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GE》2008.12.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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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GE

2008年12月 第3期


扉言 在这个年代,哭跑的比笑还快。有许多事发生,也有 很多人消失。在这人群的激流中,我们坚守着每一个不 可移动的信念。犹如阅读是思想的运动,静止是灵魂的 刹那定格。 唯有时间遗忘了自己,我们发现了空虚。白日早已 消失,黑夜也不属于我们——我们举着灯。我们都不说 话,我们竖起耳朵,我们将听到来自内心的一声哨响。 它让我们离开原地,它让我们不要停下。每天在等犹如 每天都在错过,每天从不在意犹如每天从无意义。激情 和冒险,独立与沉思,左右着我们对世界的理解和行 动。 我们的世界是最不可预测的也是最现实的,因为我 们除了年轻和激情一无所有。我们的行动来自于最深的 怀疑,因为仿佛一切都是正确的。我们想要唤醒被冻僵 的灵魂,我们想让血液流进冬天。不再被话语所蒙蔽, 不再被表象所遮挡。我们要抵达的是事物的核心。我们 将穿过镜子,穿过音符,穿过画布;我们是结了冰的湖 面,我们是乐谱,我们是色彩。 我们就是我们,我们不被任何东西所代表,我们也不 准备代表任何人。

制作出版:SURGEMAGAZINE 主编:老布 执行主编:迟 编审: 片子 羊小西 绊脚石 边塘村 豆瓣: http://www.douban.com/ group/countrysidlife/ 投稿信箱:hunba2008@gmail. com 欢迎加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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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ents

目录 诗 头头作品 死屋笔记 饥饿之歌 象 冻结之翼 巫 术

文 对于正在现实和已经现实的年轻人们,你理 应被注入一剂荷尔蒙\loafe 个人自由伦理叙事中的悲剧情结\独立走路 旅行,摄影,阅读的几个惯性思考\loafe 无法起舞——记周云蓬、小河演出\李二

宫峰作品 生病的男孩 降生之时 年 比目鱼说

把火炬插在胸脯上——向所有摇滚女性致敬 \李二 颓废的家伙们\loafe 流浪的奴隶\李二

绿柳儿作品

两种智慧\草威

烂苹果 优越感

我是新青年\草威

阿谁作品 花歌 爷爷快跑 公鱼 占位 晒伤口

碎岁作品

印象派写作\江北上校 湿乎乎\李哲 梦\羊小西 会变色的世界\江北上校 绿茶与清酒\西农

无题 雨天 传说 失贞之夜 草只在你不看它的时候才生长 窗前的阴谋

大学年少轻狂时\西农

郁水深蓝作品

城市猎杀者\江北上校

一半是你 纸飞机 遗言 根

信仰之旅 : 林语堂先生论东西方的哲学与宗 教

元谷作品 迷失与挣扎(长诗)

写在墙上的爱情\西农 空气上的声音\万晓利 最影响我生活的几本书\西农

国家戏剧中的个人反戏剧 ——访张献(王 寅 殷罗毕 )


Contents

目录 图 李澤霖作品

画 曲嘉作品

无以名状的意向

Natureboy作品 谁是最可爱的人

海凡作品

虫 大象 风筝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 神仙岛 仙母 鱼 猫女人 年年有余 无奈 熊猫椅子 学生妹 章鱼哥

孩子们

王钟作品 商朝基因作品 曾厝安印象


头头作品 头头 原名钱冠宇,89年生于河南郑州,04年开始诗 歌创作,作品散见于各类民刊。

死屋笔记 书阵推倒罪恶横亘的墙壁。 二月结束冬眠,开始 修建炼金术士隐蔽的小屋。 大风肢解阳光,机械地滑向封闭 而你的脸就像烧过的炭,黑烟 我看到,就从你的上空弥漫了白昼 好像屋顶上尖角的烟囱; 角上的洞是我们呼吸的窗户, 它透明而充满敌意。 蹂躏,来自主动和自愿, 在厨房赶制工具 打磨每晚粗糙的月光, 烧制词语的泥土。 另一种呼吸 被提供,在陆上凿出海风。 洞穴的寂寞源于火被抽空,只剩 兽的牙齿和骨骼。 等待,千年之后变为化石 磷火明灭,你的居地暗藏机关 熟睡被剥夺,上帝之眼缀满溃烂的星空—— 中世纪身披哥特,从附近的钟楼匆忙赶来 乌鸦倾巢,繁殖死亡基因; 我的天,长矛倒插骑士哀鸣的马头 四蹄朝上,浮起一片惨烈的云霞。


饥饿之歌 空荡的夜中他多想吃掉黑暗 点一炷香,祭奠早逝的亡灵 以及惶惶无终的日子 欲望之花穿过众人的墙壁伸出枝蔓 刺痛忧伤不可断绝之夜 大门之歌,阴郁地在火中取栗 二十七岁,黑色的天才梦 他的灵感蔓延如洪水泻闸,泛滥成灾 他在众人离去的远方弹琴唱歌 连绵不绝的忧伤之歌,青草之歌 守夜的精灵击鼓附和,附和 魂灵之塔塞进沉重的肉身 空荡的屋中他多想吐出华美的乐谱 喂养死去的天才和灵感 无形之悲虎视黑夜,无止无终


象 在太阳里活过的人就想凿透冰层 渗,缓慢进入液态,抽取石油 剔净的鱼骨生出刺 扎进海面,凸起透明的墓穴 我看到自己起伏的一生在汹涌中颤抖 虚构出一组低沉的和弦压迫琴板 冰窟窿下的鱼群拥火游弋,暗自窃听 掘金的队列正向大地腹心逼近 我穿越旋转星河抵达辽阔之城 宇宙的齿轮嘎嘎作响 运转着彗星飞行的秘密 幸运的我完成了在地球上无法完成的壮举


冻结之翼 风的睫毛抖落在时间的酒杯中 你注定要把身体卷起放入黑暗 然后点燃,点一根廉价的香烟 烧,腐朽,面目全非 远古的鸟叼起花环装饰恐惧之城 阴影布下陷阱,肿胀的肉体逐一破膛 这场持久的对立亘古罕有,你说要升 面朝北斗熄灭一生的怒火 在嫦娥的裙摆旁丢下半首情诗 几个标点的停顿过后 我在月光的裂纹里抱起你新鲜的尸体 否定了自杀


巫 术 很多故事的片段构成一幅油画内部的话语 世界的伎俩被当场揭穿 马匹打着滚儿在快乐地交配 拄杖的老人托起生祭靠近火焰 疯狂的歌,诅咒了艺术家手中的画笔 夜半,鬼火幢幢,吐火的男人在呓语 梦的鼻子嗅到了黑 接着,窗外闪过一颗狰狞的头颅 接着,没有什么可以逃脱长眠


宫峰作品 宫峰 1981年出生,山东烟台人。2000年开始诗歌写 作。著有《宫峰诗选》。现居北京。

生病的男孩 雨滴解开风暴的纽扣。 窗外,枣树伸出口渴的舌头。 生病的男孩躺在床上。 灯罩里许多殉教的飞蛾自焚。 男孩昏睡着,感到 教堂巨大的钟摆在胸腔晃动。 我从他的梦里用望远镜看世界, 并把青铜的钩子抛掷而出: 十二点,镜子碎而不裂。 世界被分割成每个人的梦。 乌贼般的乌云在空中游荡,喷吐墨汁—— 黑暗中,我听到时间的嘲笑, 书页上的文字渐渐消逝。 我睡去,而男孩醒来……


降生之时 我降生之时,正是庭院落雪之时 磨盘独自碾动,牲口们的头簇拥着 黑暗的屋顶,光滑的房梁 老鼠的脚步从我的梦中走出来 雪,提前浪费了我的时间 陈旧的挂钟,停在五年前 母亲的额头上,回响桦树的歌声 乌云,从窗户缝隙努力地挤进来 我在襁褓里,忍受着天空的聒噪 在马匹舔食遍地碎骨之时 我感受着祖先的肝脏 被砌进墙壁,被梨木衣橱挡住 我降生之时,灵魂暂时离开高跷 一些劳动者的手冒着火星 我的牙齿为残忍而萌芽 我的胸腔在尘世之海漂流成木船


年 鞭炮声切开新年的蛋糕 在欲望的泥土中腐烂的是芽 星星,手拉手围着屋顶疯跑 有一种呼吸,如同黑暗中的灯 渐渐亮起 有暴力倾向的孩子,熟睡 在编织疾病的树洞里 在此刻,我必须退场 独自坐下,把水蒸发掉 蒸发成可以围拢头盖骨的灰翅膀 后来,我们去悬挂高山的江面上 划船,用颓废的胳膊转动地球 不可思议,宇宙的蜘蛛 是会飞翔的蜘蛛,许多往事 在这无聊的时刻,醒来 就像一双双旧皮鞋走远 风用可耻的爪子挠着你的心 瘫痪在脚边的老鼠是不过年的老鼠 窗户在十二点打开,与流亡者无关 那敲响在耳朵里的锣上写着命令——前进


比目鱼说 夜里,剪刀剪开天空 盖在我们身上 雪穿过时间的空隙 覆盖了瓦片般的记忆 我们之间跳跃的光,在咳嗽 突然之间,就像度过万年 一样苍凉: 苹果树在灰烬中生长 石头从山顶滚下 手指握紧,又松开 我懂得了万物的语言 无言之中,血液潜入河流 屋檐之下,我飞进睡眠 在旷野,石头房子垒起 桌子上,一条燃烧的比目鱼 告诉我它知道的真相


绿柳儿作品 绿柳儿 又名大腿。男,现居上海。

烂苹果 我36计72变81难 终于把校花追到了 她那么美丽 很可爱的 学习又不赖 在我心中 她是初夏的荷花 连空气都还没有 来得及污染她 一天上完课我在教室窗前 放飞双眼 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钻进了一部宝马轿车 我心顿时一紧再一沉 差点心肌梗死 回到寝室我啃着 她前天买给我的苹果 它是一个完美无瑕的苹果 但是我啃到中间 发现里面烂透了 我明白了 有些东西是从里往外烂的


优越感 开饭了 我端着盘子 排在局长前面 省长后面 今天轮到市长舀饭 与他们为伍 我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 他们吃啥住啥 我也吃啥住啥 他们的衣服是铅灰色的 我的也是 他们光头 我也光头 他们要把牢底坐穿 呵呵,过两年我就自由啦


阿谁作品 阿谁 Aho,王益欢,wangefun,男,1981年生于 广东省揭西县金和镇河内乡新堂村。 学诗 未 成,又爱乱拍。

花歌 在仙塘学校操场 我曾经小声地 唱过一首完整的歌 那时候 躺在草叶上的我 毛发还没疯长 几个女孩子的脸 也还没被青春痘踩过 她们慵懒地 散落在鞋子旁边 一句接一句 也把那首歌唱完了


爷爷快跑 昨晚爷爷 像从水里来的 衫裤湿透了 还从天花板里 露出半个脸 说幸好你喊一声 火还没点 我就从烟囱溜走了 那睡着做梦的人 就想起 在焚化炉前 喊的一声爷爷快跑 又开始哭了起来


公鱼 在车上 头一歪睡着了 梦见自己是条鱼 饿了 诱饵在眼前漂 张开鱼嘴巴 一直吃一直吃 快吃饱时 一个急刹车 把我惊醒 还有那个钓鱼的人


占位 上班的时候 大家纷纷去占 西边的位子 下班的时候 大家纷纷去占 东边的位子 这是夏天 人们需要太阳 却又有点怕它


晒伤口

一绺阳光 从破窗户照进来 刚好跟膝盖上的伤口 一样大 整个下午 我抱着受伤的脚 在屋里 追随阳光的轨迹 幻想着 下一秒钟 就能晒出盐来


碎岁作品 碎岁 生于河南安阳。我喜欢的东西,它不一定 是完美的,但一定是有力的,尖锐的。

无题 你说你喜欢是的黑夜 但你 点起了灯 直刺它的心脏 你说你喜欢是的细雨 但你 打起了伞 雨后又怅然若失 你说你喜欢的是舞蹈 但你 总是坐在观众席上 充满汗与泪的训练房 不见你的影子


雨天 你说,别哭了 于是我刚落下的泪水 改变了下坠的方向 时间凝住了 如一座大坝拦住江水 顺流而下的往事茫然地堆积起来 抬起手,你为我擦泪 而我的泪水却越擦越多,终于 我停止了哭泣,而你的泪水却开始涌出 江水大了,大坝决口了 我将你紧紧拥住 刚才我那下落不明的泪水 带着天上成群的泪水,从头顶砸下来


传说 在梦里我们是情侣 从草原走到天边,走到彼此的身后 你抱我的手指,是世界的尽头 岁月在撤离,镜子在破碎,镜中的脸孔在喊疼 你从梦中醒来,擦拭镜上的血迹 喊疼的人死去后,无人谈论疼痛 红色的风,在高原撕开一个又一个的峡谷 而我们不动,我们对视的眼神不动 一小时内我们穿越忆湖忘川,一秒钟内我们花开花落春种秋收


失贞之夜 把碾碎的骨头挑出来吧 我借给你刀和镊子,借给你我的病房 手术失败,我借给你我的棺材 云压着屋顶,屋顶压着床 我身下你的叫声划破云层 你借给我眼睛像借给我天堂,你梳理我的头发像梳理我的一生 亲吻之后,我把牙齿穿过舌头咬在一起 拥抱之后,你把皮肤剥下交给大地收藏 当我以死亡的方式进入你,你的血正以稀释的方式过滤时空


草只在你不看它的时候才生长 草只在你不看它的时候才生长 你不信吗 那请你蹲下来 死死地盯住一棵 我就曾固执地这样做 我错了 三天三夜它都丝毫未长 之后 它死了 一棵羞涩倔强的草 用自杀的方式反抗了我的窥视 和我们一样 草只在人们睡熟的夜里秘密生长 草有草的自我 有它的分裂与脱蜕 与它的初潮或梦遗 把它美丽而焦灼的想入非非 草死了 我的眼睛肿了 并不是因为我三天三夜没睡 它是在草死的那一瞬间肿起来的 你曾问我为什么我的眼见风就落泪 现在你知道了 我盯死了一棵青春期的草 它的魂灵附在我的眼睛里了 风吹来 草是要摇摆的


窗前的阴谋 风像一只手 搅拌着雨和黑暗 在雨中睡去的人们 像已暂时地死去 而暂时活着的我 已渐渐看穿了窗前的阴谋: 它们在制造着一个大海 用不着等到天亮,就会完工 到那时,只要我咳嗽一声 所有的门窗便会全部碎掉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 我将很容易地死去 而幸福的如暂时死去的人们 已不知何时 在睡梦中变成了鱼


郁水深蓝作品

一半是你 到了春天,鞋被一个念头 打湿。一面面墙 淌了过来 于是,整个街 都是你安然端坐的姿势 冰冰,给我一只会飞的船 越过城市。枝头上 一些没来得及融化的雪 不知道,一朵花 也是液态的 像空虚的手握紧了一处山野 我不能否认 自己会 偶尔下雨,偶尔盛开


纸飞机 后来,许多日子 被一张纸,折来折去 整个世界安静得 仿佛一节无人的车厢 我呆呆地对着窗外,把你们放飞 一直退后的树木 和九月,看着你们 像一只只失散的小鸟 活不过这个冬天 如同,我注定活不过你们 和你们在我背后 制造出的---长长的铁轨


遗言

许多个悬在梁上的夜晚 拧成一股绳子 从晚唐的衰败垂下来 你穿乌衣,出现在巷口 一封信,迟来了好几个朝代 我渴望读到一个人 坐在堂前 而燕子正从春天一路赶来 随时准备经过 寻常百姓家的门外


根 流水很轻。我更轻 开始是一条小溪 绕出了它身后的村庄 后来,是一些盼望长大的日子 依次经过 城市里的一扇橱窗 突然映出了 一张陌生的脸孔 像压在深雪下的 一棵草。若是春风来了 总是最先把藏在胸中的山野 大片地吐出来


元谷作品

【迷失与挣扎】 我梦见苍老时的我, 深情地与我年轻时的情人接吻。 ——题记 第一幕 两个我。一个你。场景空白。 面对你就不会讲台词了。 我在影子里捕捉影子。 其中一个瘦小,另外一个肥胖的影子, 不是我,只是岁月的流苏。 我说:在岁月的这岸,望着彼岸; 你在明处浪漫,在暗处流氓; 你在隔岸观火,在鄙视三十年后的苍老。 语速慢些,嗓音厚些, 别用无厘头的方式演绎年轮。 你,在我的面前与另一个我接吻, 含情默默地吻,逐渐向深情靠拢, 然后热情似火,这个过程是渐变。 那个人是我也不是我。 肢体语言格外重要。 你,小蛮腰是魅惑的蛇妖, 只那温柔的一个摆姿, 应该有掠城夺池的力量。 (那个城池是我还是另一个我?) 你的长发,你的瓜子脸, 应该配合着场景, 为下一步的眼泪和煽情做足准备。 甚至鼻子只代表闻香。 甚至耳朵只代表聆听。 嘴唇只是诱我深入的一个道具。 胸脯在衣饰底下蠢蠢欲动。 情到此时,我,泛起冲动, 从那个不是我的我怀里开始掠夺你。 我说:重心倾斜过来,你倾斜过来, 为泥潭犯一个错误,还是回到了正途? 然后,落幕。你是女主角兼导演。


第二幕 两个我。场景空白。台词很多。 想象成另一个空间。另一个时间。 我在等着我。我在对着我说话。 我说:我溶解在液体里。 (液体是冥灭的神, 在多余的灵魂里,它们一文不值, 或者高贵得惊天动地。) 另一个我说:你溶解在我这里。 我说:我向覆灭进军, 如何从液体里升华, 我长成一个看不见的真实? 另一个我说:只是一种气味, 有人把它说成是目的地。 我说:我在等着我过去。 另一个我说:我在等着我过来。 旁白:(空白)。 然后,落幕。你只是导演。 第三幕 两个我。一个你。场景空白。没台词。 紧接着第一幕的时间和空间。 你从左边走到右边, 然后从右边走到左边, 你无所事事,你空白, 你的影子泛滥整个舞台。 然后你裸体,全身心地裸体。 然后你自然,全身心地自然。 然后你飞翔,全身心地假装飞翔。 然后你死亡,全身心地死亡。 等来一个我,又等来一个我。 我牵着你的手。我踩着你的影子。 另一个我牵着我的手。 踩着我的影子。 我们陪伴影子共同走完舞台。


然后落幕。你,超现实主义。 第四幕 一个你。场景空白。台词很多。 你坐在椅子上。 你说:与一只苍蝇共舞的黎明, 一只蚊子开始睡眠, 这只蚊子做着梦与苍蝇偷情。 你说:掰开一只蟑螂的嘴, 然后把另外一只蟑螂的腿塞进它的嘴里, 说成是性交的一种姿式。 你说:肮脏的朝阳噬血的云彩, 一堆昆虫胡乱拥抱,接吻,群交, 繁殖另外一大堆子昆虫孙昆虫。 你说:接下来的这个晴日, 以及接下来的这个雨天甚至风雪交加, 全世界泛滥着昆虫的爱情。 你说:残忍的黎明是人类。 我们都是昆虫,是一群折腾一群没有心肝, 蚊子苍蝇蟑螂我们的亲戚。 你说着。你亢奋异常。 然后,你站起来。落幕。 第五幕 一个我。场景空白。 我佝偻地站在舞台中央。 我想象着顶着十二级大风前行。 我突然想到昆虫折翼, 告诉我一个残疾的飞行。 (我异常艰难,明日的黎明, 是箭一样的黎明,是离我远去的黎明; 借给我一双翅膀,透明如玉薄如绸, 我做不出飞行的动作, 这只是昆虫的本能。) 我想:它真的能飞到明天吗?


我说:前方是什么前方? 我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说:苍老的女娲,天上的女神, 你的生命到哪里去了呢? 你育养的神到哪里去了呢? 还是只育养了昆虫呢? 舞台中央,我做出举步维艰的样子。 我发出一个坚定的信号: 前方是什么前方? 这个信号,是一个抽象的舞台符号。 然后,落幕。我自导自演。

第六幕 另一个我。场景空白。没台词。 我佝偻地站在在舞台中央。 我想象顶着十二级还大的风前行。 我突显出表演的张力, 我想象有一只濒临苍老的昆虫, 我们一起探讨新生和成长; 探讨爱情,或者仅仅是性爱; 接着是死亡和永恒。 我们不节制地又哭又笑, 然后,我们不欢而散。 我试图推翻被我想象的障碍, 我试图寻找命运里的支点, 为此我做出各种各样意象性的造型。 我只想诉求一个简单的主题, 我和你和昆虫之间, 简单的区别或者简单的联系。 我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旁白:期待…… 然后,落幕。我导演。 第七幕


另一个我。一个你。场景空白。没台词。 紧接着前一幕。你走进来。 只有接吻。在舞台的中央。 我们把它想象成在最华丽的卧室。 然后。落幕。也想象成在黎明落幕。 第八幕 两个我。一个你。场景空白。台词很少。 你。黎明的圣女。 生出一个我。又生出一个我。 我开始衍衍不息。 你说:前方是什么前方? 我深情款款,像是对着昆虫。 我甚至怀念黎明的床第, 比怀念昨夜的床第还要多一点。 我又看到我。 你,吻着另一个我,深情款款。 另一个我与我间隔三十年。 也就是说你吻了我三十年。 我说:前方是什么前方? 我狐疑地看了看我。 然后,落幕。你导演。 第九幕 一个我。一个你。场景空白。台词很少。 时间上想象成是昨夜。 空间上想象成是昨夜的床第。 感情上想象成是昨夜的幸福与激情。 你,自然的裸体。 胸脯是高山的欲望。 明日的温泉,在你的私处涌出来。 你,在我的嘴唇,我的私处,逐渐溶解。 渐渐地,我,自然的裸体, 是伏特加和二锅头的混合液体, 在你的嘴唇,你的胸脯,你的私处,


成为涌出的温泉,淹没你。 你说:这样一种昆虫的性交, 是三十年,是超过一万天, 在你的性器里找不到我。 我说:我是谁呢? 然后,灯光代表月光。 我想象下一个时空的黎明,下一个你, 在我的一个排场里,你,自然的裸体, 在我猥琐的眼光里被我吃掉,被我消化。 我想,我是谁呢? 然后,落幕。我和你主演。 第十幕 没有人。场景空白。 旁白:卑贱地迷失,然后高贵地挣扎。 你:(空白)。 我:(空白)。 只是两个空白的画外音。 然后,落幕。没演员。没导演。没结局。


Hormone:The realistic young person Needed 对于正在现实和已经现实的年轻人们, 你理应被注入一剂荷尔蒙 文/Loafe

A 为了旅行而旅行。在电影《摩托日记》里这个23岁的 青年,面对两位共产党逃亡者的询问,他这么说,带着享 乐主义似的惭愧感来说明他们从1951年12月份上路所做的 一切。在哪一本给一代一代的年轻人们点燃荷尔蒙的日记 里,他找出了波德莱尔作为整个冒险家般旅行的理由:真 正的旅行是那些为出门而出门的人,他们轻松愉快如同漂 浮的气球,然而他们绝不会偏离自己的目的地,也不知为 什么,他们总是说,上路吧。 2008年5月开头打硬皮火车由南到北的两个青年人,在 忍受几天来不断更换的地铁大巴,以及冷风天里的夜游之 后,我们在返回的路程里轻易地宣判此次旅行的失败。回 忆起来的,是两个刺毒阳光下的苍白脸庞和面对摆在眼前 这刺生生的京都风景时我们疲惫而僵直的脑袋。旅行的意 义,在这时被重新放到眼前,甚至我们所在做的,带着一 笔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偿还的费用就在另外一个地方。这些 行为似乎是过于理想化的,被我们自己也开始怀疑是否该 去嘲笑。为了安慰自己,我重新翻出《摩托日记》,那辆 诺顿500奔驰在宽广田野上时,一切快干巴掉的心胸突然又 变得开阔而兴奋。仅仅需要看着这一片新鲜色的美景,就 已经足够说服自己重新煽情起来。记得一年前暑假,从大 理到丽江的自行车之旅,我们醉于从所有精致旅行照片跳 出的景色。 关于格瓦拉。到底有多少被神化了,我随手就能抓到

一本这样的书,它用一排一排精致的句子,来论证理想主 义,浪漫的革命家,忧郁骑士。好像这些词语的发源地就 来自这里。然后,一批一批的青年人们包括我开始拎起挎 包,满身肮脏和疲惫并以此为荣。再后来,给五百发去的 短信,为什么我们终究不能像这样子,像五十年前这两个 家伙那样上路呢。生活教会我们的总是狡猾。怎么用最舒 适的方式来完成一次生活。勇气自然是没有了,最后只剩 下失落。 B 那么,一次旅行如何影响这位浪漫主义者,至而变成 一位果敢的革命战士呢? 当年与格瓦拉同行的格拉纳多在晚年时接受BBC采访 时,提到格瓦拉,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正直,和将消极的变 为积极的能力。在影片里,镜头多次对着他们俩的分歧, 为何他会有如此坚定的力量,始终保持正直呢。他直面说 出老头儿脖子上的是肿瘤,劝他去医院看,结果没有讨到 食物,即使在饥肠辘辘时仍旧坚持这样的原则;临走时他 回答盛情款待他们的医生Hugo Pesce时,用平庸,劣质的 生硬评价来告诉他的看法。正如医生出乎意料的回应,我 们已经忘记了诚实的美好品质,总在寻找让保全自己的方


法甚至不惜以敷衍的方式。格瓦拉是一个极端,他告诉别 人,被认定固执或者正直的原则。这个遗传有哮喘病的青 年,在学校里随身带着哮喘药参加踢球这样剧烈的运动。 下冷水湖抓被打下来的鸟,还是干裂路途中的长途跋涉, 他总是保持着倔强的姿态。 那两个躲避暗杀的共产党人,以及大煤矿,所看到的 是一个个仅仅为着生存下去的苍白的脸。这些真实似乎已 经超出了旅行中那美景和美女的快乐故事,转而面对的是 一具沉重的事实。似乎是他的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为着 这样的不正义愤愤不平,并且试图用着自己的热血改变这 些。21世纪这个年代,我们大概是没有了这样的拯救念 头,这些太大的字眼,被耻笑为不切实际。大家习惯了认 认真真地生活,偶尔回望一下还存在的八十年代那些老骨 头们,看着他们的信誓旦旦,觉得是相当可怕。 电影最后也忘不了将这些纯净彻底下去,24岁的生 日,面对一公里有余的河面,从这边医生住着的,到那边 麻风病村民们,他说只有今晚才是他的生日——他想与河 对面的人一起过生日。 格瓦拉在与麻风病人们待着的这一两个月,似乎就已 经能够看出他领导的气质。他会一开始就很容易给那位濒 临绝望的女患者讲述自己的故事,一切自然而然地融入到 这群人里。最主要的是他们被当作动物,而不是当作人来 对待。玛雅文化遗址那个沉思的青年面对同伴格拉纳多的 设想:没有武器,怎么反抗?怎么反抗所有存在着的不 公,以及原本就是一块领土的南美洲大地。 而那些格瓦拉T恤,彩色传记,美好影像,我们不断复 制格瓦拉,以此来安慰这个时代已经缺乏的勇气,甚至很 自然地质疑起1952年的一段旅行的真实性和后来的所有伟 大,然后继续认认真真地去焦虑口袋里的钞票。


Tragedy circumstance in Ego's Narrate 个人自由伦理叙事中的悲剧情结 独立走路/文

作为审美范畴的主要组成部分,悲剧艺术有其特 殊的复杂性。如果以传统的研究入点来探讨悲剧艺 术,我觉得我肯定会陷入琐碎表面的窘境。所以我从 “自由伦理叙事”这一角度入手,以悲剧所引起的深 刻而凝重的审美快感为方向来浅谈我对悲剧艺术的理 解。 叙事伦理学不单是一个美学概念,更是一种哲学 概念。而我们却往往极度不理智将其局限于文学范 畴。关于叙事伦理,我觉得刘小枫先生表述表述地最 为恰切:“叙事伦理学不探究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 人的生活应遵循的基本道德观念,也不制造关于生命 感觉的理则,而是讲述个人经历的生命感觉的问题, 营构具体的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叙事伦理学看起 来不过在重复一个人抱着自己的膝盖伤叹遭遇的厄运 时的哭泣,或者一个人在生命破碎时向友人倾诉时的 呻吟,像围绕这一个人的、而非普遍的生命感觉的语 言虚气。”我在这里要说明的是,这里的“个人伦理 叙事”是立足于审美主体而言的,而非立足于悲剧作 品,我们知道,大部分的悲剧作品还是侧重于宏大叙 事。侧重于“人民伦理的大叙事”的,这二者不是一 个层面上的问题。 我们在欣赏悲剧,就是一个个人伦理叙事的过

程。这是我们对于悲剧欣赏的一个态度、观念上的转 变。现代人在欣赏悲剧时,会在无形中解构了悲剧本 身所定格的“人民伦理的大叙事”,而是将其内心化 成一种与自身存在和经历紧密联系的“个人伦理叙 事”。虽然我们融入其中,但在与作品不自觉地保持 一种距离,这种距离也许就是雷蒙•威廉斯在《现代 悲剧》中所说的“一个存在于人的愿望和他的忍耐 力,以及这二者与社会生活所能为他提供的目的和意 义之间不容忽视的距离。”所以在欣赏悲剧时,个人 的伦理叙事会在其中的显现作用,欣赏个体,会将自 身的经历或愿望。念想融入到悲剧作品的主人公身 上,而在悲剧主人公身上找到这样一个契合点时,审 美主体就会将其外化为与作品本身的距离。并在此基 础上,一但关于悲剧作品的现场审美阶段结束之后, 他就会把这种距离加深内化为自我的感触和刺激后进 一步外化为存在于现世社会中的距离里,个人的愿望 在内心忍耐力渐趋被无情的打磨之后,个体往往又会 在特定的情境下再次回归到悲剧作品的审美现场,在 上一次的在悲剧中完成的“自我伦理叙事”的基础上 再完成一次立足自我的“自由伦理叙事”,从而在更 深刻的程度上引起共鸣,更凝重而刺激地产生审美快 感。


如在欣赏谭盾的大型歌剧《秦始皇》时候, 在宏大辉煌的场面和强劲雄浑的舞台音质中,起 先我们会不由在心中产生一种历史的宏大感,一 种贴近作品艺术本身的“人民伦理大叙事”的共 鸣。但是在欣赏过程中,我们会不由自主的将 这种“大叙事”转向“个人自由叙事”的“小 叙事”中。我们会将个人经历转移到作品主人公 的个人经历上,在秦始皇步步为赢,实现自己霸 业的同时,我们将这一种功成和自身机密联系起 来。以西方广义的“个人主义”和“现代主义” 的表面手段对个人进行审视。微化成个人在事 业、情感上所经历的一切。诚然,要达到这种 “个人自由伦理叙事”的效果,要与审美主体自 身所具备的文化涵养和认知程度成正比关系。因 为这不是一种简单回忆自我经历的一般思维,而 是一种真正感受到自己所在的同悲剧(广义应该 是作品)人物的距离很远时,在他心中,则会产 生立足于个人叙事基础上的审美共鸣,达到一种 悲剧效果;而如果发现这种距离在现实生活中很 小时,也许在他看来,就是一种喜剧。这样说来 似乎将所探讨的艺术类型扩大了。但在“个人叙 事伦理”中,这种扩大化是必然而合理的。所以 我认为,在“个人自由伦理叙事”中,不可能有 严格意义上的“悲剧”概念。像《秦始皇》在文 艺界的准确定位是“历史剧”,但在“个人伦 理”的“自由叙事”的环境中,有些审美主体会 将其看成悲剧。 再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部相对比较容易把 握其故事情节的作品《被伤害与侮辱的人们》 中,陀氏对其悲剧人物尼古拉•谢尔盖奇•纳塔 莎、斯米特老人一家的如此冷静俊倔的叙事让 作品的悲剧意味震撼人心、直击灵魂。顺外提一 句,陀氏悲剧的伟大之处在与即使在现今的社会 环境中,不需要审美主体的任何人叙事就是以达

到罄响灵魂的无比深刻的审美效果。一切传统的 或别出的悲剧理论都无法阐述这位天才式的伟大 作家!但我认为,在其作品欣赏上,回归到“个 人伦理的自由叙事”中,也是必然的。基于审美 主体的差异,在获得同一“质”的审美快感之 后,审美主体或将个人叙事回归到伊赫缅涅夫身 上。在个人自由叙事中更加深刻体会到这种悲剧 的现实存在,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种距离,从而 在这样的现实距离下,彻底摧毁审美主体的忍受 力,如洪流般在瞬间将你的一点点希望、一丝丝 念想冲破得纯粹爆裂,在灵魂处和心里最底层给 你一个最“完美”的悲剧体验。当然,能达到这 种彻底悲剧效果的艺术家。除陀氏,很难会有与 之相比配的。(至少在文学领域) 所以,“自由伦理叙事”中的个人感应或许 是悲剧,特别是现代悲剧达到使审美主体获得审 美快感的一个关键因素。如前所探讨的,在这样 的一种叙事哲学层面上,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悲 剧,而只能更恰切地表述为“在自由伦理叙事中 的悲剧”。


Think habitually that Traveling & Reading & Shooting 旅行,摄影,阅读的几个惯性思考 文/Loafe

知之真切笃实处,既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 王守仁“知行合一”

1 而情况是这样的,一间荒旧的房屋,两床冰冷丝丝的白色棉被铺成的床铺。隔离一米远距离 外的电视机夹着雪花与嘻嘻哈哈的广告。微风再吹阵进来,无聊就刺骨骨地在我身上起作用了。 而这个夜晚的另一种可能是待着几百里外一踏舒适的床铺上。如此的话,冰冷只能让卷铺子缩作 一团的行径更加让人觉得美好。还可以看些闲书。而这一切被眼前称作是一次旅行的枯燥房屋全 部卷走。旅行的意义似乎该重新拿出来质疑。 也许,也许一本书的力量已经足以胜过此时的冰冷枯燥。旅行所带给的是一次枯燥的忍耐训 练。 我想当初是抱着体验的目的开始热爱上旅行的。总以为行走所带给的会比书本的来得深刻, 真实。这个偏见就此被摧毁掉。

2 旅行,意即通过行走来体验,面对所见所闻的思考感受。那么换到史蒂文森的冒险小说里, 这些意象世界也强大到使你陷入并激动,惊惧。只有在现实切断掉这些意象之时,一切才回复到 "真实"。 自己所走的路程,似乎有这样的一种虚荣感,所走过的地方被标记在电子地图上,代表一次 获得。感受已经成为次要之事,拥有虚荣心的资本被突显出来。那么所说的拥有,也要通过自身 感受,来获得这样的印象,经验。可阅读经历所告诉我的也是这样一份经验的获取,信息的筛选


过程。 由此看来,旅行与阅读(或者说是通过纸质等媒介的狭义阅读),无非都是通过发动自身感 官,来体验,并有选择的吸收这些经验。目的即是经验。哲学上的说法,经验来源于感官知觉的观 念和源于与反思的,即我们由内省而直到的那些观念。问题只是我们有选择地接受,吸收什么? 这样阅读与旅行被放置到了同等地位上。旅行似乎并不来得更深刻,面对没有差异可言的街 道,大城市的游走留下的只有枯燥,至多是对自身忍耐无趣的锻炼。而好的阅读,甚至能够将我们 带入一种无限大的世界。

3 可是没有比你站在此处来得更为真实了。我现在坐在这里,听着音乐稀里糊涂地想着东西,这 一切的真实立即可以用行为来改变。当然阅读,特别是小说,你靠想象力支撑一个世界。某种干扰 都可能回复到现实的冷清中。它是被频繁打断的。这时候就涉及到真实性的问题。后来我喜欢上了 拍照。以及如此便可将此刻的真实保存下来。 而摄影术发展到现在,作为大众的有趣工具。已经承担了记录家庭,旅行等功能。游客们的目 的无非是将眼前之景用相机复制下来。一种占有。“收集照片便是收集世界”。 拍照者在摄入某一时空的场景同时,已经为此种现实做了定义。好比一次咀嚼。营养已经失掉 大半。那么摄影的真实在这时也只能称之为部分真实。 一次广阔的伤感场景也许在一个人的影像下,就剩下一轮冰冷的夕阳落日。而这夕阳落日又创 造出自身的世界。 以上我们提到的世界,小说的想象力世界,现实世界,照片所映射出的一个自在世界。这些之 所以能够自成一个世界正是在于其无限可能性。那么对于实地体验的提倡,是由于经过相机等手段 加工后的真实已经被框定下来,是现实的一部分所延伸出的另一种真实。这与“一本文学批评著作 永远比不上批评的原著”同理。而此时的世界,旅行,文字,图像所带给我们的都具备欣赏的功 用。所有的元素,抑称为手段,都为了达到感受的美好扩展以及经验的积累。

4 假使作为艺术之用,那么发动自身感受力大概是极为重要之事了。无论是一次旅行,一次闲暇 的阅读,或者一次摄影行为都是在观察,思考,感受。


无法起舞 ——记周云蓬、小河演出 文/李二

这是一个无法起舞的舞台,亦无法繁华。 一对发色时髦的烫着爆炸卷的青年坐在侧面占据着 空调和前沿高处。饮酒、欢笑。如同成仙后在云端。 舞台上,周云蓬端坐如佛。身为他,面对无法看见 的前面,一动不敢动紧张的等待着一支麦克风的出现。 有人放好了之后,他伸手摸到了麦克风,显然放心下 来。 我不相信他明白黑夜这个词。尽管他也会疲倦而 睡。但对于一个从9岁开始就见不到任何光线的人来说, 什么是黑夜呢? 所以尽管他的心中没有阳光。 他还是相当的欢畅。 在所有他的歌曲里,那些简洁、鲜明的节奏,并不 复杂的音乐曲式当中,没有包含太剧烈的痛。 周云蓬的所有的小忧伤都很现实。而现实是人间最 幽默的大师。他的演唱着诸如:“煮熟的鸭子飞了”。 “钱被房东拿走了”。就算是浪漫了一把的爱情歌曲里 “我的皇后”排比的下一句还是“我屋子旁边的小白 菜……”。听周云蓬可以让人放松得相当彻底,尽管他 也留了摇滚式长发,但依旧在我心目中创造出梳理着尾 巴的松鼠的印象。另外,我估计这个形容读给可爱的周 云蓬听,他肯定是要写进歌词的。 周的嗓音里有天然的颤音,胸腔宽大,声音稳定而 气度宽厚饱满。至于其他优点就没有了,不是什么高 音,也不能冠以什么“人声低音炮”之类的三级片看多 了的脑子喜欢的名字。 小河忠实的坐在周的后面弹吉他伴奏,我跟身边的 几个人悄悄说:“你看,小河后面那位,够投入吧?” 那是一个电工或者调音师傅或者保镖吧,坐在舞台 最高处的椅子上,没有灯光给予他荣耀和兴奋,但他听 着两把木吉他和一个手鼓的声音,全身都跟着节奏在弹 跳,只是姿势无比不美丽,实在象被人掐着脖子两腿乱 蹬的青蛙。 平时看少了钢管舞、看多了POGO的人,下场多半如此。 酒吧的服务者们很体贴的要给前排的人送椅子,但 是站着看演出听周唱歌的人冷淡的打量一下她们,心里 偷偷的嫌她们打搅了兴致。最终无人理会的服务员们只 好讪讪的把椅子搬走了。但在周的表演完成,中场休息 十分钟的空隙,服务者们终于抓住机会,给每个站着看 的人分配了一把椅子。 我们的摇滚女青年豆腐同志继续看不起椅子,非要 坐在台子边上,同样行动的还有一个偷跑出寄宿学校的 高中女孩。 以前就看过一次小河的演出,这次应该是他第三次 来这里表演。第一次看到她女朋友,头发很长很长漆黑 的看不见面孔,很高,人很贤惠的样子。后来他们说周

以前也有女朋友。 小河的演出前几首歌,情绪和状态并没有上来,吉 他弹得很好,可是唱起来的时候总是令人感觉缺乏了力 量。连歌曲的风格都令我想起来居住广州的朱芳琼。曲 式都是前面平淡,副歌爆发。失去了前几次我看到的小 河现场中,幽默、激情混杂的氛围。旁边的蜗牛先生 说:“还是喜欢即兴的小河。”该先生的特点是热爱一 个巨大的手机,金属外壳,结实无比,一直握住,隔几 秒钟就要看一下,似乎惟恐会变小或者金属变成蛋糕。 小河的情绪慢慢的在升腾,当他第一次大声嘶吼了 之后,感觉就象暴雨般席卷了现场的所有人。大家鼓掌 之后他就把老牌歌都拿了出来。那种性之所至,随意发 挥的劲头出现在他脸上。间中甚至表演了一下黑豹的一 首TAKE CARE的前奏,只是把别人升调处改成了降调,惹 来哄堂大笑。 所有的小河式的幽默后面总觉得有股子冷风会随笑 声而至,令人笑完之后感觉异样。 一块默默的观望河流的岩石有着怎样的悲伤呢? 各位观众请即刻观看小河的演出。门票只要四十大 元,还送一个松鼠型周云蓬。 一个长相退化成日本老色迷的老乐迷,死命拉着 我,答应请我吃东西,我要求了烧烤鸡腿和啤酒,他都 同意了,自己只喝白水和一个烤茄子。他死活要跟我诉 说被演出多么多么的感动,特别是最后小河唱了周云蓬 专辑当中的那首“不会说话的爱情”,他自称眼泪都流 下来了,说是看了这么多年演出第一次哭起来,我夸奖 他:处女之泪,男能可贵。 那时。舞台灯光关到只剩小河背后一束细细的白 光,小河先是虚情假意的说要唱了送给周松鼠,最后才 露出狐狸尾巴说还要送给自己的女朋友。这首歌曲无小 河表演得跌宕起伏,情深意浓,确实极度感人。此外, 当小河唱到“解开你的红肚带,洒一床雪花白”的段 落,大家更是激动不已,估计这群鸟一想小河是唱给女 朋友的,脑海中多半都有了初夜之类脱光光的镜头,于 是情投意合,加倍努力的鼓掌欢呼。至于狐狸小河和歌 曲的原作者周松鼠纯洁的爱情是否会被这些流氓玷污, 就不得而知了 SOLO吧在大家临走的时候,派有两个年轻的女人站 在楼梯口,发了传单和优惠卷。优惠卷上我比较关心的 是印着彩色的“喳啤优惠价10元”,不太关心的是角上 落款写着《SOLO BAR,南方音乐基地》。窃以为“基 地”两字实在不妥,显得跟拉登有一腿似的,实在是很 不好。 第二天晚上,某伪装日本色迷者请周云蓬吃大餐一 顿,这说明搞摇滚的同志们也不能太悲观,饭还是能有 得吃的,千万要做的就是努力而已。


把火炬插在胸脯上 ——向所有摇滚女性致敬 文/李二

不能察觉自己是否正在按封建的方式为自己行为的标准, 因为你有最深的根,使你无法自查。你以为自己是纯洁 的,但你已经是核战后的第N个污染者了,你身体里有无 数代鸟兽积存下来的农药滴滴涕,你崇拜女性实际上是为 了肉体的寄托,在手淫意淫的日子使用的契子。而不是真 正去尊重她们,尊重她们独立精神尽管她们在精神上和体 能上有许多的缺点,除了肉体在孤独的夜里能够具备让超 新星爆炸的吸引力外,她们存在也是属于女性们自己的完 美。像摇滚一样,像科技一样,重要的不是完美,存在的 价值是因为存在,这已足够成为自尊心的底限。只要你能 正视自身的存在,无论是女还是男没有区别。

如果我们拥有超凡脱俗的能力的话,我们应该不再 会对女性的话题产生兴趣。女人在我们目前的社会形态下 扮演的并不仅仅是一个于性有关的角色,实际上她是如今 我们的文明社会产生的一个最重要的基础。而面对女性的 男人如果有一丝不公正的看法的话,都是彻底错误的。也 许女性再近两千年的文明历史中扮演的只是一个柔弱的群 体,她们除了拥有让外星人瞠目结舌,地球男人们如痴如 狂的纤细腰肢,光润皮肤,引人想入非非的高隆胸脯外, 造物主留下的无数鬼斧神工天昏地暗的超凡魅力也是她们 的无敌武器之一。但谁如果认为这一切就代表了女性的全 部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据我的一个自诩职业女性崇拜者朋友的说法,女人最 大的优点就是她们无所不在的美。然而据我观察实际上这 个人是沉湎于青春期的无聊小子,泡妞大败了无数回,伤 心之下只好编出个崇拜者的身份聊以、“自慰”。但世界 上更多这样的男性人物并不是在失败后将失败挂到鼻子前 端,他们只是揣测自己从这种两性战争上得到最大好处的 方式——制造女性无用的言论或者制造诸如头发长见识短 之类的成语,打压女性的成就。 摇滚的舞台一直就有这样被演出者和观众默认的等级 制度,这种等级制度在摇滚乐坛的主角男人们之间相对要 公平一些——大多凭借能力的综合素质来区分,但一旦女 性站上来表演的时候,不公正就已经发生。与男性不同, 女性之间的等级划分是以尊严为代价的,而事实上不管她 们能赢得什么样的地位,尊严都将在不同程度上受损—— 面临的性别歧视与别有用心的言行是所有人加在她们身上 的紧箍咒。特别是国内的音乐人乐评人,当他们评论和 “关照”或者赞赏一些女性的摇滚艺人时字眼里透出的 贬义是任何华丽的文章也无法掩饰的。甚至有这样的现 象——女子乐队容易出名,乐队里有个女子乐队也容易出 名,女子乐队出名后的艰辛史是加倍的“汗水”和加倍的 “困境”,然后不屈不挠。具备封建传统的国家里人们并

实际上女性的确有众多的缺点——她们虚荣、自卑、 胆小、爱哭而且尖叫。所有男权主义者都清楚的将这些作 为鄙视女性的原因。同样在女人的心目中也往往因为对男 权的崇拜心理而对这些条款加以默认。压抑造成的结局就 是,女性承认自己的弱势地位,而且主动站到低一级的舞 台上去表演。 今天我们的时代愈趋进步的同时,人们对女性的看法 就没有多大的改变。即便是号称为自由与爱而战斗的摇滚 乐,亦是他们的工具之一。世界的卑微就在于此,它很可 能跟你上学时候老师对你解答问题没有照他所“教导”的 方式去做,而在你得出正确答案时判你不及格一样。女性 对摇滚乐的绝对影响也正是被众多人和社会歪曲的事实。 在现存的摇滚乐体系中女性从来都是以花絮或者点缀得形 式出现。她们似乎只是拥有在演出时裸体上台请求签名得 权利,或者穿超短裙上台并告诉观众没有穿内衣的份。女 性在摇滚的战争中表面的价值被严重的忽视。体现她们价 值的方式不是没有,而且非常的简单,有相当多的女性已 经勇敢的闯进这样的精神领域,开放了自己封闭而微小的 胸怀,勇敢的面对一切因为勇敢而至的磨难与考验。为数 不少的摇滚女性就已经在音乐这块田地上种植和收获到了 无数的硕果。最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他人的承认和尊重, 但你实实在在的做出了一点什么的时候社会必定会汇报你 相对的承认和荣誉。人世间的公平建立在文明法则基础 上,你创造了利益大家就一定会认同,就算不是立刻被承 认,但这是迟早的事。 女性要正拖自身及社会加诸的 重重压力和束缚,抗争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这抗争更多来 自心理。像我有些朋友常常呓语般的唠叨,自己搞不了摇 滚,因为没钱因为没有设备因为没有老师因为太多的理由 所以不能完成理想,当一件事别人能做到,而你不能的时 候,就不要说因为了,还是多从自己的懦弱动手。女性并 不弱于男人一分,说起来女性寿命还要比男性长很多,女 性具备所有的条件追寻自己的目标,而不是去寻找什么理 由使自己心安理得的躺在男人的怀里自怨自嗳。 事实上我对用一篇文章来改变人的心理,表示的更多 是绝望,这种绝望一方面是生性使然,另一方面见过太多 的例子,这篇文章自己也嫌简单空泛,但事实上的解决问 题的方法也确只有一个而且是那么简单,不能加多一丝的 墨汁去描绘,只能直直的说,做就谁都无能为力了。


The Doors 颓废的家伙们


我们一直在寻找这样颓废而糟糕的偶像,然后让生活觉得 更酷一点。是这样子的,好像这些拿着吉他贝司麦克风的家伙 们就是这样子把你吸引住的。 要追溯属于我与The Doors的渊源,最早应该是那首 《Waiting for the sun》:你站立在一片金黄色荒无人烟的沙 漠里,一轮落阳,仿佛如此空静就能直面上帝了。后来奥利弗 斯通的传记片《大门》更加剧了这样的印象,看这部电影的时 候,电脑莫名其妙地没法播放声音,等于回到默片时代,剧情 也忘得快差不多,可是有虔诚的味道你能看出,蛇与迷幻,印 度人,冥想。这些元素凑合在一块就变成神秘主义式的,可是 我仍旧忍不住揣测,The Doors,或者Jim Morrison有这样的企 图,他们制造史诗式的空间,用男低音般的,奏出翩翩起舞的 吉他乐,而鼓声又如此大气,犹如真的在这般虔诚地等待太阳 之神在你面前。 这只是其中之一的The Doors,大概还有一些六十年代流 畅带有舞曲感的歌曲,他们用最基本的节奏布鲁斯。那么记忆 中留下的Jim Morrison,还有那本音乐精选集的配图,躺在舞 台上蜷缩一团的Jim,双手握着麦克风,闭着眼睛,在一切嘈


As I Look Back ——Jim Morrison As I look back over my life I am struck by post cards Ruined Snap shots faded posters Of a time, I can't recall I am a Scot, or so I'm told. Really the heir of Mystery Christians Snake in the Glen The child of a Military family... I rebelled against church after phases of fervor I curried favor in school & attack'd the teachers I was given a desk in the corner I was a fool & The smartest kid in class Walks in D.C. in Negro streets. The library & book stores. Orange brick in warm sun. The books & poets magic

Then sex gives greater stimulation Than you've ever known & all peace & books lose their charm & you are thrown back on the eye of vision History of Rock coinciding w/my adolescence Came to LA to Film School Venice Summer Drug Visions Roof top songs early struggles & humiliations Thanks to the girls who fed me. Making Records Elvis had sex-wise mature voice at 19. Mine still retains the nasal whine of a repressed adolescent minor squeaks & furies An interesting singer at best-a scream or a sick croon. Nothing in-between.


杂之后的无限静谧,在年少的时候,我把他的这个表情当作忧 郁们的美好出口,刚好吻合少年人的多愁善感。等到看《The Doors:The Soft Parade》这部仅有47分32秒的纪录片时,他 的这个表情被归附到一首完整的现场演出里。那简直是太酷 的,他继续惯用The Doors先冷静然后突然暴发的姿态,《The Unknown Soldier》,当然看起来也非常聪明的导演把The Doors的两个现场以黑白两色区分,一个海滩上的音乐拍摄,纳 粹,鲜血,战争这些串联在一起以不紧不慢地速度切换,当他 唱出“Huh Huh Huh”的语气词时就像纳粹份子们执行枪毙前的 最终审判,鼓声以低沉而密集地节奏下喧嚣起来,钢琴手Ray站 起来,背对观众举起右手,纳粹的行礼式,Robby的吉他直指天 空,一把罪恶手枪的姿势,站在麦克风前的Jim两手握背——他 总是闭着眼睛在吟唱,像是仅仅服务于灵魂。等到密集鼓声突 然中断紧接着炸弹式的响声,Jim握着麦克风猛然跳起,并倒在 地上,像一具尸体,蜷缩然后重新安宁。看这样的现场让你觉 得这些旋律之外的,还有符号学样的视觉让你震撼。 这些褪色了的镜头,还有嬉皮味的鲜花与迷彩在纪录片 里。六十年代的历史现在被戴上皇冠,并且完美无暇。还能惊 奇地看到吉他手Robby左手小拇指套着一个啤酒瓶口——这样来 拨弦,如此随意却非常棒的发明,因此你就能听到The Doors音 乐里在吉他节奏里有着尖而流畅的旋律。一个杂碎了只剩下酒 瓶口子的东西,居然能够加入杰出的音乐创作里——现在的创 作难道不都是在高科技的工具下吗? 可是他们看起来是太怪异的艺术家们了,到底酒精,纵欲 之后,不修边幅的Jim Morrison突然会跟你谈论什么是真正的 爱,或者虚无,或者不断膨胀的精神疾病——我想他应该是这 样子的,1971年7月3号他就是死在这些无法控制的疯狂里我这 么对自己解释。后来我们谈论摇滚,又记起几年前一个幼稚而 无趣地对话: A:“他们这样糜烂的生活,到底有.....自省吗?” B:“我想有的,他们一定是对于这样的生活有了理性的理 解之后。” 问题是,理性,自省是重要的吗?

(Loafe/文)


李二作品 流浪的奴隶

一、 我不知道有几个人会将自己当成奴隶看 待,但我知道到,奴隶往往在自由来临之时会战 栗。 我就曾经是一个奴隶。 我就曾经弄不明白什么是自由。 我现在依旧在奴性与自由当中挣扎,只要 每一点改变,或者说手从镣铐当中抽出来的每一 毫米都是我最珍贵的财产。 我喜欢的音乐并不是音乐,而是表达自我 的方式。 从文章的开头,从文章当中,从我语无伦 次的表达方式当中,众多的读者老爷肯定能弄清 楚的就是我——一个离开了原本的,与你们相同 的生活轨迹的人的,究竟与你有什么区别。 二、 我可以从我爱的春天那一句讲起来,那是 我在所谓另类系列的第三本《踏刃而起》中的表 演,我本人其实很愚蠢的,我就像我写的诗一样 相信爱了,玩味爱了,弄痛爱了,沾湿爱了。 做唯美另类系列的一开始,我还在广州 的第一次感情纠葛中无法自拔,但是提纲出来 了,找到人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走到了另一个端 口——这样的一本书基本上预示着我生活的改 变——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并她也爱上了我。 这另类吗?——爱情永远是主流。 但音乐不会抗拒这种恋情。音乐也不会抗 拒你的任何想法,她只是需要你来聆听和表达。 三、 大力不高兴了,他是我在广州的第一次的

感情的见证人,尽管他看到的总是我们和睦相 处,看不到我们分手时的伤害,但大力永远是对 的,因为大力最善良,大力最忠实自己的的每一 个念头,最能够沉住气,面对一切利与不利的局 面。 四、 杨波高兴了,他说我们原本不适合,杨波 生气了,他说,诗和画和歌怎么粘合? 五、 我在写《踏刃而起》的前言,我象是拔出 了吉他里的刀子,然后狠狠的扎在自己的胸膛。 有一天一个北方的女孩子来信说,自己很 喜欢唯美另类系列的前面两本,踏刃太血腥了。 看完了就是红的,和黑的。 我想说:红是太阳的血 我想说:黑是你现在看到的,将来所遭遇 的,其实就是令你迟钝的。 六、 我很怕人因为我写的书,我编的小册子将 我当成什么英雄。 我每个星期会喝醉一次。 我喜欢跟女孩子厮混。 我跟上司时常吵架。 我的手下从来都不服我——除了我烧的 菜。 我看恐怖片每次都睡着。 我每次跟歌迷回信都象吃了枪药。 我老板不止一次想开除我,或者警告我。 因为我上班总是下载和打游戏,这些事情我的手


下为了抢我的位子最近又把我给告发了。 我上舞台的时候总是晕的,七百度的眼镜 不见了,琴弦不见了,我只有一个头和一颗心。 七、 《穿过骨头抚摩你》的出版是恐怖的,因 为用了一个类似档案袋的东西来装它,第一天公 司的业务部就说,好多书店都不肯摆上货架,一 是低档,二是无法当成书或者音乐类的东西,都 要退货了。 那些天我上楼路过业务部的时候第一是低 头,第二是夹着尾巴,第三是装哑巴。 领稿费出了问题,比较复杂,不说了。 《断弦的耳朵》取名字的时候特别麻烦,我是取 了十个名字——但从美编到作者都不满意,然后 我就取了另外十个,我估计现在用不完的将来只 有用到我养的狗和猫那里去了。 八、 第四本其实就是踏刃,中间第三本的作者 太忙了,忙到现在还只是给了一半的稿子,所以 敦促大家一声,做书不能找太忙的人来写稿子, 否则你就会出错,尽管错得不厉害,但踏刃还是 把一批人给气着了。 我最得意的就是踏刃里的前言和中言,有 个唐山的朋友说这书一般,有点老,他是先叫我 哥之后这样说的,我就只好不用唾沫星子淹他, 就说了:“踏刃除了中言就可以仍掉了。”其实 我是着急了,还有前言要看的,那也很要紧。 九、 踏刃的稿费加上一笔积蓄,我就买了一个 很贵的乐器,这里多谢捧场的兄弟姐妹。 但是手头的女孩子有好多看清楚了我的真 相,跑了。 十、 还想知道些什么呢? 其实有很多话我还没有在这些书里说出来 的。 今天我的一个搞社会调查的朋友调查了我 做书和做杂志的情况,最后总结陈词说要写成文 章。 我一听就着急了,赶紧跟他交代了一下, 内容基本如下,如果有隐瞒,望组织不要客气。 一、 不可以将我的原话说出来,因为

我的原话说了,我们中国的这些小子小丫头,其 实都是奴隶。 二、 不能说我的观点,因为我的观点 是,音乐根本不能让人自由,尤其是一脑袋粪的 粪青,那才是中毒至深,以我为例,发人深省。 三、 中国人根本就不懂得自由,不知 道自由的人也就不知道自己就是奴隶,不知道 自己是奴隶的人,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悲 惨——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思考能力——奴隶的特 征就是不会思考。 四、 在中国我都没有遇见过真正能独 立思考的人,连酸死的柏拉图式的都没有。音乐 拯救他们?就好象踏刃里那句,千万别指望摇滚 能拯救你的性生活。 五、 自由就是利益。没有自由,只有 利益。没有音乐,只有享乐。 十一、 广州的夏天是很热的,前年的夏天我写了 书的计划给领导们,去年四月才批。前年的冬天 我申请的离婚,去年才离。 “我爱的春天,低头数着树叶。 拥有海,还是誓言? ……最深醉的,最爱 我爱的春天,一切不会重来。” 这就是赠给我在广州的四年的感情生活的唯一的 语言。 这几本书就象在前言里写的刀子,毫不犹 豫的刺进自己胸膛的刀子。 我渴望的是能够站在这刀口上。 我的青春,我的热血,我的爱,我的生 命,一直就站在这刀口上。 十二、 在跟朋友谈话结束的时候我告诉了他我对 自己的形容——没有来广州,没有摇滚乐,没有 从南昌走出来的第一步,我也许还是一个什么都 无法理解的,跟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的奴性十足 的奴隶。 可是我现在从那里,从主人那里走出来 了,没有了上帝和主人,没有了屋宇、食宿和皮 鞭指引的方向,那么我是谁? 我都不敢说自己已经跳出来了。我还不够 资格当阿Q的同伙——自由党徒。 我就是一个流浪的奴隶,骨头里是奴性 的,可惜,自己把自己放逐了。


Two kinds wisdom 两种智慧 文/草威 1. 援引一位网友的话:当我们提起抗日战争的时候,我们 说,忘记意味着对历史的背叛,而当我们提起8*8的时候,我 们却说,我们要放下过去的包袱一致向前看。 这就是两种智慧,他们出自同一种哲学。 2. 大学里的奖学金制度让人苦不堪言,小小年纪,眼里就 全是必须干掉的对手。那抢的可是赤裸裸的真金白银啊。这表 面的繁荣下包藏着一颗叫人下跪的祸心。 各种各样的奖励制度就是逼迫人们失去所有热爱和真 情,迫使大家都成了“迎合狂”。人们成了各种奖项的奴隶, 而再也无法享受被奖励的喜悦。 现实如此,本末倒置。最清醒的人就最清苦。一切努力 都等待着被别人承认,自己的价值需要别人赋予,而自身成了 一个摆设,一个废物。越是趾高气扬的家伙就越是如此卑贱地 乞讨着,而不甘心乞讨的人却被现世打理成乞丐的模样。 3. 在《古惑仔》风靡中学的时候,我听到过这样一则报 道,说是有一帮小混混因为没钱去网吧,打算去抢劫100块 钱,他们劫持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钱掏出来,结果司机把 钱包给他们,他们很讲信用的只拿了一百块,把剩下的钱和钱 包交还给了司机师傅。说是受《古惑仔》影响,出来混也要讲 诚信。我听了很感慨,觉得中国教育实在是失败,要说讲诚 信,那些枯燥的长篇大论真的远不及一集《古惑仔》,而中国 式的的教育多半只能成为我们口中的笑柄,所以它的窘境在于 无论怎样教育我们,我们都有抗体,从来不信。 从懂事起,我们便不被当作是人。我们是花朵,是未来 的栋梁之才,没有人告诉我们为什么,告诉我们怎样健康的迎 接人生。结果花朵开成了罂粟,栋梁变成了无良。 习惯聆听谎言,就容易学会欺骗别人。有一天,受害者 沦为凶手,也教唆别人将来为祖国做贡献,将来学好了赚大 钱,年代轮回,没有一丝改变。 那日,我听一个出租车司机对孩子讲,儿子,将来咱就 当官去,咱也贪。那胖小子表情坚毅的惹人发笑。这年头,劝 人无耻比劝人无私似乎要情真意切得多。除了人心向恶,我想 主要原因是我们的正面教育一直都缺乏真诚。全中国的孩子从 小受到同一种骗人、吃人的鬼话,将来一定只能做鬼。


4. 总是有人说我偏爱以貌取人。我没觉得这是批评我,因为这 是个事实。然而陈述事实的人越来越多,让我心下狐疑,莫非他 们都不以貌取人? 公平的讲,相貌和才华和家庭和体质和头脑都是天生的,没 半点不同。但是好像这些“天赋”里,唯独相貌是俗的,是不可 多说的。但我知道其实谁也没少说。我们生来就是势利眼,每一 双眼睛都是怀有偏见的。连这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我想这是比 “以貌取人”更大的缺陷。 那天和一个苦口婆心劝我不要以貌取人的女生聊天,我问她 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说喜欢王力宏那样的。我说为什么呢?她 说因为人好。我说这你是如何看出来的?她说她一看见他就感觉 出来的。我依旧不解,继续追问,这是为什么呢?她最终回答, 因为帅啊。 5. 我读的那所大学建在一个没有家乐福的城市。但是在别的城 市都抵制家乐福的时候,为了表明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我 身边的很多同学都用各种方式在虚空中完成了自己的抵制。莎朗 斯通闹事的时候,有位 “家里很拮据”,上台演讲当众哭过,我 们又给她捐钱的女生兴冲冲的和我说,我要抵制迪奥! 这恰好点拨我了,在这种教育制度下培养出的大学生,他们 口中的爱和恨,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人,恐怕无非是种意淫。 说也凑巧,今年的事情就一波接一波的。事情就相当于时 间,总能检验出一点真东西。到了抗震救灾的时候,当初甚嚣尘 上的爱国学生们都去痛骂那些捐的不如赚的多的明星们了。轮到 他们捐,却突然哑了火。他们说不相信他们捐的钱能送到灾区, 并且他们确信这钱一定去了某些官员的腰包。 你瞧,他们拥有两套完全不同的价值体系,运用自如,今天 用这套,明天用那套。如此人格分裂,把我都给弄晕了。 6. 我在网上写了文章,摆出一些不算鲜明的观点,有网友说我 缺少虚怀若谷的心态。好吧,我虚心并心虚的承认这一事实。可 是让我们来做一个大胆的假象,要是所有像我这样面对不满就嗷 嗷直叫的小人都突然“虚怀若谷”起来,面对一切丑恶均能泰然 自若、安之若素。固然个人修养没的说,但是,你闭上眼,想一 下,从现在就开始虚,那得虚到什么时候啊?年轻人,偏激不可 怕,可怕的是不偏激。 我体察到有这样一种心态,一面劝你向善,一面自己堕落。 这让我想起王朔写的对白:人都坏着呢,劝别人学好,好自己使 坏。这也许就是“舍己救人”的大义吧。 大概是我习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有同龄人说,崇 尚简单的生活,这回我可是走在前面了。至少我的小人姿态一以 贯之,始终如一。多简单。


我是新青年 文/草威

1。 中国没有神。鲁迅不是神,“神”这个抽象的概念我想也是西方的东西。因 为我们身处的是一个是非观、价值观集体倒置的世界。在这样“愚”与“恶”的 世界里,神是没有立足地的。鲁迅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对恶人保持了最大的敌 意,对待恶世保持了最大的勇气。我们太需要这样的勇士了,我们暂且不需要别 人打我左脸我把右脸让给他打的神。 当正直有了靠山的时候,当人们内心的善意在尘世中有了保护的时候,神再 出现也不晚。 2。 中国作家的共同特征就是太“聪明”。他们知道,无论是在哪个朝代,不投 机就不足以出人头地。他们知道,他们是“维护社会和平”的一员,所以他们既 要“仗义执言”,又要“讨好今上”,他们知道,拉邦结社,结党营私,是进阶 的要诀。他们知道进了作协就可以不干活白吃饭了。他们知道,写字有禁区,想 吃劳保就要躲开敏感地带,他们知道,写出一些不疼不痒、四平八稳的东西备不 住就能创造出版业的什么销售奇迹。 在我眼里,文章分两种。一种是在国内能够自由流通、自由阅读的,一种是 只能在国外出版,或者是通过私下渠道才能阅读到的。这种奇特的文化现象,恰 好可以作为一种鉴别文章的方法。正如包遵信先生所说。 虽然这种手段不能判别出好坏,却能立断出文章有没有存在的价值。 3。 鲁迅说,希望年轻作家保留自身的野气。到今天,我偶然看见一些作家真的 完好的保留了他们身上的那种野性,比如冉云飞,比如狗子。他们的人或者字, 都让我又喜出望外的感觉。 4。 我说博客是个好东西,它让所有人都暗地里当了一名独裁者。于是好的独裁 者和劣等的没有独裁细胞的独裁者,我们就分的一清二楚了。 王小峰们可以通过良好的思辨能力和出众的表述力迅速汇集人气,占领话语 权的高地,建立自己的话语王国。这是个人表达的进步形式。这种独裁是通过民 选出来的,这是民主的独裁。我们用更优秀的思想去斧正落后的思想,就使得独 裁显示了它良性的一面。就像君王时期如果我们迎来了一位明君,那比让大字不 识的老百姓七嘴八舌的民主好多了。只可惜,现在这种独裁只出现在网络上,网 络上的话语缺乏执行力。不过,我想改变已经在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 5。 在中国的所有领域中都存在着“狱”,有些字是不能写的,有些话是不能说 的,有些想法是不能表达的。我想不出比这个更悲哀的东西了,从小我们就被人 设定了边框,我们不是孙悟空,逃不掉的。 我在襄樊的公交车上看到了这样一对母子。好像他们是刚刚上街买东西回 来,母亲以训斥的口吻在教育着五六岁大的孩子。“今天买衣服的时候,你说这 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非要那个奥特曼的,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谁教的你?” 小孩子不吭声。“你看那谁谁家的孩子,家长给买什么就穿什么,多听话。就你 知道挑?你没有选择权,知道吗?”小孩子依然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钝钝 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一个可爱的孩子就是如此这般被他糊涂而又霸道的老妈毁 掉了,也许将来这个孩子也有了小孩的时候,他依旧会对他的孩子重复这番话, 因为他就是这样可怕的长大的。“你没有选择权,知道吗?” 6。 时下的小说基本上旨在娱乐、在取悦读者。相比于现代文学初期梁启超所倡 导的用小说来教育大众、拯救国民,我想我们现在的小说大抵上是进步了的。 我的意思是说,小说不能被赋予教育意义。如果不能让读者产生阅读快感, 产生阅读乐趣,那么一切就都是扯蛋。 7。 鸳鸯蝴蝶派应该算作一种“贵族文学”。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想一个身 处困境的人是不容易忧伤的,他做得最多的应该是挣扎与反抗,受苦的人是不会 觉得苦的,因为“苦”是想出来的。而我发现,现在有一些高枕无忧,狗屁不 会,如我一般大甚至比我还小的孩子十分热衷于无病呻吟、假装忧郁。他们随随 便便就能在文字里让自己泪流满面,我猜测可能是他们的道路太平坦,太平淡, 以至于需要制造一些“不自在”来让自己难过一下。说实在的,我确实揣测不出 这些人的心理动机究竟是什么。在黄河水位逐年下降的今天,他们的悲伤逆流都 可以成河。 8。 有人说所谓中国就是一个“中庸的国家”。我不以为然。我们中庸吗?大概 民性上是如此,但是我们的国家却是“特殊的”。想想我们有多少时间都处于 “特殊时期”、“非常时期”,我们什么时候过上过“正常的日子”,我们时刻 与“形势”紧密相联,与“政策”息息相关,所以我们始终都处在一种“特殊”

I A M N E W Y O U T H


的状态下,想中庸也中庸不成啊。 9。 网络让人生厌的一点在于它是一个泛性的世界,我想佛洛依德活在那里也 会感觉到烦。 荷尔蒙漫天飞舞,荤段子肆意横行,原来有了性压力不用手淫,上网也可 以。于是公共话语圈多了一种腥臊味儿。这实在是有些无聊,也不甚高明。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想什么,去上网,那里都会告诉你。大多数人的答案 是,你是一个性饥渴。性的过度释放就破坏了情趣,蕾丝花边的内衣硬生生被 你摘掉,美都没了。你赔不起的。 10。 《锵锵三人行》有一期是讲王小波的,有位嘉宾叫影子,她概括了一种 人:外表不恭,内心浪漫、坚决。她说她是这样的人,我自认自己也在这个行 列。我清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我们这样的人是少数。这固然没有什么值得炫 耀,但每每想到这一点,就令我欣喜若狂。 11。 炼字的功效大概和女人的瘦身相仿,最终目标绝不在一个瘦上,而在于所 有的肉都恰到好处,没有多余。 好的文字一语中的,差劲的则下笔千言,离题万里。 常听人说古人作文能力比今人强得多的多,我建议他们买几本文言文小说 去看看,废话一点不比80后写出来的少。只不过诗词歌赋中的句子确实大多可 以称得上身材曼妙。 有些老学究常发感叹:中文的能力在普遍下降,前人留下的语言财富我们 抛弃的多,继承的少。这么说的人多半是老糊涂了,要不就是原来头脑就不好 使。对于文学,对于各个领域,最落后的就是一成不变,我们现在都去写唐 诗,也不会有多大进展了。因为唐诗在唐朝具有现代性,在今天就只具有观赏 性了。所以,我们炼字不是要练成唐朝人,而是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语言。 唐朝人以胖为美,而我们要塑造胸大腰细,前突后撅的S型女人。 12。 王怡。 王怡不是专业作家,所以他的文章在遣词造句上常被人诟病。王怡也不是 思想家,所以他总是被人指出在某某方面有思想漏洞。我想对那些律他甚严, 于己从宽的家伙们说上两句。王怡是一位政宪学者,一位基督教徒。他有智慧 与气度承接西方的宗教思想和法律意识,有胆量与良知去臧否时政,去和朝廷 叫板。这种智慧、气度、胆量、良知与文笔孰重孰轻,我想真正懂字的人心里 自然了然。我没看过他写的书,但仅凭他在博客上写下的字句就足可以让那些 喜欢给别人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竞折腰了。 13。 天津和襄樊在文化独立的意识上都非常差。 群众们的文化鉴赏水平还处在蒙昧状态,这不是坏事,我反倒感觉处处都 是希望。你想一下,还有什么比一个急待启蒙的孩子更可爱、更让人期待的 呢? 14。 身边的许多朋友都组了乐队,办起了电子杂志,看上去都过上了他们认为 “对”的生活。但我有些许不安,在我看来,这不过是“小资”过后的又一场 风潮。 总是有这样一群人,他们生龙活虎,他们很有朝气,他们让人提心吊胆。 因为他们只有行动,没有思想。 我的朋友有一半是这种人。 当然还有另一半,把这种人反过来就是另一半。 15。 美好的爱情不容易遇见,而对于美好爱情的渴望同样也是美好的,这件事 我们自己完全可以做到。所以对于那些暂时没有收获爱情的人,我希望我们都 活在渴望里。 16。 网络不能培养知识分子,它只能孕育出“知道分子”,我认为这没什么不 好,一知半解总比全然不解强许多。相反,倒是许多知识分子自身存在很多顽 症,比如他们身上“拙”与“怯”的通病,“拙”是“拙于谋生”,“怯”即 “怯于抗争”。他们的一生能做到独善其身就已经很不错了,还不如网络,让 人多知道一点事情呢。 17。 “学而优则仕”。这种土鳖观念没有随着科举制度的废去而得到移除。在 当代大学生的心里这依然是一种里所当然的想法。不过,一个人若以做官为理 想,我猜测他的人生一定没什么乐趣。 老百姓对于贪官污吏的仇恨有很大程度是来自嫉妒。我凭什么不是官?我 为什么不能贪?怎么没人向我行贿?在这套价值体系当中,崇高的人格、理想 主义、单纯的快乐,都没有丝毫分量。 18。 幼稚与深刻。 我活到20岁,常被同龄人说深刻,被长辈说幼稚。我搞不懂他们如此评价 我的标准何在。这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同龄人说我深刻,并不代表我深 刻,我只是不如他们浅薄罢了。长辈说我幼稚,也并不能说明我幼稚,只是我 内心的坚持不能换来任何利益,让他们感觉荒唐而已。


印象派写作 江北上校/文

如果你允许我像个怨妇一样抒发心中的苦闷的话,那真是好极了。你要知 道这玩意如同故乡门前的臭水沟一样积压在心中实在让人不舒服,而我有是 那样沉迷于用文字来画画,正如某个混蛋称它为呓语症,或者自动写作之类 的。而我更喜欢叫它为印象派写作。 奥德修斯,这个可怜的名字被人一遍又一遍的歌颂,就我所知道的,已经 不下五个作家用过他的名字,而他在我这不是一个拿着长矛刺瞎巨人眼睛的 英雄,也不是那个带着儿子杀掉四十多骚扰妻子的求婚者的勇士。而他的模 样更像《尤利西斯》里的糟老头----当然事实上他要年轻的多,至少他还没 有结婚。奥德修斯是个业余作家,混迹于伦敦地铁站下,依靠出售廉价黄色 小说为生。虽然如此,他却过着近乎卫道士一样的可怜生活。不到三十岁的 他疲惫的双眼散发着弃儿一样的忧郁,总是身着一个泛黄的老式长衫,如同 中世纪的修道士,郁郁寡欢的气质让人发狂。 这种带着历史性的伤痛之感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的神经,让我终日失眠或 者超时沉睡。一遍又一遍,如同那操蛋尤太人的离别之曲一样。想象力蹦着 跳着出来,他们人人一把自动步枪,用我心中的苦闷装备满子弹。冲到那超 级市场面前如同穆斯林暴徒一样,对着人群扫射。我清晰地可以看清楚他们 是如何扫射的,一排子弹过,除了鲜血和脑浆几乎连尖叫都少得可怜。那些 被扫射而死去的少妇们,对,我说那些刚刚结婚,或者没有结婚,互相三五 成群聚在一起讨论首饰和男性的女人们,她们带着周末特有的悠闲来超市准 备疯狂购物。在被子弹杀掉的一瞬间,在她们那泛黄的脑浆被射暴之前,她 们都一致发出那让人舒服极了的尖叫声----这如同她们处女时期第一做爱时 才发出的声音。而我坐在远处喝着从哥伦比亚运来的正宗咖啡,表情极端祥 和又非常满足得欣赏着这一切,从我身体里分裂出来的想象力各个手持冲锋 枪在超市门口杀戮。正如谁说过的那样,在特殊时期你把你的邪恶发泄出来 那是一种正义的革命,那是一种对邪恶自身的挑战。对。就让我爆炸掉,对 爆炸掉。朋友你别以为我疯了,其实这若干微小的细节都只是一块大画布上 的颜料,正如上帝在创作世界这副画时一样,你别再试图用你所学到的道德 伦理和所谓个狗屁科学来研究画上颜料的成分,如果我有机会,我会把那个 叫牛顿的男人从墓地里拉出来告诉他,那些颜料的成分是什么。这个单身了 一辈子传说把终身精力奉献给科学,把终身精子奉献给大地的男人,他一定 会拍掉墓地里的积尘和我一起去嫖娼----我想多半会是他付帐,然后我们在 温暖和熙的阳光下喝一杯下午茶,他请我帮他摘掉尸骨后面的蛆虫,然后裂 开嘴巴告诉我他的那些情妇的小故事,然后我再告诉他那构成世界的本质的 颜料的成分是什么,朋友不妨我在这把这个上帝的小秘密也告诉你,其实那 是婊子的淫水,肮脏战争里战士的鲜血,故乡门前臭水沟里的蛆虫,奥林匹 克山门前痛苦坛里的无尽哀伤还有一闪而逝的火焰和愤怒以及那被扭曲的表 情和蠢人们的鼻屎还有那你我心中的压抑。当我告诉牛顿时,他笑了,虽然 他只剩下快要腐化完的白骨,但我仍然清晰可见他脑盖骨上那个被传说苹果 砸过的包,而他两排早已经腐烂并脱落大半的牙齿,磨合起来发出嘿嘿的笑 容。 午后,我们一起散步去看尼采种的太阳园,尼采种了一花园的太阳。那 些太阳全都愤怒无比,并且个个长得像黄金的圆盘,尼采炫耀地展示自己的 花园,就在他口若悬河地演说他种太阳的计划时,一个中国山西的老农很蹩 脚得出现告诉他:种得东西不长角是养不活的。尼采刚想用他的智慧来反驳 这个农夫,那一院子的太阳就忽然间全死掉了。全都耷拉下来,如同一群阳 痿的鸡吧一样,羞涩并自卑得耷拉下来,又如奥德修斯后来妻子的乳房一 样----那是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乳房,乳头发黑,像两个不争气的水袋一样 地耷拉着。就在这时我阑尾的地方一阵巨痛。其实我的阑尾早就被切除了, 就像科学家们所提倡的那样----我身上大多人类用不着的东西都切除掉了。 而我现在的疼痛却丝毫不比阑尾炎发作轻松。我一直怀疑当年用手术刀走遍 我全身的医生落了一块纱布或者刀片在我阑尾部位里。因为事后我多次去过 医院,再花了我N多银子后,医生告诉我:阑尾切除的非常成功,而且那里也 无任何病变。可是那时断时续的巨痛并没有一丝好转就这样陪伴了我快十年


的光景。后来他们终于把我搪塞住了:那只是我个人心理作用而已。我实在无法在现代 科学面前狡辩我的疼痛,只能跑到那文字里来发发牢骚。 冲吧,冲破一切艰难险阻,打破你我的贞节带吧,冲破一切暴力机器,然后迅速扎 进可卡因的怀抱里。你瞧瞧叶子和可卡因是多么让我着迷的恋人,除了花些银子以外, 你可以把头埋在可卡因那傲人的乳房里,一遍又一遍地哭述同一个话题,她从来都不会 厌倦你,甚至随时可以和你谈一次恋爱,并绝对不会放弃你,也不会背着你出去偷情, 你根本不用担心她会给你带绿帽子。事实上,我已经和她们谈了好多次恋爱,甚至在我 每次绝情地甩了她们,当我再次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仍然可以纵容我所有的矫情。世 界上赞赏女人的话,最动听的也比不上那句:“嗨,宝贝,你比叶子都动人。”哈哈, 瞧瞧我,我照样可以装做一个疯子或者哲人一样不领世俗地嘲笑别人的逻辑和放纵自己 的行为。 奥德修斯这个可怜的男人,后来遇到了一个妓女,事实上,这是一场欺骗。他本想 在他未老之前找上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结婚,并用处女的鲜血来给新婚镀上耀眼的彩服。 可事实上,你是知道的,在这道德败坏的日子里,根本没有这个回事。朋友,本来这里 是一个足够可以达到几万字的优美又动人的关于作家与妓女的小说情节。但是我真写不 下去,因为实在有太多的故事关于这样,似乎作家和妓女一样总是纠葛在一起。虽然作 家总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征服女人,可事实上作家们总是被女人掌管着并服帖在她们 的裤裆下。我努力把这文章写得深奥一些,努力让任何人都读不懂它,因为总有些东西 就是用来自娱自乐的。 你知道,这是对我多大的侮辱,当我接手时,竟然这个,我的妻子,竟然是个妓 女。不要说有任何是留给我的,从嘴巴,到阴道,再到菊门,几乎所有的地方早就有男 人事先征服过那里。为此我真该好好的痛哭一场,感叹我的不幸。可是朋友,这又能如 何呢?我是黑铁一代的奥德修斯,而那个奥德修斯他可是白银一代的奥德修斯。我又 能说什么呢?当我的妻子在和别人偷情的时候,我知道今天是个日本籍的屠夫在我的床 上和我妻子在做爱。我的妻子真是一个好人,她就像大众的圣母一样乐于迎接每一个男 人,可是当她的丈夫在午夜醉酒回家后要和她做爱时,她总是一脚我把踹下床去。可是 这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作家。带着灰色鸭舌帽来掩饰羞涩的小丑而已。 人格分裂:这种堆积成灰的病毒困饶着我的机器,妈的,如果说你要是去种太阳, 或者杀毒那个根本没用。你瞧瞧我,一直在掩饰,仿佛生怕别人看到任何隐私,其实我 早暴露了隐私。 事实上,这并不耻辱,我买了一架时光机器,回到了我女朋友十四岁的时候。对, 瞧她那个时候是多么的纯情又天真无邪。我走上去像我认识她那样和她主动说话,她只 是瞪了我一眼,然后煽了我一耳光说了一句:“流氓。”天啊,那时的景色实在要比什 么“扦手走过初恋的夏日的微风”要美丽的多。我已经早被她给吸干了,这副空壳里什 么都没有,你没看到这是最后垂死的挣扎吗?好拉,兄弟,事实上,我很利索的绑架了 十四岁的她,把她关进我的地下室里。你知道吗?你瞧瞧她那十四岁时的惊恐和纯洁的 表情,你实在无法想象那是十年前的她,我不想浪费时间,于是我冲进时光机器里的那 所房子,每夜来到地下室里强奸她。我很轻松的夺得了她的处女,并想借此夺得她的初 恋,于是我每日每夜的强奸她,直到她爱上我为止。 对,事实上,我是对的,等到她爱上我的时候,她已经生下了一堆孩子,那些孩子 一生下来就在地下室里打滚,然后很快又被相爱的我们在疯狂激烈的做爱中踩死,他们 生下来就像兔子一样并不哭叫,但到他们被踩死的一杀那,竟然像兔子们一样发出尖 叫,然后迅速死去。 这并不是一种姿态,也不是一种抱怨,更不是宣战和挑衅。其实只是在文字里寻求 慰藉。


湿乎乎 文/李哲

他想去海边走一夜,累个半死,睡上几天。 但海边的路不好走,夜风能吹死个人,回去估计得挂几个吊瓶,差不多算昏睡了。 那天上网查到两个叫“史进”的。一个看起来像昵称,一个似乎也不像真名。移开握着鼠 标湿乎乎的手,使劲的揉眼睛,他看看自己的网球肘又揉了揉眼睛念叨着:“又该买眼药 水了。” 他挺想禁欲的,这么腰酸背疼,胳膊畸形,眼睛难受也不是个办法,可十多年的习惯难 改,他也不单单为了快感,只想累一累,然后快点睡着。所谓长夜漫漫,有心睡眠更难忍 受。要是有个女人抱抱呢?他翻了个身,看看闹钟“12:30”。 前两天他被猫挠了,出了点血。别人说要打疫苗,他打听一下,心里害怕就去了。去急诊 开处方的时候,大夫问他:“什么事?”“打狂犬疫苗。”“狗咬了?”“猫挠的。”那 大夫一直低垂的眼角完全抬起来斜他一眼,又垂下去,没再吱声。他到注射室,护士给 他屁股来针破伤风。女护士的手有点凉,他屁股挺瘦,一针下去,感觉针头被夹紧了。 “诶,你放松点,肌肉。”护士揉了揉针头周围的皮肤,他又感觉到那阵凉,“叫你放 松,还更紧张了,大男人还怕打针?” 他穿的是白内裤。护士叫他用棉棒按着针眼等会儿,他扭脖子擦一下,提上裤子就出去 了。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他翻裤子看看,果然沾了点血。洗洗手,又擦擦眼角。 周六医院人不少,走出急诊走廊,门口推来两个躺着的人,一个蒙着被子看不到头,一个 大腿上全是血,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人挤到墙角,回过神来,眼前已经空了。他没回 头,径直走了。 狂犬疫苗要打近一个月。 医院那条街上很热闹。有寿衣店,水果店,花店,当然还有药房。街上脏兮兮,一块一块 的污迹上面人来人往急匆匆闹哄哄。有几个聚在一起听地摊郎中白话祖传治痔疮,治鸡眼 脚气灰指甲,旁边还有个回族打扮的卖真皮夹克。他合计,怎么没有卖滋阴壮阳的秘方 呢? 他曾经梦见去火车站的一个闹街,以试用壮阳药为业的男人在药店前任人打量。梦里他还 想这事挺新鲜,买药的人都盯着那人看,也忘了看哪儿,用什么眼神儿。他记得那男人还 清秀,不知广告要怎样打法就醒了。 他家对门的女人穿很响的拖鞋取鲜奶。门的隔音效果也不好。等他出门时,能看见一个空 奶瓶子。他看过她。打扮整齐时相当瘦,穿睡衣又非常臃肿。她竟然不算白,打招呼的时 候,不大的眼睛眼角上有好几条纹,却不觉得老。她不擦香水,因为楼道里没有强过牛奶 的味道。 他有时想着她穿松垮长睡衣的样子。男人能变的就那一个部位,女人整个身体都可以变: 粗细、长短、软硬,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他常常想她,甚至不用看着她。 一切乳白色的东西都有她的影子,一切半透明的瓶子里都是她的味道。他有时很煽情的构 想。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长夜漫漫,只好胡思乱想,不需要有建设性。 最近他非常想禁欲。他应该找个女人,而不是单靠想的。或许这样能减少精力浪费,或许 从阴处能够补阳。他得禁欲,或者找个女人。 只是禁欲的话,晚上睡不着又怎么办呢?长久的习惯要被替代需要强力爆破。他应该上海 边走一晚,乌漆抹黑,吓不到人,碰不着鬼。即使冻个半死,也没心思折腾了吧…他又构 想着。 今天是疫苗第四针,他出了家门就碰到了挠他的那只猫。百度知道说:如果猫伤了人十天 后未死,证明此猫没有狂犬病,不携带狂犬病毒。


DREAMS

文/羊小西

8月1日 搬家。我走进陌生的宿舍门,走廊昏暗。房间内七零八落地横着四张单人床。窗台上的 灰尘让窗户显得浑浊不堪。帮我搬东西的朋友离开,我起身送他。外面下雨,我回屋取 雨伞。走进楼道听到隔壁遭窃。这种旧时的筒子楼中间夹着洗刷间,里面灯光泛黄,飘 荡着氨水的气味。我从走廊尽头走来,急行,始终走不出这幢建筑,走廊的那一头成 了教室。我路过教室,见第一排学生一男一女趴在桌子上窃笑。有人从教室后门出来。 下课铃声响。我从教室的座位上起身背包离开。已是夜里。星手里拿着两个苹果追上 我,她对我说——你在这啊,我得问问你刚才的电影,觉得怎么样?——说着她递给我 苹果,咬了一口。——……有的时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不知道作者在说什么。……映 射,从一点到另一点便可。——我们手拉手,又松开。她手中的苹果核。——……我 可能要走了,去……胡说……真的,在这心里一直难过……再用双手抱我一次,看着 我……还走吗?……不后悔?……不知道……——我走了,学校回到日落黄昏时分,我 一个人背着包,来到拥挤的公共车站。车后有个乞丐,他是瞎子,旁边站着一个帮手, 手中端着盆,有破旧的钱。围观者从帮手盆里拿起钱扔进瞎子跟前的碗,瞎子听到钱 币掷碗的声响,愉快地笑一笑。瞎子令帮手端出一口锅,锅内有两具烧焦的婴尸粘在锅 底。围观的众人害怕了。锅内起火。婴尸发出声响。帮手的动作娴熟而敏捷,他的表演 让瞎子感到满足。我转身看到那辆公共车尾部着起了火。我跑到司机旁——师傅,后面 烧起来了。司机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他转过脑袋令我小声,对我说道:去坐后面一 辆吧。

3月7日 一帮家伙闯进我们的房间,气焰嚣张地吵嚷。隔壁打起架来。混乱。终于这群同伴被穿 灰绿色制服的人带走,其中一个留下登记我们每个人的信息。我记得我还在他的记录簿 上指出我的名字被写错了。随后他离开。我被带到一处公寓。厕所很长。水管管道很先 进,废水用来冲厕所。后来我饮用了自来水管中的水,被告知是废水。再次混乱。管道 崩裂。 3月11日 小猫死掉变成塑料玩具。达赖是个年轻人。荒凉村落的小路。转进土房子。 5月3日 爸妈。地铁站。送我。爸妈毅然决定一起走。妈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箱子。爸带来几 本书。我们一同上车。我在奇怪为什么钱都在妈那,爸从屁股底下拿出书。到站,下 车。发现走错了。 “你坐过纽约的地铁没?” “……坐过。” 我没去过纽约。爸妈不见了。 我又上了车。车原地打转。到一码头。又是夜。 两女子从水中走来。手里拿着桨。她们上岸。很可怜。可是她们大笑。 来到一座房子。见到李景成。他在上课。我在听。 “没有户口我自由多了。现在我在这里安了家,自然有了户口。” 我发觉他变得很严肃。 他叫我写5000字的检查。 7月21日 男孩在便利店和同伴说笑。一起去拉面馆吃面。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 “截止到今天,你5月到7月的信用卡还款项都没有清理。也就是说3各月你一分钱都没 还。你害怕吗?” 男孩吓了一跳。见桌子对面坐着一群穆斯林,他们很得意地用余光扫视着男孩。男孩心 里更加害怕。想拿起笔些什么,又放下没写。忐忑不安。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跟踪男孩来到停车场。男孩在车辆之间躲藏。眼镜男子向男孩嚷嚷着 自己的身世:“别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动作可比你快多啦。咱当过兵,骑过马, 派出所备过案。坐过大笼子车。”男孩心想他是银行派来逼债的。 警察出现。将男孩擒住。领头的警察是男孩小时候的小哥们。警察在教训男孩,男孩顶 嘴:“你问你老爹要钱张口闭口就是一万,也没见你还过!你爹是银行行长咋啦?”警 察失语。另一警察玩笑道:“操,原来你也这么回事。没事。回头能捞的不止这些。多 着呢!”


会变色的世界 江北上校/文

我坐在这遥远的海边,用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当我抬头看着码头 时,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变成淡蓝色的,你瞧那扶手、桥墩、屋檐、轮船外 壁甚至连那高大的升降起重机的生锈的外壳都被镀上了淡蓝色,那颜色让 我想起多年前的她那可爱而诱人的淡蓝色内裤。我仍然可以记起她在我床 前欢呼跳跃的模样,我就被笼罩在淡蓝色里看见她伸手过来捏住我的鼻 子,然后顺着我的下巴吻下去。这个时候,我抬头望了一眼太阳,她立即 灰飞烟灭。接着整个画面开始发出金黄的颜色,原先的淡蓝开始逐渐褪 去,如同老母亲的眼睛一样,一夜之间褪去了生命力和睿智的颜色。我忽 然被笼罩在如火一样的金黄色里。太阳越来越亮,我眼睛简直睁不开,闭 上眼睛的时候,我恍惚起来--那个淡蓝色的她到底是谁?我停止了食指敲 打桌面,低下头,开始从撕心裂肺的记忆筛选一个一个片段。不是她,也 不是她,更不是她,不会是她……我像个健忘的老人一样,从十岁来的记 忆一直搜索到今天一无所获。对啊,没有一个人给我一丝淡蓝色的感觉-她是猩红色的,带着潮湿和泪水的猩红色,支离破碎如同我那手臂上常年 不愈的伤疤一样,猩红的嫩肉暴露在外面。也不是她,她是黄灰色的,那 颜色如同火车站前川流不息的打工者所拖的提包的颜色,土黄的带着污渍 的。更不是她,她是灰色的,灰色的,灰色的……这时天空忽然变成了灰 色,那桥墩、码头甚至太阳也都变成了灰色。高大机器上的锈斑也越发刺 眼,散发出带着杀伤力的土红色。我一下子坐在地上放声哭泣起来。 天空愈发变得灰暗下来,当我食指敲击桌面一万三千下整的时候,整 个世界彻底藏入黑暗中。这个时候,一个干瘦的老头从屋子的地板上爬出 来,他静了静坐在我身边,咳嗽起来,一声一声的仿佛要吐出整个肺来, 忽然间他停止了,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孩子,别想了,想不通 的。你瞧我身体里装满了整个光明,可这里,你和我坐在灰暗里却连互相 的面颊都看不见。”我停止了哭泣,他又继续咳嗽起来,等他平静下来他 找我要了根烟,我伸手递给他。每天晚上他总是准时出现然后找我要根 烟,接着再找我借打火机--这时我抬手递给他。老头开始点火,一下一 下,我知道那是打不着的,我在数,等到他打一百三十下的时候他就会停 下来。果然,今天他打到一百三十下的时候,他说:“我忘了,你的火机 是打不着的,该死的火机。”我们坐在黑暗里开始嘿嘿的笑起来,然后我 们又把那些已经叙说过上万次的话题重新开始谈论起来,我们一起坐在屋 子里一边聊天,一边嘿嘿干笑。他忽然跟我说:“对了,你不是要写个备 忘录吗?” “什么时候?” “我年轻的时候,你就说过。” “哦,可是,那应该你来写。”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年轻的时候没记下,现在已经 无法在补偿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什么东西是需要备忘的?” 他开始不说话,摇着头,喃喃自语:“是啊,没什么东西是需要记下来 的。” 我背过脸去,我也不说话,我仍然在想那淡蓝色的她到底是谁。干瘦的老 头忽然拉住我:“别再想了,我叫你写备忘录就是要你记下她来。你瞧, 你竟然让我到现在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剩余的只有一些撕心裂肺的 东西。你这个混蛋。”我有点来火:“这怎么能怪我,我自己都不记得 了。”他仿佛一下子豁然开朗:“哦,是呀,你自己也不记得了。”然后 我们又开始躲在黑暗里嘿嘿干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又忽然掐住我的脖子 狠狠地说到:“都是你,都是你做的,让我痛苦极了,我这个年纪几乎没 有一丝愉快的呼吸,你这个混蛋。”我反手挣脱出去,我也生气了,这怎 么能怪我,都是别人对我做错了,怎么能怪我?上天对我不公平,你怎么 能怪我。我气愤极了,仗着年轻的优势反手掐住他:“你这个该死的瘦老 头,你去死吧。”我们就在屋子里扭打起来--就像以往一样。就在我们快 要分出胜负的时候,天嗖的一下亮了。我看清楚那瘦老头,他秃着脑袋, 穿着破衣裳,干涸的眼睛里净是眼泪的影子--他真让人可怜,我泄气下来 送开手:“算了。”他也倔强地回了我一句算了,天空开始发亮,他立即 爬进地板里,走时候他对我说:“杂碎,记住,快点修好你的打火机。不 然我们都抽不上烟。”我知道,他每次离开总是这句废话,可,可那原本 是他的责任,我怎么知道如何修打火机?


我又坐在桌边,看着海边,整个世界又变成淡蓝色。噢,我的天 呐,淡蓝色的她又回来了,这次我看见,她偎依在我怀里,亲吻着我的 脖子说:“宝贝,我们结婚吧。”可又像昨天一样,这个时候天空一 下子变成了黄金的颜色,她也随之消失了。我悲伤极了,抬头注视着 海边,这时海边坐着一个貌似卡夫卡的干瘦男人,他一定是卡夫卡, 因为他颜色干净,不像周围的世界一样也变成金黄色,而是发出干净 的灰黑色,阴郁的让人发狂。我冲出屋子,来到他身后,我看着他的背 影,他像个淫荡的处女一样做作,躁动不安而又正襟危坐地注视着大 海。我站在他身后,脑子里仔细搜刮着言语想着该如何和他打招呼,最 后我想还是用奥地利人的语言吧,我生硬地像个蹩脚的小学生一样说出 “Wie geht's,Franz Kafka?”他回头带着一副讥讽地表情跟我说:“你 这个白痴,你认为卡夫卡会像那个庸俗不堪的日本作家所想的那样坐在 海边?卡夫卡只会出现在银行柜台里、忙碌的公交车站和那黑夜的尽 头。”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是呀,我忘了,这个世界里不会有其他 人,只有我而已。”想到着,我抬起头向他咆哮着:“你这个混蛋,为 什么要戏弄我?”“不,不是我要戏弄你,而是你自己需要被戏弄,你 甘于别人对你的戏弄,而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他说这些 话时表情就像一个地狱的史官一样。我又开始暴躁起来,一拳砸在他脸 上,然后我们就像我和瘦老头一样扭打起来,我们打的势均力敌,因为 出的招式都一模一样。最后一直打到世界的颜色变成完全的黑色,他和 我同时默契地送开手说了一句:“算了。”接着他就消失掉。 我坐在黑暗的屋子里忽然惶恐起来,今天瘦老头出乎意料的没有出 现,我对自己内心的关注足够让我发狂疯掉,这种超人的关注简直就像 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它们一次又一次用回忆的刀子割伤我自己。回忆 对于快乐者和欺骗者那都是甜蜜的糖品会让他们越来越饱满最终膨胀而 死。但对于苦难者和思考者来说它们都是刀子,一刀一刀最后让他们全 部流血至死。我想人类最终会废弃回忆这项功能。接下来的日子里,在 每个白天总是有一个人坐在海边,有时我觉得是梵高,有时我觉得是叔 本华,有时是海子,可最后我总发现他们都是第一天出现的那个欺骗我 的男人。最后他跟我说:“你个蠢猪,为什么要靠别人来装饰自己?你 虽然不足够强大,但你已经有了颜色,白痴,独立吧!”我没有再和他 打架,我坐在海边深思起来,而他也随之消失而去。这个时候,一个淡 蓝色的她又跑出来,抱着我问道:“你走吗?”我摇摇头。她忽然之间 变成一把刺刀穿过我的身体。我爬了起来,杀伤力全没了。朋友,我的 杀伤力全没了。朋友,我空了!蓝色和金黄色都开始褪去,一瞬间,红 色潮水开始涌入河岸,我开始看见一群痛苦的死婴朝我爬来,各个身披 铠甲,面目狰狞,踏着卢旺达似的脚步朝我走来。朋友,我要死了,我 的心要死了。因为这个群死婴是第一批闯入这会变色的世界的人。他们 都不是我亲人,他们带着别人的怨恨和纵乐来到我的世界,我张开双 臂,像圣人一样站在这整个军团的面前试图阻止他们的前进。而我一下 子就被刺死,我倒在土地上,我看着它们走过我面前。


绿茶与清酒 文\西农

尼采在他的大作<悲剧的诞生>里证明了,主宰西方 人的精神和文化的有两位神,一个叫阿波罗,一个叫巴库 司!作为太阳神的阿波罗给人快乐的艺术,光明的精神和 幸福的感觉;而酒神巴库司给人一接近与神的境界-癫狂 的状态!他给我们真的艺术-悲剧!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喜 欢尼采的哲学著作,我也并没有深刻的,完整的读完那部 神奇的著作<悲剧的诞生>.我看他的哲学著作全当做是散 文诗, 在这里我很同意一位前辈的话:尼采是个伟大的诗 人!我宁可认为他在<查拉司图拉>和<上帝死了>里写的诗 歌和剧作,也不原把它看作是什么深奥的哲学!我不喜欢 烦琐,复杂和深奥.就象孟子说的那样<天下莫有于朴素相 争美者也!> 我喜欢简约! 上中学时,因为鲁迅的一句混蛋话<尼采不是自夸他 是太阳吗?可是他最终还是疯了!>为了搞清楚我们的伟大 的导师,中国骨头最硬的,民族的脊梁所批判的这个人-尼 采是个疯子,是个混蛋.我跑遍了书店,寻找尼采的传记和 著作,不过收获不多.那是1993年前后的事,那时我们流行 的是汪国真的诗,小虎队,草猛,郑智化等的歌,女孩子的 最爱是席慕容大姐,男孩子的最爱是古龙和金镛大哥.很 可惜!我很落伍!这些对我都不熟悉!我有个很不好的疾 病,流行先天免疫症.所以当别人在教室里大声的朗诵汪 国真的诗:<女人是水中的一朵娇羞的红花!>时,我却在看 诗经里的<蒹葭>;当男同学们都在传阅<神雕侠侣>和<多 情剑客无情剑>时,我却想知道尼采是谁,我在家里胡乱的 翻书柜时,我妈妈不为惋惜的说<你找那些书看,合适吗?> 我告诉她<我只是想看看>.我很幸运,家里有本破旧的尼 采的书,封面已经不见了,可是我看到了<上帝死了>,这就 足够了!也就时从那时起,我知道鲁迅很坏,喜欢撒谎!就 算不坏,肯定也是那种不喜欢对小孩子讲实话,讲真话的 人. 后来我读了大学,在图书馆里我找到了我的思慕已 久的尼采的著作和传记,可是我却没有从书架上拿下任 何一本,因为我发现原来这里有整整两书架相关尼采的 书;<尼采在中国>,<尼采和中国三十年代>,<尼采-超人哲 学>.......,<尼采精美散文诗歌>!我知道现在是尼采流 行的季节了!就象书店里塞满了王小波和李银河,书摊上 堆满了张爱玲和李泽厚!唱片店里一直在放王非和迪克 牛仔!我从放满了尼采的书架边绕过去了,顺手拿下了一 本薄薄的小本子.直到坐下来,我才发现原来那是,商务印 书馆出版的<苏格拉底的申辩>,也就是今天早上从宿醉的 酒梦里醒来后,我躺在床上所读的那本书!我第一次读<申 辩>是在一个清爽的初夏季的星期天的早上,窗外的碧桃 迟开的花试图和身旁那株伟岸的蓝花撄争风斗艳!今天我 读<申辩>时,厚厚的窗帘遮蔽着阳光,不过我能想象得到: 我窗外的紫玉兰和爬山虎枯败的枝桠和腾蔓互相纠缠,争 斗!当读到苏格拉底最后一句话<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将去 死,你们去活,谁的去路好,惟有神知道.>,象8年前一样我 闭上眼睛,默默的诵读了很多遍<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将去 死,你们去活,谁的去路好,惟有神知道!>! 我年轻时爱上了一位红颜知己,我们邂逅的相识,成 为知己!我们第一次相识是在我迷梦的大学三年级的寒 假里,一个人庸庸懒懒的坐在客厅里,电视上无聊的节目 折磨着我的神经,象窗外天空中飘洒的雪一样,我的心也 飘忽不定,不知该飘落何方?第一次,我走到爸爸的酒柜

前,想要体味酒的滋味(我之前是连含酒精的饮料也不 喝的!)打开酒柜,我看到有一瓶叫做"小糊涂仙",我想 这该不会是郑板桥说的"难得糊涂"吧?忘自己的玻璃杯 里到了少许,喝了下去,感觉和饮料的味道是有些不同, 一种可以让脑袋迷糊的感觉,一种让全身血液沸腾的感 觉.我满满的一杯一杯的喝着,电视里恶作剧式的琼瑶 剧的女主角哭的哭声和歇斯底里的喊声中,我喝完了两 瓶酒!这就是我和我的这为爱人的第一次!我不知不觉 的爱上了她的床,从此后把自己整个交给了她! 她陪我从青涩的季节到血色的时代,从热血的少年 走道秋士的暮年!陪我从南方到北方,陪我一起在酒吧 里挥霍我的时光,陪我一起在六楼的天台看风景,陪我 在深夜里听乌鸦的歌唱,听喷泉的呜咽,陪我一起在城 市的大街上寻找失落的梦,遗失的理想!陪我穿过一条 又一条街巷,走进一个有一个欢场,陪我在西农路上数 落叶,在五台山上数台阶,陪我一起看听蔡琴的三年,为 那些老电影流泪,为那些精美的诗歌感动.到现在,如果 我心情无法平静,心灵无处可逃,寂寞不处可去,无聊无 赖时,我就会去找她!她从不出卖我,遗弃我,辜负我, 羞辱我,折磨我!她总是那样温存的对我,把我呵护在口 中,在心窝,在怀里!抚慰我的灵魂,安慰我的身躯!她是 我的天使,我的上帝!我爱的清酒啊!昨晚我少许的喝了 一瓶清酒!久违了我的爱人!我的清酒!我和我的清酒都 喜欢在夜晚散步,唱歌读诗!我们一起大声的朗诵<坠落 了,坠落了,这圆滚滚的地球,巨大的坟场>或者我们一 起大声问<活着,还是不!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才读诗.有人说我读的诗很动 人!有一次我喝醉了在自己的房间里读<恶之花>,我的 邻居来问敲我的门,问我那是谁的诗,他很喜欢!在我年 轻时,几乎同时我爱上了清酒和绿茶! 我和绿茶的情愫姻缘,是从我的大学4年级开始的, 那时我的老师要我比较全国各地的绿茶的品质优劣.也 就是从那时,才知道原来茶是那么不简单!茶庄里有绿 茶,青茶,红茶和花果茶!绿茶还有大叶和小叶的区别, 大叶的绿茶还分为:云南的,福建的,台湾的..而台湾的 大叶绿茶又分为清明前的,清明后的;同样是清明前的 又分为冻顶和乌龙.同样的冻顶还分为初芽到3,4叶的 和3-5初叶的.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原了喝茶觉不是随便 的事情.我们觉不可以象去肯德鸡那样随便要杯饮料, 我们必须有一整套茶具,才能真正的品味茶的滋味,原 来除了茶杯以外,我们需要茶海,茶盅,茶盏茶篦子茶碾 子.......而且要想细细的品尝一等的蒙山茶,我们还 必须上好的泉水来煮,我们还需要精致的瓷器来盛!而 且我们决不可以象和可乐那样,一大杯一大杯的"牛饮 ",对不起我在这里用了妙玉姐姐的名言"三杯就是牛吟 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顶级的红茶几乎都出在中国,也 就是那时我才知道其实欧洲买的最多的是锡兰和非洲 的红茶,原来日本的绿茶比中国的茶还买的好,也就是 那时我才知道香港人连中国茶看都不看,只相信日本茶 和锡兰茶!因为他们认为我们的茶农药超标,重金属超 标,包装丑陋! 我爱上绿茶很疯狂.一有机会我就跑到街上去,一


个一个茶庄和商场的搜寻新上市的茶,一家家的欣赏精美而昂贵 的茶具!然后计划着怎么从我可怜的薪水里挪出足可以购买我喜 欢的茶和茶具的那部分!然后回到家里,象做继嗣式的,象个恋人 约会式的,象个好奇的小男孩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我的宝贝, 象要深情的吻我的新娘,象在祠堂里一样珍重其事的进行品茶的 仪式! 象今天早上一样,我起床后第一件事是,在我的紫沙陶杯里放 了些云南的蒲耳,冲了一杯绿茶!不过我不再想过去那样举行什么 仪式式得来喝茶了!我喜欢自在的喝茶!读完了<申辩>,喝过我的 绿茶!我忽然笑了!因为从茶杯里我发现了我们中国人的精神和额 中国文化的主宰者:"清酒和绿茶"不象尼采认为的那样,是神巴库 司给了人们酒的欢乐.我们的酒却是由一个传说中的老头子创造 的!在这一点上再次证实了很多西方哲学家的推论:<中国人是务 实的,是世俗的!>我们可不喜欢创造一个疯狂的喜欢裸露肉体的 神,在草原上癫狂的舞蹈,手里拿着斟满葡萄酒的酒杯!也不象尼 采的巴库司一样,喝了酒就要行残酷的戏剧,进行悲剧的表演.我 们喜欢和朋友在一起喝酒,劝酒写诗 做赋!唱:将进酒杯莫停!"或 者象张旬那样书写龙飞凤舞的华章!我们的酒不上演悲剧,我们的 酒给人以自由的激昂的神情!我们的酒造就一个个的伟大英雄,而 不是悲剧!我们的酒造就王阳明的同时成就李太白,我们的酒可以 和曹孟德赋短歌行,也可以和杨玉环一起舞蹈在空灵的寂静的天 空!也许这就是我们中国的品德,直率的如同这青铜中的清酒!因 为这就是我们的情感"火热的如同燃烧在那羊脂玉杯中的清酒;也 许这就是我们的情怀和胸襟,看到那浩浩荡荡的扬子江,会说那流 得不是水啊,那流的是一江的酒,载着的是一江的春境啊;抬头望 着浩淼的云天,盍问到:人生几何啊?! 巴库司主宰的西方世界,却在东方的乐土上成就了另一种奇 迹!这也许就是东方和西方的一种重大差别!茜茜公主用来治疗抑 郁症的良药,却成了我的催眠剂!我们另一个伟大的差别就是,我 们中国人喝茶!可是尼采的太阳神却不喝!很可惜!智慧和文艺的 主神阿波罗永远都不可能创造上,象我们中国这样景致的纯粹的 艺术!毕加索不是对张大千声明:"只有中国人才知道什么是真的 艺术"吗?为什么?也许因为我们喝茶吧!阿波罗永远也不知道什么 叫做意境的美!只有等到老19世纪才勉强的创造出个粗鲁的字眼" 影象派"阿波罗也永远不懂的什么叫做"归田园兮,田园将稃,胡不 归?!#39;阿波罗怎么也不能想象我们没有真的宗教却不失信仰, 没有阿波罗的教导却享有礼仪之邦的盛名!绿茶给了我们静心思 考的智慧.难怪我们的禅宗很多灯谜和话头要以茶为开端.你可吃 过赵州茶,你可遇到祖师佛!难怪乎大和尚在喝茶时,论道:心既是 是佛,佛性亦是自性"难怪乎,我们对友人会说:吃茶去!这也许就 是中国的 性格!平和,朴素,庄重的如同这钧瓷茶杯中的绿茶!也 许这就是我们的品格,如同这扬子江的水浸泡的黄山上的云毫一 样的,恬淡,舒适,祥和,尊贵! 也许有一天,我有时间和智慧,象尼采那样真的告诉你:什么 是中国文化精髓?什么是中国人精神的主宰!那时我也许会写本书 取名<绿茶与清酒>!


大学年少轻狂时 文\西农

前年回家过年,姐姐问我:该给小外甥女看些什么书?我开玩笑的告诉她:什么书也 别给她读!读书是无聊的事情!读书是无用的!我在学校时,有人也问过我相似的问题:该 读些什么样的书?我曾看到过很多著名的书单,据说是某某名人认为是青年人必读系 列!还有什么某某大家教养自己的子女的书目!甚至有什么以教育出版社和教育委员 会为主导的21世纪必读的系列丛书!每次看那些书单,我都从头凉到心底!我不清楚开 那书目的人的真的目的是,我不敢想他们是出版社的代言人,或者是为了真的忧国忧 民的关系,为我们民族和国家的将来忧虑!不过以我个人的经验,读完那些书目的人一 定是个傻瓜!我就是明证!我还没有读完一份最著名的有500部书籍的书单上的书,不过 我读过的书却决不止5000本!可是您知道,我的答案吗,满满的书上写着的不过是错误 与谎言!我还没有读完那些书,不过我已经变成了大半个傻瓜了!我白痴的,不知道什么 是自己!我要说话,一定要想想我该想谁那样说,或者拉个谁来替我说话;我也不会思考, 因为前人为我们思考了几乎所有可能的事和安排了所有的事! 我一直认为马克思喜欢说大话,喜欢象我们的那个大嘴的生产队大队长-朱总理一 样凭着几乎是宗教的热情,说一些不现实的天真话.马克思说要我们不停的读下去,直 到读完世界上所有的书.如果我有上帝的能耐,我想我一定能完成这样的一个壮举,可 要是我是上帝,或者我有上帝的能耐,我本来就无所不晓!为什么还要从书本上来证明 我的通晓万事万物的本领呢!?就算我可以在有生之年读完世界上的所有的书,甚至获 得了世界上的一切的终极的知识(如果我们读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获得知识?),我接 下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我会不会象上帝一样无聊的化6天另外创造一个世界,然后 倒头进入不朽的永眠!如果我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完满我的人性,让自己成为耶酥基督 那样完满的人,好象我根本不需要读书的.我没听说过;基督是因为读书才具有圣灵的 神性,贞德也不是因为读了圣经才成为了法国的精神英雄!孟子也不是因为善于读孔 子的书才成为了圣人!如果我读书是为了了出人头地,成为政坛的骄子或者商场的将 军,我好象发现比尔盖茨大学没毕业,李嘉诚也没高学历,估计也没读多少书;我们的毛 爷爷也没读太多书,起码他应该没有北大的那些教授他的导师读的书多,不过成就新 中国的不是冯友兰也不是王明(据说这个人读的马克思的书最多,理解的也最深刻).还 有我们的历史上不是流传着宋朝的赵括半部论语治天下吗?要是我读书是为了做个 知名的学者,一个博导教授,甚至伟大的如牛顿和爱因斯坦,我却无法知道上帝存在那 里,我也不知道上帝掷不掷色子!我却要为某个发现或者发明的署名或者专利郁郁而 终!难道这就是读书的结局吗? 我为什么要在我人生最美好的季节里,钻进这个压抑的空间里,听别人讲些下了课 都会过时的知识?我为什么要耗费我年轻时最珍贵的时间里去看一些最少是10年前 的知识?我的大学,你能给我什么?如果你只能教给我些过时的玩意,和无聊的守则,那 么我即刻离开你!? 化了很多年年我才明白我到底在大学得到了什么?原来我可以什么专业课都不 学只要我学会了怎么去组织和交际,我就获得了在这个人的世界上生存最基本的技 能.原来我可以专业课学的马马乎乎,只要我的英语出奇好,计算机获得了4级证,这个 国家不好玩,我可以托福去米国,这个专业很无聊我可以去组IT;原来我必须辛苦的好好 学习,争取大学毕业再学习,直到我拿到国家给的最终最高的学历,然后躲进小楼里开 始计划怎么去教育一批象我一样的菁英! 原来如果我家境很好,出身高贵,我可以中学读伊顿大学读牛津,不过是为了学习 上流社会的礼仪!原来如果我出身红色的背景,我读什么专业不重要,将来我都是个接 班人!如果我老爸幸运,作生意赚了几个亿,我进大学就只学习工商管理,而且还能买来 MBA! 可是很不幸,原来我读大学只是为了将来能在人的社会了如何生存!生活!太高的目标 与追求!也许我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在梦里梦一下!我的大学,请给我生存的本领吧!给我 做这个社会的人的伎俩吧!原来我的大学不过是个作坊! 可是大学我不想你就这样,而且我不知道你怎么教给我生存的本领!我不知道是 生存的知识更重要还是生存的理论更重要,是生存的思想更实用,还是生存的理念更


直接!如果知识更重要那么请教给我知识,可是我不知道那么的知识,而且是 行将过期的只是会有用吗?如果是生存的理论更重要那么,请教给生存的理 论,可是我不知道那么多烦琐的理论互相冲突怎么办?如果生存的思想更重 要,那么请告诉我那些思想,可是我不知道这些深奥 艰涩的思想怎么使用?我 该为我荒废的4年遗憾终生嘛?就象呼啸山庄的大少爷那样为了爱人的早逝, 而消沉一生吗?我要怎么样才活得是个真的自我?我要怎么才不迷失,才不彷 徨? 到底,你能给我什么我的大学?到底我该需要什么,我的大学? 请告诉我如何思考吧,请告诉我如何去思考我的问题!你看我连问题都说 不明白?你看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思考自己的人生!你看我都不知道如何思考 你的存在! 请教给我判断的标准的同时,告诉我标准是怎么建立的? 我要的不是点石成金的手指,我要的是点石成金的魔法!? --------------有一天我要去水运中心,看风景.可是走到西立交,我却被别的趣事 吸引住了,我在康乐街上玩了整整一天,很快乐,很自由,很幸福!可是天晚了, 我才记起了:我今天一定要去水运看风景!错过了今天,我就看不到我期望的 风景了!于是我一路埋怨自己的回里家,晚上很郁闷去喝酒,结果丢了钱包和 钥匙,还丢了别人送我的手表! 要是我今天按照计划去了水运没在街上玩,也 许这一切不幸都不会发生! 想了一整夜,我才发现.我又浪费了整整一晚的时光,我有很多工作还没 做!也许就象普希金说的:我在为星星哭泣的时候,连月亮都错过了! 后来我把这天发生的事写在笔记本上,结果有人发现我获得了对生活的 看法.自己的看法,纯粹的个人的体验! 写给那些如我一样对大学迷茫不解,或者在为过去哭泣的悔恨的年轻人! 人生不是做老板和当官员,也不是做学者和苦工!人生是不到100年的经历 和体验!我们能得到的和将来我们必须留下的一样多! 所谓大学,最重要的是要培养一一个人独立思考的能力,基本的生存技能 和独立的人格!要是一个人化了4年连独立的人格都没获得,那么你暂时失败 了!独立的人格比独立的思考能力更重要!没有独立的人格,你将思而迷茫!丧 失方向! 所谓大学,是要培养人的完善性,创造性和人性!要是你欠缺了人性,就算你 在具创造性,你不过是地狱的魔王-撒旦的化身,要是不具创造性,你读大学和 不读书没区别!如果你想过完美的生活,你先完善自己的人性! 所谓大学,是要培养合格的公民和社会的建设者和未来的建设者,民族的 希望和国家的栋梁!你先得学会怎么样适宜社会,才谈的上怎么样建设社会, 创造未来! 所谓大学,是要培养能够开拓现在,创造未来的的,具有责任感个良好道德 观的青年人! 不要问大学给了你什么,要问你从大学学了什么?!


写在墙上的爱情! 文/西农

我忘了是那部小说上面有这样一句话:"要做爱,不要革 命!"饿哦以为这便是写在墙上的爱情,后来读了<笑忘录> 才知道那是写在法国巴黎大学墙的宣言!我年轻时知道爱 是要偷偷摸摸的进行的,比如当你年中学时,爱情一般不 要让同学知道?最好不要让老师知道,绝对不能让父母知 道!爱情要不是丑陋的东西,就是私人的东西,就象个人的 内裤,你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穿三角的,还是平角的, 是白色的还是黑色,你也不可以让别人摸你底裤的质地是 面的还是丝的,更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的内裤的牌子.最 后一点,最重要的是内裤一定不要露出来!上了大学,我知 道内裤是可以穿的比外裤高,我们可以在公开场合谈论内 裤的款式和颜色的!爱情也是这样的,我们需要把爱情写 在墙上,来宣示!宣示什么,我不知道!很多我们宣示的东西, 我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我们还是在宣示!爱情可以写 在墙上.象一个搞笑短剧说的那样:写满天空,写在沙滩,写 满大街小巷!写着:我爱你! 等到我们,被爱的火焰灼伤了!爱过了些不该爱的人,被 爱的毒箭刺穿了心,血不能停止的滴啊滴的时候,等到伤 了那些爱我们的人,伤的我们那颗流血的心现在流的是冰 冷的苦水时,我们把爱情写在另一堵墙上!写了慢慢的一 堵墙!那堵墙在我们和每个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心之 间!上面的什么文字?时间太久了!颜色淡去了,我已经看 不清楚了! 当我年轻时,我以为一切都可以等到明天,一切都可以 重来!后来我才发现,年轻是一种很昂贵的错,是一种不可 补救,不能企求饶恕的错!我们用年轻的韶光换来的悔过, 比我们活了了一百年还多! 拿破伦对法国人说,人还没活到一百岁,却在为一千年 后的事担忧!还好,我现在很快活,因为我打算决不为下一 刻钟担忧!我发现活得真正快活得人,原来是没有昨天和 明天的人!


空气上的声音 万晓利/文

整个下午,屋子里都很安静,尤其是在五六点的时候。不管有没有阳 光斜射进来,我大都坐在床边,低头弹琴。偶尔抬起头,隔着阳台的玻璃 看看西边的天空,乌云或落日。这时候我能清楚的听到房间里流动着的空 气的声音。 老婆在厨房准备饭菜发出的叮铃当啷,女儿放学回来在门外转动钥匙 随之一声巨响的关门声,经常会把我从一个易碎的泡沫幻景中拽回来,紧 接着便是她俩叽叽喳喳的对话或争吵。这些声音驾在空气之上,洒落在我 的琴声之中,熟悉的让我几乎都听不到。 通常是这样的。 幸亏有电脑,还有那点不罢休的激情。有一次我录下了这一切。回放 时我呆住了:那“砰”的一声关门所产生的回响,简单而令人回味的一问 一答,和着我那近乎于单音的吉他,形成了一个饱满的声场,空间感巨 大……让我不得不沉醉在里面。我闻到了一股小时候自己那床红色棉被的 味道。一种回去的感觉,一种彻底的安全与温暖,像是没有经过耳朵,直 接从心底冒了出来。 不用多说,我被融化了。并且,再也不想回过神儿来。 这也是作为一个音乐爱好者的败兴之处吧,很容易就会迷恋上一个空 间,一种声响,进而忘记现实。当然,反过来讲也对,是音乐让我再一次 感知了生活。感谢音乐。 必须反过来讲。 所以,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到村落,到田野,到山顶,实在不行就在 家里……谁都知道,你把生活给弄丢了。 所以,不得不遗憾那些个焦燥不安的日子,不仅没有感受到这真实而 细致的恩赐,而且空虚度了无数好时光,伤神,伤身…… 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女儿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是班里的前几名。要考试 了,这时她正在复习英语,高声念道:我一点都不喜欢流行音乐;学习语 法很重要;我们应该学会能通过忘记来解决问题……一遍中文一遍英文, 一遍又一遍…… 隔着客厅我听的清清楚楚。


最影响我生活的几本书 文/西农

<史记>,我读小学2,3年级的时候第一次从哥哥的 课本中知道古时候有一个人写了一本很了不起的讲故 事的书,这里的故事也很有意思都是关于什么皇帝了, 英雄们的非凡事迹.我就决定一定要妈妈给我买这本 书,妈妈说我看不懂,给我买了本<上下五千年>,结果 我化了不到一个月就读完了.于是妈妈又给我买了本 <365个故事>可我没读够365天,就开始每天自己编故事 了.我还记得那时凡是家里有亲戚来,只有他们问我的 读书情况,妈妈就给他们看我写的故事.呵呵!那时我特 别骄傲!后来我张大了,在看看自己写的故事,简直是超 级垃圾,幼稚的很!而且有一天我心情不好,把它们都给 烧了!等到我上初中的时候终于给自己买了本真正的< 史记>来看了,可是我在也不是要读里面的故事了,那些 故事我早就烂熟于心了.我再读它是只是想找个历史人 物来沟通,在古书里寻找一个精神家园.有时也很无聊 的去考证我们家族的出处,或者同学们的先祖.我读的 次数最多部分是<项羽本纪>,我常常为他扼腕痛惜,或 许因为他和我的祖先都是江东楚国人吧!我最不满的就 是司马迁写的关于秦始皇的那部分,尤其是描写秦始皇 相貌和出身的部分,让我觉得一定是小刘彻让人篡改 的,大概是嫉妒秦始皇吧!最让我敬佩的是司马迁笔下 的李广,精忠报国,置荣辱生死于度外.大英雄!最让我 感觉神奇的是,刘邦要死时和吕雉的对话,我都不知道 他是真那么神气,还是司马迁在吹捧老皇帝! <庄子>,这本书大概是影响我形成现在性格的最重 要的书了吧,记得还是我读小学时,有一天哥哥给妈妈 背功课就是<逍遥游>.我虽然听不明白,可是我觉得那 文章写的很美,我偷偷的翻看了哥哥的课本里的注解, 就更喜欢了.那时要是有同学们比试谁厉害,有人说开 飞机跑得快,立刻有同学说坐火箭才快呢,我就嘿嘿笑 着说,有个东西叫道,坐着它想去那就是那,想什么时候 去就什么时候去,这个最厉害!这时小朋友就说,嗨,吹 牛!那是什么东西,你见过么,没见过就别说!然后都不 理会我了.后来我张大了点,我是个不太聪明的孩子,正 如我爸妈所言:"你怎么这么笨!?"一点不象我哥哥,可 是我和容易骄傲,这时我就会读庄子里的故事,我就觉 得自己什么也算不得了.等到我再张大点,成长的烦恼 也更多了,因为生活的缘故,我没多少朋友<我换过很多 学校,而且老师大多觉得我父母意见是正确的,我不聪 明.同学们其实没多少人喜欢我,除非是我给他们分我 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时,他们会比较热情.要不我想没有 谁会愿意和一个很郁闷的人做朋友的.>我每天就是从 家里走到学校,从学校回到家里,周末时顺便去教堂听 神甫讲故事,听人家弹钢琴唱赞美诗,然后回家,闭上自 己房间的门看书做功课,发呆!在梦里逍遥游! <浮士德>,我上高中时,我的父母已经不再对我读 什么书进行约束了,那时候,我只要告诉我妈妈,我想要 一本什么书,我就一定能得到得到它.因为我很内向,内 向到让他们担忧!他们对我整整一个假期能躲在家里, 不出去玩很不满.经常推开我的房门问:你今天不出去 么?那时他们说我是我们家的躲在阁楼里的绣花的小 姐!因为父母确定我决不会做什么出轨的事情,而且知 道我决不会犯我哪个年龄大家都会犯得让父母头疼的 早恋的错误,所以只要我要什么书,他们就会给我钱让

我买的,那个时候我有很多书读,大多数是小说而且是西 方的小说,我上学的路上有一个很不错的书店,你可以在 那里自由的看书,要是喜欢的话你可以买,不想买在那看 也可以,老板娘绝对不会说什么的.我总是把一本书看到 快结束时才决定去买它,而买了以后匆匆看完,放进书架 再也不看了.以至于我父母后来说我是为了收藏而买书 的.而且说要是不看的话,最好不要买它!那时侯凡是我 能看到的我喜欢的书,我都有,从莎士比亚到歌德,从列 夫托尔斯泰到高尔基,从显支微克的卡夫卡,从雨果到魏 尔仑兰波,从霍桑到海明威,从马尔萨司到杜拉斯,从夏 目涑石到大江建三郎,我都收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有写书 我只读了一边就再也不想去看了,有些书我一有空闲就 拿起来看看.比如象雨果老爷子和托尔斯泰老地主的书, 我绝对不读第2遍,至于歌德么,我读最喜欢读的<浮士德 >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就是浮士德式的人物,为了知识可以 出卖自己的灵魂,而且我太别欣赏那句话:"人在奋斗中, 难免迷误"!这样我就可以在自己困惑时,给自己找个可 靠的理由! <莎乐美>这是一本蛊惑我灵魂的书,王尔德的书我 几乎全读过,我最欣赏的就是这本.有时我觉得自己就 是砂乐美,为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我可以用死来获得!而 且毫不后悔!我总觉得王尔得这个维美主义者,太可惜 了.要是没有道格拉斯那个小流氓勾引他的话,我或许还 能读到他更多更好的著作.可是,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吧,象莎乐美一样,为了不该的爱,只能以死践行了! <他们>这是美国当代女作家乔伊斯.欧茨的作品.这 个作家可能大家不大熟悉,她是美国谱林斯顿大学的专 职教授,当然做教授之前是,安大略一个杂志社的主编! 这部小说后来被改编成了电视剧,在美国播,获得过艾美 奖,同时还获得过美国图书奖和那个叫什么什么和新闻 的奖.我读这本书时,我读大学2年级,这本书是我读得最 快的一本小说,一晚上读完,然后连续读了3遍.以后我再 也不相信什么不幸的故事了,看悲剧也绝不会被感动了, 因为我觉得没有谁比主人公更不幸!而且美国是个天堂 的谎言被这本书给完全揭穿了,不但如此,甚至连我们熟 悉的美国英雄,肯尼迪和马丁.路德金.在这不小说里也 不在伟大了,他们是叛徒!小说前三章就制造一个个悲惨 的故事,花季少女和情人偷情的晚上,老板喝醉酒死掉 了,哥哥拿枪打死了她的情人,第2天自己又被流氓警察 强暴了,紧接着娶了她的警察失业了,不久丈夫在工厂被 机器把头给搞碎了,自己有2个孩子要养活,想做妓女却 被警察带走了!很不幸啊!可这才是主人公命运的开始, 后面还有更大的不幸等着她!看这本书比看<罪与罚>还 折磨我的精神!<罪与罚>虽然看得我精神疲惫,可是看完 了却毫无心理负担,可是看完了<他们>我很难受!不过我 也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我生活在社会主义大家庭里! <申辩>,西方的哲学著作我接触的比较早,要是连老 马和老列算上的话,我大概在的中学时就看过一些.比如 读<反杜林论>的时候,我中学2年级,那时我唯一的印象 是老马和老恩的语文不好,或者就是翻译的语文很不好, 因为整个书读起来特别吃力,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写的这 么难看的书的作者还敢说别人的书是"酸苹果",那样拗 口的语言,我想也只有能些<资本论>的作者能写的出来,


但是我又常常怀疑是翻译搞的鬼,因为读<共产党宣言> 时,我觉得那样优美的散文诗,怎么可能是什么政治性的 读物呢.你看看那样凝练的话语: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 幽灵!"多美啊.可是我还是更喜欢西方的古典时期的哲 学著作,其中当然是那个宣称"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 "的老家伙的老板的书了,我开始喜欢他的书纯粹是因为 那句很夸张的话"人们说苏格拉底是最聪明的人!"我就 想知道这个敢宣称自己最聪明的人到底怎么个聪明法, 于是那就开始读<理想国>#39;<夜宴>和<回忆苏格拉底 >,不过些书并没打动我,让我觉得这个苏格拉底很拽!而 是他的那篇<申辩>和<力克同>深深的打动了,一个哲学 家在面对生死抉择时的态度,让我折服!"我去死,你们 活.谁的命运好,只有神知道!" <金刚经>这本影响了中国封建时代很多人的书,同 样也影响了我这个出身在宗族家族意志强烈的几乎似封 建家庭的人.但是我读这本书却是很晚的事,大学3年级, 那时我的心理出了点小问题,疯狂的厌世!我几乎找了所 有我能找到的心理学的书---书店里的,学校图书馆的, 来看,想找到给自己心理治疗,抚慰的答案!可是看得愈 多,打击愈重!到了最后我值得承认"这是宿命!"我甚至 萌生了解脱的恶念!就是在那时我读了<金刚经>,只因为 其中"应于无所住处而生其心"这句,我就从精神上解脱 了.我忽然觉得世界上一切都不存在了,所有的罪恶感, 羞耻感都与我无关!忽然觉得原来世界全然在我一念之 间!所以的一切不管是我心灵的一个瞬间的闪现!后来我 读了些宗教方面的书,(之前在家里我是不被允许读这些 书的!因为我父亲是个很严厉的共产党员!)我不喜欢基 督教的那些东西,让你觉得真的自己有罪一样,而且我也 不喜欢他们的天堂,感觉大家在天堂里也很无聊!更重要 的是我发现,圣经里的故事很幼稚,很多地方不能自圆其 说!比其<圣经>我更喜欢中国佛教的轻松活波. <黄金时代>,说实话,我觉得王小波的语言功底不怎 么样.而且我接触王小波的原因是,我对他老婆比较了 解!我读大学时图书馆阅览室里有本她老婆-李银河的< 中国村落与生育文化>,这大概是她老婆最早也是最具代 表性的专著吧.有人拿它和<江村记实>相比呢.后来社会 上流行起来看她老婆的那两本"惊世骇俗"的什么什么和 什么亚文化的书.我感觉很恶心!还不如去看福柯<性史> 或者<权利的眼睛>.大概爱屋及乌吧,后来就看了小王的 小说,小王小说给我总体感觉就是个京坯子!什么都不所 谓,什么都可以看玩笑,尤其是大胆的性描写.我觉得他 所有的著作了可能要算是<柔情似水>写得最好了,艺术 程度最高吧!不过后来我不喜欢这个剧本了!为什么,原 因很简单,因为张元导演的,胡军主演的那部改编的电影 <东宫西宫>,我从来没看过这么让我难以接受的电影!比 看<所多玛120>还让我恶心!真是糟蹋了作品!黄金时代 影响我的是因为它的不严肃!如果说周星星的电影无厘 头的话,那么我觉得小王也比较无厘头!而且也是拿很严 肃的东西开涮!爱情在小王那里不但不大纯洁了,甚至浪 漫都不够了.简直就是-----谁会对自己的爱人,第一次 说:让我来研究研究你的身体构造吧!?大概只有小王了 吧! <生物化学>这本书影响了我到现在所有的生活!我 是被逼无奈的学<生物化学>的.我父母心疼我,害怕象我 这样的人学了文科会饿死,或者被抓起来,要莫被送进疯 人院!所以他们替我做了所有的决定!虽然我小时侯有人 算命说,我将来会做将军!<这大概是我遇到过最差劲的 算命的吧!哈哈>我父母还是坚决的给我选择了生物学, 您可别以为我父母有远见以为21世纪是:生物时代.我上

学那会完全不是这样的.我拿到通知书的时候,我们老师 只叹息摇头!"你怎么选了这个专业啊!",可是能有什么 办法呢,活到20多岁以前我从来不做决定的,这样很幸 福!父母替我打点一切,他们说你闲着也是闲着去考个初 中专吧,我就去考了,考上了,我父母上,上高中吧,于是 我就把名额让给了父母同事的女儿!高中的时候老师们 都觉得我应该去读文科,因为我比较笨!这点我实在没办 法,我就是很苯!怎么证明呢,我从小学到中学成绩一直 是全校前20名,(我读的初中一个年级大概有8-10 个班 左右,一个班一般50-60人左右),可是有什么"奥赛"了之 类的考试,老师从不选我,因为我很笨!我的是考读死书 考的成绩,等到需要考察聪明的考试时,我不行!没办法, 读个生物吧,反正生物不需要人特别聪明,只要你喜欢记 忆东西,你就能考个好成绩,能够顺利的大学毕业,说不 定还横很容易的出国什么的,因为毕竟这个不需要你很 聪明的.学了很多年的生物,我还是不能喜欢它,有次我 都羞愧的哭了!我虽然是个很内向,很软弱的人.可我不 容易哭!我父母很少能看到我哭得,在给父母的家信里, 我表示自己对所学专业的担忧.我父母给我电话,安慰 我,后来又写信给我告诉我不要太强迫自己,只要能保证 顺利毕业就可以!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从父母那里得到这 样的保证吧!我很欣慰!可是后来,当他们终于给了我自 己选择生活命运的权利时,我却选了一条让他们都很意 外的路,还是还自己最不喜欢的<生物化学>一起生活!这 大概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哈代说:性格就是一个人的命运",这是这样么?也许 是,也许不是!可我的命运确实被这些影响我性格形成的 书深刻的左右了! 当我再看看到书店里,很多父母在给孩子挑那些所 谓的什么什么必读,或者什么什么名著时,我仿佛看到了 那孩子的未来! 要是我将来娶妻生子的话,我绝不给他看我看过的 这些书!我不想他和我一样有着相似的人生,我希望他能 在成长和生活中发现真的自己,寻找真的自我!而不是成 为某种社会期望的标准或者任何他人!我绝不让我读过 这些书籍去浸染他自由的灵魂.


城市猎杀者 文\江北上校

你们说我的东西太冷酷,我应该和你们一起去跳舞,然后再溜冰,溜五星级的滑冰场。和你们一起把 酒联欢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大家睡在一个通铺上,开始乱交。这样下去,我很平静,但身体里堆满子 弹,堆的像戈壁一样的子弹,关于什么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是知道,只是你说我太沉重,搞的很严肃,一 下子我就害羞了,我不敢启齿,把它们都藏起来,藏的好好的,你们找不到,然后我就高兴了。最后我把 我自己也当一颗子弹射出去,你不是在空中见到,就是在你的尸体里见到我。 -----------------------城市猎杀者

S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西装笔挺的站在城市洪流面前,手提箱里装着一个PPSh41和十捆弹夹。他打开思 维,天空变成世界末日的颜色,当然今天不是世界末日,今天只是人们的又一个狂欢日。 城市洪流从远处袭来,它们显得软绵绵,如同鼻涕虫一样的半透明乳白状液体,S没有拿出冲锋枪, 甚至也没有动,他站的笔直,挺起胸膛去迎接它。当城市洪流冲击过来的时候,它并不可怕,一下子就软 了,稀稀拉拉的让人觉得恶性。它们划过S的耳边。你们是各种词语和画面:鼻子,蟑螂,口红,麻将, 妓女,城管,出墙,口交,乞丐,浅规则,同性恋,非主流,摇头丸,俯卧撑,摇滚乐,大锅饭,拖欠工 钱,见死不救,房产纠纷,休克疗法,奔驰轿车,钩心斗角,三菱重工,通货膨胀,把酒联欢,全盘西 化,建设银行,豆腐渣工程...... 当城市洪流伴随随着这些词语过去的时候,S开始行动起来了,他的步伐轻歌曼舞,这个城市远远看起 来如同一座荒城,虽然楼房四立,但整个城市笼罩在灰色里,每栋楼的窗户上都向下浸出黑色的油渍,虽 然可以看见灯,但灯也是如此雾蒙蒙如同中世纪的油灯,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四周就是开裂的荒土,除 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S接近城市的时候,最先传来的是一声女人淫荡的高音尖笑,S歪歪头,看了看城市路牌上的自己的倒 影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看来大家真的很开心。”然后又歪了下嘴巴回答:“是啊”回答 的声音有点尖。说完他快速放平手提箱,从里面拿出PPSh41装上弹夹,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了过去,转 过一个街角,一个女人和一个腆着肚子的老男人正混乱的搂抱在一起,那个老男人正假装很单纯的表情说 着什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真让人不舒服,女人听着又高声笑了起来,S一歪头,端起冲锋枪轻按手指,滚 动弹夹只转了三个格子,那个老男人和女人就倒在地是上没了声音,毫无疑问他们的脑袋上都顶着一个弹 孔,还有一发子弹不知道落在哪里。 接着S顺着大路开始走,迎面走来的是:路边卖花的小贩,几对散步的情侣,还有一些落单各式各样的 路人,他们都无一列外全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倒在地上,也都耗无例外脑袋上顶着一个弹孔。人群都 恐慌的向前跑,一条街都疯叫起来,任何都还在S视野里的人,都没跑出多远就被射杀掉,唯一的区别是他 们的弹孔在脑后而已。接着他进了路边一家正在营业的迪厅,门口站着2个也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保安看到 S刚露出凶煞的眼神就双双倒地,迪厅里的人群没有一点恐慌,因为他们根本听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就算 世界末日来到他们也听不见,S走进迪厅,四下打量了一下,估计了一下这里有几个门,然后关上他手边的 门,开始扫射,当第一捆弹夹打光的时候,里面很多人仍然闭着双眼左右摇摆,接着S蹲下来开始慢条斯理 的换弹夹,这时候迪厅忽然停了音乐,开亮所有的灯,人们发现周围的尸体才如梦初醒开始恐慌起来,都 尖叫起来。S这时候也换好弹夹,PPSh41的性能很好,很快所有人全都倒下,没了声响。这个时候从外面传 来警车的声音。S理理衣服,开始收拾下手提箱,转身准备出去,这个时候他发现桌子地下躲着一个女人, 虽然她很努力不发出声音,但恐惧还是让她发出呜咽声。 S走过去,他动作稍微有点缓慢,说实话这个女人很漂亮,身材细长,双腿形状优美而洁长地横放在地 上让人忍不住想去抓起那两条美腿,她穿着低胸粉红的连衣裙和一条半透明的黑丝袜,鞋子可能在慌乱的 时候跑掉了,她躺坐在那里恐惧极了,S举起枪来,这个女人忽然伸手大叫:“别别别,求你不要杀,求求 你”然后她见S没有开枪,快速擦了下眼泪,一只修长的手开始从自己的脚沿着小腿轻抚上去,努力做出柔 媚的笑容,轻声说:“求你别杀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说着她跪下来,手伸向S的裤裆,她很熟练地拉 开他的拉链,然后开始掏,S仍然没有开枪,他呼了口气,说了句:“妈的,你这条腿真漂亮,这黑丝袜真 让我闹心。”这女人立即用顺服的语气回答他:“你的,这都是你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这个时候 她掏从裤裆里掏出东西,可是那竟然是一排子弹链,她急忙说道歉,然后一只手开始抚摸S的大腿内侧,另 一只手继续去掏,当她抓住S的阴茎的时候,她快速拿出来把嘴巴凑过去,S又呼了一口气,露出真诚的笑 容说:“说实话,你他妈是很性感。”当女人嘴巴刚要含住但还没碰到的时候,一颗子弹从她嘴巴进去穿 过整个大脑,接着她倒在地上。 S摇摇头,拉起裤子,提起手提箱走到窗口,他看见警察已经包围了这里,开始喊话,他听不见他们说 什么,看了一下来了几辆车,观察有几个车载通信装置,然后隔着黑色玻璃窗,一枪打在中间那辆有车载 通信装置的白色中巴的油箱位置,接着那辆车子爆炸了,警察们还没有反映过来,S迅速找了个掩体,一 瞬间射暴在后面肩章有星的指挥,接着又射暴两辆车,警察开始射击,停止了喊话,他们手里拿着全是轻 突,SS躲在掩体后面,警察在持续扫射,SS估计了一下他们的子弹数,然后站起来,一瞬间又干掉了几个 突击手,头也没转举枪干掉楼上刚刚架好的狙击手,这让他点了3发子弹。


前面只是个开头,如果我描写的太多,感觉就像一部低成本B级片。关于这个杀人狂的故事,我没有 太多再叙述的了,后来他去了警察局,杀光了这个城市所有的警察,然后是电视台,各种媒体,接着是 市政府,然后是医院,再然后恰断水电,挨家挨户的屠杀。 当他去杀市长的时候,市长正在和秘书偷情,他抱着女秘书的肥屁股放在办公桌上操她,下面是一 堆需要签署的文件,市长看到S,立即拉起裤子,理了理领带,义正严词地放下裸体的女秘书,然后安 慰女秘书说:这些人无非是要些钱,或者有事求我,没有事的,我会给他钱。然后市长转过头来,刚要 开口就被S打暴了脑袋。 还有一次,S在屠杀一个超市的时候,那个超市老板先伤了一条腿,他跪在那向S求饶:“我是一 个多么老实的人啊,辛苦经营这家超市,起早贪黑养老婆孩子,你为什么要杀我?”S说:“因为你 有罪”然后就举起枪。这个店主如同垂死的公猪一样大叫起来:“你说我有罪,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 罪!”S又露出他真诚的微笑,歪了一下头,用如同他冲锋枪的语气说:“你13岁放学的时候,看到一 窝刚出生的幼狗,你把它们全部都折磨至死,瘸断它们的腿。你21岁的时候上了你邻居家那17岁的女儿 导致她怀孕,然后你又无情的抛弃了她。然后你从你的朋友手里借了一笔钱来这个城市经营生意,不过 那钱最后也没有还清,你的确辛苦经营起了这家超市,有老婆孩子,不过你背着你老婆和你的女店员偷 情,甚至是你诱逼她们这样做,你经常在喝醉酒后无辜殴打你的孩子。不过这都不足你死罪,你的母亲 身体不太好,你总是觉得她花了你太多的钱用来治病,有一次你和她独自在家,你母亲摔倒了,你明知 道她摔到了,你却故意在隔壁屋子等了10分钟才过去抢救她,她因此提早逝世。我要杀光这个城市所有 人,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有罪。”说完这些话,这个店主充满了惊讶然后一句话没有说,跪在地上闭上眼 睛,表情平静的如同等待神的指示,然后S崩掉了他的脑袋。 S在冲进一个学校的时候,一个吊儿郎当的女青年并不惧怕她,看见他就脱光衣服,跟S说:“来, 操我,爱我吧,让我跟你一起去杀人。”S一枪打在那个女人右乳房上,那个女人躺在地上眼神充满疑 惑地看着他,S说:“他妈的,你们这群被毒害的废物青年,把杀人想像的像恋爱一样,你真当那些九 流导演拍的那样吗?是要靠爱情来烘托杀人,还是要靠杀人来烘托爱情?”他摇摇头,朝着那女人右乳 房心窝的地方又开了一枪,嘘了一口气:“何况爱情根本不存在,只有九流导演才会拍出那玩意。” 当他去猎杀这个城市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是个落魄诗人,他端坐在屋子中,毫无反抗等待S的来 到,当S冲进他的屋子,他敞开双臂问S:“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这样做。”S回答了他:“因为城 市猎杀人,而我猎杀城市。”那个小诗人大骂道:“是你他妈在猎杀人,而不是城市...”S没有等他发 表完他的言论就崩掉了他,耸耸肩自言自语:“你们不懂。”那个男人脑袋里的是他身上最后一颗子 弹。S也是一颗子弹,S把自己装进枪膛然后崩了自己的脑袋。 很快这个城市就风化掉,一夜之间就风化掉,融入它周围开裂的荒土中。这里再没有任何城市,后来 也再没人来到过这里。

昨日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 某男子在闹事市连捅十几人 他觉得自己一切都不顺利,在被妓女骗取最后的2600元后,拿最后的3快钱买了一把水果刀,冲到闹市 区先捅死骗他钱的妓女,然后见人就杀,连捅十几人,最后被击毙。


信仰之旅 : 林语堂先生论东 西方的哲学与宗教 大光的威严 「把蜡烛吹熄,太阳升起来了。」当尧帝登位的时 候,一位隐遁的大先知说。这是当人类看见一个无可比 拟的大光时自然的意义。耶稣的世界和任何国家的圣 人、哲学家,及一切学者比较起来,是阳光之下的世 界。像在积雪世界的冰河之上,且似乎已接触到天本身 的瑞士少女峰,耶稣的教训直接、清楚、又简易,使想 认识上帝或寻求上帝者一切其它的努力感到羞愧。 把耶稣放入一切人类教师中,他那种独特的、炫目 的光是从那里来的呢?那如爱默生所称道的耶稣吸引人 的魅力是从那里来的呢?我以为这种光、这种力(炫目 的光常有力)和耶稣教训的内容没多大关系,而是来自 他教训的态度与声音,及来自他的个人示范。耶稣说话 不像任何教师说话。耶稣从来没有解释他的信仰,从来 没有申论出它的理由。他用了解知识的平易及确信的态 度来说话。他最多是说:「你们到如今还未明白吗?」 他教人不用假设也不用辩论。他用极度自然和优美的态 度说:「人看见了我,就看见了父。」他用完全简易的 态度说:「我这样吩咐你们,是要叫你们彼此相爱。」 「有了命令又遵守的,这人就是爱我的,爱我的必蒙我 父爱他,我也要爱他,并且要向他显现。」这统统是在 历史上的一种新的声音,一种从前没有听过的声音。 「小子们,我还有不多的时候与你们同在。后来你们要 找我,但我所去的地方,你们不能到。这话我曾对犹太 人说过,如今也照样对你们说。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 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 样相爱。」这和他后来在十字架上所说:「父啊,赦免 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是同一种声音。 这种简明的话极有力,例如下文:「我留下平安给你 们,我将我的平安赐给你们,我所赐的,不像世人所赐 的,你们心里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祂有一种真正 高贵的声调,例如:「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 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这是耶稣温柔的声音,同时 也是强迫的声音,一种最近二千年来浮现在人了解力之 上的命令的声音。 说这些经文所以有此语气,是因为圣约翰把它收入 他的作品中。我不以为会有任何争论,的确,这些话由 四福音的作者之一圣约翰写下来,并非一种逐字报告。 但它们是如圣约翰所曾听过的情形,或如他在多年之后 所记忆。关于这个问题,苏格拉底的对话也不是苏格 拉底准确的话。我常想及柏拉图所作的「斐都篇」( Phaedo)及约翰福音十三至十七章,因为它是谈及两 位大思想家临死时谈话的最动人的一段;虽然圣约翰不 是一个像柏拉图这样的作者,但在这四或五章约翰福音 里是无可比拟的最令人感动的东西。它们和 Pheado (斐都篇)不同,理由很简单,它们包含这种超卓的 美,一种这个世界自耶稣死后再听不到的声音的美。让 我们姑且承认圣约翰在写他的福音时已懂得希腊的逻辑 哲学,像「我就是道路,真理,及生命」这样的经文可 能是希腊哲学。(马太也谈及同样的讯息,但没有记载 在马太福音。)可是在约翰福音中有令人惊异的笔触; 例如,当耶稣开始洗门徒们的脚的时候,或当在言语上

有突然转变的时候,耶稣称他的门徒为「朋友」;「你 们若遵行我所吩咐的,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我不再称 你们为仆人,因仆人不知道主人所做的事,我乃称你们 为朋友。」这不是说约翰可能曾有所虚构。在他的福音 中有一种可靠的性质,正如在某些小说中有一种可靠的 性质。 这样,在耶稣的世界中包含有力量及某些其它的东西 ––光的绝对明朗,没有孔子的自制,佛的心智的 分析,或庄子的神秘主义。在别人推理的地方,耶稣施 教;在别人施教的地方,耶稣命令。他说出对上帝的 最圆满的认识及爱心。耶稣传达对上帝的直接认识及爱 慕之感,而进一步直接地并无条件地拍对上帝的爱和遵 守他的诫命,就是彼此相爱的爱,视为相等。如果一切 大真理都是简单的,我们现在是站在一个简单真理的面 前,而这真理,包含有一切人类发展原则的种子,那就 够了。 他的教训是属于一个和以往哲学家的教训不同的等 级。它不再是孔子的实证主义及常识,不再是他的只 对人与人的关系稳定的研究,或他的逐渐自我培养的 劝告;也不再是道教的一个不断地变形的世界的幻影, 及它的对于无的复归;也不再是佛的有力的理智主义, 以及他在克胜知识心,和逃入无限及绝对之中的英勇努 力。所有这些都曾对于人类的心飞进神圣的真理的较高 层有它的贡献,对于试图解释生与死的性质有它的价 值。儒家是显著地实际的,非抽象的,容易遵行及了解 的;但它妨碍对人生及宇宙的真正性质作任何进步的审 察。它教人以忠诚和一种责任感,及一种向着我们人类 的至善的继续努力。道教与佛教则刚好相反,它们教人 以灵性之自由为最后目标。二者之中,佛教除了禅宗之 外,是智识的多过神秘的。不错,庄子的道教,最直接 地有助于灵性的解放;他有一种难于在较小的理性哲学 家中看到的大领悟。庄子的立足点,像巴斯加一样,是 真正宗教的,如我们在上文所看到。老子有时在他的对 爱及谦卑的力量的信念中,及他因给人类以和平而蔑视 一切人类的措施,如政府、刑罚,及战争中,升到非常 之高。老子和耶稣在精神上是兄弟。耶稣说:「我心里 柔和谦卑」,而老子说:「守其雌,为天下溪。」二者 都建立在灵性贫乏的国上,一句使尼采发怒的话,但耶 稣用为门徒洗脚来示范,那是一件老子在意料中可能做 过的事,但没有他曾这样做过的纪录。 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信仰的世界中,一个道德犬儒 主义,而正当的人类理想崩溃的世界。我们所有的人都 要为人类理想的崩溃付出代价。以我们常因为改良这 个世界来提高生活标准而接受种种观念而论,及以现代 思想家建议用经济的设施来解决社会的病态而论,整个 看起来说我们是生活在一个唯物主义的时代是不错的。 当然,西方世界也相信两种灵性的价值,民主及自由, 但在二者之上都加上了限制。一般的假定是白种人需要 自由而黄种人需要米,这简单地显示白种人并不知道自 由是天赋在所有人身上的本能,而不是一种盎格鲁撒克 逊人的特殊的灵性渴望。现代的学者一再断言亚洲人首 要关切的是米,而他们不知道自由的意义是什么,也不 关心它,所以暴政为白种人所痛恨,黄种人都可以容忍


它。这只足以证明西方的观察是如何唯物主义及普遍肤 浅的,而他们对亚洲人的心的概念是多么错误。在这个 标准上,西方的思想家比孔子更是唯物主义的,因为后 者说一个国家在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去兵,它甚至可以 去食,但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没有信仰而存在。 这是唯物主义所做不到的。我们知道除了耶稣的基本 教义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改变它。一切社会主义的 改革,苏维埃俄罗斯之内或之外,只有倾向于加强唯物 主义,经济的研究,而这如庄子所说:「名曰治之,而 乱莫甚焉。」孔子说:「声色之于化民末也。」孔子, 如我所曾试图显示,与耶稣共信沉默的改革,从人的内 部开始的改革,而孔子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史怀哲,伟 大的基督徒,一九三二年在法兰克福歌德百年纪念祭的 演说中说: 「在一千种不同的方法中,人类曾被劝诱放弃他和实 在的自然关系,而在某种经济及社会巫术的魔法中寻求 它的福利,用这种方法,只有使它自己摆脱经济及社会 的困苦的可能性更为渺茫。 无论它们是属于那一种经济及社会的巫术,那些魔法 的悲剧的意义常只是如此,就是个人必须放弃他自己的 物质及灵性的人格,且必须只活得像精神不安的唯物主 义的群众之一。」 雷南,另一个耶稣的伟大的学生说: 「一切人类的社会革命,应像巢树接枝一样,被接 在「上帝国」那个名词之上。但社会主义者被粗鲁的唯 物主义,及对不可能的渴慕所污染。(这是说,把世界 的幸福建立在政治及经济的设施之上。)他们在我们时 代中的一切企图,在他们把耶稣的真精神作为他们的规 律之前,将仍毫无结果,我的意思是:为了持有这个世 界,我们必须抛弃绝对理想主义。」 我们所需要的是深度,而我们所没有的是深度。 只要有一天西方人相信自由及民主,它直接地追随 耶稣的教训的核心,虽然西方人并非完全相信。如果阿 拉斯加的自由被威胁,美国将会为此而战,但如果匈牙 利人或中国人、俄罗斯人的自由被牺牲,我们并不深信 足以使她们介意。因此自由仍未有一种世界性的性质, 它至少在现在十余年间,不是一种热情的信仰。这种自 由、民主的世界性宗教的根是在乎耶稣的话,这一点他 们有一天将会感觉到。这二者有何关系,我将在下文弄 清楚。 基督教支持普通人民。在西方世界过去的历史中, 我们熟识基督教的势力。但甚至更重要的,是在今时 此地,这种势力仍是一种经常活泼的势力,它经常准 备发动沉默的革命来使人类进步。奇妙的是,耶稣的教 训不能被任何思想方式的变换,或被经济、物理的概念 所影响。耶稣没有信条,也没有仪式。耶稣只教人一个 原则,或两个原则并合为一的原则:就是天国是在你心 中,及差不多是用同一口气说出来的,温柔及谦卑的人 将承受地土。前者教人心灵内在的自由:后者教「我弟 兄中最小者」的价值。换句话说,谦卑的人在心灵上是 自由的,而最谦卑的人将会获得胜利。这些是在一切自 由及一切民主背后的灵性原则。 唯物主义者相信反面的。他相信如果那些最谦卑的人 得到了米,便一切都妥当了。真诚的唯物主义者如果必

须在二者之间作选择,他是赞成更公平地分配财富而反 对个人更大的自由。人如果有了米就必然快乐。 我相信任何人研究耶稣的教训,即使只认他是人类 的一个教师,一定会惊异于没有人曾像耶稣那样地教导 人。甚至以雷南而论,他是一个我们可在他身上做一种 对客观性的公平考验的人,但我们也可以看见耶稣的生 平及教训逼得这个法国的学者要说:「耶稣为人类留下 了一个道德重的用之不竭的原则。」他在他那本书结束 的时候综合耶稣的生平,真的可成为耶稣的代号,即使 他否认基督确实的神性: 「这位崇高的人物,每天仍监管着这个世界的命运, 我们可称为神,意思不是耶稣已吸收一切神性,或他已 堪称为神,而是耶稣是一个领导他的同伴大步趋向神的 人物。以人类全体而论,表现出是一群低级存在 ––自私;其较高于动物的地方,只是他的自私是 较为深沉而已。在这一片平凡之中,有一些升向天空 的大柱,证明人类可能有较高贵的天命。耶稣是这些 柱子中最高的一根,对人显示他是来自何处及他应趋向 何处。在我们性格中的一切善良及崇高都浓缩在他的身 上。…… 至于我们,这些永远不长进的孩子,像我们这样无力 的人,劳苦而没有收割,播种而永远看不见果实的人, 俯伏在这些半神的面前吧。他们能做我们所不能做的 事:创造、断言及行动。伟大的创作力将会再生,这个 世界将会遵由古代勇敢的创作者所开辟的路而从此以后 满足它自己吗?我们不知道。但无论将来无法预料的现 象是如何,耶稣将不能被超越。他的崇拜将经常更新他 的青年,而他的生平的故事将不断使人流泪,他的受苦 将使最好的心变软;世世代代将在人的子孙中宣传他, 比耶稣更伟大的人物将永不会产生。」 雷南写及耶稣的死: 「现在安息在光荣中,高贵的创始者。你的工作已 经完成;你的神性已经建立。不必再怕你努力构成的大 厦将因一条裂缝而崩溃。自此以后,在脆弱的人类所能 及之外,你将从你的神性和平的高处,显现在你行为的 无限影响中。在数小时的苦难代价之下,而这种苦难甚 至未触及你伟大的灵魂,你已经买到了最完全的永生。 千万年后,这个世界也颂扬你。我们反抗的大旗,你 将成为猛烈战争环绕着你而进行的记号。自从你死了之 后,你比你在这世界旅行时更活跃一千倍,更可爱一千 倍,你将成为人性的屋隅首石,那些想把你的名字从世 界除去的,将会被震垮到底。」 那一个只有法国人的细致及深度的法国人,能把它表 现得这般好及这般动人呢? 无论那一种神学,都常削弱了耶稣教训的力量及简 易。不错,使徒信经有许多问题及答案。在耶稣自己 的话中却没有要询问的事情,没有野蛮人自己不懂得 的事情。在耶稣的话中没有神秘的定义,没有危险的推 论,没有自我欺骗的辩证法,没有「五要点」。分析它 们就是等于杀了它;改善它们就是等于毁了它们。如果 那些神学家知道所做的是甚么该多么好!因为没有任何 神学家(无论他是怎样伟大)有耶稣的心。他一经加入 讨论,情调和声音都马上改变了。我们谈及灵性的事情


时,必然好象它们是物质的事情一样,我们没有办法帮 助自己。 我们之中有些人必须在学校学习莎士比亚,而得到 的却是永远对莎士比亚倒胃口,使我们终生不愿意再接 触他的作品。于是有一天约翰,基尔吉或罗兰斯 欧里维 亚进来,他不教授莎士比亚,但只宣告莎士比亚自己的 话,我们眼中的膜就掉下来。我们拒绝相信这就是莎士 比亚。为什么?莎士比亚是美的!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在 学校里欣赏它呢?我曾和耶稣的教训保持距离,正像在 学校的学生对莎士比亚产生永久的畏惧一样。我曾觉得 被神学家的信条所包围起来的耶稣的教训,是像雷姆卜 兰特的肖像,用一个一角半钱的框子镶起来一样。那个 一角半钱的框子,削弱且阻蔽了雷姆卜兰特的德性。我 曾说过在耶稣的话中,没有任何东西为一个没有受过教 育的人不能自己明白的。有些事情不大清楚并不重要; 如果詹姆士王的圣经译本有时有点晦暗,那是相片光阴 的一部分。我们要修描它吗?我是喜欢它像原来那样。 如果说我讲的是基督教会在教义上的差异,倒不如说 我谈的是一切教义上差异的探讨的无益。这种讨论太通 俗,像是陈列过久的旧货,但最重要的是它们的无益。 参加这种讨论是把自己降低到烦琐哲学的水平而冒犯真 理。我现在所想说的是妨碍人认识耶稣的,刚好就是这 些纯理论家的喋喋不休,就是他们信条的混乱使我离开 基督教三十年,而他们的一角半钱的神学妨碍我看见耶 稣,且不仅是一个人如此。哈兰登,他为承认上帝及基 督的灵力在人事中运行而尽力辩论,为甚么他却觉得无 法参加任何教会呢?他一九三二年五月在伦敦特拉法加 广场圣马丁教会的午餐座谈会说:「你们可能知道,我 不是任何教会的教友,因为和现存的教会相关联的神学 中,有许多我无法接受。」而史怀哲也充分地感觉到这 一点。史怀哲在一九三四年十一月二十一至二十八日的 「基督教世纪」中说: 「我现在正想讨论在我们时代灵性生活及文化中的宗 教。因此第一个要面对的问题是:宗教在我们这一世代 的灵性生活中有力量吗?我用你的名及我的名来回答: 『没有。 ……(但)在许多不再属于教会的人们中,有一种对 宗教的渴慕。」 现在我可能被允许做某些个人观察。在事实上,中 国从来没有人因教义而信基督教,中国人信教,都是因 为和一个基督徒人格有过亲密的接触,而那个基督徒是 遵守基督「彼此相爱的」教训的。当我在清华大学离开 基督教的时候,一位正统的孔教徒,我的级友,正改信 基督教。怎样信的?不是由于教义问答。我知道孟君, 正像任何人知道他的级友一样,他的中文很好,而他是 来自一个邻近苏州的儒家的旧家庭,且因为他姓孟而被 戏呼为孟子的后裔。他曾到圣约翰大学学习英文,但他 的背景完全与我相反。在清华我们二人都是英文教员, 而且分住在同一栋房子,每人占一间房,我的房门和他 的房门相对。我穿西装但他从不穿。我常赞赏他整天笔 直地坐在他的硬椅子上,这是他严肃的儒家训练的一部 分。一种中国家庭彻底严谨的教育已培育在他身上,而 他聪明且有高度正直的性格,每一个人都尊敬他。在圣 约翰的时候,我们同笑艾迪的奋兴布道战术。他的诡计 之一,是突然从他的大衣袋拉出一面中国旗(那时候是 五色旗)宣告他爱中国。这种通俗剧的手法不适用于我

们,因为孟君是一个知识分子,虽然有几个学生在演讲 完毕时站起来且签名信耶稣。为什么孟君会成为一个基 督徒?我了解他的心理背景太清楚了。一位美国的女同 事领他信了耶稣 ––一个有圣徒性格,在声调及语二言中显示出基督 徒的爱的女人。「爱」是一个已被贬值的字眼,这里并 没有些微罗曼蒂克的成分。我相信那个女人大约有五十 岁了。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基督徒,而她深切地关怀那些 清华学生。她之关心每一个人是很显然的。这位美国女 人有基督徒爱的美德。她教孟君圣经,而圣经赢取了 他。这是一个和他所曾知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孟君 自己的儒家家庭生活非常严厉,它是一个负责任、守纪 律及受道德训练的世界。他不能不觉得那个在他面前开 放,其中用基督教的规律取代了严肃的儒家生活方式的 新世界的温暖。我相信他是像最初的基督徒感觉到的一 种律代替了摩西律一样的欢喜。 这种情况也是我自己的情况。看见一个实行基督徒 的仁慈,及关切每一个人的基督徒,常带领我对基督教 会亲密一点。没有任何教义的单方,能像这个单方那 么有效。甚至反面也证明这个定律。在我童年的时候, 有些传教士除了想中国人信教之外,不关切什么东西, 也不像耶稣一样,把人当作一个一个的来爱,其实传教 士是应该这样的。中国人是一个切务实际的民族。我们 量度及评判那些传教士,不是凭他们所讲,而是凭他们 所行,且把他们简单地分为「好人」或「坏人」。你不 能逃避这些最后的简称。在我童年的时候有两个女传教 士,从来没有爱过为她们工作的中国男女孩子,我想象 她们这样做,是当作为上帝而自我禁欲的一种形式。她 们给我们一种恶劣的印象,而我们男童们用不堪出口的 混号来给她们命名。她们住在一座俯瞰海滨美丽风景的 大厦中,且有中国的轿夫、厨子及女仆来服侍。基督教 的福音与「白人特权」的并合体是很古怪的。无论那里 有对人的爱心及对别人的与趣,人们立刻可以感觉得 到,现在我们男童们在这座房子里面所感到的是不断地 对中国人的讨厌。而这两个女传教士,充分应得我们所 称呼她们的名字。反之,在我异教徒的时代中,使我记 得另一个世界的,是我和一个基督徒姊妹的相逢。我记 得当我横越大西洋的时候,遇见一个想劝我信基督教的 女人,而差不多用她的谦卑和温柔来获致成功。我敢说 这一次的海上旅程若延长十天,我就会在当时当地转回 基督教。说到这里,我必须提及一位可崇敬的妇人,现 在已经九十四岁,住在新泽西州。她在本世纪之初,当 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便已经认识我,当时她是一位在 厦门的女传教士。现在这位妇人仍照耀着关怀别人的基 督教精神。可惊异的是分离了半个世纪之后,她仍用我 童年的乳名来称呼我。这证明她曾完全记得我!我敢断 言,我在上文所说的那两位包裹在自己和上帝的交谊中 的女传教士,如果她们现在仍活着,一定记不得我的乳 名。如果你们记得我的诫命,你们将彼此相爱,就是如 此而已。我每一次接近这位伟大的妇人,我是站在真正 基督教精神的面前。它常常像对一个失去的世界作备忘 录的作用。换句话说,基督徒产生基督徒,而基督教神 学则不能。 我不能太过强调对耶稣教训的核心保持接近的必要 性。我十分相信这种精神就是在史怀哲背后督促他到非 洲丛林去工作的精神。让我们尊重史怀哲所说,因为他 的话非常重要且包孕着许多意义。


「我们现在是在黑暗中漫游,但我们彼此都有向着 光明进行的信念;宗教与伦理思想联合的时刻将会再 来。这一点是我们所信的、所望的,且为它工作的, 我们要维持如果我们使伦理的理想在我们的生活中发生 作用,人们也会有一天像我们这样做的信念。让我们瞻 望那光,且用它反射在为我们准备的任何思想之上而自 慰。」 在他的「由于我的生活及思想」的非常重要的结语 中(这结语是每一个有思想的人所应读的),史怀哲 关于「思想」的结论如上述所指示,且显示一种不放 弃思想,而希望有一天再集中人类的思想于人对生命、 对上帝,及对宇宙的关系的重要问题的一种「新理性主 义」。他显示为什么现代人已失去了这种型态的思想的 能力,又为什么他做纯理论的哲学、心理学、社会学, 及自然科学的研究时,好象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面, 而只是被安置在近处或从外面来注视它的人一样看人生 的问题。但在上面所援引的话中,他还着重「宗教与伦 理思想」的联合是同样重要,且在事实上显示怎样去做 的途径。在我看来,似乎基督教神学要负大部分的责 任,它把基督教放在「结果」及遵行他的诫命的重点, 移到某种容易获得,且近乎法术的得救方法。这种方法 不需要个人方面的道德努力,因而是悦耳的。不错,基 督教教会也常教诲人忏悔和更生,但在整个看来,重点 已放在方法之上。那方法是:因为某人已经为你死,拯 救无论如何是你的,只要你信他,或藉他的名呼吁「主 呵,主呵」便成。赎罪教义的作用显然是机械的,愚人 也懂得的,所以那些祭司们想他的会众们相信它。耶稣 所教的却不同。关于葡萄树、种子,及无花果树等等的 寓言中,他把拯救及赦罪的条件放在「结果」及遵行他 的诫命之上。赦罪是没有理由机械的或简明的。崇拜并 不及服务重要:「把礼物留在坛前,先去同弟兄和好, 然后来献礼物」;「你若不饶恕人的过犯,你们在天上 的父,也不饶恕你们的过犯」;「你们不要定人的罪, 就不被定罪;你们要饶恕人,就必被饶恕。」这是耶稣 放在伦理生活及个人努力上所强调的。如果一个人不遵 行他的爱及宽恕的诫命而只悔改及信,羔羊的血绝不能 洗去他的罪。拯救既不是机械的,也不是呆板的。一旦 这个重心恢复,而基督徒在他的生活中「结出果子」, 没有任何东西能抵抗基督教的势力。 因为这本书是谈及我个人从异教到基督教的旅行, 我相信对于这种改变必须再说一句话,读者可能已觉得 我从来没有停止过信上帝,而我也从未曾停止过寻求满 意的崇拜形式。但我是被教会神学所拦阻。我被冷酷地 心智的、傲慢地演绎的,以及甚至对上帝不宽恕的东西 所排斥。我所处的地位,和许多生而为基督徒,但由于 种种不同的原因,觉得在教会中有些东西直觉地使他离 开的人一样。我坦白地说,我相信千百万人像我一样。 我被那个可怕的叫做框子的东西,阻止我注视雷姆卜兰 特。事实上没有剧烈信仰的改变,没有神秘的异象,没 有某人把红炭堆在我头上的感觉。我转回我父亲的教 会,只是找到一个适合我而不用信条主义来阻拦我的教 会而已。当它发生之后,它是一件自然的事。 我必须提及,在我的异教时期中,我也偶然参加教 会事奉,但结果常令我失望。它是可悲的,在基督的教 会中是这般缺乏甜美的人情味。我妻常在床上读圣经, 而无论在什么地方她都参加教会事奉。我赞赏她而暗中

嫉妒在她里面虔诚的真精神,它的要素我相信是谦卑。 偶然有时我会陪伴她同去参加,但也常失望而回。抱着 对此世的最佳希望,我不能忍受次级的讲道词。看见我 在座位上局促不安,她想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好。偶 然有一次,我拨收音机拨到一个节目,只听见一个声音 狂喊罪及永远的惩罚,用乡下市集叫卖者典型的声音劝 我亲就上帝。我不以为这是一种不公平的描写。我以为 今天在美国大部分的宗教,仍然用惧怕永久的惩罚来做 劝人信教的动机。许多美国人接受它,但许多美国人不 能。最不幸的是在耶稣世界中真正基督的友谊及上帝的 爱,竟像温柔的露珠从天而降这般希奇,以致人们这般 少谈及在一切人心中的神性,而常常强调永罚。但情形 似乎就是如此,教会崇拜大部分仍然保持着,一个愤怒 的牧师用愤怒的话宣讲一个愤怒的上帝的刑罚。罪恶对 于一个牧师基本上像病及死对于一个医生一样。耶稣自 己从没有提及罪而只是宽恕它。我记得他似乎没有定过 任何人的罪,甚至加略人犹大。犹大事实上是从十字架 上被赦免了。 现在我必须找寻一间我坐在我的座位上不会局促不 安,而能由始至终用高兴的注意来倾听的教会。我听过 大卫利达博士第一篇证道词之后,我每个礼拜天都去, 因为我每次都得到丰富的酬报。被容许走到上帝的面前 像我常常想崇拜他一样来崇拜他,是一种如何万虑皆释 的轻松的感觉!它自然地发生,因此当正式参加教会的 问题被提出的时候,甚至未经过一次家庭讨论。在我参 加见愉快地参加之前,我们曾每个礼拜到麦迪生街长老 会教会去了半年之久。我只想说利达博士在他的证道词 中常固守基督徒生活上的问题;他不像在哈佛纪念教会 的牧师,当我数十年在那里时,有时用乔治‧哀 利奥特做他的讲道词的题目。有这么多基督徒生活上的 问题可谈,没有必要去讲一些不相于的话。因此到礼拜 堂去便成为一件愉快的事,因为在教会是等于接近耶稣 基督的真精神。我相信在纽约及其它地方仍有现代及曾 受教育的人可进去及崇拜,而出来时因为有新的接触, 觉得成为一个较好的新人,而不是更像一个由于别人的 努力而幸逃罪责的被定罪的罪人的教会。否认这种可能 等于否认基督徒生活,及基督世界的丰富。基督的奇异 之处,不正是他使一个人在他面前觉得自己更好、更有 价值而不是罪人吗? 关于教义的差异,我情愿接受基督而把一切罪人留 给加尔文。我知道加尔文主义知识的骨架已有决定性 的削弱,现代的长老会教会已不再坚持为那个曾处塞 维塔斯以火刑的傲慢的人所创的「人皆堕落」的信仰, 及对「自由意志」的否定。用预定说与自由意志可以并 存的说法来维护加尔文主义,只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话。 我对于任何坚持一种「全然」这样,一种「无条件」那 样,及一种「不可抵抗的」某些东西的人,有一种直觉 的不信任。所有这些都是借着一种前马克思主义者的唯 物辩证法。令人呕吐的预定论的苦味!对天国在你及我 之中的否定!佛对他的弟于断言:「没有不仁慈的教训 能是佛的真教训。」加尔文曾可怕地对上帝及人「不仁 慈」。得了加尔文的允许,他的上帝将会乐于多烧几个 像赛维塔斯这样诚实而倔强的人在一根更大、更好的人 栓上。 同时,一种令人信服的人生理想是在耶稣无可比拟的 教训中,是人曾有权利去听到的教训中最高的。我们常 倾向于以为耶稣的上帝的启示是一种属于过去的行动。


但无论谁今日读福音书都会觉得上帝现在的启示清楚、 无误,而且令人信服。而他的全部生活,本身就是一种 启示,就是上帝之灵成为可见的,有实质来给我们看。 当耶稣教人,「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 的身上。就是件在我身上了」的时候,我知道且觉得他 真是那位主,我也明白为什么他不但被人敬重,而且被 任何地方所有凡是听过他的话的人所崇拜。上帝真理之 光是灵性的、眩目的纯洁之光,在人的教训中没有可以 比拟的。当他进一步教人宽恕且在他自己的生活上示范 时,我接纳他为真主及我们众人的救主。只有耶稣,没 有别人,能带领我们这样直接地认识上帝。它是一个道 德的而且伦理的,无可比拟的美的世界。如果这个世界 仍想要一个理想,这里是一个领导人类的完美的理想。 这教训是足够的,也是适当的。其中有大光的威严, 但它同时却大过这个人的世界所能消化实现或付诸实 行。它的目标会被放得够高以成为万世人类精神经常 遵从的指针。那种在大马色路上炫花了圣保罗的眼的 光,现在仍在世世代代中照耀。没有暗晦。而且永不会 暗晦。这样,人的灵修于藉赖耶稣基督而上接上帝的心 灵。人的基本价值被证明。因为这个理由,人类将永远 崇拜他。而人的基本价值简单的教义。无论他是怎样卑 微。将仍被证明是历史上最大的解放力。 我再说几句话便完了。任何宗教都有形式及内容,两 宗教常藉形式来表现它自己。在基督教的情形中,内容 是由耶稣的一切丰盛所赐,但形式却是人加上去的。耶 稣建立他那没有信条、只有他在位门徒中所创造的以爱 的伟大力量为基础的教会。这种使徒们对主不得不爱的 爱。是基督教教会的开始。至于形式,照耶稣的意见是 人用心灵与诚实自由崇拜,「也不在这山上,也不在耶 路撒冷。」现在形式已用传统及历史的发展为基础来制 定。但这件事上曾有过许多固执己见的行为。导致迦特 方教会和改正教会及改正教会各宗派间的分裂。我相信 今天没有一个有知识的卫理公会教友,会以为一个长老 会教友,或一个圣公会教友,或一个天主教教友是邪恶 的。形式可能是这般重要吗?人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来崇 拜上帝。而形式是像人选择言语来崇拜上帝,无论是用 德文、英文、法文或拉丁文都没有什么关系、不是真的 吗?每一个人必须寻找最适合于他的形式,我的意思是 指找一个较少妨碍他的崇拜习惯及信仰习惯的形式。即 使对形式表示外表上的服从时,每一个人信上帝仍然照 着他自己的方式,以及他由过去经验所决定的比较注重 之点。这必然是如此的。如果人用心灵和诚实来崇拜上 帝,形式只是一种用来达到同一目的的工具。各人各有 不同。形式之有无价值,全视乎它们能否领导我们达成 和基督建立友谊均目标。


国家戏剧中的个人反戏剧 ――访张献 王

殷罗毕

独立戏剧家――从地下写作开始 王 寅:我想以独立戏剧家给你定位比较恰当,虽然你画过画,搞过行为艺术,写 过诗和小说,给许多电影和电视剧编剧,比较一贯的还是在做戏剧。我之所以不单 纯地称你为剧作家,是因为你除了编剧已经扩展到几乎全部的剧场活动领域。 张 献:我的戏剧正是从文字发表开始的,做了太多的文本,才有上演,这可能是 我这类人必须付出的代价。话说回来,如果一开始就奔着上演去创作,可能永远不 会成功。当时,舞台只上演可以上演的戏,剧作者只搞可以上演的创作,为了确保 上演,剧目越来越因循守旧,恶性循环,窒息了创作。我是抱着不上演的死心写作 第一个剧本《屋里的猫头鹰》的,不打算上演,才有可能进行真正的创作。 这部作品一直存在于我的抽屉里,发表之前也有朋友看过,他们都很困惑,不知道 如何去读它,更不能想象如何把它搬上舞台。显然,这类作品的面目需要被特别鲜 明地呈现出来。1987年,《收获》杂志编辑程永新以先锋派的名义集中做了一个专 辑,将《屋里的猫头鹰》这个剧作与马原、苏童、余华、孙甘露、洪峰的小说放在 一起,让这些作品形成共同的背景,给读者接受这部作品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阅读前 提。 王 寅:与你同时代的先锋小说家后来发表了他们全部的作品,出空了他们的抽 屉,但你在这方面好像特别不顺利。 张 献:全是因为戏剧的缘故。实际上并不存在“戏剧文学”或者“文学的戏剧” 这回事,所有的戏剧无一例外地都应该在剧场中演出才能获得它们的生命。我不能 无休止地写“抽屉剧本”,还得寻找机会让剧本上演,就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 各种各样的困难。囿于资源匮乏,我不得不借助体制。演出许可,演职员,剧场, 这些都是我要处理的问题,人就开始消耗在无穷无尽的细小事务中。 我作了一些文本工作,可是剧本文字的发表一向是个难题,即便发表,剧作创 意的影响力近乎零,也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我的志愿是改变剧场的状况,而不仅 仅是改变剧本的状况。因此,我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后来的剧场工作。 王 寅: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写出了大量的抽屉剧本,我们都有过这种地下写作的 经历,你现在还在写吗? 张 献:还在写,我看不到哪一天会停止。我可能将是中国最后一个写了不能发表 的作家。不能发表也要写,我要把这已经成为历史的生活彻底地历史化,这是我由 来已久的生活方式。 每个人的生活最终都是历史,作品也一样。并不是人死了以后才成为历史,在 他没死,还好好活着的时候,他的一部分生命,一部分作品可能已经成为历史。我 看见许许多多活着的人部分地成为历史,成为他们自己或别人的历史。一个人从社 交舞台的前景退至不为人知的层面,他就变成了纯粹的资讯,成为概念,成为历史 的存在。我本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处境。 毛泽东时代过去后,我在大学读书,本是个沸腾的新时期,可忽然间周围处处 有人说,中国需要一个经济建设时期,文学艺术嘛,只好被牺牲掉了。我承认中国 需要经济建设,可为什么非要牺牲文学艺术呢?你搞你的经济,我搞我的文艺,不 是很好吗。有人说不行,文艺太活跃了,引起思想混乱,会干扰经济,阻碍经济。 当时我想完了,中国人喜欢搞运动,认定一件“好事”,非得全民一致,大家一起 搞,容不得人不搞。怎么办呢?当时我想,算了,你们搞去吧,我不打扰,关门自 己写些东西先留着,等你们经济搞够了,我再拿出来。 王 张

寅:这样的自我放逐维持了多长时间?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直被耽误下去? 献:我总是怀着悲哀自问,我的人生是什么?不幸活在这个时代,一个人不经


商挣钱是不是就毫无价值了?有人说这是时代赋予每个人的命运,弄得我一来就很像 是挑战命运了。 我是在非常平静的心情下开始地下写作的,写诗,写小说,竟然还写电影剧本。 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上海的大学重新回到了昆明,回原来的工厂,上班,看书,生活 平静。社会上很热闹,新的事物不断出现,但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我开始写电影剧 本,六个抽屉剧本都写于那个时候。我想,电影是我的精神鸦片,自制的精神鸦片。 王

寅:为什么不是戏剧,不是小说,却是电影呢?

献:可能是由于我对视觉艺术的偏好吧,电影更适合精神漫游的需要。 我写第一个电影剧本的时候更早。我十五岁到云南的时候,昆明民间爱好文艺的 朋友很多,我们的业余时间是在“偷听敌台”、翻制音乐录音、传阅画册、拍摄冲洗 照片以及各种各样的娱乐中度过的。一个朋友借给我一本苏联导演库里肖夫的《电影 导演基础》,我如获至宝,近乎疯狂地阅读,并学着画出自己的图画故事。那是73、 74年。我在工厂当放映员的时候开始写第一个电影剧本,写写停停,到76年的春天写 完,那时候二十岁。 八十年代初从上海被“发配”回昆明后又迷上了电影。我家在昆明市人民东路, 马路转角处有一家电影院,我常去看电影,随便什么电影都看。我喜欢四周黑暗下 来以后,银幕上出现遥远、陌生的地方,因为这个原因,我更喜欢外国影片。看完电 影,独自在街头散步,向回家相反的方向走,走了一圈又一圈,心里暖洋洋的,没完 没了地走到深夜,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像电影,具体却不真实,被许许多多的片断穿插 着。我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独自慢慢地享受这样的经历。 在这种心情下写了六个“电影”,放在抽屉里:《六指》、《桑树上的木屐》、《浮 云》、《表演者谋杀表演者》、《缝隙》(上下两部)。罗列这些篇名想告诉大家, 虽然谁也没见过,可我的孩子是有名字的。 革命的观众――自我革命 王 寅:对于抽屉文学,我的理解那既是与现实的一种对立或一种独立的姿态,也是 你当时生活的真实写照。 张 献:在文革中,父亲受冲击,童年恐怖由此而来。每天经历兴奋,紧张,震惊和 疑惑。奇怪的是母亲居然参加了造反派,不断地革命。无论是父亲的被革命还是母亲 的革命,对我都是一种意外,一种陌生又回避不了的情境。我与此无关,但革命这个 词却总是令我莫明的激动。 我是革命的观众,却在内心长久地体验着革命,这几乎是一场持续的自我革命,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革自己的命”。许多年之后我知道,对于中国的现代化或国际 化,或随便什么进步或不进步吧,需要的不是什么社会革命,而是个人心理上的革 命。在无法通过社会运动革自己的命的时候,进步便成了内省或内在的自我毁坏,而 写作是维持新秩序的证明。我不知走向何方,我不断否定自己身处的环境,包括自 己,最后无可奈何成为一个戏剧家。 虽然在文革的工厂里做宣传干事的日子,充满了自负和自我陶醉,内心却是忧郁 的。文革晚期,个人与现实的对立愈演愈烈,对包围着自身的革命文化越来越厌恶, 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记得黎明前最黑暗的1976年,去看一部电影《青春》,压抑和 委屈得不行,回家竟忍不住大哭,我对整个国家已经绝望。这种经验一直带到戏剧学 院,从1974年,到1979年读大学之前,是我最不愉快的阶段,内心的忧郁无法排除, 对世界对自己极其悲观。 还好这种状况很快得到改变,80年从监狱出来之后,一切都被洗干净了,精神上 的迷茫解脱了。欣喜异常,不停地说话,书越读越快,表达越来越彻底。自觉和父 母作为共产党员在非私人的关系上得到了清算,生活中那种暧昧的红色渊源到此算是 彻底从家庭中被清洗出去。奇怪的是,不光我得到了解脱,我的父亲母亲也得到了解 脱,他们从此跟我站在了一起,实际上,他们的晚年生活中,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同 志”了。 王 寅:你对自己的人生经验始终保持着清醒的认识,这让人感觉你是一个十分理性 的人,我理解这完全来自你真实的体验,我同时理解,人们常说的十分理性的人,其 实都是十分感性的人,感情在生活中支配着他们,套一句俗话,好像你对世界充满了 感情。


张 献:阔别八年初回上海,从火车站出来,听到穿着睡衣的老妇用上海话谈家常, 不禁流下眼泪。与别人交流这份真实,我几乎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我知道自己 内心存在的秩序已经把我送上了另外一条道路,在人们忽略的层面,我是另外一个 人。鲁迅说中国多的是烈士少的是叛徒,每当我看到这句话,心里总想,我是不是这 个“民族”充满敌意的叛徒,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民族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而这些问 题总是不可阻挡地行向一个悲剧性的结局。这无疑是个危险的境遇,我不知道究竟是 我,还是我之外大大小小层层叠叠的群体陷入了这种危险。 人生不是交给我们自觉进行下去的一个进程,我们会慢慢发现我们的人生不是被 自己,而是被某种力量支配着,其中良心是这个宿命的中心。植物有没有良心?人为 什么不能拥有植物般的良心以便从社会存在中解脱出来?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究竟是 悲哀还是幸福?假定一个人越拥有人的坚强,他所遭受的苦难会越多,那么,放弃人 的坚强也许就是这个人的得救之道。我相信一个人失去知识、教育和良心可能会获得 幸福,但我不能在这方面采取任何实际步骤。我们并不能感悟到幸福是什么而使自己 幸福,生命有自己的逻辑,我们只不过是造物献给造物自己的牺牲。 王

寅:在那个时代,文学青年都是单纯而快乐的,你也是这样的吗?

张 献: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好像不是我要这样选择,而是我被这样选择,我是别无 选择。写作在当时既是精神生活,又是娱乐。云南有位朋友曾逼着要我承认写作是为 了名利,我说有名有利当然好,但没名没利我还是要写的,因为你们不懂,自由的写 作是一种娱乐。我从小就以写作自娱,这近乎精神上的淫乱。 我的地下写作可以分成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不妨从十一岁写诗开始,当时写了些 幼稚的革命精神十足的诗,慢慢地感伤起来,以诗句的形式写些读书感想。过了两 年,十三岁到十五岁,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断断续续写过三个短篇小说。那是文革期 间,我是个忍受着恐怖和焦虑的少年,无法跟人交流,写作成了唯一的自救和自慰。 十五岁进云南省昆湖针织厂,听上去像是做童工,实际上一直在宣传科工作,采访, 编稿,画画,写大标语,搞演出,放映电影,管理图书,管理服装道具,把羽毛球练 成专业,到处去比赛,活得无比开心,几乎完全忘记了阴暗的写作生涯,只是在1976 年毛泽东时代结束的黑暗前夜,写了一个电影剧本《磊磊》。 这是第一阶段的地下写作,是自发的、不自觉的写作,是被中断了教育,试着进 行自我教育的莽撞挣扎。在那蒙昧岁月中留下的文字,很快被自己抛弃,很不好意思 见人。除了一个短篇小说《老师》1979年发表在上海戏剧学院地下文学刊物《筏》上 面,其余至今仍锁在抽屉里。地下写作的第二阶段从监狱回原工厂缓刑执行期(1980 年)开始,直到现在。这是自觉的写作时期,这个时期留下的作品,我希望有朝一日 能够全部发表,因为它不仅记录了一个时代,一段历史,更重要的是记录了一个灵 魂。 投入市民剧场――最初的政治性 王 寅:1999年夏天,我在澳门看了你们私自出境的演出,应该算是轻松愉快的经历 吧。其实你的戏剧活动一直是在民间进行的,在民间写作,在民间演出。记得1993年 《美国来的妻子》的上演,好像是上海第一次民间资本进入话剧剧场,第一次“民间 演出”吧? 张 献:准确地说,从前上海的剧场一向是民间的,剧场属于市民,它的鼎盛期耐人 寻味地出现在日军占领上海的“孤岛”时期,国有化是后来突然降临的一项制度,估 计它很快就要消失。 王 寅:改革开放后民间常有资金赞助话剧演出,但从来没有作为投资、并由投资方 委托独立的文化人全程运作。 张 献:还是程永新,他促成了独立创作与独立资金的结合,并在共产党的上海历史 上第一次担任独立戏剧制作人,操作整个演出,大获成功。从此以后民间投资话剧此 伏彼起,势不可挡,直接推动了话剧制作演出体制的改革。作为国家话剧院团的上海 人艺,与民间力量合作,也焕发出活力。 《美国来的妻子》的公演成功,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它恢复了上海“市民剧 场”的传统。此剧引起慢性的、持久的社会影响暂不去说,单就我们的创作策划、演 出操作,很值得谈。首先,持续多年的话剧不景气已经把话剧拖到了崩溃的边缘,作 为替代性戏剧的先锋戏剧、实验戏剧也同样面临资金和观众的双重流失。大剧场没人


了,小剧场也快没人了。这种剧场演出的整体没落,实际上是一种文化没落,话 剧在文化上已经太落伍,改变它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文化上更新它。 王 寅:实际上就是要从创作上去更新它,人们不是不想去剧场,而是不想去看 陈旧的话剧。《美国来的妻子》是一次全面的实验,它不是艺术范畴上的所谓 “实验戏剧”,而是新戏剧整体运作上的实验。 张

献:非常富于实验的意味。 我们发现在这个所谓的“国际大都市”里,话剧竟然已经不是一项有价值的 消费了,送票也没人看,这即便在非“国际”的“小”都市,都属少见。我认为 话剧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从业人员没有觉悟到在新的历史时期,迫切应该建 立新的市民剧场。 以往的政治社会,慢慢变成了市民社会,新的市民文化在形成中,文艺应该 共襄这种文化,把文艺从专业人员的职业工具,还原为大众的文化公器。话剧作 品应该反映、表现新现实,在新现实中寻找新的伦理价值,建立新的共同经验, 玩味共同情趣,把尚处边缘的新文化逐渐主流化。 我夸张地表述剧场工作者的阶段性任务:当务之急不是要做“好”的戏剧, 而是要做“对”的戏剧,要让不关心政治,不关心文艺的人自己出钱到剧场中 来,作为所有别的戏剧的基本观众。我认为,过去虽有人断断续续,有意无意地 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但还没有人非常清醒地,有计划有纲领地去实践我说的这种 新话剧。人们或多或少地还在犯错误。一出戏的筹划犯两三个错误就够受了,通 常看到人们同时犯五六个错误,七八个错误,那怎么行!当听说有部戏某天只到 场一个观众时,我不由得长叹:他们犯了二十个错误! 我总结了二十个常犯的错误,提出二十个要和二十个不要,作为《美国来的 妻子》从策划编导,到排练制作公演的工作指针,不妨在此罗列:要话剧剧场, 不要综合剧场。要城市,不要农村。要当下,不要过去。要写实,不要表现。要 个人生活,不要公众生活。要新的身份职业人物,不要旧的身份职业人物。要地 方化,不要国家化。要大众,不要小众。要俗,不要雅。要时尚,不要永恒。要 人物少,不要人物多。要人物贯串到底,不要间断更换。要线性顺时针平铺直 叙,不要逆时针插曲闪回。要表演快,不要慢。要室内,不要室外。要一景到 底,不要迁换景。要低成本,不要高成本。要售票,不要送票。要高票价,不要 低票价。要小剧场多场次,不要大剧场少场次。 王 寅:这“二十个要和二十个不要”实际上反映了近些年市民文化对于话剧的 要求,也是目前上海方兴未艾的商业戏剧成功的一般规律,快十年了,仍然有 效。你不希望它永远有效吧? 张 献:从总结出这“二十个要和二十个不要”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盼望它的 结束。为什么?因为它不是我的戏剧观,不属于我的美学。在戏剧上,我当时所 做的与我最终所要做的,完全是两回事,与放在我抽屉里的作品是两回事。我不 想在此花费口舌详述我的戏剧观,戏谑地把上述“二十个要和二十个不要”硬调 个头,较可简单地说明我所要的。 蒸发大众文化――自己会不会被蒸发 王 寅:从“二十个要”来看,你像是提倡一种大众文化,我想问,你究竟是大 众趣味的维护者,还是大众趣味的破坏者? 张 献:以我的话剧,你可以看到两种倾向的并存。我搞大众文化,实际上是干 预大众文化,表面上很投入,其实始终保持着批判性的距离。文化本身是没有什 么是非的,但其中有秩序。如果有人说我的作品缺少鲜明的态度,那是没有看清 文本与文化环境的互文关系,我翻搅着什么,撕剥着什么,梳理着什么,实际上 是在反省,在批判,在扬弃,诉诸知性的收获。 我是用赤裸裸的东西,激烈的东西来蒸发娱乐,这对行业气氛是一种破坏, 但我不得不这样做。我投入戏剧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做这种戏剧。我在我个人 的戏剧世界梦游,一向无视公共舞台,认为那里的事情自会有人做。后来发现, 有些事我不做,别人做不好。恢复上海的市民剧场,我贡献了我的剧目,但此地 不宜久留,我的目的是在市民戏剧的基础上,建立新的戏剧。我要以自己的创作 去蒸发大众文化,缩短大众文化产品的“货架寿命”,对我来说,这是必须的。


这一自觉从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就形成,社会的解放在那时引发普遍的生理 性的饥渴,比如对性以及各种官能刺激的欲求,这对文学艺术很不利。怎样蒸发这 种欲求呢?我期望社会开明,让色情与暴力私下流通,也就是赶快平慰社会情欲, 社会的射精欲,要不然,小说、电影、戏剧全部会变成次等的色情替代品,不管多 臭的东西,往里加点裸露,加点交合,追个妹妹,亲个臭嘴,全成卖点。 王

寅:你觉得当前社会,色情从文艺中被蒸发掉了吗?

张 献:基本被蒸发掉了,现在再也不会有人把小说电影当作手淫媒介了,文艺和 色情的关系变得清爽,色情必须更色情,文艺必须更文艺。我们在谈论作品与观众 的应力关系,我认为现在的观众应力基础比过去二十年的任何时候都好。 王

寅:那你还要蒸发什么?

献:蒸发大众文化中的时尚。 时尚是不可避免的,有时候我自己也会参与制造时尚,但作为戏剧家最终我必 须站在更恒久的基础上。当前商业剧场形成过程中,时尚的消费是巨大动力,大批 剧目将时尚化,有些实际上已变成时尚活报剧。就像过去流行头版的、政治的活报 剧,现在流行末版的、时尚的活报剧。这些东西不及早蒸发,就无法出现良好的文 化生态,无法让丰富多样的戏剧各就各位,不利于戏剧本身的发展。 文化只能用文化来消灭,话剧只能用话剧来转变。如果多说话能够蒸发话剧,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搞话剧,帮助社会早日进入“后话剧”时代,即国际同步的多 样化的当代剧场的时代。 王

寅:“后话剧”时代的多样化的当代剧场?

张 献:对。戏剧在后话剧的时代不仅仅是说话的戏剧,除了说话的戏剧,还有舞 蹈剧场中的戏剧,音乐剧场中的戏剧,哑剧剧场中的戏剧,多媒体剧场中的戏剧。 此外,说话的戏剧的某些说话元素,也会融化到与戏剧无关的剧场中去:舞蹈剧 场,肢体剧场,音乐剧场,杂技剧场,录像剧场,玩偶剧场,物件剧场,宗教剧 场,政治剧场,民众剧场,社会剧场,环境剧场…… 理想的戏剧――理想的城市 王

寅:我们来说说比较现实的问题,高素质的观众有回来的可能吗?

献:他们终归要回来,这也是我没有放弃的原因。 首先,电视作为最有力的广告媒体正日益猛犸化、恐龙化,它在争取最大多数 受众的营业使命中残害自己,每天都在切割自己的艺术神经,它今后就是一个惊人 事件媒体,真实游戏媒体,早晚要把虚构艺术还给剧场和影院。其次,肥皂剧时代 培育的观众群将在初级的娱乐中疲倦,接踵而来的娱乐进步将培育出新的高素质观 众。再次,开放的文化市场和社会生活,大规模的国际交流都在起到这样的作用。 每个城市的戏剧正道都是最好的人做最好的戏给最好的观众看,相信这一天会 到来。 王 寅:我想现阶段仍是一个调整时期,你所说的高素质的观众没有整体地出现, 使戏剧家迷失了方向,戏剧家的工作好像成了永远的恶梦。 张 献:剧作家面对现状越来越理性,越来越焦灼,因而越来越饶舌,剧场也越来 越语言。一个写实的戏,开始写的时候,首先想的就是人民的脑子,而不是一个个 鲜活的感受体。好像生活的严酷造成了舞台生活的严酷,造成了口味的粗糙与麻 木,人们咀嚼着一切,神秘主义的,热情的,理性的,什么都咀嚼,可就是尝不到 滋味,我们从剧场里看到的是失望和沮丧。崇高的美学主题之下是等而下之的策略 的表达。言说者无意中闯入了人群,人们无法理解,漫无边际地想象……你充满激 情地大声说话,人们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而下一次你不得不越说越响亮,人们说 好,再来一个。然后你不断地说,通过说话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欲罢不能, 渐渐地废弃了呈现,只剩解说,哪里还有独立的具有美学意义的作品…… 有时候我怀疑话剧不是靠进步而生存,而是靠不进步甚至靠退步而生存,有了 这样的认识,更可以感受到命运中悲剧的成分是如何一点点吞噬自己的灵魂。现实 中是不是永远不可能出现理想的观众?如果没有理想的观众,那理想的戏剧又是什


么?我现在只能做到提醒自己,应该停止做没有理想的戏剧,应该盘算这样盲目的工 作到何时才能结束。最让我沮丧的是,不知道哪一天可以结束不写这样的戏。 西方各国有最好的戏剧是因为他们某个时候有最好的观众,好观众造就了他们的 英雄时代。中国戏剧(话剧)没有英雄时代,没有莎士比亚,没有萧伯纳,没有田纳 西威廉斯,没有奥尼尔,人们是不是在等待它的英雄时代呢?或者不等英雄们到来, 话剧就要死亡?或者中国戏剧应该在剧场以外的地方成长,度过一个纯文学的养育 期?可悲的是剧场的工作者,他的生存受到打扰,他的工作也受到打扰,他的戏有时 候就像言论和随笔那样应时,对生活是实在的,对语言却是虚无的。 王

寅:以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目前的状况看,你还嫌环境不够成熟吗?

献:当然不成熟,一切都还刚刚开始。 由于长期的自我隔绝,中国在文化艺术发展上与世界完全脱节,在多年的经济开 放之后现在逐步实行文化艺术上的开放,引进了一些外国的演出,这个时候才发现我 们的演出业有多荒芜,可以说过去发生的是文化灾荒,造成了文化灾民。 近几年所谓“高雅艺术”空前火爆,实际上反映了中国人的文艺饥饿有多厉害, 从《天鹅湖》、《吉赛尔》,到《图兰多》、《阿依达》,从巴赫、莫扎特,到柴可 夫斯基、穆索尔斯基,从帕瓦罗蒂、多明戈,到帕尔曼、肯尼G,什么陈年百古的东西 都抢了看,饿慌了,饿惨了,现在是恶补,狂补。这个遍地文化饥民的时代,没什么 建设性的事情可做,开仓放粮吧,人民需要按照艺术教科书编排的目录从头学起,从 编年史中站起来。 这是历史性的大事件,谁也阻挡不了,中国人在为已经过去的外来文化花钱,中 国人不在这上面花掉一二百个亿是不行的,我想,这一二百个亿花掉之后,中国的戏 剧环境就会成熟。送别了过去,才会有现在;送别了客人,才会做主人。 演出业在开仓赈灾中大获其利,上海大剧院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这种赢利的神 话跟改革开放初期倒卖牛仔裤发财如出一辙。同时它也是在为未来的艺术教养、培育 观众。大剧院的工作很好,可是太慢了,这样的教化过程至少需要两代人的时间。什 么时候小孩被父母逼着西装革履小分头每周去大剧院听歌剧听到烦死,什么时候外来 民工在南京路上放声高歌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经典作品”普及到麦当劳 的程度,饥饿症消失了,才谈得上正常的“品味”。 饥荒年代无美食,就是这个道理。 王

寅:一个城市艺术发达的程度,不是取决于艺术家吗?

张 献:人民决定一个城市的艺术发达程度。伦敦艺术发达,是因为伦敦人;巴黎艺 术发达,是因为巴黎人;纽约艺术发达,是因为纽约人。如果纽约人换成了上海人, 纽约还有什么艺术? 那么纽约人跟上海人到底有什么区别呢,用一个例子来说明吧:音乐剧《悲惨世 界》来上海演出,火爆到一票难求,上海人大叹这是高雅艺术精品,激动得好像是个 新发现。可是有几个纽约人会这样看呢?一个普通的百老汇音乐剧而已。纽约人习惯 了时报广场排长队买戏票的人,他们会说,哦,乡下人成群结队又来了,旅游团又来 了。是啊,百老汇每天晚上的音乐剧剧场,有几个“纽约客”坐在那儿看呀。音乐剧 《悲惨世界》来上海演出是很重要的事件吗?也许卡麦隆-麦金托什的到来才是重要 的。听说默斯-堪宁汉和罗勃-威尔逊也来过上海,怎么没人知道?这些当代文化的标 志性人物不知比大剧院的客人重要多少倍,竟然从来不在上海人的视野里,你对这样 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现场体验――反抗的现场 殷罗毕:让我们来谈谈具体的文本。在你的剧本有着许多话语和精神上的分裂。比 如,在《忌日》中,幕启,主人公起床,看太阳,看云朵,打开水龙头,听水声—— 他完全处于一种自然的状态,纯粹是个人,也许连人都不是,他不是角色,他没有戏 剧动作,没有任何意志,没有计划,没有意图,吃喝拉撒,撒尿直接撒在自来水水槽 里,那是一种物体似的生存状态,脱离世俗,很诗意。但后来有人从下面敲他的地 板,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就成了一种权力的压制,一种令人无望的胁迫行为,虐待 行为,人与人的关系出现了,我读来如同两个剧本,这中间的分裂你是怎么走过去 的? 张 献:你看得很准,你感觉一个自然主义或者超现实主义的情景,突然变成了现实 主义是吗?前后确实存在着差别,或者你说的分裂。独处的人自言自语,他把自己正 在做和将要做的事情一一叙述,如此描述着自己,概括着自己,言说着自己行为的外 观,看上去言行一致,偶尔地不一致,physical而又metaphysical,可是楼下的人敲


响地板,这一切突然被打破了,人开始出现了,人与人,政治,权力,虐待,很有意 思的令人恶心的关系都出现了。 殷罗毕:你的写作常常有着对于意识形态的反抗,作为一种写作,本身不就是一种抗 议吗?比如让那个主人公始终物质和自然下去,我认为就是最好的反抗,不必再通过 剧中人物的冲突来演绎。 张 献:我明白你的意思。戏剧和诗歌、小说不同,诗歌是一种神秘语言,甚至可能 是一种密码,靠的是“心领神会”,其有价值的部分是“未写出的东西”,读了有所 启示,有所感触,有所领悟,诗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但戏剧不行,没有足够的“写出 来的东西”,几分钟后观众就走了,那是在剧场里对着人群的公共行为,一开始就得 产生效果。你可以让一个演员在剧场里不声不响地做上半小时,然后说这表现了什么 什么,可这只是事后的解释,没有任何措施在确保观众当场真的如你所解释的那样体 验着,是吗? 殷罗毕:在你看来,现场体验是唯一重要的? 张 献:至少在这个戏里是这样。 殷罗毕:所以终场前你甚至让人物把观众往剧中拉,怂恿观众起立,拍手跺脚,通过 一种台上台下的打通,以一种狂欢的方式来打破“忌日”和专制权力对于我们的压 制,同时对我们身上潜存的精神创伤进行治疗,是不是可以说,狂欢的仪式性和治疗 性正是戏剧古老的本质,你到今天还不愿放弃它。在《抬头纹》中,你甚至使用了更 为直接的煽动手法,电视实况转播一个人的额头,眉毛以上,头发以下的这一块,镜 头不动,只看到抬头纹,此人正在字正腔圆地朗诵一篇官样文章,先是《中国是个多 党制国家》,然后是《世界人权宣言》,很有挑衅性。 张 献:这个挑衅性来自现实。你想,有一天我打开报纸,头版有条消息援引官方人 士的说法,说中国有九个政党,是个多党制国家!天哪!骇世惊俗啊!这是献给白痴 的一道应用题,甚至白痴都会感觉智力受到侮辱,因此有必要进行实况转播,让无耻 放大,将无耻仪式化,以便大家感受我所谓的“国家戏剧”的典型情境。当然,相应 于这个官员表演的自然性,转播应更自然,不是把镜头对准人,而是对准人的身体的 更自然的局部。 国家戏剧――个人戏剧 殷罗毕:我已经熟悉了你一贯的做法,正如你一直跟我讲的,你是在一个“国家戏 剧”中不停地做着个人的“反戏剧”。在去年年底《美国戏剧》杂志上你发表的文章 《中国异见政治的杂耍剧》中,我注意到,你所谓的“国家戏剧”被译成“national theater”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国家院团的剧场,或国家院团上演的戏剧,可是你根本 不是这个意思。 张 献:当然不是 这个意思,那篇文章接着就解释了这一点。我所说的“国家戏剧”是指某个地方的人 以国家的名义组织起单一民族或多民族的政治共同体,虚构一种国家意识形态,将人 民以国民的身份纳入无穷尽的公共仪式,剧场化人民的生存空间,戏剧化人民的生 活,使单个的个人角色化,使社会两极化并纳入冲突结构,“国家”扮演超然的、类 似神的角色(国家或以人的形象如英雄、领袖等出现),周期性地解决戏剧矛盾,然 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冲突。每一个国家的成立,都是一个典型的戏剧的诞生,国家领土 范围乃是国家戏剧的演出空间,而世界,正是以国家为单个角色上演“世界戏剧”的 空间。 毫不例外,“中国”从它被构思出来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了它的“戏剧”――“国家戏 剧”。当中国的“国家”形象还比较模糊的时候,它的“戏剧”形态也不甚分明。从 戏剧形态考察,我认为没有哪个历史阶段比得上“新中国”的诞生,从那时候起,一 部骇世惊俗的“国家戏剧”正式开演,我们被组织起来,男女老少被动员起来,穿着 蓝色、灰色、颜色尽可能统一的服装,操着一种“以北京话为基准”的“普通话”, 捧着“人民日报”、“红旗”杂志之类台词教科书训练自己的语言,翘首以待,北京 不断地以群众运动的方式公布中心任务,确立阶段性戏剧动作……拿我来说,实际上 从幼儿园就开始加入了这种亿万人民参加的演出。 这几乎是一出话剧,因为它从语言开始,并以语言推动剧情。我们说“党”,那是指 “中国共产党”,而不是指任何其它的党,这是剧中人统一的昵称。我们称剧中的 “英雄”毛泽东为“毛主席”,不能叫毛泽东,只有某些身份特殊的人才能称呼“毛


泽东同志”。至于“毛”,谁胆敢这样称呼一定要被当作敌人逮捕入狱。这出国家戏剧演 进到“文化大革命”那一幕达到高潮,语言简化为简练短促的口号,人人呼喊,如所有的 高潮戏一样,话剧变歌舞,载歌载舞,亿万演员涌向广场,手舞足蹈,如痴如醉,揪敌无 数,当场祭献,该投牢投牢,该枪毙枪毙,人人升华,个个净化。 殷罗毕:就像一出希腊悲剧? 张 献:小时候我认为是一出悲剧,长大以后我认为是一出喜剧,我说喜剧,不是指 comedy,是farce,闹剧,或上海滑稽戏。 殷罗毕:你认为这出戏结束了吗? 张 献:没有,还在继续,只是风格有所变化。某些局部,某些从国家中分离出来的社会 部分,farce变成comedy,变成肥皂剧了,英雄人物退场了,剧情变得写实,平庸,琐碎, 日常生活的连续剧……但是,不要忘记这仍是一出国家戏剧,当有人脱离剧情发出自由的 声音,场景立即就会切换到监狱、法庭。 殷罗毕:也有乱说话不受惩罚的,比如有人说不惜牺牲西安以东全部城市,也要统一台 湾。 张 献:不是统一台湾,是夺取台湾,解放台湾,这是旧剧本中的台词,现在的将军媚 俗,想将旧台词合法化于今天,那是羞怯。 将军不是乱说话,他是照着正宗的台本演角色,我十多岁时就听过这台词,什么不怕打核 战争,打起来中国八亿人民死掉一半,还有四亿,等等。这台词出自最高领袖之口,有点 像希腊悲剧,可无名之辈说出来,就是滑稽戏了。无论是领袖还是无名之辈,都没资格说 这话,因为他们代表不了中国人民,他们西安以东的人民代表不了,西安以西的人民也代 表不了,他们说不定西安城的人民也代表不了,甚至西安城内向荣巷的居民也代表不了, 搞不好连自己家的人、连老婆孩子都代表不了。代表不了,硬要代表,这是滑稽戏。可他 们要是操纵国家戏剧,挟持人民,硬来代表,将你征集入伍,开上前线,那就是悲剧了。 中国屡次三番地上演悲剧,无非就是受苦受难死人,受苦过了,受难过了,死人过了,然 后忘记,变成阳光灿烂的日子,又成喜剧,国家喜剧,国家悲剧,国家滑稽戏,循环往 复,只要国家不变,这出戏不会完结。 殷罗毕:你谈起遥远的过去,听起来那些事果真像一出戏,可是现在,国家从我们身边隐 退,社会渐渐显形,不如说国家戏剧已经溃不成戏,社会戏剧却愈演愈烈。 张 献:国家戏剧下的确存在社会戏剧,可是社会戏剧的空间形态模糊,难以从国家剧场 中剥离出来,除非有一天我们真正从身边看到,或者毫无障碍地进入到“社会”中,知识 的社会、宗教的社会、慈善救济的社会、工人的社会、民工的社会、商业社会、艺术家社 会、同性恋社会、反全球化社会、工团社会、同乡社会、多党政治社会、冒险旅游社会、 哈巴狗社会、异族通婚社会、混血儿社会……不不不,这一天还没到来,国家还在恋恋不 舍地控制社会,使每一出社会戏剧染上国家戏剧的色彩,千篇一律,乏味得很。 殷罗毕:我想,这出国家连续剧拖得太长,国家不像国家,社会不像社会,人民不像人 民,市民不像市民,剧中人身份含混,怎么演下去呢? 张 献:的确存在普遍的身份危机,这身份危机正是国家的性质造成的,我们正在走向宪 政危机,这是剧本的先天问题。当英雄人物煽动民众、诱惑民意的奸淫意志消退后,整出 戏负载的情感价值失落了,戏剧动作背后丰富的人性内容也被抽空了,演员在杂乱无章的 剧情中不知所措,日久生厌,渐渐退出表演,成为观众。 我告诉你国家戏剧的“结束法”吧:国家戏剧的演员越来越少,观众越来越多,多到人人 不再扮演国家赋予的角色,连应付着假唱假演都不原意了,这国家戏剧就会自然结束。 旧的国家戏剧结束,新的国家戏剧就会开始。 除非社会强大到超过国家,接着上演的就不是国家戏剧,而是社会戏剧了。比如在欧洲, 国家戏剧正让位给社会戏剧,国家戏剧正式解体了,如果欧洲社会世俗化的普世价值不导 致类似中世纪超国家的宗教社会的话。 殷罗毕:当你描述国家戏剧的时候,我感觉你是自外于这个戏剧的,既然如你所说每个人 都在国家之中,必然身处国家戏剧,你可以是例外吗? 张 献:我不可能例外,我们每个人都不能例外。 我从小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国家戏剧,是长大以后才慢慢感觉到的。特别是1980年在上海戏 剧学院图书馆被公安局逮捕之后。公安审讯人员愤怒地斥责我对两个英国留学生所谈的我


个人经历的文化大革命时说:“关于这些,中央不是早都有说法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自 说一套!”从那时起我开始一点点明白,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戏剧,什么是表演……显 然,我不知道自己生来已是一出国家戏剧中的演员,我说错了台词,或者脱离角色说出 了自己的话,也就是非戏剧的杂乱言语,将国家赋予我的“人民”这个角色演坏了,一 个演“人民”的演员竟然脱离八亿“人民”共同的角色自说自话,那可是人民领袖的特 权啊。我成了国家戏剧中的反戏剧因素,剧中的警察立即出动,维持演出纪律,以便国 家戏剧顺利演下去。 殷罗毕: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觉醒,开始了你反国家戏剧的生涯? 张 献:我是慢慢被唤醒的,是慢慢意识到自己角色的可悲,才奋起反抗。可以说,我 的人生分成两个部分,前一部分是国家戏剧中的不自觉人生,后一部分是反国家戏剧的 自觉人生。 人生是一回事,戏剧是另一回事,反国家戏剧是自外于国家戏剧,成为观众,重新赢得 人生。但我不满足于此,我想把自己的人生用于创造,创造自己的戏剧,个人戏剧,我 是说个人的“人生戏剧”,即国家戏剧中的个人反戏剧,个人从国家中解放出来成为真 正的自己,并构造自己生命长度的“个人戏剧”。至于我写下的许许多多舞台剧,电 影,做出的舞蹈节目,只是我人生戏剧的戏中戏。 我疯故我在――终生的真实 殷罗毕:对于反国家戏剧的作品,或者“反戏剧”的戏剧作品,最具雄心的应该是《我 疯故我在》吧?你说《我疯故我在》是一个“生命长度”的戏剧,可它从什么时候开始 的呢? 张 献:1996年下半年,“进念/二十面体”的荣念曾邀请我去香港参加“中国之旅”的 演出,促使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思考,给我自由的剧场我该干什么这样的问题,想来 想去,我觉得必须立即呈现我生命最真实的状态,就是:世界和我,到底谁是疯狂的。 我想直接谈论我从小的猜疑,我母亲是否终身处于一种家族精神病的困扰和挣扎中?这 种精神病对我的影响是不是导致我一生企图用理智统治我自己?我打算去香港的舞台上 表演,也就是将我的日常生活搬上舞台,我的日常生活就是一边自觉不自觉的行动着, 一边自觉不自觉地言语着,像《忌日》中那样,像《小畜牲》中那个“我”那样。我要 一开始就把家族精神病的问题交待出来,然后告诉观众,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疯了,我所说所做一如平常,时间一到我就下场,中间我会不断地跳跃着说话,连续地 无谓地行动,让观众感受我的问题,那个节目叫做《等待明年疯狂的我》。 那年不幸没等到签证,这事搁置。想要表演却没实现,这事故压迫着我,我变得越来越 想表演,就是自己参与一个“可见的”创造性过程的欲望不可遏止。2000年之后,由于 相信慢性萎缩性胃炎导致癌症的概率较高,我陷入死亡的妄想,开始不断思考死亡,其 结果影响了我发言的方式,我变得越来越直接,越来越彻底,并开始非常即兴地写下许 多“言论”,感觉它们都是些即兴的“台词”,这些台词我一再重复:在会上发言,朋 友见面时滔滔不绝地倾泻,与初次相识的人甚至素不相识的人争论,报刊杂志的撰文, 电邮发送……我一直感觉这是仅属于自己的表演,是一种社会表演。 到了2004年,总算找到更好的发表――不,“演出”形式,在文化先锋网上发贴。我视 为“社会剧场”空间之一的网站出现我的即兴台词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一直是我关心的, 这个剧场的开辟或关闭在我看来始终是戏的一部分,我想,按照我对国家戏剧的理解, 警察的介入是必然的――我不是说警察会对我的戏有兴趣,我是说,警察时刻对网络这 个“即兴剧场”保持着警惕,为此,我在2005年全美戏剧交流组织(TCG)西雅图大会期 间发明了“net-cop”这个词,网警是一出中国式社会戏剧必不可少的角色。文化先锋网 已多次“技术性”地关闭了,它会不会再次“技术性”地关闭呢?关闭就关闭吧,这是 我的戏剧的一部分,不然还叫什么戏。我的戏需要这类情节,可为什么要说是因为技术 原因呢?我的戏剧自然应该纪录下这一点,我的戏剧充满了审查、禁止、关闭,这正是 我要另做《我疯故我在》的理由吧。 迄今为止我所做的大多数戏剧都是在检查,审查,自我审查,妥协,回避,迂回,删 改,修饰,装模作样中产生的,那些公开演出的戏剧不是真正的戏剧,是戏剧的尸骸,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需要一个真实的戏剧,一个真实的剧场,直接的剧场,一个彻 底暴露自己的剧场,《我疯故我在》就是一个开端。


殷罗毕: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出戏叫做“行为戏剧”?因为它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行 为艺术”。 张 献:可以,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可是不要忘记,从最初的动机上说,这个作品 是反行为艺术的。 中国艺术家从事所谓行为艺术本来无可非议,我也曾经加入过,但后来许多的这类艺 术变成了投机,一些走投无路的艺术家已成生存竞争的输家,铤而走险搞极端行为, 显摆生命的纯粹和道德的勇气,结果只是赚取名利,其整个卑琐人生与其片刻的艺术 崇高背道而驰,行为艺术被这类人弄成了另类生意,现在已彻底汇入了残酷而恶心的 中国式卖艺传统。 我反对这种萃取人生片断拿来赌博的行径,我认为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够骇世惊俗了, 活着就是奇迹,不必再刻意装点,照会公众某年某月某时某地,某人将撒尿蹲坑, 吃婴啖尸。这不算疯狂,目睹杀人面不改色照常上班下班几十年如一日,那是骇世惊 俗,那是真正的疯狂,日子过不下去还敢结婚,不喜欢党却还入党,那是骇世惊俗, 那是疯狂。我以为当今的中国,一个人憋几分钟冒个险、吃个大便不算什么勇气,真 有勇气的是在这儿像个人一样一天一天活下去,该拒绝拒绝,该表态表态,该反对反 对,该说什么说什么,这坦诚真实的人生,这琐屑日常的生活,恐怕是要了某些“大 胆”艺术家的命了吧。 我反对片刻,我欣赏经常,因此我愿意做这个“生命长度”的“作品”,让生命检验 生命。我会慢慢地发表我的言论,慢慢地演下去。思想好比内分泌,好比排泄,没有 好坏,没有善恶,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重要的是让它发生,让它公开,对于我的公 民立场,声明比学术更重要,每个人都应该独立地发表自己的公民声明,在许许多多 关键的时刻。 Physically――metaphysically 殷罗毕:其实你已经发表了够多的声明了,这当然是因为其它艺术家在公众领域里太 沉默、太优雅,显得你特别聒噪,2005年大山子艺术节看了你导演的《舌头对家园的 记忆》,我感觉到了你真正的力量来自“无言”。 张 献:我又做了一个肢体剧场作品,这个作品也是我在相当长时间里所做的非语言 作品的一部分。也就是今年三月份吧,我跟一帮年轻得可以做我女儿的孩子成立了一 个舞团,名叫“组合嬲”,迄今为止,我们的排练和演出异常顺利,令人愉快。 的确,现在可以把我的作品分成两部分了,一部分是语言的,语言就走到了极致,最 后变成了张献式的monologue,独白;另一部分,非语言的作品,肢体剧场的,舞蹈 剧场的作品。 以语言的虚无而言,任何一种语言的表达在某种程度上是什么都表达不了的,在这个 时候我必须回到身体。我不想展开中国文学、中国剧场传统中身体的缺席,中国人生 命的无身体状态之类课题,我关注的是现在,现在,中国人口口声声说什么现代化, 我认为所有的现代化进程,最根本的变化来自身体,身体的现代化是现代化最终的、 不可逆转的结果。 也就是中国现代化进入肉体之门时,中国人的精神痛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文 化民族主义者的涌现,实际上就是肉体历史性蜕变时刻的病患。新的、解放的身体是 唯一的希望,由于人的缘故,我不关心现代化,我更关心身体化,希望人回归自己的 身体。而整个的国家权力,就是不断地从身体上抽象抽象再抽象,抽象到最后,仅凭 言词,仅凭口号便能施行统治。 殷罗毕:权力关系其实是实行对身体的控制,从活生生的人那里抽象出主权,抽象出 霸权,抹杀人与人之间一对一的身体关系。 张 献:我们的身体一直是被国家征用的,长期以来,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言论并不 完全属于自己,在社会生活中尤其如此。所以我说,我们的解放必须从身体开始,其 中,胡言乱语是必须的,不必要说出什么,而是要自己听到自己真实的声音,当你有 了自己的身体时,也就有了自己跟别人的身体关系,所谓你跟外部世界的关系是一对 一的身体关系,你跟国家的关系也是一对一的身体关系,只有这样,你才能从内部获 得做人的力量。


殷罗毕:做舞蹈的你,也从身体的微观叙事中找回人的自由?好像这个时候的你,显 得比言辞雄辩的你更有魅力,你从“舌头”的说话功能外,找到了它更有价值的用 处。 张 献:对,不说话的“舌头”对剧场更有用。我的前一个肢体剧场作品《母语》, 英译名mother tongue,有一个tongue,舌头;这次《舌头对家园的记忆》tongue’s memory of home,又一个舌头,舌头这个言说工具转为一个特别身体的东西,可以尝 试味道,可以亲吻人,可以舔人,可以勃起,并且保留只属于自己的记忆,它与其它 器官以及肢体构成一个更为一体化的生命概念,指向一种诗意的叙述。 人们常常将表演或肢体表演称为physical的,但在我这儿,任何physical都通向 metaphysical,形而上学的?这是中国式的翻译,不太对,应该叫什么? 不管叫什么,我的表演应该同时physically和metaphysically,我不必区别它们。 王寅,上海市人,诗人,现为《南方周末》记者。 殷罗毕,上海市人,园林设计专业毕业,专栏作家,以优秀论文《微观权力的日常话 语形态——张献戏剧的文本分析》获上海师范大学文学硕士学位,现供职于北京《新 京报》。


李澤霖作品 无以名状的意向

作品:无以名状的意向 攝影器材: Olympus u1 + Ilford Pan 400 自序: 現實世界在我們眼中是彩色斑斕的. 假若把世界變成只有黑與 白的照片, 是不真實的,有別於我們以往對世界色彩的經驗. 這樣會產生一種距離感,不單是指照片與現實,更是人的內在與 外在之間的距離. 人與人之間,人與物之間同樣存在距離, 而這種距離更具理性地 看清楚及探索身邊的一切, 包括個體的本身. 正如古語所講“旁觀者清”. 故我以“黑白”這種距離去認識這個世界與不斷的探索自我.

姓名:李澤霖 / Archvictor Li 職業:社會邊緣人 年齡:22 學校:廣州美術學院_工業設計 聯絡方式:archvictor2005@hotmail.com






















Natureboy作品 谁是最可爱的人 Natureboy 对于生活,不张扬、不涌动、不窃喜,敏感于 每天向前走一点的感觉。

作品名:谁是最可爱的人 可爱的它塑造了一个可爱的心理意识。通过眼 神,人们彼此揣摩、猜测,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少 了一些诚恳和真挚的情感。 我像一个逃亡者,仓皇的躲在相机背后,即使是 在相机背后,我也不愿让对方赤裸裸的站着。没有 眼神的挣扎,一遍遍的看着这些照片,我的内心是 如此的宁静与祥和,就像看孩童的眼睛是让我如此 的如释负重。 生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亦或是我们想的太多了,太少了!亦或是它也错 了!









海凡作品 孩子们

作品名:孩子们 这些照片源自去年8月下旬的陇西漳县之行。 在海拔3300多米的斜坡村,有一座日本政府捐建的斜 坡希望小学。这些自然淳朴的孩子们,就来自那里。 在考虑发表这些照片前本想做些色彩上的调整,我的 富士S9600相比单反,色彩和层次感上差距不小,但 考虑到这些照片更偏向于纪实,没有必要做过多的渲 染,就让它们像孩子们一样淳朴的展现吧。 至于作品想要表达什么?这样不着边际的问题,还是 留给那些追求意义的人们去思索吧。 我只希望大家看到这些照片时,能感受到某种久违的 东西,至于是什么,我想能够感觉到的人无须赘言, 感受不到者再多的解释也带去不了什么。
















商朝基因作品 曾厝安印象 商朝基因 学生,军人,或者现在的记者身份,都不是我 自己。 Susan Sontag说,摄影是一种追魂的艺术。 我只觉得,摄影是一种对过往时间的合法偷 窃。曝光时间为1/1000秒,或者2秒,于是这 些1/1000秒或者2秒也就被你用光影的形式保 留下来。 每一个保存有照片的人,都是窝藏着时间碎片 的窃贼。 这多少能解释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看老照片和收 藏老照片的人。这些家伙都是盗窃老手,他们 手中握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更久远的时间。 这些年揣着相机鲜衣怒马踏破铁蹄寻寻觅觅, 不过是想看看天下。 这些图片都在曾厝垵,这个我来厦两年一直居 住的小渔村。 不知什么原因,曾厝垵的每个人每条狗,都比 鼓浪屿更能吸引我按下快门。

作品:曾厝安印象 曾厝安是厦门岛内尚存的为数不多的小渔村之一。这 里的房屋主人大多靠打渔和出租房子为生。因为房租 便宜,这个渔村里汇集了世界各地初来厦门的形形色 色的人,画家,音乐人,作家,学生,广告人,打工 仔,卖烧烤的,开小海鲜馆的……各种信仰和文化在 这里汇聚、融合。到了晚上,小狗小猫在窄狭的过道 里四处跑动,却恬静闲适。


组照《戏院后台》 2008年9月6日摄于厦门曾厝垵巷道。龙海鸿声芗剧团演出后台。


组照《戏院后台》 2008年9月6日摄于厦门曾厝垵巷道。龙海鸿声芗剧团演出后台。 她学戏四年,如今已不大想再唱下去


组照《戏院后台》 2008年9月6日摄于厦门曾厝垵巷道。龙海鸿声芗剧团演出后台。


组照《戏院后台》 2008年9月6日摄于厦门曾厝垵巷道。龙海鸿声芗剧团演出后台。


组照《戏院后台》 2008年9月6日摄于厦门曾厝垵巷道。龙海鸿声芗剧团演出后台。


《给你也画两笔?》 2008年9月6日摄于福建省厦门市曾厝垵海边戏台,漳州市龙海鸿 声芗剧团演出后台。 黄锐彬学戏三年,是个调皮的小孩。 一会说自己18岁,一会说自己15岁。 他所在的剧团要在海边的戏台连演三场,祭奠海峡两岸同尊共崇的妈祖。 他白天不演戏的时候,最经常做的事情有三件:吃饭、游泳、没事做。 他喜欢对着镜头作出各种鬼脸,然后飞快地跑到我身边看回放效果。 我拍完照片,准备离开戏台去博饼的时候,听见他对我喊:祝你博个状元! 果然,9月6日的晚上,我来厦门两年来第一次博饼,状元。


《点头致意》 2008年8月24日摄于厦门曾厝垵巷道。


《清晨,小狗,与大提琴手》


《再回首》 2008年9月18日摄于厦门曾厝垵巷道。


《色‧戒》 2007年10月8日摄于曾厝垵戏台。 图中的两位戏曲演员正在提前吃晚饭,戏服已经穿在身,很快就要登台。 但拍摄出来的效果让我想起了"色•戒"二字。


《快乐》 2008年8月1日摄于福建厦门曾厝垵巷道。


《老年版女“F4”》 2008年8月31日清晨摄于福建省厦门市曾厝垵巷道。 她们坐在8月31日厦门曾厝垵巷道的清晨,她们各有所思所聊。 她们美得不可方物,美得满面沧桑,美得自然而然。 她们,是老年版的女"F4"。 老人留在相机的面容最好看,他们脸上的褶皱都是凝固的时间,韵味无穷尽。 小孩面对镜头的笑容更好看,他们脸上都是人生最初的鲜嫩时光,因为他们简单,因为他们 还不害怕展示自我。 他们在8月1日早晨的渔村曾厝垵的巷道里,自然而然面对我的镜头,无所畏惧。 只有彻头彻尾的快乐,在他们肢体的俯仰间涌进我的瞳仁。 他们如此美,震惊得我按下快门的瞬间不敢颤抖。


曲嘉作品

曲 嘉 女 北京人 现居北京 2003年毕业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装 潢系 曾经的职业: 平面设计师 插图师 大学老师 产 品设计师 色彩设计师 流行趋势研 究 广告设计主管 安静。话少。钟爱和设计有关的一 切。



大象


风筝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


神仙岛


仙母



猫女人


年年有余


无奈


熊猫椅子


学生妹


章鱼哥


王忠作品

个人介绍 王钟,男,33岁 97年毕业于电子科技大学,不 喜欢所学工民建专业,曾在海口、 广州、珠海、北京等城市打工,从 建筑设计、广告设计、网页设计直 到找着了自己喜欢的动画设计,目 前赋闲在家。。。

创作感想 双子据说都爱好广而不精,在我身上很明显。 画画,对我来说,被认为是一件可以玩到老的爱好。我想,当 有了一定年纪,体力跟不上,动画估计是做不动了,那时候还可以 静静地坐着画点什么,感觉也很不错! 我的画画一直没走正道,小时候爱在课本边角、墙上、橱柜上 乱画,就不往本子上画,还为此挨了打。画也比较奇怪,人脸老 是只画半副五官,或者先从脚掌开始画到身体然后再冒出手和头 来。。。印象里似乎有谁说过“让他自由发挥”,于是就这么画到 大。。。 今年的5月,从北京回到了海南,生活压力一下子消失了,内 心获得无比的平静,南方高而阔的天空,有着北方较少见的朵朵积 雨云,造型感很强,仿佛又回到童年时,仰望天空看云朵变幻成各 种角色。。。于是我又拿起了画笔。一直以来,最喜欢的是水彩和 油画,我觉得水彩时最又灵性的,而油画的涂涂抹抹则很又顽性。 水彩好说,买盒颜料,几只笔就搞定,而且我发现上手还很容易, 但是要很好的控制还非常难,她的灵性就在她的透明,由几个色彩 “撞击”出丰富的表现,我渴望哪天能拥有属于我的色彩。油画就 比较麻烦,因此目前还处于虚拟阶段,用一个小软件,ARTRAGE, 来学习,这样不会弄得屋里脏乱由气味也不至于浪费颜料材料很符 合初学的我的“节约”原则,等把握到一点油画的感觉了就可以找 个师傅学学基本功开始画真正的油画啦。。。 虽然专门没有学过画画,也比较不愿意看一些绘画技法的教 学,这有一定的好处。我想画画应该是内向的,寻找真正属于自己 的感觉的,画者所要做的是要走进自己的内心,只有属于自己东 西,才有可能被发现、传达,这和设计是两回事,甚至是相反的。 话剧导演张广天在挑演员时说他需要的是“纯粹”的演员,我 想画画也一样,在画的时候也要忘掉技法,做到心无杂念的纯粹才 好吧,也许正是摆脱了既有的经验,外面才获得了最大的自由。我 喜欢毕加索的这句:“我穷一生的时间,去学习象小孩子一样的绘 画”




























如同海水奔腾著涌过海岸,也意味著电源的瞬间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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