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公投 專號 編輯按： 希臘人民對是否接受「三駕馬車」（歐盟、歐洲央行和國際貨幣基金會（IMF ））的貸款援助（實質是進一步緊縮措施），將在今日（2015年7月5日）對此舉 行全國公投。這份網上專號，是我們一些關心希臘局勢的臺灣和香港的朋友，希 望適時能從左翼角度、希臘工人階級鬥爭的背景脈絡，譯介有關是次希臘公投的 報導和文章。我們殷切期待是次公投的主角——希臘的工人階級，能為希臘的反 資本主義運動打開新的可能性。
目錄： 1. 我們投「反對」（NO）票，我們繼續走下去！ 第2頁 〈宋治德譯〉
2. 希臘衛生保健工作者的吶喊：「我們要掌控自己的生命和工作場所！」 第4頁（陳宗延譯） 3. 希臘工人可為緊縮公投帶來改變 第7頁 （毛翊宇譯） 4. 希臘為何負那麼多債？危機的簡要背景 第10頁 （鄭中睿譯）
1
我們投「反對」（NO）票，我們繼續走下去！ 翻譯：宋治德 譯按：希臘激進左翼政黨「社會主義工人黨」（SEK）黨報 《工人團結報》 ，於2015年6月29日的社論，有關7月5日的公投（希臘是否接受歐盟、國際貨幣 基金組織（IMF）和歐洲央行的貸款條件）的聲明。本文 英文翻譯連結 。
這週日（ 譯按：2015年7月5日 ）的公投是場重要的戰役，亦是向舊的、新的借 貸備忘錄所作的持續鬥爭，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這將是對作為敲詐勒索者的歐盟和IMF的一次重大打擊。他們因為不能繼續實 行其緊縮計劃，為此大發雷霆。 容克（Juncker）（ 譯按：歐盟委員會主席 ）、默克爾（Merkel）、拉加德（ Lagarde）（ 譯按：IMF總裁 ）、奧朗德（Hollande）、倫齊（Renzi）（ 譯按：意 大利總理 ）和戴松布倫（Dijsselbloem）（ 譯按：歐元集團主席 ） ，一個接一個 地出來施壓要求取消公投。當他們不能得逞後，便轉而支持一直散佈「反對票等 於大難臨頭」的「贊成票」運動。 這週日，反對票陣營一方的勝利，將是對以上一夥人的重大打擊。每一張反對 2
票，都是表明希臘（甚至整個歐洲）無數工人的心中憤恨，其矛頭就是歐盟那些 鼓吹緊縮政策和煽動種族主義的在位者。 「反對票」陣營的勝利，亦是對前總理薩馬拉斯（Samaras）及其一夥人，打 破他們欲藉贊成陣營的勝出而回朝的美夢。 同時，反對票陣營的大勝會徹底地令工人階級激進化，和增強他們的自信心。 齊普拉斯政府發動是次公投，只是承認一項事實：面對人民普遍抵制緊縮政策， 難以再強加人民接受新的借貸協議。過去5個月來，歐盟、IMF和歐洲央行（譯 按：下稱三駕馬車）與希臘政府之間不斷的談判，三駕馬車對希臘政府施壓而逼 使其作出讓步和妥協，最終均告失敗。這是因為在工人階級當中最積極的部份， 開始以示威和罷工進行反擊，我們可以看到的例子：在港口、醫院、國營電視臺 （ERT）的罷工工人和憲法廣場的示威群眾。在反對票陣營勝出後，更會看到任 何企圖與三駕馬車談判的妥協路線，將遇到工人階級更為有力的反抗。 階級對立 齊普拉斯嘗試要與右派建立一道溝通橋樑（包括與由國會議員選出的新總統 Prokopis Pavlopoulos（ 譯按：Prokopis Pavlopoulos在300位國會議員裡得到233票 ，齊普拉斯的「左翼激進聯盟」（SYRIZA）應該支持他當選 ），尋求與To Potami （ 譯按：河流的意思 ）黨、新民主黨的Dora Bakoyannis 和Costas Karamanlis成立 「民族救亡政府」），但已被更為嚴重的階級對立所拆毀。這週日的希臘，支持 反對票陣營的社會下層，將與贊成票陣營的富豪階層正式交鋒。 因此，《工人團結》報和社會主義工人黨（SEK）、「左翼反資聯盟」（ ANTARSYA）內的其他力量（ 譯按：SEK亦是其中參與團體 ）和革命左翼，為 爭取反對票的勝利而將在全國各地積極介入群眾的鬥爭。 為了取得對抗資本的持續和徹底的勝利，我們同時提出訴求：接管銀行，脫離 歐元區和歐盟，撇除債務。 我們同時呼籲「激進左翼聯盟」（SYRIZA）和共產黨的積極分子（儘管「激 進左翼聯盟」的領導層作了不少妥協和共產黨領導所犯的宗派主義錯誤），聯合 起來，一同戰鬥。 我們建立起反對票的運動，並以此為基礎去發展一場不猶豫、不妥協、具顛覆 性的反資本主義的運動。
3
希臘衛生保健工作者的吶喊： 「我們要掌控自己的生命和工作場所！」 David Sewell │ 陳宗延譯，宋治德校。 譯按：譯自《社會主義工人報》 （Socialist Worker） 網頁，2015年7月2日之文 章。
（圖片：Aghios Savvas 癌症醫院的員工）
此際，距離希臘緊縮公投只有三日之遙，歐洲的統治者正加速進行他們的「恐 懼計畫」：即否決他們最新的一筆交易所招致的後果。 但工人們給出的訊息是，響徹雲霄地說「不」。清潔工Cleopatra告訴本報： 「我們必須將希臘奪回自己手中 ── 如果我們此刻放棄，他們就會擊潰我們。」 衛生保健工作者深知，歐盟和國際貨幣基金提議的緊縮方案，只會讓悲慘的狀況 雪上加霜。 在Aglaia Kyriakou的兒科醫院，應付人手、藥物和設備的短缺，已成為一種生 活方式。護理師Efi告訴本報：「另一份協議不會帶來什麼好處」；「在此前的縮 減支出之後，我們必須付出超人般的精力，以確保病患者仍能得到治療。」 社工Giorgia深諳緊縮對希臘社會造成的諸般破壞影響。她告訴 本報 ：「人們比 過往任何時刻更需要支持 ── 而工人們已近乎耗竭。」；「高失業率和低薪者的 4
福利被削減，意味著他們的兒童無法得到妥善的餵養 ── 其中有許多要來醫 院。」 病苦 「托兒所被關閉，而許多父母也因為這場危機而飽受心理問題之苦。」 這場公投是關於另一份八十億歐元的緊縮協議 ── 內容包含削減80%給身心障 礙人士的某些給付。 但主流政客卻主張：這是一場關於歐盟會員資格的公投 。 這成為他們「恐懼計 畫」的核心。 Efi說：「有些工人會因為歐元而投贊成票，但其他人則會因為其他理由而投反 對票。我寧要歐元而不要德拉克馬幣(Drachma) ── 但我也寧要錢進到醫院而非資 本家手中。」 反資本主義的左翼面對此一議題，主張要和歐盟分道揚鑣及違約不履行對銀行 家的債務。 醫院供應業務員Sakis也同意：「他們說我們離開將會是一場大災難，但我們 很多年前還有德拉克馬幣。真正的大災難是現正發生之事。」 殖民地 在醫院藥劑部，化學師Vaso和Lina深陷論辯之中。Lina說：「他們加諸的每一 項新措施都像是一個新的獨裁統治。他們承諾我們的是一個人民共享的歐盟 ── 相反是我們卻成為了殖民地。」；「但問題是隔天發生的事。他們說銀行將會關 閉；年金將不會被支付。」；「我心告訴我要投反對票，但我不確定我是否會去 投。」 但Vaso則說：「他們正試圖利用威脅和恐懼來強加我們投下贊成票。所有的歐 盟領袖都團結起來試圖嚇唬我們。還有是要我們付錢而同時自己企圖逃稅的媒體 公司。我們必須對這些人說不。」 醫院工作者多年來已進行反擊 ── 從反削減開支的罷工，到阻擋納粹 金色黎明 黨(Nazi Golden Dawn)企圖推動一場「僅限希臘人」的捐血活動。 放射師Maria和受訓外科醫師Zanneta皆是希臘社會主義工人黨(Greek Socialist Workers Party (SEK))的成員，他們正嘗試增強呼籲投反對票的戰鬥意味。 Zanneta告訴本報：「顯然這是一場階級的投票。統治階級威脅，除非我們投贊 成票，否則銀行將會關閉、藥物將會用完。」；「另一方面，工人想要談論他們 能夠做些什麼。」；「我們實在需要有政治性的對話，關於該怎麼處理歐盟和債 務問題 ── 也關於勞工掌控之必要。」
5
讓步 反對票陣營在民調中領先。雖然由激進左翼聯盟(Syriza)領導的政府試圖激起投 反對票的支持，但同時給予歐盟和國際貨幣基金更多的讓步。 他們昨天提一新案，同意其債權人幾乎所有要求。總理齊普拉斯甚至提議取消 公投以換取新的紓困計畫 ── 這項提議被德國總理梅克爾斷然拒絕了。 Zanneta說：「政府不能幫到什麼。它日復一日不過是讓人民更加困惑罷了。戰 爭已經開啟了，而我們必須贏得勝利。」 在鄰近的Aghios Savvas癌症醫院，工作者決定在週四下午舉行一場大型集會， 以決定其工會是否要呼籲投反對票。 他們也想要使健康照護免費開放給大眾 ── 正如公共運輸在週一銀行關閉後開 始免費的那樣。 醫師暨工會主席Costas Kadarachias告訴本報：「我們有著為免費的健康照護而 鬥爭的傳統。」；「去年當前任政府試圖為所有治療引進25歐元的額外費用時， 我們舉行工人集會並罷工以關閉收費處。他們在一週之內打退堂鼓了。」 這間醫院自從危機以來，失去了半數員工和七成的資金。儘管政府宣布沒有健 康保險的人民現在應該得到治療，它卻挪用醫院的預備金以滿足其債權人的胃 口。 護理師Maria說：「我們必須投反對票──且那會是對所有協議說不。」；「我 們想要的是對所有人都免費的公共健康照護。 我們想要掌控自己的生命和工作場 所──而在公投之後，我們將必須走上街頭提出此等訴求。 」
6
希臘工人可為緊縮公投帶來改變 戴夫 ． 塞維爾（ Dave Sewell ） 毛翊宇譯，宋治德校。 譯按：譯自《社會主義工人報》 （Socialist Worker） 網頁，2015年6月30 日之文章。
圖片：為反對票進行宣傳的希臘民眾
隨著公民投票進入倒數階段，希臘於本週一關閉所有銀行。 總理阿列克西斯．齊普拉斯（Alexis Tsipras）為因應債權人日益升級的恐嚇勒 索，於上週宣布舉行公民投票。 這些以「三駕馬車」（Troika）之名廣為人知的機構，包括歐盟（EU）、歐洲 央行（ECB）以及國際貨幣基金（IMF）。 它們要求希臘實施粗暴的緊縮政策，作為延長紓困計畫的交換條件，現行的紓困 計畫已於本週二屆期。 根據這個計畫貸給希臘政府的資金，都將用於償還其既有的債務。 在前任政府接受紓困計畫，甘與三駕馬車狼狽為奸後，希臘人民於今年1月，用 選票將權力交給齊普拉斯和激進左翼聯盟（Syriza），以期打破債務和緊縮的惡 性循環。 但迄今齊普拉斯政府一再退讓。上週激進左翼聯盟同意了合計57億歐元的大幅 7
削支、私有化和增稅的年度計畫。 縱使財長雅尼斯．瓦魯法克斯（Yanis Varoufakis）已經用「緊縮」來形容此舉 ，三駕馬車仍然要求更多。 國際貨幣基金總裁克莉絲蒂娜．拉加德（Christine Lagarde）要求希臘削減的福 利開支，將導致最貧窮的退休老人收入減少60％。對因為家庭成員失業，而仰 賴養老金維持生計的家庭來說，這個傷害尤其慘痛。 權利 三駕馬車還想打擊工人的權利，並排除任何債務重整的可能。即將到來的公民投 票，向希臘工人提出是否接受這些三駕馬車的提案。 赫里斯托斯．阿吉里斯（Christos Arghyris）是一名任職於希臘延尼馬塔斯醫院 的放射科醫師。在接受本報採防時，他說：「我確信我所有的同事都會投下反對 票。」 「我們正面臨全世界最兇狠的勒索，公投是我們對之表達拒絕的機會。由於缺少 工作人員，許多醫院已瀕臨癱瘓。如果政府削減更多開支，我們將不再能照護每 一個患者。」 「我們是全歐洲最低薪的醫師。當國外的同事知道我一週工作110小時、月薪才 710歐元時，都感到震驚。」 本週一傍晚，主張投下反對票的示威有成千上萬的民眾參與，雅典的中央憲法廣 場也塞滿了人潮。 來自全希臘醫院的醫護人員在週一晚間集會，向他們的工會呼籲，應該確保每個 負擔不起醫療費的患者都得到免費照護。 赫里斯托斯說：「解決問題的辦法是拒絕債務，而且工人須接管營運。」 「我們原本以為新的政府會為醫療體系注入數以億計的資金，但我們的期望落空 了。」 「現在，醫院能否繼續營運下去取決於我們。這意味著在週日投下一個大大的反 對票，罷工和示威也不能少。」 銀行員：「我們須要發動罷工」 經過一個人們在提款機前大排長龍的週末，希臘政府宣佈自週一開始，關閉銀行 和實施資本管制，直到公投舉行完畢。 此舉意在阻止銀行將資金移出國境。但銀行職員帕納約蒂斯．波利多拉斯（ Panayotis Polydoras）告訴本報記者：「真正的問題在於由誰來營運銀行、由誰 來施加管制以及為什麼目的施加管制。」 「2012年塞浦路斯實施了資本管制，但反而讓一般民眾損失存款，銀行鉅子持 續將資產偷偷轉至海外。」 8
「我們告訴老闆，銀行的運作有問題，提款機沒有足夠的鈔票，需要補充。老闆 說：『這裡我作主，輪不到你管。』」 「現在許多民眾連買藥的錢都領不到。」 政府讓某些銀行的分部繼續營運，以便退休人士領取養老金。也延後了本週到期 的應付帳單，並暫時開放公共運輸讓民眾免費搭乘。 但對被貧窮逼到了牆角的民眾而言，這些措施遠遠不夠。 就在本報出刊的此時此刻，銀行員們正在會面討論下一步的行動。 帕納約蒂斯說：「這不會在短短一週內結束。」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擋企業大規模撤資以及確保工資和退休金支付給應得之 人。」 「我們須要發動罷工，並讓工會接管營運。」
9
希臘為何負那麼多債？危機的簡要背景 鄭中睿譯，宋治德校。 譯按：譯自《社會主義工人報》 （Socialist Worker） 網頁，2015年6月30日之文 章。 1. 希臘為何負債？ 2000年代，銀行押注在希臘經濟會快速增長，於是大量貸款給希臘政府。 希臘因此而獲利豐厚，因為其於歐元區中屬於相對疲弱的經濟體，能與像德國這 樣的國家綁在一起。 然而，在2007到08年的危機後，銀行紛紛要求希臘還款。希臘經濟在衰退中萎縮 ，並且稅收下降。 因為害怕希臘無法償還貸款，銀行收取愈來愈高的利率。所謂救援其實是救援這 些銀行。 這些機構確保了它們都能收到錢——多數貸款是直接進入它們口袋，而沒有被用 在希臘國內。 2. 希臘人不應該學會量入為出嗎？ 在歐洲幾個平均薪資最低的國家裡，希臘工人的工時最長。公共服務則被大砍。 的確，他們的退休年齡低於其它許多國家。 但是，這部分是為了要遮掩其高齡勞動者的失業率。 3. 什麼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IMF）？ IMF成立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貸款給那些無法從私人獲得借貸的政府。但IMF 會提出附帶要求作為交換條件。 1976年，英國工黨政府在遭受國內富人反對後，必須卑躬屈膝地向IMF求助。 IMF要求工黨削減的支出，比柴契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後來做的一切還 多。 在1980及90年代，IMF於非洲、亞洲及拉丁美洲強加毀滅性的「結構調整」（ structural adjustment）計畫。
10
這些私有化和自由市場改革，導致了普遍的貧窮與糧食價格的飆升。 4. 希臘將會脫離歐元區嗎？ 不論希臘政府或它的債權人，都不希望這件事發生。對歐元區其它國家的領導人 ，歐元有助促進出口。 歐元還提供給這些國家一項有力的工具，去控制希臘政府。歐元區把它的「貨幣 政策」——例如設定利率——放在歐洲中央銀行（European Central Bank）的手 中。 沒有任何理所當然的因素，會強制讓希臘離開。沒有人能阻止希臘以歐元作為貨 幣。科索沃（Kosovo）和蒙特內哥羅（Montenegro）都不是歐盟成員，但仍使用 歐元。 但希臘的反資本主義左翼要求希臘脫離歐盟，因為歐盟強迫希臘實行緊縮政策， 並且，反資本主義左翼主張拒絕向銀行償債。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