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ook188 by 台灣勞工陣線

編輯室報告勞動部日前於三月八日婦女節當天，突然以一紙行政函釋指雇主只要

勞動者188期 2016年4月1日出版發行人：廖蕙芳總編輯：孫友聯

取得由女性員工親自簽署的自願同意

撰述小組：洪敬舒張烽益楊書瑋

書，即可開放哺乳期間於深夜工作，

編輯委員：董建宏吳玉祥張謝庭黃玫玲鄭雅文王幼玲李健鴻

勞動部表明此項解釋是基於「尊重婦女自主權及工作權」，然而在當前職場環境高度不利員工的條件下，勞動部的開放立場，亦遭婦女及勞工團體抨擊將嚴重破壞勞基法的「母性保

白正憲林宗弘許守活管紹君賴中強吳昭呈

朱傳炳孫一信陳明仁劉進興林進勇黃水泉

護」精神。民進黨立委林淑芬便公開

法律顧問：廖蕙芳律師

抨擊勞動部帶頭違反《勞基法》，並

勞動者雜誌1984年4月7日創刊

苛刻對待剛生產完的婦女，畢竟一旦

臺灣郵政台北雜字第1266號執照

公司要求產後婦女上大夜班或繼續加

登記為雜誌類交寄局版台誌第4625號

班，「誰敢說不？」。勞工團體及婦女團體也一致認為，此舉嚴重違背國際間加強職場母性保護的趨勢，但勞動部以一紙行政解釋函就要全面放寬勞基法的保護精

訂閱方式：一、ATM轉帳服務戶名：台灣勞工陣線協會帳號：09310116958 銀行：第一商業銀行總行營業部

神，不僅逾越母法更將造成產後女性

二、劃撥轉帳服務

健康保障與育兒哺乳需求的嚴重衝

帳號：50118157

擊，試問，誰還敢生小孩？對於本次

戶名：台灣勞工陣線協會

事件請參考本期勞動者相關報導。

勞動者雜誌社THE LABOUR 台北巿中正區林森南路4之2號4樓 4F., NO.4-2, Linsen S. Rd., Taipei City 100,Taiwan

電話(TEL)：02-23217648 傳真(FAX)：02-23914232 網址：http://labor.ngo.org.tw E-MAIL：labornet51@gmail.com

封面故事

勞動二三事

開放哺乳女性深夜工作衝擊健康與生育意願，勞團要求立即退回

夜間哺乳與國家責任

一、勞工家庭年儲蓄呈現長期緩減趨勢二、銀行存款放款差距擴大，顯示巿場閒置資金過多三、低度使用房屋達 85萬戶三、上巿櫃公司現金持續增加，卻仍無意加速投資及加薪四、2015年僑外投資金額大幅減少17%

趨勢觀察

打破職場潛規則與偏差的勞動政策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

188

焦點觀點

長照改革—打造公共長期照顧體系

解析報導

勞動政治觀

近期要聞

06 08

520 總統就職演說應具體宣示年金改革期程

時事評析

30 32

台灣也需要經濟轉型正義嚴凱泰的西洋鏡：保護主義與自由貿易

http://labor.ngo.org.tw

展現出版實力公民團體舉辦公民書展守護民主的第一張黃牌—對蔡主席兼任總統的四點批判與五點主張

專題報導

政策資本化之下的風險涓滴與經濟封建體系

社運事件新冊導讀

叛道—讓我們一起重新思考，社會運動如何可能？

搭起藏人回家的路 ,310 西藏抗暴日 57 週年

勞動政治觀

520總統就職演說應具體宣示年金改革期程 ▌▌文

孫友聯

蔡英文總統即將在 520 走馬上任，而在宣佈由新境界智庫執行長林全組閣之後，新政府內閣的佈局也正如火如荼的展開。對於新政府而言，夾著 689 萬票的期待，如何在執政初期就提出讓人耳目一新的改革，並擺脫過去幾年馬政府兩岸暴衝、內政無為的陰霾。因此，在處理與處理中國之間敏感複雜關係之餘，提出符合民眾期待的政策改革，例如長期為人詬病的租稅不公、低薪血汗，以及年金改革，將考驗蔡英文政府的魄力與決心，處理得宜則有助於穩定執政的腳步。其中，年金改革無疑將成為新政府的一大挑戰，尤其是在軍、公及勞工等各保險體系「破產」的財務壓力之下，如何提出符合更社會公平原則的年金改革，除解決財務不足，更藉以調整行業不平和世代不均的制度陳疴，不僅有助於平衡資源分配的公平性，讓各個制度更能永續經營，同時也消除民眾的疑慮。選前，包括勞工、社會福利、教師等公民團體組織年金改革大聯盟，並逐一拜會各黨候選人，希望他們承諾選前不就各項年金、津貼等議題胡亂加碼，以及當選就職後立即啟動年金改革，普遍獲得包括準總統蔡英文等各黨候選人的支持，如今蔡英文總統即將上任，更應兌現選前的承諾，啟動年金改革的工程。事實上，針對當前各年金體系問題的診斷已非常充足。2013 年，馬英九總統更信勢旦旦的宣示為年金改革元年，而包括行政院和考試院也提出各體系改革方案，惟最終仍無法擺脫政治壓力而胎死腹中。然而，那一次的失敗經驗更驗證了年金改革的複雜性，絕非單一政黨完全執政所能完成，必須要仰賴跨政黨、不同職業團體及不同世代的共同努力，而亦將考驗蔡英文總統的政治智慧和改革決心，而這也符合蔡英文總統宣示要「團結台灣」，最重要的一項社會政策改革。年初，台灣勞工陣線發表公平經濟新藍圖，也提出了年金改革的具體方向。在面臨少子女化、人口老化，以及各個不同職業年金保險體系財務的多重壓力，希望蔡英文總統的就職演說，除了國際矚目的中國政策之外，也應將年金改革列入未來一年的重要政治議程，並提出具體的期程規劃，讓年金改革成為一個更公平、更團結台灣的啟始點，也讓台灣成為一個更宜居的美麗國度。

勞動二三事

勞動二三事一、勞工家庭年儲蓄呈現長期緩減趨勢根據勞動部甫公布的勞動統計月報顯示，勞工家庭平均可支配所得收入從 1990 年的 52 萬多元增加至近 95.7 萬元， 25 年間看似大幅增加 183.9% ，但同期間家庭消費支出亦從 37 萬元快速成長至 75.5 萬元，漲幅亦達到 204% 遠較可支配所得更高，以致資料來源：勞動部勞動統計月報2016年2月勞工家庭儲蓄總額長期是呈現縮減的現象，在 1993 年勞工家庭平均一年可儲蓄 22.37 萬元，但 2014 年僅能存下 20.16 萬元，而儲蓄量趨減更代表勞工家庭因應生活風險的能力已逐涉削弱，更易因意外而陷入貧窮。

二、銀行存款放款差距擴大，顯示巿場閒置資金過多透過銀行存放款總額的落差或放款占存款餘額比率 ( 存放比 )，即可瞭解銀行資金運用效率。根據主計總處國情通報指出，本國銀行目前存放款比 ( 即放款總額占存款總額 ) 為 73.7%，相較 2007 年底 82.4% 的存放比，

圖片來源：2016年國情通報49號

顯示受金融海嘯影響，銀行放款至今仍維持保守，即使 2011 年景氣回溫也僅回到 77.9% ，隨後即緩步下降至低於 74%，以致存放款差距已擴大至近 9.1 兆元，顯示市場閒置資金偏高且政策亦無力將其未導入投資生產。 4

188

勞動二三事三、上巿櫃公司現金持續增加，卻仍無意加速投資及加薪根據主計總處國情統計顯示，就近年上市、櫃公司現金流量觀察，2015 年 9 月底現金及約當現金總額達 8.7 兆元，較 2012 年底的 6.8 兆元，增加幅度高度 27.9% 約 2 兆元，另購買不動產與廠房設備支出占期末現金比率則逐步下滑，從 2012 年底的

圖片來源：2016年國情通報49號

21.3% 降至 2015 年 9 月底的 11.8% ，顯示上巿櫃公司一方面收入增加，另一方面對不動產投資轉趨保留，以致現金部位快速攀升，顯示企業滿手資金，一方面無意積極投資，另一方面又不願大幅加薪帶動薪資成長。

四、2015年僑外投資金額大幅減少17% 根據依經濟部投審會統計，2015 年核准僑外投資 3,789 件，雖較 103 年增加 5.9%，但核准投 ( 增 ) 資金額僅有 48 億美元，較上一年度減少 16.9% ( 約 9.7 億美元 )。投審會分析，其主因為僑外投資產業類型漸由製造轉為服務，且服務業投資金額普遍較製造業為低所致，至於製造業中又以電子零組件業及化學材料業投資金額降幅

圖片來源：2016年主計總處國情通報48號

最高，分別較上一年度減少 67.1% 及 64.0%，至於另電腦、電子產品及光學製品業則是增加 92.9%，顯示外資對我國的主力發展產業前景已轉趨保守。 5

近期要聞

展現出版實力

NGO與台北國際書展同步舉辦公民書展 ▌▌文

編輯室

過去，民間團體曾經多次結合各領域 NGO 之能量，利用台北國際書展中讓社運的出版能夠與廣大主流閱讀大眾接觸，惟近幾年來未獲得邀請參展。為提高社運出版的能見度，台灣的社運團體再次集結舉辦出版聯展，並搭配每天兩場的議題講座，希望能夠讓更多人看到，台灣社運的出版實力和能量。

2016 年台北國際書展於 2 月 16 日至 21 日，假台北世貿中心一館及三館盛大舉行。在同一時間，由台灣勞工陣線、台灣人權促進會、台灣守護民主平台、廢除死刑推動聯盟、台灣健康人權行動協會、青平台基金會、台灣

SS公民書展講座議題多元，幾乎場場爆滿

圖博之友會、雪域出版社、華人民主

重要工具，近年來更成為各社運團體

書院、澳門良心、地球公民基金會、

組織經營的重點工作，出版能量不僅

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台灣職業安全

大大的提升，更頻頻獲獎肯定，因此

健康連線、彭婉如基金會、女書店、

台灣公民書展希望能夠展現台灣社運

台灣農村陣線、經濟民主連合、台

的出版實力，呈現台灣更多元的出版

灣千里步道協會、游擊文化

公共冊

文化，也促進社會更廣泛的對話。

所等 20 個跨國公民團體共同發起的

而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出版品一直是

「台灣公民書展」，並與「公共冊所」

NGO 最直接且最容易與群眾接觸的媒

書店合作同步舉行。籌劃這次書展的勞陣祕書長孫友聯表示，在台灣民主化過程中，出版一直都是公民社會傳遞訊息和理念的 6

188

介之一。在台灣戒嚴時期，當報禁箝制了言論自由，阻斷了民眾獲得資訊的權利，台灣社會的改革力量，無不以所以的「黨外雜誌」作為社會改造

近期要聞重要的宣傳管道，並成為民眾生活中

重要工具之一。惟出版工作本非非政

不可或缺的資訊來源；同時，出版作

府組織的主要業務，加上出版一事多

為一種挑戰禁忌的宣洩管首，更是凝

半需要長期投資，非政府組織往往礙

聚更多同道和累積改革能量的重要場

於人力、物力，以及不易建立市場通

域之一，對於台灣政治民主的發展有

路等不利因素的限制下而卻步於出版

很大的貢獻。

工作，進而造成寶貴的本土社運經驗

過去，民間團體曾經數度爭取到

的傳承不易。

台北國際書展的參展機會，連續幾年

今年的台灣公民書展，借用愛

的參展這對於非營利的社運團體而言

因斯坦的「E=mc 2」為主題，轉為

非常有意義，除了可以讓更多的閱讀

化「 Empowerment=Movement x Civic

大眾有機會接觸台灣多元的價值，更

（ conscious x confederation）」，藉以表

展現了台灣非商業出版的生命力。其

達對公民社會的充權應經由行動促使

實，出版品或文宣工作一直存在於台

公民意識的覺醒與聯合。此次書展除

灣的社會運動領域之中。然而，對於

展售各參展團體豐富多元的出版品之

背負某種社會角色認同的非政府組織

外，更舉辦 12 場沙龍講座，分別討

而言，主要工作不外乎將組織的理念

論參展團體關心的議題，講座內容多

和價值信仰，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向社

元，吸引更多閱讀大眾能更瞭解和支

會宣導，並尋求社會對話以獲得更多

持社運倡議的理念。台灣勞工陣線表

人的認同和支持。因此，自 90 年代

示，這次是台灣社運團體第一次嘗試

以來，台灣社運界無不跨足出版事

在台北國際書展外的聯合參展，往後

業，而大量的社運界出版品的湧現，

也會嘗試用更多元的方式，將各團體

不僅豐富了以通俗文化和商業利益掛

辛苦的出版成果對外展現，展現台灣

帥的台灣出版品市場，對於這些非政

多元的出版能量。

府組織而言，出版儼然已成為其擴大組織碁盤，以及對外倡議組織理念的

SS公民書展

近期要聞

守護民主的第一張黃牌對蔡主席兼任總統的四點批判與五點主張 ▌▌文

編輯室

曾批評國民黨總統兼任黨主席造成黨政合一、憲政體制失衡，並承諾如當選且國會過半將不兼任黨主席的總統當選人蔡英文，日前宣布就任後將繼續擔任黨主席，以黨政合一來推動政見的落實。台灣守護民主平台日前召開記者會指出，蔡英文新總統兼任黨主席的決定，不僅失信於民，更將延續憲政亂象，因此對蔡英文提出第一張黃牌。

由學者所共同組成的臺灣守護民

也曾簽署全面憲改承諾書，承諾擔

主平台，日前公開呼籲蔡英文不應自

任總統將推動包含保障人權、國會改

毀承諾自我矛盾，並指出總統兼任黨

革、權責相符的中央政府體制等內容

主席「是一個政治上不妥、體制上不

的全面憲改。憲改是會被遵守的政

宜的決定」，並於記者會提出四點批

見，還是將被毀棄的諾言？選後新國

判。

會開議，民進黨的優先法案中並無憲改法案。蔡主席在選後的執政準備工

一、用毀諾來實現承諾，是自我矛盾失信於民的政治領袖，無法取信於民。重然諾是政治人物應有的誠信，毀諾不應成為民主政治的常態。蔡英文未及上任就公開撕毀選前不兼黨主席的承諾，其理由是要落實政見，而政見就是政治人物的承諾。我們如何相信，一個毀諾的政治領袖會實現承諾？今日的毀諾，會帶來明日的守諾嗎？

期內全盤憲改尚難達成，難道不應該先推動法律層次的改革，至少先在法律的層次做到總統職權明確化（總統職權行使法），並釐清政黨角色（政黨法）等問題？兼任黨主席卻擱置憲改以矯正權責失衡的憲政病狀，顯示蔡主席是準備擴大權力，卻不打算權責相符。

三、憲政體制權責失衡

二、全面憲改承諾，擱置到何時？蔡主席曾多次表示將推動憲改， 8

作中，也看不到憲改的蹤跡。如果短

188

現行體制下，總統為三軍統帥，直接任命行政院長，主持國安會議，

近期要聞決定國安大政方針，實質上可決定一

議長，是第一個例子。日前下令黨籍

切政策；擁有司法院長、大法官、檢

立委不得提出不同版本的「兩岸協議

察總長等重要人事提名權，甚至可以

監督條例」，是第二個例子。行政與立

直接任命最高法院院長。如此大的權

法的「兩院關係」，被「黨內紀律」所

力，究責機制卻非常微弱、間接。彈

取代，一言堂的黨（主席）意，終將

劾與罷免總統難如登天，總統也不需

凌駕民意之上。馬政權的歷史經驗殷

要直接對立法院負責。兼任黨主席，

鑑不遠。蔡英文既以政治公平之名要

擴大了對黨籍立委的控制權，將來只

優先處理國民黨黨產，也應該為政黨

要「主席」不願意，立院也做不出邀

法制的民主化付出相同的努力。

請「總統」國情報告的決議。此一兼任，等於「反轉」了此一監督機制的「發動權」，限制了立委的主動性。因此，究竟是總統兼任黨主席，還是黨主席兼任總統？

四、政黨變成一言堂

民團對蔡英文舉第一張黃牌警告民主平台會長陳昭如表示，在一月總統與立委大選之後，台灣的政治進入新局，民進黨首度取得國會絕大多數的席次，並以巨大的差距贏得總統大選，將展開全面執政。國民黨在

總統兼任黨主席以落實政見的原

選後的衰敗顯示其無法成為有力的反

理是，透過黨來達成行政立法的一致

對黨，擁有萬貫家財卻不知如何是

化，要求統一行動、壓制異議。未來

好，等著被轉型正義。民進黨滿手好

黨籍立委對政策的「不同意見」，必須

牌，卻不知如何開打，選後新總統當

先在「黨內」提出；總統 / 行政團隊

選人蔡英文主席忙著展開拜會財團產

的政策決定，則可透過「黨主席 / 黨

業的行程，甚至在昨天還拜會應該被

中央」來「壓抑」立委的反對。如此

轉型正義的對象宋楚瑜討論轉型正

一來，區域立委的基層民意，不分區

義，這些現象讓我們憂心不已，而蔡

委員代表的公民團體、弱勢族群的意

主席宣布將以總統兼任黨主席的決

見，反而都無法透過「國會」對行政

定，讓我們認為已有從公民團體的角

院的監督直接提出「強力反應」，而要

度發出警告的必要，因此站在守護民

被「黨機器」先行過濾。以最受黨意

主的監督立場，對將全面執政的蔡主

影響的不分區立委擔任立法院的正副

席，吹哨子，舉黃牌，提出警告。

近期要聞台灣大學國發所教授劉靜怡表

步指出，蔡主席不應將民主機制矮化

示，蔡未上任就毀棄承諾，不知道她

隱身在相對不透明政黨機制運作下，

將要再毀棄什麼曾給出的承諾，在選

而應該正視憲改，政黨雖非政府機關

後的國會優先法案中，民眾絲毫看不

但影響民眾的政治生活並型塑政策，

到民進黨推動憲改意願。在宣布將兼

卻相當是準機關，應立專法而不是現

任黨主席時，蔡英文誠實地表示她違

行零散的法規，處理黨內民主，政黨

背了自己的承諾，但這是政治情勢不

財產的問題。選罷法的修正也是非常

同的安排，但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

重要的，應廢除選罷法中有關比例代

麼樣政治情勢的變更？她會承擔，但

表喪失黨級即失去立委資格，因為不

究竟要如何承擔呢？即便不談總統身

分區委員代表的並非黨意，應該是少

兼黨主席如何協調院際紛爭，但毀諾

數以及弱勢的民意及其權益的保障，

就是毀諾。

修正選罷法第七十三條第二項才能使

中研院法律所副研究員邱文聰亦

選舉政治步上正軌。

表示，蔡主席指責國民黨的黨產是

對於權責失衡，政黨不民主的狀

個魔戒，但總統兼任黨主席也是一個

況，台大法律系教授顏厥安進一步指

魔戒，而且只有持有魔戒的人才能解

出，蔡主席該做的事情不做，不該做

開。現行憲政體制是一個權責不符的

的事情卻去做，例如兼任黨主席。總

體制，總統在被選出之後四年都不需

統與國會之間的這道門是否該打開？

要面對民意負責，卻有權任命行政院

現行憲法就有總統可以到國會報告的

長，這樣的體制無法權責相符。在英

規定，只是從未被實現，如果兼任

國式的內閣制總理向國會負責，在美

黨主席有總統行政立法權一把抓的疑

國總統有國會制衡，但現行台灣的體

慮，那是不是應該先讓黨籍立委在國

制下，總統手握政黨政治的大權，但

會做出邀請總統到國會報告的決議，

不需要面對國會。在現行體制下，過

請蔡總統到國會報告國安大政方針，

去的政治實踐經驗可以看到是無法權

快則五二零之後馬上。國會畢竟是決

責相符。憲改可能不太容易，但呼籲

策的一環，國會應該好好進行政策辯

蔡英文至少有法律層次改革，例如優

論，只有不民主的國家才會是一言堂

先制定總統職權行使法。

的政策辯論，憲法絕對不可讓國會變

淡江公行系助理教授涂予尹進一

成一言堂，而總統也不應該把政黨變成一言堂。甚至總統有意願的話，可

188

近期要聞以到國會跟議員進行政策辯論。顏厥

守護民主平台也提出五個主張，包

安也表示，蔡主席說企業可以拍桌，

括「新總統到國會報告，建立憲政慣

但拍桌的前提是同桌，弱勢團體有機

例」、「制定總統職權行使法，規範總

會跟蔡主席同桌嗎？恐怕，得先敲門

統職權的行使，進一步推動權責相符

才行。他認為蔡主席應該對弱勢團體

的憲政改革」、「修改立法院職權行

有更積極的作為，特別是之前承諾過

使法，建立國會對重大政策的辯論制

的關廠工人和長照政策。

度」、「制定政黨法，推動政黨民主化」、「廢除選罷法有關比例代表喪失

民團籲新總統應赴國會報告建立憲政慣例

黨籍即喪失立委資格之規定」，同時

最後，陳昭如表示，台灣守護民

儘速開啟動權責相符的憲政體制與政

主平台將持續監督民主的發展，如

黨民主改革，降低兼任黨主席的政治

果將來有更嚴重的民主亂象，將會舉

決定對體制的負面衝擊，促進憲政民

紅牌提出更嚴厲的警告。在此，台灣

主。

呼籲蔡主席以行動建立人民的信心，

看見

一個社會的偉大不是細數建築物的華美，而是坐落多少堅持理想的驅動者

險惡年代裡持續紀錄工運生命，關心社會政策也心繫台灣的美好未來。訂閱姓名或單位：郵寄地址：（

勞動者不是商業刊物，

）

沒有向財團媚俗妥協的隨波逐流；唯有文字的實踐，

聯絡電話：

唯有從勞動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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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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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開放女性哺乳期間深夜工作，違背母法應即退回 ▌▌文

編輯室

勞動部日前於三月八日婦女節當天，突然以一紙行政函釋指雇主只要取得由女性員工親自簽署的自願同意書，即可開放哺乳期間於深夜工作，勞動部表明此項解釋是基於「尊重婦女自主權及工作權」，然而在當前職場環境高度不利員工的條件下，勞動部的開放立場，亦遭婦女及勞工團體抨擊將嚴重破壞勞基法的「母性保護」精神。

《勞動基準法》第 49 條明文規定，懷孕或哺乳期間婦女不得在晚上

要求簽署無需哺餵及夜間照顧需求證明，林淑芬質疑，「誰敢說不？」

10 點到隔日早上 6 點間工作，其立法

她表示，女性剛生產完身心都還

意旨在於保護產後女性勞工生活作息

很脆弱，根本就不應輪值大夜班，讓

正常，以利哺育及照顧嬰兒，因此該

母親照顧孩子直到滿一歲也是合情合

項規定是基於母性保護原則的落實。

理，就連這一年勞動部也要剝奪？根

不料勞動部竟於 3 月 8 日婦女節當天發布解釋令，指核釋《勞動基準法》第 49 條第 5 項有關禁止女性勞工於

本就是從嬰兒手中剝奪最需要母親，林淑芬更痛批「去你的勞動部，這就是你們送給女人的婦女節禮物嗎」？

「哺乳期間」從事夜間工作之規定，若

因此她公開要求，勞動部立即撤回毫無

女性勞工無夜間親自照顧及餵哺嬰兒

人性、牴觸《勞基法》的違法行政命令。

的需求，只需親自簽署證明文件者，即可從事夜間工作，「並自即日生效」。

ㅦ立委痛批「去你的勞動部」 ㅦ

ㅦ勞動部指是女性勞工反映要求 ㅦ 隨後勞動部於官網以新聞稿提出說明，勞動部指《勞動基準法》第 49

該函釋一經公開立即引發諸多爭

條第 5 項規定禁止女性勞工於「哺乳

議，民進黨立委林淑芬甚至在其臉

期間」從事夜間工作（午後 10 時至

書中張貼短文痛批勞動部開放形同政

翌晨 6 時），又哺乳期間原則上為產

府帶頭違反《勞基法》，苛刻對待剛

後一年。實務上部分事業單位為免觸

生產完的婦女。她認為，一旦公司要

法，一律限制產後女性勞工無論是否

求產後婦女上大夜班或繼續加班，並 12

188

封面故事有於夜間親自哺乳之需求，一年內均

是基於母性保護的精神。然而，勞動

不得輪值夜班，因有女性勞工反映，

部以行政解釋函的方式，來放寬上

如此一來，反而影響產後女性勞工就

述勞基法第 49 條規定，完全無視母

業上之權益，因此經邀集學者專家、

法，也瓦解對產後女性的健康保障與

部分地方勞工行政主管機關、勞雇

育兒哺乳需求，以及國際加強職場母

團體及相關婦女、衛福團體共同研

性保護的原則與趨勢。

商，獲致結論認為，依現行法令，原

雖然勞動部於新聞稿中強調，雇

則上仍禁止哺乳期間之女性勞工夜

主絕對不得有強迫產後女性勞工簽署

間工作，但也必須尊重女性勞工的自

並要求一定要接受夜間工作之情事，

主權及工作權；女性勞工如在自由意

亦不接受勞動檢查後始請女性勞工補

志下，親自提出於產假後恢復出勤至

提供之證明，同時女性勞工若有夜間

產後一年內毋須於夜間親自哺乳之證

於工作場所中集乳需求，雇主仍應依

明，尚非不得從事夜間工作，故勞動

《勞動基準法》相關規定給予集乳時

部是據此結論發布解釋令。

ㅦ勞團批勞動部以行政命令逾越 ㅦ 母法不過，台灣勞工陣線則認為，勞動部用一紙解釋函就要推翻勞基法行之有年的規範，不僅是行政命令逾越母法，更是公開違反國際母性保護原則。勞基法第 49 條中本已規定，經工會或勞資會議同意，並由雇主提供勞工安全措施與交通工具或宿舍之下，女工可於午後 10 時至翌晨 6 時之時間內工作，顯見現行法令已在女性保護原則中提供有條件式放寬。但為了保護產後女性與哺育需求，勞基法才會特別排除妊娠或哺乳期間女工，不適用夜間工作，顯見立法意旨

間。但勞工陣線仍認為，勞動部的說法等於表明職場懷孕歧視與性別歧視已完全不存在，只要勞工說不，雇主便不再施壓。勞工陣線進一步指出，即便有女性勞工希望夜間工作以增加所得，但勞動部也應應循修法途徑尋求朝野共識，豈能便宜行事，只以一紙行政命令即推翻母法，形同行政權凌駕立法權之上。

ㅦ勞動部應立即撤回違法函釋 ㅦ 勞工陣線強調，其他國家為加強母性保護，多要求雇主必須有「調任義務」，以德國為例，懷孕或產後女性並不適合體力負荷、持續站立、駕

封面故事駛、深夜等工作，因此雇主有將之調

現實的「切結書式邏輯」來逃避與掩

任其他工作之義務。如今台灣不要求

飾政府應負之責任。

雇主履行調任義務，反而允許勞工提而間接被迫「自願加班」的現實，並

ㅦ違法函示遭立委群起抨擊，勞 ㅦ 動部指會重新檢討

迅速地丟掉法律所期待之「雇主調任

勞動部此一函示引發社會強烈反

義務」，犧牲母親健康的做法竟然被

彈，也引起朝野立法委員的關切，

政府當成婦女節送給全國女性的禮

日前立法院社福及衛環委員會中，

物？！

不僅民進黨林淑芬、鍾孔炤提案要求

自願同意書即可，是昧於勞工因低薪

因此勞工陣線亦嚴正要求，勞動

撤回解釋令，連國民黨立委李彥秀也

部應立即撤回該項逾越母法解釋函，

一併提案要求檢討。林淑芬認為，許

並且要求雇主履行調任義務，保障懷

多研究已證明夜班工作對於健康危害

孕與產後女性的工作權。勞動部必須

極大，勞動部不能將責任完全推給勞

體認目前「被迫加班以衝高工資」的

工與資方自行切結，讓婦女必須面臨

結構背後，低薪才是問題的癥結，沒

想保有工作及所得就只能被迫放棄健

有勞工會選擇犧牲自己的健康而大夜

康，顯見政府完全一心想規避政府對

班，雇主以高額夜班津貼和超時加班

勞工的保護責任。在立委強大壓力

費的薪資結構，讓勞工別無選擇，勞

下，勞動部長陳雄文則於 3 月 16 日表

動部應痛定思痛，不能再用這種昧於

示，基於尊重立法院決議，女性哺乳期間夜間工作解釋令將會重新檢討。

SS勞動部以一紙解釋令即瓦解勞基法的母性保護精神(圖摘自林淑芬委員臉書)

188

封面故事

夜間哺乳與國家責任 ▌▌文

林秀怡

勞動部於婦女節發布針對哺乳期

就逼迫走人，反正勞檢不足、罰則又

間女性夜間工作認定放寬的解釋函，

輕，沒抓到就沒事；反觀對女性勞

引起立委、勞團與民眾一片反對；哺

工來說，不接受就只有離職一途。再

乳期間女性能否夜間工作，其問題不

者，若以勞動部所提出的陳情書看

在於是否哺乳，而現有法律中以是否

來，多數女性選擇夜間工作的原因在

哺乳作為分娩後女性能否夜間工作的

於薪資差距，要求放寬的原因在於低

標準，不僅是強化母職外，同時也忽

薪所帶來的經濟壓力，而非簡單的自

略父親應該分攤照顧幼兒責任，在性

主意願喜歡夜間工作而已。

別平等基礎下，實有檢討空間。

過去婦女新知基金會曾針對懷

但從法律整體來說，應該回到母

孕歧視進行調查，發現儘管法律明

性保護來討論，重新思考勞工權益

文禁止，仍有廿七 % 的受訪女性表

中，限制與保護措施如何平衡；以及

示，面試時曾經被雇主詢問「是否已

夜間工作對於勞工而言的健康損害與

懷孕」、「未來」是否打算生小孩，

必要性。如何在保障女性勞工自主權

十二 % 曾遇過明目張膽要求員工簽署

及保護懷孕與分娩女性健康中取得平

或承諾「對懷孕員工不利的約定」。

衡，這當然是個應該討論的重要議

五十 % 的受訪女性表示，自己、同事

題，但絕非勞動部所說的「尊重女性

或親友曾因懷孕，在職場受到刁難，

勞工自主權」，任其自由選擇與跟雇

最常遇到的刁難包括「因懷孕導致考

主簽訂同意書。

績、升遷、調薪受到影響」、「不合理

姑且不論違反母法─勞動基準法

的職務調動」，甚至有雇主言語暗示

的問題，勞動部的解釋函完全忽略結

懷孕員工拿掉小孩。職場文化對媽媽

構下女性低薪與勞資權力不對等的現

不友善，受訪女性中高達五十七 % 表

實，天真的以為只要勞工說不就等於

示會擔心職場懷孕歧視，最擔心的是

不，雇主就不可以違法。殊不知在現「考績可能會受影響」、「可能會丟工作」、懷孕後「升遷可能會受影響」，行確定違法底下，還是有不少雇主要求女工夜間工作，不願意或是去申訴

讓女性勞工不敢生、不能生、不准 15

封面故事生。更不要說仍有多數女性不知道相

退居最後，等到發生勞工權益遭受侵

關勞動權益與法令保障，可以拒絕或

害的時候，再以是否有契約及簽約時

申訴不合法勞動條件。

間，作為國家是否出手的標準。

連懷孕歧視都如此明目張膽的情

我們呼籲勞動部，勞工自主權並

況下，我們如何相信在夜間工作協商

非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要有相關配

上，女性勞工能大幅扭轉逆勢？更不

套措施支持。女性勞工的勞動權要保

要說仍有多數女性不知道相關勞動權

障，但不能光把責任推給女人，而是

益與法令保障，可以拒絕或申訴不合

要加強勞動檢查與落實勞動教育，讓

法勞動條件。

所有勞工都知道自己的權益，並且能

勞動部此舉暴露其不食人間煙火，無視結構性勞動權益問題。面對

與雇主相抗衡的前提下，才能解除禁令，才有真正自決的可能。

母性保護與女性勞工自主權的取得平

（作者現為婦女新知基金會開拓部

衡的重大問題，勞動部選了一個最輕

主任，原文由作者提供並於 2016.3.11

巧的方式來規避責任，把一切都推成

刊載於自由時報自由廣場）

勞工自主意願與雙方協議，國家角色

188

以前他們總說，貧窮是因為你不努力… 現在他們仍說，貧窮是因為你還不夠努力。明明你已經超時工作日夜無休，但他們卻從不回答你，為什麼薪資愈來愈薄？

唯有瞭解貧窮才能對抗貧窮

專題報導

政策資本化之下的風險涓滴與經濟封建體系 ▌▌文

洪敬舒

一、前言以勞務交換報酬，是勞工及其家人維持所得安全最主要的支持系統，若個人資本不足以維持基礎生活，轉由福利與救助體系接手，是確保國民所得安全的社會運作機制。此項概念在我國憲法的「社會安全」一節中已有清晰的輪廓，基於就業是人民獲取所得的主要來源，憲法第 152 條明訂「人民具有工作能力者，國家應予以適當之工作機會」，確立國家應透過就業促使機制，使得人民經由勞務取得報酬，維持應有的生活品質；至於失業者或因所得不足而難以維生者，憲法第 155 條則明訂「人民之老弱殘廢，無力生活，及受非常災害者，國家應予以適當之扶助與救濟」，因此憲法對於人民生活的基本承諾，是經由基礎性的就業安全與保護性的社會救助所共構的體系，並透過兩者間的互補流通確保國民應享之所得安全。但在真實體系運作中，即使就業，但勞工卻因生產報酬被快速削減而面臨劇烈的生活風險。因應風險能力不足，原本需要更大能量的社會福利、救助的支撐，但先天殘補式的社會安全網，後天又受財政牽制其承載能量，導致勞工及其家庭在所得安全嚴重不足之際，卻仍被迫「風險自理」。勞動家庭的「所得不安全」，是源於政策資本化，造成再分配轉移是從貧困家庭流向富裕家庭，而處於「移轉支出」的勞工家庭，同時面臨勞動報酬與社會扶助的雙重匱乏，唯一剩下的只有運氣。

二、先資本後勞動的政策本質低薪化是當前勞工最大的無奈。根據主計總處 2014 年的人力運用調查報告 ( 圖一 )，全國 870.8 萬名受僱就業者中，有半數的每月主要工作收入分布在 2 萬至 3.5 萬元，此外每月收入不足 3 萬元者多達 348.4 萬人，合計占總受僱者的四成。行政院利用 2014 年綜合所得稅與勞保統計而得的大數據也顯示， 18

188

專題報導在 2014 年間 25 歲以下的青年勞工中，高達 78% 其年薪不足 35 萬元，其中低於 25 萬元者也多達 51.05%。貧窮者不僅青年勞工， 177 萬名 40-55 歲以下的中壯年勞工，年薪不足 25 萬元以下占 17.6% ， 25-35 萬元以下占 15.6%，合計約 33.2% ；至於 55 至 65 歲中高年勞工，年薪低於 25 萬元約為 19%， 25 至 35 萬元為 17%，合計達 36%，各年齡層的薪資分布均顯示，低薪在各年齡層已是勞動巿場的普遍態樣。圖一、2014年受僱就業者每月主要工作收入占比(單位:%)

資料來源：主計總處人力運用調查

勞動巿場出現長期的薪資停滯，是政策資本化的結果。政府長期沈溺不存在的涓滴理論，幻想為企業提供租稅減免、資源補貼、抑制勞動成本與外籍移工非典就業等廉價勞動力，就能吸引資本投資並創造更多經濟利益。在先資本後勞動的評量順序下，政策資本化逐漸成形。然而，多元多樣的投資誘因，並未換得投資效益，近年來外國人投資 ( FDI ) 在 2007 年後呈現大規模衰退（圖二）， 2014 年之總投資額甚至僅及 2007 年的 37.5%。即使釋出龐大的資源，不僅無法吸引外國資金，就連本國資本亦是興趣缺缺。再者，據主計總處國民所得統計年報總計，2014 年我國的超額儲蓄規模達 1.7 兆元，超額儲蓄率為 10.49%，意即民間資金未導入實質投資而形成閒置資金的比率正快速增加，並較之同期日本的 3.28%、南韓 2.02%、中國 5.97% 皆高出甚多，且 2015 年超額儲蓄規模還將創下 15.52% 約 2.3 兆的空前紀錄，顯示龐大的資本根本無意投入當前的產業環境。優惠資本抑制勞動的過度保護政策，造成產業欠缺危機意識進而流失創新與創意，產業投資環境無法吸引快速增加的閒置資金，造成閒金大量流向不動產及證券巿場，而加速全面性的投機炒作風氣。顯見，因壓抑勞動成本、租稅減免等政策優惠而產生的資本累積，實屬不勞 19

專題報導而獲所得，故轉往不動產等投機巿場賺取更高獲利是自然趨勢，但資本的尋獵炒作卻嚴重壓縮勞動家庭有限的所得安全空間，淪為政策資本化的最大受害者。圖二、近年外資投資額(單位：千美元)

資料來源：投審會統計月報

三、風險涓滴：勞動成本外部性的效應薪資是當代核心家庭最主要的收入項目，2014 年家庭收支調查顯示，受僱人員報酬占所得比重達 55%，其餘產業主所得、財產所得收入、移轉所得則分占 12%~17%，因此勞動薪資的向下壓力便直接牽動家庭所得不平等。雖然個體間的不平等是自然現象，但不平等程度一旦超出社會集體可容忍範圍，不平等差距已構成機會平等的實際阻礙，而非個人努力的鼓勵誘因，且社會流動的趨緩與相對剝削感的加乘效果，也會對社會凝聚造成致命的破壞；換言之，「不平等始於勞動巿場」。 1. 低薪：對血汗企業的再補貼「利潤共享」的完美模式並不存在於當前的真實生產體系中，反觀企業利用低薪將經營風險向下轉嫁予勞工的「風險涓滴」則是真實存在。2009 年全民受金融海嘯衝擊，政府實施「政府挺銀行、銀行挺企業、企業挺勞工」的三挺政策，鉅額的賦稅減免及薪資補貼源源不絕輸入企業，但企業仍以無薪假及 22K 轉而抑制勞動成本。即便危機解除，企業仍舊採取工資抑制策略擴大獲利，並持續風險外部性，以致滴向勞工的並非利益而是加乘的風險。根據 2013 年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生活狀況調查顯示 ( 表一 ) ，我國第三類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之中，戶內工作人口分別為 7 萬 4,099 人及 10 萬 9,669 人，而主要工作屬於經常性工作且為全日型者，各占 58.8% 、

188

專題報導 65.9% ，而臨時性或季節性工作 21.2%、 15.9%，顯示貧窮線內家庭成員的工作態樣仍以全日工作為主。但進一步檢視家庭每月總收入，兩類型的貧困家庭則分別僅有 24,191 及 30272 元，且來自工作之收入分別為 8,950 元 (37.9% ) 及 22,310 元 (73.7%)，其餘均屬補助收入，工作所得明顯偏低。同一調查亦顯示，兩類型家庭的每月平均支出，分別為 23,301 與 28,971 元，已與同年家庭收支調查五分位中，最低所得組的平均每月消費支出 28,035 元相差不遠。顯見工作收入偏低但支出難以縮減，是家庭貧窮的真相。表一、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內人口有工作者之主要工作型態（單位：人；%）

項目別

總計

經常性工作

臨時性或季 6個月內臨時、短期工作部分工時節性工作

人數

百分比

計

全日型

總計

194,620

100.0

78.8

62.4

16.4

18.5

2.7

低收入戶第一款(類)

84,951

100.0

75.4

57.9

17.5

21.8

2.9

275

100.0

78.3

64.4

13.9

18.3

3.3

第二款(類) 第三款(類)

10,577

100.0

70.2

51.5

18.7

26.1

3.8

74,099

100.0

76.1

58.8

17.3

21.2

2.8

中低收入戶

109,669

100.0

81.6

65.9

15.7

15.9

2.5

資料來源：2013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生活狀況調查

企業利用成本抑制轉移風險，使受低薪剝削人數增加，並加重福利體系的需求，形同勞工及社會被迫共同承受企業原應支付的勞動成本，並造成工作福利 (Workfare) 的脫貧悖論。在財政因素與去福利依賴的雙重考量下，我國的社會救助體系已朝向工作福利，例如社會救助法中將最低工資設算為「工作能力」，其立法本意是期待經由強制勞動使貧困者自力脫貧或降低福利依賴。但實際上貧困的勞動者，因為自身資本不足，在勞動巿場中大多只能選擇非典或低薪職務，反而陷在所得不安全中惡性循環，換言之，一旦貧困者被嵌入低薪框架，便再難脫貧。隨著企業的風險涓滴並釋出更多低薪與非典職缺，工作福利被嵌入低薪勞動環境，在於貧窮線內的工作者，因企業的風險外部性被迫遷就貧窮工資 (poverty wages) 而難以脫貧；位於貧窮線外的勞工也因風險涓滴，僅能勉強維持生活，而淪為工作貧窮 ( working poor ) 者。企業利用低薪而將勞動成本轉嫁由社會體系共同承擔，從而獲利，因此放任低薪勞動的生成，便形同是國家繼租稅減免後對血汗企業的再次補貼。

專題報導美國在近年來的相關研究也證實此一現象，全國勞動法律計畫 ( NELP ) 於 2013 年分析發現進用最低工資職缺最多的全美十大速食業者，旗下員工竟高達 52% 需要政府補助才能維持生活，一年由官方支付的生活補助則多達 38 億美元；此外，加州柏克萊大學在 2014 年的報告中更計算出，為了維持有工作的低所得家庭生活，全美納稅者每年必須支付 1530 億美元的稅額。 2. 最低工資的最低標準涓滴經濟創造出更多低薪職缺，以致「拼經濟」成為「拼少數人的經濟」的縮寫。 ILO 、 OECD 及 Word Bank 在 2014 年的《G20 的勞動力巿場：展望、核心挑戰與對策》的共同報告中，將提高最低工資與推動集體談判、社會對話，並列為積極勞動力市場的主要政策建議（ ILO;OECD;Word bank,2014），顯見最低工資正是化解低薪與貧窮的全球解方。但在我國政策趨勢資本化環境中，經由最低工資降低貧窮，卻是困難重重。自紐西蘭於 1894 年首度推行最低工資後，全球至今擁有最低工資制度的國家已達 112 國。在亞洲主要經濟體中僅新加坡未設，包括日本、中國、韓國與台灣均已實施多年。自 2015 年 7 月起我國基本工資 ( 相當於各國的最低工資 ) 月薪調整至 20,008 元、時薪 120 元，據勞動部統計，此次調整的月薪制受惠人數約 186.78 萬人，時薪制受惠則有 44.97 萬人，顯示最低工資的趨勢直接牽動著龐大勞工家庭的生活。最低工資的標準，一向是以國際勞工組織在 1970 年的《確定最低工資並特別考慮發展中國家公約》之定義。公約中要求制訂最低工資水平除經濟因素外，更應基於「勞工及其家庭之需要應顧及國內一般工資水準、生活費用、社會安全給付、及其他社會團體之生活水準」，顯示最低工資的最低限度是不低於勞工維持一般家庭生活及支付各項社會保險費用所需之生活總成本。以此標準檢視我國當前的最低工資，依據 2014 年家庭收支調查之戶數五分位，其中最低所得組之家庭消費年支出為 33 萬 6,429 元，平均每月支出需 28,035 元，倘若加計各項社會保險支出，則每月支出合理推估應超過 30,000 元，而前述貧窮線下家庭每月消費支出亦在相同範圍，因此低所得家庭之經濟來源若僅有最低工資，以 2014 年的 19,273 元水準，僅及消費支出的 68.74%，明顯入不敷出，即便是目前的 20,008 元，也僅及 71.36%，更用遑論用最低工薪支付各項社會保險費用。 22

188

專題報導由於低所得家庭對物價變動較一般家庭更為敏感，因此最低工資對低所得家庭之生活影響甚鉅，在勞工團體與學界多年倡議大幅提高最低工資下，2001 年至 2015 年間最低工資自 15,840 元增加至 20,008 元，成長率為 126.31%，已高於同期平均薪資 112.7% 的成長率，因而產生最低工資漲過頭的社會看法。但最低工資與平均薪資間的倍數拉近主因，應是集體低薪造成平均薪資成長緩慢，而非最低工資成長過快，況且納入物價波動因素，最低工資之實質增加率在 15 年間成長幅度僅有 5%，微幅增加 902 元，顯見受通貨膨脹侵蝕，最低工資的實質增加實屬疲弱，相較經濟成長幾乎微不足道。相對於我國最低工資政策的消極，韓國的基本工資政策則極為積極。 2001 年至 2015 年間韓國最低時薪採逐年調整，成長幅度達 2.65 倍 ( 圖三 )，反觀同期台灣的基本時薪因多年止於 66 元及 95 元，以致時薪增加僅有 1.81 倍，且韓國的最低工資委員會在今年 7 月間已通過 2016 年將再提高 8.1% 至 6,030 韓圜，但我國的基本工資審議委員會則以經濟表現不佳為由極可能凍漲 (i)，形成強烈對比。圖三、台韓歷年最低工資時薪比較

資料來源：勞動部國際統計

3. 最低工資的經濟效益近年來無論是發達經濟體、發展中或新興經濟體，最低工資已成為越來越多政府所採行的政策工具。2014 年初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史提格里茲 ( Joseph Stiglitz) 等 75 名經濟學者聯名呼籲提高基本工資，而另一位經濟學 (i) 1 2015年8月13日召開審議委員會並以「經濟表現欠佳」決議，十一月下旬依Q3之經濟

成長討論是否再次召開審議委員會。

專題報導獎得主保羅克魯曼 (Paul Robin Krugman) 也在紐約時報專欄中強調「最低工資的適度提高對就業的負面影響微乎其微」。長年鼓吹提高最低工資的 ILO 亦主張，最低工資若能在確保勞動者及其家庭的需求與經濟發展因素達成平衡，將可發揮縮小薪資不平等的效益。ILO 同時引述最新研究結果，強調最低工資政策對就業水準並不會產生負面影響，或者只會產生極小的或正或負的影響（ILO,2015），並呼籲各國應更大程度的運用最低工資政策。近年來大幅提高最低工資的國家，亦未出現部分學者及企業聲稱的失業潮。例如 2015 年中國北京最低工資由 1560 元增加至 1720 元、上海從 1820 元提高 2020 元，漲幅達 10%；印尼、越南與柬埔寨的每月最低工資在 2015 年各成長 20~30%，南韓自 2010 年以來最低時薪上調幅度依序為 2010 年的 2.75% 、 2011 年的 5.1%、 2012 年的 6% 、 2013 年的 6.1% 與 2014 年的 7.2% 、2015 年的 7.1%，2016 年更一舉調高 8.1%。至於美國則在總統歐巴馬的宣誓下已出現調漲風潮，洛杉磯市議會於今年通過 2020 年前時薪將從 9 美元提升至 15 美元，而舊金山、芝加哥、西雅圖、奧克蘭、聖地牙哥等地也將預計提高最低時薪至 15 、 13、 15、 12.25、 11.50 美元。透過提升最低工資減緩貧窮擴張、縮小貧富差距與分配不正義，儼然已是全球性的加薪經濟學。從消費經濟角度檢視，最低工資的成長對經濟發展極具正面效益。根據美國經濟政策研究所 (EPI ) 研究顯示，美國若將最低工資提高至 10.10 美元，包括最低工資族群及薪資略高的工作者在內，將有 3 千萬名勞工可望受惠。且由於底層勞動者的收入都會轉為消費支出，大多數的加薪將回流市場並產生極大的經濟動力， EPI 更推估提高最低工資將可為美國的 GDP 創造 326 億美元收入，並產生 14 萬個新增工作機會。勞動報酬的經濟定位一向正反兩極。企業多主張薪資成本提高必然影響生產成本、利潤率及企業競爭力，反不利於薪資提升，但對國家與勞動家庭而言，薪資降低的淨效果則是經濟弱化與財政短收，因為勞動生產率增長持續高於薪資所得增長，將對總體消費力道產生抑制，並產生通貨緊縮與需求停滯，除導致企業因為不確定性而減少投資意願外，個人與企業所得稅、消費稅的多重衰退，對政府的收支亦是負面影響。提高最低工資，企業表面上將因而增加成本負擔，但最終將因底層所得增加擴增消費力道而獲益，因此重新啟動經濟的最好方式，是「把錢放到勞工口袋」。

188

專題報導四、新經濟封建體制的誕生當前政策模式持續讓企業擁抱低薪，並凍結最低工資，是受資本「磁化」的結果，以致應是推動財富重分配的經濟財稅政策，成為富人合法掠奪的載體。不斷把錢放入富人口袋，也催生出有別於中世紀的新時代「經濟封建體制」。在經濟封建體制下，勞工與封建貴族之間的附庸建構於就業機會而非土地，而勞動生產成果則成為納貢的義務，勞資之間美其名為夥伴關係，實際上卻是臣屬與附庸。 1. 脫鉤的勞動生產力與勞動成本新自由主義滲入政策後經濟利潤的分配便趨於資本寡占，以往企業基於生存目的採行降低勞動成本的策略，但新自由主義的高度勞動彈性化主張，使得降低勞動成本變成企業套利的普遍手段，因而擴大集體式的勞動剝削。從我國 30 年來的勞動生產力與勞動成本的對應關係即可發現（圖四），勞動生產力持續維持成長，且每單位工時產出的產值貢獻自 1981 年的 136.72 元，增加至 2014 年的 559.77 元，反觀企業相對支出的勞動成本指數，從 1981 年開始一路成長至 1998 年後隨即開始降低，且持續長達 15 年的萎縮，其間僅在 2008 年僅一度增加但隨後又持續下滑。進一步對比 2007 年至 2014 年的各項勞動相關指數（圖五），即使經歷 2009 年的金融海嘯，但實質 GDP 成長幅度仍達到 26.86%，勞動生產力亦增長達 20.39%，工時亦持續增加 5.38%，顯示勞動的生產貢獻持續攀升，但企業對勞動力的回饋，卻是單位產出勞動成本減幅高達 8.4% 。圖四、歷年產業生產力統計主要指標(基期：2011年＝100)

資料來源：主計總處2014年產值勞動生產力趨勢分析報告

專題報導圖五、全體產業勞動生產力與單位產出勞動成本指數基期：2007年＝100

資料來源：主計總處薪資與生產力統計

經濟成長、企業獲利並

圖六、1991至2013年間G20及台灣GDP勞動份額比較

未在勞工所得中同步反應，

(單位:%)

造成生產與薪資、經濟與所得的雙重脫鉤。而分配共享的解裂亦出現在勞動收入份額，即勞動報酬對 GDP 占比的趨勢 ( 圖六 )。20 年來受到全球化與新自由主義的拉扯作用，各國勞動報酬占 GDP 雖然均出現減少趨勢，但相較歐美等國在資料來源：歐盟委員會AMECO數據庫 2014 年的勞動占比仍持續在 60% 至 50% 之間，我國的勞動報酬比重明顯偏低。自 1997 年後已低於 50%，2014 年更進一步降至 44.6%，間接稅淨額比重也與勞動收入份額趨勢相同，同期間從 9.69% 降至 5.92%。反觀企業營業盈餘自 1991 年占 GDP 比重的 29.99%，成長至 2014 年的 33.45%，而屬於企業利潤再投資的固定資本消耗，也從 8.76% 成長至 15.92%。勞動報酬與間接稅的萎縮，顯示原本應分配予勞工及國家的經濟利潤均回流企業，薪資倒退與稅收不足的雙重惡化，象徵拼經濟政策只是拼出更大的「不平等經濟」，

188

專題報導隨著經濟利潤只在企業各帳戶間流動，國家與人民實際已為經濟封建體制所控制。 2. 被透支的未來在經濟封建體制下，不僅勞動生產力被掠奪，就連稅制也出現嚴重政策偏袒與扭曲。隨著國家政策的資本化，原本應是促進重分配的各項政策，因資本政治的出現產生偏袒，造成龐大的公共資源，因制度扭曲而流向少數人。例如 2009 年至 2011 年間政府將營利事業所得稅由 25% 降至 17% ，已形同是對全體企業提供龐大補貼，但低薪勞動仍持續增長。經濟封建體制對政策的扭曲影響在稅制政策上更為明顯。長年輕縱有價證券及不動產交易所得等資本利得，卻重課薪資所得，更是對勞動者的二次傷害。根據中央研究院推估，台灣的資本利得之平均稅率僅有 1.66%，遠比所得稅最低級距之 5% 還低 ( 中研院 , 2014 )，稅基流失之餘，也讓薪資所得者承受超額負擔，並造成貧富差距快速惡化。媒體慣以綜合所得稅分析資料中的二十分位所得倍數做為貧富差距指標，2005 年的 55.13 倍爆增至 2013 年的 99.39 倍。但對該項數據，政府也一再反駁，指應納計政府透過租稅及社會福利完成收支移轉後的所得分布才貼近真實，故應採家庭收支調查的五等分位所得倍數，而 2013 年高低所得倍數已縮減至 6.08 倍，因此「縮短貧富差距已見成效」。實際上，此項說法卻是魚目混珠之舉，檢視近年的移轉收支狀況，即可發現所謂的倍數縮減均是依賴社會福利而非租稅，以 2013 年為例，社福的移轉收入使所得差距減少 1.31 倍，而租稅效果僅減少 0.14 倍。租稅重分配因制度扭曲而失靈，迫使社會福利在移轉收支過程扮演更吃重的角色，但財政困頓造成福利舉債化，因此當前的縮減貧富差距，實是預支後代子孫，並移轉至當代進行重分配。隨著稅收與財政持續困頓，弱勢者的資源供給將出現限縮，被犧牲的世代與當代也將轉為社會衝突，就連被嘲諷是「富人俱樂部」的世界經濟論壇 (WEF )，在 2014 年的《全球風險報告》 ( Global Risk) 中，亦公開承認「長期存在的貧富差距，是未來 10 年最可能對全球造成嚴重傷害的風險所在」 (WEF, 2014)。

專題報導表二、歷年大島指數與綜所稅貧富差距倍數家庭收支調查統計年別

綜合所得稅申報統計

政府移轉從政府移轉收對政府移轉政府移轉十等分位差入(社福補助支出(直接收支前收支後(倍) 距(倍) (倍) 稅規費等) 等)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2010 2011 2012 2013

7.45 7.45 7.52 7.73 8.22 7.72 7.75 7.7 7.53

-1.26 -1.29 -1.4 -1.53 -1.75 -1.42 -1.43 -1.42 -1.31

-0.15 -0.15 -0.14 -0.16 -0.13 -0.11 -0.16 -0.16 -0.14

6.04 6.01 5.98 6.05 6.34 6.17 6.17 6.13 6.08

23.5 24.21 25.27 26.47 28.13 32.62 32.85 29.91 32.91

二十等分位差距(倍)

55.13 58.26 60.38 65.32 75.08 93.87 94.84 83.91 99.39

資料來源：家庭收支調查、財政部綜合所得稅統計專冊

五、結論生產體系的利潤分配直接牽動著勞雇關係，雇主片面控制分配導致勞資糾紛的快速增加， 2014 年全國勞資爭議案件中涉反經濟分配的工資、資遣費及退休金爭議，就占全數案件的 7 成，顯示企業內部的分配不正義，助長勞資關係愈趨緊張。當前的低薪經濟迫使青年勞工為維持生存的均衡，或是出走，或是採取近似罷工的減少生育，因而加速少子女化。政府雖頻頻對 2016 年後每年將流失 18 萬名勞動力提出警告，但政策選擇上仍舊迴避最為迫切的分配正義，尤其是最低工資政策，寧可擴大對企業的補貼與租稅減免，以期透過更多胡蘿蔔的鼓勵，重新啟動涓滴經濟。但在政府年年承擔超過 2000 億元財政赤字的當下，任何的減稅鼓勵加薪的措施，只會是對稅制公平的再扭曲，卻無助於緩解勞動貧窮。減緩企業持續向下轉嫁的風險涓滴，原本需要政府更大規模的干預。但資本控制下的政治，卻使得政策偏袒更加嚴重，徒令新興的經濟貴族透過尋租寡占更大的經濟利潤，加速經濟封建體制與擴大，並窒息各項革新措施。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在 2014 年 3 月公布 2013 年全球「裙帶資本主義」（ Crony capitalism）排名，台灣從 2007 年的第 10 上升為第 8 名，顯示我國已在財團 28

188

專題報導化的跑道上加速前進。薪資和就業的變化一向是影響所得不平等的主要關鍵，面對貧窮差距與社會衝突的雙重惡化，必須依靠各種政策手段解決問題，因此，去除政策中過度的資本控制是啟動改革的基礎。隨著最低工資法制化、降低非典就業與加強集體談判等直接或間接影響手段的相互結合，將有助於解決勞動巿場的低薪困境；而透過稅制改革，還原所得重分配的政策目的，健全轉移支付功能，則是通過社會再分配以釋放衝突壓力的唯一途徑，也唯有經由經濟再分配與所得安全的重新建構，引導社會階段流動，才能化解世代對立與社會衝突的可預見未來。( 作者現為台灣勞工陣線主任、工作貧窮與租稅政策研究室召集人，本文發表於 2015 年《兩岸勞動法研討會》)

ㅦ參考文獻 ㅦ • Emily Cohn(2015),「Low Wages Cost U.S. Taxpayers $153 Billion A Year」, http://www. huffingtonpost.com/2015/04/13/low-wages-cost-taxpayers-153-billion_n_7055202.html, 最後瀏灠日期2015.09.03 • David Cooper and Douglas Hall(2013),"Raising the federal minimum wage to $10.10 would give working families, and the overall economy, a much-needed boost", Washington : Economic Policy Institute • ILO; OECD; World Bank(2014),"G20 labour markets: Outlook, key challenges and policy responses", Melbourne, Australia : Report prepared for the G20 Labour and Employment Ministerial Meeting. • ILO (2014)"Global Wage Report 2014/15", Geneva : International Labor Organization. • WEF (2014) "Global Risk", Geneva: World Economic Forum. • 中央社(2014),「經濟學大咖挺美上調最低工資」,中央社,2014年1月14日。 • 中央研究院(2014),「賦稅改革政策建議書」,NO.12。 • 主計總處,歷年人力運用調查,家庭收支調查,薪資與生產力統計,台北：行政院主計總處。 • 主計總處(2013),「國民所得統計年報」,台北：行政院主計總處。 • 財政部,歷年綜合所得稅統計專冊,台北：行政院財政部。 • 勞動部(2014),「基本工資審議委員會達成共識，自104年7月1日起，每月基本工資調整至20,008元，調幅3.81%；每小時基本工資比照調升至120元。」,勞動部新聞稿。 • 衛生福利部(2013),《低收入戶及中低收入戶生活狀況調查》,台北：行政院衛生福利

部。 • 國發會(2014),「國發會回應IMD世界人才報告我國排名相關報導」,國發會新聞稿。

時事評析

台灣也需要「經濟轉型正義」 ▌▌文

林敏聰

一月十六日總統與國會大選後，

的空氣與水的污染、關廠工人案、假

轉型正義再度成為社會所關注的焦

開發之名行土地炒作之實的大埔案到

點。公民社會對於人權及其他進步價

面臨低薪的崩世代，還有包括產業外

值的反省與訴求，也同時反映在各界

移空洞化下的四大慘業衝擊等等眾多

對於即將執政的民進黨與總統當選人

實例，也稱得上是血淚斑斑，令人驚

蔡英文主席的期待。政治上的轉型正

心動魄。

義，例如，對於過去獨裁者與威權時代迫害人權的真相公開、加害者，以及深化保障人權與民主體制等等，社會上雖然仍有許多深層理念的論辯與具體實踐的困難，但至少已慢慢成為台灣社會應該長期共同努力的方向。可是在另一方面，經濟上的轉型正義，是一個影響深遠，但卻被主流社會與媒體所忽略的一個重要工作。

經濟轉型正義至少應該包含以下三個不同層次的面向：一、台灣掠奪經濟史上受害的真相：台灣在過往經濟發展過程中所付出的代價與受到的傷害必須被調查與呈顯。例如，因為掠奪式經濟發展對於空氣、水、土地、人／勞動者健康的傷害。除了環境與勞動者的直接傷害，還有國家長期以減稅方式變相補

三一八運動爆發的近因是反黑箱

貼特定產業，造成賦稅負擔不公也是

服貿，但後來能夠召喚廣大公民社會

隱藏在科技產業高產值背後的資源扭

力量支持的深層原因，其實是對於這

曲。此外，相對於龐大資本擁有者，

個長期扭曲的掠奪式經濟體制的不滿

低薪勞動人力的產業結構，也呈顯了

與反撲。台灣在過去長期的經濟發展

台灣在經濟發展過程中，不斷以侵蝕

過程當中，所造成對於弱勢勞動者的

勞動者的權益與所得做為代價。

傷害、低薪崩世代、環境污染、土地房價飆漲等等方面的問題，表面上也許不若政治迫害事件那樣地血腥兇暴，但翻開台灣經濟發展史中，從早期的ＲＣＡ案，中南部石化重工業區 30

188

二、對於「加害者」或「政策制訂者」的課責：對於過去台灣經濟發展的檢討，不應僅僅限於針對單一廠商造成勞動者傷害或環境污染的課

時事評析責。更重要的是，也必須包括對於當

作模式，不僅會再度掉入掠奪式經濟

時政策責任的釐清與基本經濟思維的

的泥淖，也不可能開展創新經濟所需

反省。例如，驅動台灣製造業外移、

的長期技術基礎。

產業空洞化、低薪化背後的思維與政

最後，我們要問的是，小英主席

策，必須放在更宏觀的角度來釐清與

在選前與選後風塵僕僕的產業之旅當

檢討。在對於真相與責任釐清的同

中，到底有多少對於台灣過去血汗經

時，也將是台灣社會對於台灣經濟發

濟發展史整體的反省？五大創新產業

展的歷史，重新建立一個深層的理解

的推動方式，又有多少程度還停留在

與詮釋的契機。

複製當時推動兩兆雙星政策的經濟思

三、建立一個以進步價值為核心

維邏輯？經濟轉型正義的成功與否，

的創新經濟體制：如同對於政治轉型

也同時考驗著台灣在二度政黨輪替

正義過程中對於政治民主與保障人權

後，新執政黨是否能夠克服台灣同時

體制的改革，在一個沒有深刻反省蛻

面臨創新經濟與分配正義的艱鉅挑

變的舊經濟體制與舊思維模式之下，

戰。 ( 作者現為台大物理學系特聘教

希望擁有一個具有分配正義、勞動保

授、台灣社會民主經濟學社社員，本

障，並且能夠面對國際挑戰的創新經

文由作者提供並 2016.03.14 刊登於自

濟，無異是緣木求魚。一個以資本密

由時報 )

集來支援技術橫向移植、降低生產成本來追求快速擴大量產規模的經濟操

時事評析

嚴凱泰的西洋鏡：保護主義與自由貿易 ▌▌文

賴中強

318 兩周年，蔡英文準總統的產

報抓這個新聞當頭版頭，意在對新政

業之旅來到新北市新店區裕隆集團總

府施壓貨貿談判，對抗「天然獨」與

部參觀，由裕隆集團董事長嚴凱泰接

318 的「逆流」，但嚴凱泰自我矛盾的

待。嚴凱泰一方面要求新政府保護台

說法，更凸顯了「兩岸權貴資本」的

灣的汽車業，避免「澳洲化」，一方

特權本質。

面又要求新政府續推「兩岸貨貿」，

世上沒有完全的自由貿易，也沒

協助裕隆進軍中國。到底嚴凱泰先生

有完全的保護主義，經濟民主連合在

支持保護主義？還是支持自由貿易？

意的是分配正義、社會團結、民主參

抑或是對大財團而言，自由貿易只是

與、產業自主與國民福祉。但是，我

個說詞，用來鎮壓反服貿、貨貿的聲

們倒想問問嚴董事長，台灣政府保護

音，維護自身的特權利益才是硬道

裕隆汽車產業已幾十年，什麼時候裕

理？

隆可以「從頭到尾」自產引擎與變速

3 月 19 日中國時報頭版頭條這則

箱？生產所有關鍵零組件？

導，非常經典，絕對值得保存。嚴凱

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不在「諷

泰對蔡英文準總統說：「希望政府能

刺」，而是中國對貨貿談判汽車項目

保護國內汽車產業，尤其在進口車市

的立場，一再強調「不許第三方搭便

占率逼近 4 成，國產車面臨生死存亡

車」，所以「貨貿利多，國際汽車大

之時，稍不慎就會面臨『澳洲化』，

廠來台設廠，前進中國」這就不必做

完全沒有生存空間」；並且說「未來

夢了，中國沒有那麼笨，「兩岸一家

商業活動將呈現跨區、無國界特色，

親」也沒有好到那種程度。回到本

希望新執政團隊上台後能加強推動兩

題，如果中國祭出與工具機早收清

岸經貿，尤其貨貿延宕影響整車輸

單相同的開放條件 ( 關鍵數控系統必

出，業者因無法銷往大陸，必需承擔

須使用台灣製或中國製，不可使用日

出口獨押中東國家的風險」。中國時

製、美製、德製 ) ，要求台灣輸往中

188

時事評析國的汽車必須使用台灣製或中國製的

身，但這有賴政府的兩岸政策從旁協

引擎與變速箱時，或要求高附加價值

助」？

率的特殊原產地規則 ( 零組件多少比

這樣做是產業自主，還是加深依

例在兩岸製造 )，那台灣怎麼辦？裕

賴？台灣電子代工業已是低利潤的

隆怎麼辦？使用中國的引擎嗎？讓裕

「毛三到四」，我們也要把汽車業、汽

隆從日系改掛中系嗎？讓台灣成為中

車零件業變成中國代工體系下的「毛

國汽車代工業的一支？這是不是就是

三到四」嗎？貨貿談判，經濟部為了

嚴董事長口中的「台灣車市每年不

汽車、石化、面板十大財團曇花一現

過 40 萬輛出頭，市場規模侷限發展

的短期利益，大量開放中國兩千多項

空間，台灣的優勢是很好的人才及科

農工產品進口，這樣的貨貿協議該簽

技產業背景，只要能夠落實『兩岸

嗎？

分工』，就有機會在全球汽車產業翻

趨勢觀察

勞動部擬訂「服務業專章」勞工的福與禍？

打破職場潛規則與偏差的勞動政策 ▌▌文

反過勞

在「服務業工時僵化將修法解

商團體主張的「鬆綁」服務業工時，

決」新聞報導指出，去 (104) 年 10 月

顯然背道而馳？在勞雇關係中，勞工

6 日勞動部長陳雄文在立法院表示，

是相對的弱勢，底層的勞工並非達官

不少服務業企業反應，勞基法是從工

顯貴，無緣「拜會」行政院長，勞工

廠法演變過來，套用在服務業規範有

的訴求難以上達天聽，倘若依工商團

所不足，因此勞動部正在研擬於勞基

體意見修法「鬆綁」服務業工時，那

法中增訂服務業專章，特別規範服務

麼三讀通過的縮減工時規定，不過是

業的勞動條件，勞動部最近會提出具

虛晃一招罷了！

體方向。勞動部官員表示，工商團體

修訂勞動法令係屬專業，非我輩

主張勞基法中訂定服務業專章，以鬆

得以置喙，惟因深受勞基法工時規定

綁服務業工時規定，但須經過勞資協

之害，雖個人見識短淺、文筆粗糙，

商才有可能鬆綁。根據媒體報導，工

不忍悲劇重演，謹將切身之痛公諸於

商團體先前拜會行政院長毛治國時，

眾，是非公道自有社會公評。台灣有

反映勞基法工時規定對服務業綁手綁

70% 勞工是從事服務業，增訂服務業

腳，不符合服務業需求，主張在勞基

專章與否，事涉眾多勞工的權益，勞

法中訂服務業專章；毛治國將此議題

政單位在檢討當前的政策和制度時，

交由勞動部、經濟部共同研議。

應兼顧勞資雙方的權益，以維護職場

關於勞基法修訂縮短工時規定，行政院長毛治國在去年 4 月 23 日行

該有的公平正義。

動基準法」部分條文，將法定正常工

ㅦ扭曲的「變形工時」，每日正 ㅦ 常工時「虛增」至10小時

時調整為每週 40 小時，是政策的落

現行勞基法第 30 條第 1 項，勞

實』，隨後並在 5 月 15 日立法院三讀

工每日正常工作時間不得超過 8 小

通過，將雙周 84 小時工時降為單周

時，每 2 週工作總時數不得超過 84

40 小時，且在今年元旦上路，反觀工

小時。同法第 30 條之 1 ，中央主管機

政院會表示，『此次勞動部修正「勞

188

趨勢觀察關指定之行業，雇主經工會同意，如

對於變形工時的認定：「公司採變形

事業單位無工會者，經勞資會議同意

工時，可將四週內正常工時分配於其

後，其工作時間得依下列原則變更：

他工作日，每日正常工時可達 10 小

一、4 週內正常工作時數分配於其他

時」，按每日正常工時可達 10 小時計

工作日之時數，每日「不得超過」 2

算，4 週總時數為 208 小時 ( 20 天 *10

小時，不受前條第 2 項至第 4 項規定

小時 +8 小時 ) ，則總工時多出 40 小

之限制。二、當日正常工時達 10 小

時，顯然，曲解勞基法第 30 條之 1

時者，其延長之工作時間不得超過 2

的規定。先前，該企業另一工作時數

小時。

勞資爭議案，經勞委會訴願審議委員

勞基法第 30 條之 1 即通稱之變形工時，所謂『變形工時』，是指在一定的期間內，工作總時數不變的原則下，雇主因業務的需要，得將勞工某

會裁示聲明：「勞動基準法第 30 條之 1 係指 4 週內正常工作時數分配於其他工作日之時數，每日不得超過 2 小時，非謂適用該法第 30 條之 1 之工

些日數的工時，分配至其他工作日，

作者每日正常工時皆為 10 小時，訴

而在此一定時數內的工時，均視為正

願人所述顯對法令有所誤解」，但顢

常，雇主不必另行發給加班費。變形

頇的企業卻不思檢討改善，一味的堅

工時，除了保障勞工的法定的工作時

稱「每日正常工時可達 10 小時」，濫

數外，其實影響最大的應該是雇主，

用法令、混淆視聽，不僅造成加班費

雇主應用『變形工時』的調動原則，

核發的問題，更迫使勞工陷入職災的

將業務清淡工作日的正常工作時間，

風險中。

調動至工作繁忙的時段，則超過 8 小

變形工時是以雇主利益為主導的

時的部分不算加班，雇主得以合法減

一種工時制度，作為「彌補」企業勞

少加班費的支出。

動成本上升的「配套措施」，主導權

關於變形工時的工作時數曾詢問

完全在雇主，勞工並無選擇的機會；

勞委會 ( 勞動部前身 )，勞委會答覆

且彈性愈大，勞工的工作負荷愈重。

「事業單位依前開規定實施變形工時者，雖不受同法第 30 條第 1 項之限

雇主非但未遵守 4 週工時不超過 168 小時的原則，反而變本加厲扭曲法

制，惟每 4 週正常工作總時數仍不得

令，片面將每日正常工時調高至 10

超過 168 小時」。然而，某知名企業

小時，讓勞工陷入更大的剝削困境。

趨勢觀察面對業者曲解法令的同時，勞動部應

二，例假日出勤則依勞基法第 39 條

提出解釋命令加以制止，還給勞工一

規定應加倍發給工資。但關於工作時

個基本的「工時正義」！

間之定義，並無明文規定，導致某一

早在 103 年 8 月 27 日立委陳怡

特定時間是否屬於勞基法上之工作時

潔專訪勞動部長陳雄文時表示，「勞

間？雇主有無支付工資或延長工時工

動部要修法實施全面週休二日，但

資（加班費）的義務？衍生出許多加

勞動部如果真要解救『血汗勞工』，

班費勞資問題。

更應該修法廢止『變形工時制』，禁

在職場裡，服務業每日工作時

止資方濫用彈性工時，繼續壓榨勞

間，幾已達勞基法第 32 條最高工時

工」，陳立委指出，「在勞基法開了

規定，「雇主延長勞工之工作時間連

『變形工時』這個例外，被服務業、

同正常工作時間，一日不得超過十二

綜合商品零售業等資方當成是原則使

小時」，然而，大部分的服務業勞工

用，甚至用『彈性調移』的方式來剝

並沒有因此獲得延長工作應有的加班

削勞工」。「變形工時」已讓全國超

費。台灣工時長，早已是當前勞動職

過 400 萬適用彈性工時的血汗苦勞蒙

場的普遍現象，業者為規避勞基法延

受其弊，淪為資方剝削苦勞的免死金

長工時的給付義務，充斥不同類型

牌，在三讀通過縮減工時的同時，勞

的「隱藏性工時」潛規則，試圖稀釋

動部擬訂「服務業專章」，必須嚴守

工作時數，所謂「上班打卡制下班責

對於「彈性勞動」者權益保障的各種

任制」、「變調的休息時間」、「強制打

規定，並修法廢止「變形工時制」，

卡繼續加班」等，早已是檯面上公開

不要讓「縮減工時」成為一個包著糖

的祕密，甚至還有「通訊加班」的新

衣的「假利多」。

興工作型態。多數資方為降低人事成

ㅦ變 ㅦ 調的休息時間，「待勤時間」算不算工時？勞基法第 24 條規定，延長工作時間時工資加給之計算方法，平日加

本，選擇複製血汗經濟的經驗，不斷將無助的勞工逼向過勞的懸崖，讓台灣蒙上過勞之島的污名，凸顯台灣職場環境的崩壞，也助長職場過勞文化的現象。

班在 2 小時以內者加給三分之一、再

就切身案例來看，公司規定平日

延長工作在 2 小時以內者加給三分之

上班時間為上午 10 :30 至下午 10 :00 ，

188

趨勢觀察工作時間長度 11 小時 30 分，假日提

態」，一者灌水稀釋純屬子虛烏有，

早上班再增加 1 小時。雇主聲稱，

「消失的 3 小時」終有定奪，還勞工

「每日扣除 3 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工

一個公道，但『待勤時間』算不算工

作時間為 8 小時 30 分，然此超過 8 小時外之 30 分，乃採變形工時，並

時呢？「待勤時間」在勞基法雖無定義，

無加給加班費之問題」。雇主所謂 3

但在勞動部 103 年 10 月 20 日勞動條

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即中午跟晚餐各

3 字第 1030132207 號函釋略以：「依

休息１小時，且下午另有 2 次 0.5 小

勞動基準法規定，勞工在雇主指揮監

時的彈性休息時間，但事實並非如

督下提供勞務或受令等待提供勞務之

此。「休息時間」被雇主限縮在店用

時間，即屬勞動基準法所稱之工作時

餐待命，勞工無權自行支配該時間，

間」，依函釋意旨，「待勤時間」係勞

至於不曾存在的彈性休息時間，不過

工受雇主指揮命令等待提供勞務的時

是稀釋工作時數的煙霧彈，一切種種

間，故應併計在工作時間內，因此超

就是為了規避超時工作的事實。

過勞基法規定之延長工時理應加給加

關於實際工作時間爭議，分別

班費，但在毫無法源保障下，勞工的

送請專業的職業醫學科醫師及勞委

權益縱使透過司法途徑，也難以爭取

會 ( 勞動部前身 ) 南區勞動檢查所，

超時工作的加班給付！

確認工時的實際狀況，均認定屬「待

在職場上，為保障勞雇雙方的

勤時間」。在南區勞動檢查所回復勞

權利義務，勞工被要求簽下勞動契

委會的檢查結果表示：「分公司除未

約，但實務上，雇主運用「隱藏性工

提供勞工休息、用餐場所或相關執行

時」，單方面訂下許多「潛規則」，層

休息情形紀錄外，受制人手較不足狀

層剝削勞工的權益，勞工為了生計只

況下，員工均在店內用餐，屬『待勤

得無奈接受。「勞動契約」，在業界根

狀態』，併需視情形適時出勤服務。

本無法完全落實執行，充其量只是做

縱然採信貴所稱已提供每日用餐時間

為勞動檢查備查文件，「僅供參考」

兩小時之說，渠等每日出勤情形並未

而已，其形式意義遠大於實質意義。

實際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在官方

但當勞資爭議對簿公堂時，因違法事

實地訪查後，雇主聲稱的「休息時

實舉證困難，白紙黑字的勞動契約，

間」，一者掛羊頭賣狗肉屬「待勤狀

變成雇主最有利的護身符，勞工含淚

趨勢觀察簽下的勞動契約，往往成為對勞工不利的判決，被欺榨的勞工如同啞巴吃黃蓮，只能悶棍忍吞！

ㅦ台灣職場過勞隱憂，偏差的勞 ㅦ 動政策《過勞之島：台灣職場過勞實錄

勞基法第 24 條規定，雇主於延長

與對策》書中指出，「近四年來勞保

工作時間負有給付加班工資之義務，

核發的過勞案件就有 315 件，其中有

但在業界隱藏的「潛規則」，將勞工

137 人死亡，平均不到 5 天就有一名

制約在不平等的勞動基礎下，勞工超

勞工過勞發病，約 10 天就有一名勞

時工作的結果卻得不到應有的報酬。

工因過勞而死亡」，這是一則令人不

在法庭上，勞工隱忍的結果，被視為

可置信的統計數字，但卻真實的發生

「默示承認工作內容」，而主張申請給

在台灣職場，在縮減法定工時下，頻

付加班工資，被認定「有違契約履行

傳的過勞矛盾現象，顯示現行勞動政

之誠信原則」。「勞動契約」是勞資雙

策與職場環境仍存在諸多問題。

方遵循的依據，當勞工幾經周折取得官方確認的違法事證時，司法卻否定了一切，在法官的心證下，最終反被扣上違反契約的大帽子，對於以合法的契約暗藏違法情事的雇主，又當如何論處？司法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當「雄辯」勝於「事實」，雙重標準的判決難以信服，被剝削的勞工再次受創，抬頭看不到青天！打破不平等的「潛規則」，解開套在勞工的無形枷鎖，才能找回人性勞動的尊嚴，找回職場該有的公平正義，確保平衡的勞雇關係。

《過勞之島》之「血汗經濟崩世代──直面台灣青年過勞死的真相」文中表示「服務業：職災與過勞的重災區」，「我們經常將服務業想像成低風險的白領或粉領工作，這是一個概括性的錯誤。隨著台灣的都市化，產業外移與轉型，台灣就業人口中已經有六成屬於服務業行業，其中許多行業的就業者較為年輕。由於經濟循環造成的總工時（亦即暴露程度）的影響，台灣職災案件起伏不定，但服務行業所造成的勞保職災案件正在迅速增加」。台灣產業轉型，進入服務業時代，為追求利潤、提昇競爭力，服務業勞動環境陷入工時越來越長的惡性循環，造成過勞事件頻傳，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警訊。

188

趨勢觀察過勞文化一直根深柢固存在台灣

縮短勞工法定工時在明年元旦

職場，因公病倒甚至猝死的悲劇遍及

實施，而工商協進會在去年的 12 月

各行各業，交織成台灣職場的血汗處

2 日聯合六大工商團體，聯名上書行

境。當服務業業者以影響企業競爭力

政院請命，要求儘快核定刪減國定假

為名，認為目前勞基法恐無法套用

日調整案，以利企業因應工時調整。

在服務業上，對此勞動部正研議設立

對此勞動部表示，將加快處理《勞基

「服務業專章」，規範服務業勞動條

法施行細則》修正，「一定會在聖誕

件，不禁令人擔憂服務業勞工權益不

節前完成公告」。反觀，9 月 14 日由

保。在高度剝削的職場中，過勞不是

各產業總工會及勞團所組成的團結工

勞工個人可以對抗，也不是單一工作

聯，在勞動部前抗議縮減國定假日，

職場的困境，檢討勞動政策應是全面

反對「假平等、真減薪」訴求時，勞

性的改革，不該是「會吵的孩子有糖

動部又做了什麼回應？在勞資雙方經

吃」，與其增訂「服務業專章」，更應

濟社會地位明顯不對等的情況下，勞

檢視現行的勞動政策與結構問題，以

政單位輕忽勞工階級的基本利益，重

防止過勞事件的發生。

視企業的利益與需求，趨炎附勢、為

去年 4 月 23 日行政院會通過

命是從，面對不友善的政府、偏差的

《勞基法》部分條文修正草案，將法

勞動政策，台灣職場最後陷入重經

定工時調整為每週 40 小時，5 月 15

濟、輕勞工的惡性循環。

日立法院三讀通過縮短法定工時修

10 月 6 日江惠貞立委質詢勞動部

正案。勞動部為減少企業衝擊，在 8

部長時表示，「台灣一向上有政策、

月 27 日預告將修正《勞基法施行細

下有對策，有法令就糟蹋法令，讓勞

則》，刪減勞工的國定假日，由現行

工權益受損」，如何落實勞動政策，

19 天減為 12 天。檢視勞動部推動的

維護平衡的勞資結構，是政府單位不

縮短工時政策，看似兼顧勞資雙方的

可忽視的重要議題。當勞動改革向前

權益，實則以犧牲勞工權益交換而來

邁進一步時，莫因企業利益而阻卻，

的，勞動部一方面拋出縮短工時的假

當法令關了一扇窗，莫為企業利益再

利多，另一方面又刪減勞工的國定假

開一道門。籲請朝野立委，重視勞動

日，政府玩弄兩手策略，形同帶頭欺

議題，在勞動政策修法之際，拒絕不

榨勞工，叫台灣勞工情何以堪。

利於勞工的配套措施，不要在企業壓

趨勢觀察力下退讓，保障勞動基本權益，莫讓

社會問題，政府有責任研究及調查過

制度淪為剝削勞工的工具。

勞死原因，並推動防止過勞死的政

《過勞之島：台灣職場過勞實錄

策」。每一條驟逝的生命，背後都是

與對策》揭露八個不同行業的職災過

一個家庭的巨大傷慟，這不僅是勞

勞案例，剖析台灣職場正面對什麼風

工的勞累痕跡，也是所有過勞職災勞

險、付出什麼代價，過勞的後果烙印

工家屬永遠抹不掉的淚痕。「工作究

在無名勞工的墓碑上，這是沉重又無

竟是求生？還是找死？」，這是荒謬

言的控訴。去年 5 月 1 日國際勞動

的提問，卻是台灣過勞職場的殘酷悲

節，勞工團體走上街頭，提出「縮工

劇，在這樣的體制之下，檢視當前的

時、反過勞、要加薪、禁派遣」四大

勞動制度與結構問題，透過制度面的

訴求，為能消弭台灣職場現存的惡質

改善，政策的落實執行，防止過勞事

文化。前勞動部職業安全衛生署長傅

件的發生，停止過勞悲劇一再的重

還然表示：「過勞的事件屬於嚴重的

188

演。 ( 本文作者為過勞死個案家屬 )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長照改革」—打造公共長期照顧體系 ▌▌文

王兆慶

呢？」「國家要不要永續發展 ...... 是

一、前言台灣的超級高齡化、財政惡化及福利破產危機，人人皆知。但該如何

眼睛一閉就算了，還是要有前瞻性的作為？」

因應？國人仍莫衷一是。老人福利需

學術界有一套標準答案：若確保

要錢、長期照顧政策需要錢。然而，

每一分福利投資，都遵循「生產性」

愈高齡化的國家，財政愈容易被「吃

及「預防性」兩大原則，問題就有機

垮」。更多舉債、更多預算、籌措更

會迎刃而解。意即，老人長期照顧政

大規模的財源，就可以解決老人照顧

策的最高境界，第一是「創造就業」

的問題了嗎？可是，未來若遍地都是

（生產性）。錢不是單純發給老人，應

老年依賴人口，無人就業、納稅、繳

把銀髮海嘯變成工作機會，創造完善

費，福利政策的錢從哪裡來？照顧的

的服務部門、培育充足人力，抓住銀

理想與財政的現實，台灣形成了「最

色經濟的浪頭，形成就業、納稅的正

窮的政府、最老的國家」，其間矛

向循環。第二是「預防失能」（預防

盾，這一代台灣人必須面對。

性），重點不是老人重癱後的給付，應

2015 年春天，《長期照顧服務法》三讀過關。接下來幾年，中央政府有責任依法編列 120 億元，成立長照發展基金。另外，每年 40 多億的公費照顧預算，也要繼續咬牙撥付。所以《長服法》過關才三天，財政部長張盛和就打自家人的臉：現在

「事前」就盡力不讓人民陷入長期臥床的苦難。如此方能因應人口鉅變，維持國家發展的永續平衡。只可惜，學術理論和政治現實，總是差很大。

二、問題分析試想一下你的晚年生活。如果不

的台灣財政撐不起一個社會福利國

幸陷入失能

家。「如果大家不面對這個問題，社

照顧自己？幫你翻身、拍背、餵食、

會福利如何繼續下去？後代如何負擔

擦澡？若你有兒子、女兒？那你很幸

188

失智，你會安排誰來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運。不過低生育率時代，許多人只

化、勞動力萎縮、經濟衰退的台灣，

生一個孩子。且未來青年低薪，找工

還會有這麼多的「家人」和「外籍看

作、養活自己都來不及了，還要 24

護」願意照顧嗎？這是長照制度的最

小時親手照顧老爸老媽？恐難逃「久

大挑戰 -- 未來，恐怕沒有人可以照顧

病床前無孝子」的古老魔咒。

你我！

靠老伴？照顧俗稱「愛的勞務」，

2016 總統大選前夕，藍綠陣營為

人生終點由配偶履行愛的承諾，好

了長期照顧應採「稅收制」或「保險

像很合理。但看過新聞諸如〈不忍愛

制」，吵得不可開交，紛紛質疑對方

妻久病，八旬老翁親手結束妻子生

「錢從哪裡來」，但真正長遠而巨大的

命〉，或電影諸如《愛 ˙ 慕》（法國老

陰影，其實是「人從哪裡來」。理論

翁悶死失智症老婦的故事），你會發

上，永續福利政策的最高境界，講求

覺，要求另一位身心衰退的老年人照

創造就業；而創造就業，講求工作誘

顧自己，稍嫌殘忍。

因。但是過去二十年來，勞動、衛福

靠外籍看護？這是當代台灣最風行的長期照顧方法。但隨東南亞國家

主管機關如同雙頭馬車，彼此牽制，把長期照顧變成了「爛工作」。

經濟發達、輸出移工人數降低，「家

關鍵原因是，我國濫用外勞現象

家搶外勞」、「外勞挑雇主」，恐怕是

普遍。多數外籍看護都必須從事許

未來的常態。2015 年，越南、菲律

可外的工作，一天工作 16 小時，顧

賓、印尼成功逼迫勞動部調漲薪資，

老、顧小、買菜、打掃、煮飯、顧店

只是風向轉變的第一片落葉。然而，

樣樣來。這是「長期照顧」嗎？這是

一葉知秋。

不折不扣的血汗勞動。

目前，我國失能老人推估約 46

結果，外勞成為「向下競逐」的

萬人，其中絕大多數由家人（子女、

標竿，長期照顧被賦予卑微、低下、

配偶）和外籍看護照顧。可是，時光

血汗、骯髒的形象。加上照顧服務員

推移到 2060 年，台灣將是全世界最

薪資報酬偏低、欠缺升遷機會，這份

「老」的國家，老年人口將占總人口

工作，台灣人自己也漸漸沒興趣做

的 40%。換算起來，若失能率不變，

了。以居家式服務為例，本地照顧人

深陷長期照顧需求的失能老人大軍，

力的育成速度，遠遠遜於外籍看護。

將高達 130 萬人。問題是，少子女 43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表一、居家服務員、外籍家庭看護人數之歷年比較年

長照居家服務員（期底人數）

家庭外籍看護工（期底人數）

1999

4794

163818

2000

5591

174307

2011

6353

185317

2012

7118

189373

2013

7463

196246

2014

7675

204733

資料來源：衛生福利部、勞動部

現在這一套照顧人力資源體制，能替三十年後的台灣做準備嗎？答案

外去了。預防，顧名思義，就是黃金期及

當然是「否」。但竭澤而漁的「免錢

早介入。輕度失能

家人＋血汗外勞」文化，徹底困住了

先阻止或延緩問題的惡化。但我國正

人民。我們沒有別的選擇、無從想像

式長照資源持續消耗於重度失能，重

其他方法，甚至也不想在政策上尋求

癱老人的機構式服務（養護中心、護

集體改變。君不見 -- 部分黨派無視

失智的時候，就

理之家等），全國有 10 萬床之多。長

人口鉅變的現實，仍鼓吹以「三代同

照十年計畫收案人數中，也有約 50%

堂」、「孝順父母」解決長照問題。

是重度失能老人。輕度失能、早期失

勞動部呢？申請外勞的資格一

智老人所需的肌力訓練、營養指導、

再放寬，以前是巴氏量表 35 分以下

社會刺激、到宅支持，在台灣相對不

（重度失能）才能申請，但現在，高

成氣候。

齡老人只要身體稍有不便，幾乎已全

先進國家把照顧老人升級為細

面可申請外籍看護。我們正在吸食東

膩、多樣化的預防事業體系，我們卻

南亞國家最後的「移工輸出人口紅

總是靠「免錢家人＋血汗外勞」這一

利」，不肯未雨綢繆。殊不知若干年

招半式闖江湖。2015 年，勞動部甚至

後，外勞斷源、搶奪看護工的陰影，

大言不慚地宣稱：開放 85 歲以上老

將形同另類的「（照顧）糧食危機」。

人申請一名外勞回家，就是預防老人

至於長期照顧政策的另一指導原

失能的最好方法。但根據老年醫學觀

則，「預防失能」？早給拋到九霄雲

點，太快把輕度失能老人丟給 24 小

188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時的外籍看護，反而會取代老人既有

政策，會選擇討好現狀，而不是突破

能力。衰弱老人無處去，於是事事依

困境。很多人喜歡以日本的介護保險

賴外勞、家中相看兩厭，怎麼可能是

為例，主張台灣也該訂定《長照保險

「預防失能

失智」呢？

法》。但事實上，馬英九 2008 年的總統競選政見（「推動長期照護保險與

三、現行政策與法令

立法」）及後來行政院的《長保法》

台灣的長照現狀是：免錢家人、血汗外勞。突破困境的方法是：創造就業、預防失能。可惜，沒有遠見的

草案，根本是日本的「山寨版」，日本介護保險的創造就業、預防失能作用，在「馬版長保」中是找不到的。

表二、日本介保與台灣長保比較表日本現行《介護保險法》

馬政府《長照保險法》草案

現金給付之提供大量、多樣化的服務，並不給以「尊重被照顧者自主選擇權」為有無付現金。名義，提供現金津貼。專章（第六章）規定，「為預防被前端預防之保險人進入要介護狀態、防止其惡無此設計。有無化、支援日常生活自立」，應推動「地域支援事業」。資料來源：《介護保險法》、《長期照顧保險法》草案

「馬版長保」的重點是直接給付津貼。開辦長照保險之後，民眾紛紛

民眾寧可選擇領錢，官員的行政責任也相對輕鬆，當然樂於配合。

繳保費，結果失能失智之後跟政府要

可是十年後、二十年後呢？現在

人手、要床位、要服務，萬一政府給

不開始培育人力，將來我們要凹誰

不出來怎麼辦呢？官員妙計是 -- 政府就直接退錢給你吧！

來「照顧」？還是跟隔壁鄰居搶用外籍看護？不幸的是，現金政策易放難

現金福利的舊思維，在 2016 年

收，到時候你也無法要求政府提供照

的台灣行得通。反正現在，家人、外

顧人力了。政府作為保險人的責任，

勞照顧是主流，老人家也沒聽過甚麼

在直接付鈔票給你的同時，就已經了

「居家照顧」、「日間照顧中心」之類的名詞，不想找外人來添麻煩。多數

卻了。至於預防失能？日本介護保險 45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法，有專章推動「地域支援事業」，

業」和「預防失能」的效果嗎？會領

要求每年撥付一定比例的預算（2-

導台灣走向財政與福利的平衡嗎？

3% ，隨高齡化程度調整），指定投資運

「照顧」靠的不是錢，是人。在

動復健、口腔營養、腦力訓練老人教

沒有人的國度，有錢也買不到照顧。

室，及各種到宅支援服務。但從立法

現行政策與法令，選擇誤導民眾、發

院衛環委員會 2013 年 12 月 26 日的

錢了事。政府說：「拿到錢，你也不

會議記錄，可一窺部分立法委員的反

無小補嘛！」卻不打算未雨綢繆、突

對立場。例如，衛環委員會的主席江

破困境。何以如此？政府為何仍執意

惠貞直言：「我問你，失能了還要做

推動現行的長照保險法草案，以千億

什麼健康促進？」對於亞健康老人是

假大餅號召選票？因為，有醫療財團

否列為長照支持的對象，江惠貞的看

與壽險財團的支持。

法也是：「那個部分萬萬不能整合，整合到長期照護法裡面，以後保險要怎麼付啊？」

醫療財團會支持長照保險，是因為目前長照市場上的第一名選擇是外勞，但第二名選擇就是「機構」，如

政府不斷宣傳，高齡化嚴重，台

護理之家、養護機構。雖然現行公費

灣長照要一千億元才夠。但號稱每年

政策並不給付一般民眾機構費用，民

千億預算的馬版長保，卻是荒唐的灑

眾對「老人院」的恐懼和汙名也相對

錢政策。根據德國的經驗，長保可提

廣泛，害怕一進機構、與世隔絕。但

領現金的結果，就是始終有高達八

隨人口結構改變，預防工作又徹底失

成的人在領取現金給付，照顧服務產

敗的話，重度失能

業部門擴張有限。這才是長照保險

來愈多。當家人心力交瘁，政府長照

一千億元假大餅的真相。多數預算，

保險又可以給付機構入住費用（每月

將不會用來創造就業！而是左手繳鈔

兩萬元！），那願意送老人進機構的

票給政府，右手跟政府拿回鈔票。照

家庭只會多、不會少。機構市場之刺

顧人力、技術、產業落入一場空，卻

激與膨脹，醫療財團之支持，可以預

給政府抽了一筆行政管理費。

期。至於基層醫護及照顧人員的勞動

失智老人必然愈

跟民眾、企業徵收來的每年

條件？各憑經營本事吧，反正長照保

一千億，政府卻這樣用，有用在刀口

險（如同全民健保）管不著。機構市

上嗎？這樣的福利政策，有「創造就

場擴張以後，人力供給的問題呢？先

188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看看現在的全民健保，以及基層醫護

決定我們給自己、給下一代的未來。

人力荒、人力超載的現象吧！

但我們實不應容忍這樣的未來。

至於壽險財團會支持長照保險，是因為壽險業透過長保的生財之道，

ㅦ政策建議 ㅦ

首先是金管會近年修法，放寬業者投

現在的長照制度規劃，必須為

資社會福利事業的金額上限；業者也

十年後的超高齡社會（老年人口

不斷遊說，期能直接介入長照機構

20% ），甚至三十年後的「世界最老

的經營權，接著，馬版長保雖給付現

國」做好準備。我們批評行政院的

金，但身心失能後，實際給付的金額

《長期照顧保險法》草案，但問題不

極少（每月估計三至五千元），還可

在「稅收制」或「保險制」，而在哪

能因財務壓力而縮水。故壽險業者可

一種制度更能「創造就業＋預防失

據以推銷 -- 「多買一份私人看護險，

能」。北歐的稅收制（例如芬蘭），

再多一分保障！」「政府給你陽春

可以；日本的保險制（介護保險），

麵，你可以跟我加購牛肉哦！」過去

也可以！但是馬政府的長照保險法草

全民健保開辦後，私人醫療險業績應

案，不行。

聲大漲，壽險財團當然會期待政府長

容許一個沒有遠見的政府、一套

照保險上路，再次啟動「點火效應」。

沒有遠見的政策，形同自毀未來。銀

山寨版的長照保險，究竟會把台

髮海嘯來襲，是全台灣人的大事。如

灣社會帶往哪裡去？全民繳保費之後，原本的家人照顧，會變成「可以領三千塊（但仍舊要自己心力交瘁）的家人照顧」。血

果你繳了一輩子的保險費給政府，到頭來給付縮水、服務落空，還要為父母、自己的照顧人手傷腦筋？那跟政府買保險，完全就是白買了。

汗的外勞照顧？繼續血汗。壽險及醫

以現在路徑渾渾噩噩走下去，台

療財團的大型長照機構愈來愈多，重

灣將成為又老、又窮、又沒有照顧人

癱、臥床、插管的你，成為很好的

力的國家。如何懸崖勒馬，把台灣打

「給付提款機」，不讓你走。保險業務

造成一個友善高齡、世代責任平衡，

朋友則會提醒你，政府保障有限、民

失能

失智也可以安心居住，不會放

眾要自求多福，建議你加購、加購、

棄自己的國度？正確的決策，必須從

再加購。政治和政策的集體選擇，會

面對當前的錯誤開始。此刻，我國長 47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照正在制度選擇的分岔路口。政策的下一步，必須把握以下四個大目標：

我國應把握機會，在這五十年內全力實驗多樣化、在地化的「預防失能」制度，讓老年人願意用、也用得

一、預防失能，逐年壓縮失能率， 2060年失能老人減少30萬人

起。長遠而言，賦予台灣老人（未來

籌措長期照顧政策的龐大經費與

為年金、醫療給付的「重癱老人提款

人力，當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

的你我！）生存能量，而非將其變機」。

防患於未然。與其消極等待「被人照顧」，不如盡力維持自立終老。依現行數據推估，2060 年台灣恐將有 130

二、創造服務，整備20萬本土照顧服務人力

萬個失能老人。而預防失能的意義，

未來將是獨生子女世代，被迫獨

就是讓其中至少 30 萬人的生命劇本

力撫養家中老幼的社會。唯有充分的

大轉彎，變成「健康老人」，而不是

家外幫手提供正式照顧服務，才能分

臥床、坐輪椅！換算下來，接下來的

擔家庭內的沉重負荷，進而保障所剩

近五十年，針對這一批本來會不幸落

不多的勞動力人口穩定就業，維繫捉

入失能的族群，平均每一年必須增設

襟見肘的國家經濟。預防照顧的安全

足以容納 6000 人使用的預防服務措

網運作之後，剩下 100 萬名失能老

施。

人，假設其中 30 萬重度失能老人得

例如，芬蘭推動的「老人運動俱

到正式照顧服務，由住宿機構、外籍

樂部」，善用運動教練、復健專業，

看護共同支援為主；40 萬輕中度失

甚至是體育科系的大學生，幫助社區

能老人，得以接受社區式日間照顧、

老人適度運動、維持肌力，減少失能

居家式照顧服務；最後 30 萬輕中度

風險；例如，將日本的「自立支援」

失能老人，由家人主責，但獲得喘息

照顧模式融入輕中度失能服務，讓照

和支持服務。那麼，我們必須在接下

顧不只是代為餵食、代為洗澡，更

來五十年內，依這套「長照需求分布

進一步創造「老人重新自立」的可能

藍圖」擘劃服務及人力資源的養成計

性；例如，國內民間團體開發的「自

畫。依機構、社區、居家、喘息各種

癒力」銀髮族訓練，極力維繫老年人

服務的人力比推計，單就照顧服務員

的健康狀態。

來說，總共加起來可能就要近 20 萬人。

188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 20 萬照顧服務人力大軍，如何逐

終結台灣長期照顧的血汗、低報酬及

年整備？方法勢必要採「漏斗型」，

勞動條件「向下競逐」文化，方能讓

強調各種學歷都歡迎、進入職場再加

未來的長照，成為本勞、外勞都願意

強。對於輕度照顧服務，一開始不設

做的事業。否則，好不容易整備的 20

定專業門檻，以擴大初階人力來源。

萬大軍，同樣會陷入流失的窘境。

留任成功後再提供實務需要的在職課程，養成進階專業人力。此法也有助於超高齡社會的「老老照顧」，讓健康老人投入長照，支持失能

失智老

人。

三、拒絕「現金給付」的發錢買票無用政策介護保險在日本是創造就業、預防失能的制度，但到了台灣，長照保

對於年輕世代，則應於高中職以

險就變為無能創造就業、無法預防失

下學校，全面推動「認識長照及超高

能的無用政策。日本保險制的原始優

齡社會」課程。增進青年對老年人的

點，在「馬版長保」等於被拔掉了。

認識，減少排斥，使其成為長照服務

立法院法制局 2015 年 8 月出版的

的潛在種子。此外，亦應研議「老幼二合一」的照顧人力培訓（芬蘭及日本已開始試辦，日本稱之為介護、保育「一體型設施」），以求在人力不足的偏鄉、部落、農村地帶，仍能有效提供正式照顧服務。但推動 20 萬照顧人力整備計畫之前，最關鍵的政策，應是終結勞動、衛福雙頭馬車的體制，啟動本土照顧人力和外籍看護「單軌化」的進程，研議兩者的制度化整合及分工方法。《長服法》已將外國人之「個人看護者」納入法律條文，現在，唯有面對濫用外勞及本土長照邊緣化的現實，

《長期照顧保險法草案評估報告》明確指出：現行長保的現金給付設計，「不利於社區照護體系發展，也較不利於以『社會投資模式』發展社會福利服務」。此種發錢買票的邏輯，只是政府怠惰的象徵。因此，接下來的幾年，執政者必須持續堅定意志，抵擋這一股「發錢的誘惑」。人力、服務整備尚未完成之時，執政者一旦決定現金大放送，就會白白斷送我國發展長照服務事業的機會，也無法實質減輕家庭的重擔。不能忘記，照顧是時間、是心力、是勞動、是技術的函數，倘若缺乏完善的長照服務部門，國人拿

公平經濟新藍圖系列了錢也買不到好的身心照顧。

新政府應考慮研議「長照十年 2.1 」，將政府未來的長照基礎建設及

四、推動長照「新稅收制」，突破僵化行政體制

服務給付預算，完全獨立基金化，直

2007 年起的「長期照顧十年計

過現行行政體制，保障第一線服務不

接獎補助民間單位投入經營。唯有繞

畫」已接近尾聲，若檢討其成敗，主

受中央

要困境在於政府的預算調整、經費撥

升預算變動的彈性，才能穩定發展長

付效率不彰，導致各地的服務承辦組

照服務量能。否則，在年度需求低的

織面臨超高的經營、財務風險。這好

地區，錢花不完，會受到主計及審計

比血液流通不佳，末梢組織當然容易

單位的攻擊；但年度需求變高，又一

壞死。隨高齡化程度提高、長照需求

下子耗盡預算，導致服務斷炊，無法

愈來愈多，此種僵化的中央

及時因應服務的增長。雖然《長期服

地方

地方經費延宕的干擾，並提

承辦組織三層體制將無法因應長照制

顧服務法》預定成立長照發展基金，

度的量能發展。因此，政府除籌措財

但其主要用途是創新及偏鄉地區的綜

源，也必須研議新的行政體制。否

合服務，並未提及行政體制的變革。

則，就算蔡英文的「長照十年 2.0」

因此，「新稅收制」的迫切任務，就

稅收制成功另闢稅源，也會受制於舊

打造一條新的血管、突破現況，強健

有的「血管堵塞」難題，服務量能難

我國長照的服務輸送體系。( 本文為《公平經濟新藍圖》第十五章，作者

以擴充。

現為托育政策催生聯盟發言人 )

188

社運事件

搭起藏人回家的路 310西藏抗暴日57週年 ▌▌文

編輯室

今年 3 月 10 日是西藏（圖博）抗暴 57 週年紀念，這也是台灣第 13 次舉辦相關活動，民間團體共同於 3 月 5 日「搭起藏人回家的路」大遊行及 3 月 10 日黎明夜行活動，向台灣社會大眾說明 310 西藏抗暴活動的意義。

310 西藏抗暴行動，主要是要西藏在台團體及台灣聲援西藏的團體共同舉辦，包括在台藏人福利協會、藏青會台灣分會台灣人權促進會，以及台灣北社、西藏台灣人權連線、人權公約施行監督聯盟、華人民主書院、台灣自由圖博學聯、圖博之友、台灣勞工陣線及廢死聯盟等組織。而長期關注圖博議題的立委蕭美琴、段宜康及林昶佐

SS遊行人群以躺下方式紀念西藏自焚者

委員亦出席相關記者會聲援西藏

行動，隨即慘遭中國血腥鎮壓，達賴

抗暴與要求獨立等述求。

喇嘛尊者被迫流亡印度 1959 年後的

310 為什麼會是西藏抗暴日或稱

二十餘年間，中共以民主改革的名

為西藏人民起義日？台藏人福利協會

義，摧毀六千餘座寺院，完全禁絕藏

會長札西慈仁 ( Tashi Tsering ) 指出西

語文的使用，一百二十萬藏人非正常

藏原名圖博，自古以來是一個獨立國

死亡。目前全世界大約有六百萬的西

家， 1951 年中國以武力入侵，藏人

藏人，其中有 15 萬人流亡海外。

從此失去自由。歷經 8 年的統治，西

3 月 5 日的「搭起藏人回家的

藏的宗教、文化及傳統遭受到嚴重破

路」大遊行約有千位民眾參與，該遊

壞，1959 年 3 月 10 日，終於激起拉薩萬人示威，蔓延成西藏全境的抗暴

188

行已在台灣持續進行十餘年，遊行路線同樣是由台北東區步行至 101 大

社運事件樓，以往警方均對遊行提供諸多協

動、切斷通訊等等更是屢見不鮮；中

助，過程亦極為和平。然而今年卻發

共開展所謂「退耕還林」與「天然林

生遊行隊伍出發後，就有一台掛著警

保護工程」的名義，搶奪藏人的土

示燈的不明車輛逕自插入指揮車後

地、田地與草場等，迫使藏人失去生

方，並逕自對著指揮車錄影，工作人

計來源，同時毀壞藏人傳統的生活方

員要求對方離開遊行隊伍，但該車員

式，讓藏人民眾陷入困境並危害自然

警內卻以「我們要蒐證」為由，持續

生態；2012 年開始，「西藏自治區」

行駛在指揮車與遊行隊伍之間，不僅

官員，沒收或取消了藏人的護照，也

危及後方遊行民眾安全，亦對指揮車

不願給藏人簽發新的護照，少數獲准

上的發言者造成脅迫感。直到協助交

出國的藏人幾乎全部是政府官員或親

管的警察分局前往溝通許久，該車才

近當局的人士；還有藏人作家、藝術

緩慢離開。

家以及知識份子因為言論表達不受中

提及目前西藏人民的生活處境，札西慈仁指出，「西藏人權與民主促

共喜愛而被判刑的例子更是越來愈多。

進中心」於今年二月份出版《西藏人

札西慈仁表示，該報告中直述西

權現狀 2015 年度報告》，分別就宗

藏是具有獨特文化、宗教傳統的特殊

教信仰自由、隱私權與寒蟬效應、西

地區，中共的一切政策就是要同化西

藏的環境、公民與政治權利，以及國

藏，繼續限制藏語文的學習和使用，

際社會與西藏共五大主題做出研究分

消滅西藏人的認同感。也是為什麼雖

析，並發現這些基本人權，在中國的

然中共當局提出「自治」作為西藏現

統治下，西藏人並無法享有。例如中

況的解決方案，但不被信賴也不被接

共當局限制藏人的宗教信仰自由，甚

受。達賴喇嘛尊者及藏人行政中央所

至發布告示，恐嚇藏人「如果在實踐

提出的中間道路（名符其實的自治）

宗教信仰上違背當局的意願，他的家

或者西藏流亡社區非政府組織所提出

人與親朋好友，甚至整個村落都會

的獨立訴求，才是西藏人民願意的可

受到當局的懲罰」；又例如在隱私權

能選項。

的部分，中共當局透過手機搜集藏人的資訊，只要涉及所謂的「敏感」資訊，就會被懲罰，而限制藏人的行

新冊導讀

《叛道》中文版序讓我們一起重新思考，社會運動如何可能？ ▌▌文

張勝涵（「運動現場」書系主編）、劉華真（《叛道》校訂者）

阿林斯基在他去世的前一年

倒期待劣跡斑斑

（一九七一年），出版了《叛道》這

的執政黨下台、

本書，這是他一生從事工會運動、組

再次政黨輪替的

織都市貧民、教育社區組織者的集大

同時，本書卻呼

成之作。阿林斯基將本書與馬基維

籲，在選舉之

利的《君主論》相提並論，雖然兩

外，人們擁有其

本書都是直面權力的著作，但前者是

他方式來行使權

教導統治者如何掌握權力、操弄臣

力。這種權力，

下，而阿林斯基的寫作是為了讓沒有

不是在投票日委

權力的人團結起來奪取權力。阿林斯

託政治人物然後

基寫作的對象是在美國六○年代湧現

坐等改變成真，這種權力來自於人們

的許多青年運動者，他希望引導這些

日復一日積極投入，在自我組織的過

躁動不安的心靈，不要迷惑於絢麗的

程中擺脫自己的無力感，以市井小

修辭或看似經典的教條，而能踏實地

民、無權無勢者的聯合行動，來解決

走上組織群眾爭取權力的正途。除了

日常生活中的大小問題，乃至於落實

出版《叛道》之外，阿林斯基也與運

進步的價值。

動夥伴創立了組織者的訓練機構，

過去十年來臺灣社會運動常見青

培訓了一代又一代的組織者，散布

年站上前線，特別是在樂生保留運動

於美國與加拿大各地的社區組織，

開創青年參與的新局面之後，又遇上

一九七○年代之後許多著名的組織者

執政的國民黨全面掌控行政與立法部

（Cesar Chavez、Stokely Carmichael、

門、作為反對黨的民進黨無能也無力

Heather Booth 等等），幾乎都受到阿

制衡的局勢，在發展主義掛帥的強勢

林斯基與其訓練機構的影響。

執政下，社會反抗的力道逐年加劇，

正式授權的《叛道》中文版在二

出現了許多關心各種議題的「 XX 青

○ 一六年一月臺灣大選前夕出版，

年聯盟」，大學校園內過去低迷的異

或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在民眾一面

議性社團重振、新的異議性社團不斷

188

新冊導讀新創，一波波的街頭抗爭動員出越來

考、引發爭辯的起點，他本人也不認

越大規模的群眾參與，二○一四年占

為本書應被視為放諸四海皆準的行動

領立法院期間達致所謂的五十萬人高

寶典，他甚至會歡迎讀者挑戰、批評

峰。然而臺灣的社運組織發展有限，

他所提出的任何想法。例如關於社運

所謂的社運圈沒有能力也未必有方

組織的形式，阿林斯基認為多元議題

法和意願，吸納如此龐大的新生參

組織比單一議題組織更優越，他的理

與者，使得社會反抗的龐大能量只

由是，關注多重議題有助於增加成員

能暫時為社會運動所用，終究會大幅

數量，不同背景的成員為組織帶進不

流向選舉政治。在二○一四年十一月

同的觀點、經歷與資源，另方面多重

二十九日的九合一選舉中，國民黨大

議題、多重戰線可以讓組織持續行

敗，拿下十三縣市的民進黨在氣勢上

動，維持活力。但我們也可以想像另

儼然提前執政，當下的歷史主旋律似

一種情況，當社會形勢往復難測，社

乎只剩下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蔡英文如

運組織更好的生存策略是否可能是固

何成為臺灣第一位女總統，這是反對

守自身利基，鎖定核心議題與核心群

國民黨政權，卻又缺乏民進黨以外的

眾，牢牢抓住對方的心，讓組織成為

替代選項的自然結果，但這確實是臺

群眾生活的一部分，下一步才是尋求

灣社會運動持續發展的重大困境。

擴張節點、嘗試結盟不同議題組織。

本書於此時出版，或許可以視為

阿林斯基的階級分析或許顯得天

某種回到原點的嘗試。這本書希望邀

真，但並非完全沒有道理。他以有

請所有仍然對社會運動有所關懷的朋

權有勢者、私產微薄者、一無所有者

友，不管是希望或失望、相信或懷疑、

對應到上層階級、中產階級、底層階

期待或不安，都能夠藉由閱讀本書一起

級，並且認為既然社會主體是由中產

來重新思考，社會運動如何可能？

階級構成，也有最多人認同自己是中

阿林斯基在本書中逐步推演如何

產階級，那麼就該以中產階級為主要

連結信念目標與戰術行動，在變動

組織對象。在組織過許多不同族裔的

不斷的情勢之中，設法提出可供參

底層人民之後，阿林斯基主張美國的

考的行動準則，各章節的名稱如「目

貧民必須與中產階級結盟，因為如果

標」、「手段與目的」、「論語詞」、「組

不努力組織中產階級，他們將會向右

織者的教育」、「溝通」、「戰術」，無

轉，成為妨礙改變的力量。這樣的結

一不是社會運動中組織運作與戰術設

盟策略，究竟是否有效？是否適用於

計的重大問題。

臺灣？值得我們深思。

阿林斯基的《叛道》是刺激思

此外，阿林斯基對於共產主義的 55

新冊導讀提防、對於美國自由民主社會價值

改變的人都需要權力、組織和行動。

的擁護，都可能招致不夠基進的批

最後，或許有人認為，以紙上談

評。事實上在本書剛出版不久，阿

兵的教戰手冊來討論社會運動終究

林斯基即遭批評是「表面基進實則

是不切實際。這樣的批評可能是有效

保守」（Conservative wine in radical

的：如果不釐清意識型態的差異、缺

bottles），論者認為阿林斯基只是長

乏扎實的社會性質分析，就沒有辦法

於使用具有煽惑力的基進修辭，而他

提出有效的社會改造計畫，因而反抗

實際的組織方法從未思考如何從根本

也只會是零星散亂的行動，由此觀

改造整個美國社會，對於另類世界觀

之，組織運作和戰術設計終究是次要

的討論付之闕如，僅僅著重實質議題

的執行問題。然而無可否認的現實

而鄙棄意識型態，使得他終究只是現

是，如果人們對於自己的日常生活全

狀的擁護者，而他所提倡的基於鄰里

無掌握，遇到困難只能求助於政治代

關係的社區組織，固然致力改善日常

理人，那麼奪權與革命這樣宏大的字

生活的實質問題，但並不代表這樣就

眼，真的有意義嗎？

能帶來徹底的社會變革，社區組織的

阿林斯基說，作為一個組織者，

強健，也有可能會走向保守化的道路

他從世界真實所在之處著手。《叛

（Charles F. Levine 1973）。

道》作為「運動現場」書系的第四本

上述批評並非沒有道理，但是在

書，就如同之前的三位兄弟姊妹一

這個諸神崩塌的時代，阿林斯基不緊

般，不耽溺於理論與空想，而是針對

抱著「基進意識型態」又何嘗不是優

現實的經驗探究。《叛道》引介的是

點？如同阿林斯基所強調的，維持彈

臺灣之外的其他「運動現場」，他山

性並保持開放，確實是組織者能夠因

之石，可以攻錯，希望本書能為社會

勢利導、協助人們發展組織奪取權力的重要心態。對於這樣一本嘗試普及

運動與組織者的跨國交流，打開一扇小小的窗戶。 ( 本文由《叛道》之出

組織者教育的手冊，免於特定意識型

版社「公共冊所」提供 )

態甚或教條主義的束縛，固然可能在整體社會性質的分析上有所缺憾（例如阿林斯基簡陋的階級分析），但是聚焦於討論組織者心態、角色以及組織的戰略戰術，可能更適合關懷不同議題、來自不同背景、懷抱不同路線綱領的各色讀者。畢竟所有試圖有所 56

188

ㅦ引用文獻 ㅦ Levine, Charles F. (1973). Understanding A l i n s k y : C o n s e r v a t i v e Wi n e i n R a d i c a l Bottles. American Behavioral Scientist 17(2): 279-284.

32 年來為勞工「站鬥陣、戰同線」 2016 勞陣公平經濟的使命，需要您的繼續支持一、郵政劃撥及 ATM 轉帳： 1.郵政劃撥帳號：50118157，戶名 : 台灣勞工陣線協會 2.第一銀行總行營業部帳號（007）: 09310116958，戶名 : 台灣勞工陣線協會 3.中國信託商業銀行公館分行（822）：347118069803，台灣勞工陣線協會二、信用卡捐款授權書： 2015 年勞陣發起「適

持卡人姓名

(O)

時工時、終結過勞」運動，推動包括  每週 40 工時

電話 (H)

身份證字號 E-mail

 廢除勞基法 84-1 條

(手機)

 提高加班費  消滅變形工時

地

址

 落實特休假以此五支箭，期待透過政

信用卡號

。

策倡議終結過勞，而立法院也於去年三讀通過單週 40 工時修正案。

發卡銀行 VISA 信用卡別 MASTER

有效期限

年

月

JCB

念，透過勞動保護體系的重構、就業與社會安全重建、擴展集體勞資關係與

定期每月捐款，金額$ 認捐方式 定期每年捐款，金額$ 及金額 單次單筆捐款，金額$

元整

深化產業民主，同時納入

元整(每年___月份扣款)

年金改革等社會網絡，以

元整

（每月 15 日扣款，若要停止捐款請來電告知）

期公平理念可從勞動安全思維出發，擴及至全面性的社會安全體系。新的年度，我們仍將堅

持卡人簽名認捐日期

2016 年勞陣將致力於推廣「公平經濟」的理

（須和信用卡簽名一致）

年

台灣勞工陣線

月

日

經手人

台北市林森南路 4-2 號 4 樓

勞權諮詢電話：02-23217648 傳真：02-23914232 網址：labor.ngo.org.tw 電郵:labornet51@gmail.com

守戰鬥的軌跡，並繼續尋求您的支持，讓台灣早日從血汗的泥沼中脫身，讓公平經濟得以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