺，将解决部分奢侈品国内价格高于海外价格的问 题。姚坚透露，商务部正与海关总署和税务部门完善内销政策，要通过加工贸易产品的内销、 完善分销体系以及合理化税制来逐步解决问题。他也呼吁跨国企业对中国市场给予公平的、 合理的价格定位。 （来源 ： 《联合早报》）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9

观点 iewpoint

趋势

上海仍无法超越香港

中国或成黄金第一消费国

随着中国大陆经济的崛起以及中央政府的政策倾斜，不少

2010 年起，为了对抗通货膨胀、中东

香港人沮丧地认为上海将取代香港成为亚洲的金融中心。但种种

动乱以及货币贬值，金价也一路狂涨，涨幅

因素决定了，香港人不必担心上海会在短期内取代香港的金融霸

达到了 30%。3 月 7 日，国际黄金价格飙升

主地位。

到创纪录的每盎司 1444.95 美元。瑞银报告

首先，上海的人才储备较为薄弱。尽管上海中学生在标准

的数据显示，2011 年 1 月至 2 月间，中国人

化考试中的表现普遍优于香港和美国学生，但实际上，上海的教

购买的黄金数额上升到 200 吨。中国对于黄

育体制尚未给学生们做好迎接一个全球化世界的准备。他们过于

金作为资产类别的兴趣相当惊人，在这方面

注重死记硬背，而不太重视培养学生的分析性思维。而且上海员

很有潜力赶超印度，成为全球第一黄金消费

工缺乏忠诚度，每年的跳槽率往往在 30% 以上。由于任何一个

国。（张澄）

会做幻灯片或能用英语写电子邮件的人都想当一名分析师，企业 甚至连招聘秘书都十分困难。香港相对强大的大学体系，为金融

中国稀土保护继续加码

业的中低管理职位储备了更多的合格学生。 其次，中国的个人所得税负过高，这让银行家们不愿迁至

中国政府决定自今年 4 月 1 日起统一上

内地。内地个人所得税的税率最高可达 45%，而香港最高仅为

调稀土矿资源税税额标准，在继续从量征收

17.5%。金融高管们宁愿把总部设在香港，而选择工作日飞到上

基础上将其税率至少提高 10 倍。由于资源

海上班，仅需两小时航程。中国的个人所得税制度即将经历重大

和环境的成本未计算在内，长期以来中国稀

变革，试图降低穷人的税负以刺激内需。但能否在短期内降低高

土产品价格一直较为低廉，滋生大量小企业

收入者的税负则仍值得怀疑。为了避免通胀和过度的经济差距，

乱采滥挖。对此，环境保护部已发布“稀土

中国政府正对高档住宅征收房产税，这实际上增加了富人的税负。

工业污染物排放标准”，自今年 10 月起实施，

最后，许多人错误地以为上海是一个生活成本较低的城市。

以提高行业准入门槛。（李然）

但如果你希望购买那些全球品牌商品，并让自己的孩子上国际学 校，那么生活成本并不低。银行家及其他重要人物喜欢购买的欧

海南试行“离岛免税”政策

米茄和杰尼亚等奢侈品牌，由于进口关税原因，比香港贵 20%30% ；高档汽车的价格甚至更高。

海南将试运行“离岛免税”政策，并于

香港强大的教育体系、更好的税收制度，以及更低的生活

5 月 1 日起正式实施。免税商品限定为首饰、

成本，决定了他短时期内不会被上海取代。然而，上海正在迅速 追赶，香港人不能满足于既有成就，而是需要继续发展以保持竞 争力。 （雷小山）

工艺品、手表等 18 种进口商品，每人每次 上海外滩夜景

免税购物金额暂定不超过人民币 5000 元。 继日本冲绳岛、韩国济州岛以及中国台湾澎 湖岛等地区之后，海南成为世界上第四个离 岛免税区。此次海南“离岛免税”政策推出 后，可以吸引部分国人将海外消费转移到海 南岛，对提升内需有所刺激。（刘红霞）

朝鲜食品短缺恶化 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在一份评估报告 中说，朝鲜的政府食品分配体系今年 5 月将 无粮可发，届时朝鲜 2400 万人口中的四分 之一将面临饥荒的危险。朝鲜政府近日曾数 次警告国内百姓说，食品问题严峻，但它也 对老百姓说食品短缺是个全球普遍问题。一 位西方国家外交官在接受采访时说，朝鲜每 日的食品配给量已经降至 360 克，不足历年 平均水平的一半。（Evan Ramst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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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 iewpoint

一周 聚焦

面孔

李毅退役

3 月 23 日，深圳足球俱乐部官方宣布，32 岁 的李毅将作为球队助教征战新赛季中超联赛， 这也意味着李毅的球员生涯彻底画上句号。

娱乐符号背后的中国足球 中国足球联赛就像个孤零零的“2”，

足球、骂足协、骂球员，有多狠骂多狠。

曾经的队友李玮峰再次入选国家队，

斗地主中的“2”——看似挺大牌，但架不

某专业体育媒体硬是把“亨利就是这

李毅在微博上祝贺“大头时隔三年又回到

住球迷联合起来组成“3 炸” 、 “4 炸” ，媒

样的”一句平常话演绎成“我的护球像亨

国家队，中国足球现在缺的就是霸气！加

体也“J 炸” 、 “Q 炸”群起攻之，最后类似

利”，召至众多球迷对李毅的嘲讽，其中的

油我的好兄弟！”只此一句，似乎能看出

“小王”的足协和“大王”的地方政府即便

细节早已无人过问——“公器”伤不起，

中国足球人的江湖气——“霸气”是在队

习惯“公器”思维的“人民”更伤不起。

中 说 一 不 二， 甭 管“4231” 还 是“442” ，

不联手，也大过“2” 。

老子是核心 ；是在“外战”中与对手斗气，

在西班牙，足球承载着加泰罗尼亚人

到后来，李毅成为兼容中国足球所有

对马德里的新仇旧恨 ；在意大利，足球是

娱乐功能的集大成者，成了被整个中国网

用来勾兑美女、结交政客、彼此嘲弄的人生；

络娱乐、膜拜的典型。李毅的各类编年体、

在巴西，足球是兴趣所好、赚钱机器。在

断代体传记早已虚构到千古之外，“李毅语

了。再看看，巴西足协确定了罗纳尔多的

中国，足球只剩下让大众消耗过多积怨的

录”被狂欢式地加进各种版本和解读。这

告别赛日程，后者将最后一次为巴西国家

作用——你们可以定期去球场集中，去骂

些其实都和他个人无关了。

队征战 ；阿根廷球星梅西带球时总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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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领新一轮的 90 分钟民族情结。 俱往矣，中国足球场上再也没有“大帝”

一周 人物

于坚

任志强

德国第 10 次“感受世界”亚非拉文学 作品评选最佳名单近日揭晓，中国诗人 于坚的诗集《零档案》高居榜首。《零 档 案 》 发 表 于 1994 年，2010 年 被 译 成德文并出版发行。“感受世界”亚非 拉优秀文学作品评选由德国亚非拉文 学作品推广协会主办，以倾听世界之 声、促进亚非拉文学作品在欧洲的推广 为目的。

近 日， 任 志 强 在微博上透 露，目前北京 市西城区组 织部已经开 始考察新领 导班子，自己 将很快从集团董 事 长 职 位 退 休， 但上市公司华远 地产的董事长一职还未定，上级决定之 后将以公告形式发布。今年 3 月 8 日， 任志强年满 60 岁，达到退休年龄。任 志强也在微博上透露，目前已经接到多 家大学客座教授的邀请。

侯耀文 3 月 23 日，去世 近 4 年的相声 表演艺术家 侯耀文的 骨灰终于 下 葬。 数 十名侯耀 文的生前 好友及弟子 来到现场送其最后一程。下葬仪式现场， 侯耀华还和侯耀文大女儿侯瓒亲吻、拥 抱，此前对簿公堂的伯侄达成谅解。而 曾拜侯耀文为师的郭德纲事后也到墓前 祭拜。

鲁炜 经中共中央批准，原新华社副社长鲁 炜出任中共北京市委委员、常委。鲁 炜曾任《广西法制报》总编辑助理、新 华社桂林支社社长，1994 年任新华社 广西分社副社长，1997 年任新华社广 西分社社长、党组书记，2004 年 5 月 起任新华社副社长。

苏金生 邢俊强 3 月 23 日，海南省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对东方市原副市长邢俊强受贿案作出 一审判决，以受贿罪判处邢俊强有期徒 刑 10 年 6 个月，继续追缴非法所得。 2001 年至 2009 年间，邢俊强利用担任 东方市国土海洋环境资源局局长、东方 市副市长的职务便利，在建单位宿 舍楼工程、东方市感城地区饮水 安全等工程中多次非法收受多 人贿赂 142.6 万元。

张朝阳 人夹抢、铲断，他选择突破或爬起来继续奔跑； 罗马队长托蒂把自己的或媒体、球迷编造 的“语录”集结成册 ；贝克汉姆再次踏上 老特拉福德，全体球迷起立鼓掌欢迎曾经 的偶像回归…… 我们从未对即将退役的球员举行过告 别赛 ；我们的球员在“激烈的拼抢中倒地 不起”的字眼屡见不鲜 ；我们的球迷为了 一次“既定”的世界杯出线狂欢……当文 化和思想上还是功利的、制造伟业的时候， 我们不适合玩足球，还是玩玩乒乓球吧。 （王年华）

婚 礼 之 后， 原 本 应 该 欢度蜜月的新婚夫妇 大 S 和汪小菲却因为 婚礼被微博直播一事 而和朋友张朝阳闹掰 了。两人因为不满搜 狐 CEO 张 朝 阳 用 微 博直播婚礼过程而提 出要求张朝阳公开道 歉， 并 称 不 排 除 提 出诉讼可能。对此， 张朝阳称，他的行为 在法律以及朋友道义 上没有什么过错，所 以既不认错，也不道歉。

3 月 24 日，工信部证实工信部总工程 师苏金生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 调查。对于苏金生被调查的具体原因， 工信部新闻部相关负责人表示暂无更多 信息可以透露。有媒体报道称，苏金生 案发可能与此前中国移动腐败窝案的进 一步调查与审计有关。

赵蕊蕊 中国女排前国手赵蕊蕊通过微博透露， 自己的第一部原创小说《末世唤醒》3 月 25 日正式出版。去 年 10 月，赵蕊蕊就 透露自己的动漫小 说已经完成，书中 的 20 万字和插图是 自己原创，绝对没 有“枪手”代 笔。 赵 蕊 蕊 曾是中国女 排的核心球 员，可惜因 为伤病而远 离赛场，正 是在疗伤期 间， 让 她 有 机会开始漫画 创作。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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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

一周 人物

萨科齐

切尼 进球最多 的 门 将 —— 不是奇拉维特、 不是坎波斯，也不是伊基塔。 3 月 27 日，在巴西圣保罗 州联赛圣保罗 2-1 战胜科 林斯蒂安的比赛中，圣保罗门将罗热里 奥 - 切尼打进一个任意球，其职业生涯 的第 100 球，成为历史上进球最多的门 将。他的所有入球包括 44 个点球、55 个任意球，另外还有 1 个运动战进球。

据英国媒体 3 月 28 日 报 道， 法国反对党在 地方选举第二 轮投票当中拔得头 筹，使总统萨科齐领导的政党在 选举中失利。这次选举的投票率也创下 近年来新低。报道称，此次地方选举被 法国舆论视为 2012 年法国总统大选的 “风向标” 。

费拉罗 伍德沃德 英国《卫报》3 月 25 日报道称，美 国在利比亚的空中军事行动将由玛 格丽特·伍德沃德少 将指挥。她是美国 第一个指挥如此 重大作战任务的 女性。伍德沃德曾 参 加 过 巴 尔 干、 伊 拉 克 和 阿富汗战争，飞行时数达 3800 小时以上。她目前在 总部设在德国的美军非洲 司令部负责空中作战行动。

美国首名女性副总统候选人杰 拉尔丁·安妮·费拉罗 3 月 26 日去世，终年 75 岁。费拉罗 曾连续担任 3 届美国国会众议 院 议 员。1984 年， 她 成 为 沃 尔特·蒙代尔的竞选搭 档， 作 为 民 主 党 副 总 统候选人挑战争取连任 的总统里根和副总统布 什。里根和布什在选举 中以明显优势胜出，费 拉罗未能成为美国首位 女性副总统。

布朗

斯托丁格

据澳大利亚新闻网 3 月 28 日报道，近 日，英国前首相布朗卷入一场“乘机风 波”。布朗及其随从被指责“霸占”了 其他乘客的商务舱座位，导致包括一名 孕妇在内的多名乘客或 坐经济舱，或没办法继 续乘机。

美国一名年过九旬的老妪向 53 岁邻居 男子索吻不成后，朝邻居屋内连开 4 枪， 所幸没有击中这名男子。美国佛罗里达 州警方 3 月 22 日说，九十多岁的海伦 ·斯托丁格向邻居德怀特·贝特纳索吻 未果，愤然离去，随后返回，持一把半 自动手枪向后者房屋开火。斯托丁格已 遭拘捕，受到持致命武器袭击、向住宅 开枪两项指控。

萨利赫 也门总统阿 里· 阿 卜 杜 拉· 萨 利 赫 3 月 26 日确 认， 政 府 官员与 反对派 对话，商 讨“终结危 机之道” 。同时， 他希望“有尊严” 地离任。美国驻 也门大使杰拉尔 德·费厄斯坦在 场。 萨 利 赫 说， 也门欢迎沙特阿拉 伯和海湾地区国家介 入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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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卢斯科尼 当地时间 3 月 28 日，意大 利总理贝卢斯科尼 8 年来 首次亲自出席庭审，为自 己涉嫌财政欺诈、滥 用职权等指控做 辩 护。 但 其 律 师说，贝卢斯 科尼不太可 能在此次庭 审中发表 任何官方 声 明。 报 道说，这是 贝卢斯科尼 8 年来头一次 自己出席庭审。

卡扎菲的“娘子 多国联军介入利比亚战局后，卡扎菲 手中著名的“娘子军”再次进入全世界眼球。 她们多次担当突击任务，被西方媒体形容 为“单兵作战能力极其突出”。 在卡扎菲的支持者中，总能看到女性 的身影。上台伊始，卡扎菲就组织了一支 30 人左右的女子近卫队，她们宣誓贴身保 卫卡扎菲的人身安全，并甘愿为此付出生 命。这群年轻人平时和其他女孩别无两样， 她们年轻、活泼，多数时候穿着朴素便装。 不同之处在于，她们时刻都全副武装，随 时准备完成一些艰巨任务。

“娘子军”的死忠

一周 聚焦

卡扎菲的许多妇女保镖和女性革命支持者都坚决 表示，自己永远也不结婚，因为她们要“把生命 献给给予自己自由、让自己在阿拉伯世界独树一 帜的人”。

军” 一直能够得到利比亚妇女的死忠，与他长

他声称自己的母亲尽管目不识丁，却是所

女孩会被送到位于的黎波里的女子军事学

期以来倡导提高妇女地位密切相关。他说，

在部落的神箭手。

院。在那里，她们将受到 3 年的严格训练，

在其他国家，女人如同家具，任人摆布 ；

许多妇女保镖和女性革命支持者都坚

从火焰喷射兵到导弹发射兵的各个兵种，

他控诉西方社会，把女人当成货物和商品，

决表示，自己永远也不结婚，因为她们要“把

都会手把手对他们进行授课指导。每天早

妇女地位并不像人们看到的那样自由，她

生命献给给予自己自由、让自己在阿拉伯

晨 4 点半，她们会被起床号唤醒，15 分钟

们受制于男人，在男人的世界里竞争。他说，

世界独树一帜的人”。27 岁的女保镖法缇娅

时间的梳妆叠被后，便是一个半小时的慢

在利比亚，妇女可以去学习驾驶米格战斗

曾经对外界说，没有卡扎菲，利比亚妇女

跑和搏击训练。严格的训练让她们多次经

机，也可选择做军官和参谋。

什么都不是，是卡扎菲给了自己生命，自

成为卡扎菲御用近卫队之前，候选的

受住实战考验，1998 年，在极端分子对卡

为 什 么 卡 扎 菲 如 此 热 衷 武 装 妇 女？

扎菲车队的一次暗袭中，女子近卫队为保

1979 年，卡扎菲创立了的黎波里女子军事

护卡扎菲 1 死 7 伤。

学院，他在开校时的演讲中说 ： “我答应过

卡扎菲掌控利比亚政局长达四十余年，

自己的母亲，要让妇女在利比亚过得更好。”

己已经准备好为他牺牲，她将卡扎菲形容 为给予妇女自信的父亲、兄长和朋友。 正是这样一群妇女，让世界感到震惊。 ( 李超 )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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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词

动向

日不落

网络上，继“蒜你狠”、 “姜你军”、 “糖高宗”等之后，又一与涨价有关的 新词诞生了——“日不落” ，特指最近 日化巨头的集体涨价——有媒体报道 称，宝洁、联合利华、立白、纳爱斯 四大日化品牌的产品将于 4 月初集体 涨价。目前，各大超市日化产品价格 暂 时 不 变， 但 多 家 超 市 负 责 人 表 示， 他们已经收到了生产企业的调价通知。 对于消费者提出的联合涨价的说 法，联合利华大中华区副总裁曾锡文 回应称，日化用品一般在 1-2 年间通 过推出新产品的方式提一次价，现在 是“迫不得已才采取直接提价的办法 涨 价 ”。 据 称， 涨 价 原 因 主 要 是 因 为 上游原材料石化产品、植物油、无机 化工产品等近期平均上涨了 4 成左右， 直 接 带 动 日 化 用 品 成 本 增 加 约 2 成， 因此终端销售价格上调压力较大。

谷歌涂鸦 “谷歌涂鸦”是谷歌于节日和其

名 的 球 迷 之 一，1997 年 11 月 2 日 在新浪（原四通利方在线）体育沙

他纪念日在主页上展示的定制版谷歌

龙发表的帖子《大连金州没有眼泪》

不过，很多网友反对称，如果说

图标，经过 10 年的游说之后，谷歌

被认为是“全球最有影响的中文帖

是石化产品等原材料价格上涨引发涨

于 2011 年 3 月 23 日获得了谷歌涂鸦

子”。播报中东新闻，对他来说不是

价， 为 何 2008 年 6 月 国 际 油 价 达 到

功能的专利。

为了直接利益，也不是“为了石油”，

147 美元 / 桶时没见集体涨价，而现在

谷歌联合创始人谢尔盖·布林

国际油价每桶只有一百多美元为何就

被认为是这一专利的发明人，专利名

就这样，榕通社已经成为当下中文

撑不住了？日化专家冯建军表示，很

称为“吸引用户登录网站的系统和方

微博里关于中东突变的重要新闻来

显然原料成本所占比例只在一两成，

法” 。这一专利中还描述了一种变换

源之一。

主要的成本集中在营销渠道推广、人

网站主页使其展示一个故事的方法。

工等方面，这部分的整体上扬才是更

不过，也有业内人士认为，谷

加直接的涨价原因。

歌这一专利申请获批表明美国的专利

就是觉得好玩，“丰富了业余生活”，

高调退贿 自去年 10 月以来，江苏盐城市

随后，新华社也发表评论《依法

系统已经失控。这一系统原本是为了

经济与信息化委员会行业处副处长、

刹住“搭车涨价”之风》称，近来我

推动创新，保护小发明者的思想不被

副科级干部张翕飞前后两次，将总计

国消费价格总水平上涨较快。借着这

大公司强夺。然而，大公司正越来越

6 笔价值 9000 元的退贿清单在网上

股“东风” ，似乎不少商品都找到了涨

多地以相反的目的，即阻止竞争对手

公开。这个“退贿清单”一经公布，

价理由， “涨”声此起彼伏。我国法律

创新，来利用专利系统。

就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被称

明令禁止哄抬价格、串通涨价等行为， 价格监管部门应依法刹住“搭车涨价” 风，规范市场秩序，稳定民众预期。

为“高调退贿”。

榕通社 “榕通社”不是一个正式的通讯

盐城经贸信息网发表的《一个公务员

社，这是个被著名网友老榕称为一个

的廉洁从政宣言》中说，这些“好处

“玩意”的自媒体，名字也源自他的

费”的来源，大都是一些企业为了争

网名“老榕”。从今年年初的埃及骚

取省、市的奖励或扶持，就通过这种

乱以来，一直到目前的利比亚局势，

方式来争取机会。不过，在晒出的汇

老榕一直在新浪微博和腾讯微博上播

款凭证上，他隐去了送礼人的姓名和

报中东的新闻，带有“榕通社快讯”

单位。张翕飞说，“我希望有更多的

的消息广受转发。

公务员有这种‘沽名钓誉’的勇气，

老榕原名王峻涛，是中国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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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 10 月 17 日， 张 翕 飞 在

这将是公众的福音。”

榜单

数字

IT 业 10 大女强人

27 万英镑

在男权主导的科技界，一直鲜

网站的首席体验官，负责确保用户在

2012 年伦敦奥运会门票日前面

有女性活跃的身影。近日，IT 杂志

Salesforce 买到他们需要的产品，对

向 全 球 公 开 发 售， 共 有 660 万 张 门

公司战略有着相当大的影响。

票，其中绝大部分是通过官方网站出

安·利弗摩尔

售。其中部分贵宾联合套票价格将高

《eWeek》评选出了全球高科技公司 中的 10 大权威女性。 玛丽莎·梅耶尔

1995 年，安·利弗摩尔成为惠

创下了奥运史上最贵门票纪录。

负责为客户发送服务器、存储设备、

5000 万块

软件及服务等业务，每年为惠普带来

Google 副 总 裁 玛 丽 莎· 梅 耶 尔 主管众多受欢迎的产品 ：不仅有搜

达 27 万英镑（约合人民币 283 万元），

普全球副总裁，掌管的企业业务部门

570 亿美元的收入。近年来，惠普高

全世界最大的一家乐高乐园即将

层更迭频繁，利弗莫尔却一直屹立

在美国佛罗里达州拔地而起。这家正

不倒。

在建设中的主题乐园占地面积为六十

黛安·布莱恩特

多万平方米，园内的各项游乐设施和

作为英特尔副总裁兼首席信息

建筑专门为 2 至 12 岁儿童设计，有 4

索，还包括谷歌地图、谷歌地球、谷

官，布莱恩特掌管着公司的 IT 部门。

座过山车和其他游艺设备，所用乐高

歌健康以及 igoogle。玛丽莎是谷歌

她个人拥有 3 项移动计算专利，负责

积木多达 5000 万块。

20 位原始员工之一，也是谷歌第一

公司的总体战略，尤其以移动领域

位女性工程师，今年她还负责当地

为重点。

1800.25

广告业务。

格里·马丁 - 弗里金格

金妮·罗梅蒂

作 为 Adobe 的 首 席 信 息 官， 弗

万美元

3 月 22 日， 纽 约 亚 洲 艺 术 周，

作为 IBM 销售、市场和战略部

里金格监管公司的全球信息服务团

苏富比纽约举办的戴润斋中国瓷器工

的高级副总裁，金妮·罗梅蒂在 IBM

队，并为研发工具提供指导。她还负

艺品珍藏专场，爆出了拍卖史上前无

负责收益、利润以及客户满意度调查

责公司托管服务以及使用 Adobe 产

古 人 的 纪 录 ：一 件 估 价 800 到 1200

等业务，帮助 IBM 从一家计算机制

品和技术的企业应用等业务。

美元的瓷瓶，被众多买家一举拍到了

造商转型为科技公司，甚至被认为

雪莉·桑德伯格

1800.25 万 美 元 ( 约 合 人 民 币 1.2 亿

是首席执行官彭明盛的最佳继任者。

元 )，足足高出 2 万多倍。

萨弗拉·卡兹

9000 万美元

自 2004 年以来，萨弗拉·卡兹 便是甲骨文的两位总裁之一。她推动

建筑师查尔斯·吉伯特设计的

甲骨文的战略收购，并负责一些公

一座豪宅目前标价 9000 万美元出售。

司的大规模交易，包括对仁科软件

这座哥特式风格的宅邸位于纽约市东

以及 Sun 公司的收购。去年还入选《财

雪 莉· 桑 德 伯 格 2008 年 加 入

80 号大街，占地面积 1672 平方米，

富》25 位收入最高的女性榜单。

Facebook，担任负责社交网站业务的

拥 有 10 个 卧 室、11 个 洗 手 间、3 个

派德麦斯丽·瓦里奥

首席运营官，主要负责公司的销售、

厨房、1 个图书馆、1 个电梯、1 个健

市场、并购、人力资源等业务。在

身房和 1 座花园。如果成功售出，将

她的支持之下，马克·扎克伯格能

打破美国最贵房屋纪录。

有充分的精力来设计网站的新功能

56 公斤

和新产品。 卡蒂·科顿 尽 管 没 有 特 别 负 责 技 术 业 务，

瑞典食品局日前发表声明说，根 据调查，瑞典人食品浪费现象严重，

但作为苹果负责公关事务的副总裁，

瑞典家庭因处置不当而扔掉的食品占

现为思科 CTO，有传言称，奥巴马

卡蒂·科顿也一直帮助苹果推广品

总购买量的 10% 至 20%，平均每人

曾将她列为国家首席技术官的主要

牌和公司形象，对苹果的品牌和企

每年扔掉 56 公斤食品，平均每个家

候选人之一。

业形象塑造居功甚伟，并成功塑造

庭因此多开支约 830 美元，这相当于

波莉·萨姆勒

了乔布斯的公众形象，这也许是苹

普通家庭一个月的食品开销。

瓦 里 奥 之 前 任 摩 托 罗 拉 CTO，

波 莉· 萨 姆 勒 是 Salesforce.com

果最具价值的资产之一。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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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 iewpo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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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界

3 月 26 日，日本气仙沼，家属在地震及海 啸遇难者的集体葬礼上悲痛欲绝，而更多 的棺木正运抵葬礼现场。日本警察厅表示， 截至当地时间 29 日上午 10 时，日本东北 部 3 月 11 日强震及其引发的海啸已确认 造成 11063 人遇难、17258 人失踪 图 /Carlos Barria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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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 iewpoint

眼界

3 月 24 日，尼日利亚哈科特港，一家非法石油提炼厂将污水排入河流。尼日利亚三角洲地区许多当地人从石油管道偷取原油， 再由非法提炼厂加工为石油产品。壳牌石油公司称，2009 年壳牌在当地绝大部分的漏油事故都是偷油或武装分子蓄意破坏管道 等人为事件引起的。当地居民和环保组织把漏油归咎于外资石油公司老化的管道网络和低效的油污清理 图 /Sunday Alamba

3 月 22 日，印度北方邦诺伊达，一个男孩在路边破裂的饮用水管道涌出的水流中玩耍。当 天是第 19 个世界水日，今年主题是“城市用水 ：应对都市化挑战” 图 /Parivartan Shar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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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月 25 日，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消防人员举行示威活动抗议政府的不公平对待。消 防人员朝警察喷洒灭火泡沫后，向警察分发苹果以表歉意 图 /Geert Vanden Wijngaert

3 月 24 日，巴拿马首都巴拿马城，一只鹰眼蝴蝶停驻在生物学家的耳朵边

图 /Arnulfo Franco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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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界

3 月 25 日，成都大熊猫繁殖培 育基地，一名饲养员正在用尽各 种手段将爬到树上睡觉的熊猫幼 崽抱回笼舍。成都熊猫基地拥有 人工繁殖饲养的 94 只大熊猫， 其中 60 多只目前生活在成都 图 / 雷宇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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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

漫话

iewpoint

回过头来讲，要钱有什么用，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湖南郴州原纪委书记曾锦春在临刑前接受《法制周报》的专访时说

怕撞到农村的人，特别难缠。她可能看清了 我的车牌号，以后可能会没完没了地找我父母要 钱，就想自己了断此事。 ——西安开车撞人的大学生药家鑫事后解释他 为什么要杀人

他天天骂我，说明他的生活不能没有我 ；我 从不搭理他，证明我的生活可以没有他” ——余光中谈李敖

没有哪个政府奢望赢得战争，除非有团结一 致的国家做后盾 ；没有哪个政府能够享有一个团 结一致的后盾，除非他控制国民的头脑。 ——美国政治学家拉斯维尔评论第一次世界大 战中各国的宣传战

我认为 CBA 非常需要职业的裁判，我认为有 些比赛裁判吹得有些离谱，他们应像 NBA 的裁判 一样接受培训，我想在很多重要的比赛中其他的 恐慌来袭 翟海军

裁判会让结果完全不同，这是我所听说的。

newscartoon

——曾在 CBA 效力 3 年的哈里斯认为 CBA 最 大的问题是裁判

我们一代不如一代……可惜吕秀莲不来听我演 利比亚人干什么都得宣誓效忠这个“疯子”，

讲，我要告诉她，比起秋瑾，你是旧的女性。

所以有良心的利比亚人基本都会自主创业，做点

——陈文茜日前在“书写百年历史”的对谈中，直

小买卖。当然还不能做大生意，因为你一旦有钱，

指民国百年历史“女人一代不如一代”

卡扎菲家族就会上门，他们会用“为了利比亚的 现在中国人是美国的银行家，在将来，美国会成

利益”，强行把公司国有化，最后结果是，这成了

为中国的农场吗？

卡扎菲的家族财产。 ——利比亚班加西民众 Abdel 说

——美国农业专家李斯特·布朗认为，随着粮食供 应的紧张，以后很有可能会出现美国人做农民为中国人提

空袭发生前，利比亚人进入埃及的规模 7 倍

供粮食的局面

于平时。空袭一开始，逃亡立即停止，难民开始 这不是支持言论自由或人权的科技，而是被用来

回国。对于平民伤亡的争议，利比亚人已经用双

建立一个极权监视政权的工具。

脚给予回答 ：朝空袭方向前进，因为他们觉得这 样更安全。 ——《纽约时报》记者纪思道

24

声音

——维基解密创办人阿桑奇认为，互联网是“世界 上从未见过规模最大的监视器”

观点 iewpoint

十问

胡星斗 ：打压物价是作秀和象征 民生艰难，国有垄断企业获益

近日，日化企业正在掀起近 3 年来最大规模的 涨价潮，消息称，部分日化品牌平均涨幅高达 10% 左 右。一方面，日化企业将原因归咎于原材料成本上升 ； 另一面，对其涉嫌垄断的质疑，对外资企业的口诛笔伐， 成为某种强劲舆论导向，并呼吁政府进行价格调控。

真正需要反思的是中国自己的日化品问题，为什么不 能占有大规模比例，不能和外资品牌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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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日化用品全线涨价的传闻，广东省物价局回 应称，如果发现价格联盟、集体抬高价格的情况，

将依法进行重罚。这样的行为合理吗？

日化产品价格形成机制是怎么样的？它们是否涉

胡星斗 ：除非充分证明他们垄断，否则不能通过行政

嫌垄断？价格上涨的背后是否隐含着更深层的经济问

手段打压价格，这是破坏市场的行为。结果很可能是

题？为此，本刊采访了北京理工大学经济学教授胡星斗。

生产者停止生产，导致市场供不应求，最终是价格的 反弹，损害市场的效率，长远来看不利于市场。

实习记者 林珊珊

1

有消息说，联合利华、宝洁、纳爱斯、立白等 日化用品生产企业的大部分日化品牌都将提价，

6

一般来说，假如存在垄断行为，国外是如何进 行价格管理的？

胡星斗 ：如果形成垄断，比方说美国，它会把一个大 企业一分为几，打破垄断。另一方面，发达国家不会

平均涨幅高达 10% 左右，多个品牌的洗涤用品价格已

干预普通商品。如果存在通胀，会通过回收流动性，

经上涨。价格上涨真正原因何在？

减少投资来调节，而不是打压价格。

胡星斗 ：有两方面的因素，一是原材料价格上涨带动 日化产品价格上涨。二是中国人的确对国产品牌越来

7

以行政手段对民企和外企进行价格控制有什么 后果？

越不信任，对外资品牌青睐有佳。外资企业认为提高

胡星斗 ：行政手段打压价格，可能会使正常经营的企

了价格，基于对外国品牌的崇拜，老百姓也还是会买。

业难以为继、破产、搬离中国。但中国打压价格通常 是临时性手段，一阵风过去，该涨还是会涨。 目前企业不要跟风地提高价格。因为这样会给民

消 费 者在超市 内选购洗洁精

众带来很大的冲击，他们会形成心理预期——价格一 直涨。这一阵风过去以后，按照市场的需要涨价，还 是可以被允许的。

8

这种只控制产业链末端产品价格的行为会造成 什么影响？

胡星斗 ：会造成企业两极分化，一极是国有垄断大企 业越来越强。另一极是民营中小企业，朝不保夕，价

2

格越来越低，利润越来越小。资金流向国有资业，民 日化企业集体涨价，很多人认为他们涉嫌垄断，

营资金抽出来，变成大量游资，去买房，买黄金买大蒜，

这样的论断有无法律依据？

去炒作，导致经济急功近利。

胡星斗 ：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存在垄断行为。 垄断有三种情况 ：一是联合达成价格协议，瓜分市场。

胡星斗 ：相当不利。一方面国有企业的垄断程度

二是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如一个企业占了 50% 的市场

越来越高，价格也会很高。如电信业，手机和话费比

份额，两个企业 70%，然后随便提价，但现在这些外

美国都贵。另一方面民营企业风雨飘摇，导致民生更

资企业占据的市场份额没有那么高。三是不合理的经

加艰难，如民工永远只能拿很低的工资。

营者集中。目前看来这三种情况都很难证明存在。

3

日化行业是不是市场竞争相对充分的行业？ 胡星斗 ：目前看不出哪个外资企业处于市场垄断

10

政府从稳定角度进行价格控制，最终谁来买单？ 胡星斗 ：永远是普通的公民，消费者。看起来

是打压物价，获益的其实是国有垄断企业。打压物价

地位，他们不同于电力石化等行业，依靠行政力量形

只是一种作秀和象征，表明国家在控制。要真正改善

成垄断，而是竞争相对充分的市场型行业。

民生，是给民众补贴，让其抵御通胀风险。其次是要

4

26

9

最终对老百姓是不利的？

面对外企产品价格上涨，需要反思的是什么？

全民分红，让国有企业把通过涨价所获取的利益吐出

胡星斗 ：目前中国的行业很多为外资所控，现在

来，让全民来分享，否则民众永远是受害者。

聚焦

从百度文库看社会信息环境 “窃书不为偷”的畸型互联网伦理，是怎么形成的？

特约撰稿

刘洪波

百度搜索的“竞价排名”，是其行之不讳的盈利模式， 谁给百度出钱更多，在搜索结果中排名越靠前。这种

百度公司正面临作家、出版商的联合交涉，要求

搜索方式，歪曲了信息世界的真实图景，决定着人们

根本解决百度文库的侵权问题，双方谈判破裂。百度

的信息获得。在中国，人们多从企业行为对百度的竞

在北京版权局表示对其“予以行政处罚没有法律障碍”

价排名予以合理化解释，然而，任何一家媒体，既是

后，终于有了致歉态度，并表示删除未授权作品。

企业，也是公共信息机构，难道你能想象媒体按照广

这是一场只要明确而坚定地主张，著作权人就将

告多少来编排新闻，能够想象索引出版商按照广告排

赢得胜果的角力。百度公司对文库构筑的所有免责防

列条目？更加恶劣的是，百度不仅按广告额决定信息

线，都只能一触而溃。所谓的“免费共享” ，不仅无助

编排的权重，一些企业的不利信息可以在付费后不再

于逃避对著作权人造成的损害，而且可能隐含着损害

出现。排序和删除，使百度成为社会记忆的决定者，

的加大 ；互联网服务公司主动设置允许用户大量上传

你先看到什么，你不会看到什么，由百度供给。

他人作品的服务，不能适用于“避风港原则”；每天上

门户网站的超级强大，也是互联网在中国的特色

传量过大， “无法做得更加细致” ，同样不成为理由，

现象。几大门户网站本身很少生产信息，却拥有无偿

因为符合著作权法应是百度文库的生存前提，无法保

或以极低价格链接任何信息的便利。信息生产的权限

证合法性的服务本身就不成其为合法服务。

管理过严，使大量网站无法生产信息，而另一面，网

北京市版权局称“多次约谈百度，他但其并未对 已经构成侵权的作品做出富有诚意的措施” 。此可以看

站又得到方便，无须自行生产信息。由此造成了一种 畸型的繁荣和无偿共享态势。管死与放任，同时呈现。

出百度公司面对文库问题的态度。 事实上，百度公司对百度文库所作的“免费共享” 解释，也是一个并不切实的说法。在文库上线周年的 发布会上，百度介绍过去一年里，文库已经占据了 70% 以上的市场份额。这表明百度文库是一个市场行 为。此外， 不管百度文库的免费是占领市场的权宜之计， 还是长久行为，它作为百度的一个产品，都是要巩固 其搜索市场的地位，由此带来搜索市场上的收益。 文库每天上传十余万件作品，这能够被百度公司 引为无法避免侵犯著作权的理由，但百度每天要处理 的信息总量又有多少，其他互联网信息企业每天要处 理多少信息，那些“不符合法律规定”的信息，不管 百度也好， 任何别的企业也好，何曾“无法处理”过呢？ 中国的互联网服务领域，管理应属极为严格，然 而总体而言，较为注重于内容的审核，注重“扫黄打非”

可以说，在互联网信息管理上，除了内容审核的

意义上的控制，而非包括著作权法在内的完全意义上

精微，显示了管理超乎寻常的能力，在互联网作为一

的依法治理。百度文库之所以能够在不能保证著作权

种新的社会基础架构和平台上，真正的法律治理和繁

人权益的情况下，先去占领市场，正是因为它了解互

荣之道，还近乎没有破题。从管理到社会意识中普遍

联网管理的倾向。

存在的“一切免费”的观念，则造成了近乎于“窃书

百度固然是看准了互联网管理的倾向，并善加利

不谓偷”的畸型互联网伦理。著作权保护、信息公正

用，互联网管理也应当反思，只注重“扫黄打非” ，过

和真实、基于权利人同意的自由分享，还十分薄弱。

于追求内容的纯正，而放松甚至放纵侵权行为，一方

管理之失正在造成网络时代社会信息化的一些方向性

面可能使人们的正常表达和思维创造受到影响，另方

问题，传统信息管理的弊端未见去除，而是更换平台

面又导致侵权行为，从而挫伤社会的知识与文化创造。

继续迁延下去。

百度公司不只是其文库存在着侵权行为，而且作 为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还存在着更加严重的问题。

此次百度文库风波，希望能够成为社会信息环境 诸多问题的反思之机。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27

观点 iewpoint

政经

地方政府定房价之害 中央政府在与地方政府博弈，他们拿着行政之矛攻地方 政府的厚盾，胜算不大 特约撰稿

叶檀

7.8% 和 10.9%。2010 年我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总收入 21033 元，比上年增长 11.5%。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

地方政府为处于焦灼期的房价火上浇油。

长 7.8%。可见，房价限定存在两个上限，与扣除通胀

今年 1 月 26 日，国务院发布史上最严厉的“国

因素之后的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挂钩，涨幅在 7.8% ；

八条”房地产调控措施，第一条就提出各城市政府要

如果与不扣除通胀因素的可支配收入挂钩，涨幅将达

合理确定本地区年度新建住房价格控制目标，并于一

到 11.3%，这意味着房价将大幅上升。

季度向社会公布。4 月份眼看将到，只有超过 50 个城

虚增收入的办法还包括增加居民的财产性收入。

市的政府公布房价目标，但是，根据要求需要公布房

2010 年城镇居民家庭人均总收入中，工资性收入增长

价控制目标的，并不仅仅是直辖市、省会城市、计划

10.7%，财产性收入增长 20.5%。换句话说，拥有一套

单列市和房价过高的城市，而是全国的 600 多个城市，

商品房资产的人，哪怕工资一分钱也没涨，只要房价

这也就意味着有 500 多个城市将集中在数天时间内公

上升，财产性收入就会随之上升。因此，鼓励居民买

布，甚至秉持法不责众的心理，根本就打算不公布。

房然后提高房价，客观上起到了提高居民人均收入的

地方政府不希望房价下挫，制定房地产价格目标 动作迟缓、避重就轻，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房价调控目标，

效果，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地方政府制定房价目标时，还可以玩弄数字游戏。

定价时根据 GDP、人均可支配收入等目标制定房价上

中国工商联住宅产业商会会长聂梅生表示，在目前已

升区间，对于民众的房价下跌预期、对于关键的房价

经公布房价调控目标的城市中，对于房价这个概念并

收入比等指标绝口不提。愤怒的反高房价者称之为涨

无确切定义。部分城市规定是“新建商品住房价格” ，

价令，而非限价令。

而另外一些则是“新建住房价格”。随着保障性住房在 今年下半年开始上市，新建住房价格将有下降趋势，

参观者在上海 房地产交易会 观看楼盘模型

住房价格的涨跌很容易被操纵，比如增加保障房价格 权重，或者增加郊区盘的供应，种种手段不一而足。 笔者早就建议，制作典型楼盘价格指数是好办法， 能够一眼就看出房价涨跌，比如上海以汤臣高尔夫、 杭州以绿城玫瑰园的每月价格涨跌作蓝本，方便而实 用。但有关方面却热衷于均价，原因就在于均价容易 玩弄招术，而典型楼盘价格指数过于“死板”，没有操 纵数字的空间。 以目前地方政府公布的房价限制令，中国房地产

只要土地财政不改变，地方政府一定是房地产泡

泡沫不可能在现有的基础上缩小。多数城市以“当地

沫最大的受益者，此次房价控制目标的公布显示出残

经济发展目标”作为确定控制目标的上限，绝大部分

酷的事实，中央政府基本上在与所有的地方政府博弈，

中西部城市 GDP 保持两位数增长，如果房价与 GDP

他们拿着行政之矛攻地方政府的厚盾，胜算不大。

挂钩，预期今年房价将有 15% 左右的涨幅。纵观 2003 年之后的市场，全国平均房价上升最大的幅度也不过 在 20% 左右，事实上这样的政策是在纵容房价上涨。 房价与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长貌似有理，实则不然。

不是让地方政府顺从，而应该市场与行政方式并举。 收紧货币降低资产收益率，让投资者主动退出市 场，这是上策。中策是给予地方财政一定的自主权，

由于中国房地产泡沫已经过高，房价收入比远超警戒

将集中于中央的财政部分释放到地方政府手中，改变

线，如果从 2011 年开始房价与人均可支配收入挂钩，

目前极不均衡的责权利分配格局，理直气壮地要求地

中国的房产泡沫不可能被挤压，最好的状况就是不再

方政府制定出切实可行的保障房目标，承担起社会保

恶化。这恐怕是地方政府所设想的最佳状态，这样对

障的应尽之责。下策是让地方政府自己革自己的命，

上对下都能有所交待，也不会摧毁土地财政的根基。

制造出一些虚假数字政绩来让大众欢呼，目前使用的

同时，与人均收入挂钩有制造虚假政绩、房价 虚跌的效果。按照 1 月 20 号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 2010 年我国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上年分别实际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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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中国房地产市场生态，中央政府的核武器并

就是下策。 任何调控要收到实效，都要在理、在市场，仅凭 行政权力的傲慢，难以达到效果。

天下

华人选票成加拿大大选关键 保守党能否突破前两次胜选的瓶颈，一举拿下稳定的多数执政？在 这个问题上，华人选票将成为关键少数 特约撰稿

丁果

翼党派的此消彼长，让保守党坐收渔翁之利。 因此，自由党没有选择在民众普遍表示支持的预

北约在利比亚的军事行动，正在纵深发展。而加

算案问题上下手。它抓住了保守党在购买美国直升机

拿大作为最早宣布参与军事行动的北约国家，5 月 2

等问题上的不透明，以该党藐视国会的借口，提出了

日将迎来 7 年中第五个联邦大选，成为第一个在利比

对政府的不信任动议，并获得其他在野党的支持，导

亚政策上接受选民检验的西方大国。

致政府垮台，不得不举行大选。

加拿大选举的导火线是联邦政府的年度预算案。

在这次联邦大选中，保守党的口号是维持发展的

因为在政府公布预算案之后，反对党有机会提出不信

延续性，让保守党做完它要做的经济计划。而新民主

任动议。

党的口号则是，在经济复苏的过程中，要让弱势群体

事实上，引发这次联邦大选的并非是预算案本身。 在加拿大，执政的保守党属于少数政府，执政基础本 来就不稳定， 随时都可能垮台。在加拿大联邦宪政史上，

分享成果，只有自由党的口号最空洞——为中产阶级 打拼。 可以预见的是，一方面是党首无人气，一方面是

少数政府执政没有超过两年的先例。保守党执政至今

政纲不明确，自由党将成为选举中的最大输家。因此，

5 年多，提出第六个预算案，已经是政坛奇迹。这表

这次大选的看点是，保守党能否突破前两次胜选的瓶

明哈帕政府走钢丝的平衡术相当成熟。

颈，一举拿下稳定的多数执政。

平心而论，目前这个预算案可圈可点——因为既

而在这个问题上，华人选票将成为关键少数，因

要体现保守党的执政诚意避免大选，而一旦大选又可

为保守党在魁独势力一枝独秀的魁北克难以开疆辟土，

以赢得选民支持。从内容来看，削减赤字、提升国家

唯有在华人聚集的多伦多和温哥华夺得更多的席次，

的财政信贷能力，是加拿大在西方发达国家中维持最

才能组成多数政府。哈帕政府在人头税道歉赔偿，以

好状态的不二法则，方向绝对正确 ；同时，在有限的

及要求日本在慰安妇问题上道歉赔偿，获得华人社区

增加开支中，给老人学生们带来即刻的优惠，也是照

的肯定。同时，哈帕在首次访华后改善与中国的关系，

顾弱势群体的必要途径。这么做，当然也是对号称“穷

也在华人社区赢得掌声。此外，他还推出多位华裔候

人救星”的联邦新民主党示好，争取他们投票支持预

选人参选。可以预料，他在华人中获得的支持将会超

算案，避免引发大选，让保守党得以完成渡过经济危机、

过前两次选举。

实现经济复苏、提升就业的宏大计划。

这次加拿大的联邦大选，在某种程度上会鼓励北

可惜的是，联邦自由党党魁叶礼庭一直无法有效

约国家的利比亚军事行动。因为哈帕政府在这个议题

整合党内各派，也无法提升他自己在加拿大选民中的

上，势必会获得选民的支持，连在野党也难以在这个

人气，以致成为党本身的包袱。想要爬到党魁高位的

议题上发难。

3 月 26 日， 加 拿大渥太华，新 民主党党首林 顿出席该党的 大选造势大会

人将其视为晋升路上的绊脚石，必欲去之而后快，所 以就急于发动选战。这导致叶礼庭在是否要推翻政府 的时机上，进退失据，相当被动。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联邦大选的议题很难有新的 口子。由于实施发展经济、打击犯罪、家庭优先的政纲， 保守党获得民众的广泛支持，选民并不期待国家发展 的正确路向被终止或者打扰。从这个角度来看，大选 对保守党是有利的。 另一方面，由于经济复苏缓慢，加拿大人的生活 水准也有降低，这就给新民主党获取支持空间带来很 多的机会。 从表面上看，这次联邦预算，是保守党派出 10 亿 的社会福利，讨好新民主党不要投反对票。但实际上， 保守党也是为了争取这部分的选票。保守党的算盘很 清楚，新民主党的利多，就等于是自由党的利少，左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29

观点 iewpoint

观察

稿费税是否在“惩罚写作”？ 稿费税对自由写作这个职业，实施了真正的惩罚而不是鼓励

何三畏

即“专业化”、工资化。当此之时，全国只有巴金、丁 玲等绝少几位作家表示不要国家俸禄。但这是因为他

韩寒为网络版权给李彦宏的公开信里有一段话，

们不知道时代将如何变迁。因为很快，他们的作品便

我单独把它拎出来 ： “一本 25 元的书，一般作者的版

不会再版，也不能发表，发表了也可能遭受批判。他

税是百分之八，可以赚两块钱，其中还要交三毛钱左

们更不会知道，进入文革，中国取消了稿费，除毛泽

右的税，也就是可以赚一块七。一本书如果卖两万本，

东一人例外。于是，工资成了他们惟一的生活来源。

已经算是畅销，一个作家两年能写一本，一本可以赚

丁玲的想法当时就没坚持下去。巴金晚年成为全国政

三万四，一年赚一万七，如果他光写书，他得不吃不

协副主席，其待遇就不是工资可以代表的了。

喝写一百年才够在大城市的城郊买套像样的两居室。” 我想在韩寒的这一段话的基础上，来讨论一下中

于是，当传统计划经济时代结束、社会主义初级 阶段的市场经济开启之初，稿费在中国是一个很陌生，

国作家的税赋状况。当然，这只是一般的情况，个别

很模糊的概念。直到前几年，有关方面的文件里，还

高产和畅销作家，又当别论，例如韩寒本人。

不承认“自由撰稿人”的存在，也就是在政策里不承

首先，韩寒的例子说明，中国作家的收入并不高。 为什么是这样？因为中国出版业不够发达，中国的文

认体制外的作家职业。但这并不能否认自由作家已经 是一个职业。并且，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公民以写作为业。

化环境和法制环境，对文学艺术和思想文化创造不够 尊重（韩寒这封信，就是为讨还版权写的）。这直观地 图 / 沉石

反映在图书的订价上。中国的农副产品算是便宜的， 但两斤猪肉的价格，就可以买到一本新书。而在这不 高的订价里，稿费和版权的比例又偏低（这不全是出 版商和发行渠道的问题，中国虽然是人口大国，但图 书印量一般不高） 。接下来，就可以说到稿费税了。 税赋的公平应有两个含意。一是税赋额度是否适 当， 即纳税人交这些钱， 相对于所得到的服务是不是“值 得” 。二是各个社会群体的税额比是否适当，有没有“损 不足，补有余” 。前者不用说了，我们来看一下后者。 按我国目前个税率，无论你从事任何劳动，每月 收入不超过两千，你不用交个人所得税。至于公务机 关的福利，是不计入收入范围的，也就谈不上税。但 如果你是一个写作者，你每收入 800 元以上的稿费， 就得一次交税。

但是，稿费税却对这个职业实施了真正的惩罚而 不是鼓励。相信它会有效地打击写作者的信心，“使后

何以会出现如此“怪异”的稿费税？查看个人所

作者惧”，不敢把写作树为职志。事实上，新一代不受

得税法可以看到，从立税原意上，法律没有把稿费收

“作家制度”保护而全靠市场生存的青年写作者们，其

入当成一个公民的职业收入。 “稿费所得”不是跟“工资、

生存也不容易。如韩寒所言，一个靠统计网民的点击、

薪金所得”并列，而是跟“劳动报酬所得”排在一起，

下载然后和网站分成的写作者，其收入是以分为计算

共同适用“比例率税”的。所谓“劳动报酬”所得跟

单位的。但这些分币累积到 800 以上，网站就代扣稿

“工资、薪金”的区别，相关于前者不是正业，而是第

费税了。你想申辩说，你家一年只有这一笔收入，不

二职业。原来，税法考虑的作家，是拿着国家工资写 作的“专业作家” ，稿费和版权收入，于他们当然是“第

够个税底线，但你不知道向谁说去。 一个相关的问题是，在整个出版发行业的流程中，

二份”收入，即“劳动报酬所得” ，相当于通常所说的

中国的税率都大大超过欧美等出版大国。这不仅会制

“兼职”所得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见有稿费来就扣税，

约出版业的发展，也一定会阻碍思想和文化的传播。

而不管你是否还有别的收入，是否达到纳税线。 有必要放到中国作家制度传统中去理解一下这样 变态的稿费税。新中国给中国作家带来了崭新的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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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看不见的损失目前还没有引起人们的反思。相 关言论只是存留在网络上，纸媒几乎没有讨论过，更 没有进入有关部门的议事日程。

封面人物

澳门赌王

何鸿燊 2011 年， 一段曲折而扑朔迷离的家族四 房争夺巨额财产的奇闻，让年届九旬、 风烛残年的“澳门赌王” 何鸿燊再度引 起公众的重磅关注。现在，何家内部已 经达成和解， 但赌王的故事却言说不尽 本刊记者 乔格里

引子 在港澳和东南亚地区，没有人不知道何 鸿燊这个名字。他是澳门首富，现任澳门旅

望族。祖父是大买办何福，伯公是鼎鼎大名 的何东爵士。 何鸿燊是第三代混血儿，体内流着英国、

游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控制的资产达 5000

波斯、犹太和中国 4 个种族的血，因而常被

亿港元之巨，个人财富有 700 亿港元。澳门

人叫做“鬼仔”和“老西”。何鸿燊不乐意

有三分之一的人直接或间接受益于他的公

这种称谓，他曾对传媒说 ： “当然是香港人、中国人。我在香港出

司。 在澳门人眼中，他是“无冕澳督”和“米

生、香港长大，我读过很多中文，幼时父亲

饭班主” ，是澳门博彩史上权势最大、获利

还请一位前清举人教我国语古文，我中文说

最多、名气最响、在位最长的赌王。

得这么流利，怎么说我也不是老西。我是中

至于赌王的家族历史、个人财富史、风 流情史，以及他的舞姿，其惊心动魄与绮靡 艳丽，堪比任何一部豪门题材的长篇小说。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何鸿燊的个人史，

国人，我有传宗接代思想，我信佛教，对因 果轮回深信不疑。” 何鸿燊的曾祖父何仕文是英国人，19 世 纪中叶在香港洋行做职员，娶了广东宝安籍

就是一部记录港澳殖民地近一个世纪以来种

的中国女子施氏为妻。施氏生有 5 男 3 女，

族、财富和政治变迁的兴衰史。

何东是长男，何福是次男，何福就是何鸿燊 的祖父。

贫穷贵公子 何鸿燊出身于香港最有财势权势的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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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过去嘲笑一个人不自量，会说“你 以为你是何东”。在 20 世纪中叶之前，提起

2007 年 9 月 20 日，香港，赌王何鸿璨与圆明园马首像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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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东的大名，在粤港澳无人不晓。他是香

一个有骨气的妇人，不想靠有钱亲戚的施

港的首富，做过香港最大洋行怡和洋行的

舍过活，就在一间破旧的汽车库里容身，

总买办，后来转入地产业，涉足东南亚的

靠打工赚钱，养育留在身边的几个孩子。

香港大学，专修理科。 青春少年也有新的烦恼。同学们大都 出身富家或官家，生活奢侈、衣着华贵。

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忽然要为能否吃饱

周末假日是他最难熬的时光，同学们或去

酒店业，并出任多家上市公司的董事。何

饭而担忧了。更刺激何鸿燊的，是家道中

看电影，或去逛街购物，或成双结对谈恋

东曾多次被英、葡、法、意、比以及中国

落后的世态炎凉。一次，何鸿燊跑到一个

爱……何鸿燊闷得慌时就找学校的神父聊

政府授予爵士衔或荣誉勋章。

当牙医的亲戚诊所里去补牙。当得知他身

天，听他讲《圣经》，再就是钻进图书馆

上没钱，亲戚嘲弄地说 ： “没有钱，走吧，

看书、做功课。

食糖贸易、香港的航运公司、纺织工业、

虽不及何东一支声名显赫，但何福一 支也皆是香港商界颇有分量的人物。何鸿

补什么牙？干脆把牙齿全部拔掉算了。”

当时，班上有一位女同学对高大英俊

燊出生时，父亲何世光的事业正处高峰，

何鸿燊扭头就走，回到家里与母亲抱

的何鸿燊有意思，主动邀请他周末陪她去

一家人住在麦当奴的三层花园洋房，厨师、

头痛哭。多年以后，成为巨富的何鸿燊回

听听古典音乐。何鸿燊也对女同学也有好

园丁、车夫、轿夫、护士、侍卫、奶妈、

忆往事，仍有辛酸涌上心头： “想不到人穷，

感，但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钱，意识到自己

奴婢等就有二十多人。何世光曾在香港赤

亲戚便如此势利。经过家境变故后，我们

根本没钱请女孩子吃饭喝茶，只得找借口

柱海旁兴建了一幢度假别墅，就以九子何

一家人都感觉到人情冷暖，母亲更是终日

推辞。晚上，何鸿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鸿燊的英文名 Stanly Lodge 命名。

以泪洗面。我于是下决心要争一口气！”

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位女同学的音容笑

1934 年的一天，13 岁的富家公子何

仿佛是一夜长大。在父亲破产之前，

貌，甚是苦恼。

鸿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昨日拥有的一切

何鸿燊在香港名校——皇仁书院读书。他

为泯灭心中的非分之想，何鸿燊埋头

已不存在了。

是出名的公子哥，淘气厌学，学习成绩一

于书本之中。他的学业一直良好，大学二

父亲和 3 个叔叔联手炒作怡和洋行的

塌糊涂，被分在差生班Ｄ班。一天，母亲

年级平均成绩在理学院排第一。这让几十

股票，破产，负债累累。住宅抵押了，别

把何鸿燊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指出两条

年后的何鸿燊还倍感自豪。如果不是香港

墅易主了，家私拍卖了，奴仆遣散了，家

路供他选择 ：一条是退学，帮家里赚钱 ；

沦陷，他会重走父辈的道路，毕业后到洋

里的所有资产变卖掉还不够抵债。

二是靠拿好成绩获取奖学金，否则，家里

行谋一份职业，做一个买办。

牵头炒股的叔叔何世亮，承受不了打

无法保证昂贵的学费。

1941 年，香港岛上的战争气氛越来 越浓，每天不断有难民拥入。战争一触即

击，吞枪自杀结束性命。二伯何世耀精神

何鸿燊熟知家族的历史，他明白穷人

错乱，被送到精神病院 , 最后吞服安眠药

只有靠读书方可出头，伯公何东、公公何

发，大学是读不下去了，个人前途渺茫，

自杀身亡。父亲何世光，则带着何鸿燊的

福，都是靠读书才发达的。从此，他发愤

家庭生活压力这么大，不如到澳门去博一

两个未成年哥哥和妹妹，逃往越南西贡躲

苦读，到学期末，成绩全班第一，如愿以

下。第二天，何鸿燊揣着 10 元港币——

债。因怕债主寻到踪迹，好些年都没有跟

偿获得奖学金，开创了皇仁书院Ｄ班获奖

那是他在报警室工作 8 天所得的津贴，挤

家里通音讯。

学金的纪录。以后，何鸿燊年年都获得奖

上一艘开往澳门的小艇，在争抢着逃离香

学金。

港的难民堆中驶向未知的明天。

一夜之间，那些平常往来频繁的亲族 对何鸿燊一家避而远之。何鸿燊的母亲是

1939 年，何鸿燊以优异的成绩考取

搏命的发家史 二战中，葡日政府签订了秘密的中立 协议。偏安一隅的澳门，成为东南亚惟一 的国际避难所。抗战期间，香港首富何东 爵士也在澳门避难。何鸿燊上门拜访，见 到了心目中的家族偶像。何东勉励侄孙道： “年轻人出来干活，要想成功，就要记住 两条 ：一是要勤力、肯干 ；二是钱到手里 要抓得紧，不要乱花钱。” 何鸿燊供职的联昌公司是当时澳门的 最大公司之一。战时的澳门，商品紧缺、 物价飞涨，很多商人和公司大发战争财。 具有中日葡三方背景的联昌公司拥有不少 特权，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以货易货，用机 器零件和船只交换粮油食品等澳门紧缺物 资。在战时，联昌大赚特赚、赢利极丰， 1999 年 2 月 16 日，澳门总督韦奇立夫妇（左一二）在何鸿燊（中）的陪同下，主持 葡京娱乐场传统的除夕夜开彩仪式。这是澳葡政府管制下的澳门赌场最后一次新春开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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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澳门最大的官商之一。 在联昌任秘书的何鸿燊兼做粮油棉纱

2009 年 1 月 10 日，香港网球精英赛团体挑战赛，何鸿燊为大威廉姆斯颁奖

业务。原来的中英文不够用，他就拼命 学习日语葡语。他富有语言天赋，没多

图 /Victor Fraile

社会，起过重大的作用。 做了一年职员，刚刚 20 岁的何鸿

久就会简单的日常用语，一个月下来，

燊被提拔为联昌公司的合伙人。他主要

比一般的人学一年收获还大。何鸿燊的

的工作是押船。这是个把脑袋别在裤腰

另一个特长是记性特好，他记得两千多

带上的风险行当 ：当时，海上日本军舰

个电话号码，几乎是当时商家和客户电

横行，海盗出没无常，杀人越货如家常

话号码的全部。老板若问起某商社的号

便饭。何鸿燊更清楚的是——一个穷小

码，何鸿燊马上就能报出，一字不差。

子若想暴富，必走险路。

何鸿燊刚刚学会葡语，就派上用场。

在联昌冒着九死一生创下的功绩，

一日，他在街上偶遇一位葡国少女，为

为何鸿燊赚得了名声和金钱。1943 年，

其容貌与气质所吸引。他向少女搭话，

联昌给他的分红高达 100 万港元。依照

当场表示要拜她为师学习葡语，对方欣

当时的财富标准，刚刚 20 出头的何鸿

然答应 , 她就是何鸿燊的第一任太太黎

燊双脚已踏进了港澳的巨富阶层。后来，

婉华。不久，何鸿燊就大胆向“老师”

他回忆这段岁月既自豪又辛酸地说 ： “只

表示爱慕之心。两人结为伉俪，恩爱非

一二年，我就赚了许多前辈商人一生都

常。

赚不到的钱。百万身家，在当时的人听 黎婉华出身澳门的上流社会，家

族与澳门的葡籍高官阶层关系都非同寻 常。在何鸿燊早年创业、进入澳门上层

来如天文数字，可我的钱来之不易，我 是用命换来的。” 赚得了人生第一桶金后，何鸿燊便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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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 年的何鸿燊

离开联昌。正好合伙人梁基浩做贸易局局

司，购买一艘载客三百多人的“佛山号”

长，招揽澳门的商界精英。他到贸易局任

客轮——为当时港澳间最大最先进的客

供应部主任，当时贸易局会计部主管是何

轮。当时，很多香港人都会坐着“佛山号”

探回来的叶德利告诉叶汉，此次竞投赌牌，

贤。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称“澳门王“的

到澳门来赌博。

规定持牌人要在澳门有长久的生意，还要

燊后来的事业发展中，他扮演着一个非同 寻常的角色。

不知出于怎样的动机，从葡国高层打

有葡国国籍。这样，何鸿燊成了两人都能

何贤是公认的澳门华人领袖，上至澳府官 员，下至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在何鸿

没有女人，我的一生便没有意义。”

进军澳门赌业 1961 年，一个叫叶汉的职业赌徒把 何鸿燊带进了赌场的世界。

接受的人选。叶汉在越南时也曾与何鸿燊 的父亲何世光交好。 1961 年的一天，当听到姐夫叶德利

在贸易局工作，何鸿燊发现做限额生

在澳门赌坛有“赌圣”之名的叶汉曾

鼓动他加盟，除参股外，让他作为竞投财

意是个不错的买卖。于是，他与永华银号

多年追随当时的赌王傅老榕，两人后来反

团的申请人和获胜之后的持牌人，他主意

老板何善衡合伙创办大美洋行，二人优势

目成仇。他曾两次参与竞投赌牌，均被傅

拿定了。何鸿燊从未涉足过赌场，甚至也

互补，一个利用官商的权利，一个保障资

老榕的泰兴公司击败。随着新澳督上任，

从未进赌场玩过一把，但他早就听说过赌

金正常周转。洋行生意兴隆，利钱滚滚。

1960 年傅老榕归天。叶汉觉得自己等到了

场的惊人利润和专营权开赌的好处，他开

何善衡是恒生银号的创始人之一，他对何

时机。为了与当时掌控着澳门赌场生意的

始精心筹划组建财团。

鸿燊日后的事业帮助很大，50 年代何鸿燊

傅、高两大家族相抗衡，他把自己 50 年

为了壮大财团力量，何鸿燊找了他在

投资地产，恒生银行曾给予大力资助。

代初在越南西贡开赌场认识的香港富商叶

皇仁书院时的学弟、已是香港亿万富豪的

德利拉了进来。

霍英东。霍英东出身卑微，早年也做过偷

二战结束后，何鸿燊的事业开始风生 水起，经营范围逐步扩大到拆船、金银买

叶德利洋名泰迪叶，是何鸿燊六姐何

运战略物资等冒险生意。然而，家大业大

卖、药品代理、火柴制造、炼油等业务 ,

婉婉的夫君。他也是香港商界一号传奇人

后，霍英东极为重视个人社会声誉，总觉

成为澳门屈指可数的大富翁。不过，他还

物，出生印尼华商家庭，40 年代闯荡香

得开赌场是一门不光彩的“偏业”。在何

无意于澳门兴起的赌场生意。唯一和赌业

港。相比发家史，他更熟为人知的是对赛

鸿燊的连说带哄之下，最终勉强同意入股。

沾边的，就是和人合伙开办了一家船务公

车和女人的追逐。他自己也说： “没有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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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 9 月，回到澳门的何鸿燊对外宣

布 ：由他和霍英东、叶汉、叶德利三人共

通牒说 ： “何先生，你必须保证，至少要

同组成“新集团” ，参与竞标澳门赌场的

有一艘港澳客船继续航行，否则，我不能

专营权。 10 月 15 日下午，在报名截止的最后 一小时前，何鸿燊才将律师共同草拟的申 请书递交到澳门政府的招标办公厅。据当 事人回忆，驱车赶往澳府时，一枚子弹从 何鸿燊的耳边擦过。四人共投入 405 万资 金的标的，最终夺得博彩业的经营权

赌王已经近九 旬。一向不服老 的强人，也已老 态尽现。澳博帝 国的未来如何， 已由不得他了

让你的赌场开业。” 何鸿燊想起他在 40 年代合股购买行 驶于港澳之间的“佛山轮”。他仍是“佛 山轮”的永远董事。在他竭力争取召开的 董事会上，何鸿燊陈述新公司的困难，恳 求各位董事支持。两位德高望重的董事邓 肇坚和周竣年从港澳间往来的大局出发， 力主通航。最终，提案获得半数以上董事

合约的谈判及签订均是何鸿燊一人。

的通过。

他向澳门政府展示了一幅美好的蓝图 ：除 每年缴的税款，公司将每年利润的 10%

“佛山轮”终于开航了。紧接着港澳

用于澳门的慈善事业，90% 用于发展澳门

间的“德星”号、“大来”号等客轮先后

经济、工商事业 ；兴建 1 间国际水平的博

恢复客运。“船禁”顷刻间瓦解了， 与此同时。总督马济时也受到了各方

彩娱乐场、 3 间第一流酒店，繁荣“新口岸”

的压力。一天，葡萄牙总统给他打来电话，

地区 ；购置水翼船，改善港澳交通 ；为保

要他取消香港财团的赌场专营权。马济时

障内港畅通，每年浚深水道 100 万立方米。 总之，在澳门赚的钱，全部用来繁荣澳门。

香港赌客要过澳门，只能自己扒艇去……

的态度也很坚定，强调政府要讲信用，不

这打动了澳府官员们的心。定标之后，

第七条：要在新赌场掷手榴弹……”这“八

能推翻自己所定的标。

澳府同意把专营的 2 年期限放宽到 8 年。

大条”，几乎条条都可置新公司于死地。

1962 年 1 月 1 日， 新 公 司 的 第 一 间

在日后的 5 次合约修订中，对娱乐公司层

这一回，何鸿燊扛住了。他一条一条

赌场——“新花园赌场”正式开张。原持

层加码，同时也不断增加公司的专营权限

逐个拆招：首先放出风声，出价 100 万： “如

牌公司泰兴的中央酒店等赌场于同日宣布

及期限。

果我被打死，在 48 小时内，谁能把凶手

停业，正式结束了长达 24 年的专营开赌

精明的何鸿燊当然也不赞同霍英东把

杀死，这 100 万就归他所有。”接着，又

史。因为事先受到恐吓，捧场的来宾和参

赌场做成香港马会那样的慈善机构，但他

游说澳府同意先把政府的物业——“爱华

赌的客人稀稀落落，但它毕竟揭开了澳门

清楚，只有“立足繁荣澳门”才是做长期

酒店”及赌场租给新公司，同时解决赌场

赌博史新的一页。

买卖的根基。虽然，赌场在账面上没有一

和赌客住宿的问题

分赢利，但是只要生意好，不怕赚不到大 钱。 受何鸿燊邀请加盟的叶北海、高海林

在赌约签订前后的几个月里，信心危

最要命的是“停航”。对方以炸船相

机如瘟疫在新公司蔓延。何鸿燊一边要和

威胁，竟然迫使港澳间所有的客船停航！

黑社会斗，一边得稳住霍英东这个“动摇

当时马济时总督非常焦虑，他给何鸿燊下

分子”，还得处理好其他几位股东对他放

两人对合约内容大失所望，当场大骂何鸿 燊，都认为赌场“没得做” ， “不赚钱，还 不如呆在香港的家中” ，随即选择退出。 当时，澳门赌业的元老傅荫钊说 ： “北海、 海林才是聪明人。叶汉那帮人要输光身上 最后一件衫，才会清醒。 ”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富豪榜中， 何鸿燊、霍英东、叶汉、叶德利均榜上有 名。而叶北海和高海林，不仅没在富豪榜 上落下名字，媒体也没有提及他们，似乎 消失了。 夺牌的兴奋劲还没消散，何鸿燊就被 “澳门王”何贤约到康乐俱乐部面谈。他 捎来了澳门赌场势力给何鸿燊的话——要 求他放弃赌牌，离开澳门，否则就会对新 赌场实行“八大条” “第一条： 要取何鸿燊的性命。第二条： 要令澳门原有的酒店停业，让香港的赌客 无栖身之处。第三条 ：要港澳船全部停航，

2008 年 10 月 3 日，葡萄牙第一条以华人名字命名的街道“何鸿燊博 士大马路”在卡斯卡伊斯挂牌，何鸿燊和三太陈婉珍出席挂牌仪式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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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直接插手赌场人事。他以赌场人员年纪

弃太多利益的不满。

两人的斗争还在持续。80 年代 , 叶汉

偏老为由，大量起用青年人和土生葡人，

欲创办赛马车会，与新赌王何鸿燊分庭抗

却不是很踏实。他的亲戚朋友都断定澳门

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心腹。这是何鸿燊一着

礼。何鸿燊连消带打，拿出一个赛马项目，

开赌没有前途， “合约对我们一方太苛刻

一举多得的妙招，既动摇了叶汉的根基，

致使赛马车项目难产。新老赌王随即在报

了，我们真担心难以履行。”但何鸿燊认

又博得了澳督对他个人的好感。

纸上连番对骂。

何鸿燊坦承，他那时虽然嘴硬，心里

在何鸿燊的力邀下，刚从美国回来

1977 年 8 月，澳门政府最终正式准

的胞妹何婉琪二次入主葡京，出任赌场的

予叶汉获赛马车专营权，何鸿燊频频向叶

总管。何婉琪在家中排行第十，外号“十

施压，逼他在“马车王”和娱乐公司股东

姑娘”，为人机敏能干，十分有生意头脑。

之间做选择。叶汉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前者。

早在 10 年前何鸿燊刚拿下赌牌之时，她

1982 年，他把所持有的 10% 股份，转售

成立，霍英东任董事长，叶汉、叶德利任

就认准专营权赌业有“搞头”，果断地向

给何鸿燊指定的香港大亨郑裕彤。

常务董事，何鸿燊为董事总经理。开初，

新公司投资 200 万，曾参与公司的管理。

4 位董事只是职务不同，股权却是均等的，

再次入主葡京，她把美国赌场的一套管理

他“识做”，像霍英东、叶德利那样只管

总股本 300 万元，各股东股份均等。经过

体制引进到赌场，试图推行现代化的企业

拿钱，不参与管理。他图利不争权，这令

两次扩股后，叶汉的股份被摊薄到 10%。

管理方式。

何鸿燊称心又放心。1988 年，霍英东提

准了的事，就要干下去，他是个从不言输 的人。

走向赌王 1961 年，澳门旅游娱乐公司（STDM）

叶汉是四人中唯一精通赌场生意的

权力被架空的叶汉提出一个和解方

人。他出任赌场总经理，何鸿燊则是公司

案——让他的儿子进董事局，这也遭到了

总经理。在 60 年代，澳门人一般认为叶

何鸿燊的反对。

郑裕彤对经营赌场抱有浓厚兴趣，但

出辞去董事长后，何鸿燊马上请郑裕彤做 STDM 董事长，直到如今。 叶汉曾在报章上公开抨击何鸿燊的霸 道与专权 ：娱乐公司的账目从不公开，从

汉才是新赌王。此后十多年间，叶汉与何

1975 年，娱乐公司与政府签订的合

鸿燊摩擦日甚，两个都想掌控赌博王国的

约期满，叶汉拉拢香港大亨郑裕彤，联手

来是一笔糊涂账，股东利益得不到保障 ；

人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

向澳府提出以增加赌税为条件，企图夺取

何鸿燊获取太多的利益，根本无视其他常

赌场专营大权。何鸿燊凭借多年来在港澳

务董事，股份制公司成为他的私人公司。

一山不容二虎，随着 1970 年葡京娱

1996 年， 《霍英东传》在媒体做宣传，

乐场开业。两人已是水火不容，只是还没

督府编织下的高层关系，成功地瓦解了叶、

到彻底翻脸的地步。叶汉在澳门赌场资历

郑集团，还与郑裕彤交上朋友，成为日后

曾引用霍英东的亲口话 ： “比如澳门旅游

深厚，赌场上的骨干几乎都是他个人的心

生意上的紧密伙伴。

娱乐公司的事，当然这并不是好事，但亦

腹，这些人彼此间称兄道弟，赌场几乎成 了叶汉的独立王国。 1973 年，何鸿燊趁叶汉去欧洲散心 兼考察突发袭击，以公司董事总经理的身

这一年，败下阵来的叶汉正式宣布退

不是坏到什么程度。”

休，把辛辛苦苦创立的赌业江山拱手让给

“假如人生满分是 100 分，我给自己

何鸿燊，只保留原有的股份。何鸿燊正式

的打分哪止 100 分？我敢说，我从来没有

成为澳门的新一任赌王。

负过任何人！但所有与我合作过的人，都 有负于我！” 长期与霍英东合作的何鸿燊自然是一 个“有负于”霍英东的人。

家族成员间的恩恩怨怨 多年来，赌王最烦别人提的问题，一 是接班问题，一是四房太太、17 个子女之 间的恩怨纷争。 赌王一生风流，身边美女不断。然而 谈到家事，何鸿燊曾苦恼地感叹 ： “做生 意我还是有多少把握，但应付女人就不行， 要扯白旗。”港澳坊间有这样一种说法： “男 人没人斗得过赌王，而赌王总是斗不过女 人。”除了原配之外。 赌王的原配是出身葡萄牙显赫家族的 黎婉华。少年夫妻时，二人也是浪漫缠绵。 然而，她的后半生大多在郁郁寡欢中度过。 黎婉华结婚 10 周年时染上怪病，很早就 瘫痪。瘫痪后，何鸿燊就根据大清律例迎 2008 年 5 月 3 日，澳门，何鸿燊（中）参加北京奥运火炬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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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二姨太，这令她非常不快。葡萄牙最

恨一夫多妻，所以她娘家也很反对何鸿燊。

三太太陈婉珍原是大太太的私人看

得赌王焦头烂额。 女儿何超琼性格沉稳，才干出众，被

何鸿燊时常会去探视发妻，陪她聊天、玩

护，后来做了赌王的情人。她为赌王育有

纸牌，还故意输给她让她开心。他自称还

龙凤胎和一个女儿。生龙凤胎是 1991 年，

外界认为最有实力接替何鸿燊的位置。为

深深爱着黎婉华。 “但是，我不可能一辈

让赌王惊喜万分。然而到第二年，赌王只

何她是“麻烦女人”呢？她不给父亲的“四

子当和尚，况且我当时已家大业大，工作

是“探望”“三太太”，就像当年与二太太

奶”一点面子，家庭纠纷不断。

非常繁忙，各种各样的应酬不少，需要一

恩恩爱爱时探望澳门的元配黎婉华那样。

2011 年年初的争产大戏一点都不出

位女性操持家务，并时常陪伴自己左右。”

那时 , 赌王已有了新宠——广州来的

乎意料。外界早就猜测，一旦赌王一朝西

黎婉华为何鸿燊生有一男三女。长

舞蹈教师梁安琪。梁安琪是个十分厉害的

去，何氏家族的二房和四房，为赌场利益

子猷光夫妇 1981 年在葡萄牙因车祸丧生，

角色，自称是“红卫兵”，“从小受毛主席

必有一番争斗。何超琼曾这样说 ： “到时

令赌王伤心不已。大房的其余三女都没有

教育，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

候她（指梁安琪）没死，我也没死，我有

参与赌王的家族生意。

去争取胜利” 。在赌王诸多的露水情缘中，

没有能力，大家可以看得到。”

最初几十年陪伴在赌王身旁的，是二

她为自己挣得了四太太的名分和好处，并

90 年代后期，港澳各界要求开放澳

太太蓝琼缨。当时在各种社交场所和慈善

插手赌王的事业。她占有葡京和回力的赌

门赌权的呼声日高。2001 年 11 月，在何

舞会上，何鸿燊与蓝琼缨是最佳拍档，被

厅，安插自己的大哥梁伟旗做赌场财务总

鸿燊的赌牌行将到期之际，澳门特区政府

人们评为“舞帝”和“舞后”。蓝琼缨为

管，并悄悄在赌场培养自己的势力。

宣布将赌牌增至 3 张，并向海内外公开招

何鸿燊生了一男四女，他们是 ：超琼、超 凤、超葭、超仪、犹龙。 蓝琼缨现定居加拿大，她所生的儿女

在港澳媒界和赌界看来，赌王身边有 3 个“麻烦”的女人 ：胞妹“十姑娘”，女

标，吸引国际资本进入澳门。被何鸿燊垄 断四十多年的澳门赌业终于宣告结束。 赌王已经近 90 了。一向不服老的强

儿何超琼、三太梁安琪。

都在澳娱身居要职。他的长女何超琼是李

2004 年，帮赌王管理了二十多年赌

嘉欣老公许晋亨的前妻，现身兼香港信德

场的“十姑娘”忽然将亲哥哥何鸿燊告上

集团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澳门旅游观

法庭，指控他 40 年来以她与堂弟何鸿章

光塔总经理、澳门航空股份有限公司董事

之间的不伦之恋相要挟，逼迫自己放弃股

等十多个要职，由她掌管的公司资产多达

权，进而骗取了上亿美元资产，并随即披

上百亿元。

露了澳博早年的许多内幕往事。一时间搞

人，也已老态尽现。澳博帝国的未来如何， 已由不得他了。 可以看得到的，是一代赌王传奇的终 结。 （参考文献 ： 《赌王帝国 ：何鸿燊家族 画传》，《澳门赌王何鸿燊全传》）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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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人物

澳门赌业 欲望之城 何鸿燊曾振振有词地反击别人的指责 ： “我从来不认为开赌场是一 种罪恶，我不认为自己应该负上黑手党之类的污名……我做了那么 多的善事，什么都可以补过来” 本刊记者 陈磊 发自澳门

作为澳门赌场教父，三分之一的澳门人直接

作为中国唯一允许赌博的地方，密集的故事

或间接受益于何鸿燊的公司， “无冕澳督”、“米饭

依然每天都在这块弹丸之地（澳门面积不到 30

班主”有其理由。所以，对这位澳门博彩史上权

平方公里，仅为最大迪斯尼面积的四分之一）上

势最大、获利最多、在位最长的赌王，圈子里的

演——2500 万来客中，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倾家

从业者言必尊称为“燊哥”或是“何生”。

荡产。

现在，家族争产风波虽息，可垂垂老矣的“燊

这一切，就和赌王无关，而与欲望有染了。

哥”隐退，已成必然，对澳门博彩业的影响尚难 估量，可变革已生——外资赌场结合休闲、旅游、 会展等娱乐性质更重的新型博彩运营方式，已与 何时代的纯粹以赌为主大有不同。 一位沓码仔坦言，在外资赌场的冲击下，他 的客人少了很多 ；而本地的澳门居民喜忧参半的 是，赌场的增多使得他们多了很多工作的机会 ；

40

“不怕你精，不怕你呆，就怕你不来” 凌晨 3 点多，冷空气来袭，雨滴夹着呼呼的 寒风，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子。已经上了一天班 的陈晓君感到有些困倦，呵欠连连，可她还不能睡， 因为，一位重要客人 G 先生的电话还没有来。 陈是澳门威尼斯人赌场的客户发展部主任。

至于汹涌而来的游客，也多了购物和娱乐的选择

而威尼斯人作为亚洲规模最大的酒店之一，面积

与可能。

相当于 56 个足球场，足以停泊近 100 架波音 747

澳门威尼斯人酒店赌场

客机，里面“运河” 、 “天空”奢华惊人， 每天有 6 万名客人涌入。 陈的工作，便是从这无数游客中，寻 找那些投注额较大的客户，并提供 VIP 的

“赌场其他借钱方法是有，但是要求

级客户推广部门，不同级别的 VIP 会员卡、

你有银行的同等金额本票做抵押，一个星

高额投注区，都在等待那些大赌客的到来。

期的免息还款期，逾期会用本票偿还。”

在赌场大厅，经常可以看到推广部门的员

“哦，我的钱刚刚输光了，就去睡了

服务，给这些客人留下良好印象的同时，

一会儿，本来想飞泰国回来继续赌，没有

吸引他们下次继续光临。当然，如能带来

本票，可用资产抵押吗？”

朋友，那是她求之不得的。

图 /Justin Guariglia

“G 先 生， 我 建 议 你 还 是 停 一 停 吧，

工在巡场，挖掘 VIP 客人。 究其原因，在于贵宾厅和高额投注区 几乎为赌场和澳门带来近 70% 的营收，直 接拉动博彩市场，而拉斯维加斯正好相反，

你已经赌了足足 7 天了，才吃了 3 次饭，

角子机之类大众项目的营收占了 70%。所

陈晓君自豪地说。至于她个人，服务的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还有千万不要借高利

以，陈晓君说，客人不在澳门的时候，他

VIP 客户已有一百多位，G 先生便是其中

贷，一借就没有回头路啦！”

们一般会定期打电话，告知酒店最近有什

“现在，我们有 250 多万登记会员。 ”

之一。而服务的细节，从送餐、送房、送 机票，甚至细到饭菜味道。 让陈焦虑的是，从晚上 9 点开始，这

“是啊，可一赌起来，什么都顾不上 了……” 放下电话，陈晓君心情有些沉重——

么活动或是优惠措施，吸引客人来玩。 “这 种现象在以前是看不到的，自从美国人进 来以后，这套推广模式便渐渐开始盛行。 ” 于是，沓码仔鲍勃的一个感觉是，生

位 G 先生便从赌场“失踪”——手机不通，

又是一个病态赌徒，本身没有多少资产，

短信不回，几乎查遍了他所有投注位记录，

苦于正常赚钱的途径太慢，就想到赌博这

意越来越难做了——“连沓码仔最大的优

7 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

个“捷径”。这是“大部分回头客的心态，

势（放贷给客人） ，现在也越来越小，尽

去哪里了呢？

抱着必赢的出发点来赌”。

管澳门政府有规定赌牌公司不得向赌客开

陈的焦虑有其理由，赌场鱼龙混杂，

“我们会劝这些客人，不要押上全部

展借贷业务，各赌牌公司还是会打擦边球，

除去她这种为客人服务的工作人员，还有

身家，也仅仅是劝而已，毕竟，他是理性

变相给他们认定的一些优质客户提供借

“R”烂脚（即专门讨小费的人）、沓码仔、

的成年人。我们赌场想要这个鸡蛋，但并

贷。”让鲍勃气闷的还有，现在很多娱乐

妓女及黑社会成员，那些 VIP 客人，是各

不想杀了这只鸡。”陈晓君说，无论是赌场，

场里都设有高额投注区，而高额投注区里，

方人员争相狩猎的对象。

还是她个人，都不喜欢赌全部身家的客人。

又普遍存在码粮制度——客人可以有自己 的沓码户头，可以提取自己投注所产生的

“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挖走了，我的

略显矛盾的是，陈晓君们的工作，就

业绩就受影响，因此必须小心翼翼地揣摩

是吸引世界各地尤其是大陆的豪赌客们前

客人的心理。 ”陈晓君说，凌晨 4 点多，G

来，通过广告、各种活动，以及优惠政策。

先生的电话过来了 ：陈小姐 ，刚才睡觉去

赌王何鸿燊喜欢说的一句话是 ： “不怕你

在熙熙攘攘的赌场中场大厅，每天都是一

了，才看到你的短信，请问你除了高利贷，

精，不怕你呆，就怕你不来。”

样的热闹，各地不同的口音此起彼伏。澳

还有别的办法借到钱吗，我的卡刷爆了！

澳门任何一个娱乐场，都有自己的高

佣金，直接取代了沓码仔。 这些变化，普通的游客是看不到的，

门博彩监察协调局的数据显示，2010 年，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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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利赌场与何鸿燊的新老葡京酒店

图 / 任晨鸣

澳门博彩收益达 1883 亿澳门元，较 2009

见到的另一幕是，一对中年夫妻和几个朋

万元，舅舅的 30 万元，还有准备给女儿

年增幅高达 57.8%，而入境的 2500 万游

友，坐在赌桌前，一把押下去，大约 500

买房用的 30 万元搭上……赢了想再多赢

客中，53% 来自中国内地，30% 来自香港，

万筹码。开牌间隙，夫妻俩，还有周围的

些，把原来输掉的都赢回来，输了就想“翻

构成了这个收入的主要贡献者。何鸿燊于

几个朋友，左顾右盼、谈笑风生。

本”……

是又有了另外一句话 ： “澳门博彩业突飞 猛进和澳门社会繁荣稳定，与祖国的支持 息息相关。 ”

“赢就赢在赌客敢赢不敢输的心 理上” 没有人能说得清，在那些装修豪阔、

有浮出水面者。 原重庆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张宗海，

鲍勃说，这些赌徒有个共同点，那就 是，他们曾在赌台上赢过钱，相信奇迹。

动用公款两亿多元人民币，在澳门葡京赌

而他遇到的一个真实故事是，客人输完 30

场输掉一亿多元 ；原沈阳市委常委、常务

万本金，又将沓码仔借的 200 万输到只剩

副市长马向东，两年半时间内去澳门狂赌

7000，连续 10 把长“闲”开出来，7000

17 次，曾 3 天输掉上千万元。

变成 89 万多。那一晚，客人输掉的 230

原海南民生燃气集团董事长朱德华，

万不但捞回来，还赢了 125 万。

音乐低回、毛毯软绵绵的赌场里，究竟是

在狱中忏悔道 ：原本只是想见识一下闻名

“这对客人的信心是个莫大的提升 ,

什么人，坐在高额投注区，抑或贵宾厅的

天下的葡京赌场，可万万没想到，一伸脚

我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又会忍不住过来

赌桌前，将几十上百万的筹码推得哗哗响。

就难得拔出来，赌博就像吸食鸦片一样，

澳门豪赌。这次经典战例，对那些目睹了

陈晓君说，为客人保密，是他们工作的第

使人欲罢不能，乐此不疲。

的赌友来说，也会是个很大的鼓舞，让他

一任务。

“有机会必赌，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

们相信奇迹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赌徒们输在他们的心态上，鲍勃说，

本刊记者在永利酒店中场大厅看到的

要赌。赌瘾上来了，即使人在海口，也会

一幕是，一位穿着并不阔绰的中年人，从

不顾一切地飞到澳门，一赌为快——2001

他亲历的另一件事是，一位刘总，刚从泰

口袋内掏出两万港币，仅仅三把押下来，

年至 2007 年，我先后从深圳、海口口岸

国回来，就迫不及待上赌桌 ：30 万连输 5

全部输光，骂了句脏话后，愤愤然离开，

出入境 120 多次，最多的时候一个月 9 次。”

把全没了。“把荷官（在赌场内负责发牌、

整个过程不超过 5 分钟。 3 月 22 日凌晨，在新葡京某贵宾厅

42

结果，先前赢的吐出来不算，还欠下

杀【收回客人输掉筹码】赔【赔彩】的一

了四百多万元的赌债。把老婆仅有的 26

种职业。）的祖宗 18 代都操完了，荷官是

个很老实的三十来岁的眼镜男，低着头， 满脸通红，一言不发。 ” 换了个年轻还算漂亮的小姑娘当荷

“一进房便感到白花花的一片，差 点没晃了我的眼。定睛一看，原来房里 齐刷刷地站着三十多个只穿小内裤的裸

官，再拿 30 万，不到 10 分钟，又没了。

女， ‘毒虫’们霎时精虫上脑，个个争

小姑娘自己跟刘总说 ： “要不你换台吧，

先恐后扑将过去，生怕好货被别人抢了。

可能是这张台不合你的吉位” 。结果，

那场面，要多淫乱有多淫乱，不消 3 分

刘总和他的马仔浩浩荡荡地移师隔壁

钟，个个左揽右抱……” 鲍勃说， “黄赌毒”一般相连，而“赌”

台，大呼小叫、拍桌子踩凳奋战 3 个多 小时后，把输的钱追回来了。

在澳门是公开的，法律允许，“黄”基

“最后结果，赢 4 万走人。4 万还

本是放任， “毒”则查禁较多，一般人

不够他平时打一把的……可多数赌客都

不敢轻易试法。本刊记者实地查探，也

是这样，输 400 万死赖着不走，赢 4 万

印证了鲍勃的说法——很多衣着暴露的

，脚底好像抹了油，害怕再输。其实，

流莺，直接在赌场中场大厅寻觅客人。 所以，何鸿燊曾振振有词地反击别

赌场就赢在赌客这种敢赢不敢输的心理 上。” 令人忍俊不禁的还有，风水这东西

人的指责 ： “我从来不认为开赌场是一 种罪恶，我不认为自己应该负上黑手党

在赌场颇为盛行，不仅何鸿燊的葡京和

之类的污名……我做了那么多的善事，

新葡京酒店严格按照风水建造。澳门博

我给了政府那么多的钱，直接、间接养

彩业史家刘品良先生还讲述了一桩多年

活那么多的人，什么都可以补过来。”

前的趣事 ：有一回在一张“百家乐”赌 台上，除了开出几铺“过路闲” ，一连

“听到他去自首，我有些难过”

开出 40 铺庄， 庄家“走背运”到了极点。

作为一名沓码仔，鲍勃服务的对象

结果，这张赌台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赌

主要是大陆各地的中小企业主。3 月 18

客，大家竞相下注，常常超过赌台限额

日凌晨，坐在新濠赌场的贵宾厅里，他

而停下来点算。

一边品尝着免费咖啡，一边讲着那些让

未几，作为庄家的赌场，在这张赌 台上便输了超过 100 万元。几乎乱了阵 脚的赌场连忙请来平素号称“煞气”很

人惊心动魄的往事，语气平静、表情斯 文。 鲍勃是 1996 年、大学二年级的时

大的班长来做荷官。而这批赢到疯狂的

候辍学经商的，开过桑拿、做过超市、

男女见状，竟然齐齐用嘘声、咒语，甚

承包过老虎机，还在网上干过赌球， “大

至拿刀、八卦镜对准这个新接手的荷官，

部分走的是偏门”。2002 年韩日世界杯

声嘶力竭、面红耳赤，简直就是电影中

期间，湖南郴州“体育局坐庄、公安局

茅山道士斗法的场景！

查封事件”爆发，牵连到他。“那个时

能让赌徒们流连忘返的，不仅是这 些。

候抓了不少人，我整天惴惴不安，想着 这样不是办法，要有个退路，就开始投

鲍勃说，一次，有“全国住房公积

资移民到澳门。2004 年正式过来，刚开

金第一案”之称的主角——原湖南郴州

始炒房，后来钱不够，炒不动了，又去

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主任李树彪，恋

海南做生意，失败了。”

上赌博后，往来澳门，在过拱北海关的

描述当年那一段窘境，鲍勃用了

时候，邂逅两位美女。财大气粗的李树

一个很形象的比喻 ： “钱袋像被大风不

彪当场让人以 3 万元一晚的价格将其包

停刮过的有少许沙粒的水泥地一样，一

下，而见钱心动的美女也随他折回澳门。

点一点地变得干净”——“当时还在澳

“我们能将一车一车的小姐拉到客

门按揭买了个 200 平米的房子，每月还

人房间，供其选择，赌场的服务人员能

8000 多， 必 须 出 门 工 作。” 在 一 位 16

做到吗？”在问到如何面对美式赌场的

岁偷渡到澳门、混得风生水起的老乡

竞争时，鲍勃如此回应。他曾见过公司

candy 姐介绍下，鲍勃给从业多年的沓

一股东的老爸回广东某市摆寿酒，一行

码仔 K 哥做起了马仔——“从小弟做到

近 20 人出关一上大巴，便‘烧’上了

大哥的我，又变回了小弟。一个轮回，

大麻。寿酒过后又连夜直奔某夜总会。

一切又从头开始了。”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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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有一二万的收入，或许我就不会干这

沓码仔们的生存方式很直接，比如，

行。但现在，即便月入二三万，我都不会

借 给 赌 客 10 万 筹 码， 赌 赢 了， 有 抽 成， 赌输了，只算利息。所以，鲍勃喜欢找到 那些运气好的客人——借 10 万，对方手 气好，抽回来 100 万都有可能。 与陈晓君们不同，鲍勃这些沓码仔并 不隶属于任何一家赌场，只是和赌场的某 一贵宾厅有或密或疏的合作关系，一般属 单干户，规模稍大些，会成立相应公司来

让人惊讶的是， 在澳门诸多豪 华赌场背后的 街巷内，一些戒 赌NGO 的身影 闪现其中

去。在这个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 积累了一定的人际关系，你说我会轻易放 弃吗？” 鲍勃说，除了那位朋友向警方自首自 己的几十万赌资血本无归，追债中的其他 风险则是常见的。有一次，在江西，对方 仗着是本地人，带了两个混混去跟他谈， 谈话中俩混混不断插话。

操作，但也绝不归于某赌场管理。

“我没正眼看他们，只对欠钱那人说：

多数沓码仔并不愿暴露身份，只和服 务的客人以及赌场贵宾厅联系，故澳门政

现在到底是你跟我的事，还是他们跟我的

府也难以统计此工种的从业人数，业内普

事。那两个混混冲上来就要拍我的头，被

遍的看法是“在一万人以上”。鲍勃说自

欠钱的人拦下了。其中一混混冲着我放话：

己是个例外， 因为他“不在意外人怎么看”。

你最好小心点，信不信我把你埋在这里！”

2008 年，入行不足一年的鲍勃，在

“带我入行的老乡 candy 姐，几年前

澳门竖立了属于自己的那杆旗。先是尝试

因为李树彪的事被骗出澳门，在内地关了

与原来的老朋友们联系，告诉他们，如有

1 年多。”鲍勃说，干他这一行，风险很高。

到澳门玩的朋友，他可以帮忙接待，也和 别人合作， “就这么一个带一个，发展起 来了。 ”

人已经排队了，哪轮到我来……” “没几天，听到他去公安机关自首的 消息，我很懊悔，觉得不该借他钱。也有

鲍勃说，从事这个行业几年来，他有

内疚，处的时间长了，都成朋友了。他人

梦中笑醒的时候，但更多的是焦虑。他的

很好，劝他不赌，他不听，被高利贷逼得

一位客人是江西人，搞房地产的，身家一

实在没办法，只好自首。4 个孩子，最小

个多亿，迷恋上赌博，加上企业也需要资

的才几岁……”

金，借了高利贷，最后竟然拿着高利贷的 钱到澳门赌。

突然，若有所思的他指着赌场贵宾厅问记 者： “你看，这么大的贵宾厅，一月能赚 多少钱？” “说不出，几千万上亿吧。”记者心里 没谱。 “经营得不好，每月不赚钱甚至亏钱 都有可能，我知道的几个贵宾厅，每月才

鲍勃说，他会惶恐，“惶恐祖先会在

赚几万甚至十万。”鲍勃的话，让记者大

上天责骂我，骂我在从事与赌有关的职

吃一惊。原来，在澳门传统赌场中，贵宾

“我不知道他借了高利贷，最后一次

业。 ”但现实是，有求才有供，由不得他

厅一般承包给个人或公司经营，这人被称

他到澳门，借了他 40 万，输得精光，离

在道德标准下做一个大丈夫，去选择有所

为“博彩中介人”，而沓码仔则是“中介

开的时候，他让我跟着去江西，说有一辆

为和有所不为。“如果当年作为投资移民

人的合作人”，贵宾厅的营运全靠厅主以

宝马，先还我。等我去了，才发现追债的

来澳门之初，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一

及与其合作的沓码仔，靠转码额多少来分 成。 媒体报道，2007 年“五一”黄金周 期间，澳门某贵宾厅 7 天转码 17 亿，按 千分之八的码粮算，光给沓码仔的佣金就 达 1360 多万。而葡京赌场某贵宾厅经理 “猫姐”则是另一番故事，因欠下巨债无 力偿还，请求其弟找人将自己和丈夫杀死。 因为若是自杀，财产会被拿去抵债，还累 及后人。 “干我们这行，一靠运气，二靠心要 够黑。”鲍勃慨叹自己心就不够黑，看到 客人输钱过多就会前去劝阻，尽量不想自 己的客人输钱，即便输也不让其输到倾家 荡产。“没办法，是个性。”

“这是一份还不错的工作” 何鸿燊曾夸耀，“赌场员工家家有汽 澳门荷官培训中心为居民从事博彩业提供职业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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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可见赌场对澳门居民的好处。”事实

是，几乎每个澳门人都能和博彩扯上点

博彩业的发展，相关研究也在澳门成为

关系——澳门统计局的数据是，五十多

一门显学——澳门理工学院和澳门大学

万本地居民中，2010 年第 4 季末，博彩

都设有专门的博彩研究机构，招收本科

业就雇佣了近 5 万名员工。本刊记者在

生，并且学生毕业后的“就业形势很好，

澳门采访的几天时间里，博彩企业正在

一些已经做到了赌场的中高层”。

进行新一轮的扩张——本地媒体封面全

让人惊讶的还有，在澳门诸多豪华

是博彩业招聘广告，包括何鸿燊儿子何

赌场背后的街巷内，一些戒赌 NGO 的

猷龙的新濠天地在内。

身影闪现其中。3 月 18 日中午，与新葡

3 月 18 日，记者去澳门理工学院

京赌场近在咫尺的“逸安社”内，只剩

采访曾忠禄教授，刚好遇到米高梅娱乐

下主任甘雪媚一个人，对于记者的突然

公司招聘荷官，33 岁的蔡淑兰面试完出

造访，这位年轻的女孩有些意外。“我

来，满脸紧张 ： “唉，都挺满意，就说

们从不到求助的问题赌徒家中辅导，担

我粤语不会，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

心那样会出问题，只让他们到我们这店

没有来得及和记者过多攀谈，蔡就

里来，或者打电话辅导。”甘雪媚介绍说，

急匆匆地离开了——下午两点钟，超市

他们辅导的主要对象是“问题赌徒”和

收银员的工作还在等着她——“每个月

“病态赌徒” ，主要是对方及其家人找上

只有 5200 多澳币，实在是太少了，抛 去房租、吃饭，剩不下什么钱。 ”这个

门来。 “我们一般不会到赌场周围发传单，

两个孩子的母亲抱怨道。面试官问她跳

很多人会骂我们 ：还没有去赌呢，就说

槽的原因时，她直截了当地回答 ： “听

我们是‘赌徒’！后来我们发现，在赌

说赌场的工资比较高”——“还有比这

场工作人员经常出没的网络上，匿名进

更好的理由吗？”蔡问记者， “你们公

行 辅 导， 更 易 让 人 接 近， 也 更 有 效。”

司招不招人啊，你如果认识赌场公司的

然而，甘雪媚面临的现实是，比赌场更

人能否帮我打个招呼啊。 ”

低的工资，狭促的只有二三十平米的办

曾忠禄教授介绍，针对赌场扩张期

公场地，加上她本人，才有 4 名“赌博

的普遍现象，澳门理工学院应政府之邀

辅导教练” 。整个澳门，类似的机构也

建有一个博彩教学暨研究中心，专门替

只有四五所，专业人员不超过 30 人。

特区政府对本地居民培训博彩方面的知

以规模最大的特区社会局下属的志

识，由于赌场扩张迅猛，报名者甚多。

毅轩（全部为公务员）为例，这个成立

“在澳门，除去公务员，就是赌场

于 2005 年的为受赌博问题困扰服务的

工作比较好，尽管工作辛苦一点、压力

机构，至今只有 9 名员工，2010 年接到

大，但被工资高抵消了。 ”曾忠禄说， “从

求助 96 宗。 “很多人来了一两次，感觉

2003 年开始，特区政府每年拨几千万

没有效果就不来了，复赌率 70% 以上

培训费，用于培训本地居民到博彩业就

……2004 年的调查已显示，本澳病态

业。”

赌徒占人口的 3.1%。所以，我们也希

所以，在一家戒赌 NGO 工作的林

望扩大我们的规模，难点在于赌博公司

小姐说，高中还没有读完，很多同学都

的配合，他们不想我们去宣传，我们也

已经弃学去赌场工作了， “十个同学中

不可能不要人们去赌博，因为，博彩业

有六七个在赌场工作吧。 ”

是澳门的龙头支柱产业……”“志毅轩”

在 2002 年赌牌放开的何鸿燊时代，

主任胡绮梅这样介绍他们的无奈。而甘

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因为只有何氏家

雪媚鼓励自己继续前行的理由是 ： “（社

族的澳博一家赌场公司，荷官等工作人

会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都有自

员相对固定。 “想进去工作非常困难，

己的角色，至于病态赌徒，辅导只是为

听说要靠关系甚至顶替名额才能当荷

他们人生的某一段，我们和赌场也并不

官，从来没看他们登报纸招人。”

是对抗，因为，很多人要靠赌场生存，

博彩业的迅猛发展，也带动了澳 门的相关产业，比如当铺。有人统计，

我们负起自己的责任就好……” 然而，每年两千多万涌入澳门赌场

2004 年初，全澳门共有 11 家赌场，拱

的客人中，每人都有能力对自己负责任

卫其周围的大小当铺约有 40 家。随着

吗？没有人知道。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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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人物

冯家超 我对澳门博彩未来很乐观 “ （澳博）后何鸿燊时代基本上会是一个稳定的局面，过程尽管不会很顺， 但最终也不会发生一些重大割裂” 本刊记者 陈磊 发自澳门

进入博彩研究领域，对于澳门大学博 彩研究所所长冯家超而言，纯属偶然。“基 本上，我个人的学术成长，和澳门博彩研 究专业化大致同步，之前，研究博彩的多 是一些民间对其感兴趣的学者。”冯家超 说。基于工作和兴趣的双重需要，冯家超 的精力基本都放在对澳门博彩业的研究和 观察上。 我们的对话也由此展开。

人物周刊 ：经过家族争产风波，赌王何鸿 燊的时代已然过去，但其在澳门盘踞多年， 外资进入并没有改变何一家独大的格局， 您怎么看何鸿燊这个人之于澳门博彩业？ 冯家超 ：2009 年何鸿燊在家摔了一跤后， 开始用不同的方法对自己的集团做好交接 澳门大学博彩研究所所长冯家超

班工作。就澳博这块，有两个主要人物， 一是元老苏树辉，一是他的四太梁安琪， 两个都是他的代表，这两个人的地位已经

饭吃，那么肯定要竞争。但是，现在博彩

人物周刊 ：我们知道，何鸿燊时代遗留下

很明显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澳

收入足够大，大到六家博彩公司都有足够

的中式赌场特色是，有着沓码仔和贵宾厅

博）在后何鸿燊时代基本上会是一个稳定

的生存空间。至少从目前看，未来几年，

主这一层级的博彩中介人，而美式赌场并

的局面，过程尽管不会很顺，但最终也不

博彩收入还是往上升的，市场是超预期增

没有这一层，后何鸿燊时代，这个层级会

会发生一些重大割裂。未来我们不知道。

长的，根本不需要抢食对方的市场。

慢慢消亡吗？

这样符合澳门以及何的家族利益。为

人物周刊 ：为何从 2002 年澳门赌牌对外

冯家超：不会。美国为什么没有这个东西？

什么这样讲？因为澳门很小，如果出现割

资放开后，博彩业会出现这种超预期的高

一开始就没有。澳门是 80 年代已经有了。

裂，大量不同的势力都可以盘踞在里面，

速增长，比如去年就增长近 60% ？

如果我是博彩经营商，我就看有没有另外

出现很多不稳定的变数。无论是从家属、

冯家超 ：每一个市场都有潜在市场。简单

一个生意可以代替这个东西话，如果有，

从社会两个角度看，后何鸿燊时代，相对

来说，一般国民收入的 1% 到 2% 是用于

我会选择另外一种生意，但是很可惜没有

来说还是会比较稳定。

商业博彩里面，去年光是中国大陆就有 35

找到。坦白说，本地的政府也好，博彩经

人物周刊 ：你刚才提到澳博中有企业元老、

万 亿 人 民 币 收 入，1% 就 是 3500 亿，2%

营商也好，都没有动机和动力把这个赌厅

有四太，何氏家族企业中比如新濠，还有

是 7000 亿。澳门去年来说只是 1800 亿，

中介层消掉？

少帅崛起，一旦何鸿燊去世，会不会有分

还是澳门币。就是说，我们只拿到大陆这

裂？

个份额的 40% 左右。在最保守的情况下，

在澳门是严重的，有些人看到赌厅生意好，

冯家超 ：可能股权没有割裂，但或许会形

澳门博彩收入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而且

就要放贷给一些赌客来赌钱，会出现负面

成竞争的局面。这要看目前这个博彩市场，

中国大陆每一年都在增长，你想想，这个

效应，但问题是，究竟有没有逼赌，是不

是不是让大家都可以生存。如果大家没有

市场会有多大？

是强迫去赌，或者是一些陷阱。

46

我承认，大耳聋（放高利贷人的俗称）

现在的市场，差不多还是 80% 的

2000 年到现在，经济还一直向上走。这

大 赌 客 找 中 介 人，20% 的 人 找 赌 场 直

代表什么？钱突然间爆出来，财富效益，

接寻些回扣，为什么？因为中介人在澳

进来赌钱的人就这样形成了。这个财富

门充当一个很大的角色，这个角色在短

效应确实给澳门带来了一个很重大的支

时间没有办法替代。第一，有些赌客身

撑。过去 10 年，中国大陆形成了一批

份不可以曝光，也不愿意曝光，不介意

很强势的中产阶级，这个中产阶级是珠

1% 给中介人去赚 ；第二，有些赌客在

江三角洲的企业主，也是长江三角洲的

短期内没有办法达到赌场的现金要求，

企业主，他们是澳门贵宾厅的主要客人。

中介人可以 ；第三，有些赌客可能喜欢

他们不是大企业主，不是上市公司的老

一些赌场没有办法提供的服务，这个服

板，是中层。

务是什么，你明白我也明白。澳门是一

人物周刊 ：近几年，澳门开始提“负责

个成年人的地方，你可以不出面，但是

任的博彩” ，是什么意思？

赌场没有办法做这个事情，它是上市公

冯家超 ：是指参与博彩者不会使本人、

司。

家人、亲友等其他人受到威胁，或给周 所以，到目前为止，（美式赌场的

围带来不愉快的影响。为达到这个目的，

推广部门和中式赌场的沓码仔之间）虽

需要政府监管 ；需要参与博彩者及其亲

然产生了竞争，但是竞争几年下来还是

友有清醒的认识 ；需要博彩经营者建立

8 ：2，也就是八成（大赌客）还是愿意

行规将有些人拒之门外 ；需要专业机构

找到中介人，20% 是自己去赌场。所以，

对出现问题者提供辅导与治疗 ；需要教

那些中介人有公司规模的话，他的量绝

育团体及社区普及负责任的博彩概念。

对大，不会受影响，跑掉的是一些相对

其实，在国外，负责任的博彩只涉

较小的客户。

及两方面，一个博彩经营商，一个是博

人物周刊 ：为什么美式赌场全世界风行，

彩者，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

在澳门却竞争不过中国这种模式？

他们的焦点放在赌客身上，就是说要保

冯家超 ：模式有点不一样，拉斯维加斯

护赌客，一定要给赌客足够的空间来选

是直接对赌客进行信贷，它为什么可以

择才行。但在澳门我们觉得这这样不行，

做到这一点，澳门不可以，原因有几个。

因为光是只有赌客、只有博彩经营商做

一个是“一国两制” ，赌客来我没有办

不成事情，所以一定要有政府在中间，

法来查他的财务背景，出事后没有办法

再加上教育机构比如澳门大学，还有社

用法律把这个钱收回来 ；还有一个是税

区 NGO 等五方面。

收，在拉斯维加斯博彩税是 7.75%，这

人物周刊 ：博彩经营商有动力做这个

里是 30% 到 40%，就是说，赌场的机

吗？

会成本在澳门很高。

冯家超 ：博彩经营商说坦白点，一开始

比如说，你过来赌钱的，输了 100

还半推半就，但一年下来发现没有影响，

块跑到家乡去了，你走掉了我没办法跟

博彩收入还在增加，所以第二年支持度

你联系，不光这个 100 块收不回来，实

大了，第三年更大了。

际上我还要有 40 块一定要交给政府。

人物周刊 ：我们看到的现实是，你们这

但拉斯维加斯可以撇掉，更可以减税 ；

类宣传负责任博彩的机构，还有辅导病

还有一个文化上的，比如说篮球明星乔

态赌徒的 NGO 相比赌场太弱小了，有

丹，他是一个好赌客，去拉斯维加斯赌

作用吗？

无所谓，美国明星赌钱没问题。在澳门

冯家超 ：以前，认识到存在问题赌徒的

就不一样，如果说周润发在这里输了

人是很少的。比如说我有个家人在赌钱，

500 万，你想想这是什么样的效应。这

但是我不知道他是问题赌徒，是有病的。

在港澳以及中国大陆地区是不可以接受

找医生专业人士，我们现在给他多了一

的，哪怕你有 5 个亿的身家，输了 500

种选择，可以找医生和专业人士。就像

万都是不可以的。

艾滋病和城市里面的亚健康一样，他们

人物周刊 ：你似乎对澳门博彩业的未来

也是慢慢被人接受、知道的。当然，打

十分乐观，为什么？

预防针也不是一下子就有反应，我觉得

冯 家 超 ：中 国 大 陆 可 以 辉 煌 30 年，

收成在后面。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47

封面人物

20 世纪末开始，亚洲赌场大有赶超欧美之势，成 为新的世界博彩中心，同时，也以愈加犀利的目 光将绝对禁赌的中国瞄准为下一个目标

全球开赌 本刊记者 李超

于商业利益与伦理道德间，使得金钱已不

斥资 63 亿美元建造金殿赌场酒店（后被

上的金钱游戏轮转了 140 年，迄今，她已

再是唯一需要的筹码。奢华、尊贵、奇幻、

米高梅收购）后所说的话，从此，到拉斯

经成为亚洲规模最大的博彩天堂。四千多

现代，当赌场规模化地发展为赌城，当博

维加斯的人多了一项行程——观赏一座每

张赌台、四万多名从业人员，贡献出了澳

彩以产业链的形式融入经济、文化范畴，

隔 15 分钟喷发一次的巨型人工火山。

门一半以上的税收，难怪有人说，要了解

诸如澳门、拉斯维加斯、大西洋城、太阳城、

澳门，首先要了解澳门的博彩业。

蒙特卡洛，也当然会被赋予更多的含义。

葡京、威尼斯人、永利……澳门赌桌

从荒漠到花园，拉斯维加斯是美国唯 一一个建于 20 世纪人口却过百万的城市， 博彩是这个“不毛之地”选择的出路。在

作为一种超越行业的社会现象，博彩

从拉斯维加斯到大西洋城

业在澳门的根植并非孤立。在这个饱受争

永利建造金殿赌场酒店之前，另一个闻名

议、掺杂着赤裸裸金钱利益的商圈里，世

“关键问题不是经济形势，不是市场

遐迩的赌场酒店凯撒酒店已经开业，后者

界各个角落的赌场每年都会毫不留情地从

饱和度，而是你给顾客的东西是不是他们

开创了赌场加酒店先河，而前者独辟蹊径

中攫取数以万亿的利润，同时，也意味着，

想要的和梦寐以求的。如果你提供的是一

的赌场经营理念，让拉斯维加斯真正从激

每年会有无数人在这些林立的赌场里挥金

个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过的惊喜，还会担

烈的赌城竞争中脱颖而出。拉斯维加斯的

如土甚至倾家荡产。

心他们不来吗 ?“这是“拉斯维加斯之父”

每个赌场都以金碧辉煌、奇形怪状的建筑

斯蒂芬·永利（Stephen Wynn）在 1989 年

设计来吸引游客，250 家大轮盘赌场通宵

究竟什么魔力让博彩业能够成功周旋

拉斯维加斯的巴黎大酒店前耸立着高达 165 米、比例为埃菲尔铁塔一半的仿制铁塔，是维加斯繁华地带最显眼的建筑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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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案，决定所有市、道的特一级酒店和国

成最富有的国家。

际会议设施，都可以开办外国人专用赌场。

与美国赌城的奢华相比，蒙特卡洛的

一些大陆落马 官员曾有在澳 门赌船一输上 千 万 的 经 历。 澳 门，作 为 中 国官员落马最 多 的 赌 城，已 经成为了贪腐 的又一个敏感 地带

规模要小很多，但却有更多历史可以追溯。 始建于 1863 年的蒙特卡洛大赌场，出自 巴黎歌剧院设计师贾米尔（Gamier）之手， 赌场的建筑和装饰包含了欧洲多个时期不 同的宫殿式风格，里面还藏有珍贵艺术品， 整个大赌场被花园环绕，顶端的露天大平 台，视野可以翻越地中海，直望远方的意 大利。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出入蒙特 卡洛大赌场，赌场内区域划分清晰，老虎 机位于白厅，轮盘位于欧洲厅，赌资限制 最严的区域虽然可以花 10 欧元买票参观，

在韩国各大赌场，中国游客都呈上升趋势。 毗邻中国南部的越南涂山赌场，规模 和设施并不出众，却因其为社会主义国家 里唯一的合法赌场而受关注，也被很多人 视为越南对外开放的标志之一。涂山赌场 所在的涂山半岛是越南著名的旅行胜地， 由越南政府与澳门首富何鸿燊联营。除了 工作人员，越南本国人被严禁进入赌场， 涂江赌场的赌客同样大部分为中国人，会 说中文的人可以免检入场。 另外一个与中国相邻的社会主义国家 朝鲜，也有一座中国人熟知的赌场——英

但只有富豪和名流才可以下注。巴黎大酒

皇娱乐中心，但相比于涂山赌场，它更像

店是当地最昂贵的酒店，自 1864 年开业

一个“神秘的地下赌场”。实际上，这个

以来，迎接过维多利亚女王、无数国际影

赌场就在朝鲜最大一家涉外酒店的地下一

星、社会名流和商界富豪。在巴黎大酒店，

层，由澳门老板投资开设。由于交通便利，

房间号码、早餐盘子、牛奶杯子，以及集

赌场中可以看到许多中国人的身影，吉林

邮册，无不成为赌博工具。

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交通运输管理处处长蔡 豪文曾在几年前因挪用公款到朝鲜英皇娱

1967 年，摩纳哥政府接管赌场，到

乐中心赌博下马。

上个世纪末，年收入已经超过了 4000 万 法国法郎，占到国家收入的 70%。虽然举

有衣着要求，男士们必须穿西装戴领带，

国开赌，但是，蒙特卡洛赌场只接待外国

女士们更须衣着得体，穿戴整齐了。

近几年，与中国接壤的蒙古和俄罗斯 都在计划开启针对中国赌客的赌场建造计

人，严禁本国人赌博。摩纳哥财政也在逐

许多人将巴登 - 巴登评价为世界上最

划。两年前，俄罗斯正式确立在与中国较

渐减少对博彩业的直接依赖，现在，博彩

美甚至最豪华的赌城，每年，都会有将近

近的海参崴地区建造一座大型赌城。在这

收入已经降至国家财源的 40% 左右，博

六十多万富豪从世界各地赶到这里挥霍。

些地区，地下赌场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彩带动的旅游业和房地产业取而代之，世

一百多年来，巴登 - 巴登的赌场从未停业

中缅边境从上世纪 90 年代开始，也开始

界各地的投资也是一笔可观的经济回报。

过，即使二战期间，它也被希特勒特许开

出现一些半公开半地下赌场，多为中国人

可以这么说，蒙塔卡洛是隐藏在“赌国”

放。

或海外华人投资经营，规模最大时达到上 百家，直接针对中国赌客，并出现了一系

摩纳哥里的赌城。 欧洲另外一个历史悠久且声名远播的 赌城是德国的巴登 - 巴登，陀思妥耶夫斯

亚洲赌城“围剿”中国 西起印度果阿，南及新加坡，东至韩

列针对中国赌客的绑架、人身伤害事件， 受到两国政府重视和打击后，这些非法赌 场开始转入网络赌博。

基曾在这里忘情狂赌，最后输到身无分文，

国济州岛，北达俄罗斯，从热带赤道到亚

他用自己在巴登 - 巴登体验到的赌徒心态

寒带，从印度洋到太平洋，20 世纪末开始，

写成了名著《赌徒》 。早在成为赌场之前，

亚洲赌场大有赶超欧美之势，成为新的世

阿被允许开设离岸赌船。印度曾在 2006

巴登 - 巴登就已经有了很高声誉，因为温

界博彩中心，同时，也以愈加犀利的目光

年宣布在果阿开设 10 个赌船，以打造“印

泉和气候，它在欧洲有夏都之称，几乎接

将绝对禁赌的中国瞄准为下一个目标。

度拉斯维加斯”。开赌船到公海赌博，在

2000 年开始，西南沿海度假胜地果

待过 19 世纪欧洲所有著名人物，包括拿

如果说澳门赌场的规模冠绝亚洲，那

澳门、香港、菲律宾等地是一种早已流行

破仑三世、伊丽莎白女皇、俄国沙皇亚历

么，马来西亚云顶山庄酒店赌场 1800 米

的方式，因挪用公款出境狂赌入狱的原广

山大。

的海拔和亚洲独有的悬天过山车也足以让

东省云浮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伍星葵，

其注目。云顶赌场共有 450 张赌桌，最多

原沈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马向东，原

格，外观虽然朴素，内部装饰却极其奢华，

可容纳一千多人。与澳门不同，云顶赌场

肇庆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黄平方，都

许多厅堂都是按照法国 18 世纪时巴洛克

绝大部分地方实行禁烟，顾客也要求衣装

有过在香港、澳门赌船一输上千万的经历。

城堡的式样布置。巴登 - 巴登的最大赌场

整洁。韩国汉城东北部的华克山庄赌场堪

今年年初，江西鄱阳财政局官员卷亿

甚至也不叫赌场 (Casino)，它有个文雅的

称亚洲最高雅赌场和最富丽堂皇的高级娱

元国有资产出逃案中，曝出其中两人曾到

名字——“休闲宫”(Kurhaus)，甚至都舍

乐场，由于它只为外国人提供服务，在韩

澳门千万豪赌。澳门，作为中国官员落马

去了赌场之名。在那里，赌博之外，还可

国国内反而并不出名。2006 年初，韩国政

最多的赌城，已经成为了贪腐的又一个敏

以欣赏到高雅的歌剧和舞蹈。赌场对客人

府举行国务会议通过了《观光振兴法》修

感地带。

巴登赌场采用的是巴洛克式建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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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边赌场分布图

一些周边国家禁止本国国民赌博， 它们开设的赌场多是为了吸引好赌的中国人 澳门赌城的亚洲尊者地位不可动摇

柬埔寨的赌场酒家已在香港上市

俄罗斯已将赌场迁至于中朝交界的滨海边疆区

菲律宾卡加延的东方夏威夷娱乐城声名赫赫

罗津先锋经济特区开设的赌场很有朝鲜的“特色”

城市国家新加坡也在新世纪初开设了自己的赌场

韩国济州岛在中国赌客心目中最富盛名

马来西亚的云顶赌城距首都吉隆坡仅 50 公里

缅甸迈扎央经济特区里的赌场规模不小

印度的果阿要打造自己的“拉斯维加斯”

老挝磨丁地区吸引不少中国赌客光顾

蒙古扎门乌德国际自由贸易区的赌场靠近中蒙边境

越南涂山赌场是社会主义国家唯一的合法赌场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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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

ews 社会

一个“抢劫犯”母亲的1605 天 本刊记者 刘珏欣 发自河北保定、石家庄

一 1594 天。 杨惠贤捏起蓝芯圆珠笔，在日历本上 红色的 12 旁边写下这个数字——儿子王 朝入狱已经 1594 天。 2011 年 3 月 12 日，星期六，也是植 树节，但对杨惠贤来说，只意味着每月一 次的探监日。 2006 年 10 月 31 日 晚， 去 给 客 户 送 货的王朝突然失踪。 杨惠贤的世界从此彻底改变。 她以为儿子被人绑架，十多天后才 知道，王朝被捕了。后来的起诉书上称， 2006 年 8 月 11 日 12 时 10 分，被告人王 朝蒙面入户到保定市 XX 家，采用暴力捆 绑等手段抢劫人民币 13000 元、红色三星 手机一部，首饰若干。 杨惠贤的第一反应是心里一下踏实许 多： “说他有别的罪我真不敢保证一定没 有，但要说他抢劫，还专门赶去保定抢， 怎么可能？他不缺那点儿钱。” 那时的王朝在石家庄有两个公司，身 家数百万，穿戴只要名牌，2003 年就开起 了二十多万的车，正志得意满。 更何况，8 月 11 日当天，跟人撞了 车的王朝在石家庄给车验损，有多人证言， 也有书面签名证据，怎么会跑到 150 公里 外的保定入室抢劫？“一定很快就能还王 朝清白的。 ”杨惠贤觉得。 2007 年 12 月 10 日， 保 定 市 北 市 区 法院，第一任主审法官被莫名换掉后，王 朝一审被判抢劫罪，有期徒刑 13 年。 “又来看儿子啦？”守着石家庄鹿泉 监狱探视铁门的狱警向杨惠贤打招呼 ：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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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惠贤坐在看守所巨大铁门边，她要在看守所门前看儿子一眼

图 / 本刊记者 刘珏欣

“我知道我妈只是个普通人， 那个庞大的执法机器系统一旦启动， 要说螳臂 挡车， 我妈连螳臂都算不上。 她一步步把我的案子推到现在， 得有多苦”

得太多，对儿子其实也不好。”六七天前，

很多人劝杨惠贤，让王朝一边减刑，

是监狱医院的每月探视日，杨惠贤刚来过。 2010 年 4 月 26 日，河北省高级人民 法院经审查认为，原判认定被告人王朝犯 抢劫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决定本案 由高院进行提审。11 月 22 日，河北省高 院终审裁定，认为原裁判认定的部分事实 不清，撤销该案的一次刑事判决和两次刑

二

抗拒改造，不能减刑，得坐满 13 年牢。” 一边上诉吧。可减刑的第一条要求就是认 罪。

1602 天。 60 岁的杨惠贤一个人住在石家庄 130 多平方米的大房子里，空荡荡的三室两厅。

“我没有犯罪，不可能认罪，我妈妈 也不会答应的！”王朝说， “对！哪怕减刑到一天，他也是抢劫 犯！我们要的是无罪释放。”杨惠贤说。

2003 年，王朝的爸爸突然被查出得 了癌症，3 个多月后就去世了。“他一辈子 对我好，家里什么事儿都不让我做，我光 管上班就行。”杨惠贤想，他死了我真是

事裁定，发回保定市北市区法院重新审判。

王朝受过高等教育，在监狱里比较少

4 年多来，杨惠贤从未如此接近希望。

见，管理人员想让他编监狱刊物，可他交

王朝一审判决那天，正是王朝的爸爸

的文章是《我要申诉到底》。“后来管理人

四周年祭日。杨惠贤觉得，他怎么不保佑

员再也没搭理我。”

我们娘俩呢？“人死就真是不在了，只有

“起码他已经不是罪犯了，作为嫌疑 人，不能再押在监狱了。”可河北省高院 的终审裁定作出了 3 个多月，还没有发到 王朝手上，他还在监狱。

周围的人都不相信申诉能有什么用。

没法过。

我来做，为儿子跑吧！”

王朝的前妻觉得他清白，但也觉得不可能

“王朝被打时，我觉得不行，凭什么

有人劝杨惠贤，监狱比看守所医疗条

翻案， “你妈在瞎闹。”王朝低下头 ： “明

打人啊？我到处写材料，告李刚。李刚找

件好，不如待在监狱算了。杨惠贤梗梗脖

天是我们离婚 3 周年纪念日，她已经又结

人跟我说，他没刑迅逼供，要反诉我。我

子： “那可不行，起码我儿子从那个罪犯

婚，生了一个儿子，挺幸福的。”

说让他赶紧反诉，我巴不得呢。我那会儿

堆里出来了，看守所最大算个嫌疑人、被 告人，我觉得看到光明和未来了。” 杨惠贤拽拽肩上的紫色小包，走进探 视大厅，坐在分好的窗口边等儿子。 34 岁的王朝坐在了探视大厅玻璃墙 的那边，拿起电话听筒。刚才他还在输液， 走路摇摇晃晃，脸微微浮肿。 他从始至终没有认罪，零口供。“我 开始被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办案

只有妈妈坚持去申诉。一审、二审，

都疯了，反诉我也得告。也不知道上哪儿

向保定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申诉被驳回，

告，就写材料，哪儿都快递一份，光快递

向河北省高院提出申诉，高院指令保定中

费就花了两千多块钱，一个回音都没有。 ”

院再审，再审继续维持原判，再向河北省

杨惠贤还留着一大沓快递单。

高院提出申诉，高院决定提审，终审裁定 撤销以前的三次判决和裁定。 跑下来这一圈，花了 4 年半的时间。 有人向王朝说 ： “这一切都是你妈妈磕头 磕来的。”

案子的每一个重要日期都刻在了杨惠 贤脑子里，张口就能说出来，案子的几大 疑点更是倒背如流。 最艰难的时刻，她抱着案卷冲到北京。 “托人把我领进了中央政法委，也不认识

的让我好好想想犯了啥罪，我哪儿想得出

“我知道我妈只是个普通人，那个庞

谁，一看见办公室就闯进去，逮哪儿算哪

来？有人进来，办案的介绍说是保定市北

大的执法机器系统一旦启动，要说螳臂挡

儿，见个人我就磕头，也不知道人家是什

市区公安分局李刚副局长。第二天晚上，

车，我妈连螳臂都算不上。她一步步把我

么官儿。这次还不错，人家看了我的证据，

他们开始打我，李刚第一个动手，上夹棍，

的案子推到现在，得有多苦。”王朝说。

当时给河北省高院写了一封信，让他们认

夹手腕。他一动手，办案的跟着动手。那

但王朝老和妈妈发脾气，几天前给妈

真公正审理。之后，省高院第一次认定事

些酷刑啊！太可怕了。后来看守所都拒绝

妈发去短信，连写了 8 个“骗子”。“我这

实不清，证据不充分，指令发回再审了。 ”

收我，把我拉到医院去抢救了 11 天。”

样伤她的心，不是真怪她，我知道那是孩

这样的好运气很少，每次遇到，杨惠

“打成那样，不是我还不认罪，是我 不知道认什么罪。 ”王朝说，收到的第一 份起诉书上，罪名是运毒贩毒，很快被收

子对老人不负责任的情绪，但我没有别的 渠道可以发泄。我真对不起她。” 给妈妈的信上，他写 ： “在监狱里，

贤都问自己 ： “是不是要转运了？” “阿姨在这案子里都能当大半个律师 了。”王朝的再审辩护律师李波说 ： “要没

了回去，后来又成了抢劫罪。“我当时还

最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次次希望，又

有她一直推一直磨，这案子肯定不会有今

高兴，入室抢劫根本和我不沾边，肯定能

一次次失望。觉得触手可及的东西，一次

天。”

很快出去。 ”

次烟消云散。多次下来，我已经快要崩溃

杨 惠 贤 跑 了 89 趟 保 定，5 趟 北 京。

了。但我还是会对下一次怀有百分百的希

2007 年 8 月，本来准备判王朝无罪的一审

经浑身伤病。 “如果我一开始走减刑的路，

望。如果不自欺欺人，怎么在监狱里活下

主审法官被突然换掉了，杨惠贤骤发心脏

再过一年多就可以出去了。可我现在一直

去啊？”

病，躺倒路边。之后，她又 6 次倒在路边，

那个朋友眼中活泼健康的小伙子已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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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送进医院，6 次下病危通知书都没有

把消息告诉刚刚还兴奋的王朝，他炸 开了，冲着电话另一边的妈妈吼 ： “你是

人接。 “你说是不是因为没人接，我才活下

杨惠贤的手微微抖着，使劲才捏住电

来，喝一口水 ： “我得喝水，要不然我儿

话： “你继续，你有什么难听的话，都冲

子真完了，他成抢劫犯了。”

我来！全说完。”她把语气尽量放平，眼

总是去某机关，或见某人，或者“熬着”。 每一页上都有“最难、最苦、最高代价的， 莫过于蒙冤申诉难！”或者安慰自己“杨 惠贤，养好身体，朝前看！”日期旁，都

像告状的孩子。 杨惠贤隔着囚车窗户安慰儿子 ： “没

个骗子！你和他们一起骗我！”

来了？”总吃不下饭的杨惠贤说说话停下

杨惠贤的日历上写满每天做了什么，

胃里有针，疼！” “他们还没给我裁定书！”

事了，没事了。到这了会给你的。” 几十秒钟后，王朝又消失在大铁门后 了。

泪却已经滚下来了。

五

晚上，传来王朝的新消息。他在医院 吞了几枚针头，第六次自杀，还好被救了。 “只有一死，才能证明我的清白。”给 妈妈的短信上，他说。

1605 天。 杨惠贤去了保定市北市区公安分局， 本来想找当年的办案民警，却看到李刚副

标着王朝的入狱天数。

局长的名字仍挂在大厅里。

四

律师费已经花了二十多万，加上归还

向河北省高院申诉时，杨惠贤提供了

外面的欠款等等，杨惠贤已经负债几十万。

1604 天。

一份举报材料。她说是一审宣判时，北市

作过几十年会计的她，把欠款清单仔细列

杨惠贤第 89 次来保定。

区公安局的 3 名干警当面交给他的。材料

好，甚至写好了遗书给姐姐，详细交待欠

上午，王朝被北市区法院的车从监狱

称，李刚是为帮朋友，授意抓获王朝的。

谁多少钱。 “如果我突然没了，王朝还没

提走了。杨惠贤听说后急忙赶往保定市看

回来，就让姐姐卖了这房子还钱，剩下的

守所。她要在看守所门前看儿子一眼。

给父母。 ”

杨惠贤坐在看守所巨大铁门边的小

“ 我 的 日 子 是 一 小 时 一 小 时 熬 的， 1600 多天，熬得全身是病。只要王朝一回 来，我就什么也不盼了。”杨惠贤又喝一 口水说。

杨惠贤认为，儿子被判入狱，是因为 当年与李氏兄弟合作工程时，为工程款纠 纷争执过。“那兄弟在事发前找到过我家，

门槛上，自己跟自己说 ： “车要来了不停，

说那笔钱不结清楚，就找人把王朝抓起来。

我就拦在前面，看它停不停。”

据我了解，这两兄弟和李刚关系很好。 ”

每一辆公检法的车来，杨惠贤都赶过 去看，怯怯地想拦，又怕不是。

除了开庭外，杨惠贤从未和李刚见过 面，她决定去办公室找李刚。

来了一辆黑窗户的，看不清里面，杨

主管刑侦工作的李刚还记得这个案

惠贤几乎确定就是它了，奔过去把脸贴上

子，他让人给杨惠贤倒杯水，坐下谈。 “我

1603 天。

玻璃看。发现不是，又不好意思地后退，

可以负责任地说，从办案民警到分局领导，

杨惠贤打听到北市区法院终于要给王

连连道歉。

在这个案件中没有任何牵扯。给王朝定罪

三

朝送河北省高院的裁定书了，将把王朝从 监狱换押到保定看守所。 头天晚上，杨惠贤辗转难眠。她做了 几手准备，到监狱门口等着，如果能办保 外就医，王朝就能回家。如果办不了，就 跟着法院去保定。更远的她不知道怎么想 了。9 点多钟，杨惠贤和王朝的朋友们赶 到了鹿泉监狱门口。王朝让大家站在监狱 医院楼外的停车场上，他想看一眼。 “真孩子气。一会儿不就见着了嘛。 ” 杨惠贤一边说一边站在冷风中等着，一

一辆厢式货车驶进门，杨惠贤疑惑儿

和他生意上的纠纷完全没有关系。”

子是不是被藏在里面。门卫室的人说那车

下午，当年一审时被换掉的主审法官

只运货，杨惠贤才赔笑说 ： “我说呢，也

来找杨惠贤。他已经退休了，听说这个案

没个窗户，应该不会装人。”

子的新进展，来帮杨惠贤修改一下辩护词。

几小时后，快到下午 4 点，运着王朝 的车才来了，4 辆车，十几人。杨惠贤感叹： “运我儿子一个人，要这么大阵势。” 下车去门卫室登记的法官见到杨惠 贤，瞪大眼睛，第一句话 ： “你怎么知道

“我那是第一次看到刑案审到一半， 换下毫无问题的法官。”这位从业二十多 年的老法官说 ： “那时气啊！警方提供的 证据，没有一个成立的，我已经开了两次 庭，准备判决无罪，突然就被换掉了。 ” 一份省高院对此案意见的材料中显

的？” 车上，王朝大喊着“妈妈、妈妈”。“我

示，省高院对此案提出 14 个疑点，包括

扇菱格窗后伸出了 V 字手势，王

被害人是否辨认过被告人，案发具体时间

朝高兴地喊 ： “保定什么时候来人

和持续时间有疑点，是否持枪，酒瓶和指

啊？”

纹提取有疑点，王朝没有作案时间等等。 这和老法官当年所认为的疑点基本相同。

3 个多小时过去了，没见人来。

王朝曾跟妈妈说，他能出来，想的就

杨惠贤四处联系，才知道他 们今天不来了。她预想了好多种情

是和妈妈一起去海南岛，晒太阳，吹海风。

况，没想到这种。

这是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编织的梦，和

“那明天来不来呢？”

妈妈一起编的梦。“哪天我能出去，什么

“估计够呛。 ”

钱啊，复仇啊，我都不想了，我只想守着 妈妈，安安稳稳地把下半辈子过完，把我

“那什么时候来呢？” “到时候通知你吧！”

54

昔日的王朝健康活泼

图 / 受访者提供

欠她的，都还给她。”

国际

“福岛50 死士”首次接受媒体采访 ：

一直感到恐惧，但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 特约撰稿 鲁谷

3 月 23 日，福岛第一核电站 2 号机组控制室恢复电力，工程师检查设备

日本方面对“福岛 50 死士”的真实情况

岛后，只简单地给妻子发了条短信 ： “我

黑着眼圈，胡子拉碴，面容憔悴，正排队

始终讳莫如深，他们隐藏在“聚光灯中心

不回来了。”另一位妻子收到的丈夫短信

等候接受核辐射检测。他们显得疲惫、恐

的黑暗”中，成了“看不见的英雄”。直

说： “我恐怕回不去了，请你好好活着。”

惧，无奈中透着宿命，仿佛告诉人们，他

到 3 月 27 日，英国《星期日电讯报》发

一位还有半年就要退休的东电员工，自愿

们刚从地狱回来。

出了第一篇关于这些“死士”的专访……

成为留守者。他说 ： “核能发电的未来取

一群人，身着统一带有灰帽的运动衫，

决于我们如何应对，我将带着一种使命感

他们是“福岛 50 死士”，刚从福岛核 电站事故救援现场撤下来。那里已成“人 间地狱” 。几个小时后， 他们将重返“地狱”，

“面对看不见的敌人” 3 月 15 日，深夜 11 点，东京消防队

参与抢险。”…… 违抗命令？

“超级救援队”负责人 Kazuhiko Fukudome

这 一 念 头 从 未 闪 过 Fukudome 的 脑

3 月 15 日，福岛第一核电站 2 号机

正在家中。突然，电话铃响了。电话内容

海，但其他杂念汹涌而来。在前往核电站

组发生爆炸，核泄漏危机急速升级，数百

很简单 ： “集合你的人，赶往福岛。”然后

的路上，寂静无声，谁都没有说话。“无

名工作人员火速撤离，但有 50 名日本东

就挂了。他回头对妻子说： “我要去福岛。”

尽的担忧笼罩着我们。我们执行过许多任

京电力公司员工，怀着必死的信念留下死

她看上去吓坏了，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只

务，其中绝大多数都在平时训练中练习

守。之后，更多人加入其中，180 人，300

说了两个字 ： “小心。”她知道，此时，如

过，但这次，面对的却是一个看不见的敌

人……他们以 50 人一组的方式轮流执勤，

果她表现勇敢，对丈夫是一种力量。

人，”Fukudome 说。

去轮替坚持战斗在那里的同事。

“福岛 50 死士”成为日本精神的新代名词。

此前，媒体已有“福岛 50 死士”的

然而，十多天过去了，由于种种原因，

报道。一名东京电力公司职员决定留守福

抵达核电站时已是凌晨两点，3 号机 组开始发生核燃料棒熔毁。周围漆黑一片，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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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骄傲和责任，也许还有 另一个理由来解释他们为何 坚守岗位 ： 他们别无去处

透过消防员的头灯，看得见反应堆上冒着

服，橘黄色的连衫裤上印着一只瑞士圣伯

用咖喱烹煮的食品。这是他们几天来吃的

烟和蒸汽。所有消防设施都被毁了，他们

纳德救护犬的卡通图案。“我知道那里有

第一顿热饭。甲板上有热水淋浴可以冲洗，

得到通知：喷注海水，让反应堆冷却下来。

放射性物质，但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我

船舱里有舒适的床铺可以睡觉。如果想放

就穿着平时的衣服，”Fukudome 说，“外

松紧张的情绪，这里还有一个小型图书馆，

防车到距核电站 800 米远的海边，抽取所

面再套一件薄薄的白色衣服，除此之外，

有不少漫画书和各种报纸。

需海水 ；第二组在距离反应堆约 2 米处，

再没有什么了。”

消防队被分成三组。第一组开一辆消

实施喷注 ；第三组在前二组中间位置，随

但没人感到放松。疲倦、焦虑，笼罩

那他有没有受到辐射？

着这些沉默的工作人员。 “他们非常安静， ”

“是的，”他说，但看上去似乎并不十

时准备接应。

船长 Susumu Toya 说， “吃饭时没人说话。 ”

“情况远比我想象的糟糕。一切都被

分担心。 “我们在现场呆了 26 个小时，然

给他们啤酒，他们也不喝。当尝试着与他

埋在碎石之下， ”Fukudome 说，“钢筋混

后去了休息处，在那里他们为我们做了检

们说话时，从他们的脸上分明可以读到一

凝土石块随处可见，所有下水道检修盖都

测。我的衣服、袜子上都有很多放射性物

阵又一阵的恐惧和担心。沉默，还是沉默。

被掀掉了，道路阻塞。我们根本无法把车

质，所以都被没收了。我们洗了淋浴，然

开到海边，所以只能扛着软管，在黑暗中

后又做了检测。我依然不算‘彻底干净’，

帝的庇护，因为在如此黑暗的条件下工作，

奔跑八百多米到海边。 ”

但已经‘足够干净’。”

实在是太可怕了，我感到很不安全， ”来

“核电站后来能恢复电力，实在是上

自岩手县的电力维修工 Akira Tamura 说。

附近停着一辆逃生车，始终处于发动 状态。如果放射性物质水平大幅上升，救

东电公司在撒谎

和消防员们一样，这些维修工进入核

生车将载着救援人员迅速撤离现场。而此

供“福岛 50 死士”暂时歇息的地方

污染区后只有最基本的防护配备。他们每

时，对人体有害的核辐射，正源源不断从

很特别，是一艘名叫 Kaiwo Maru 的漂亮

个人都配有呼吸器，但全套的防护服只有

反应堆迅速扩散。

四桅帆船。它停泊在距离核电站十几公里

几十名长时间呆在核电站的高层工作人员

“我们彼此大声呼喊，‘很快就到了！

远的海港小名滨。这艘船原本准备开往夏

拥有，不可能人手一套。

坚持到底！再把软管拉过来一点！’都是

威夷檀香山进行学员航海训练，现在被临

类似的话， ”Fukudome 说，“我们都戴着呼

时调来执行这一特殊任务。

吸器，所以必须大声喊叫。当看到水从软

大多数工作人员穿的是用高密度聚乙 烯制成的白色套装，和普通油漆工或清洁 工穿的制服材料一样，可以防止放射性物

小名滨也遭遇了海啸重创，码头周围

管中喷出来射向反应堆时，我们都大声欢

的船只都严重受损，水电设施均无法使用。

质接触皮肤或进入人体，但不能抵挡大多

呼‘成了’并向空中挥舞拳头。然后，我

但 Kaiwo Maru 自备发电机、淡水，还有

数辐射。为了避免辐射物附着在制服表面，

们退后一些，因为软管可以自动操作。”

一些原本为航海学员准备的供给。

这些制服只能使用一次。目前，核电站里

除了呼吸器，他们只穿了平常的工作

船上的餐桌旁，几名“死士”正吃着

3 月 23 日，工程师在福岛第一核 电站中央控制室检查反应堆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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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堆积了上百件废弃的制服。

3 月 23 日，福岛第一核电站，工作人 员检查 1 号和 2 号机组控制室的电路

3月 复输

据实告知现场作业员工。日本原子能安全

十分紧张，那里的情况很危急，但我们必

射性物质的“徽章” ，一旦达到危险标准，

保安院 3 月 25 日表示，抢险员工中，已

须坚持到底。我们都感觉到肩负的重任，

它们会发出警报。 “我们最大的希望，就

有 17 人遭受了 100 毫西弗以上的核辐射。

希望能渡过难关。我们一直感到恐惧，但

他们的主要防护来自两个能追踪放

是我们没有一直呆在最危险的区域里， ”

日本首相菅直人 3 月 26 日承认，核

全世界都在看着我们。”

一名“死士”说， “他们对我们说，只要

电站的情况依然“不稳定”，他敦促周围

我们不是一直呆在那里，附着在制服表面

20 至 30 公里范围内的人员“自愿撤离”。

楼里。它位于核电站中心位置，建于去年

的放射性物质就不会影响我们的身体。”

而这一范围，也包括停泊着 Kaiwo Maru 的

10 月，可以防御强震。在那里，他们可以

小名滨港。

脱掉呼吸器，靠着墙席地而坐，吃点简单

这些工人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说的是真

食品，比如方便面、瓶装水等。大约有 50

的。但越来越多的事实却在指证，他们似 乎并没有说真话。

在轮休的两个小时里，他们撤到一栋

他们别无去处

3 月 24 日，来自东京电力公司合作

冷却反应堆的工作结束后，接着便是

企业的两名抢险工人在 3 号机组涡轮机房

抢修电力。只有恢复电力，核电站系统才

地下室架设电缆时，由于受污染的冷却水

能真正得到控制。Tamura 亲历着这个过程。

进入靴子，他们脚踝以下的皮肤受到 2 至

最初，他和他的同事只能在核电站席

名高级管理人员和操作员，包括核电站站 长，几乎全天候呆在这个建筑物里。 “我一直都很害怕，”一名 32 岁的年 轻人说，“但我知道，我的工作很重要， 必须去做，这就是我的动力。” 一名地震发生时正在现场的工人描绘

6 西弗辐射（1 西弗＝ 1000 毫西弗） ，是

地而睡，因为当时还没有实行轮班制，他

正常水平的 1 万倍。日本厚生劳动省 3 月

们需要 24 小时待命。现在情况有所好转，

当时的场景 ：顷刻之间，主电力网瘫痪，

16 日将核电站工作人员容许暴露的辐射量

不过，“我到这里（帆船休息处）来也只

4 号机组发出可怕的轰鸣声，地面出现巨

法定上限，从原先的 50 毫西弗上调至 500

是洗个澡，明天我还要回去，”Tamura 说，

大的裂缝，建筑物的墙壁也在开裂。在海

毫西弗。即便按这一标准，这两名工人所

“我们一般工作一小时后，换下来休息两

啸到来之前，他们慌忙逃离核电站。随着

遭受的辐射量也达到了全年承受量的 24

小时，用这种方法尽量减少暴露在放射性

形势的恶化，3 月 14 日，3 号机组发生第

倍。同时，两人的尿液中也检测到了放射

物质中。开始做这工作的只有 10 人，现

一次爆炸。当时，正好有 6 名来自日本中

性物质，这意味着他们体内也受到辐射影

在有 30 人，让我们有时间吃点东西。”

央生化核武器防御部队的士兵乘坐两辆车

响，以后可能出现灼伤症状。

虽然目前有数百人在现场实施抢险，

抵达机组，6 人全部牺牲，被埋在废墟之下。

但真正具有专业电工技能的人很少。外界

在帆船上歇息的“死士”们，自从执

3 号机组就已经检测出高放射性物质 ；3

通过报道得到的印象是，核电站的情况正

行抢险任务以来，至今尚无一人与家人见

月 24 日作业前，1 号机组也检测出超高辐

在好转，但工人们并不那么自信。抢修队

面。“如果我现在能做一件事的话，我真

射量，但东电方面并没有及时将这些信息

队长 Nobuhide Suzuki 说 ： “整个队伍精神

的非常希望见到我的妻子和父母，”Tamura

而日本新闻网指出，早在 3 月 18 日，

说，“我给他们发过邮件，他们回复说他 们非常担心。”Suzuki 说，他只和家里通 过一次电话，孩子们对他说 ： “我们支持 你。”而他的妻子却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 实在太伤心了”。 这些“死士”的家人，除了暂时与丈 夫离别之外，大多数还经受着另一重伤痛： 失去家园。他们住在避难所里，在今后相 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勇气，并不会因为害怕而缺席，它一 直都在，哪怕在你感到恐惧之时。按照这 一标准，这些“死士”都是真正的“勇士” 。 但除了骄傲和责任，也许还有另一个 18 日，工作人员在福岛第一核电站修 电线路，以恢复 3 号和 4 号机组的供电

3 月 25 日，日本福岛，核电站里因辐射受伤的 员工在自卫队士兵的护送下前往医院接受治疗

理由来解释他们为何坚守岗位 ：他们别无 去处。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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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 年 3 月 26 日，有着“中国黄金第一家”之称的 北京菜市口百货公司，柜台前挤满了选购金饰的顾客

2008 年 全 球金融危机爆 发，黄 金的 火 焰 终于升腾上去， 发出 万丈光芒。然而，财富 的河水还会聚拢在那些 黄金客身边吗？他们又能 保留多久呢？

如果有这么一种东西，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有它 的影子，最近十年间它的价格暴涨了 6 倍，堪比房价， 又比投资房子容易且亲民，金额可多可少，你后悔这 些年没有大量囤积它吗？ 这个东西就是黄金。 灿灿黄金自古以来就是财富的象征，由于建国后 黄金长期集中在国家手里，普通百姓几乎忘记了黄金 除了首饰之外的金融作用。有这么一小群人，在大多 数国人为了股票和房产疯狂的时候，他们默默地追逐

谁为金狂 58

本刊记者 刘欣然 发自北京 图 / 本刊记者 姜晓明

着黄金。 几乎每一种投资交易，都大大加剧也浓缩了人世 间的跌宕起伏，黄金也不例外 ；财富从来好似流水， 黄金也不例外。追逐的过程中，有人成功地舀到了河水；

也有人，河水在指尖滑过。当然，这河水

这句话。这一年年初，国际黄金价格下跌

上流窜，司机是张卫星，车里是一堆一堆

与大多数人无缘。

到 255.95 美元／盎司。

的金条和金币。这方子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1999 年金价触到最低点 256 美元 / 盎

入行

他觉得世界上最危险的抢匪，就是信息，

司，之后的两年一直在这个价位徘徊。但

没人知道才最安全，于是，他连保安公司

如果回过头来看这十年牛市的起点，“就

也没通知。他确实不是常人，对了，他在

学院的新生陶行逸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是 从 2001 年‘9·11’ 之 后 涨 起 来 的。”

上大学时，还造过一架飞碟。”

从学校出发，想把北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

一家国营公司黄金部经理张社（化名）说。

都骑一遍。

2004 年，张社还在英国读 MBA。

2000 年 9 月初的某一天，北京广播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出于游览和闲情

2002 年 底 上 海 黄 金 交 易 所 成 立，

2004 年陶行逸毕业后选择进入黄金 行业，只是因为“这个行业很新，很缺人， 机会多。”随后从外汇转入黄金行业的袁

逸致，来自浙江温州的他家境窘迫，上高

2004 年，国务院放开了经营黄金、白银制

林“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以我当时的

中起就开始折腾小生意。上大学无可逃避

品买卖、回收等多项行政审批。之前注册

水平和能力，看不到更高层的，只能是说

地必须面对生活费和学费的问题。

这类公司需要经过审批并且在央行备案，

面对有可能实现的机会，之后怎么样我不

之后只需要在工商管理部门登记即可。

是很确定。”

“如果我不光在自己的学校摆地摊卖 点小东西，还要到其他学校去卖，我总得

2004 年，股市绵延 4 年的熊市达到

这么看来，2004 年对黄金今后大牛市

知道路吧？”更进一步地， “我要想在这

冰点，IPO 暂停，大量庄家大户散户或者

行情信念最坚定的是张卫星。现在袁林说

个城市立足，总得知道它什么样吧？”

跳楼或者破产或者气息奄奄，当时的流行

起张卫星，仍然认为他对中国黄金市场初 期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北京的 9 月初仍然炎热，骑到王府井 的时候陶行逸累得不行，“没想到北京这 么大，我们家乡的小镇很小。” 那个时候北京还没有这么多鳞次栉比 的高楼大厦，回去的时候陶行逸还是迷了

涌流

现在的陶行逸 29 岁，是金顶集团董 事长，公司主要做黄金投资业务和对冲基 金管理业务。陶行逸目前管理的人民币海

中国连续两年取代南非 成为世界第一大黄金生 产 国，2010 年 生 产 黄 金 340 多吨

850 美 元 / 盎 司。 如 算 上 通 货 膨 胀 因 素， 前高点时的一半。 2004 年， 上 海 房 价 已 经 开 始 飞 涨， 大部分人还没有从几年前政府“购房返还 个人所得税”促销卖房的惯性思维中脱离 10%，人们生活一派安稳祥和。

迄今为止陶行逸人生最重要的一步是 2004 年 6 月毕业之后去了一家香港公司的

语是“远离毒品，远离股市”。这气息奄

北京办事处，这家公司主营外汇和黄金，

奄者中就包括张卫星和王吉舟。 张卫星从 2000 年就开始研究黄金了，

年他已经不记得当时黄金价格具体多少钱

2004 年蛰伏期间仍然激情四溢，挂在嘴上

了， “每盎司三四百美元吧。”

的词变成了“黄金”。

不久之后，他和袁林成了同事。袁

之前黄金的最高价是 1980 年 1 月创下的，

出来，北京房价涨幅微小，一年也就是

外对冲基金数额高达十几亿人民币。

陶行逸第一次接触到了黄金投资。时隔多

也只是恢复到 1995 年的 400 美元 / 盎司。

1995 年和 2004 年的黄金价格肯定不及之

路，回到学校后一算，来回花了 3 个小时， “这事再也不能干了，太远了。”

2004 年黄金价格比 1999 年有所上涨，

张 卫 星 生 于 1970 年 5 月，1991 年

这时候，黄金光芒黯淡。

200% 的利润 黄金的产业链很短，简单说来，就是 风险探矿、经营矿山采矿、冶炼，从冶炼 厂出来的标准金锭全部卖给上海黄金交易

林生于 1977 年，在圈中人里算是老大哥。

毕业于北京大学，1996 年投身股票市场。

所，之后首饰商再购买这种标准金锭，做

现在，袁林的公司就在陶行逸公司北边不

2000 年张卫星在股市坐庄爆仓，之后又在

金条或者首饰。中国连续两年取代南非成

远，都在北京最繁华的东三环边上的高级

市场上不懈地兜售各种国有股减持方案，

为世界第一大黄金生产国，2010 年生产黄

写字楼里。

寻找发财致富的机会，面目伧俗，颇不受

金 340 多吨。黄金产业链利润的最大头在 金矿开采。

和陶行逸成为同事之前，袁林在金融

舆论待见。但是 2008 年高德黄金爆仓，不

街上班，做外汇。有时候同学聚会，袁林

少前去采访的媒体记者均对张卫星抱有好

发现那些分到电力、石油等垄断行业的同

感，认为张没有卷钱潜逃，是有道德之人。

学过得很安逸，年薪至少几十万，各种福 利都有，不用操心太多事情。 但是这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让 生 性 喜 欢 挑 战 和 折 腾 的 袁 林 感 到 窒 息。

一言以蔽之，2004 年张卫星认为黄金

张社之前在一家名为从事黄金、白银 矿山开采的公司工作了几年，这家公司以 做矿山投资为主，主要是对山东、云南、

大有可为，并且感染了王吉舟。王吉舟记

江西一些小的金矿和银矿，进行初期的勘

得很清楚，当时国内金价 100 元一克。国

探和开发。

内金价与国际接轨， 1 盎司黄金等于 31.1 克。

我国的金矿基本都属于岩金，伴生在

2001 年有个朋友对袁林说，自己的金矿生

王吉舟在自己的博客中这样写道： “高

花岗岩里，分布在各个省市，但是都形不

意再也做不下去了，金价比前两年的开采

德黄金成立了，股市千点，金价百元，从

成规模，好一点的矿主要集中在山东胶东

成本还低。——“金价被低估了，从长期

那时起，经常有一辆不起眼的本田商务车，

半岛地区和河南灵宝地区。胶东半岛上尤

看，黄金价格一定会上涨。”袁林记住了

默默地在山东招远与北京之间的高速公路

其以招远县最为有名，招远县因此号称“金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59

都”。 “招远县 80 年代还有大腿这么粗的明 金，顺着花岗岩一绺一绺的，你就敲就完了， 明金的纯度大概 80% 以上 ；90 年代中旬还 有胳膊这么粗 ；现在有手指头这么粗的就 很难得了； 2000 年以后就没有了。 ”张社说。 国内品位比较高的金矿往往控制在中 金黄金、山东黄金、山东招远黄金等大型 国有矿业公司里面。不过，“小金矿其实 也蛮赚钱的，收益率也是蛮高的。尤其是 这几年黄金价格突飞猛进。”

袁林

国内品位比较高一点的矿，每吨矿石

搏杀

能炼出 3 克黄金，开采的成本每克 100 元 左右，最近金交所金价每克 302 元，“这 是 200% 的利润。 ”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如果有百分之

在中国的证券、期货市场，人们 一时成功易，长期成功难

百的利润，资本家会铤而走险 ；如果有百 分之两百的利润，资本家就会藐视法律 ； 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便 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 200% 的利润，想涉足黄金矿山这个 行业的人很多。但这是个门槛极高的行业，

“比如我们现在成立一个投资公司， 决定去收一个矿，我去签合同、做公证， 然后去办探矿权、采矿权，等这些都办下 来，黄花菜都凉了。”

探矿的时候只能打几个钻眼，不能打得跟

“而且白给你一个矿，你根本就干不

蜂窝似的，所以很容易就买了一块底下什

了。为什么？今天东查你一家伙，明天西

么都没有的地。中国最专业最权威的探矿

查一家伙，生产安全隐患啊等等。可是那

者当属中国武警黄金部队。探矿完毕，形

个圈子里的人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

成报告，再转给下家想要开采的企业。

乐，就没这些事。”张社深有体会地说。

张社认识一家公司， “斥巨资在外蒙

2010 年，一家做 PE 的基金刚刚在西

买了一块地，工程师吭哧吭哧过去看，什

伯利亚买了一个储量 190 吨的金矿，基金合

么都没有，连铁都没有。 ” “也许我这个钻

伙人陈西（化名）说 ： “开采金矿这种投资，

眼打下去，正好打在一块明金上，哇，品

需要一个稳定的政府环境，因为得持续几

位极高！可是转到下家开采的时候，也许

十年。可是你和政府的关系是阶段性的，领

底下就这么一块明金，别的地方都是普通

导也在不停地变，和这一届领导关系不错，

花岗岩，品位极低。也有可能钻眼打完了

那和下一届呢？一届政府还能跟着你啊？”

之后什么都没扎着，可是底下有一大块明

2008 年底有人介绍，俄罗斯西伯利

知的开支很多，管理也很费劲。而且这个 矿上面只覆盖了很浅的一层花岗岩，50 米， “直接用挖掘机挖就行了，不用钻。” 现在价值 2000 万人民币的开采设备正 在运往当地， “我们计划今年就要出 10 吨。 ” 记者问 ： “如果黄金的价格这两年就 往下走，这项投资会折本吗？” “黄金的投资收益率特别高，就算金 价到了 250 美元 / 盎司，也亏不了本。 ” “这岂不是一夜暴富的机会？” “嘿嘿，怎么说呢，还是……很让人 兴奋的。”陈西克制地笑。

起步 和陶行逸聊天，会让你经常感觉到强 烈反差。 穿过金顶集团普通员工的办公区，进

亚有一个待出售的金矿，储量大，190 吨；

入陶行逸的办公室，你会诧异，外面人头

业外的人员很难进入矿山行业，不仅

品位特别高 ；股权简单，属于一个自然人。

涌涌的两百多人，都属于眼前这个“小孩”

仅是因为门槛高，还因为矿山这样的资源

陈西说 ： “我们的工程师去看过之后，

金。 “ ”为什么叫风险探矿呢， 就是这个道理。 ”

行业，并非处于公开透明的市场环境中。

公司很快就决定拿下。国内的金矿无论从

的麾下吗？ 公司员工穿着正式，年轻的陶行逸个

品位、储量，还是开采条件，都没办法比。

子不高，打扮休闲，穿一件针织开衫，脚

惑地问 ： “你跟他们都聊什么呢？他们就

武警黄金部队能发现个 25 吨或者 50 吨的

蹬休闲鞋，留着典型的 80 后的发型 ：头

和那些煤老板一样，前些年利用各种人脉

金矿，就很激动了。”说起这个项目，陈

发逆向走势向前，堆过头顶，向额头和脸

资源拥有了矿山，这几年暴富，过一段时

西一脸得意。

颊延伸。

听说记者想找些小矿主聊聊，袁林疑

间来北京一趟，买买东西，玩一玩。你聊 什么呢——他们什么也不会跟你说的。” 据说每个这样的小矿主都非常有钱， 资产上亿。一般来说私营矿主和当地政府 关系都处理得很好，能够拿到地，同时资 源共享，银行贷款、生产设备等等。

60

随后公司进行路演推介，募集资金。

他皮肤白皙，当然你找不到皱纹，所

总投资额 3 亿美金，其中 10% 是合伙人

以也就没有权威感 ；两手白而小，肉乎乎

自己出资。“募集资金到位得特别快，两

的，也不像是一双富有掌控力的大手。

三个月钱就打过来了。”

2004 年 陶 行 逸 开 始 学 做 黄 金 交 易，

说实话，买这个矿在价格并没有太大

国内到处都找不到教材，只好上国外各网

优势，但是国内经营环境比较差，不可预

站搜资料。黄金市场全球联动，交易最活

在信仰黄金追求财富的道路上，此时 张卫星继续领先。王吉舟在博客中写道 ： “2005-2007 年的黄金小牛市，使张卫星 2004 年所有的预言都步步成真，虽然飞碟 没有发射成功，但是，时间飞车显然发射 成功了。驾着它，张卫星来自不久的未来， 对黄金的下一步走势了如指掌。” “源源不断的现金涌向张卫星，到了 2007 年底，他账面上的现金余额已经是 9 位数字了，而且一分钱的贷款也没有，公 司除了黄金就是现金，当然，还有很多美女， 张卫星享受着成功带来的全部人生馈赠。 ” 2004 年 12 月，国际黄金价格微涨至 456.75 美 元 / 盎 司。2005 年 下 半 年， 黄 金价格像打了鸡血一样一路飙升，500 美 元、600 美元和 700 美元连续被踩在脚下。 陶行逸

2006 年 5 月，金价一度涨至 730 美元 / 盎司， 黄金价格有史以来第一次上了中国最顶级

跃的是伦敦和纽约， “从晚上八九点到凌

其中的煎熬，不足为外人道，最艰

最权威的新闻报道——《新闻联播》 。其

晨三四点。 ”所以相当长时间里他昼伏夜

难的时候陶行逸一个星期基本上就没怎

后金价开始狂跌，两个多月时间里从 730

出。白天还要盯一下亚洲的市场。

么睡觉，还必须盯着行情看。“当时就好

美元一路跌到 540 美元——《新闻联播》

像……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当时是什么状

成功地当了反向风向标。这次回调也几乎

态，反正是晕晕乎乎的那种。”

是这十年大牛市单边上扬的金价为数不多

做了两三年之后陶行逸越来越觉得， “黄金这个东西实在太特别了！”黄金绝 不仅仅是一种纯粹的商品，更是一种金融 工具和货币。 “黄金里面有我创业的机会。 ”这想法 慢慢在陶行逸脑海中成形。 这个时候的张卫星为了推销金条，四 处演讲参加论坛接受访问，手段“无所不

陶行逸柔软稳定的声线弱化了从业 7 年来，以及上中学以来因家庭变故承受的 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和跌宕起伏，也 淡化了他自己目前惊人的勃勃雄心。 这个时期，袁林读遍了所有能够找到 的海外市场的各种传记、交易之类的书籍，

的几次调整之一。其实如果在股市，这也 就是 3 个跌停板而已。 2007 年，黄金期货价格上涨了 31%， 当年 12 月 31 日，伦敦定盘价达到 836.5 美元 / 盎司，离 1980 年的最高价只有一步 之遥。

用其极，骚扰电话，社区横幅，做电台节目，

“看他们一些经历，觉得他们应该是自己

关注者目瞪口呆之余不停地问，黄

都是小菜一碟，还扎进了天上人间。妈咪

的目标。”遍览群书之后雄心勃勃的袁林

金还会不会继续涨下去？会不会？？会不

卖金条的效率，是最高的，有个天上人间

发现，这些书其实不能给自己太多借鉴，

会？？？

的妈咪介绍了个山西人，拉了半吨金条走，

这些人的经历相同的地方是他们有预见性

那小子可真牛逼” 。

机会，通过在市场搏杀、积累，战胜市场。

国区总经理王立新，他说 ： “20 年一次的 大牛市，绝大部分中国人都错过了。”

陶行逸上大学期间炒了 4 年股，这个

但在中国市场的证券、期货市场，人们一

时间段正是上证综指从 2200 点跌到 1000

时成功易，长期成功难，国外和国内的制

点的大熊市，陶行逸战绩辉煌，用不到一

度环境太不一样了，国内的黄金市场相对

万块钱的本金赚出了学费和生活费。“熊

来说制度建设更为落后。

2007 年记者采访了世界黄金协会中

市 场 的 赢 家 永 远 只 是 极 少 数 人。 2005、2006 年陶行逸出去给别人讲课时说， “要不了多久，大家都得习惯 4 位数的金 价。”大多数人将信将疑，或者干脆认为

市比较能够锻炼人。 ”受过锻炼的陶行逸

“后来发现很难，一度变得很迷茫，不

专注于黄金之后，学起来很快。不过他很

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 ”黑暗中袁林选择

快就经受了一次严重考验。

老老实实把自己手边的小事做好， “客户会

这极少数人坚信，本轮牛市，是和黄

问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问我是如何理解

金 20 年的熊市相对应的，金价远远没有

这个市场的，希望能够给他们建设性意见。 ”

到头。

2005 年，陶行逸工作的第二年，他 一下子亏损一百多万，把前面稍微积攒的 一点钱都给亏回去了，还欠了客户的钱。 “全军覆没，而且所有的资产变成负的。” 回想起来陶行逸总结道， “做交易有

他是痴人说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年，一点一滴

与此同时，2005 年尚福林大刀阔斧

之中袁林对这个市场的理解不断加深， “再

操办了证券市场的股权分置改革，随之掀

后来发现，其实国内也是有些机会的。”

起波澜壮阔、长达 3 年的大牛市，上证综

个坎是很重要的，其实从低处往高处不可

2007 年陶行逸自立门户单干，创立

指从 1000 点暴涨至 2007 年 11 月的 6000

怕，这不会毁灭，最可怕的是从天堂到地

金顶集团。过了两年，袁林创立了三和锦

点。2006 年底，北京房价开始以每个月

狱，一般人承受不了。 ”

信，公司注册资本金 5000 万。

10% 的速度飙涨。相比之下，黄金的光芒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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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不够耀眼。 随后，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A

这样诞生了。” 王吉舟的雄心是 ：纸币贬值必然逼着

回购回来，别看实物金现在的利润低，等 量起来、流动起来之后，它的利润就高了，

股市场一泻千里，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人们走进金店，而要买黄金，就要来颐和

因为你不需要再造很多新的金条，而买和

这一年国家对房地产市场进行严厉调控，

这样的金店。张卫星的高德黄金则继续在

卖都要收费。”29 岁的陶行逸说出来的想

一整年房地产市场都凄凄惶惶。黄金的火

黄金期货这条路上走下去。

法和目标，吓人一跳。

焰终于升腾上去，发出万丈光芒。

分手和聚合 对从事投资这一行的人来说，智商是 必要条件，情商是充要条件。

令外人不明白的是，两人为什么非要

他还希望做中国最好的海外对冲基

分道扬镳。这几年不管是中金黄金、山东

金，“中国顶级富豪在海外的资产越来越

招金、山东黄金这样的大型国有矿山企业

多，这些资产需要人打理。比起国外成熟

也好，还是金顶集团、三和锦信这样的私

的资产管理公司，我们是本土的 ；比起国

营公司也好，都在竭力往全产业链延伸。

内的资产管理机构，我们是先行者，专注 海外。”对冲基金的业务包括期货、证券，

2008 年 1 月 3 日， 国 际 金 价 不 出 意

矿山公司除了经营矿山外，这几年将

料 地 上 涨 到 859.30 美 元 / 盎 司， 突 破 了

触角拼命伸向探矿、冶炼厂，往下游，虽

当然还有黄金，就是张卫星嘴里说的“到

1980 年 850 美元 / 盎司的历史最高纪录。

然他们自己不做加工，但是招标加工企业

外盘去玩大的”。

2008 年 3 月 14 日，金价历史性突破 1000

专门为自己供货，再招加盟商，做门市旗

美元大关。

舰店。尽管这些主营矿山的企业无法成为

人均消费量 0.26 克，印度人均黄金消费

交易所，可是凭借其强大实力占据了上海

量为 0.85 克 ；目前黄金衍生品的交易量

黄金交易所的高层席位。

不到美国和英国的 1/10 ；黄金在发达国家

在黄金的产业链上，冶炼加工环节每 克黄金只收几毛钱加工费，利润极薄，因

中国 2010 年消费黄金估计在 430 吨，

此只有那些大矿才养得起冶炼厂。小矿主

是证券、期货、房屋之外的第四大交易品

把矿石粗选之后制成纯度在 90% 的粗金

种，在我国大多数人还将黄金作为首饰对

交给冶炼厂，冶炼厂拿过来验一下纯度， 直接就给小矿主换成标准金条。“给冶炼 厂粗金或者矿石都可以。 ”张社说。 如果做成金条，当下的价格是 316 元

落伍

非常低，每克只加几块钱甚至 1 块钱利润， 但是金店里首饰价格能卖到 360-380 元 / 克，流通环节里有几十块钱的利润空间。 账上资金达到 9 位数之后，王吉舟和

业链上群雄摩拳擦掌奋力淘金的理由。现 在黄金市场和渠道建设还处于跑马圈地的 阶段，陶行逸的构想其实是每一个黄金公 司的共同目标，“大家做的都差不多，各

/ 克，交易所金锭 302 元 / 克，每克只有 14 块钱利润。首饰加工厂做成首饰的利润也

待。以上种种巨大差距，正是国内黄金产

黄金在发达国家是证 券、期货、房屋之外 的第四大交易品种， 在我国大多数人还 将黄金作为首饰对待

有侧重而已。”不过，黄金行业水涨船高， “前几年几千万就能搞几家公司，现在没 几个亿玩不了。” 张卫星和王吉舟因为业务发展方向的 兴趣不同分了手，陶行逸却是以资产管理

张卫星陷入沉思， “金条、金币可以带来

私募起家，和不同合作伙伴合作，涉足黄

第一桶金，但还不够，必须赶在上帝收回

金产业链不同的环节，慢慢聚拢起来公司

他的糖果之前，完成下一步飞跃。” 可是，下一步跃向哪里？

以交易起家的私营黄金公司，也大力 发展实体金店，建设网络和渠道。“就像

现在的规模。 “我的理念是，钱不是一个人能赚的，

“下一步？我想好了！我给你看看我

证券公司的营业部一样。”三和锦信现在

特别是大钱，事情不是一个人能做的，特

是如何一步跳到中国富人 10 亿元现金俱

已经有二三十家直营和加盟金店，以及更

别是大事。以后公司的发展，前提是核心

乐部的！我已经悟透了黄金未来的全部秘

多的预付款业务居间商，并且计划在 2011

团队不断扩大，这样才能撑得起来更大的

密，一年之内，我要到外盘去玩大的。”

年底前将金店网络扩大到 80-100 家。

舞台。靠我一个人绝对不行的。现在我公

张卫星这样激昂地勾画下一步的蓝图。

金顶集团除核心的海外资产管理业务

面对接下来更大的黄金牛市，是继续

之外，黄金业务都放在国内，业务触角更

向上玩金融，还是扭头向下玩实业，他们

多。做自己品牌的金条，跟银行一起做实

的观点出现分歧。

物金的投资与回购 ；卖首饰，打算采用网

司的体量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更欣赏现在的我 驾驭金钱从来都不仅仅需要眼光、胆

站 B2C 这种方式，鼠标加水泥，建全国性

略、运气和智慧，更时时考验人的心胸、

分手的时候到了。我要再次改行，做实业，

的连锁金店 ；做交易平台 ；还有黄金投资

气宇和格局。

左手资本，右手门店，要复制黄金行业的

咨询平台和服务，网站、咨询等等，另外

国美模式——借助资本市场的强大能量把

还做黄金工艺品。

“伴君千里，终有一别，看来，我们

2011 年 3 月 24 日，国际现货黄金价 格攀上迄今为止的历史最高点，1447.5 美

金店开遍全国，店里全部的金价都紧随着

“如果说更远一点，我希望我们能做

国际原料价格跳跃，把黄金摆成小山，用

到一种角色，就是黄金银行，我们金顶品

泼水价卖出去，用过百亿的现金流刺激资

牌的金条成为人手必备的一种投资工具。

损一千多万，虽然不像 2005 那样全军覆

本市场高潮迭起、题材不断。颐和黄金就

我们卖的金条不断地销售出去，又不断地

没，也是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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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 盎司。 成立公司不久，陶行逸再次爆仓，亏

近年价格持续上涨的黄金成为市场的投资热门

2007 年金顶集团刚刚组建，陶行逸

再一个月后，每盎司黄金单日上涨

争很激烈的，比赚钱赚这么多纠结多了，

任首席投资官，他强烈地认定一波行情。

87 美元，黄金 ETF 出现了历史上最大的

赚钱是一个慢慢上涨的过程，不是一下子

公司也有人做风控，是他的员工，“真正

买入量 770 吨，金价猛涨至每盎司 950 美

天上掉下馅饼被我捡到了。可是这件事情，

等我自己超出公司预定的风控标准，他不

元。“如果再坚持一段，就可以全身而退。

你的人生观世界观被你身边根本没想到的

会坚持自己的意见。 ”

但当时的资金实在不允许。”张卫星对媒

人，你像兄弟一样对待的人，给颠覆掉了，

体无奈地表示。

当时我拿刀砍了他的心都有。”

现在陶行逸的团队越来越淡化个人色

陶行逸曾经可以用各种手段报复那个

彩，强调团队。目前公司负责风控的人也

“人不能过分相信自己。”袁林喜欢折

是公司的大股东，股份和陶行逸一样，直

腾，但性格沉稳，投资风格一贯稳健。他

人，后来克制住了自己。回首从业这些年，

接对董事会负责。

每年的收益率相对稳定，少在 40%-50%，

陶行逸认为，这几年自己最大的收获，不

多在 70%-80%。 “如果太激进是很危险的，

是财富上的，而是从一个性格孤僻、想法

季度美国需要到期结算的商业票据将达到

就算你预测十次七八次都对，一两次不对

极端、不能用宽容平和心态待人的人，有

高峰。这很可能会引发美国一轮大的经济

就全军覆没了。”“我们一直保持一个谨慎

了很大的转变。

危机，就算美国政府要采取措施，无非就

的心态，在这行做的时间越久越胆小，就

是印更多的钞票，这样只会加速美元的贬

像老司机一样。”

同样的坎张卫星没过去。2008 年三

值和金融系统的崩溃。得出这个结论之后，

2009 年金顶集团广州公司一个合伙

“这是我前面活了二十多年最成功的 地方，而不是事业上的成功。我更欣赏现 在的我。”

张卫星极度亢奋。单从这一点来说，张卫

人卷款潜逃，对陶行逸刺激很大。从初中

2008 年高德黄金爆仓，张卫星自嘲

星的判断也确实印证了王吉舟的那句话 ：

开始陶行逸家道中落，“那时候逢年过节

说，“我现在手里只有债务没有黄金。 ”据

这小子的 IQ 属于人群中最高的那类。

家里都是上门讨债的，其中有很多亲戚，

接近他的人透露，他目前在做和之前同样

我根本不愿意回家 ；现在我也不愿意回家，

的业务，但非常低调，不愿接受任何采访。

一年后张卫星接受采访时说 ： “当时 真的有索罗斯打英镑的那种感觉。这是我

现在净是上门借钱的。”

王吉舟实现了自己“一手黄金，一手

们百年不遇的一次机会。我搜集了所有能

这个坠落的过程“很多成年人都受不

资本市场”的愿景，在 2010 年底 2011 年

够动用的钱去豪赌，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们

了，何况是一个小孩。”“很多人说我少年

初点石成金，运作股改钉子户 S*ST 秋林

都是赢家， 但是事实的结果就是出现了‘黑

得志，但如果让他们用我这样的经历换这

和 S*ST 光明的重组，在资本市场上再次

天鹅’——美元狂涨造成黄金暴跌。”

样的成功，他们未必愿意。”

溅起大团水花。

2008 年 7 月 15 日，国际黄金期价达

陶行逸因此变得偏激孤僻，“比如，

到每盎司 988.25 美元，随后暴跌，一个月

我认为你是我的兄弟，我可以为你无原则

后金价跌至 772.45 美元，跌幅超过 20%。

的付出，但是我怎么待你，你也得怎么待

按照《中国证券报》披露的信息，张卫星

我，没有瑕疵的。”

名下所有公司一共亏损 1.8 亿。

合伙人卷款潜逃后，“当时我思想斗

财富的河水还会聚拢在他们身边吗？ 他们又能保留多久呢？ （有关张卫星、王吉舟的部分内容摘 自王吉舟博客，感谢实习生罗姝和鹿麟的 帮助。）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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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摩西（Moses）从西奈山归来，发 现犹太人狂热地顶礼膜拜一只小金牛，气 得他把从西奈山带回的刻有“十诫”的匾 牌摔得粉碎。 上帝喻示摩西，应当建造教堂让犹 太人礼拜，并且详细地指示 ： “汝当覆之 以黄金，内外包以纯金，四周镶上金边。 ” 这还不够，上帝甚至指令家具、器物，以 及所有的装饰品，诸如小天使等，都应该 贴上黄金。而《圣经·启示录》形容圣城 耶路撒冷的街道由黄金制作。黄金是神和 人都想要的东西。 一万两千多年前，自从人类发现了 黄金，就为黄金疯狂。无数的战争、劫掠、 阴谋、虚荣、崇拜、狂喜、痴迷皆被黄金 点燃，黄金也被赋予了忠诚、纯粹、信仰 等等美好的品质。在世界各个地方，各个 年代概莫能外。当黄金成为货币，尤其是 金本位实施之后，黄金成为人们最后的以 及最可靠的信赖物。每当战争或者通货膨 胀期间，金价都将暴涨。 根据外国的资料，黄金一共有 4 次大 的牛市，最短的一次持续了 15 年，这些 牛市都伴随着战争或者通货膨胀，例如在 美国的南北战争，还有一战和二战。即便 是在人类迈入 21 世纪，黄金开始新的一 轮大牛市，人们解释这 10 年的单边上扬， 使用最多的仍然用“通货膨胀”这个词。 1717 年，英国首先实施了金本位制 度，1816 年又颁布了《金本位制度法案》； 随后欧洲大陆和诸多国家，包括美国、日 本等一共有 59 个国家实行过金本位。金 本位制大致持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 1797 年法国入侵英国威尔士，带来 的恐慌结果是人们纷纷到银行用银行券兑

黄金，不曾改变 “我们拥有黄金，是因为我们不能相信政府。”或 许黄金从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世人和世事 本刊记者 刘欣然 发自北京

换黄金，导致英格兰银行的窖藏黄金流失 殆尽，随后政府下令禁止兑换。不久英格 兰银行提供的商业贷款增加了 4 倍，堪比 20 世纪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向金融市场骤

货币健康和自然状态的基础是黄金。”“金

然增加的信用额度。几个世纪前，这一行

块是价值以及本国货币与外国货币之间汇

19 世纪的最后 40 年，黄金价格比起

动导致的后果和几个世纪之后的几天是一

率的真正管理者。忽视这一法则将会引起

之 前 的 10 年， 上 涨 了 不 过 5%， 随 后 从

样的，黄金价格快速攀升。

巨大的灾难。 ”这份报告第一次明确提出，

1875 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黄金价

金本位是管理经济体货币供给的上佳体

格始终在低位平稳运行。伯恩斯坦说， “金

制。

本位最为引人注目的特征，是它将人类最

1809 年 8 月 29 日，大卫·李嘉图第 一次在报纸上撰文，认为货币当局“没 有看到纸币进一步贬值带来的灾难性后 果。 ”6 个月后，英国下议院宣布成立“黄

伯恩斯坦将金本位称为“一种宗教”，

永恒感。”

早期对熠熠闪光的贵金属的原始信赖，与

“供这个宗教成员礼拜的祭坛，是小心翼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生机勃勃的工业和金融

翼堆砌在银行递交中的金块。高级牧师则

发展背景，匠心独具地结合在一起。” “对

经过 3 个月的调查听证，黄金委员会

是各国货币当局。”“金本位制为它的信徒

金本位的信仰，成为一种绝对律令：黄金，

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宣称 ： “保持英国

提供了一种慰藉，一种集体感、自豪感和

只有黄金才是货币的终极形式和标准。 ”

金委员会” 。

64

镑不再与黄金挂钩之前的一周，诺曼不在

100 美元 / 盎司大关，是原来官方所规定

国内，他的同事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这一

兑换价格的 3 倍。

重大事件，于是使用针线街（threadneedle

1977 年通货膨胀再度抬头，重新成

street） “老妇人”这一英格兰银行的绰号

为世界各国的焦点，很快金价在 1978 年

给他打电报 ： “周一，老妇人将要离去。”

又超越了前次高峰的 200 美元 / 盎司。

可怜的诺曼以为他们说的是他母亲要外出 度假。 1792 年，美国政府规定了纸币和黄

美元，经过 9 年时间翻了一番后继续增长，

金的固定兑换率，在本国货币体制内引入

接近 1 万亿美元。1979 年，上半年黄金价

了金复本位，当时的黄金兑换官价约为 20

格引人注目地涨过了 360 美元 / 盎司，但

美元 / 盎司。1933 年初，恐慌中的美国人

随后的超越众人想象力的暴涨即使是本轮

民纷纷挤兑计提黄金，仅仅 3 月份头 4 天，

牛市也难以企及。

就有 2 亿美元的黄金被挤兑。 但是当时的总统胡佛以及主流经济

1979 年下半年，黄金价格不断刷新 一 个 个 百 元 整 数 单 位，400 美 元 / 盎 司、

学家们坚信 ：金本位应当坚如磐石，不

500 美元 / 盎司、600 美元 / 盎司、700 美

得动摇。随后 4 月份上任的总统罗斯福宣

元 / 盎 司 ……1979 年 伊 朗 人 质 危 机 以 及

称，旨在通过恢复与黄金固定比率关系的

1980 年 1 月，当前苏联入侵阿富汗的事件

努力，是“古老的迷信”。1934 年罗斯福

发生后，黄金价格被推上了有史以来的历

发布法令禁止私人持有黄金，并把美元贬

史最高价 ：852 美元 / 盎司。

值 40%，此时 1 盎司黄金价值为 35 美元， 即 1 美元可以兑换 0.89 克黄金。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拥有了 占当时世界各国官方黄金储备总量的 75% 以 上。1944 年 5 月，《 布 雷 顿 森 林 协 议 》

1980 年 1 月的头两个交易日发生了 黄金交易历史上空前，也许绝后的事件， 黄金价格从每盎司 110 美元垂直飙升至每 盎司 634 美元。 从 1968 年 35 美元飙升至 852 美元的

签订，规定每盎司黄金兑换 35 美元，这

过程中，意味着黄金投资每年的收益率是

种体制被称为“美元 - 黄金本位制”。

30%，远远高于同期 7.5% 的通货膨胀率。

20 世纪 60 年代，美国陷入越战泥潭， 值得一提的是，1862 年美国南北战

美国政府的债务在上个世纪 70 年代 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从 1970 年的 4000 亿

但是像当下的这轮牛市一样，几乎没有人

财政赤字不断增加，国际收支恶化，美元

从 35 美元买进，852 美元卖出。因为金价

在实际上已经贬值，国内通货膨胀严重，

实在难以预测。

世界各国纷纷兑换黄金，美国的黄金储备

随后的 20 年，世界通货膨胀率在低

“金价要大涨了！”他从父亲手中借来 500

流失了 70%，黑市黄金兑美元的价格不断

位运行，新技术不断发现，80 年代末东欧

万美元，悉数购买了黄金，随后金价暴涨

攀升。1971 年，尼克松不得不宣布黄金

剧变，90 年代美国一枝独秀，充当世界火

3 倍，摩根大发战争财，遭到《纽约时报》

与美元脱钩，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黄金

车头角色，俄罗斯忙于内政，东欧政局不

的严厉指责，认为他应该上断头台。

由此进入距离本次大牛市前最近的一次牛

稳，南斯拉夫又打了一仗，美元趁世界最

市。其 24 倍的飙涨幅度，远远超过本轮

乱的时候，彻底确立了自己的霸权地位。

黄金牛市当前 6 倍的涨幅。

黄金价格一路下降。“黄金已经失去它的

争进入最后阶段，年轻的 J·P·摩根意识到，

将近 30 年后，美国经济处于危机关 头，黄金不断外流，当黄金储备只剩下 300 万美元时，克利夫兰总统被迫答应摩

黄金与美元脱钩之后，到 1973 年因

根的计划，不久使美国财政部的黄金储备

美元大幅贬值的诱导，再次引发了欧洲各

回升至 1.08 亿美元。摩根拯救了美国！

国抛售美元抢购黄金的浪潮。黄金涨过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金本位制彻底崩 溃，但是几乎每个国家都沉浸在过去金本 位的荣光下，冒着种种政治风险企图恢复 金本位制度。凯恩斯对人们仍然“崇拜那 只小金牛”大加抨击。 1931 年英镑相对黄金贬值 30%， 《经 济学家》杂志宣称 ： “一个时代结束了。” 职业生涯一直致力于恢复金本位的蒙古塔 ·诺曼担任英格兰银行总裁一职 24 年之 久，从 1920 年到 1944 年。在英国宣布英

点金 “金本位制为它的信徒 提 供 了 一 种 慰 藉， 一 种 集 体 感、 自 豪 感 和 永恒感”

货币功能了。”各国中央银行甚至签有售 金协议，出售自己的黄金储备。 又一个十年过去了，世事变幻，再次 令人吃惊。用陈西的话来说，目前这个动 乱的时候拥有黄金矿山，等于拥兵自重， “比拥有其他任何东西心里都踏实。” 有一句古老的格言这样说 ： “我们之 所以拥有黄金，是因为我们不能相信政 府。”或许黄金从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 世人和世事。 （参考资料 ：彼得·L·伯恩斯坦《黄 金简史》、王强《黄金价值论》和宋晓燕《黄 金战争》。）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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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民间

olktale

王峥 最美女机长

本刊记者 徐琳玲 发自北京

“最美最年轻的女机长”的一夜成名，是一个意外

图 /zhengphoto

“我并不认识他。奇怪，他还真知道

要求变换飞行高度层 , 区域航空管制员让

侧杆一拨，空客 A321 飞机稳稳地着陆，

我的名字呢！”提到刚才的小插曲，王峥

他们维持原有的飞行高度。接着，又是一

在跑道上缓缓地减速滑行后，停在首都机

朝我腼腆地一笑，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阵摇晃，颠簸中，旅客开始有些骚动。

落地的一刹那，轻轻地将手中的传感

场的 3 号航站楼。 “四两拨千斤”的感觉很美妙。坐在 机长的座位上，王峥享受着掌控一切的这 一刻。 飞行结束后，乘务长向她报告一段小

眼前的姑娘，比网上流传的那些类型

王峥立刻从副驾驶手中接过通讯设

化照片上的巾帼女英雄形象，更纤瘦清秀，

备，直接向管制员说明了飞机状态 ,“我

也更腼腆害羞。

们当前处在中度以上颠簸，要求立刻下降

“有人说我长得有点像汤唯。” 话音刚落，她的脸上又泛起一抹红色。

高度。（因为我知道前方北京区域有高度 限制，飞机无法上调高度，所以只有请求 下降。）”“在明确表明飞机当前的状态后，

插曲 ：一位乘客登机时，透过廊桥和驾驶 舱侧窗瞥到驾驶舱里有一个女孩的身影。 “你天生就是开飞机的”

管制员立刻同意我们改变高度。”飞机也

他难掩兴奋地问乘务长 ： “请问，今天我

3 月 16 日，从上海浦东机场到北京

随之平稳下来。

们这趟航班的机长是那个最年轻的美女机

首都机场的 CA985 航班起飞后，在巡航期

长王峥么？”

间经历了一阵轻到中度的颠簸。

“哇！我们中了大奖了。 ”当得到肯定 的回复后，乘客惊喜地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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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峥通过广播及时向旅客通报了这一 信息，并指示副驾驶跟航空管制员沟通，

“我这么决定，一来是为了增加旅客 的飞行舒适度，二来是为了尽量减少他们 的恐慌情绪。在飞行中，这样的颠簸对我 们飞行员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但是旅客们

在美国上航校时候，老师在第一堂课时就告诉他们，女性想在这个 行业取得机长地位，要付出比男性多三倍的努力才行

心里会很慌。因为飞机不掌控在他们手里，

在美国学习飞行时，透过驾驶舱开阔

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承担一部分指导飞行

他们在颠簸时会比我们紧张、恐慌。因此，

的玻璃，她第一次看到灿烂的银河系，第

学员的工作。当飞行员之前，王峥觉得自

遇有情况时需要机组处事果断”。

一次看到划过天空的流星，“那是在地面

己很小女人。但是，“身边的朋友跟我说，

“处变不惊，是一个飞行员最基本的

上根本看不到的”。“碰到夏天雷雨的时

我一旦穿上飞行制服，感觉就变了一个人。

素质吧！这样的话，你才能很好地去处理

候，暴雨在很远的地方下着，航空两侧会

说话的声音、眼神都不一样了。”

好后边的事。 ”她平静地如同在讲述别人

有一些我们称之为“光电表演”的打雷闪

的故事。

电，很漂亮。”至于由木村拓哉主演的日

这个才是正常人。但是，在单位里，在工

剧《Good Luck》中展现的那一幕灿烂夺

作的时候，我是不会让任何人看到我哭的；

目的云海红日，“那是最司空见惯的”。

生活中，我也不可能在父母面前哭，因为

在美国航校时，老师在第一堂课就 告诉他们，女性想在这个行业取得机长地 位，要付出比男性多三倍的努力才行。不

大多数时候，执行飞行任务的过程单

过，无论是在航校从每一门理论课的学习

调、乏味、辛苦，并不像电视剧那般浪漫、

到飞行实践课，再到私照、商照、仪表考

有趣。

试，还是在国航开始自己的职业飞行员生

2005 年圣诞节，王峥完成学业回国，

“我肯定是哭过的，也需要情绪宣泄，

父母会担心。我会在酒店里，一个人在屋 子里的时候哭。” “最美最年轻的女机长”的一夜成名， 是一个意外。

涯，从学员、第一副驾驶、第二副驾驶到

被分在国航的浙江分公司，2006 年 10 月

2010 年底，国航公司的内部杂志要

正驾驶再到机长，王峥觉得自己一路走来，

开始上飞机跟飞。2010 年 3 月，她以第一

做新一期内容，正为寻找新意而发愁。有

一切都自然而然。有一次，一位带教过她

副驾驶的技术等级，调到公司总部，成为

内部人士推荐说，我们这里还有一年轻女

的老资格飞行教员夸她说 ： “王峥啊，你

飞行总队第九飞行大队唯一的女飞行员。

机长，形象气质都很好。为了配合公司的

天生就是开飞机的。 ”

接收这位新成员之前，第九飞行大队 领导们还专门开了个研究会。“整个大队

出人意料地成了最后的应征者

工作安排，王峥第一次接受了拍照和采访， 并成为当期杂志的封面人物。

都是男性。怕她一个女孩子不适应，专门

很快，那些英姿飒爽的照片和采访文

在中国民航大学电子信息科学与技术

为她安排一个中队干部。结果呢，她自己

章流传到了互联网上。王峥的名字和“最

专业读大二时，有一次出早操，年级班主

倒很快地、很主动地就融入进来了。”九

美女机长”、“最年轻女机长”的称号，一

任向他们宣布了历年都有的航空公司招飞

大队王书记说。

下子在网上火了起来。每天，全国各地的

计划。和往年不同，这一次特别强调“男

“其他方面，我们对她的要求和男飞

女不限” 。一时间，招女飞成了校园里最

行员都一样的，在技术要求、航班安排上

热议的话题。

没有特殊照顾。”唯一的照顾是 ： “我们交

网络的曝光和媒体的热情，让一向不

电视台、报纸、杂志打到国航总公司、飞 行大队想联系采访她的电话络绎不绝。

“女同学们都怂恿我去试试，说你条

待教员，指导她时稍稍注意下语气。飞行

爱抛头露面的王峥一开始倍感压力。她开

件不错，去试试。 ”抱着干脆免费做次全

教员对学员要求是很严格的，技术操作做

始学习调整和应对“一夜成名”：在工作

面身体检查的想法，王峥报了名。一轮接

得不满意，会很严厉，把学员批评哭的事

间隙，接受经公司筛选、安排的媒体采访，

着一轮地淘汰刷人，没想到她成了站到最

是常有的。”

有时也和大队领导们开开玩笑——要求为 她发“特别工作津贴”。执行飞行任务时，

后的女应征者。 到这个时候，王峥才想起该向父母汇 报这个事。 “拨通家里电话，妈妈在电话 那头没说话。 ”我知道他们的顾虑，他们 都觉得，一个女孩子当飞行员太辛苦、也

一把温柔的尖刀 2010 年 7 月，王峥正式晋升为机长。 此时，她还不满 28 周岁。 王峥的带队风格是一把温柔的尖刀。

中途去洗手间，也会和头等舱或者公务舱 的乘客遭遇上，“他们都会很热情地向我 打招呼，我也会回个微笑。能感觉出他们 很想和我说话。”

不安全。 ”和她要好的朋友同学中，有的

每次出任务，机组成员都是 SOC 电脑排

除此之外，她小心戒备地防守着自己

反对，也有的支持。

班随机组合的。“你要把握一个原则 ：我

的小小世界，不让媒体、公众的好奇心与 热情越过界限半步。

想一想这是民航首次从科班招收女飞

们是一个团队，既然今天一起出来飞，那

行员，再想象下当女飞行员是一种多么具

就要尽量营造一个和谐的环境。我不会跟

有挑战性的人生，王峥觉得自己的心被诱

副驾驶吹胡子瞪眼，我会比较和颜悦色，

很重要，我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惑了。最后， 她在协议书上签了字，作为“大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事我们好商量吧，

这才是最实实在在的。当然，我也不喜欢

就不会那么激烈，不会硬碰硬的。”

外界压力给我造成工作、生活的不方便。

（学生）转飞（行员） ”的女学员，开始一 年国内基础课学习和一年国外飞行课程。

不久，王峥将要晋升为带队机长了。

“对我来说，大家给我的头衔并不是

这是我不愿意的。”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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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

囚徒 本刊记者 邢人俨 发自昆明 图 邢人俨

四合院的蔡延平死了。 来不及跨过 2010 年，这个又黑又瘦 的老头就孤独地死在医院里。之前几天， 他还给兰文光打过电话，“我有床位了， 我的病也要好了。 ” 在监狱里，他和兰文光同在一个车间 大队，一个电工，一个车工，经常打照面。 出狱后，两人成了四合院的邻居，几乎天 天凑在一起吹牛。 兰文光去医院看他，躺在床上的蔡 延平已经奄奄一息，光秃秃的头，脚肿得 厉害。“老蔡——”蔡延平缓缓睁开眼睛，

四合院也叫“劳改村”， 位于云南省第一监狱 和昆明监狱之间，是一 群曾经的重刑犯出狱 后聚集的地方，他们在 这个没有高墙的地方， 历史、被现实以及没有 未来的未来所“囚居” 和遗忘

蔡延平把自己包裹得像一只准备冬眠 的动物。人们从他层层叠叠的衣服里找到 一本存折和 3000 块钱，这两样东西陪着 他走完了人生。 李福朝拿其中的两千块钱替他交了住 院费。剩下的钱不知道怎么办，最后交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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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就跑来敲兰文光的门，让他陪着去 医院。回到家，一颗药也舍不得吃。 他在四合院几乎没有朋友。过年的时 候，也没人敢叫他一起吃饭。肺病，大家 都怕，一口接一口的浓痰，让曾经是狱友 的邻居们都觉得恶心。最后，他只好跟四 合院里一个九十多岁的独居老头凑合着过 年。

万块钱，可住了四五次医院之后，钱也花

一天后，护士打来电话 ：你们赶紧来

上前摸了摸老蔡的脉搏，才确定“走了”。

天，一个月都舍不得吃一顿肉。每次喘不

的几百块工资，存到前年，终于省下了 3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李福朝。李福朝拨开抢救的医生和护士，

省得要命。一颗包心菜下点面条能吃五六

老蔡艰难攒着监狱柴油机厂每月给发

点了下头。兰文光不明白老蔡为什么点头，

吧，人不行了。老蔡没有家人，赶去的是

出狱后，老蔡独自一人在那间发了霉 的屋子里过了二十几年。他性格孤僻，节

了监狱保安科。 蔡延平的遗体被匆匆运往老马山火

得差不多了。 别人都不懂老蔡究竟在省什么。后来，

化。他在四合院的家，到现在还紧锁着，

老蔡偷偷告诉李福朝，省钱就是为了看病，

没人来过。人们听说老蔡有两个闺女，老

“医得好，多活两年，我还想多看看世界” 。

婆几年前就死了。

他没能等到这一天。

活着的时候，老蔡常说自己进去以前

老蔡的死让兰文光觉得很悲凉。他一

是滇缅边境上的邮电局局长，但没人相信

个人往四合院的菜地里走，这是他每天必

他。他的身体早在监狱里就坏透了，肺病、

走的路，二十几年好像就这么一条。以前

肾炎、心脏病，靠着止痛片才熬过来。

是往监狱的厂里走，退休以后，偶尔去公

园，遛遛鸟，再远点，好像也没什么地方 可去。 四合院并不是四四方方的，也没有院

天上山打土匪，跑遍了整个甘孜州。 在巴塘、理塘的大平原上，土匪凶猛 得很，骑着马就冲过来了。兰文光所在的

他刚从甘孜州回来，就被调去做大中甸区 代区委书记。 1961 年，县里召开四级干部会，决

子。只有荒芜的山坡，几块菜地，破旧的

部队一匹马也没有，只能在地里挖战壕，

定解散大伙房——为了“备战备荒” ，老

平房。那里经常刮大风，吹得菜地里的叶

架着机枪与土匪激战。

百姓的粮食都锁在生产队里——食堂断了

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更血腥的战斗发生在山里。部队刚

粮，老百姓吃什么？兰文光与另外 3 个区

抵达一个山头，就遭到了土匪的伏击。一

的区委书记决定打开生产队的粮仓，把苞

的哨兵，像一只盘旋在高墙上的鹰，有一

阵混战，部队伤亡惨重。“每天都在死人，

谷、小麦、大米分到各家各户，每人按月

种令人畏惧的威严。从高墙里边传来的机

早上一起出去的，晚上回来少了好几个。”

能分到 40 斤。

器轰鸣声渗进四合院的空气里，低沉、烦

兰文光见过太多人死去，那些二十出头的

不远处，监狱瞭望台上那个四处巡视

后来，这 4 位区委书记因开仓分粮被

一位四合院老人在家门外打盹。四合院目前有几十户老住户，平均年龄在 70 到 80 岁之间。由于子女不在身边或者配偶离世，很多老人处于独居状态

闷。刮风的时候，下雨的时候，夕阳斜挂

小战士，满身鲜血，惨死在山里，又没法

在房檐的时候，那声音都在，搅得人分不

把尸体抬回来，只能就地掩埋。

清置身哪个世界。

从区委书记到囚徒 兰文光记不清自己死过多少回。 22 岁 跟 着 部 队 上 山 打 土 匪 的 时 候， 他总想着自己迟早会死。那是 1955 年的 事情，他从中甸公安局被调往 126 团，天

每个夜晚，兰文光都在想，回不去了，

打成右派，批斗了 4 天 4 夜。 兰文光心一灰，骑着自己养的一匹马 往中甸牧场跑，天天跟着牧民上山打猎。

要死了。子弹穿过右肩的时候，没死成，

区里每次通知他开会，总要先传达给生产

再打几回胆子就大了。飞机从头顶上经过，

队长，再让村长往山上跑才把他找到。 “离

“我们的飞机来了”，土匪也这样以为，一 个都没逃，几颗炸弹扔下来，土匪几乎都 炸光了。 打土匪期间，兰文光入了党。1958 年，

人群远了，两三个人讲话就觉得是在议论 我。” 当他在山上再次遇到四十多个土匪 时，土匪对他说， “跟我们一起跑印度吧。 ”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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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应了，却被身边的一个民兵告了状。

一个上海师父学了 3 年，就能自己加工零

始动员犯人留在厂里，先转为工人，考工

还没动身，县里通知他开会，一下山就把

件。转入省一监的时候，已经是骨干中的

定级以后按标准拿工资。

他抓起来。因为“勾结土匪，企图叛变”，

骨干，拿张图纸给他，就能做出个东西。

他被判了无期徒刑，先在丽江大研农场劳

后来，他成了车间里的师工，监督一个组

厂里干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留厂的犯

改 10 年。

的犯人。

人后来几乎都讨到了老婆，女人们觉得，

如今，坐在自家门前发呆的下午，78

监狱让本来就有技术的犯人下到车间

岁的兰文光看着笼子里两只老母鸡，一动

当师工，每个车间三四个师工，教上三五

父母来看他，队里腾出一间房，让一 家人团聚。父母给他煮了 3 天饭，吃得饱 饱的。“我当时就想，我不会一辈子都在 里面，一定会出来的。 ”

变化

人，多数是与兰文光相似的政治犯，而更 早一批建国初期进来的，则多为国民党军 官和党政人员。 1978 年，他们的好日子到来了——

工人稳定、实惠。至于岁数大、有前科， 有些人是回不去了——如同电影《肖 申克的救赎》里的老布，被监狱“体制化” 了。监狱送过一部分人回去，当地不收。 “那 些重刑犯至少都关了十七八年，年纪都大 了，又不知道出社会能靠什么生活，在一 起十几二十年的老头，集体出来，又集体

1972 年， 转 入 云 南 省 第 一 监 狱 后， 这个念头变得更加强烈。关押在这里的犯

在农村嫁给一个种地的，远不如嫁给一个 她们并不计较。

不动，那是家里的宝贝，一直舍不得杀—— 他总是想到以前吃不饱的日子。

对于多数犯人来说，会一门技术，在

对 这 里 的 人 们 来 说， 外 面 的 世 界 才 可 怕， 到 处 都 要 花 钱， 变 化 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值得向往的？

留下”。 陆陆续续有一两百人留下来。厂里就 在监狱外的荒地上造了几幢房子，安排这 些工人住下。房子越造越多，沿着监狱外 的小山坡往上排开。起初是四五层筒子楼，

监狱无条件释放县团级以上人员，其余的

过了几年，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建到了离相

犯人也在之后两三年内减刑、释放。

邻的昆明监狱仅十几米远的地方——这个 区域叫“四合院”，不过，当地居民称之

“四合院”的由来 因 为 数 次 减 刑，1984 年 1 月 4 日，

为“劳改村”。 年就培养出一批各有所长的工人。厂里每

每个工人从厂里分到一间几平米的房

兰文光刑满释放。从省一监出来的那个早

隔三五年还要搞一回考工评级，最高八级，

子，每月交一两块的房租。拉块布帘子，

晨，车间大队长把他带到伙房，杀了只鸡，

八级以上就是工程师了。

里面睡觉，外面摆沙发、桌子等旧家具。

弄了点猪肉，让他吃饱饭才出的监狱大门。

那几年虽然苦，但日子还不算太差。

等到讨了老婆，生了娃，帘子里面再塞进

加班加点苦干几百天，除了每月 12 块的

一张单人床，一年四季都挂着蚊帐，天寒

兰文光去了翠湖、圆通山，还在百货

零用钱，每个犯人额外能拿到两三百块的

的时候就把家里的衣服全压在被子上。菜

大楼给自己买了一套中山装。他心里想的

奖金。每顿都有两菜一汤，米饭摆开来吃

地边有一个水泥砌的公厕，男女老少都往

是头天晚上副监狱长对他说的话，“你留

个饱，一个礼拜还能吃上一两回肉。

那里跑。要洗澡就在自家屋子里接点水擦

“放你 3 天假，你上街玩 3 天。”

下来，前途更好，你现在是技术骨干了。”

1980 年，随着大批犯人被释放，工

在劳改队，兰文光开始学车工，跟着

厂大量工人流失的问题开始出现，监狱开

擦身子，偶尔花几块钱去外面的浴室。 四合院一度住满了从省一监里出来的 柴油机厂工人，很多人一住就是几十年。 老人去世了，儿子、孙子继续住，有几家 三代人都住在一起。房子越住越破旧，菜 地却越种越多——自家吃不完，还可以拿 出去卖。 除了卖菜，很少有人愿意上街。 “人 家都知道四合院里住的是以前的犯人，就 不想跟你打交道了，路上碰见，也避得远 远的，（我们）走路都不如人。” 偶尔来了外人，聚在值班室门口的人 们总要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一番，像对待误 闯者一般，“来这儿能找谁啊？都是一些 以前的犯人……” 夹在两个监狱之间的四合院，竟然也 长成一个完整的世界。生老病死，柴米油

兰文光坐在 17 平米的家里，其中的摆设二十几年没变过，唯一值钱的家当是一台电视。一直处于暂留待迁的 兰文光没能享受到正式工人的福利。几经努力，去年 7 月，他的工资终于加到 83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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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没有谁是特殊的。而对这里的人们来

房子门前走道上并不宽敞的 空间，也用来堆放各种杂物

说，外面的世界才可怕，到处都要花钱，

个老父亲，养我那么大还没得点利，我一

变化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有什么值得向

定要回去。”

往的？“被抛下过一次，就不想第二次再 被抛得远远的。 ”

拿着从车间队长那里借来的 300 元，

兰文光夹起一块腌肉，叹了一口气， 嚼了好几下才咽下肚。 人一老，想做的事就越来越少，就像

李勤回到老家云南文山。“地也分光了， 释放手续也没办，户口落不成，在家待了

回不去的故乡

待迁人员都享受不到。

被身体困住了似的。 前些年，李勤还时常回老家住上一段，

一个月就回来了。” 在堂哥的介绍下，李勤讨了一个 41

养猪养鸡种地。父亲和妻子去世后，回家

里吃饭。李勤 70 岁了，看上去精神挺好，

岁的媳妇。“原先死了男人，带着一个男

的动力也没了。家里还有一个兄弟，连自

头发梳得整齐，开领毛衣外面穿了一件靛

娃娃，一个女娃娃。”按照规定，家里有

家都顾不上，渐渐也疏了联络。搬回四合

蓝色西服，脚上拖着一双塑料拖鞋。

老婆，一年就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当时

院的李勤，还住在留厂时的那间屋子里，

就想着这点讨的老婆，可以回家看看老父

当年挤下 8 个工人的地方，现在只剩他一

亲。 ”

个。

晚上 7 点，邻居李勤喊兰文光到家

李勤家的墙头还贴着 2002 年的年历， 上面印着《情深深雨濛濛》的剧照。除了

几个老头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吹牛，

一排塑料皮的老式矮柜，家里惟一的大件

“大部分人还是想留的，青春也没了，

家具就是一张旧沙发，上面垫着一层脏兮

回去地也没了，年纪大了也苦不动咯。”

没别的事情可做。一份报纸传了几家，最

兮的薄棉胎——这两件家当是他从监狱生

李勤端起碗，咕噜咕噜喝下半碗白菜汤。

后拿来垫桌子了，头版上“力争大病住院

活区的垃圾堆拣来的。小小的茶几上，像

因为一直没办出身份证，李勤去找过

报销 70%”、“将建 300 个社区生鲜直销菜

模像样地摆满了一桌菜 ：一碗白菜汤、一

监狱几次，却找不着当年的那份常住人口

市场”的新闻，被一袋油答答的饼一搁，

盘干腌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一罐用来充

表。他又跑去派出所问，对方回答 ： “找

字迹就花了。

数的辣椒酱。李勤拿出一只装着白酒的果

不到了，年代太久了。”

粒橙饮料瓶，给兰文光的杯子满上。

跟李勤相比，兰文光似乎更不如意。

兰文光也不读报纸，他的视力越来越 差，在四合院里走，还会踩到路上的狗屎。

1982 年以前出来的那批犯人，很多都转成

他看什么都吃力，却总是伸长脖子张望着

我养的猪都有一百八九十斤，大的三百斤

了正式工人，境况差点的，也属于留队人

什么。他时常纳闷，年轻时还充满勇气，

哩！我就想，只要我勤劳，有什么事情做

员。像他这样的车工，却变成了暂留待迁

年纪越大，就越怨自己。“活得太长自己

不好！”

人员。在监狱里，还拿过三百多块的工资。

也受罪，眼睛不行了，饭也煮不了。”

“你尝尝这腌肉，是我自己养的猪，

因为年轻时跟人吹牛，说了过激言论，

二十几年过去，直到去年 7 月，工资才涨

找监狱给自己争取福利，也折腾不动

被打成“反革命” ，李勤在监狱里待了 18

到 830 块。医保也办不了，最害怕生病，

了，还得指望别人。3 年前，从监狱农场

年。

一生病钱就花光了。过年分肉，工人可以

下山的拜有智搬进了四合院，住在西头柴

领到一斤半 ；政府搞菜篮子补贴，其他人

房改成的屋子里，他也成了兰文光等人的

每月可以补到 10 块钱——这些福利暂留

希望。

李勤是当时不愿意留厂的工人之一。 “我当时就跟厂委领导说，我不留，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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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不回的大儿子 平日里，拜有智家的门总是紧紧地关

有个 87 岁的老人，胖得连翻身都难， 拜有智服侍了他几年。老人觉得他服侍得

着，门上棕红色的油漆像是新刷的一样，

好，就拿出监狱给服刑人员发的两块零用

推门进去，家里却一片狼藉。光线从透明

钱，叫他去买支钢笔。老人死后，监狱没

的塑料雨棚射进屋子里，家里没有一件值

人出面处理老人的尸体，拜有智和几个人

钱的东西。他和妻子的房间与儿子的房间

就用拖拉机把尸体拉到山上埋掉，插上一

只用一块木板挡开。儿子的床边还放着一

块木板，当作墓碑。

个大澡盆，里面装满喂鸡的青菜叶。 在邻居眼里，拜有智算是有文化的，

医院转到山上的农场后，拜有智独 自一人照顾剩下的四十多个残障老人。刑

话讲得清楚，也读过书，尽管只读到小学。

满释放、结婚都在山上，一待就是 22 年。

他还一直藏着一张几年前就写好的个人情

妻子李柱香也跟着上山，生了两个儿子，

况说明，上面写着从监狱到退休前这么些

靠着捡拾监狱运到山上的垃圾，每月卖个

年来做过的事。在他看来，赎完罪以后，

百十块钱。山上的老人越来越少，农场的

这就算一种奉献了。有时，他说不出来，

食堂也撤了。拜有智和李柱香就自己烧水、

就拿出那张纸看看，心里才觉得安慰。

煮饭给剩下的老人吃。

到省一监医院做护工时，拜有智还

有时，拜有智也会让李柱香一起帮着

是 26 岁 的 小 伙 儿。 有 人 问 他， “犯哪个

抬尸体。拜有智对尸体已经非常熟悉， “有

罪？”“反革命。 ” “杀过人没？” “鸡都没

些尸体硬得不好穿衣服，就先套手，抬起

杀过。 ”

脖子，反着套进去。”

还在老家元谋的时候，村里有个国民

2000 年 夏 天， 夫 妻 俩 在 农 场 干 活，

党军官，跟一群小年轻说好出逃到缅甸，

两个儿子在山上的鱼塘玩水。吃晚饭的时

拜有智是其中一个。军官被抓以后，这些

候，久久不见大儿子，只有小儿子回来了，

小年轻跟着倒了霉。 “1970 年被定为反革

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等到人们发现的时

命集团，6 个死缓，6 个无期，剩下的都

候，大儿子的尸体已经浮在水上了。

是 15 到 20 年。 ”

李柱香带着衣服裤子赶到鱼塘边时，

活着，一定已经开着摩托帮家里赚钱了。 ” 2008 年，拜有智带着写好的一沓材

1970 年代的省一监，关着一千多名

儿子的鼻孔里都出血了。“咋个整？”绝

料到北京为包括自己在内的暂留待迁人员

犯人，平均年龄五十多岁。监狱医院里住

望的夫妻俩只能拿毯子把儿子的尸体包

讨说法。火车刚到石家庄，他透过车窗看

的都是身患重病的犯人，大部分是国民党

好，背到山上埋掉，连个坟头都没做。

见几个熟悉的脸孔。他被带下火车，送上

军官，中风的、半身不遂的，护工每天做

大儿子死后，李柱香晚上睡不着觉，

的就是给病人端屎端尿，洗澡、洗衣服。

也想跟着寻死。她和拜有智来到鱼塘边，

刚到省一监医院，他是最年轻的一 个，教他学医的老医生曾经是国民党卫生 队长，为抗战专门考的医科大学文凭，后

这么多年罪，也该赎完了吧？那后面的就

的，只好抹掉眼泪回家。

算是奉献了吧？”

拜有智和李柱香再没有去山上看过大 儿子，“就把他忘了吧”——不能养老送

进来就是犯人。 ”

终的孩子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要去看， 也不能跟老人埋在一起。拜有智和李柱香

“你说，像我们这样的， 在里面赎了这么多年 罪， 也 该 赎 完 了 吧？ 那后面的就算是奉献 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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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在里面赎了

两人泣不成声，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小

来在保山开了一家诊所。“不管有罪没罪，

赎罪

了回程的飞机。那是他头一回坐飞机。

都相信这个说法。 2006 年，农场里的老人基本都走完

没人回答他。

同学少年，直到风烛残年 邻居娄近禄拄着木棍摸进王启深家的 时候，这个 87 岁的前国民党军官正靠在 椅子上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电视里放

了，拜有智也从护工变成了门卫。每天，

的是《铁梨花》，王启深看得入迷，不时

他都要上山绕着农场 3 公里的外围走上一

发出咯咯的笑声。坐在一旁的老伴戴一顶

圈，白天晚上各一次。

印着广告的黄色鸭舌帽，拿一根白线穿针，

他还是忘不了大儿子。以前送大儿子 下山去上学，大儿子看见路上拉人的摩托，

准备纳鞋底。 王启深双腿僵硬地搁在一张小板凳

总要跟他说，“爸，你买个摩托给我，我

上，一长一短。短的那条是辽沈战役时炸

去拉人，就能赚钱给你用了。”

断后重接的，长的那条后来因为椎间盘突

说起大儿子，李柱香忍不住失声痛哭。

出也直不起来了。

蹲在地上的拜有智面无表情。如今，小儿

因为行动不便，他几乎不出门，只能

子的个头已经比他高了，还在读书，他还

在家里待着，老伴耳朵不好，两人说不上

总惦念着大的， “以前没好好对他，要是他

话，看电视是惟一的活动。这样的下午对

的书法，“朋友写的”，语气里有一种微妙 的满足，那是他与外界难得的联系。 “他们怎么联系到你呢？” 王启深伸手扯了扯脖子上挂着的一根 旧绳子，绳子下端的一只编织小袋从衣服 里抖了出来，里面装着一个手机，那是四 合院的老人几乎都不会用的东西。 “你会用吗？” 王启深点点头，立刻又把编织小袋收 进衣服里。这手机他当作宝贝一样随身带 着，平日里也不拿出来，就等着有人打电 话来请他参加同学会。 晚上，王启深和老伴挤在厨房里吃晚 饭。桌上只有一碗清清的菜汤，以及装在 小茶杯里的一点腐乳。王启深在汤里捞了 好几下，才捞出几片菜叶，挑了一点腐乳， 把最后几口饭吃下去。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沉默了很久， 王启深说。老伴在一旁收拾碗筷，给吃剩 的腐乳盖上茶杯盖，收好放进橱柜里。 外面的世界却每天都在改变。通往省 坐在家里抽烟打发时间的老人。因为房子普遍采光不足，电费成为除房租以外的另一项开 支。在两块钱房租的时代里，不超出限制的电费无需住户缴纳。现在的电费是 5 毛多一度

一监的路边，热热闹闹地开出了农贸市场、 川菜馆、美发店、小超市。傍晚时分，饭

仿佛从他脑子里抹除得一干二净。有人来

馆里坐满了人，连卖洋芋粑粑的小摊生意

家里除了一台电视，其他摆设几乎二

找过他，让他说说过去的事，王启深一个

都忙不过来。每隔几米，就有一两个老人

十几年没变过，艳丽的塑料假花、生锈的

字都不愿意说，拍照也被拒绝。 “拍我干什

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守着地上几把湿漉

饼干箱和热水瓶。发黄的布帘子后面，几

么，难道要在我的照片底下写上一大堆话，

漉的青菜，呆望着经过的人和车。

只苍蝇在他和老伴的床之间打转。邻居家

然后说是我说的吗？我什么都不想说！”

他来说，再平常不过。

越往里走，越冷清。

除了主动来找他吹牛的娄近禄，王启

卖完菜回家的老妇人拎着篮子吃力地

墙上挂着家里收藏的几张老照片，一张王

深在四合院没有别的朋友。几年前，四合

走在回四合院的路上。在监狱大门的另一

启深当年的军装照，二十几岁，还是个帅

院里另外两个黄埔军校出来的老人相继去

侧，一辆小轿车飞快地驶向生活区，那是

小伙 ；还有几张黄埔军校的同学会照片。

世，他变得更沉默了。“他是瞎子，我是

监狱干部和家属住的地方。

的猫溜进来，跳到床上，一睡就是一下午。

娄近禄摸到沙发，一屁股坐下，就开 始跟王启深抱怨起来， “我今天去农行取

瘸子，有时他来找我，就凑在一起吹吹牛。 我就想过平静的日子。”

寂 静 的 生活 并 不 是 没 有 波澜。2008 年，监狱后勤部门通知四合院的住户，每 人交 5 万块，用于建造经济适用房。房子

钱，走到信用社，有个女的跟我说我走错

王启深似乎什么都明白，尤其当他掏

了，就是不告诉我农行在哪里，我就骂了

出老花镜帮着娄近禄看存折的时候，跟那

直到今年还没开工，弄得大家忧心忡忡。

她。后来我坐出租车，司机看我是个瞎子，

个在电视前只会傻笑的老头判若两人。他

老人们总担心房子造好后，价格会不会高

没要我钱。 ”

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存折上有多少钱。

到他们买不起 ；或是等到造好的时候，根

娄近禄只比王启深小一岁，双眼失明，

“每个人思想不一样，说过去干啥，

本住不上几天…… 那 5 万块钱，兰文光没有交。每次想

脑子和嘴巴却灵活得很，像个说书先生一

没啥意思。”刑满释放后，王启深转为柴

样絮絮叨叨，一口一个“王师”。“我讨老

油机厂工人，现在每月拿一千多块的工资。

到四合院迟早要拆掉，他总有一种说不清

婆还是王师帮我写的情书，我当时看中一

60 岁结婚的时候，老伴在农村还有一双子

的情绪。“以前总想脱离这里，现在却觉

个 38 岁的农村妇女，没了老公，我就看

女，当时没接到城里来，现在在老家种地，

得不能离开，再活两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

中她那一男一女的娃娃，将来可以养我。”

他和老伴相只能在此依为命。

兰文光抬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坡，想到老

王启深看着电视，仍然一言不发。

对于王启深来说，平淡生活里惟一的

蔡就埋在那里，好像一点也不远。风吹过

茶几上，一本黄埔军校同学会的纪

念想或许就是那几张黄埔军校同学会的合

村里的菜畦，哗啦哗啦又绿了一片。从他

念册上沾满了灰尘，却依然摆在最显眼的

影。每次有同学聚会，再艰难他也会拄着

头顶上吹过的春天的风，也吹拂着埋葬老

位置。“高中毕业就考去了，第 20 期的。”

拐杖赶去参加，回来以后，就把合影一张

蔡的那片山坡，可他也不知道老蔡到底埋

王启深的记忆停在了那里，再后面的事，

一张贴在墙上，有次是一幅《枫桥夜泊》

在哪里。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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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家

彼得·巴菲特 我不是富二代 他有一位股神爸爸，他成了音乐家，他年轻时找已富可 敌国的父亲借钱买房， 却被告知， 自己贷款买吧， 自己还 本刊记者 刘珏欣 发自北京

彼得·巴菲特穿着西服优雅地端坐钢 琴前，微卷的半长发妥帖后梳，颇有艺术

细细长长，兔子耳朵一般。

下这栋老房子。彼得在这个离外祖父母家

父亲给彼得的书写了序言 ： “彼得的

只隔两个街区的房子里成长，每次步行去

人生全凭他自己打造。他衡量成功的标准

看外祖母都可以吃到加了糖果的冰激凌甜

台下，人头攒动。台上，巨大的展板

不是个人财富或荣耀，而是对广阔世界所

筒。

中间写着小小的英文字“彼得·巴菲特的

做的贡献。彼得和我持相同观点，即这个

彼得小时候，父亲沃伦·巴菲特还不

人生选择” ，中文字要大好几倍， “彼得·

世界并不亏欠于你，而你应该最大限度地

太出名，也不算富有。彼得要给家里做杂

巴菲特”换成了“财富之子”。

发挥自己的能力来为这个世界做些事情。

务，才能挣得很少的零用钱。

范儿。

的确，这位美国知名的音乐人有个更

我为彼得感到骄傲。”

父亲总在家工作，长时间待在书房里， 全神贯注研究大量深奥书籍。“虽然他的

引人瞩目的身份——“股神”沃伦·巴菲 特的小儿子。新公布的 2011 年福布斯全 球富豪榜上，沃伦·巴菲特以 500 亿美元 居世界第三位。 3 月，彼得·巴菲特带着自己的第一

退学踏上音乐路

‘手稿’中写的可能是市盈率和管理绩效

美国中西部小镇奥马哈，一栋建于

分类等内容，但他却可以轻松达到类似犹

20 世 纪 初 的 普 通 独 栋 小 屋， 没 有 围 墙。

太祭司研究卡巴拉圣典或佛教僧人沉思禅

1958 年，沃伦·巴菲特花 31500 美元买

经那样的境界。他常常穿着卡其布裤子和

本 书《 做 你 自 己 》 （Life is what you make

一件破旧的毛衣从书房里走出来，身上带

it）中文版巡游中国，学会了一个频频被

着一种几近圣洁的平静。”

提及的新词——富二代。 无论见“浙商二代少帅” ，还是高校 普通学生，彼得总在强调，股神父亲给他 的财富不是金钱，而是鼓励他追逐自己的

追逐

或者“我不是富二代，我的父母没那么多 钱……” “我不一定能像你一样有机会。” 许多问题太难了，谁也没法回答。彼

神圣感。 彼得发现，即使家里变得越来越富有， 父母依然没有什么改变。“父亲至今还生

人生。但他仍然总被追问“这本书是给富 二代看的吗？” “怎么做好一个富二代？”

这种工作态度让彼得着迷 ：做自己喜 欢的工作，享受工作乐趣，甚至产生一种

彼得总在强调，股神父亲 给他的财富不是金钱，而 是鼓励他追逐自己的人生

活在那栋小屋里，80 岁，每天高兴地开 着用了 20 年的车去上班。他说自己幸运， 不是因为有了巨大的财富，而是开心他可 以做他喜欢的事情。如果你现在某天晚上

得只能微笑着鼓励 ： “找到你喜欢的，然

去我父亲家，可能跟我 8 岁时看到的场景

后去做吧。 ”

是一样的 ：父亲穿着普通的睡衣，坐在同 一把椅子里，吃三明治和炸土豆片，享受

从 19 岁离开大学校园起，彼得就不

生活。”

能再用父亲的钱，为工作和房贷奔忙多年。 2006 年，父亲把大部分财产约 370 亿美元

彼得问过自己 ：要选择在华尔街开始

捐给了比尔与梅林达·盖茨基金会，留给

职业生涯吗？父亲应该会帮助他的。他确

3 个孩子每人 10 亿美元的慈善捐赠基金，

实考虑过 15 分钟，然后否决了。 17 岁时，巴菲特的姓氏和一封来自

只能管理，不能使用。

《华盛顿邮报》发行人的推荐信，帮助彼

“也许我符合富二代的条件，但我不

得进入了名校斯坦福大学。他追问自己 ：

是，我和所有年轻人一样自食其力。” 彼得不在台上时，总穿简单的灰黑毛

“如果不是这些，我有资格和那些平均学

衣和蓝牛仔裤。聊到高兴时，53 岁的他会

分拿 4 分并拥有完美 SAT 考试成绩的学生

哈哈笑着比出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弯一弯，

彼得和父亲

在课堂上平起平坐吗？”他在书里不无沮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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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地说 ： “我从未真正确信自己有资格进 入斯坦福大学。 ”

上摄影，甚至差点为此退学。 “直到大学二年级的一个晚上，我朋

彼得决定了，要尝试自己去做音乐。 “就像厨师一样，所有的材料都已就位，

但既然来了，还是好好学吧。彼得花

友邀请我到他的宿舍去听一个吉他手的演

那么做菜时间到了！”他退学，放弃名校

了 3 个学期，把大概 20 门基础课全部修

奏，这改变了我之前对音乐的看法和我的

的学历。

了一遍，而别人只是选修其中一部分。选

余生。我以前认为，我必须技法足够优秀，

主修的时候，彼得还是犹豫了。“我到底

才可以从事音乐，但这场演奏虽技法简单

特的 3 个孩子，全都从大学中途退学。彼

要什么呢？我一直在寻找的是什么呢？”

却如此美妙动人。我当时就想 ：音乐就该

得的哥哥霍华德成为了农场主兼摄影师，

如此，我完全可以做到。”

致力于对抗全球饥饿。姐姐苏茜在奥马哈

彼得从 6 岁开始学习弹钢琴。姐姐苏

这在巴菲特家并不稀罕，沃伦·巴菲

市作家庭主妇。

茜惊叹，这个小家伙连乐谱都不会认，竟

彼得不记得自己如何离开宿舍，只记

已经比自己这个上了 8 年钢琴课的姐姐还

得回到公寓就开始在一种狂热的状态下创

“我姐姐差五六个学分，离毕业非常

要弹得好。

作乐曲。他写了两首歌，打开录音机，边

近时，决定不修了。在美国修 120 至 140

写边听边修改。“我不想要那些浮华的东

个学分可以毕业。”彼得摊开手说 ： “我也

西，也不希望有张扬的成分在里面。”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时候退学。大概学历对

但彼得并不喜欢第一位钢琴老师的授 课方式。那位严厉的老妇人，强调技巧和

生活不是必须的。学习不是不重要，但有

指法，让彼得甚至不想学了。妈妈给换了

那晚彻夜难眠。第二天早上，彼得坐

一位老师，喜欢流行乐的彼得还是不大喜

朋友的车去海滩，带上了那盘新录制的磁

欢。一直到大学，彼得换了 4 位风格不同

带在路上听，经历了一生中最奇妙、最震

的钢琴老师。 “他们从不同的侧面激发我

撼的感觉。“我打开车门，发现自己无法

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令我有不止一种弹琴

离开，简直无法移动。我被一种由责任和

从斯坦福大学退学，不仅意味着没学

的方式。 ”

狂喜混合而成的引力，钉在了座位上。通

历，也意味着父亲不再给彼得生活费。离

过土褐色的二手本田扬声器，我听到了自

开大学就得自食其力，这是传统。一切将

己的未来。”

靠 19 岁的男孩自己解决。

即使一直与音乐相伴，彼得也并没确 定音乐是自己的方向。高中时，他一度爱

很多学习是从生活中来的。”

从分类广告到艾美奖

2008 年 6 月 12 日，纽约，彼得（右）和黑人歌手阿肯（Akon）联手举办慈善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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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学

幸运的是，这时候彼得继承了来自祖 父的家庭财产，父亲把它转换成了伯克希 尔·哈撒韦公司的股份，当时价值 9 万美 元，并非巨额。如果这些股票一直躺在账 “我知道这是我当时唯一可以得到的 里——搬到旧金山租下小公寓，添置录音 设备，建成一个小小的录音室。“当时，

释，我爸不会给钱。”父亲帮助彼得的方 式是，让他先去筹到 90% 的款，他出最 后的 10%。 “这是父亲爱我们的方式，他相信和

户里，那么现在应该价值 7200 万美元。 财富。”彼得把它们投进了自己的音乐梦

你跟你爸要不就行了？我很难跟每个人解

沃伦·巴菲特的 3 个孩子， 全都从大学中途退学。彼 得的哥哥霍华德成为了农

尊重我们，我们可以靠自己成功。” 得到父亲给的 10 亿美元基金会后， 彼得和太太詹妮弗将它命名为“NoVo” ， 这个拉丁单词意为“变化、改变或创造” 。

公寓里的录音室可不常见，很前卫的，但

场主兼摄影师，致力于对

其实它只有很简单的设施。”

抗全球饥饿。姐姐苏茜在

用我父亲长期遵循的一个经营理念 ：对被

奥马哈市作家庭主妇

低估的资产进行投资。”彼得找到的答案

彼得在报纸上刊登分类广告，为人们

怎么改变这个世界呢？“我们希望采

提供录音服务，每小时 35 美元，每次会

是女孩。今天的女孩就是明天的母亲，给

录几个小时，赚得一两百美元。

女孩的益处会传递给后代。 彼得没想到，基金会的工作竟拓宽

父亲的声名并未像今天这样显赫，不 能带给他任何帮助。听到彼得那特别的姓

我意识到，我可以依靠作曲为生了。”

了他的音乐视野。“我还是个孩童的时候，

氏，人们更经常问 ： “你是歌星吉米·巴

然后是 4 分钟的曲子，为奥斯卡最佳

菲特的什么人吗？”而不是问沃伦·巴菲

影片《与狼共舞》精华的一幕“火舞”配

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可是当我

特。

乐，为讲述美国印第安原住民的剧集《500

去非洲，看到那里孩子们的生活，感到伤

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去弹琴抚慰自己。

部落》创作 8 小时的音乐。他策划、编写、

心难过，依然会去弹钢琴来调整情绪。可

得没有卖出过一首曲子，只能免费赠送，

制作音乐舞蹈剧《魂》，并在华盛顿国家

是我的音乐已经不只是用来表达个人情绪

他却仍是乐呵呵。 “一开始的想法非常重

广场盛大演出。他出了数张专辑，获得了

了，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要，我没有奢望要多成功，多出名，没想

美国电视界最高荣誉“艾美奖”。

两年的时间，为作曲梦想而退学的彼

名的歌手阿肯一起为非洲孩子写了歌曲

过成为流行明星，我一开始只是想以做录 音室谋生而已，能赚钱养活自己就挺好了。

2009 年，他和曾获“格莱美奖”提

保守有时，舍弃有时

《血入金》（Blood into Gold），讽刺贩卖非

所以我不会失望，每天有点儿进步，就觉

凡事皆有定期，天下万物皆有定时。

洲儿童的人用孩子的血为自己赚取金子，

得很开心了。 ”

生有时，死有时 ；栽种有时，拔除有

呼吁制止人口贩运。这成为联合国大会的

机会似乎来得漫不经心。一天，风和 日丽，彼得站在旧金山某条路边洗自己的 破旧汽车，一位仅有点头之交的邻居刚好

时…… 寻找有时，失落有时 ；保守有时，舍 弃有时……

特殊表演节目。 “年岁渐长，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越 来越多，无法只关注于自己的小世界。我 们需要学会理解我们之外的世界和人群，

路过，闲聊几句，邻居知道了彼得是作曲

《做你自己》的最后一章，彼得引用

家，就推荐彼得找自己女婿，那是一位总

了《旧约·传道书》，把“舍弃”解释为“回

就像非洲的人口贩卖并非只关乎非洲的孩

需要音乐的动画制作人。

馈” 。

子，这也是我写书的原因之一。” 现在，彼得和家人住在离纽约市区两

彼得有了第一个工作机会——为一个

2006 年，沃伦·巴菲特宣布把大部

新成立的有线电视频道设计 10 秒钟的超

分财产约 370 亿美元捐给比尔与梅林达·

短“插播广告” ，报酬上千美元，一下子

盖茨基金会。此前 3 个月，彼得已经知道

在纽约市区，彼得坐地铁或走路 ；离

就超过了录音室赚的钱。彼得拿这笔钱多

了父亲的想法，他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过

家不远，彼得开一辆跟纽约出租车一个款

添置了些录音设备，这是他从父亲身上学

去，告诉父亲 ：我真为你骄傲。

型的普通车。“有很多人把有什么牌子和

到的，用自己得到的礼物作投资。 “我在心里欢呼，耶！我终于做到了！ 但也有点失望。10 秒钟？除了一串叮当 声，10 秒还能做什么呢？” 那时的有线电视还是边缘媒体，何况 是新成立的。但很快，这个频道大火，被 称为 MTV，成了当时最热门的事物，甚至 是 20 世纪 80 年代文化现象的代名词之一。

30 岁那年，彼得想要换房子，向父 亲开口借钱，却被拒绝了。 “金钱会破坏我们纯洁的父子关系。”

小时车程的房子里，那儿也是他的工作室。

型号的车作为身份的标志，我觉得能把车 里加上汽油，能去我想要去的地方，就挺 好了。”他顿了顿又得意地补充 ： “我还有

父亲说，你应该和其他美国人一样去贷款

一辆车，1958 年在高中时买的，一直能开。

买房，然后凭自己的能力将贷款还上。

我留着那辆车，因为它带给我很多美好的

彼得有些生气，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向 父亲借钱，也是最后一次。 制作音乐舞蹈剧《魂》时，彼得希望

记忆，这很重要。而且，现在美国正好流 行复古车嘛！” 他的双胞胎女儿，三十多岁，一个是

能巡回演出，这是作为一个音乐人的最大

艺术工作者，和室友一起租住在公寓里，

门来，邀请彼得为他们作同样类型的音乐，

梦想。“当时最大的问题是筹款，我去找

朴素而快乐，一个刚刚结婚，快当妈妈了。

这次是 30 秒， 一万美元。 “这感觉太棒了！

很多机构和人，他们都说，为什么你要钱？

“一定会是好妈妈！”彼得笑着说。

这 10 秒钟大获成功。其他公司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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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野夫 向死而生 野夫的作品中描摹了时代背景下的无数 死亡，理解了死亡与黯淡，就理解了他的 充沛与活力 本刊记者 吴虹飞 实习记者 徐萌 张晶晶

“痛哭流涕，一宿未眠” ，作家章诒和

开始了他独特的散文言说。这个深夜必以

如此描述自己读野夫作品后的感受。“今

酒引睡的酒鬼，这个‘一流的朋友、二流

天，当我们的文人艺术家都争做‘圣洁天

的情人、三流的丈夫’，做过警察、囚徒、

使’的时候，野夫的文字却来扮演魔鬼，

书商，一直在汉语写作的边缘地带寂寞地

发出凌厉的和声、另类的光。”“那独立之

生活，能以《汉书》、《离骚》下酒的风流

姿，清正之气，令我心生庄严。”

才子，为我们谱写了一系列的挽歌。” 2010 年大陆新星出版社出版野夫散

她读的是野夫自费印制的书《尘世·

文集《尘世·挽歌》，很快畅销断货。

挽歌》 。

同年，在第十八届台北国际书展上，

她要认识他。 2008 年 5 月下旬，章诒和在北京见

因为台湾版的《江上的母亲》，野夫获得

到为四川罗江县地震募捐的野夫，他的举

台北“国际书展非小说类”大奖，是中国

止介于“文人” 、 “工人”之间。不顾其他

大陆首位获得该奖的作家，由萧万长亲自

在座朋友，她一把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

颁奖。 如那位学人所说，野夫的文字里，揭

高声说 ： “我是你的粉丝！” 2009 年，北京当代汉语研究所把“当

示了太多的“死亡之气”。当范冰冰等美

代汉语贡献奖”颁发给野夫。5 月 9 日的

艳优伶赫然成为杂志头条，一个喧嚣又扭

公告上写着 ： “野夫在古体 / 当代诗歌、散

曲的娱乐时代尘埃落定，自由作家、浪荡

文、小说等领域均有建树。”“文章承接古

才子野夫的文字更是落落不合，成为少数

风，呼应民国，延续 20 世纪 80 年代，经

人的读品。 野夫原是一名警察，在海南省海口市

过了 20 世纪 90 年代的磨洗，在 21 世纪

公安局政治处当差，他曾进修于武汉大学

的今天愈发珍贵。 ”

作家班。在思潮暗涌、光彩夺目的 80 年

囚衣，坐了 4 年半的牢，血色青春变成沉 痛的伤口。 父亲在他出狱半年前，癌症不治而亡。

2009 年，中国台湾和香港出版野夫

代，在校长刘道玉老师易中天的潜移默化

1995 年，野夫出狱，他发现母亲“一生的

散文自选集， 分别为《江上的母亲》和《拍

之下，这名写诗作赋、广交弟兄的警察只

坚强荡然无存，虚弱得像一个害怕孤独的

剑东来还旧仇》 。一位学人在序里写道， “如

需稍稍迎合，其政治前途未可限量。

孩子”。十天之后，68 岁的母亲、曾经的“右

也许是际遇相似，所以被章诒和先生

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从《别梦依稀咒逝 川》开始，土家野夫从深夜的孤独里抬头，

引为知己。28 岁的野夫脱下警服，穿上了

派”留下遗书，和关于家族自述的几十万 字，投江自尽。 “整整十年了，身寄北国的我仍不敢

行动

重回那一段冰冷的水域，不敢也不欲去想

章诒和之所以敬佩野夫，是因为他不仅是一

象我那投江失踪的母亲，至今仍曝尸于哪

个优雅朴实的自由写作者，还是一个富于激

一片月光下 ......”（《江上的母亲》）

情的“行动派”

悲情家族 野夫本名郑世平，1962 年生于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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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本刊记者 姜晓明

恩施利川县西流水村， “土家人，重情义”。

野夫在《地主之殇》里，记述了他的

不通电，夜里沿河的一座座土家族吊脚楼

野夫的外婆为江汉平原上的大家闺秀，幼

父系家族在土改中遭遇的惨祸 ：其祖父是

里点起油灯。野夫便在这种柔和的光线里，

时读过私塾。民国初年，野夫曾外祖父东

土司后裔，因为有数十亩薄田成为“地主” ，

在外婆讲述《二十四孝》的晚上，度过动

渡日本，在早稻田大学修习法科 8 年，回

最终在酷刑下，自缢身亡并被曝尸 ；大伯

荡的童年。

国后任职甘肃高等法院院长。野夫的外公

横死、二伯劳改，服刑几十年，大伯和二

这一代人是喝狼奶长大的，日后的

名叫刘纪律，当时是黄埔八期的士官生，

伯的妻子一夜之间双双自杀 ；父亲是一个

“善良与慈悲”固然由知书达理的外婆濡

据说做过蒋介石的侍卫官，日本投降后以

煤矿的矿长，曾参与土改、剿匪，在文革

染，却也与童年亲见的暴力相关。革委会

少将军衔驻守武汉，却停妻再娶。野夫的

中遭批斗，至死都将家族的灭门之祸隐忍

主任的儿子在幼年野夫面前高喊“打倒地

母亲于是改名换姓，不复相认。1948 年，

不言。

主儿子”，野夫往自己的玩具枪里塞满石

外祖父在恩施赴任期间被人伏击而亡，次

文革期间，父亲戴着高帽子游街，家

灰，对着他的眼睛狠狠一枪。母亲低声下

年武汉易帜，其母投身革命大学，分往恩

门口被人用歪把子机枪堵住，窗上贴满了

气地四处道歉，父亲铁青着脸准备实施家

施土改剿匪，邂逅野夫的父亲，一名乡绅

打倒的标语。母亲在供销社做会计，靠微

法。野夫辩解说 ： “他喊口号侮辱我。”父

之子。1957 年， 野夫母亲因为“军阀女儿”

薄的收入供养一家老少，还要带着患上肺

亲默然。最终只说了一句 ： “去睡吧。”

的身份，被自己敌视的亡父再次连累，成

结核的野夫到县城里求医。两名姐姐失学，

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的孩子王，打

为右派。

姐弟三人基本由外婆抚育长大。古街静寂，

架斗殴，无所不能。“文革”结束，1978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79

年野夫考上湖北民族学院，贵为“读书人”，

每日果然都有浮尸，他都要靠近查看，生

毫无疑问，野夫是其中的佼佼者，既能立

却依旧是打群架的好手，挥挥手兄弟们就

怕错过了自己的母亲。这样许多天后，他

足于世，又结交了不少狂朋良伴。

无声拥至。据说，现在身上还留着当时的

又上溯回武汉，终于无果而终。你不能想

刀疤。野夫这个笔名，出自唐代诗人刘叉

象，那一刻是怎样痛彻肺腑，而物转星移，

资助了不少贫困的在校大学生。他说，他

的《偶书》：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

这又如何转化为心头的一道隐痛的疤痕。

的理想就是组建一个文化书院，免费吸收 一帮贫穷而有慧根的子弟，传道授业，让

万古刀。 1995 年，为母亲砌好衣冠冢，野夫 在大学里，野夫成立“剥枣诗社” ，开

在京当书商期间，他当起了“活雷锋” ，

飘零北京打工，成为最早的民营书商之一。

始了诗歌创作，此后几年他保持着“地下

第二年，野夫责编了第一本书稿《垮

写作”的身份。1985 年，他 23 岁，成为湖

掉的一代》 ，读到金斯堡纪念他的母亲的

北省青年诗歌学会常务理事。1986 年，经

长诗《祈祷》：

他们不再为衣食而忧。野夫 40 岁那年的 6 月 1 日，他组织了十几位同龄诗人共同庆 祝，名为“四十岁的儿童节”，据说现场 群裸如赤子，一醉方休。 锦绣十年，忽如云烟。他的朋友们，

武汉大学中文系主任提点，野夫得以插班

钥匙在窗台上

或者是“粉丝”，倾向于把他描述成一个

考入他心目中的圣殿——武汉大学中文系

钥匙在窗前的阳光里

酒色财气、癫狂不羁、接近侠客、疏狂的人，

作家班。之后他组建了湖北省“后现代诗

孩子，结婚吧，不要吸毒

仿佛一种“才子综合症”。他也自认为是

人沙龙” ，结识了很多意气相投的“兄弟” 。

钥匙就在那阳光里 .......

一个老混混，说自己厌烦中规中矩的人生，

易中天就是野夫当时的老师，对他青眼有

34 岁的野夫在北京紫竹桥的月夜下

因为这个时代多数人活得很压抑。

加，两人亦师亦友，过从渐密，诗酒同招。

大放悲声。

厦大返汉，必然到起义街 55 号探视野夫。 1995 年，野夫穷困潦倒，准备当书商，易 中天就把已经签约某社的书稿，即后来的 《闲话中国人》交给野夫出版。不料印制粗

时至 2006 年，快意热血的野夫结束 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净身出户”，去往

在那个特殊的岁月，易中天每次从

流放

云南大理，租赁民宅，以写作为生。一度 多省热播的电视剧《父亲的战争》，出自 野夫之手。作为编剧的营生，他坦言“只 是手艺活，除开换钱它狗屁都不是。”

糙，只售出几千本。1996 年，野夫把版权 交与另一名编辑，重新包装为畅销书。易 中天见他逐渐上道，又把第二本畅销书授

“不富不贵，自由自在。自

罗江县自救 罗江建县只有十余年，是与四川德阳、

权给野夫，即《中国的男人和女人》 。因此

我流放在自己的祖国，浪

绵阳几个重灾区接壤的一个小县，相去汶

在野夫的眼里， 易中天是“重情重义”的人。

子一样的穿州过府。无求

川直线只有八十多公里，距离北川地界更

于时代，无愧于人生”

近，开车约一个小时。

落拓江湖

2008 年地震之前，当地领导邀请野 夫去写一个历史剧，他发现罗江城乡统筹

我们最初提到的，他那一生坎坷、刚 烈决绝的母亲，在清贫和某种自知的困境

从《野兽之美》到畅销书《水晶头骨

“做得不错”，提议写乡村调查，于是留下

中，怀着尊严与母爱，投江自尽。 “她要

之谜》等，野夫总共策划责编的书目不下

调研。“罗江很小，人口二十多万，经济

用她的自沉来唤起我重新上路，给我一个

500 种。王朔早年与一名朋友对谈，由那

不穷不富，是一个很适合做社会学田野调

无牵无挂的未来。 ”惟向秋风坟上哭，苍

位朋友点评人物，王朔捧哏，聊出一本文

查的县域。”

山日尽寒灰起。以一种这样的方式结束生

化批评。此书的经手人便是古道热肠的野

命，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也是儿女无

夫。问到书名，野夫说，就用迅翁的一句

我在镇政府里，和大家一样，夺路而逃 ；

法释怀的惩罚，却让人不得不反思整个时

打油诗《美人赠我蒙汗药》。当时王朔正

每个人的惊恐都是一样的。在这一点上我

代的冷漠与推诿。

在出版的热点上，最后的几十万版税，王

非常理解范跑跑的行为。”

刚开始调研就发生了地震。“那一刻

《江上的母亲》一文不足五千字，讲述

朔悉数给了与之对谈的落魄的朋友。野夫

了其母一生，用情深挚，落笔有一种独立

寻思着，王朔帮的人可能是许多人避之不

而又不在国家救助的重点范围之内。面对

凝重的气节，既没有沉溺悲痛的不可自拔，

及的“病人”，这样的云天高谊，那些骂

陡然间失去所有财产的灾民，野夫留下来

也没有无限放大的悲天悯人。母亲前半生

他是痞子的正人君子，到底几人能够？

共度患难。他被聘为县政府顾问，参与灾

罗江灾情排名全国第 21 名， 也算灾区，

野夫干过许多职业，教师、教研员，

后重建工作。区县政权是国家政治最前沿

最后长江口的艰难一跃，足以令人感概万

党委宣传干事、警察、卷烟厂设备采购员、、

的单元，直接面对农民，维护基层秩序。 “在

千。寻母期间，野夫只身来到武汉下游的

书商、编辑、编剧等，还做过很多小生意，

这样的危难时刻，正好是观察基层政权运

阳逻镇码头租住，先到派出所，派出所客

都赔得血本无归。卖过衣服，印过名片，

作现状的机会。 ”罗江县地震直接经济损失

气地说，这墙上多少寻人启事，我们根本

做过油炸早点卖，摆过书摊，还合伙开过

116 亿，政府不可能全部“买单” ，必须官

顾不过来。一个失去母亲的儿子，只能凭

挖沙的厂。

民携手自救。野夫拍摄了大量图片，回到

的刚强，娓娓讽刺那段历史的冰冷与教条，

着一叶小舟，独立江湾、逡巡寻母。江面

80

作为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民营书商，

北京为罗江对口募捐。 “我的一些朋友为罗

作品集

有干部上街分散人群，解释真相。 《尘世·挽歌》

由于当地官员处理得当，没有酿成更

的独幕剧。“农民演员走在街上，成为了当

大的悲剧。野夫认为这是一个值得解剖的

地百姓的明星。”2008 年在杭州召开国际传

“基层政权的危机应对”案例 ：在非常时期，

媒大会，其中之一的独幕剧获得了抗震救

某个官员的错误处置，加上传言，可能造 成某种程度的骚乱。 “几十年来，农民和基层政权都在进行

灾纪实片一等奖及最佳导演奖。 章诒和之所以敬佩野夫，是因为他不 仅是一个优雅朴实的自由写作者，还是一

一种无形的‘博弈’ ， 甚至都要精于算计才行，

个富于激情的“行动派”。野夫自认继承的

谁要失算一步，就要蒙受损失，甚至常常是

是晏阳秋、梁漱溟的“乡村教育”的传统，

双输。如何双赢，才是一个大命题。 ”

组织乡村实验戏剧，为社会改良聊尽绵薄。

他追踪调查地震之后，面对接连发生 《江上的母亲》

的一系列民间冲突和官民冲突，试图解读 引发社会不安的深层次原因，先后写出了 3

“当然乡村戏剧对人心的潜移默化，显 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他每年回访罗江，试图有所建言。

个调查报告， 《治小县若统大国》、《废墟上

“罗江一直致力打造中国幸福县，四川

的民主梦》和《余震绵延的大地》，当时连

省多次在那里召开现场会，对他们的成绩给

载在《天涯》杂志上。日后他准备结集一

予表彰。应该说，罗江这几年撇开单纯的

本名为《大地生民——中国基层政权运作

GDP 不谈，比邻县进步要大。我也拉了一些

现状的观察与忧思》的书，试图继续探讨

企业家朋友，在个别村组进行扶助和奖掖，

乡村社会问题。

鼓励他们继续完善村组民主自治模式。 ”

一个民族的道统，在近几十年来是破

“基层政权和老百姓的矛盾，无处不有，

《拍剑东来还旧仇》

碎和断裂的。一旦面临大的危机，必然涌

其根源肯定与 60 年来对农民的歧视性政策

现种种不堪现象。“比如救灾的牛奶来了，

相关，很多东西，如民众的劣根性，是历

无论受灾与否，很多地方都要人人均分一

史包袱。这个时代不可能随便打乱重来。

杯，否则便会扯皮吵架。这种表面的公平，

任何时候我都愿意站在弱势者立场，但并

掩饰了同情心的缺失。古代维持乡村教化

非全然否定基层政权。”

的是礼俗、族规、乡村艺人的说唱，那时

“知识分子该怎么办？坐而论道当然可

人们多有荣耻心。但今天家家有电视、天

以，骂娘干瞪眼也可以。”他说，不只是坐

天有文件，传统道德反而每况愈下。”

在书斋批评，而是走进社会底层参与改良，

悲情援助固然是善举，却并不能持久

希望城市中人了解乡村的真实现状，算是

保证灾民的未来。随之而来的各种矛盾和自

略尽匹夫社会责任。“我希望我们的子孙不

杀率，也会是重新的伤害。于是当地的主

再生活在我们曾经的生活苦难里。”

《父亲的战争》

官提出了一个精神重建的想法，与野夫合

他满意这种落拓不羁的活法， “不富不贵，

作制定了一个“精神重建计划”，包含重建

自由自在。自我流放在自己的祖国，浪子一样

乡村民主、礼俗、道德等等。“我们选择了

的穿州过府。无求于时代，无愧于人生。 ”

一些村组进行社会实验，如选举村组议员、 定向代表、救灾评灾等等乡村大事，完全

江捐助了 190 万现金和大量物资。 ”

农民剧组独立摄制完成了十几集这样

平头，小眼睛，有些内敛。他的文章

交由议员开会决定，村组干部只是负责落

和人是一样的，并非伶牙俐齿，却率直真诚，

实执行。这样很快化解了一些乡村冲突和

不太掩藏好恶。他仿佛是一个古代人，但

官民矛盾，至今这些制度还能持续。”

又穿着现代的夹克和笔挺的牛仔裤。“内心

野夫聊发少年狂，因地制宜组织“乡

的真诚所要抵抗的，只是这个时代的无耻。 ”

村戏剧”，试图给参与者创造一种道德氛围，

野夫在数次采访中直言，“所幸牢狱生涯并

灾物资时，因为“官员私分救灾物资，

让大家回归到一种古老的道德共识里。他说

没有毁掉我。”在这个乡愿和犬儒社会里，

而百姓无人救助”的传言，意外引爆

服县广电局，组织了一批热心的农民，培

野夫认为“吾道不孤”。

了一次近万人的群体事件，躁狂的人

训他们写独幕剧，培训他们表演，培训电

只是，时常想起去世的父亲，想起那

群“砸了警车，打了警察和官员”。若

视台人员导演摄制剪辑。讲本地故事，说

些毁掉家族的痛楚，如何最终在父亲心中

政府采取任何强势手段来干预，都难

本地方言，一个故事一集，在县电视台播

化为沉默，他又如何隐忍走完其痛楚的一

以占据道义优势。于是县委和政府迅

放。 “基本不需要花钱，就能弄出系列独幕

生？到了夜深人静，49 岁的野夫必然是要

速号召所有的老师找学生、家长找孩

剧——《罗江故事》。播放之后，收视率很高，

饮酒的，酒至微醺，他才能安然入睡。

子、厂长找职工、居委会找居民，所

得到许多街谈巷议的好评。”

地震之后第九天，罗江在发放救

他不敢梦见母亲。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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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

伊丽莎白·泰勒 她的第 任 9 丈夫是死神

本刊记者 蒯乐昊

这个货真价实的紫眸美人，是值得怀念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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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渐渐淡出历史舞台和公众视野的 名人明星们来说，要重生的方法只有一个 ：

命维持器度日，体重只剩不到 98 磅。 “我活够了， 我这辈子进出医院的频率，

死亡。死亡将他们再次推上关注度的高峰，

比一般人乘坐出租车还要多，我再也受不

人们谈论、 回忆、 唏嘘， 就像从未淡忘过一样。

了了。 ”她拒绝再动心脏手术， “我已经丢

借助离去，伊丽莎白·泰勒在媒体和

掉另一边（心脏）了，我得留住这半颗。 ”

公众的记忆中重活了一遍。死亡仿佛一种练 习，在半个世纪里反复操练，直到她 79 岁 时变成了实战。死神这一次将她彻底带走了。

没有童年 跟好友迈克尔·杰克逊一样，伊丽莎

她 28 岁时就被医生“宣布死亡” ，多

白·泰勒也没有童年。1932 年出生于伦敦艺

次心脏电击无效后，医生紧急切开气管才

术商人之家的泰勒似乎生来就注定成为明

拯救了她的性命。 “我曾有 4 次差点死掉。

星，她的母亲莎拉·泰勒婚前曾是一位女演

一次，整整 5 分钟没有呼吸，这一定破了

员，嫁人后不再演戏，把被迫中断的对演艺

纪录。”她说的是 1961 年 3 月，拍摄《埃

事业的渴望，一股脑地投射到女儿身上。

及艳后》期间，她得了亚洲型流感，在伦 敦陷入昏迷。

从会说话、会走路起，母亲就向她传

童年时期 的泰勒

1944 年的《玉女神驹》是她的转折点。

授一切跟演戏有关的基本功 ：唱歌、舞蹈、

当时米高梅公司已经拿到这部小说的电影

在她的一生中，她又一次结婚，或者

化妆……甚至在她 3 岁那年让她学会了骑

改编权很多年，但他们一直没找到一个既

又一次病危的消息循环上演，但无论是糟

马。这一技能后来帮助她登上了演艺之路

有英国口音、又会骑马的孩子。12 岁的泰

糕的婚姻还是糟糕的健康，她都挺了过来。

的第一个高峰——出演《玉女神驹》。

勒正好符合条件，但她的身材太过矮小，

与她同领盛华的一代女星 ：嘉宝、费雯丽、

母亲每天早上都训练她，如何凭感觉

被拒之门外。除了向上帝祷告，这个小女

奥黛丽·赫本、玛丽莲·梦露们早已香消

踏准地板上的固定点位，以保证她在镜头

孩别无他法。“如果我是合适的演员， ”她

玉殒，她是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个。

前可以永远走位正确，并让自己随时处于

说， “上帝会让我长大。”上帝伸出了援手，

与死神过从甚密为她赢回了豁达以及

目光关注的中心。泰勒和哥哥都继承了母

她很神奇地在短时间内长到了电影公司要

幽默感。1961 年，死神松开手掌，把她

亲的美貌，但莎拉犹嫌泰勒不够漂亮，甚

求的身高。

放回伦敦那间堆满了鲜花和粉丝来信的病

至视她为丑小鸭，“她的小脸蛋紧紧地凑

泰勒在《玉女神驹》里的表现，让成

房。她苏醒过来时，报纸上早已出现几轮

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展开。”泰勒只有

年男女为之哭泣。在《The Nation》的影

说她即将离世的舆论轰炸，“这使我有机

几岁的时候，母亲就为她梳妆打扮、描眉

评中，一向强硬严苛的评论家 James Agee

会读到自己的讣闻，它们是关于我生平最

画眼。她一生的容颜从此定格成一种矛盾

承认，“如果我是跟她一样大的小学生，

好的文章。 ”

的基调 ：艳丽而无邪、天真又熟透，孩子

我会为之坠入爱河。” “她和电影都很精彩，

气的袖珍身材配上比例惊人的大胸，就像

我几乎不知道也不关心，她是不是有演

被人涂上浓重彩妆的娃娃。

技。”

《名利场》调侃她 ： “这个女人把紧急 治疗变成了一种艺术，把轮椅当成了红毯 装饰，把病榻变成了新闻发布间。在她最

泰勒夫妇支付不了孩子上私立学校的

类似的评价几乎伴随了她一辈子。阅

后的数十年中，与病魔的抗争以及在垂危

费用，但是，莎拉坚持让泰勒去和电影厂

人无数的电影公司老板眼光老辣，他从这

边缘的触底反弹，似乎也成了一种表演。”

老板的女儿在一起上舞蹈课。通过接近片

张 12 岁的脸上，解读出一个美艳妇人的

《名利场》跟它的名字一样冷酷。与

场老板，莎拉为她争取到去米高梅电影公

形象。他们给她的定位是，马上终止童年，

死神调情是一场危险的游戏，即使是表演

司试镜的机会，父亲也通过画廊客户得到

立刻做女人。这一点跟小泰勒的母亲不谋

欲爆棚的女明星，即使有机会因此获得一

让泰勒去环球电影公司试镜的机会。莎拉

而合。泰勒 13 岁去华盛顿参加杜鲁门夫

座奥斯卡，也不会有人情愿加入这种表演。

深信，自己多年虔诚的信仰产生了效用，

人在白宫发起的募捐运动时，莎拉给她穿

据说泰勒一生罹患过七十多种疾病，包括

她对兴奋不已的 8 岁女儿说，“如果上帝

的是一件黑色丝绒裙、白色皮外套，以及

阑尾炎、紧急气管切开术、食道刺穿术、

要你当演员，你就一定会成为一名演员。”

一双无缝尼龙长袜，她把未成年的小女孩

子宫切除术、痢疾、眼睛溃烂、椎间盘砸碎、

她让小泰勒随身带着《圣经》，演戏

静脉炎、髋置换术……伤害和意外事故也

的间隙，也不忘在片场向上帝祈祷。

频繁造访。她曾 4 次摔断背部、脊椎骨折， 1997 年还摘除了一枚良性脑肿瘤。长时间 行走和站立，对她来说仿佛酷刑。

打扮成了像琼·克劳馥般轻佻俗艳的女人。 类似的品味也伴随了泰勒一辈子。然 而，就像马戈·杰弗森 1999 年在《时代》

上帝，让我长高

周刊中所写，“不管是讨论她的年龄还是

为了去影片公司试镜，拮据的母亲竭

她的穿着，她就是有这样的天赋，让品味

尽所能地把小泰勒打扮了一番。买不起昂

的好和坏成了毫无意义的事情。”无论她

健康更是不断恶化，心脏和脊椎都有问题，

贵的真丝长统袜，便在腿上涂一层防晒霜

穿什么，人们看到她就惊为天人。她的脸

饱受糖尿病的折磨。2002 年，她因皮肤

假冒。那时的丝袜有接缝，母亲就用眉笔

庞从任何角度看都无可挑剔，作家塞林格

癌接受化疗。2004 年，血管性心力衰竭。

替她在腿上画一道黑色棱线以示接缝。她

第一次看见她时，惊呼 ： “天哪，你是我

2009 年，心脏瓣膜出现破裂，主要依靠生

很快得到了《灵犬莱西》中的角色。

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1974 年，她开始与轮椅为伴，晚年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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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走了伯顿的小金人 如果当时已有今天这样发达的八卦杂 志，狗仔队们一定会追着星妈莎拉讨要丰胸 秘方。几乎是刚到法定年龄，米高梅公司就 迫不及待地为泰勒拍摄了一辑性感泳衣写真。 她 16 岁的脸，配上 6 岁孩童的细腰和 26 岁熟女般汹涌的胸，强烈的反差几乎是 生理学上的奇迹。但她依然矮小，在泳池 边竭力踮起双脚，让自己的双腿显得修长。 她不得不跟米高梅签下长期合约 ： “在拍摄 《埃及艳后》之前，我一直是他们的奴隶。” 经历跟她相仿的童星秀兰·邓波儿成 年后饱受转型的苦恼，泰勒则没有这种麻 烦，她 10 岁时已然是娇艳小妇人的形象。 她的容貌被视为传奇。母亲说，泰勒 出生以后，整整 8 天才睁开眼睛，而她的 眼眸，竟是极其罕见的深紫色。西方媒体

还是在文莱的苏丹……据说，守候他们

当时，邓恩正遭遇经济危机，只送给泰

一直用“紫罗兰眼眸”来形容她。她天然

的人，数量常常超过 5000，包括媒体和

勒一对灯具。“她客气地说谢谢，事实上

生有双层睫毛，拍摄《灵犬莱西》的时候，

粉丝。他们只为一睹两人牵手的模样。

失望透顶。”邓恩只好咬牙给泰勒另买了

摄影师以为她粘了假睫毛，要求她摘掉。

这对好莱坞夫妻档在银幕上频频联

一只珊瑚底座的钻石戒指。 “她戴了几天，

但她的第 5 任以及第 6 任丈夫伯顿对

袂，其中爱德华·阿尔比探讨婚姻破裂

不时伸出手指端详，但没多久就把戒指

她的外表颇有微词 ： “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的名剧——《灵欲春宵》的电影版为泰

丢了。”泰勒称自己是在罗马乘出租车时

女人？绝对是胡说。她的眼睛的确很漂亮，

勒赢回了继《青楼艳妓》后的第二座奥

不小心把戒指弄丢的，“可我不能想象泰

但她有双下巴， 胸脯发育过度。她的腿很短，

斯卡小金人。电影中泰勒饰演一个比她

勒会乘出租车。”

所以个子很矮。 ”别以为这是贬低，过度严

实际年龄大 20 岁的妻子，为此她增重 20

格的评价，往往来自于过度的爱。

“妈妈说，我出生后 8 天都没有睁眼。

磅，并且让自己看上邋里邋遢。伯顿扮

可我睁眼后，首先看到的是一枚钻石结

在泰勒一生的 8 段婚姻中，理查德·

演的丈夫在此片中一无所获，这多少伤

婚戒指，我被迷住了。”伊丽莎白说， “大

伯顿无疑最受媒体关注。两人曾两度结婚，

了大男人的自尊心。“她赢得了一座奥斯

女孩需要大钻石。”

合作过 11 部电影，包括那部声名浩大、害

卡，”他愁眉苦脸地说，“但我没有。”

米高梅差点破产的《埃及艳后》 。正是在这 部电影中，这位全球最有名的女明星和杰

她的财产包括不少世界级的珍贵珠 宝 ：33 克拉的“克鲁伯钻石” 、近 70 克拉

大女孩需要大钻石

的卡地亚钻石、温莎公爵夫人的钻石胸针、

出男演员撞出了火花。他们当时都是已婚

泰勒的生活极度奢华。她像孩子收

身份，但两人还是高调地各自离婚随后结

集玩具一样收集钻石珠宝，很多只佩戴

第 4 任丈夫费舍说，一颗价值 5 万

婚了。他们轰轰烈烈的情爱故事几乎可以

一次就束之高阁。电影制作人邓恩回忆

美元的钻石，大约能让泰勒保持 4 天快

串成一部编年史，而他们也被媒体作为一

他和泰勒初相识时的故事。“我听说过一

乐的心情。

个整体，称为 Dickenliz( 两者昵称的结合 )。

个传统，在每部电影开拍的时候，导演

成为 Dickenliz 以后，这对夫妇在不

两个处于演艺事业巅峰的人始终被庞大的

和制作人都要送她珠宝，她给我看过一

同的国家购买房产、租用整层旅馆、对

随从群跟随着，无论是在多伦多、纽约，

条钻石手镯，那是一个制作人给她的。”

汽车、艺术和珠宝一掷千金。他们对爱

84

俄皇公主的翡翠、 “拉佩雷吉纳珍珠”等。

伊丽莎白·泰勒的 8 次婚姻和 7 个丈夫

频繁地离婚再婚遭到梵蒂冈的谴责，但正

暴饮暴食，体重严重超标，成了喜剧演员

如第四任丈夫埃迪·费舍所说 ： “伊丽莎

乔安·里维斯的笑柄——“她的下巴比电

（从左上至右下）：1950 年第一任丈夫小康拉 德·尼科尔森·希尔顿 ；1951 年第二任丈 夫 ：迈克尔·威尔丁 ；1957 年第三任丈夫 迈克尔·托德 ；1959 年第四任丈夫 ：艾迪· 费舍尔 ；1972 年第五、六任丈夫 ：理查德· 伯顿；1976 年第七任丈夫：约翰·威廉·华纳； 1991 年的第八任丈夫拉里·福坦斯基

白没法一个人生活。当托德很忙的时候，

话本页数还要多”。之后，里维斯通过朋

我就成了她的第二选择……”

友向泰勒道歉，泰勒再次体现出她豁达和

托德是泰勒的第三任丈夫，是泰勒晚 年向《时代》周刊坦承的一生至爱的两个男

大度的一面，她耸了耸肩表示不介意，说 “他们不了解我的生活”。

人之一（另一个是伯顿） 。但托德在一场空

里维斯说： “从那时起，我开始崇拜她。 ”

难中不幸遇难，这时，他们结婚才一年多，

泰勒为自己的体重问题写了一本书，

女儿也刚刚出生。泰勒保留了托德一件还没

《伊丽莎白曝光：增重、减肥、形象和自尊》 ，

洗过的衬衣，夜晚闻着衬衣上遗留的体味才

这一年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即使酒瘾缠身、

能入睡。但她很快移情托德的干儿子、有妇

身材痴肥，她也没有放弃对爱情的幻想。

之夫艾迪·费舍。

她结识了同样在医疗中心勒戒的建筑

当舆论的长

工人拉里。1991 年，她下嫁了，婚礼地点

枪短炮对准她时，

在迈克尔·杰克逊的梦幻庄园。没有邀请

27 岁的泰勒回应

媒体，长颈鹿、斑马和骆驼见证了这场婚

得简单而直接：

礼。一位代表着人类好奇心的摄影师试图

“托 德已经 死了，

用降落伞进入庄园，最后却错过了落脚点。

我 还 活 着，你 要

婚后，泰勒一边与自己的体重作斗争，一

我 怎 么 做？一 个

边大张旗鼓地改造丈夫 ：为了把他的牙齿

人睡觉吗？”

磨平，她送他去最好的牙科诊所，花了 5

不 满 30 岁

万美元和一年时间，又给他打造发型、设

时，泰勒就已经

计时装、节食塑身，送他去专门的学校学

在生活中尝试了

习礼仪……但 5 年后，他们还是离婚了。

银幕女神、未成

她的晚年投身于慈善活动，尤其是艾

年 新 娘、 母 亲、

滋病的公益和反战宣传。她变卖珠宝、成

第 三 者、 离 异

立基金会、发表演说，“很不幸有人死于

者、寡妇等诸多

艾滋病，但人们不该死于无知。”

情浓度的要求也同样贪得无厌。因为个性

角色，其丰富性跟她的角色旗鼓相当。“我

不必历数她对电影界的贡献，在她的

太强，两人无法平静地生活 ：他们 1964

是一个尽责的妻子，我必须如此，所以才

故事中，我们体会到比电影剧本更为复杂的

年在加拿大结婚，10 年离异，16 个月后

结了那么多次婚。”“我的全部麻烦，在于

命运，在电影制造浮华梦幻的背后，伶人的

在博茨瓦纳复婚，4 个月后在海地又再次

我有一个成熟女人的身体，和一个孩子的

扭曲、荣耀与辛酸。那是电影史上的黄金时

离婚……他们前前后后互相折磨了 22 年。

情绪。”

代，创造力奔腾和美人辈出的鼎盛时代。

伯顿说， “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我行我

泰勒有那个时代的女性不多见的率直

那个时代与这个时代之间的区别在

素、最美丽、最孤傲、最矜持、也是最难

和坦白， “我试着不戴面具生活 ；我不能

于，当年伊丽莎白·泰勒为之投保一个亿

以接近的女人。 ” “我们的爱实在太炽热了，

只为了保护我的公众生活而那样虚伪。”

的紫色眼眸，今天只需 300 元的彩色隐形

因此会彼此伤害。 ”1973 年，伯顿写信给

但这个从小就随身携带《圣经》的女

眼镜就可以轻松伪造，你会在大街上看见

正在与他闹分手的泰勒 ： “我点燃了烈火

孩并非没有自己的道德观，也并非对婚姻

黑头发黄皮肤的姑娘贸然闪烁着紫色的眼

却又将它扑灭，为此，我受到了上帝永久

不存敬意。“婚姻是一种伟大的制度。” “我

球。我们扩大了电影的产量，扩大了对美

的惩罚，而那团火，当然就是你。 ”此时，

只和与我结婚的男人上过床。有多少女人

人的需求，同时降低了电影的门槛，降低

他们的 10 年婚姻已经走到尽头。

敢这么说？”

了美人的门槛，快销的娱乐和充数的美人

我只和与我结婚的男人上床

紫色眼眸已绝版

遍地都是，那个货真价实的紫眸美人已成 1984 年，伯顿临死前，曾给泰勒写

波顿之后，她嫁给了约翰·威廉·华纳。

为值得怀念的传奇。 在她去世之前，传闻说她将第 9 次结

过一封信，信中说，与泰勒共处的时光是

华纳积极争取进入美国参议院，泰勒做了

婚，对象是小她 30 岁的黑人男友 Jason，

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果有机会，他

5 年的政客之妻。她说 ： “我成了全世界最

但泰勒亲自在 twitter 上否认了这一点。过

愿意尝试与泰勒再度复合。多年来，泰勒

寂寞的人。”

去 的 50 年 里， 死 神 不 断 用 疾 病 和 事故，

一直将这封信视作珍宝，藏在床边。 “我是一个男人眼中的女人，”她承认， “和男人一起时，就是容易擦出火花。”她

由于抑郁症的困扰，她被送入了加利 福尼亚医疗中心。她承认自己在那被当作 “酒鬼和瘾君子”。酒精和毒品之外，泰勒

来破坏她与世间男子的婚姻，这一次，他 如愿地把她娶走了。 （实习记者宋娜对本文亦有贡献）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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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擘

鲍勃·迪伦

摇滚之魂 本刊记者 李乃清

86

自迪伦始，歌词的深刻寓意与音乐本身变得同等重 要，他的歌形塑了工业化国家整整一代人的敏感性 , 这位 20 世纪美国最重要的民谣乐手影响的音乐人 遍布全球 , 尼尔·杨 , 约翰·列侬 , 罗大佑……

人们都疯了 / 时代真奇怪 / 我被牢牢

去年 2 月，白宫举行了一场纪念美国

相提并论，赞其写作手法直追普鲁斯特

锁住 / 远在射程之外……一切已今非昔比

民权运动的音乐会，迪伦受邀献唱《时代

……迪伦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获得诺贝尔

（《今非昔比》）

变了》，他既不参加排练，也不和总统夫

文学奖提名的音乐人。2007 年，普利策将

在 许 多 人 心 里， 鲍 勃· 迪 伦（Bob

妇合影，演完就匆匆离开。对他而言， “政

特殊贡献奖献给他——尽管大家公认“迪

Dylan）约等于 60 年代的抗议歌手和那首

治就是娱乐，就是场运动会，是为那些受

伦不需要普利策，是普利策需要他”。

《随风而逝》 ，但若真是这样，他就不是迪

过良好教育、西装革履的有钱人预备的。”

前阵第 53 届格莱美颁奖礼上，迪伦

伦了——“最重要的，是置身险境去了解

尽管迪伦不买政治家的账，现任总统

受邀登台，歌唱了半个多世纪，那被酒浸

事物。 ”

倒是他的忠实粉丝，奥巴马称，迪伦的歌

过被烟熏过被风吹过的声喉干枯得吓人，

在他 iPod 上播放率极高。“我不知道奥巴

倒也散发出老当益壮的舞台魅力，老迪伦

也因坚持创新，历经种种质疑。60 年代他

马可否当好总统，也许他能做到自己所期

表情冷漠，里面的魂却是热的。

以民谣诗人形象深植人心，但却拒绝被标

望的最好。”迪伦的点评颇具意味，“大多

“回望过去，我受的大部分影响可能

签 ；他决定给吉他插电、高唱摇滚时，被

数总统就职时都有最好的意愿，最后却灰

让人觉得很怪异，我迷恋那些巡回演出的

人指为叛徒 ；70 年代成为基督徒、发行

溜溜地下了台，例如约翰逊、尼克松、克

团体 ：蓝草音乐歌手、表演套索杂耍的黑

福音专辑时，又遭昔日歌迷嘲弄 ；冲破 80

林顿……以及杜鲁门，好比他们飞得离太

人牛仔、欧洲小姐、卡西莫多、长胡子的

年代的低迷期，他又重出江湖，近年转向

阳太近，结果就被烧死了。”

女人、人妖、畸形、驼背、非洲侏儒、吞

创作半个多世纪，迪伦不断改变面貌，

1997 年春天，迪伦心脏遭细菌感染，

火的人、教师和布道者、布鲁斯歌手……

自由的广阔天地……比起仅供乐迷膜拜、

大病了一场，“我都以为要去见猫王了。”

我喜欢接近这些人，我从他们身上学到尊

凭吊的“活化石” ，他更是不断生长的活

然而这场病，似乎把他此前的低迷一扫而

严与自由，还有公民权和人权，以及怎样

神话，诚如他在歌里所唱——“人若不顾

空——9 月发行新专辑《被遗忘的时光》，

保持自我。”

念重生，就是自寻死路。 ”

拿下格莱美奖年度专辑 ；2001 年又以《今

这些岁月的变容，宛如历经一长串的

非昔比》拿下奥斯卡电影歌曲奖（此后小

梦境，怪不得迪伦把“Forever Young”（青

年展开全球巡演，自此每年唱上百场，从

金人就陪着他四处巡演），随后 3 张专辑

春永驻）唱得那么吃力又感伤，如果你翻

学校礼堂到国家级体育馆，从赌城到梵蒂

《爱与窃》（2001）、《摩登时代》（2006）、

出那些老照片，他一定狡猾地说——《I'm

冈，曲目从未重复，编曲、表演不停翻

《共度人生》 （2009）不但大获好评，后两

Not There》（《我不在那儿》，2007 年的迪

新。关于这场史上持续最久的巡演，人

张更攻下全美专辑榜首，《滚石》杂志编

布鲁斯、蓝草风格，神秘地回归到一个更

1988 年，迪伦入选摇滚名人堂，同

称“永无尽头的巡演” （The Never Ending

辑评价道 ： “迪伦自从 1968 年专辑《约翰

Tour）。迪伦对这称呼却不领情， “世间没

·韦斯利·哈丁》之后就没如此‘活泼’过。”

什么是 Never Ending 的，想唱就唱，哪天 不想唱就不唱了。 ” 4 月初，年近古稀的迪伦将来华巡演，

伦传记电影）。 是啊，他根本“不在那儿”——他已 奔得更远。

人们看到，一个永不停航的摇滚信徒， 踏上了“重攀巅峰”的征程。 2004 年，迪伦的自传《像一块滚石》

诗篇 ： “暴雨将至” 人要经过多少修途，才能成为真正的

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对于这场

出版，登上《纽约时报》年度榜，还被提

男子汉？山要屹立几年，才会溶入大海？

（迪伦自称）“将集简单与虚幻于一身”的

名美国国家图书奖，媒体将其与《在路上》

人要多少次昂首，才能面对苍天？究竟要

演出，人们盼着亲赴现场，“见证传奇”。 比起大陆过去来自文本的符号化解 读，台湾 60 年代的文艺界倒是直接浸染 于迪伦的歌声中，林怀民最初的小说《蝉》 中有他的歌； 余光中效仿他的《随风而逝》， 写下名作《江湖上》；赖声川当年驻唱时 也爱唱迪伦的歌 ；如果没有迪伦，恐怕也 没有杨弦以诗入歌的改编，台湾“民歌运 动”便失去了起点 ；罗大佑的书架上竖着 厚厚的《鲍勃·迪伦歌词集》；受迪伦影响， 陈升在自己的歌里也吹起了口琴，并曾表 示——“对我们来说，迪伦是神……”

1968 年，全球都在风雨飘摇中激动 不已的年代，迪伦则隐退农村，在音乐和 《圣经》中重新思考人生， “反正我是个局 外人，当年我以局外人身份出现，现在我 更是个局外人。 ”

鲍勃·迪伦（右）和“民谣皇后”琼·贝兹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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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只耳朵，才能听见人民的哭喊？人要 活多久，才能重获自由？……答案啊，飘 在茫茫的风中。 21 岁时，迪伦已写下平生最著名的 歌曲，一连问了 12 个没人能答上的问题。 许多人看来，他把民谣变为犀利的抗 议诗和揭示现实的寓言诗，写出了 60 年 代，甚至整个音乐史上最伟大的数首诗篇。 1961 年 2 月，19 岁的迪伦背着吉他 和破旧皮箱，从白雪冰封的明尼苏达来到 纽约格林威治村 ：这里不仅是全球民谣的 中心，也是各种前卫艺术恣意串门子的地 方，画家在“哇？”咖啡馆听着音乐，歌 手和诗人在“煤气灯”酒馆的地下室轮番 吟唱……自明尼苏达辍学而来的迪伦，比 “村子”里任何人都用功，除了扒带子学 习民谣，他在酒馆中吸收各种音乐精华， 热衷费里尼和其他欧洲电影，在咖啡馆中 倾听社会主义者激辩革命道路，在朋友家 书房阅读大量魏尔仑和兰波的诗作，并和 女友终日埋藏在剧场和博物馆中。 “我看到的杰出艺人都有个共通点，

2010 年 2 月 9 日，白宫纪念美国民权运动的音乐会，迪伦（左）和美国总统奥巴马握手

他们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一些你不 知道的事，我想成为那样的表演者！”

和国’ 。 ”

金斯堡说，迪伦是最棒的诗人。

来“村子”之前，迪伦已熟读左翼民

来纽约不到一年，迪伦就被曾发掘出

“我从印度回到美国西岸那会儿，有

谣之父伍迪·格斯瑞的传记，爱上他流浪

诸多巨星的传奇制作人哈蒙德签下唱片合

人给我放了张唱片，当我听到那首《暴雨

者的形象，还有用吉他“这个机器杀死法

约。1962 年 3 月，他在首张同名专辑《鲍

将至》，我哭了出来。薪火传承到了新的

西斯分子”的精神。他来纽约寻找伍迪，

勃·迪伦》中录下多首传统民歌，但没引

一代，从早期的波西米亚和垮掉的一代，

去新泽西的医院探望病重的伍迪，唱歌给

起太大回响。

到寻找光明和自我激励的这批年轻人。我

他听， 并为他写下一首《给伍迪的歌》。“伍

然而他像海绵一样地吸收各种养分，

被他的修辞镇住了，这些诗词简直就像《圣 经》箴言一样，憾动人心。”

迪是个激进分子，而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大量创作并演唱，独特的风格逐渐成熟。

然而，很快有乐界人士点醒他，纯粹模仿

人们说，“看着迪伦走上舞台，他是查理·

迪伦写下这首歌的时间与古巴导弹

毫无意义。

卓别林，他是迪伦·托马斯（诗人） ，他

危机的时刻相近。7 座悲伤的森林、12 片

说话像伍迪……”

垂死的海洋、被狼群包围的婴儿、不断滴

事实上，迪伦的背景与工人出身的 伍迪差距甚远。迪伦从小就等待成名，离

1963 年 5 月，专辑《自由放任的迪伦》

血的树枝、上千个没有舌头却仍在讲话的

家后一路寻找凯鲁亚克《在路上》中五光

出版，宛如一颗原子弹坠落在 60 年代初

人……一系列叫人喘不过气来的超现实象

十色的大城市，但伍迪则经历过粗砺的土

的骚动之夏，这种全新的声音，结合了艾

征，撕开一部核战过后的黑暗启示录。迪

地风霜、流过血汗。迪伦所在的各种文艺

伦·金斯堡的诗歌想象与伍迪对现实的音

伦深信，“这首歌的浓密意象，足以让每

场所，更多的是波西米亚社群……他们和

乐态度，重新书写了抗议歌曲。专辑发表

句话都成为一首歌。”尽管当时大规模反

享乐主义的亲密关系更甚于社会主义的引

两个月后的新港民谣节上，一直为民权而

战运动尚未开始，迪伦却已写下 20 世纪

力，这确乎预示着迪伦的创作路线，他的

巡回演唱的“自由歌手”、彼得·西格和“民

后半页最响亮的反战歌曲。

波西米亚性格与左派养分，即将交织出奇

谣皇后”琼·贝兹，在音乐节的最后一夜

异的花朵。

合唱了《随风而逝》。

1963 年 12 月，迪伦获颁一个人权奖， 获得左翼和自由派对他最大的肯定，这个 20 刚出头的毛头小伙上台领奖时，显得非

“我唱的民歌绝对不容易入耳，它们

一个月后，1963 年 8 月 28 日，华盛

并不友善，也不圆润滑顺……歌曲对我来

顿林肯纪念堂前举行了几十万人的民权大

常不自在 ： “我没带吉他，但我可以讲话，

说远不只是轻松的娱乐而已。歌曲是我的

游行，马丁·路德·金发表了撼动世界的

我代表前往古巴的士兵，谢谢你们颁这个

导师，它们引领我，带我到另一种对现实

《我有一个梦想》，迪伦和多位著名歌手在

奖，那些士兵都很年轻，我经过多年才成

的意识，带我到某个不一样的共和国，某

此生最浩大的场面一起大合唱了《随风而

为年轻人，而今我真为此感到骄傲。今晚

个解放了的共和国……一个‘看不到的共

逝》，这首歌成了民权运动的国歌。

每个人头上都盖着茂盛的头发，这让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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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出一首伟大的歌曲，一种主题性的歌。”

儿，没多久，整屋子的人都大笑起来……

迪伦召唤人们向新时代起义，他自己

就这样，欧美音乐史上两巨头的首次会面

也开始了冒险之路，专辑末尾，他通过一

在大麻引发的笑声中过去了。列侬因迪伦

首《不平静的告别》透露了出走意图 ：离

一句“你们的歌词空洞无物”开始重视起

开刚登上的“民谣之王”宝座，向一个新

创作的深度 ；迪伦呢？他第二天就租了把

的方向前进。

电吉他，回家摆弄起来。

几月后发行的《鲍勃·迪伦的另一

1965 年春，迪伦的新专辑《席卷而归》

面》专辑中，他嘲讽自己过去的投入（《我

出版，人们发现，《时代变了》封面上那

的过去》 ）， 也 质 疑 运 动 本 身（《 给 罗 曼

个穿粗布衬衫的“抗议歌手”全然不见影

那》 ）——对歌中献身民权运动的女子说，

踪，身着西装的迪伦怀里抱着他心爱的宠

你被骗了 ；在《自由的钟声》中，迪伦第

物——一只名叫“滚石”的长毛猫，背后

一次跳出为某个特定阶层写歌的框框而关

则斜倚着一位红衣少妇，正以完美的手势

注个人的尊严，录完这首歌，他解释道： “看

捏着一根香烟，整张照片流淌着暧昧的小

看四周，人们把责任推给枪炮和炸弹这些

资情调。

杀人武器，可这个题材已变得越来越无聊，

“不要跟随领袖 / 当心你的停车计时

世界所面临的真正危机比炸弹更深层……

表……不听气象预报 / 你也知道风往哪里

我不属于运动的一部分。”

吹。”首曲《地下乡愁蓝调》，迪伦机关枪

迪伦已受够了“抗议歌手”的标签，

似地吐出所有挑衅、俏皮的歌词，伴着强

甚至反感贝兹要他出面“担当一整个世代

烈的摇滚乐把听众震个措手不及……《席

的良心”。——“我不想再为任何人写歌，

卷而归》可谓迪伦打造“民谣摇滚”的初

不想成为什么代言人，我只想从我的内在

步尝试，这是他首张销量过百万的唱片，

出发来创作音乐。”

在“披头士”的家乡还登上了英国排行榜 首位，榜单前 10 位中还包括他的前两张

得你们也还年轻，一切都在蓬勃生长。 ” “犹大！” 随后他开始半调侃起来，“老人头发掉光 时，他们就该下台。我看低那些统治我的 人，他们为我制定规则，却都顶上无毛，

专辑。至此，迪伦已迈入摇滚明星的行列。 1965 年 7 月，迪伦披着时髦的黑色

——你不再唱抗议歌曲了？ ——谁说的？我所有的歌都是抗议歌 曲，我的工作就是抗议！

皮夹克，出现在新港民谣节的舞台上，身 后是一支事后很快就被他抛弃的五人乐

1964 年初，迪伦早已露出不安现状

队，他用自己最沙哑的嗓音，唱起那种在

左右党派之分，只有上和下，向下非常接

的苗头，“我常问自己 ：你会去听迪伦的

很多人看来意味着堕落与谎言的电子噪

近大地，我只想奋力向上，全然忘记政治

演唱吗？一个人，一把吉他，一架口琴，

音，气得民谣前辈彼得·西格差点用斧头

这样的琐事。 ”

太单调了！”

劈掉电源线。

这令我愤怒。对我而言，再没黑白人种、

这 番 醉 意 表 述， 让 大 伙 惊 讶 且 愤

那时，从伦敦飞抵纽约的“披头士”

怒——原来迪伦不是那种训练有素的乖宝

已正式“入侵”美国流行乐市场，每到一

带着一切记忆与命运 / 潜入波涛之下

宝，他大胆反抗，声明自己不是政治诗人，

处，他们便受到女孩们夹道围堵，再大功

/ 明天来到之前 / 且让我把今日忘怀（《铃

也不是什么左翼仆人，而是个独立的吟游

率的音响都会被尖叫声所淹没。

鼓先生》）

诗人。

在各种软硬毒品的作用下，迪伦拼命

列侬很想见见迪伦，在一名记者的撮 合下，迪伦到了“披头士”的演出现场，

工作，他常常深夜坐在打字机前，叼着烟，

黑白封面上，迪伦眉头紧蹙，向下冷冷睨

歌迷们几近疯癫的反应给他留下了深刻印

噼里啪啦敲下一行行充满晦涩意象的诗

视，仿佛要用凌厉的目光杀死世间一切的

象。演出结束后，他来到“披头士”下榻

句。插电事件后，很快他又推出了自称最

罪恶和不义。人们纷纷在墙上挂起这张苍

的酒店。

满意的《重访 61 号公路》，正是从这张专

1964 年 1 月新专辑《时代变了》问世，

郁的面孔，一个反叛力量的鲜明代表，正 挺立在混浊的时代洪流中。 你最好赶快开始奋力往前泅泳 / 否则 你就会如大石般沉落海里 同名歌曲中，迪伦警告父母，不要批 评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儿女已不为你所掌

“我们有 Speed（安非他命，当时服用

辑开始，迪伦被后来诸多崇拜者捧上了神

这种兴奋剂算是合法的） ，”他们中有人随

坛。1966 年春，花哨迷人的《美女如云》 （双

口说道。

唱片合集）把那个民谣运动的灵魂彻底抹

“我可不用人工合成的东西，”迪伦语 气很坚决，“不过，你们要想尝尝地上种 出来的天然产物，我这儿倒有。”

去。 人们难以相信，那个唱着《上帝在我 们这边》、光明昂扬的民谣诗人，转身成 为摇滚客，坠入另一个黑暗嚣烈的世界，

控 ；他警告政客，要倾听人们的呐喊 ；他

4 个大男孩面面相觑，他们很久没有

大声宣告，时代正快速变迁，没人能挡住

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了，迪伦不慌不忙地

花不完的钱，睡不完的姑娘，还有嗑不完

历史前进的步伐，迪伦很清楚 ： “我想要

从口袋里掏出烟叶，卷了根纸烟递给大伙

的药……纪录片《别回头看》记录了这一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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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辑

时期的迪伦 ：极瘦、神经质、脸色惨白如

子之歌》中所唱的 ：某件事正在发生，但

少的一部分。痛苦、性、谋杀、家庭，它

厉鬼，但却 high 得不行。

你对此一无所知……

们都有一席之地，当然还有仁慈、荣誉、

民愤愈积愈烈，最后在 1966 年 5 月 27 日伦敦皇家艾伯特大厅彻底爆发。 “犹大！” 观众席里迸出个尖音，周围人拍手叫 好，随即掀起一片嘘声。 迪伦的身子畏缩了一下，他顿了顿，

结束长达 9 个月的巡演，迪伦已筋疲

宽容，这些也都包括在内。”——迪伦

力尽，只想躲回伍德斯托克乡间，和新婚 妻子好好过日子。然而，7 月 29 日的明媚

今年 2 月 24 日，67 岁的苏珊·罗托 洛因肺癌辞世。

午后，他骑的那辆“凯旋牌”摩托没能凯旋，

上世纪 60 年代初，这个昵称苏西的

车子后轮突然卡死，车身在路上滚了数圈。

姑娘，见证了迪伦从默默无闻到横扫歌坛

据说，迪伦整个人被抛向空中，脑袋着地，

的过程。

走上前冷冷回应道 ： “我不相信你。”那

颈骨开裂……此后 17 个月，他从地球表

人的诅咒还在大厅回响，好似一场蓄谋已

面消失了，死亡的传闻四处流窜……

“她是我见过最性感的尤物！”1961 年，17 岁的苏西初识迪伦，令他昏眩， “以

广为流传的，还有一批神秘的“靴子

前丘比特之箭曾从我的耳边飞过，这次它

Telecaster（电吉他），一股郁气翻腾而上，

腿” （bootleg）私录唱片，算是成就了早

直接射中了我的心，把我拖进爱的深渊。 ”

他歇斯底里怒吼道——“你是个骗子！”

期盗版行业。隐居期间，迪伦和乐队在乡

久 的“ 审 判 ” …… 迪 伦 握 紧 那 柄 Fender

当时迪伦刚到纽约，还常在朋友家蹭

间一幢粉色大房子的地下室即兴玩音乐，

睡，1962 年夏，苏西远赴意大利进修，饱

录制了大约 100 首老歌和原创新作，其中

受相思之苦的迪伦为她写下多首情歌， “我

迪伦回转身，对乐队喊道 ： “TMD 把

14 首新歌被制成《地下室录音带》， 《你无

曾爱上一个女人，她就像个孩子，我给她

音乐玩到最大 !”然后猛一跺脚，重重地

处可去》 、 《太多微不足道的事》等歌曲被

我的心，但她还要我的灵魂。”苏西回纽

刷下吉他，狂风骤起，地裂山崩，歌词在

PPM 和“飞鸟”等唱红。迪伦转向乡村摇

约后，这对小情侣住进了西四街 161 号公

颤栗 ：浮华的过去、荒诞的现实、彻底的

滚的乐风，还影响了“西蒙与加芬克尔”、

寓，他们勾着手相依走在雪后的街道上，

前奏响起， “老兄，别这样。 ”一位乐 手害怕场面失控，轻声提醒道。

背叛，整个世代的沉沦……音场澎湃，发 出振聋发聩的警报，直到那股被压抑的愤 慨——Ahhh ！ How does it FEEEEEL ？ 那是种什么感觉？ / 你孤立无援 / 你 无家可归 / 你默默无闻 / 像一块滚石……

“老鹰”乃至 REM 等团体，甚至渗透到 90 年代的另类乡村摇滚。

这帧温馨的照片很快成为新出炉的专辑封 面。

1975 年，当年地下录音室中诞生的

“那天非常冷，鲍勃为了卖帅，一定

若干作品正式发行，一举登上排行榜前 10

要穿这件夹克上街，没走几步就冻得全身

名，其中包括《愤怒之泪》 、 《我终将获释》 、

哆嗦。”2009 年，苏西在其新出版的回忆

《百万美元狂欢》等名作。有乐评说，这些

录《放任自流的时光 ：追忆 60 年代的格

这首长达 6 分多钟的《像一块滚石》 ，将

流淌着草根气息与超现实意象的歌曲， “仿

林威治村》中写道 ： “他穿的夹克非常薄，

隐喻堆叠进电声，最后横亘为摇滚史上的

佛在妓院与忏悔室之间徘徊” 。事实上，迪

因为形象就是一切。我们的公寓很冷，所

里程碑。

伦真成了基督徒，并发行过 3 张福音专辑，

以我穿自己的毛衣，再套一件他的厚毛衣，

当时在台下叫骂的观众或许没想到，

演出结束，迪伦只说了句“谢谢”，

昔日歌迷嘲弄道， “你不是说‘答案在风

然后才穿上大衣，我觉得自己活像一根意

便 和 乐 队 匆 匆 离 开 舞 台， 和 先 前 一 样，

中’？这下你找到答案了。 ”即便如此，无

大利香肠，看上去很肥。”

没有返场，也没有谢幕——1965 年秋至

人能阻止他夺下格莱美奖的最佳摇滚歌手。

迪伦都在对抗台下的叫嚣，对抗人们对被 背叛的愤怒与对未知的惶恐，正如他在《瘦

90

苏西的父母都是共产党员，当年她 也积极参与民权运动，政治意识深深影响

1966 年夏、 从美国到英国巡演的每场演出，

雅歌 ：那些“钻石与锈迹” “在我的歌里，痛苦确实是爱情不可

了迪伦。“我当时在种族平等促进会工作， 时常有人打来电话，‘天哪，某某被打成

烂泥，某某进了医院’ 。 ”苏西把黑人艾米

句点。贝兹回忆道 ： “越战时政治拉力很

特·提尔由于朝白人妇女吹口哨而被殴打

强，我认为我们两个可以合作，但他好像

致死的事件讲给迪伦听，成就了他的早期

说 ：我们应该去卡内基音乐厅……他说他

名作《提尔之死》 。 “那是个充满创伤的时

想做他的音乐，但我还想做别的事情，当

代，世界很疯狂……你不能对外头的世界

然，我很失望。”

视而不见，我想鲍勃也有这种感觉。” 然而，随着迪伦名气俱增，他和贝兹

“ 不 再 回 头 ” 的 迪 伦， 曾 对 贝 兹 表 示——“你相信你可以改变世界，而我知

痛苦 “在我的歌里，痛苦确实是 爱情不可少的一部分。痛

愈发亲密，苏西最终决定分手。“我再也

道没人可以真正改变世界。”分道扬镳后，

不能应付压力、流言、真相、谎言这些围

贝兹继续投身人道主义运动，60 年代中创

绕在鲍勃周围的东西。我找不到自己的空

立非暴力学习协会，曾因参加反战集会两

们都有一席之地，当然还

间，处境危险且容易受伤。 ”多年来，苏

次入狱，1979 年创立国际人权社。 “这些年，

有 仁 慈、 荣 誉、 宽 容， 这

西避论迪伦，直至两年前回忆录出版，人

我去游行、静坐、集会或坐牢，很多人会

些也都包括在内”

们才得知她曾动过流产手术，拿掉了迪伦

问，鲍勃来吗？我说，他从没来过，白痴！

的孩子，那年她才 19 岁。

你何时才明白？或许永远也不懂！”

“他是我见过最复杂的人，一开始我

1966 年初，迪伦录制了一首 11 分多

以为我搞懂了这人，事实并没有。我放弃

钟的《低地愁容女士》，足足 5 段歌词，

了，我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晓得他曾给过

表达他对新婚妻子莎拉的绵绵爱意。1965

我们什么。 ”几十年后，贝兹在纪录片《归

年 11 月 22 日，他与这位眼神忧伤的苏格

乡无路》中不无感伤地回忆道。

兰美女秘密结婚，此后 12 年间两人育有 4

当年，迪伦与贝兹共巡演、同游行，

苦、 性、 谋 杀、 家 庭， 它

个孩子。

口赤裸裸展现在你面前，令人心碎。 就在同一年，贝兹以当年与迪伦的情 谊为主轴，谱下一曲经典的《钻石与锈迹》 。

一个麦克，两把吉他，吟游诗人的旷世歌

莎拉，莎拉！你是我无暇的天使，我

哦！该死！你的阴霾重现……听着一

词、民主女战士的天籁嗓音，两人在几十

今生的挚爱 / 莎拉，莎拉！你是最闪亮的

个几光年前熟悉的声音 / 我头晕目眩，直

万人的簇拥中合唱《随风而逝》，成为那

宝石，我神秘的妻子……生病时你的陪伴，

坠深渊……十年前我曾给你买了袖扣 / 你

代人最灼热的记忆。 “那时我们真的很年

使我坚强……莎拉，噢，莎拉！请不要离

也有所回赠 / 我们都清楚回忆能带来什么

轻，两个人都有点婴儿肥。鲍勃就像个穷

开我，永远别走……

/ 只剩钻石与锈迹……

苦孩子，即使没什么母性特质的女人，也

1975 年，迪伦与乐队的合作愈发频

贝兹的唱腔百转千回，传递出难言

会因他激发出母性本能。后来他搬来和我

繁，引起莎拉的不满，两人感情出现危机，

的爱恨交织，齐豫曾解读 ： “钻石是他们

一起住，他总是站着沉思，用打字机写歌，

迪伦写下这首深情的《莎拉》，试图挽回

闪光和坚定的过往，铁锈是时间变质的烙

然后问我，你觉得这个如何？我仔细读一

妻子。他在歌中回忆“孩子们在沙滩玩耍”

印。”

遍，把我对歌词的理解告诉他，他说 ：真

的天伦之乐，句句充满对妻子的依恋，然

TM 好！你看着吧，几年后，其他那些混蛋，

而，两人的婚姻还是走到了尽头。迪伦很

或许，他早年已有预感——“爱就 TM 那

会开始学写我的这些狗屁东西！”

少演唱这首歌，连其乐队成员也是 1976

回事儿！”（注 ：歌名 Love is just a four-

众所周知，迪伦后来脱离了民谣阵

年莎拉出席时才听到他现场演唱，口琴声

letter word，直译“爱就 4 个字母”，英文

营，他与贝兹的这段传奇姐弟恋也画上了

响起，他的低吟与嘶吼，好似把自己的伤

four-letter word 指粗口）

几番情海浮沉，如今老迪伦又成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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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

韩雪 我不会赖在春晚不走 《色·戒》那种尺度我做不到。 不是只有一种途径才可以成 就真正的艺术 实习记者 刘丹青 发自北京 图 陶乃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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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于北京金香柚餐厅

曾有专业人士告诉她，“你只要有争 议，负面新闻多，广告商就会来找你，你 总是常规新闻，就老实拍戏吧。”前一段 时间，有家唱片公司问她，“每次重大活 动时，有人帮你策划话题吗？有人帮你策 划新闻点吗？” “没有。” “这样不对，你要事先想好，往哪里 引导，找个媒体提出问题，想好怎么回答， 第二天就会产生出话题。” “我这种家庭，高压线其实更多，别 人闹得起绯闻，我闹不起。经纪人说，但 凡你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你爸爸能立马打 来 10 个电话。” 韩雪并不是大红大紫的演员，可连续 3 年登上春晚的舞台，这让很多人心生疑

笑，这份微笑打动了我们。 她说，自己当时是陪同学去报名的，

问，她一定是背靠大树！哪棵树呢？网上

主办方嘉禾公司的宣传经理看到她，鼓动

有人翻出她的族谱——将军韩怀智是她爷

她也报名参赛。

爷！原来如此。 韩雪断然否认， “他们这么猜测，可

不愿演脱戏 2000 年刚入行时，韩雪买了一个笔 记本，用来要明星签名，上面有张柏芝、 郭富城等人的字迹。扉页，爷爷写了 8 个

春晚对我来说是个鸡肋

字——“纷纷万事，直道而行”。

能是因为我爷爷和韩怀智都是 2003 年去

韩雪自己也清楚大家对于她能如此高

世的。”爷爷究竟是谁，她不说。 “难不成

频率上春晚的质疑，“说我靠关系。”她对

我要把家谱列出来，告诉大家我们家谁谁

此的解释是，“春晚导演们喜欢我，因为

是做什么的吗？如果我每天都像水管工一

我每次排练都不迟到，不给大家找事儿。

信能量守恒。如果生活中都释放了，在戏

样堵漏， 那不得累死。 ”但她不介意告诉你，

我是影视演员，表演得比较平稳，每一次

里就没有东西可以释放。

爷爷 13 岁当红军，曾是南京高等军事学

排练都没有大的起落。”这个理由显然有

院第一个全优生，后为林彪部下 ；奶奶是

点粗糙。

部队文工团的，和王晓棠是好朋友。爷爷 去世时，她正在外地为新戏做宣传，第二 天回苏州老家时，妈妈和警卫员去接机。 这种待遇肯定不是谁都能有的。

“你觉得你是靠什么红的？”

“我不会随便消耗自己，天价的钻石， 每天摆在眼前，也只是块发光的石头。 ” 在韩雪看来，孤独是一种能量，她坚

她庆幸自己的人生平滑得像冰面，出 道至今，没大红大紫，也没经历坎坷。 “女 孩要富养，心气儿和气质摔打不出来，你

韩雪想了很久， “我不知道，我到现在

看那些经历过困境，或生活环境不好的女

也没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砸中了我，我没到

孩子，她们的眼睛里会有欲望和要求。我

那种大红的地步，也没一夜成名。我没感

没有受过那样的委屈，入行也没有。”17

觉到上春晚对演戏或者唱歌有什么帮助。 ”

岁选秀夺冠后，她签了一家公司，公司老

世家这些说法她不认同。有人说她不像明

在她看来，只混个脸熟很无聊，所以，今

板像家长，“我叫他范爸爸，他们以做戏

星，像名媛。 “名媛我不知道什么样，对

年她放弃了上春晚的机会。 “如果没有特别

为主，没有想过从小姑娘身上赚钱。 ”上

优雅倒有一些理解，就是从容和处变不惊。

好的作品，你就别上那个舞台，你会把自

戏毕业后，因为前面有了积累，那些见组、

欧洲贵族的孩子，从小就接受训练，你在

己做得不值钱。我不会赖在春晚不走的。 ”

递资料、看人眼色的事也跟她毫无瓜葛。

说起家境，韩雪很注意措辞。名门、

他身边摔个杯子他都不会受惊，甚至连头 都不回。这种素质在娱乐圈也适用。任何 负面的新闻、绯闻像杯子一样丢过来的时 候，你听它摔碎了而不回头，这才是范儿。” 电影《囧探佳人》发布会后接受采 访，一家家媒体轮番上前。不管问题有多

第一次在春晚演完小品后，她对自己 说， “春晚小品都演了，还有什么不能干！” “春晚对我来说是个鸡肋。我不是旭 日阳刚，他们起点是 0，做成什么样都是

她喜欢小叛逆和一点点的新鲜，但对 于拍戏的尺度，她完全没有尝鲜的想法， “脱下的衣服很难穿回来。” “脱和不脱是完全两极，但是脱多少又

加分，我已经有 50 分在那儿了，做好是

是个值得探讨的事情， 《色·戒》那种尺度

70 分，做不好，就只有 30 分了。”

我做不到。也不是只有一种途径才可成就真

激烈，韩雪依然全程保持微笑，眉头都不

“演员不是我非做不可的职业，大不

皱一下，这是她从小被训练的结果。17 岁

了不干，我不是只有这一碗饭吃。”上学

那年的秋天，上高三的韩雪就是凭着这样

时理科好，朋友说她的性格适合做实验室。

水流太急，她宁愿顺水漂下去。“每个人

的微笑，从一场选秀中脱颖而出的。当时

她说自己其实是个爱操心的人。淑女的形

接收到的信号不一样。武则天都可以立无

作为评委的李嘉欣给了她满分。评委对她

象，完全是大家规划出来的。“你长得不

字碑，功过是非，任由你说。我就是个普

的评价是 ：你不是长得最好看的，也不是

反动，周围就给你心理催眠，让你觉得自

通女孩儿，更无所谓别人怎么评价，那是

最会演戏的，但是你脸上自始至终都有微

己应该乖巧。实际上我小时候特别皮。”

你的事，和我无关。我要无字口碑。”

正的艺术，尺度和艺术感完全是两回事儿。 ” 韩雪说自己是懒得挣扎和解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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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

杜琪峰 文艺片才是艺术？我不相信 本刊记者 易立竞 发自北京 图 受访者提供

杜琪峰蹩脚的普通话是不懂粤语的记 者走近他的最大障碍。采访时他几次求助 邻座的助手帮忙翻译。说他是最后一个北 上的香港导演，他笑称， “就是因为普通 话不好。 ” 电影《单身男女》是他进军内地的试 水之作。杜琪峰毫不讳言，拍这部简单、 轻松的商业片是为了顺利通过电影审查， 他想借此机会了解内地电影的审查制度与 手续。 他曾有过两部电影引进内地被删减 的“惨痛经历”——《大只佬》经过删减 变成了《大块头有大智慧》，《黑社会》换 过结局更名《龙城岁月》 。对于这些电影， 杜琪峰能做的就是“不动剪刀、不看”。 杜琪峰电影风格多样，但在内地影迷 心中，黑帮片才是杜氏电影的重要标签。 对暴力的忠实描述、随时笼罩在主人 公身上的死亡阴影，牢牢吸引着观众的视 线。杜氏作品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是火并的 场景，相比其他导演强调视觉冲击力和观 赏性，杜琪峰更看重情节的合理性和纪实 性。“很多香港人拍的火并都很热闹。中 枪后，要不就扭来扭去地跳舞，要不‘啪’ 就飞出去了，这些死法都是邵氏时期拍古 装片中刀时的死法，不合理嘛。从情理上

“现在的电影公司都是 山寨公司，都很短视。 中国电影缺少一个有 能力的领头人。美国 有 8 大电影公司，中 国一个都没有” 94

演员就是演员，不是明星。”

来说，他们应该是不动的，很小心、很有 计划地寻找机会。 ”

我受过明星的委屈

静，成了杜氏黑帮片的独特美学。 《枪火》是诠释他暴力美学最适合的

《单身男女》的男主角是吴彦祖、 人物周刊：

作品，此片囊括当年香港、台湾所有电影

古天乐，这几年很多电影都由他们主演，

类奖项最佳导演奖。他却只把《枪火》当

香港演员似乎就那么几张面孔，在银幕上

习作。拍摄时，因为钱不够， “我要求所

重复出现。

有人准确，自己也要准确。我非常苛刻，

杜琪峰：对，就是吴彦祖、古天乐、甄子丹、

有经验的演员不能重拍。 ”拍完《枪火》，

周润发。香港还有几个这样的演员，大陆

他知道了自己可以控制一部电影。

呢？男演员就是葛优，女演员也一直是那

苛刻的表现之一是骂人。杜琪峰在拍

几个。这不是香港的问题，是全中国电影

摄现场是出了名的爆脾气，刘青云曾开玩

行业的问题。当年邵氏最厉害的时候，捧

笑说 ： “如果他在北京拍戏，我在香港都

的女星每一个都红，还培养导演、做技术

能听到他骂人的声音。 ”

的人。现在的电影公司都是山寨公司，短

林雪跟着杜琪峰，从普通场工做到男

视，什么好电影都是那几个大牌演员的，

主角。有一次拍戏，他怎么也找不到感觉， “杜琪峰就直接骂，你是个猪啊！骂得我 惊慌失措地拍完这场戏。收工后，他跟没

其他人哪有机会？ 杜琪峰和韦家辉（后）这对搭档是银河映像的灵魂人物

人物周刊 ：你个人在这方面做过什么样的 努力？ 杜琪峰 ：我们不是大财团，能力有限。但

事人一样，我去问他，他说，我就想要你 慌里慌张不知所措的感觉。”

是公司过去几年一直招不同学校的学生，

“为什么每个访问都问到我骂人的问

乐。中学毕业后，他去见工，本想依次面

有的由韦（家辉）先生带着学做编剧，有

题？”杜琪峰叼着一支大雪茄无奈地笑。

试电话公司学徒、警察等职位，但最早去

些在学技术，我们也希望能培养一些年轻

了无线电视台。星期五见工，星期六就接

导演。中国电影现在缺少一个有能力的领

拍电影，每天都很赶，如果预备工作做得

到通知，叫他周一上班。“进去后人事部

头人。美国有 8 大电影公司，中国一个都

不充分，一个环节出乱子，镜头就要从头

派我去戏剧组，从打杂开始，变成现在这

没有。

再来，压力特别大。每个人都要专注自己

个样子。”杜琪峰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晓

人物周刊 ：你的作品大多数都是商业电影，

的工作，你是专业的嘛，你不应该错的嘛。

得就走进了电影的世界。

有人说商业电影是经不住时间考验的。

“ 我 的 EQ 可 能 很 低， 比 较 容 易 急。

没有配合好的时候，很急，就爆发了。”

进入电视台后，杜琪峰师从导演王天

杜琪峰 ：很多电影都没有艺术价值，但是

他说，现在比以前好很多，因为想让

林。他曾有过一个月只睡 40 个小时觉的

也能留很长时间。

自己享受拍电影这件事。“很多东西你都

经历。“我是王天林电视台的副导演，也

人物周刊 ：你会有这样的作品吗？

放轻松一点，就没有那么急了。现在不像

是他拍电影的副导演。他拍完回家，我们

杜琪峰 ：我不晓得我的作品有没有艺术价

以前，一个镜头一定要一次拍完，所以平

要做后面的工作，剪接呀、配音呀，很多

值。很多外语片都是商业价值很高，没什

和一点了。再说，年纪大了，可能会宽容

事情。”最高纪录试过差不多一个礼拜没

么艺术价值，但不妨碍一直有人提它，它

一点，心态从容一点，没有那么逼自己。”

睡觉。“年轻的时候机会比较多，你不做，

可以作为一个题材让人参考。很多人都说

一定有人去做。谁有能力，谁做最多的事

文艺片才是艺术，我不相信。

情。 ”

人物周刊 ：1994 年，你成立了自己的电

搭档韦家辉也证实，这段时间他脾气 很好。 刘德华感慨，他认识杜琪峰太早了。 “晚一点认识多好，这样就不会经常听到 骂声了。 ”

有人算过，在香港，稍微有点名气的 男演员都跟杜琪峰合作过。 2009 年 4 月，演了 20 年戏的张家辉

影公司——银河映像，你说，那时候我才 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导演。这话怎么理 解？

尽管如此， “没有一个演员被他骂

终于凭借《证人》中的角色首次封帝，他

杜琪峰 ：那之前拍的电影很多都是商业元

走。 ”韦家辉说。 “与骂人这些小事比较起

在获奖感言中提到了杜琪峰。“他和我长

素比较重的电影。考虑商业元素，就要选

来，杜琪峰用他的个人魅力，稳住了整个

时间合作，找我拍了很多认真的、有戏剧

择有名的演员，很多时候你要迁就他。日

团队。无论香港电影好与坏，他都坚持拍

性的电影，让观众认识到张家辉不仅仅只

子长了，你会想你究竟是一个导演，还是

他自己的电影。在香港电影最辉煌的时候，

能演搞笑的角色，一些严肃的角色我也可

一个执行者。一个导演，应该想怎么拍好

要成功是很容易的。但在低潮期，他稳定

以驾驭。他塑造了一个很不一样的我。”

一部作品，而不是考虑商业因素。那是我

了整个公司的人心，一路走了过来。”

曾一个月睡 40 小时 看电影是杜琪峰小时候最喜欢的娱

有人说杜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他可

的一个调整时期，在想将来的方向在哪里。

以让没名的人有名，让不温不火或过气的

人物周刊 ：那段时期，你会觉得受了明星

演员成为明星。“演员本身应该是有多面

的委屈吗？

的，我只是用了别人没发现的一面。我看

杜琪峰 ：可以这样讲。他们时间比较紧，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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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赢得了首个香港金像奖，可你却再没 参加过金像奖颁奖礼。听说你只参加过两 次金像奖颁奖礼。你把奖杯放在哪儿了？ 杜琪峰：我所有的奖杯都在香港电影资料馆。

人物周刊 ：别人得奖都是把奖杯放在自己 家里的。 杜琪峰 ：干嘛放在家里？那应该是公众的， 像我的电影一样，应该放在一个公开的地 方。奖项不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应该 是所有工作人员的。放在公众看得到的地 方，让大家回忆他有拍过这个电影。我家 里一个奖杯都没有。

人物周刊 ：在你看来，各种电影节的评奖 有纯粹的公平存在吗？ 杜琪峰 ：你说有也可以，说没有也可以。 电影节的每一个评审，都有自己主观的想 法，很难公平。我当评审时，有一次从下 《单身男女》拍摄现场，杜琪峰（左）指导吻戏

午 3 点多商量到晚上 10 点，饭也没吃，争 执不休，最后只能来个平衡。我觉得，金 像奖的评审规矩，有一些地方不是很专业。

明星就那么几个，大家都在抢，他们来几

杜琪峰 ：只有一个想法——我已经离开电

人物周刊 ：连这样的平衡都做不到吗？

天就要走，来了以后，有的还要改剧情。

视台，我不会回去。拍电影是我一直想做

杜琪峰 ：我觉得做不出来。我以前颁过香

这种感觉是很讨厌的。但是从商业上考虑，

的，我根本没有其它路可以走，也不想走。

港电影评论学会的奖。电视台会告诉大家，

又一定要用这些人。后来我的电影就慢慢

再难也不回头。

几个评委是怎样评选的，透明度很高。他

变成拍演员了，例如黄秋生、刘青云、吴

人物周刊 ：曲线救国不可以吗？

是先公布谁拿奖才颁奖，不是每个人都去

镇宇。他们那时名气都不大。

杜琪峰 ：不可以！假如我回头再去拍电视，

等半天。它很尊重电影工作人员。我跟他

人物周刊 ：有没有因为逆市而行失败的时

可能就完了。你对自己的追求没有肯定过，

们说，希望金像奖也能透明一些，让大家

候？

没有坚持过。

有机会看一下评审的角度。这样无论对年

杜琪峰 ：不多。用不是很出名的演员，价

人物周刊 ：几年前，你曾说，你最满意自

轻人，还是对自己，都很好。他们也在考

钱就不用给太高。那些电影在欧美市场也

己的作品是《柔道龙虎榜》 ，现在还是这个

虑，但是没有回应。让得奖没得奖的人都

有一些机会卖。

答案吗？

坐在台下等结果，这个过程挺残忍的。我

人物周刊 ：曾经有黑帮胁迫过你拍戏吗？

杜琪峰 ：对。这里面有我自己的一种情怀，

从来不紧张拿不拿奖，但两个小时坐在那

杜琪峰 ：我比较幸运，刚拍电影的时候签

是一个很自我的感受。它是在 SARS 期间

边真是无聊，我觉得那是一种折磨。

的是新艺城，后来就去了邵氏。我们都是

拍的。拍这个电影的时候，香港这个城市

人物周刊 ：你这样特立独行，对工作有影

有合约的，你如果需要，只能叫老板把我

好像死掉一样。那时我想把我们年轻时看

响吗？

给你。去跟邵逸夫要人， 谁那么够胆。 （笑）

过的一些励志的东西放在电影里。

杜琪峰 ：在香港没关系。你能挣钱，有老

人物周刊 ：你拍了很多黑帮片，这是否说

板拿钱给你拍电影就行。

没有退路

明你最喜欢看这类影片？

人物周刊 ：你现在对自己还有什么要求？

人物周刊 ：拍摄《枪火》时因为没钱，只

杜琪峰 ：不是。我最喜欢的是一些讲故事

杜琪峰 ：已经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了，剩

拍了 18 天。那是你拍得最难的一部戏吗？

的电影，不喜欢有很多特技的电影。我喜

下的三分之一顺其自然吧。还要求什么？

杜琪峰 ： 《真心英雄》才是。在泰国拍，

欢的不是我拍的那些电影。

人生是变化的，你自己要变，它也要变，

场面比较多，钱又不够，压力很大。工资

人物周刊 ：我一直以为，在你心里，对快

你就顺它走吧。

都没办法给。每一天都很累。当时大环境

意恩仇的喜好大于儿女情长。

人物周刊 ：若干年后，人们再提起你，你

也很差，97 年遇到亚洲金融风暴，很多人

杜琪峰 ：以前是，现在不是。年轻的时候

希望大家怎么评价？

都不愿意投资拍电影了。97、98 年虽然有

好像英雄主义比较浓，年纪大了后的感觉

杜琪峰 ：我希望自己在电影里再做一些改

人投资，也一直在拍戏，但境遇很差，穷

是，但愿人长久。

变，然后再讲。现在不能讲，我还没拍完

到交不起房租。对于我个人来讲，那不单

呢。65 岁前我还希望在这个行业里。中国

是一部电影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挑战。

我家里一个奖杯都没有

电影史记录的几个导演中，如果我能是其

人物周刊 ：最难的时候靠什么支撑？

人物周刊 ： 《枪火》1999 年上映，2000 年

中之一，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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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窗

文 / 范琛 图 / 章敏 背包圣经《Lonely Planet》将会安称为 “昔日越南最好的样板”。她不像游客热捧的 芽庄和美奈，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一 望无际的海岸线已足够让人心生向往 ；比起 河内与西贡这样的大都市，她又缺少一分与 摩托车流相伴的繁华与喧嚣，殖民时期遗留 这座小城遗世而独立，穿行其中，若不是挎 着单反相机的游客随处可见，倒真容易让人 产生时光倒转的错觉。 在古代，会安被称为“大占海口”。16 世纪，这里是东南亚最重要的贸易交流中心， 从中国、日本、欧洲前来从事贸易的商人不 绝于市，留下了许多保存完好、历史可追溯 至数百年前的异国建筑。1999 年联合国教科 美森谷地残破的神像

美森谷地内的展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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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安街头一景

会安的明月灯影

的历史痕迹也不太浓重。坐落在守崩河畔的

在路上

Cao Lau 和白玫瑰是到会安不可不试的美食

会安夜市繁忙的景象

文组织将会安古城作为文化遗产，列入《世界遗产

许多店铺人家门外悬挂着各种式样的灯笼，夜里闲逛时，抬头即

名录》 。这里还是越南华侨聚居最密集的地区之一，带

是明月灯影。会安人还热衷于裁缝手艺，街头最常见的便是挂着

有中国特色的会馆、寺庙和店铺零散分布在古城各地。漫步

琳琅服饰的裁缝店，经营者多为经验丰富的中年妇女。这座小城

城中，建筑上刻着的汉字随处可见，撩拨着在外游子的乡愁。 会安是随意而慵懒的。如果纯粹是为了观赏景点，只消几个 小时就能徒步走遍小城的主要街道和观光区。要体会这儿闲适自

还是定制越南国服奥黛最好的地方，在店铺里挑选合适的布料和 中意的款式，店家便会为你量身定制服装，半天至一天即可完工。 众多美食亦是会安小城的魅力之一。受外来商人聚居文化影

在的魅力，至少也得呆上个把星期。本地居民并不多，清晨出门，

响，小城中总能轻易找到中国、日本、西欧等地的各种美食。当

能遇见的大概只有拍照的游客和卖早餐的店家。古城的一天从午

地最著名的越南菜式当属白玫瑰和炸云吞，前者是一种类似虾饺

后开始徐徐揭幕 ：杂货铺的店主们睡到自然醒才敞开店门，也不

的点心，用米粉皮裹虾仁蘸着鱼露吃；后者区别于中国常见的馄饨，

似河内和西贡的生意人那般热衷于赚取游客的钞票，只安安静静

是在炸面皮上放些许肉和蔬菜，佐以调配好的酱汁。小吃摊上有

地端杯咖啡坐在街道旁纳凉，一副漫不经心的闲散模样。街角的

一种叫做 Cao Lau 的面食也是会安的特色美食之一，将叉烧、脆面

咖啡馆，折合人民币两元一杯的咖啡或红茶已足够在遮阳伞下打

包碎、紫苏叶和面条混杂在一起，口感颇为新奇。

发半天的时光。到了傍晚，古城才真正热闹起来。你会纳闷这么

在小城呆腻味了，可以花几美元报个散团，到会安西边号称

多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沿途叫卖的小贩，身着奇装异服白

“越南吴哥窟”的美森谷地游荡一圈。虽然遗迹略显破败，但石壁

皮肤蓝眼睛的嬉皮士们，河边的夜市大排档更是人满为患。笙歌

上神态各异的神像仍显示出工匠们精湛的技艺。若是报团时选择

直到次日凌晨，古城才又恢复一派静谧景象。

Boat Trip，回程时就不能在守崩河上泛舟。你甚至还可以花上个把

会安是灯笼之城，古老的灯笼制作工艺代代相承流传至今。 这些灯笼由手工制造，材料多为竹木，外层覆以彩绸，精致而玲珑。

会安街头的艺术画廊

小时骑自行车去小城东面的海滩上晒晒日光浴，那里我们在大都 市里无法拥有的享受。

守崩河畔一景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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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宫萤 地震、海啸、核辐射、战争……地球好 像进入了动荡模式，也许，2012 的传说是真 的？除了攒够 10 亿欧元，买张船票，挤上电 影里那条汇聚达官显贵的诺亚方舟之外，还 有什么办法可以保全自己？——自己造一条 方舟。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实践之后，荷兰 人乔恩·惠波斯（Johan Huibers）会告诉你 ： 这才只需要 100 万欧元！ 现年 53 岁的乔恩是个虔诚的基督徒，6 年前的一个晚上，他梦见荷兰将被淹没，第 二天他就在书店里看见了一本研究《圣经·

决定亲手建造一条方舟。“现在这个时代已经 没人信仰基督，我希望当我的方舟完工，人 们亲眼目睹这一切时会有所触动，进而肯去 阅读《圣经》 ，所以我效仿诺亚，他建造了他 的方舟，我则来建造另一条。”荷兰一家报纸 评价说， “他是个商人，他能出得起这个钱， 他并不是疯了，只是为信仰而付出。” 起初 , 家人对乔恩的想法嗤之以鼻，妻 子比安卡嘲讽他 , 但很快，她和 17 岁的儿子 罗伊就被他的赤诚感动。全家人决心通力合 作，他们悉心研究了《圣经》中关于诺亚方 舟的段落，发觉完全复制传说中的方舟规模

乔恩·惠波斯

亚方舟的真实性的书。为了自己的信仰，他

再造诺亚方舟

创世纪》中关于在末日来临时拯救世界的诺

异 人

可供播放讲述方舟故事的迪士尼电影《幻想曲》；一 个贝都因人帐篷区，代表了《圣经》中提到的亚伯 拉罕、以撒和雅各的住所 ；还有供孩子们玩耍的游 戏区和浏览方舟资讯的电脑区，以及父母们可以喝 杯咖啡的休闲区。乔恩说，“将来孩子们有机会在这 艘方舟上学着建造房屋、堤坝和桥梁。我们还有能 泵起 20000 公升水的机械，能告诉他们水的力量有 多强大。他们离开时，我们会赠予他们《圣经》 。我 认为荷兰的海防力量很强，我们不会真的有一天面 临传说中的末日景象。我想告诉人们的是，上帝在 爱护我们、保护我们、养活我们。” 尽管根据测算，至少要有 10 万人愿意买票参

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罗伊和乔恩决定于

观这艘方舟，乔恩才能收回建造成本，但他一点都

2005 年 5 月起开始亲手建造方舟。不像许多

不觉得这是一桩赔本买卖，每张门票都附送一杯饮

执着于研究诺亚方舟建造材料到底是什么的

料和宣传手册。方舟很快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许

老学究，他们选了易得又坚固的美洲雪松和

多人专程从世界各地赶去参观，连呼“这真是太惊

西洋杉木，而非传说中的“歌斐木” ，还利

人了！”对于乔恩来说，这也许就是他最大的收获。

用了许多现代机械来提高效率。每周有 6 天，

最初，方舟停泊在距离阿姆斯特丹 45 公里的内河港

每天 10 个小时，乔恩都将全部心思放在了方

口斯哈根，但随后，为了能让更多人看到，乔恩拖

舟上，一到周末，罗伊就会加入他的行列。

行这艘船，先后停泊在鹿特丹和阿纳姆。他还计划 要将这艘方舟拖到德国和比利时，进行“国际巡游” 。

2007 年，他们终于建成整艘方舟。这

如今，造方舟上了瘾的乔恩也得到了众人的帮

艘方舟长 70 米，宽 9.5 米，高 13.5 米，长 度相当于足球场的 2/3，足足有 3 层楼高， 但是大小仍然仅有诺亚方舟的 1/5。 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比安卡告诉丈夫， “如果我们真的要做一艘方舟，就得和《圣 经》中提到的一样。”她为方舟设计了与实 物一般大小的长颈鹿、大象、狮子、鳄鱼、 斑马、牛等动物模型。同时，乔恩也不排 除会亲自买一些活的动物养在方舟里，“每 一种都有一头公的和一头母的，不应该会 是山羊、牛、马、兔子、鸡之类常见的动物， 因为其他品种太贵了，而且太占地方。” 在方舟上，乔恩还设计了一些特殊的

他 们 离 开 时， 我们会赠予他 们《 圣 经 》。 我认为我们不 会真的有一天 面临传说中的 末日景象。我 想告诉人们的 是，上帝在爱 护我们、保护 我们、养活我 们

助，在获得捐款和银行贷款后，他已经开始建造第 二艘方舟。这一艘的大小是第一艘的一倍多，已经 接受邀请去 2012 伦敦夏季奥运会亮相，届时，这艘 方舟还将访问整个欧洲。

区域，有能容纳 150 人的一个小型电影院，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101

线，从中可一窥汽车设计的未来趋势。 “设计的内涵就是文化”——在国际汽 车设计领域，被誉为“世纪设计大师”的乔

Go ！的车长不足 4 米，但车身可供使用的 空间不输大型 SUV，达到 400-525 升之多， 十分适合于城市使用。

吉· 乔 治 亚 罗（Giorgetto Giugiaro） 和 他

Go ！的 A 柱位置与传统设计相比大大

的 Italdesign 设计室几乎家喻户晓。乔治亚

前移，摄像头替代了以往突出的后视镜，侧

罗的风格朴实、简洁，他强调设计要满足

车窗延伸至腰线以下，跨越侧车窗的纵向构

实用性和生活品质的双重需求，汽车设计史

件营造出强烈的视觉效果。由于采用了这种

上著名的菲亚特家用车熊猫、乌诺、鹏托等

结构，驾驶者哪怕在急转弯时也能获得最佳

经典车型均出自这位大师之手。今年年初，

视野。车窗只有下半部分可以电动摇下，这

Italdesign 设计室被大众收购后，携 Tex 与

一解决方案将电动车窗的重量降到最低，同

Go ！两款概念新车型亮相日内瓦。

时还可以满足诸如缴纳通行费、加油等各种

Walpaper

基本操作需求。

诠释未来运动汽车

与 Tex 混合动力不同的是，Go ！采用

Italdesign 设计室称 Tex 是“对未来运

的 Blue-e-motion 纯电动驱动系统是目前

动型汽车的诠释” 。Tex 外形小巧紧凑，采

纯电驱动的翘楚，能够实现行驶 240 公里零

用了酷派式的曲线造型，外观呈现出明显的

排放量，而 Tex 也可在电动模式下行驶 35

跑车风格，佐以大大的 19 寸轮毂和宽阔的

公里。

轮罩拱，行驶时抓地性能极佳。锐利的前

Tex 和 Go! 都定位于未来城市交通工

端造型和车尾的两块扰流板彰显了 Tex 鲜

具，以最小的车身体积提供最宽敞的车内

明的运动特征。纤长的前端格栅与别具一格

实用空间。这两款汽车是 Italdesign 设计室

的不规则四边形车灯组融为一体，格栅中央

加入大众汽车集团之后推出的第一项设计

饰有大众汽车 Logo，在发动机罩 V 形凹痕

成果，大众汽车集团总设计师瓦尔特表示，

的衬托下尤为抢眼。挡风玻璃和车顶连为一

Tex 和 Go! 体现了大众汽车集团的理念，也

体，由单块玻璃打造而成，可自动调节明暗。

展现了乔治亚罗加入大众的原因 ：为明日的

Tex 的设计是典型的以驾驶者为中心——跟

城市交通提供解决方案。

一般的概念车不一样，内饰基本上都与量产

“我们看东西的方法在变，生活在变，

版本无异 ：车子的平底方向盘、支撑性较强

这是创造力在发展”，回望 Italdesign 设计

的座椅以及丰满圆润的换档杆把手的设计都

室历史上的经典作品，清晰可见他们为未来

独具匠心。

设计汽车的超前理念。

Tex 采用大众的 Twin Drive 插电式混合

1973 年，第一代“大众高尔夫”在乔

动力系统，1.4TSI 发动机与电动机组成动力

治亚罗笔下诞生后，已经连续推出了 6 代，

单元，在汽油发动机输出马力仅为 114 的

累计销量超过 2600 万辆。

情况下，可以在 6 秒钟内从静止加速到时速

Emas

当时石油危机的阴霾密布全球，汽车工

100 公里，最高速度甚至可以达到 220 公里

业发展受到重重掣肘。在严峻的能源形势下，

每小时——性能丝毫不逊传统的油气动力跑

Italdesign 设计室果断摒弃传统的后置风冷

车。

发动机布局，采用水冷四缸发动机，前轮驱 动，以及紧凑的承载式车身，轻量化底盘都

纯电驱动的翘楚 Go ！是空前宽敞的微型 MPV。作为一

让人耳目一新。现在“高尔夫”已经是两厢 掀背车的代名词，成为汽车设计史上的经典。

款掀背式车型，高达 2700 毫米的轴距竟与

2000 年 后 著 名 的 兰 博 基 尼 Gallardo，

老帕萨特旗鼓相当，由于其前后悬较短，所

设计方案也来自 Italdesign 工作室的图纸。

以车身长度仅为 3990 毫米。在前后座椅下

兰博基尼 Gallardo 采用当时全新的 v90 引

方纵向安装的电池组使得 Go ！前后轴重量

擎，代替了传统的 V72，大胆的 90 度角的

分配达到 58 ：42。 大面积的玻璃表面是外

设计大幅限制了引擎高度，从而使超低的引

观设计的主要特色，与近年来车窗不断缩小

擎罩和开阔的尾部视角成为可能。在此基础

的设计潮流形成了鲜明对比。

上降低了车身重心，风驰电掣的动感姿态一

由于采用了全玻璃车顶，Go ！可以为

Giugiaro

触即发。

驾驶者提供开阔的视野， “我们希望能够把

Italdesign 设计室的作品是艺术设计与

车子的内室空间运用的程度最大化， ”乔治

新技术精巧结合的典范，在乔治亚罗的带领

亚罗这样阐述他们的设计思路。总之，尽管

下，Italdesign 始终走在时代的前列。

Hybrid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103

家 居

旧是一种境界 李婧

带的工匠打造的明清风格。而书房与卧室转角处的花 架，竟是从垃圾堆里淘来的。 设计师陈捷的家在上海闵行区。2002 年，他厌倦

七八年前装修的时候，陈捷还担心深色的墙面会

了两年内搬家数十次的生活，用全部的积蓄果断拿下

有把房子做旧的感觉，现在他反而希望自己的屋子愈

了看到的第一套房子。

旧愈好。大书柜上放的都是大学时读过的书，一套《美

123 平米，自己设计，自己装修，乍看之下还以

学》早已书脊发黄 ；某一年回南京与朋友相聚拍下的

为是单身宅男居——女主人的东西都藏在了衣帽间

黑白照，用复印机复印一遍再裱进相框 ；听复古设计

里，为婴儿准备的小木马上放了男主人的碟和书。

感的 Tivoli Audio 收音机，需要手动调台才能找到自己 想听的频道。

大胆的恋旧 三室两厅的屋子，露台改成阳光充足的榻榻米客 厅，客厅改成超大容量的书房，主卧洗手间干脆废掉，

实用的装饰 陈捷在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读的装饰专业，在

变成衣帽间——单是在房屋结构上的改装，就不能不

壁挂、漆艺等传统工艺上都有所涉猎，因此对装修材

谓之大胆。而在洗手间里，居然可以看到鲜有人用的

质的考究与敏感度高于常人。他称自己爱旧的东西，

木材化身为镜面底墙。 “不担心太潮木材会烂吗？”

更多的是因为旧东西做得好。家具是实用的物品，要

陈捷笑着说， “也担心过，可是等到木材腐烂，这房

有坚实的结构、良好的品质，其次才是装饰。

子也该重装了。 ”

买装修材料时，陈捷并没有只挑贵的，地砖、涂漆、

改装后的超大书房里，占半个墙面的吊顶书柜成 了最引人注目的焦点，也是陈捷的得意手笔。他用酒 红色黑胡桃木作底墙，书柜漆成白色，格子分隔整齐

木板等都用了尽量环保和实用的材料。最贵的材料不 在眼及之处，而是隐藏于房屋内部的水管和电线。 在装修漆的选择上，陈捷只在天花板用了乳胶漆，大部分墙面则用海

有序。因为嵌入底板的深度足够，吊顶的力度也足够，

藻泥粉刷。海藻泥透气性强，无气味，上墙之后会形成一些粗糙的颗粒。

即使装满了书也不用担心书柜会在某一天坠落。在这

这是他想要的效果。

样的“精神高地” ，一方长石作书桌，摆上三台电脑

在木料的选择上，陈捷也有自己的偏好。之所以收集八仙桌、老花架

都不嫌多，设计宅男可以在这儿闲适地享受和思考人

这样古旧的家具，更多是出于对传统木工工艺的信赖。他家中也不乏现代

生。

感的宜家书柜和搁板，但现在木制家具中普遍运用的刨花板，因为由碎木 虽然在设计上大胆，但书生气的陈捷十分追求

“旧”的境界。书房中的八仙桌，是他在老丈人搬家

屑加胶粘剂压制而成，运用了过多甲醛，不仅不环保，实际经济耐用程度 也远不如老木匠实打实刨出来的木板。

时拿回来的。别人的弃物他的宝，从老丈人的爷爷辈

大学毕业后，陈捷只是想来上海“看一看”，没想到真的在此定居。本

传下来，这桌子短说也有百年历史，辨得出是常州一

想“一个人住，就不用那么大的客厅了吧”，索性就把最大的面积腾给了数

客厅和书房的过渡区

104

“家居” 投稿邮箱 ：housefun2011@gmail.com

餐厅的砖墙和延伸出去的屏风

木板作墙的洗手间

图 / 李婧

主人的画作和次卧

露台改造成的榻榻米客厅

以千计的碟片和书籍，它们成了屋里最

间，并没有瞬间切换的感觉，而是将榻

大的装饰。而洗手间里安置的两个洗脸

榻米的木板延伸到书房，与书房到卧室

池，当时也只是想“有朋友来住，两个

之间的松木屏风相映成趣。这道硬朗的

人刷牙不占地方”，反而有了特别的对

屏风是餐厅空间的延伸，一般人会以为

称美。成家之后，他也没有像许多人一

它不过是个隔挡，陈捷偏将厚实的松木

样把婚纱照装上一面墙，但书柜格子里

打磨成了 4 片，藏于屏风后的花架和山

能见到他与妻子一起走过的地方。

水画，在缝隙中隐约可见，层次感立刻 凸显，同时为卧室增强了私密性。

延伸的呼应 在陈捷随性所为的设计中，总能

餐厅连接处，全部铺上大块青砖，显得

不经意地发现细节的呼应、从一个空间

大气稳重。在餐厅的一整面墙上，陈捷

到另一个空间的自然过渡。

特意贴了长形青砖片，打造一面独特的

从客厅的榻榻米到书房的青砖之

书房的“主角”书柜

砖石也在其间遥相呼应。书房和

砖墙，与地砖连成一色。

复古的收音机

图 / 陈捷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105

小娴

嬉笑怒骂之能事，塑造出面目鲜活的升斗小 民形象。 近期在全国各大院线上映的《房不剩

对于当下的中国人来说，“房事”大过

防》被誉为电影版《蜗居》，讲述了一个

天，最让人揪心也最能引起共鸣的话题无疑

关于房子与爱情的辛酸浪漫故事 ：不会游

是房子。从《岁月神偷》中一家人要保住的

泳却一直做泳池救生员的英铭，最终露马

“一个顶”，《七十二家租客》的老街区，到

脚被开除，而其做售楼小姐的女友小柯因

年初的贺岁片《我爱 HK 开心万岁》中的蓬

太过实诚而被公司辞退，双双陷入窘境。

屋，香港电影人一直在关注“房子”这个题

英铭为了获取丈母娘的欢心，咬牙买了辆

材。而在国产片领域，《房不剩防》算是迈

二手车，借用朋友的房子，打肿脸充胖子，

出了重要一步。有观众称“这是一部笑中带 泪的草根喜剧”。

以证明自己具备结婚的物质基础。然而阴 差阳错，朋友的房子被小柯高价卖了出去，

单身男女（2011）

两人因此受启发，开始了一段联手替人炒

导演 ：杜琪峰 主演 ：高圆圆 吴彦祖 古天乐

耍宝，笑点、情节与角色巧妙融合，英铭同

房的旅程， 英铭的“演技”加上小柯的客源， 生意红火起来，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老乡也 来组团求他们帮忙买房。在他们即将挣够 一百万、可以买自己的房子时，却因为一

片中对笑料的安排恰到好处，既没有猛 甩流行网络段子的俗套，也没有乱疯乱玩的

以办公室为背景，讲述两男一女于 咫尺相对的摩天商厦你追我逐的故 事，构成时尚浪漫、清新有趣的爱 情迷宫，尽诉职场恋情的悲喜甜辣。

瘦小的黑老大的第一次见面、英铭穿越激光 防盗网这两场戏就是鲜明的体现。英铭为了 卖房，先是戴着防毒面具扮成防疫人员，然 后假扮成出高考试题的资深教师，花招百出

个台湾走私贩的搅和再次倾家荡产…… 这是一部披着荒诞外衣的现实主义

的炒房伎俩，让人忍俊不禁。那位丈母娘口

题材影片，导演运用戏谑的手法反映老百

中的“没车、没房、没戏”精辟台词，令多

姓生活中一言难尽的“房事”难题，故事

少男同胞嘘唏感慨。此外，“房地产水很深，

看似荒唐，现实生活中却不乏更扭曲的实

入市须谨慎”、“房价不是震荡，它正在做俯

例。

卧撑呢”、“谈钱不伤感情，但谈感情真伤钱 这部国产电影的卡司并不豪华，但也

啊”之类的亮眼台词散布在整部影片中，虽

算得上异彩纷呈——华谊兄弟实力派演员

有抄袭网络语录之嫌，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展

赵毅、 《蜗居》中的“海藻”李念领衔主演，

现了“民间语文”的智慧。 影片以一对适婚青年的视角为切口，将

著名相声演员李菁、何云伟， 《武林外传》

“家”与“房子”孰轻孰重这样的拷问推向

“李大嘴”姜超友情出演。大小角色极尽

电 影

万有引力（2011）

观众。有了房子不等于有家，但没有房子能

导演 ：赵天宇 主演 ：莫文蔚 戴立忍 文章

否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年轻人是要等到拥

由四段式的故事组成，分别通过关 键词“邂逅” “ 、造人” “ 、出轨” “ 、重生” 来表现不同主人公之间的爱情际遇。

《房不剩防》 “房事”的荒诞与现实

有了房子才结婚生子还是应该义无反顾地 “裸婚”？在影片中，英铭与小柯这对小冤 家最终也没能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但因为 有爱，他们始终坚定地相守。对于仍然相信 爱情的人来说，两根面条就足以撑起幸福的 生活。 电影终归是电影，理想主义依旧要面对 现实主义的挑战。即便资本家都流淌着道德 的血液，即便房奴和准房奴都谨守不折腾的 信念，在具有中国特色的畸形“搞地皮”利 益链中，人们仍然难以保持平和的心态——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房子始终是安身立 命的根本。这根本，足以激发很多人的潜能， 能让英铭这样一个一贫如洗的普通人变为成 功的房产掮客，也能逼得许多顺民变为暴徒。 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房子不只是未 来生活的根基，更是一种身份地位的标志， 是向长辈证明自身能力的筹码。说到底，房 子是欲望的化身。影片将“真爱”作为解药，

《房不剩防》剧照，李念

106

或许只是对现实无奈又疲软的妥协。

Column 专栏 新君王论 蔡子强

香港中文大学政治系高级导师

谣言政治学

远隔重洋发生在日本的核事故，却触发了一场让中国成

足以让他们躁动不安。 不安全感部分来自于生活的压力，例如通胀肆虐、百物

为国际媒体笑柄的“抢盐”风潮。包括北京、上海、广州、 杭州在内的多个大城市，以及一些偏远的县城和山区，市面

腾贵、物资供应紧张，这些都是造成人心虚怯的因素。黎民

所见的食盐都在几日甚至一日内被抢购一空。群众口耳相传，

百姓平常已有抢购和储存物资以防短缺和物价哄抬的习惯，

日本地震导致核电站辐射泄漏，很快祸延中国，碘片可以预

再加上人浮于事、居住条件恶化等原因，就如孔复礼所说，

防辐射，而盐中含有碘……

当人们感觉自己的生活遭遇周围种种看不见的威胁，便会产

这场风潮让人想起 2003 年非典爆发之初，地方政府试 图掩盖疫情时，民众爆发的“抢醋”、“煲醋”风潮。 很多人以民智未开解释“抢盐”的理由，或以愚夫愚妇

生焦虑及缔造谣言的土壤，抢盐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 草。 缺乏安全感的另一根源，是民众对政府、公权力、制度

的行为一笑而过，我却想起读过的一本书——哈佛大学孔复

缺乏信任。当民众认为公权力不足以倚赖时，只得自求多福，

礼 (Philip Kuhn) 教授所著的《叫魂》(Soulstealers)。

万事靠自己。“抢盐”就是这种心态的典型产物——“宁可

清朝乾隆年间，民间因为一种“叫魂”的妖术引发了广

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港人称之为“just in case”。相比中国，

泛的恐慌。相传， 如果术士们对某人的名字、毛发或衣物作法，

这次核事故的所在地日本反而没有出现“抢盐”风潮，有人

便可偷走其灵魂精气，使其为术士所奴役，当事人会因此大

将此现象归因为当地民众素质较高，但请注意，根本原因是 当地人民对政府和制度相对更信赖。

病甚至死去。想不到，这样一个被现

此外，中国是一个谣言容易一发

代人理所当然视为荒诞的谣言，当年 竟影响了 12 个省份百姓的日常生活，

不可收拾的国度。当政府长期垄断媒

弄得人心惶惶。

体、审查并筛选新闻，久而久之，公

乾隆治下乃公认的盛世，为何这

众便会慢慢察觉到，媒体的意识形态

种关于妖术的无稽之谈会风行不止﹖

和政策宣传功能远远大于其报道和反

这一切就好比今天的中国。正值大国

映社会现实的功能，因而会习惯从其

崛起、国力大为改善之时，一个有关

他渠道寻找新闻、收听消息，以填补

核幅射的谣言，就让多座城市不得安

官方和媒体留下的空白。结果，口耳

宁。

相传、道听途说，一个官方描述以外 的公众认知世界便会慢慢形成。

普通人会以一句民智未开简单概 括的现象，孔复礼锲而不舍地追查了

总体而言，正如孔复礼所说 ：谣

背后的原因。他提出了一个复杂的解

言的背后，其实是向当政者发出有关

释架构，牵涉到众多问题，包括 ：乾

社会未来发展的警告。虽然我们没有

隆的管治权术及逻辑、清代中业社会

插图 周嘉莹

种种条件其实就存在于我们的四周，

的潜在危机、情境逻辑下百姓的理性 行为以及官僚体制的运作等等。因为篇幅关系，本文不能一

预见未来的水晶球，但是构成未来的

只是加上了密码而已。

一道来，在这里却想提其中一个——社会或经济焦虑，是人

“抢盐”风波在香港亦有发生。虽然相比国内，持续时

们对妖术恐惧的根源。正是因为民众感到自己的生活受到周

间较短，规模也较小，但这已向特区政府提出了警告。当香

围种种看不见的趋势的威胁 ( 也许是人口的过度增长，也许

港自以为教育程度、生活水平，以至政府透明度、新闻自由

是担心市场力量上下浮动会“偷走”他们的生计 )，才会对

都比国内好时，港人对谣言的免疫能力，并没有比国内真正

恐惧异常敏感。

高出很多。

一言以敝之， 《叫魂》一书最大的教训和启发就是，任

“抢盐”风波向决策者展示的是，港人一样深深感受到

何能够引起社会大规模躁动的谣言，除事件本身外，往往有

生活的种种压力。通胀、楼价肆虐，在香港一样存在，一样

更为广阔的社会和政治脉络。

让人心虚怯 ；另外，特区政府近年民望低迷，成为一个弱势

寻常人可以用一句“民智未开”把事件轻轻带过，政府 决策者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抢盐”风潮显示，虽然今天中国人把“大国崛起”挂 在嘴边，但其实很多人严重缺乏安全感，任何风吹草动，都

政府，市民对政府、公权力、制度一样缺乏安全惑。 如果一众高官加入耻笑群众“抢盐”的行列，认为那不 过是愚夫愚妇的愚昧行为，大可不理，不去冷静反思背后的 社会及政治意义，并及早为政府的政策和管治作出检讨和补 救，等到病入膏肓，发现为时已晚，才是真正的愚不可及。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107

星云文集

星云禅话（五二）

真假妄语

星云大师

里，有什么意思？不如把它摘了，煮给大家吃吧！”众人群

大德道光禅师问大珠慧海禅师 ： “您平常用什么心修 道？”大珠慧海禅师回答 ： “老僧无心可用，无道可修。” “既然无心可用，无道可修，为什么你每天聚众劝人参 禅修道呢？” “老僧我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哪有什么

起而攻之 ： “这是禅师的意思，你敢动吗？”库头师就不敢 开口了。 就这样，不论谁想动那颗菜，都被众人劝阻，那棵菜孤 独地长在菜园里，没人敢碰。 过了一段时间，智常禅师又与众人来到菜园，看到菜还

地方可以聚众？” “事实上，你每天都在聚众论道呀，难道这不是说法度

在圆圈内，立刻举起手中的拄杖，向两旁的人挥去，并大声

众吗？” “请不要冤枉我，我连话都不会说，如何论道？况且，

喝斥 ： “你们这群死脑筋的蠢汉，难道就真的划地自限了吗？

我连一个人都没有见到，怎么说我在度众呢？”

任由菜生长也不敢取来食用，这里竟然没一个有智能的人。 ”

道光禅师摸不着头脑 ： “禅师，您这可打诳语了！” “老僧连舌头都没有，怎么会打诳语呢？” “难道这世间，你和我的存在，还有你参禅说法的事实，

说话的人又被智常禅师挥打一顿。 智常禅师说 ： “一个圈、一句话，就不能改变吗？”

都是假的吗？” “那一切都是真的！”大珠慧海禅师肯定地回答。

说罢， 他把标杆一脚踢倒， 拽起那棵菜， 头也不回地走了。 参禅，没有教条，所谓“男儿自有冲天志，不向如来行

“既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否定呢？” 大珠慧海禅师答 ： “假的要否定，真的更要否定！”

处行”。禅师画圈其实是在考验这帮弟子，能否离开语言文字，

真理有时从“肯定”上去认识，如《心经》所云 ： “色

离开一切诸相，离开一切法则，自己寻找另外一个光天化日，

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真理也可从否定上去认识。《心经》又云： “无眼、耳、鼻、 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这就是无六根、无六尘。没有主观的 自我，也没有客观的境界，这是从否 定中认识人生、认识世间。 大珠慧海禅师的“否定一切”不 是诳语，因为否定一切才能肯定一切。 所以，要学会有时从否定中肯定，有 时从肯定中否定，那都是禅！

划地自限 庐山归宗寺的智常禅师，俗姓 陈，湖北人，是唐朝马祖道一禅师的 法嗣弟子。他教育学人的方式独树一 格，举凡日常生活中的大小事物，都 一次，智常禅师和众人到菜园 摘菜，他忽然拿起树枝，在一棵青菜 周围画了一个圆圈，并立标杆作为标 记，告诉大家 ： “看好了，任何人都 不准动这棵青菜！”说完便离开了。 菜头师巡菜园时大喜 ： “把这棵 菜拔起来，明天中午煮来吃。”马上 有人说 ： “这是大和尚的旨意，你敢 动吗？”菜头师一听，被吓阻了。 库头师也说 ： “这菜只是长在那

《真假妄语》 高尔泰、蒲小雨作品 佛光山提供

可以成为他教化的活教材。

108

一位禅僧说 ： “禅师，这是您的圆圈指示，大家不敢违 背啊！”

寻找“一朝风月，万古晴空”的境界。 可惜，普通人，总被名句文身束缚，无法找寻自己。

纸上军事

战地记者小心点

朱江明

近日，世界相当不平静。突然而至的日本大地震尚未走

不会放过带有军事色彩味道的产品，黑色的防弹衣很可能在

出人们的视野，利比亚的战火又接踵而至。各国政府高度戒

海关就被扣押。真正的战地记者应该穿着的防弹衣是维和部

备，新闻媒体更是疲于奔命。

队专用的天蓝色或白色。此外，还应该在背心和头盔上烫印

战地记者可谓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

记者的英文字眼，以方便战场上的识别。在任何时候，作为

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仅《消息报》便有 44 名记者牺

第三方的记者都应尽量表明自己的身份，并且避免卷入战斗

牲，占报社记者总数的三分之一。在越南战争中，63 名记者

（除了极少数被获准随军的战地记者出于不暴露军队行踪的

殉职。仅在波黑内战的前两年中，死于巴尔干的各国记者已

目的之外）。

达 68 人，创下二战以来记者年平均死亡率的新高。在 1999

当然，一名战地记者所要学的技能远远不止这些。

年的南联盟战争中，投入战斗的北约部队无一伤亡，却有记

毋庸置疑，一名战地记者必须是一名资深记者。记者这

者丧生。2007 年一年，便有 171 名记者因公殉职，成为历史

个行业要求具备的最基本素质便是与人沟通。然而，由于人

上记者死亡最多的一年。据统计，共有 142 名记者和 29 名

性的扭曲，在战场上经常会出现很多沟通上的问题。在这样

新闻后勤人员阵亡于全球 35 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占比例最

的条件下，如果一个在平常社会采访还是菜鸟的记者很难想

多的绝对是中东的战地记者。

象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除了具有行业经验，战地记者还必须具备一些专业技能。

这个行业有句谚语 ： “如果你的图片拍得不够好，那么

首先，他应该受过完整的战场救护训练。尤其要注意

说明你离得不够近。 ”战地记者的工作，便是将战争的情况 真实地展现给世人。这并不仅

的是，战地记者应该随身携带

仅 关 乎 新 闻 理 想 与 新 闻 自 由，

多份自己以及同伴的常用药物。

更是对和平的推动以及对战争

在战地经常会出现记者遭到绑

犯罪的监督。

架的事件。大部分情况下，绑

现代战争之所以比古代战

架者为了赎金和政治目的都会

争更为人道，除了国际法规的

允许被绑架者服药，却很少会

建立之外，新闻监督也起到了

主动提供相关的药物。因为在

非常重要的作用。然而，这样

战区，药物本身也是稀缺的资

的工作却是在跟死神斗争，因

源，而且采购药物可能暴露行

为交战的双方，甚至惊慌失措

踪，招来营救人员的打击。因此，

的平民都可能攻击仅有采访工

携带更多的药物有助于提高自 己生存的概率，同时表明自己

具的记者。而基于新闻中立的 考虑，记者往往不能配备攻击

3 月 5 日，利比亚 Bin Jawad，摄影记者拍摄反对派人员向政府军发射火箭炮

人员遭到杀害。 战地记者就如军队中的特种兵一样，应该是精英中的精

患有疾病，能够博得绑匪的同 情心，至少减少对自己的虐待。

性武器，以免被误以为是特工

在争取释放的时候，这也能给自己先获释的机会。因为绑匪 释放人质往往会首先选择老弱病残，而非行动自如的青壮年。

英。但是，现在国内的媒体却对此缺乏必要的准备。近年来，

必须注意的是，不要通过欺骗来表示自己的柔弱，因为一旦

外派记者的数量越来越多，难免出现连培训和装备都不足的

被揭穿的话，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熟悉国际法和了解当地的政治风土民情，也是相当必要

记者被派往战区的情况。 近日，有几个媒体人找到笔者请教进入战区需要注意的

的。在现代战争中，尽管违反国际法的事例仍然存在，大部

事项，并且购买了一些防护装备。这次简单的咨询和采购却

分国家仍希望通过对国际法的遵守来表现出自己的政治道德

反映一个现实的问题——国内媒体普遍对战地采访缺乏基本

优势。更何况记者并不参与战斗，除非被认定为敌方情报人

的概念。在咨询的过程中，他们首先提出希望购买黑色或者

员，否则随意杀戮虐待记者，对交战主体而言并没有什么益

藏蓝色的防弹衣以及头盔进入战区，因为绿色或者迷彩是军

处。

队的颜色，他们不希望被误会。

此外，战地记者最好能够具有一定的武器装备以及军服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黑色或者藏蓝色实际上是警察和特

军旗的辨别能力，这样才能更准确地将新闻传播出去。在本

种部队专用的色调。在战场上，100 米外一个扛着摄像机的

次对利比亚的战事中，有中国战地记者传回的报道便存在对

记者看起来和一个拿着反坦克火箭的士兵区别不大。更为糟

武器装备的常识性错误而被公众质疑。毫无疑问，这种错误

糕的是，为了避免武器装备被走私进入战区，海关检查往往

是不应该出现的。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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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律师阿明前阵子在美国某网站发博客，

名校男生（下）

寻找 30 年前在北京读中学时暗恋的女生，结果这 王应春

文章真的被网友转到了南半球，精确地出现在那女 生的屏幕上。阿明接着号称该被禁网站可以通天，

一周后，我和阿文如约见面。前一次上课，我给他布置了两项作业：

原因是，政府有些决策就是参考他的文章作出的。

一、除非他确定自己将来的成就及表现一定能超过自己的父亲，

我对此深表怀疑。不久后，他写了一篇日本地震天

否则就不要随便批评他。 二、试着爱自己的母亲一个星期。

谴论，据说有律师把它打印出来交给了日本裔法 官，幸好这位法官没有徇私废公……

我问他 ： “两项作业都能达标吗？”这个孩子面露难色，“第一个

阿明问我，你为啥从来不写自己的故事？我

不难，我不再抱怨爸爸不好，但是爱妈妈，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还能说什么呢——这是自由欢快地造着自缚的茧。

“你爱妈妈吗？” “当然！”

有句话说得好 ： “过去人是独立秘密的个体，

“怎样爱？”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要让自己公开很难 ；现在人是开放的个体，要让

“你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又怎样追求校花呢？”

自己有秘密也很难。”本打算去纽约一家媒体工作，

阿文不作声。

后来决定先读书，几天后便离开了。领导后来给我

于是，我要他想一想，假如一切如他所愿，校花成了他的女朋友，

打电话，突然说出了我的网

俩人又真的一毕业就离开家双宿双飞，他们打算住在哪儿？ 他想了想 ： “当然是租个房子住下来。” “好！”我一边说一边把纸笔放在他面前，要他把每个月的开支，

名。 他 说 ： “你在网上的一 我当时极力回想，到底有没 有写过什么让自己显得没心

中学毕业生的收入，能负担吗？”

没肺的文章。再比如，当朋 友在 Gmail 上发了一个关于

我告诉他 ： “即使你俩很幸运，能够找到工作，扣除租金、水电、

进化论的链接给我后，旁边

交通等基本生活开支，就剩下一个屁。就算你真的是铁金钢，愿意吃苦，

的小广告竟然全都变成和达

你有想过自己的爱人吗？今天的女人可是‘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

尔文有关的内容。是有一点

想坐在的士里笑’的，你知道吗？”

儿毛骨悚然。

他说有。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现在的世界，除了吹牛和呼吸，其他的一 切都是高消费？” 他说没有。父母只看重他的成绩单，吩咐他除了学习，其他任何 事情都别管。

在美国，一些公司帮助 雇主搜集雇员永远不想写在 简历上的信息，也有公司向 个人提供不菲的服务，让别 人在百度或者谷歌搜索你的 名字时，先跳出来你的光辉

“他们肯定是一对失职的父母。”我坚定地说。

事迹，迟些才是八卦。像我

“你有所不知，妈妈当惯了女强人，在家里对爸爸和我颐指气使。

这种一次都没搜索过自己名

学习的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我想要自由，要尽快搬出去，离开这个家！”

欢快地自缚

他满脸疑惑地反问 ：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何袜皮

包括房租、餐饮、交通、税务等一一列出，然后问他，就凭你们两个

他没吭声。我继续问 ： “你有和你爸妈谈过吗？”

世相

百多篇文章我全读过了！”

字的人，是不会成为他们的客户的。

“檐前滴水，一滴跟一滴，如果你没有充分的能力，就跑去建立自

为了打击恐怖分子，美国某局去年提出要在

己的家，最后也会像你爸妈一样，传承自己家里的这种文化。说不定

部分车辆上安装跟踪器，此举遭到美国人的极力反

将来你也会这样对你的小孩。”我故意放慢语速。

对。报纸更用上了奥威尔的“老大哥”一词。从小

“那我还可以做什么？”阿文焦急地问 ： “我实在烦死啦！”

接受集体主义熏陶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比起再

“上大学。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 ： “第一，你可以搬进宿舍，离开

倒一栋世贸大楼，牺牲点个人隐私算什么？但他们

这个家 ；第二，可以追求更高的学历，这是你将来谋生的根本 ；第三，

就是在意这玩意。暑假和朋友去图书馆，进门时被

大学里美女多，素质也比较高。一举三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

拦住验 ID，比对黑名单。朋友问 ： “名单上的人做

有颜如玉，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了啥？”答 ：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们不在黑名

阿文笑了 ： “老师只会无休止地考试。这办法不错。”

单上。但一到图书馆里，美国友人再也坐不住，不

就这样，我们决定实时上课，用两年的时间，追赶和准备高考的

到 10 分钟就跑路了。

课程。我表示愿意倾听他的烦恼。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幸好不用向他传授追女生的秘笈， 根本就没有秘笈。 孩子们终有离开家的一天，如果他们在温馨的家庭长大，除却分

我们都有老大哥恐惧症，可又喜欢在社交网 络上分享更多照片，在网上聊更多的秘密。听说谷 歌正在研发新产品，把电脑硬盘里的所有东西存储 到网络硬盘上。到时，电脑彻底解放了，可个体的

数和“有用”的技能，能够学会爱和等待，他们将来带走的，就是爱。

信息恐怕真的既“自由”又“自缚”了。谁要了解

相反，如果成长中只见对峙和争吵，将来他们带走的，也惟有怨恨。

谁，一目了然。赶紧买谷歌的股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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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 版 人 是 一 言 九 鼎 的。 至少在《纽约时报》里应该 是这样的。 连清川

出版人名叫小阿瑟·苏 尔兹伯格，是故老相传衔着 金钥匙出生的人。他的父亲

出版人

阿瑟是新《纽约时报》创始 人 阿 道 夫· 奥 克 斯 的 外 孙。 小阿瑟生来就注定要继承出 版人的大统，没人怀疑。 出版人非常随和，随和 到甚至有点随便。我在国际 会议里见过他，在他纽约最 繁华地段的巨大办公室里见 过他，在宴会中见过他。他

插图 周嘉莹

厕所女神是只猫。

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一个笑

它被大姐风风火火地带回来。路遇荒地，前爪骨折，拄着地走路

话接一个笑话，有时还夹枪

导致大面积溃烂，伤口被人用粗绳缝了起来。经过简单手术。它需要

带棍地说一些与女人有关的

静养，附近志同道合的养猫人家均猫满为患，虽然我家养着病猫，在

话题。第一次见他，他给我来了一个“万佛朝宗” 的姿势，双手合十，左脚架在右脚上，吓了我一大跳。

厕所腾一个床位给它，还是可以的。 它一定是只家猫。愿意亲近人，刚见面就把头放到你的手里。抱

我猜想，出版人这种随和到随便的性格，让一

起它的时候，感觉不到一丝重量。隔天送去医院，大夫说看样子得有

贯以精英自我标榜的《纽约时报》人多少有些不自

八九岁大，丈夫听罢“心都凉了” ，想不出谁这么狠心把这么老的猫弄

在。他不曾在时报有过万众拥戴的时刻。大家不得

残了扔出来。如果是走失的，那伤口上诡异的

不承认他的合法性，可他总在接受质疑。出版人不

缝线从何而来？

是从公司的最底层打拼起来的，虽然也曾在公司的 出版人曾经两次遭遇巨大的危机。第一次是

作为让人“心都凉了”的同情对象，厕所 女神远比我们想象中坚强。 “拆线” 、上药一声 不吭。每天换药，棉棒在伤口上滚啊滚的，也 没什么表情。反倒是我们诚惶诚恐，因为无从

大举投资网络版。此举富有历史远见，可实在太早

想象那有多疼。

厕所女神

2000 年前后，他发动了美国媒体最早的网络战略， 了， 《时报》人认为这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新游戏。

夏目蓝

内容和广告业务部门锻炼过，可是没有辉煌的业绩。

因为各种原因，只能把它放在厕所里，它

第二次是在 2003 年，记者杰森·布莱尔捏造

也安之若素。我们因此更加虔诚地增加了清理

新闻的事实被踢爆，导致了总编辑霍华德·莱恩斯

厕所的频率。虽然人类每日如厕若干次这事儿

的辞职。不幸的是，莱恩斯恰恰是出版人一年多以

不可避免，却让我们觉得有失恭敬——自从换

前亲手挑选的。莱恩斯上手就改革内部制度，减少

算了它相当于人类多少岁后，我们都不由自主

新闻预算，增加工作量。这被认为是布莱尔丑闻的

地想在它面前装孙子。白天把笼子搬到窗边请

“幕后黑手” 。出版人灰头土脸，在内部讲话中隐约

它晒太阳，家中其余的猫见到“老佛爷”真身，

承认自己犯错。 不过，出版人也不总是这样。2005 年， 《时报》

不免上蹿下跳，而厕所女神压根不搭理它们。 电台总爱重复一个公益广告，大意是“自

记者朱蒂斯·米勒身陷“情报门”，被判入狱。法院

己”救助了生病的流浪猫，该猫痊愈后，挣扎

要求《时报》提供证据，被出版人一口否决。他坚

着爬起来，在恩人脸上亲了又亲。听得多了老

定地站在记者身后， 《时报》人掌声雷动。

想唱反调 ：还是不要信任人比较好。举目所见各种伤残遗弃猫，哪个

出版人是《时报》历史上最富争议的领袖。许

不是拜信任人类所赐？我更希望它们学会挠人。

多《时报》精英，尤其是老报人，都目睹过他花花

厕所女神实践了我的信条。当它慢慢吃饱变重有了力气，换药时

公子的形象，却不得不佩服他超前的网络思路和战

也有了撒泼打滚的心情。为了反抗，它宁可把身体扭成麻花。我们也

略。 《时报》的撰稿人常常不尿他那壶，出版人却以

渐渐公事公办，不再装孙子，该吼就吼，该按就按，每次换药因此改

他一贯的搞怪作风娱乐他的客人们。《时报》今日危

为剧烈的搏斗，少了客套，没有滥情，直奔主题，培养出革命的默契。

机重重，依旧维持着全世界最佳的新闻典范，并且

还有一些默契是厕所女神默默遵守的，比如挣扎时从不出爪子伤

成为网络新闻的公认领袖。他既是受人诟病的遗少，

人，从不在笼子里排泄。若是想上大小号就拼命叫唤，好让我们飞奔

又是忍辱负重的网络拓疆新秀。

过去，把它抬进厕所。在太阳下，它晒够了就枕着自己永久弯曲的爪

造化弄人，莫非如此。

子睡觉，从某个角度看，很像“思想者”雕塑的造型。 SOUTHERN PEOPLE WEEKLY 2011.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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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 者

刘老石，铺路石

20 世纪的最后 10 年，沉闷的氛围开始笼罩一切。权力

谭翊飞（北京）

我和刘老石最后一次相见是在京郊的院落，那是他成立

和市场结盟，青年学生不再仰望星空，转而求之于市场和金

的梁漱溟乡村建设中心所在地。许多青年学子从此地出发，

钱。

去往农村，又返回城市。许多人后来成了记者、社会工作人 一位默默无闻的人继承了那个年代的理想主义，在封闭

士。那天是农村人才计划的答辩仪式，我是评委之一。晚上，

教育体系的缝隙里，发起了青年学子关注农工的社会运动。

我们在搞沙龙。他让我给学员们讲讲东西，我没有任何准备，

他带领青年学子和底层农工站在一起，去农村调研、创建组

只能滔滔不绝讲采访的故事。讲完后，他对我说，“没想到

织，读书、讨论社会问题。

小新现在这么会讲。”其实，并非我会讲，只是做记者见识

他叫刘老石。

了五彩斑斓的社会现实。我已经几年没有做农村报道，甚至

2000 年左右，刘老石成为天津科技大学的老师。他教

也不关注农村了，可刘老石始终是我心中的精神家园，也是

政治经济学，并负责学生工作。知道学生会用睡觉和逃课对

老支农人共同的精神家园。这是我们人生的起点，是我们认

抗沉闷的政治经济学课程，他意识到必须改变。

识社会的起点。

在这所非知名的高校，他放开政策，鼓励学生结社。几

和刘老石在一起，很少谈论私事。惟有一次，是在 2002

十家社团迸发出来。如狂疯演讲口才协会，学员们会站在人

年的除夕之夜。寒冷的河北农村，没有暖气。他谈起他的过去。

流如织的食堂前的桌子上，高声咏颂 ；会在图书馆前的台子

他说，那时做外贸，喝酒喝死人。半梦半醒间，我想，他一

上高呼人生信条； 会到每一个宿舍说服别人相信自己的真诚。

定是厌倦了没有意义的生活，所以一直追求意义。 京郊院落的墙壁上有一行白色大字——

其中一个社团对刘老石产生深远影响——

“过有意思的生活”。在这里，大家早起锻炼、

新希望农村发展促进会。2000 年冬天开始，该

读书、谈论社会问题、下农村调研，俨然是一

社团下乡调查支农，直到今天，从未停止。

个理想主义圣地。

世纪之交的三农问题是中国面临最严重的

那次沙龙的夜晚，星星明亮。他对我说，

政治危机，税费负担和土地权益抗争中的中国 农民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忍耐和勇气。一个偶然

他们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他想买或者租一

的机缘，刘老石遇到了温铁军，开始成为当时

大块地，大家像大家庭一样生活，把父母接到

温铁军所带领的中国改革杂志社的边缘人。一

身边来。这是他心中的乌托邦，是他的梦想。 老支农队员毕业后，多数人进入合乎现代

边做大学老师，一边在杂志社做兼职编辑，同

社会规则的轨道生活，为房子、车子、职位奔波，

时在京津地区和全国发动建立大学生支农社团。

偶尔还会记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可刘老石

这是一条在体制夹缝里寻找光明的道路。

从未遵循这样的轨道。

学生们通过和底层农工接触，开始重新认识和 思考周围的世界。许多人的人生方向由此改变。

刘老石（1968-2011） ，本名刘湘波

刘老石十年如一日，往返于北京和天津，

去年，他正式辞去大学教师职位。大学 的管理机构在他眼中是“狭隘和怯懦的嘴脸。”

指导全国大学生支农。他利用所有的节假日，和学生们走遍

他忧心忡忡地质问 ： “面对日益焦躁的青年们，管理部门还

中国的大江南北，和学生、农民一起吃住，制定严格纪律不

有多少时日抱残守缺，我们还有多少狠心让青年们一批批地

拿农民一针一线。他是一位乐观的理想主义者和坚定的行动

倒下？”他改变不了他所服务的大学，最后选择离开。离开

主义者，不愿意在书斋做学问，也不愿意依靠论文评职称。

不意味着躲避和退缩，他要在他花 10 年时间开辟的、属于

短短一两年，全国支农学生社团达到八十多个。2003 年 元旦前后，北京师范大学举办了第一届全国大学生支农培训

万千学子真正的大学里耕耘。 可叹，出身未捷身先死。3 月 21 日，刘老石像往常一样，

会，72 所高校的社团负责人参加了培训。这些人后来成为支

从北京西北郊的院落去北京南站，坐快车返回天津，在即将

农活动的中坚，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落到哪里，哪里发芽。

到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昏迷 3 天之后，3 月 24 日晚上，他

支农队的组织模式也曾引起争议，比如唱革命时代的歌

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甚至来不及和同仁们说一句再见。

曲。刘老石从来不因为左右而对人不同。他请来茅于轼、党

或许是上天注定，去年这篇 10 年总结之作，他用的标

国英等自由派知识分子给学生们上课。在现实面前，从实际

题是《老师是用来牺牲的》。文章的结尾，他写道 ： “青年们

出发，面对农民的需求，左右的差别并不大。

是用来成长的，老师却是用来牺牲的，甚至这个时代都是用

刘老石走后，没有人掀起左右之争，全国各地涌来潮水 般的悼念文章。受他影响的青年学子成千上万，他们不愿意 相信，一个对生活抱着热烈希望和坚定信念的人竟遭遇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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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 投稿邮箱 ：rwtg@vip.sina.com

来牺牲的。是的，没有牺牲哪有成长呢？但愿在一棵老树旁 能够长出满怀希望的春天来。 温铁军在祭文中写道 ：刘老石，他是一块铺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