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 頻 頻 轉 過 頭 往 屋 內 看 著 ， 大 概 飛 累 了 吧 。 於 是 我 緩 步 走 向 前 ， 打 算 拎 牠 回 屋 內 。
陽 台 另 一 邊 的 圍 牆 上 。 再 試 著 喚 牠 ， 牠 卻 怎 麼 都 不 肯 再 飛 了 。 只 是 焦 慮 地 喘 著 氣 ，
仍 是 那 樣 笨 拙 。 先 是 朝 著 我 飛 來 ， 劃 了 一 個 大 圈 後 ， 卻 又 不 知 怎 麼 又 再 一 次 降 落
輕 輕 一 聲 喚 牠 ， 牠 也 輕 輕 地 一 聲 回 應 了 我 ， 之 後 便 振 開 翅 膀 飛 了 過 來 ， 飛 的 樣 子
的 牠 四 目 相 交 。 我 的 動 作 和 緩 了 下 來 ， 深 怕 一 不 小 心 就 會 驚 動 了 牠 ， 讓 牠 給 飛 了 。
我 匆 匆 奔 回 陽 台 ， 心 臟 跳 得 好 快 好 快 ， 猛 然 在 陽 台 門 口 停 下 ， 與 陽 台 外 牆 上
出 來 了 ， 只 是 牠 還 一 直 這 樣 站 在 籠 子 上 不 肯 飛
站 在 籠 子 外 面 。 回 過 頭 去 屋 內 問 媽 ， 媽 只 淡 淡 地 」 說 ： 「 我 把 牠 放 生 了 。 上 午 就 放
...
走 近 時 ， 牠 竟 冷 不 防 地 從 邊 牆 一 躍 而 下 ， 然 後 奮 力 揚 起 雙 翅 。
順 便 幫 牠 換 水 、 裝 些 飼 料 。 打 開 紗 門 的 瞬 間 ， 那 景 象 卻 著 實 讓 我 愣 住 了 ， 小 玄 鳳
半 天 。 一 天 週 六 中 午 回 家 ， 按 照 慣 例 ， 書 包 和 午 餐 一 丟 便 上 樓 看 看 陽 台 的 鳥 兒 ，
高 中 念 的 是 私 校 ， 一 天 大 多 的 時 間 都 待 在 學 校 。 連 隔 週 的 星 期 六 也 得 去 學 校
之 後 便 走 了 開 來 。 而 堅 決 反 對 的 我 ， 每 每 又 再 一 次 為 此 與 母 親 爭 執 不 休 。
不 好 ， 真 想 把 牠 放 了 算 了 ！ 」 而 這 樣 的 時 刻 ， 父 親 和 哥 哥 總 是 一 聲 不 吭 地 聳 聳 肩
那 陣 子 媽 總 在 嚷 嚷 ： 「 那 隻 鳥 啊 ， 整 天 都 在 叫 ， 吵 死 人 了 ！ 吵 得 我 午 覺 都 睡
回 主 人 身 邊 。 那 無 奈 的 表 情 好 似 在 說 ： 「 看 吧 ！ 就 跟 你 說 了 我 不 會 飛 的 。 」
壁 或 是 屏 風 ， 甚 是 可 愛 。 接 著 又 氣 喘 吁 吁 地 在 原 地 休 息 好 一 陣 子 ， 才 又 蹣 跚 地 走
飛 。 飛 行 技 術 之 差 ， 每 每 一 振 翅 離 地 ， 便 不 知 道 該 如 何 降 落 了 ， 最 後 總 會 撞 向 牆
小 玄 鳳 從 小 豢 養 在 家 裡 ， 大 概 也 覺 得 自 己 是 人 吧 ， 用 走 的 用 爬 的 慣 了 ， 就 是 不 愛
來 時 卻 哪 兒 也 不 去 了 ， 只 喜 歡 爬 到 主 人 的 肩 上 靜 靜 坐 著 。 為 什 麼 說 是 「 爬 」 呢 ？
鳥 兒 到 底 也 是 怕 寂 寞 的 ， 所 以 平 日 總 愛 吹 口 哨 引 人 注 意 ， 往 往 從 籠 子 裏 放 出
就 僅 僅 只 有 週 末 而 已 。
課 業 也 相 當 繁 重 ， 每 晚 回 到 家 都 是 將 近 十 點 多 的 深 夜 ， 所 以 能 跟 牠 玩 耍 的 時 間 也
是 遠 方 的 觀 音 山 景 。 而 當 時 的 我 ， 正 值 高 三 考 大 學 的 日 子 ， 每 日 早 出 晚 歸 之 外 ，
牠 豢 養 在 陽 台 花 圃 旁 的 鳥 籠 裡 。 陽 台 位 於 七 樓 ， 前 方 面 著 整 個 街 區 巷 弄 ， 左 側 則
從 小 養 大 的 ， 所 以 從 不 怕 人 。 那 時 為 了 避 免 牠 在 家 中 亂 飛 ， 鳥 兒 長 大 了 之 後 便 將
小 小 的 腮 紅 襯 著 雙 頰 ， 加 上 一 身 漂 亮 的 珍 珠 斑 紋 ， 模 樣 相 當 可 愛 。 小 玄 鳳 是 家 人
牠 總 是 一 會 兒 在 籠 子 搖 頭 晃 腦 吹 著 哨 ， 一 會 又 爬 上 爬 下 ， 無 辜 地 向 人 撒 嬌 。
身 影 。 特 別 是 在 這 樣 厭 厭 沉 沉 的 假 日 。
不 知 怎 麼 又 突 然 想 起 了 牠 佇 立 在 陽 台 邊 ， 將 要 飛 走 卻 又 頻 頻 回 首 顧 盼 的 嬌 小
小 玄 鳳
仍 還 是 在 野 外 奮 力 地 求 生 呢 ？
不 會 的 ， 絕 不 。 為 什 麼 我 本 應 該 要 為 牠 的 平 安 感 到 高 興 的 ， 卻 於 此 反 而 更 希 望 牠
概 是 被 人 撿 去 養 了 。 我 是 那 樣 地 討 厭 「 撿 」 這 個 字 的 。 真 的 是 被 人 拿 去 養 了 嗎 ？
有 時 候 ， 爸 會 說 家 裡 附 近 常 常 可 以 聽 到 和 我 們 家 鳥 兒 一 樣 的 叫 聲 。 他 猜 牠 大
了 不 再 去 想 了 。
日 似 乎 總 是 在 讀 書 ， 也 就 無 暇 去 多 想 關 於 牠 的 事 了 ， 或 者 是 說 ， 是 自 己 刻 意 選 擇
望 的 是 小 玄 鳳 還 是 沒 回 來 。 而 選 擇 指 考 之 後 的 生 活 又 回 到 了 往 常 的 忙 碌 ， 那 些 時
日 子 一 天 挨 著 一 天 ， 學 測 也 終 於 放 榜 了 ， 但 分 數 卻 著 實 令 我 失 望 ， 更 令 人 失
餓 死 或 被 野 貓 吃 了 的 啦 。 」 爸 常 這 樣 對 我 說 。 而 我 卻 相 信 ， 牠 一 定 會 再 回 來 的 。
著 牠 的 歸 來 。 「 這 鳥 是 人 養 大 的 ， 又 不 太 會 飛 ， 到 了 野 外 肯 定 不 會 覓 食 ， 遲 早 會
有 時 我 也 會 逕 自 拿 起 望 遠 鏡 到 陽 台 外 、 隨 意 眺 著 遠 方 尋 覓 著 牠 的 蹤 影 ， 期 待
已 經 飛 走 了 。 然 後 又 為 此 再 一 次 難 過 了 起 來 。
到 家 便 如 往 常 一 樣 上 樓 看 看 鳥 兒 ， 每 每 到 陽 台 門 口 才 又 突 然 愣 住 ， 恍 然 想 起 鳥 兒
假 依 舊 短 得 可 憐 ， 大 部 分 的 日 子 還 都 得 去 上 半 天 課 輔 。 寒 假 的 那 幾 日 下 午 ， 一 回
清 閒 下 來 之 後 ， 生 活 反 而 因 為 突 然 失 了 規 律 ， 而 顯 得 有 些 不 知 所 措 。 學 校 放 的 寒
那 時 大 學 學 測 甫 結 束 ， 是 將 要 過 年 的 日 子 。 從 長 久 以 來 考 試 的 壓 力 中 放 鬆 而
在 陽 台 上 ， 留 給 那 些 恰 好 駐 足 陽 台 的 野 麻 雀 來 吃 。
唯 一 留 下 來 的 大 概 就 是 那 包 吃 了 三 分 之 一 的 小 米 飼 料 吧 ， 爸 偶 爾 也 會 灑 一 些 飼 料
原 來 放 置 鳥 籠 的 那 座 花 圃 也 一 併 拆 除 了 ， 而 鳥 籠 也 隨 著 那 些 無 用 的 花 盆 一 起 丟 了 。
又 過 了 一 些 日 子 ， 家 中 的 陽 台 重 新 整 理 過 之 後 ， 鋪 上 了 一 層 亮 晃 晃 的 磁 磚 ，
去 共 瀉 。 鳴 而 著 下 。 ， 而 而 故 雨 作 滴 堅 敲 強 擊 的 在 我 屋 ， 頂 淚 的 水 聲 仍 響 是 也 犟 越 在 發 眼 嘈 裏 雜 的 了 ， 。 只 嘩 能 嘩 不 雨 知 聲 所 和 措 著 地 同 目 樣 送 紊 牠 亂 漸 的 漸 心 遠 情
冬 日 午 後 的 灰 濛 濛 天 空 仍 是 一 片 濃 重 ， 不 久 也 就 下 起 雨 來 了 。 大 雨 很 快 地 傾
那 是 我 第 一 次 看 到 牠 飛 得 這 麼 美 。
的 ， 但 很 快 就 飛 遠 了 。
牠 飛 了 ， 用 力 飛 著 ， 往 常 的 笨 拙 飛 姿 也 已 經 消 失 無 蹤 。 起 初 還 是 繞 著 陽 台 飛
飛 了 。
只 但 願 至 少 我 還 能 時 時 記 得 ， 記 得 回 家 。
將 像 那 隻 小 玄 鳳 ， 毫 不 猶 豫 地 振 翅 飛 向 遠 方 嗎 ？
而 我 呢 ？ 這 些 日 子 以 來 也 有 所 成 長 了 嗎 ？ 而 成 長 究 竟 是 什 麼 呢 ？ 我 也 會 終
第 一 次 飛 行 ， 那 一 次 真 正 的 飛 行 。
每 每 想 起 了 小 玄 鳳 ， 就 會 想 起 牠 佇 立 在 陽 台 邊 猶 豫 的 眼 神 和 牠 那 近 乎 完 美 的
經 長 大 了 噢 ， 已 經 會 飛 了 ！ 」 我 知 道 的 ， 我 們 都 知 道 的 。 但 還 是 會 希 望 你 能 回 來 。
想 說 些 什 麼 呢 ？ 是 在 與 我 們 道 別 嗎 ？ 還 是 牠 想 驕 傲 地 告 訴 我 們 ： 「 你 們 看 ， 我 已
今 天 的 夜 晚 好 靜 好 靜 ， 不 知 怎 地 又 突 然 想 起 牠 了 。 當 時 那 欲 言 又 止 的 回 首 是
哀 愁 卻 又 百 感 交 集 的 苦 澀 。
奇 怪 嘛 。 」 她 說 。 其 實 我 都 懂 的 ， 那 情 正 亦 如 我 思 念 小 玄 鳳 ， 大 概 是 一 種 說 不 上
話 裏 媽 總 說 不 習 慣 家 裡 少 了 一 個 人 ， 氣 氛 變 得 挺 彆 扭 的 。 「 就 是 說 不 上 來 的 那 種
上 了 大 學 以 後 ， 必 須 離 開 家 了 。 剛 開 始 住 到 校 內 的 宿 舍 的 那 幾 個 月 ， 記 得 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