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 深持 耕「 「發 接展 地的 氣野 」性 的」 教、 育 觀 與 教 育 方 法 。
一 所 培 力 實 踐 社 群 的 公 民 學 校
社 大 運 動 實 踐 歷 程 的 結 構 性 困 境 之 剖 析
AN News Report │01
文 ／ 全 促 會 常 務 理 事 陳 君 山
一、前言：舊困境．新挑戰 二十餘年來，社區大學的發展成就並非來自於政 府當局精心擘劃的教育藍圖，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地 前進踏實，反倒是一群「社大人」在面對種種內部困 境與外部挑戰，不斷地折衝角力、突破周旋的運動歷 程。一路走來，從「草創倡議」時期，社區大學面臨 著外部教育部對社區大學的否定禁制、縣市政府的觀 望敵意，以及內部亦面臨著對社區大學核心理念及未 來發展路線的模糊想像與爭議；到「制度形構」時期， 社區大學納入《終身學習法》，教育部與縣市政府提 供辦學獎補助，縣市政府辦理社區大學蔚為風潮，社 區大學除仍陷於改革與發展路線的爭議之外，內部亦 出現「異質化」的危機，同時更因在官方眼中，被「窄 化」為「非正規的」終身學習機構，社區大學已然屬於成 人教育或繼續教育之範疇，而令「社大定位」問題浮 上檯面；再到「法制鞏固」時期，社區大學積極透過 法制化途徑，尋求重新定位社區大學，以建構確保社 區大學未來發展穩定的法制框架；邁入「體制保障」 時期，去年（2018）《社區大學發展條例》的頒布施
行，則被視為是各界對於社區大學的努力及其對臺灣
地方知識學及促進社區永續發展之終身學習機
社會貢獻的肯定。而在此一社大專法中，亦將社區大
構。」其內涵對社區大學賦予了新的期待與使命，
學明確定義為：「係以提升人民現代公民素養及公共
然而，何謂「在地文化治理」、「在地文化認同及
事務參與能力、協助推動地方公共事務、強化在地認
地方創生」、「發展地方文化、地方知識學」？其內
同及地方創生、培育地方人才、發展地方文化、地方
涵與具體實踐路徑為何？迄今未見教育部對此提出
知識學及促進社區永續發展之終身學習機構。」社區
任何完整地闡述與說明，不僅讓社區大學無所適
大學在受此一專法保障之下，成為教育當局終身學習
從，更不知上開社大專法對社大的新期待與社區大
體制之一環。
學原有「解放知識、催生公民社會」之核心理念應
然而，施行一年多來，「社大人」所殷切期盼之 《社區大學發展條例》所建構的體制化框架，似乎不
僅未能解決社區大學發展歷程中所面臨的原有結構性 問題—例如「社大想像」、「社大定位」等，反倒帶 來更多前所未有的新挑戰—例如「地方創生」、「地 方知識學」等。在社大專法頒行後，當前社區大學運 動與發展所面對的問題與挑戰，可從社大內部困境與 社大外部挑戰二大面向予以分析，說明如下：
如何接合。 2.
社區大學定位的困境 承上所述，長年以來，「社大定位」一直是極
具爭議性的議題。社區大學究竟是應以「另類大學」的 地位存在，可頒授學位，為「正規教育」之高等教 育體系的一環，抑或是「非正規教育」之終身學習 體系的一環？如係前者，社區大學既為「大學」， 則其地位應如何在《大學法》、《學位授予法》中
（一）社大內部困境
予以納入，縱然突破難度較高，但仍可匯聚群力，
1.
朝此方向共同前進；如係後者，社區大學如屬終身
社區大學想像與理念接合的困境 自一九九八年第一所社區大學─文山社區大學設
學習機構之一環，何苦自許為「大學」，沿用高等
立迄今，社區大學的中央主管機關教育部對於社區大
教育體系之大學體制，比照大學學期制度、學分制
學的發展藍圖一直是處於「想像的貧困」的狀況，遑
度、推動課程認證及大學端之學分承認呢？在此一
論各縣市政府教育局（處）對於社大更是「想像的欠
「社大定位」議題上，「社大人」迄今仍難以凝聚
缺」。社區大學運動奉為圭臬之「解放知識、催生公
共識，不知何去何從。而《社區大學發展條例》的
民社會」的核心理念，從來不曾在教育部的官方政策
公布施行，詳究其內容規範，對於社區大學過往所
文獻中有所論述說明，甚至教育部對社區大學獎勵與
堅持「解放知識」的核心理念全無提及，社區大學
補助審查作業已進行十餘年，但「解放知識、催生公
作為「另類大學」與高等教育體系相扣連的「知識
民社會」的社大核心理念是否亦為教育部所認同，仍
使命」似已然消失，而僅成為重視「在地性」及「公
無從得知，對於社區大學的未來發展方向，教育部有
共性」之終身學習體系的「終身學習機構」了。
司們更是莫衷一是、各自表述。 3.
社區大學體制化的危機
而《社區大學發展條例》的公布施行，更加劇了
衡諸社區大學運動的發展歷程，一路從「草創
上述「想像的貧乏」、「想像的欠缺」之困境。該條
倡議」到「制度形構」再到「法制鞏固」，在《社
例第一條：「為促進社區大學穩健發展，提升人民現
區大學發展條例》的頒行之後，邁入了「體制保
代公民素養及公共事務參與能力，並協助公民社會、
障」階段，社區大學也從體制外的教育改革與社會
地方與社區永續發展，落實在地文化治理與終身學
改革團體，變身成為了體制內的終身學習機構。綜
習。」，以及第三條：「…提升人民現代公民素養及
觀這段發展歷程，凸顯了「社大人」在財務資源空
公共事務參與能力、協助推動地方公共事務、強化在
間有限、主流價值認知不足、社大自我定位差異、
地認同及地方創生、培育地方人才、發展地方文化、
以及高等教育環境丕變等不利條件下，為了替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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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展生存空間的努力及成果，不過，與此同時，社區
5.
大學在體制化過程中，作為社會運動之運動性日益限
社區大學異質化的困境 全國目前計有 87 所社區大學，除早期參與
縮，尤其是在過度依賴及爭取公部門財務資源的挹注
社區大學運動之團體，為持續辦理社區大學轉而成
之下，自主性愈形薄弱，原有的理想性、改革性及實
立協會或學會，成立宗旨切合於社區大學核心理念
驗性的特質幾已消蝕。不禁令人憂心：社區大學運動
之外，絕大多數社區大學背後之承辦單位（無論是
還具備運動性嗎？
公益性財團法人基金會、社團法人協會、公私立大 專院校、及高中職校等），其原初成立之宗旨、使
4.
社區大學「跨域多層次治理」模式的困境
命，不僅與社區大學「解放知識、催生公民社會」
當 2002 年頒行的《終身學習法》第 3 條將社
核心理念存在著相當程度的落差，甚至對上開核心
區大學界定為：「指在正規教育體制外，由直轄市、
理念不表認同或心存否定者亦所在多有。曾有論者
縣（市）主管機關自行或委託辦理，提供社區居民終
以為，社區大學在發展歷程中，已出現異質化的危
身學習活動之教育機構。」雖然藉此社區大學取得了
機，殊不知社區大學在發展歷程中，真正面臨的問
接受公部門補助與獎勵之正當性與合法性，卻也讓社
題並非是異質化的危機，因為社區大學原本即是異
區大學處於一種「跨域多層次治理」的特殊治理樣態
質性群體，真正面臨的挑戰是如何在發展歷程中，
之中。社區大學的運作機制必須由各縣市政府自行辦
讓充滿異質性的社大背後承辦團體能夠對社區大學
理或委託公益性社團法人或財團法人辦理，中央政府
核心理念表達認同、趨於同質化，藉以跳脫異質化
教育部則扮演監督與政策規劃的角色。上述行政制度
的困境。
的設計隱含了一種「公私協力夥伴關係」的公共治理 原則於其中。而在此一公部門、私部門跨域協力治理 背後，尚可看見中央政府/地方縣市政府、中央政府/ 社區大學、地方縣市政府/社區大學、甚至社區大學/ 承辦基金會（協會）彼此之間多層次、多方互動的治
理歷程。是以，社區大學治理可視為公共行政的一大 實驗和挑戰。
（二）社大外部挑戰 當前社區大學所面臨的外部挑戰，最主要來自於過 去二十餘年來臺灣社會總體環境的轉型與變遷，無
論是在政治、經濟、社會結構、及文化等層面皆 然，其對社區大學的未來發展起了極大的影響，亦 將迫使社區大學不得不面對更多新的挑戰，尤其是
然而，不可諱言地，縣市政府與社區大學之間應 如何開展「協力的夥伴關係」？中央主管機關又應如 何與縣市政府及社區大學形塑「良善的治理」機制？ 凡此種種，皆顯示了社區大學在此一「跨域多層次治
對於《社區大學發展條例》中對社區大學的種種期 待的回應更是如此。社區大學的外部挑戰，臚列說 明如下： 1.
社區大學多元化危機：過去在「解放知識、
理」模式中的運作難度。此外，在此一治理框架之下，
催生公民社會」的核心理念引領下，伴隨社
社區大學在各直轄市、縣市政府的發展樣態，呈現出
區大學自我定位的差異（較偏向社會運動團
極為不同的形貌。一方面，受到了臺灣社會政治現實
體、較偏向終身學習機構、抑或較偏向承辦
的影響─例如政治立場差異、意識型態不同等，另一
單位非營利組織宗旨），以及所在區域發展
方面，亦反映了公部門與私部門在組織本質上的差異
條件的不同，且又因各社區大學對「解放知
─例如公部門抱持的本位主義與統治思惟、私部門營
識、催生公民社會」內涵的詮釋差異，進而
利與非營利之角力等。縱使《社區大學發展條例》的
形塑了社大多元化的面貌，對自身的發展歷
頒行，仍難以對中央主管機關、縣市政府主管局處、
程與社大核心理念的實踐亦形成了一套自圓
及社區大學彼此之間的互動，提供良好治理的解方， 迄今仍舊對社區大學的未來發展形成了阻礙與制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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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其說的完備論述。然而，在面對《社區大學發
區大學的連結趨於淡薄，甚至完全沒有交
展條例》中所揭櫫對社區大學的種種「具體」
集，社區大學不再能吸引青年世代的認同與
期待時，過去對「解放知識、催生公民社會」
投入，已成為社大迫切的危機。此外，社區
內涵的寬鬆詮釋即受到外界的嚴峻挑戰，無論
大學除了理念已難以吸引年輕世代的認同與
是在「地方學」的建構或「公共參與」的實踐
投入之外，長期以來，社區大學逐漸成為青
等皆然。社區大學可以因在地條件的不同有著
年世代觀念中，屬於高齡長者的學習場所，
多元化的面貌及對理念實踐的自我表述，但未
與長青學苑、樂齡中心無異，愈來愈不易吸
來社會各界卻是以同一標準來檢視社區大學的
引年輕人進入社大學習。當年輕世代不再與
「在地性」與「公共性」，致使社區大學面臨
社區大學有所連結結或交集，當青年們不願
多元化危機。
意進入社區大學來學習，社區大學如何能夠
世代認同危機：社區大學過往揭櫫的「解放知 識、催生公民社會」理念及「將教育改革與社 會改革畢其功於一役」的理想，吸引了年輕世 代投入社區大學運動的行列。然而，二十餘年 過去，年輕世代對於公民社會事務的參與，無
具體實踐《社區大學發展條例》所期待之各
種辦學目標─例如協助公民社會、地方與社 區永續發展、落實在地文化治理、強化在地 認同及地方創生、培育地方人才等，實為社 區大學未來發展的巨大挑戰。
論是地方性公共議題或全國性公共議題，與社
社大 20 社會分析共識營 二〇一九年四月於福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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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 習 ， 在 一 起
學 習 社 群 作 為 學 習 的 典 範 轉 移
文 ／ 全 促 會 常 務 理 事 、 蘆 荻 社 大 主 任 李 易 昆
不是一群人在一起學習就叫學習社群。我想指出 「學習社群」一詞在典範層次上的意義。學習社群不 只是學習者的學習環境與條件；學習社群也是社會生 活的實踐場域。簡言之，我們不僅在一起學習，也學
習如何在一起，以我們所追求的更正義的倫理。在此 典範中內建不一樣的學習觀，即學習不是知識的取得， 而是來自關係。 公共性或學習公共化這個議題，在過去二十餘年 來的社區大學實踐中，一直是核心的討論焦點之一。 許多仍未放棄努力使社大成為社會變革力量的伙伴們， 也持續經營各種公共議題，發動各種形式的公共參與 方案，縱然有所小成，但參與者終究是學員中的少數，且 群體難以擴大。或者，在大多數社大推行的公共論壇 週或公民素養週，儘管設計者費盡心思提供深入淺出
且易於親近的包裝來介紹公共議題，但一樣效果不彰， 大多止於普及議題內容的效果，難以推進行動。 我們費盡思量，進行各種動員，甚至以免費課程 加以保障，學員們卻對於公共參與或議題課程興趣缺 缺。反觀那些多元豐富的藝能性課程，卻是生機勃勃， 看見滿滿的生命力。長久以來社大人對於這個矛盾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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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深感苦惱，甚至感到沮喪與氣餒。這個現象表現在 三大課程分類上，即生活藝能課程相較於學術與社團 課程在選課比例上的嚴重失衡。長期以來，這個現象 被問題化，它被理解為社大辦學不夠公共性的表徵。 經過這些年，我在實踐中的體會與沉澱，我有一 定的把握相信，將民眾偏愛生活藝能課程僅僅理解為 不具公共性是犯了方法上的錯誤。要有這點體會與看 見，我們必需暫且放下理念先行的任務思考（例如公 民社會），同時帶著接納與認識新世界的心情去看看
在學員的世界裡，「學習」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學習的社會性 我看見的是，「學習」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社會性
都是我們與社會交往的累積。 營養學家說「You are what you eat」。事 實上你不只是你吃了什麼，而是「you are how you live」，甚至你吃什麼都是社會性的。出身什 麼樣的家庭、作了什麼事、成長於什麼樣的環境、 遇到了哪位老師、交了什麼樣的朋友…，從小到 大，一點一滴影響著你的長成，而且脈絡前後相連、綿延 不絕。前面的你成為後來的你的條件：遇到什麼樣 的老師於是入了某一行、交了什麼朋友於是進了某 公司…而這一切，終於成就今天的你。簡言之，每 個個體都是社會-歷史-文化的存在，今天的你是過 去以來你與世界交往的結果。 這也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主因，只是難
的。它是學習者作為特定的社會存在與世界發生關係
改的不是容易讓人誤以為天生的本性，而是長年各
的過程。
種社會條件的積澱所成就的習性。這些習性是條件
在長遠的知識歷史裡，或是我們個人的成長歷 史裡，我們一向所理解的學習是知識的學習。當我們 說有學習的時候，意謂著我們取得了某種知識，我們 「知道」了某些事情。但事實上這是非常偏狹的學習
使然，也可能是必要的生存策略。無論你喜歡不喜 歡，它已經在你體內，是你的骨骼、肌肉與血液。 想要改變，無法靠意志力，純靠意志力恐怕只會搞 瘋自己。
觀，我們可以「知道」很多事，但卻不一定跟自己有
我在社大的馬克思課堂上跟同學們談到過一
關。相反的，我們如果細細回想自己生命裡的那些重
個比喻：每個人就像是一鍋石頭湯 1，湯鍋裡的味
大學習，給自己的生命發來深遠影響、讓自己對生命
道，是你在生命的道路上所遇到的每一個人為你添
與社會有深刻體會的那些學習，卻絕大多數不是從知
加了材料，或多或少、或主菜或配料，不論你喜愛
識的取得而來，而是從那些身心投入與世界交往的經
不喜愛，它們都已經在你的湯鍋裡了，相互交融，
驗裡。可能是童年時與友伴狠狠地打了一架、可能是
無法分離。我若想要改變這鍋湯的味道，我沒辦法
第一次感受到心碎的失戀、可能是至親的離世…，這
只舀出什麼特定的東西，只能添加新東西，然後讓
些全身心投入的生命經驗，帶來深刻的體會與學習，
新材料與這鍋湯發生化學變化。這是我對人的學習、
它進入到我們的生命裡，與既有的我融為一體，成為
發展與轉化的理解，不是靠意志力，也不是靠大師開
我們今後生命的一部份，然後我發生了轉化，成為一
導，而是將自身投入到一個特定的活動中，讓那個
個不一樣的人。
活動成為新的自己的一部份。
就像社會歷史的發展在綿延不斷的進程中一樣，即使 時有那些帶來劇烈改變的歷史事件，例如革命，但那 些事件對社會的影響，也是在以既有社會的條件對歷 史發生作用的。而個體生命的發展也是如此，我們如何 與世界交往，也就為自己的生命轉化提供了養份，成 就了個體的小歷史。此即人的社會性，人本來就是在 社會中長成的。我們至今帶在身上的一絲一縷，無非
學習帶動發展 2 我們在社大看到的學習就是這種為自己的生命 加料的活動。學員們不一定能時刻充份敏感覺察自 己來到社大是為了尋求生命轉化的學習，但這個動 力清晰可辨。這種帶動人生命轉化的學習是真正迷 人的學習，是全方位帶動的學習，是身體/精神/社
註１：網路上有許多不同版本石頭湯的故事，在此取其大意作為隱喻。有興趣者可以參考文化部網站版本。 註２： Lois Holzman(2015)。《成長的校園》。陳惠雯等譯。臺北：導航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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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的同步發展。這種帶動人發展的學習，它是人類生
大叔，學會滑手機可能具有認識新世界的發展意
存先驗的內在動力。想想那些剛剛學會坐起來、剛學
義，甚至也可能具有社會正義的意義。
會爬行或走路的小嬰孩，他們急切地絲毫不倦地探索 這個世界的自發動力，這也不是任何人給他們出的功
公共不在他方
課。小嬰孩爬著爬著於是學會了走路，扶著牆壁行走
回到我們的初衷「公共性」的問題上，如果我
也促進了肌肉發展；他們在既有的發展基礎上，自發
們正視且迎接學員學習發展的動能，同時也看見學
地展開學習行動，然後又帶動了發展，往復不息。
習這件事本身就帶有社會性的本質，我們不難發
然而我們在長大的過程中，在社會化過程中， 這種發展動能被規訓掉了。從幼幼班開始，學習越來
現，我們一向所關切的公共性，其實一直蘊涵其中。 在帶動學員朝向公共發展的工作上，我們之
越不好玩，學習越來越是一種責任與功課，學習逐漸
所以遭遇了很大困難，是因為我們並未真正徹底地
成為一件為了另外一件事而作的事，為了考試、為了
把發展的主體放回到學員身上。過往乃至於現在，
上明星學校、為了找工作、為了升遷…，學習變成工
絕大部份的公民教育，就像是一種道德訴求，像是
具性、目的性與功能性。於是「學習」這件事便跟我
說教，「為了社會更好，你我都要站出來」。於
們的發展動能越來越遙遠，終致變成兩件不相干的事。
是，公共參與變成是一種呼籲，需要不斷號召。公
直到有了社大，事情有了轉機。在社大的成人 學習中，我們看到了類似嬰兒自發學習動能的東西。 我們看到了「學習能帶動發展」的那種學習。成年人 在學習中重新感覺到樂趣，發展動能得以復甦。與我 們所熟悉的知識學習大異其趣，在社大看見的成人學 習不帶著工具性或功能性，卻帶來與自身緊密相連、 帶來更深厚存在感的學習。或套用馬克思的概念，是
回返自身不異化的學習。這種學習之所以帶來愉悅， 並非學習內容本身，而是學習整體與自身發生了有機 聯繫。這也是社大學員的學習動能生機勃勃的原因。 因此，從發展的角度看，每一個學習活動對學 習者的意義，都應該放置於學習者獨特的特定生命脈 絡中。學習不是為了特定目的，不是為了取用，也不 是知識的累積，而是與學習者發生有機聯繫的，是與 學習者既有的知識、情感、身體等各方面全面地發生 關係的過程，是學習者作為社會-歷史-文化存在的重 組，是學習者與世界交往的重組。 在此，學習已然轉向，有意義的學習不在於知識本 身，而在於學習者與知識之間發生了什麼關係。知識 本身是什麼性質變的不重要了，知識本身也不存在絕 對的價值。歐州近代史不一定比日語歌唱班更有價 值，對於某個特定的學習者，認識了黑洞不一定比學 會串珠更具有發展的意義。一個從來不曾學過電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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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參與成為「身外之務」，它沒有跟學習者產生關 係，況且能夠直接響應這種呼籲與號召的人實在是 少數，不僅僅是條件上的問題（包含參與的時間、 精力，也包含在既有的公共場域的參與能力），也 實在是心理距離遙遠。這樣呼籲與號召實在蒼白， 就算認同道理也沒什麼動員力。我們就像公共的彼 岸使勁召喚，而學員在此岸開心學習。這種關係真 是令人氣餒。 但如果從成人學習與發展的角度看這件事， 我們凝視學習者的學習發展中的社會性，我們會看 到豐富的材料以及聯繫公共的線索。在這種學習情 態中，我們社大人，有意識地介入學習活動的設 計，我們作為組織者，將學員身上的豐富素材，我 們很有機會作成一道大菜。總結我與伙伴們這些年 在蘆荻社大的實踐與實驗的體會，其方法核心在 於，將原本只停留在學員個體體內的學習社會性， 放置在學習集體關係中。形式不是重點，它可能是 成果展、論壇或班級聚餐同樂會，如果組織者能把
握學習者的學習社會性，盡可能在活動設計或主持 中讓它現身。於是成員之間有機會看見他人的學習 社會性，原本只停留在個體體內的學習社會性於是 有機會找到台階出場。我從他人的現身得到學習， 於是我也現身創造了他人的學習，而他人被我的現 身所帶動也回頭對我形成了新的學習，如此往復。
在這個互動的社會過程，個體清晰地感受到從他人得
客戶可以約時間去，萬聖節採訪錯過了就等明年
到學習；勇於投入回應行動也會得到他人的回應。他人是
了…如果不影響工作，會想盡力參與。」（2019.10.17 鴻源
我的學習環境，而我也在互動中成為他人的學習環
寫在社區報群組）。鴻源這短短一段話，精準地說明
境。這個過程中，我們聽見、看見、對話交談的是自
了公共參與作為學習發展的學習情態。學習發展與
己或他人在學習過程中所帶來的成長與發展，是一個
公共參與一旦有機結合，公共參與不是責任，無需
個的學習故事；在組織者當下的編織協作中，一個個
動員，它是學員的發展動力。
學習故事被放置在共同的社會脈絡中，此時同步發生 的是我們之間的有機聯繫，是我們的關係發展。 在這個過程中，個體所經驗到的社會文化多樣 性，是「我們之間」的真實內涵，而這也正是我們期 許能在學員身上發生的看見他人、看見集體的公共性。 在這一刻，我們的關係發生了化學變化，我們不再是 同一時段來上課的同學，「我們」在此開始朝向學習 社群發展。在此，成人學習者與公共領域的關係發展 是「水到渠成」，我們有機會讓學習者參與公共不是 只是道德動員，而是與己相關的學習場域。從看見彼 此的學習，作為公共的起點；公共不在他方，就在學 習者開始聯繫後此的腳下。 除了成員之間的彼此看見，也因此這樣學習社 會性的公共現身，我們作為組織者會越來越清晰看到
個別學員在學習中的發展、看到學習者需要什麼樣的 發展，於是我們的教育介入行動不會只是呼籲，或亂 槍打鳥，我們可以有越來越清晰的線索聯繫個別學員 的發展與我們即將有動他/她的學習活動/公共行動。 蘆荻有一位好同學李鴻源，他是一位保全員，
學習社群作為實踐新倫理的練習場 在組織者的舖排、介入中，一次一次地練習， 學習的社會性在集體中一再現身、流轉。這個過程
不只是學習活動，也同時是關係發展。學習，成為 關係的活動。成員在過程中學習到的，不只是看見 彼此社會性的內容上的學習，同時也是關係。每一 次這種朝向深刻理解彼此的群體關係發展的活動， 都在為學習社群的發展提供養分。關係的發展，不 是彼此之間變的親密而己，同時也包含了我們要什 麼樣的關係。練習聆聽、細辨、不粗魯下判斷作結 論、練習在適當時機給出人我相連的回應…這些都 是在關係發展過程中的必要學習。 「學習社群」之所以具有新的典範意義，是
因為我們將學習社群放置在學習方法論的位置上。 我們不把學習社群僅僅當成一個描述成人群聚學習 的現象，或者僅視為社會關係延展（交朋友）的空 間；我們也不把學習社群僅視為用來推動成人學習 者從事特定活動的工具（例如公共性社團）。我們 把學習社群視為我們組織學員共同參與組建，並在
參與蘆荻已經十年。他是三蘆社區報的記者。三蘆社
其中我們也練習實踐新倫理的學習環境。我們在學
區報九年前剛開始發展的時候，它始於一個學習同好
習的過程中，打造學習社群的新文化。我們把社群
團體，慢慢地，它走出自己的路，現在它成為蘆荻與
本身視為一個學習者練習實踐的公共環境，我們催
社區交往的重要界面。隨著組織發展，我們工作者越
化社群環境成為成人學習者在其中得以發展的環
來越後退，讓學員掌握更多組織發展的主動權，現在
境，也讓成人學習者在學習社群中練習把我們追求
僅有一位同仁參與編委會，它始終維持著學員主體經
的美好社會作出來。
營。用古典的標準來看，它算是蘆荻少數的所謂「公 共性社團」。但放回到參與者的學習脈絡中，它不只 是公共，它仍然與參與者的學習發展緊密相連。鴻源 說「在社區報很有學習，去採訪時可以認識很多人， 寫稿讓我肚子有點墨水，編輯則是對美感的培養，派 報是跟舊關係的維持。而工作是為了三餐養家糊口…
在這一點上，我把社大的工作與社會變革聯 繫起來。根本來說，社會改造不是在政治領域的奪 權，而是新文化的創造。說的更直接一點，也就是 人們之間如何相處的道理。我們能否不複製那些我 們無法同意的在當今世界裡的主流邏輯，我們能否 在學習的過程中實踐出不一樣的對待、互動。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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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就是關係倫理。一個更好的社會，不在於換了 那個黨或哪個政治領導人，而是在於我們能否用不一 樣的方式在一起。而學習社群就是一個我們學習/練 習/實踐新文化的空間。這樣的學習社群不會自己/自 動發生，它需要大量的組織工作。 所以，那些各社大都有的一群一群的同好性學習
體性的化學變化，是文化性的轉化。 學習者不再是帶著特定目的來拿東西的人， 進入學習發展進程中的學習者，會開放他/她自己 進入到社群關係中。開放接納社群裡的新東西進來 生命裡，也開放給予新東西貢獻給社群；學員參與 共建置身其中得到滋養的學習環境，助人而自助。
團體，或以社團之名事實上只是講師上課並沒有實質
在學習社群的關係環境裡，他/她一樣是交朋友，
的自主學習的所謂社團，「還不是學習社群」。我說
但這是不一樣的朋友，是從前不曾有過的社會關係。
「還不是」，那便意謂著「它有機會是」。我們作為 組織者，我們這樣看，也就帶領我們的行動去作出
來，帶領我們用社群關係去對待。他們現在不是學習 社群，但經過我們的對待，它有機會長成是。就像我 們期許一個孩子長成勇敢負責的人，我們現在就要開 始使用對待勇敢負責之人的方式來對待他。社群的發 展也不是基於規則，同樣也是基於它即將要走過的團 體歷程，而那些正是我們組織者要與成員們一同攜手 或交手所共創。 讀到這裡，如果你是社大人，估計你心裡應該 會有個 OS，「怎麼可能這麼美好，我在社大看到的 都不是這樣。自私自利的學員大有人在，他們一進辦 公室就像是奧客要來客訴……（以下 3000 字恕刪）」。我 們活在當代消費社會，一切都可以變成消費，學習當 然也不例外。我們在社大看的可多了那些停留在消費 狀態裡的學習。許多民眾帶著既有社會中的主流邏輯 來到社大，他們的主觀意識強烈，「很清楚知道自己 要什麼」，這樣的學員帶有工具性取用、強烈的目的 取向，算不上是帶動發展的學習。要對這樣的學習團 體進行轉化工作，需要更強大的能量，以目前社區大
講師也不再是那個在課堂上提供知識的角 色。一位社大的講師，一個在傳統課堂中要給出知 識的那個角色，能不能在他/她的教學行動中，作 出不一樣的演出，讓教學行動是一個組織過程 （organizing process），是一個創造新的關係文 化新環境的組織過程。 學校的行政團隊不只是行政支援，更是把整 個學校視為大的學習環境的組織者。我們把握學員 學習的社會性，看見學習座落在學員生命脈絡中的 發展意義，於是我們有了新視野去對待學員們在那 些看似沒有公共性課程中卻生機勃勃的學習動能， 而當我們能對待每個學員都是在學習活動中的能動
者，也就迎接來了每個學員身上所攜帶著社會-歷 史-文化的資產，那些都是最豐盛、最有生命力的 食材，有待作為組織者的你為他創造條件，使其出 土、重組、再生，成為學習社群的共同學習養分。 那是屬於我們社大實踐的知識，是我們與學員共同 生產的地方知識。 當我們以學習的組織者進到社區，我們開拓
學所擁有的生存條件，實在力有未逮，這不是方法問
社區空間作為學員的延伸學習，我們也同步地使用
題，而是資源問題。我們能作的，盡量作，眼下作不
學員的學習動能，帶動社區的學習氛圍。我們不是
到的，也就暫且先放他們「自由」吧！
社區營造，而是學習社群的擴大創造。
作為社群組織者的社大人
當我們著眼於人的發展，我們應致力於創造/
當我們著眼於發展的視野，我們不再只關注著課
組織人在其中得以成長發展的環境，社大作為一個
程的分類與知識的性質，作為促進成人學習發展的工
學校的組織與行政應該都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服務。
作者，我們會視自己為環境的組織者。於是整個學習
但社大的某些結構性條件，很容易讓我們變成只是
場域開始發生變化，這是一個化學變化，功能角色也
課程的提供者，一不小心就進入了與學員之間的取
開始轉化，角色之間的對待方式也變得不同。這種整
用關係。更別說那些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例行化的行
AN News Report │09
政設計，除了我們自己訂的，久而久之就習慣了的慣
過去 20 年來，曾經有許多熱血也帶著理想
性，還有來自「長官」的，不論是招標或是委辦，來
的年輕人投入到社大工作過，最後真正留下來的人
自地方政府公辦民營的先天條件，在法制化推動的同
甚少，多數人帶著失望或失落離開。除了薪資、勞
時，幾乎滿滿地決定了絕大部份的學校運作，從組織
動條件等結構性因素外，我認為有很大一部份跟社
架構、人事、課程、招生、活動…族繁不及備載。這
大的理想與現實的落差有關。
些看似必要的行政措施，每一個環節都對學校文化發 生具體實質的影響，作為學習環境的組織者我們不能 不時時警覺。
我認為是時候該進行調整了，典範轉移的學 習社群方法概念會讓我們把注意力從我們急欲邁向 的遠方，移動到我們此刻的腳下。我們作為社群的 組織者，我們催化社群的發生，但同時也是社群的
小結 社大 20 年，我們能否讓實踐場域中豐富的現象
自己說話，而不是我們理念先行地把現象裝進既有的 概念裡。花力氣去細辨現象，從中進行學習；我們在 工作中遭遇的困難，也要仔細分辨性質，不同的問題 性質看清了才能有正確的對待方式。那些大環境結構 面的問題，有待團結社大伙伴一起幹，這種事心急也 沒用，更無需氣餒。但若屬於方法的問題，我們是完 全有機會把握主動權的。 每一個我們與學員交往的當下都有機會是創造
一部份。就如同我們發展社群讓學員成為彼此的學
習環境一樣，我們也會在我們所參與創造的社群中 受益。我們也沒吃虧，我們在帶動學員發展的過 程，我們也在發展自己。我們不再工具化自己，作 為工作者，我們不是犧牲奉獻去推進理想，而是推 進理想的過程同步發展自己。發展自己，包含了發 展我們在實踐中的知識，也發展我們自己成為更好 的人，就像每天晚上來到社大的學員們一樣。我們 接引著成人學習者，我們也接引自己。我們在工作 中滋養學員，也滋養自己，我們不致乾枯。
新文化的行動。我們是否願意耐下性子，朝著庶民生 活的柴米油鹽走去；不著急、不怕慢，在每一天、每
個活動或校務行政的日常中，可能是在報名台的課程 說明、可能是某個氣急敗壞來「客訴」的學員、可能 是代表同學來反映意見的班代、可能是來計較時數的 志工、可能是成果展各班爭執著演出排序的現場…。 我們時刻提醒自己別讓自己事務化、行政化，不小心 把辦學辦成了例行公事。在每一個我們作為組織者有 機會介入的環節，持續有意識地創造條件帶領學員一起實 踐每個不一樣的當下，這是作為社大工作者的挑戰。 有伙伴可能會說，這樣多辛苦啊！ 是啊！很辛苦，但是有比較不辛苦的辦法嗎？
│10
全促會由今年起決定調整一個行之 20 年的
這 12 篇文章不只介紹了學術研討會所有演
重要傳統，改以單數年辦學術研討會，雙數年辦
講及論壇的內容，文章本身也具備豐富且細緻的
全國研討會。學術研討會重在指認方向，發展論
思辨性。對於整體掌握下述問題有極大的參考價值：
述。全國研討會則重在展現社大能量，發展社會 連結。
—對於社大實踐最重要的結構問題與鑲嵌在社會 變遷中的整體發展戰略；
由四月初在福隆舉辦兩天一夜的「社大 20
—社大在成人教育領域中堅持公共性而打磨深化
年社會分析工作坊」開始，七月中在北投兩天的
的獨特教與學實踐理論；
「學術研討會籌備工作坊」以及八月底和台灣另
—社大的「學習社群」典範如何在知識論、方法
類曁實驗教育學會合辦的「公共性圓桌論壇：實
論、學校治理實務工作等層面發揮作用；
驗教育與社區大學的對話」，全促會花了很大力
—地方知識學的社大詮釋觀點與策略路徑；
氣盤點社大的重要課題，最後決定由建構社大的
—社大與社造兩大在地公民運動在理論與實作上
教與學理論著手強化社大論述。定調《社會重建
的差異與相互滋養關係；
與在地實踐 —— 社大教與學的視野與方法》為學
—社區大學需要甚麼樣的學習成就認證？
術研討會的主軸之後，在這個主題框架下，由全
—反芻社大失敗經驗，向失敗學習的「暗黑學習
促會十位理監事自願認養不同的議題，再分別邀
工作方法」。
請不同區域，足以涵納全國範疇的社大共同參與 規劃，藉以精煉各論壇的內涵。毎場分場論壇至
未來社大人需要系統性地發展自己的理論觀
少經過一至二次的籌備會議，有些論壇一修再
點，用自己的詞彙指認出我們在當代社會的意義
修，甚至連原本的標題都改變了，就為了讓論壇
與不足之處。此次集眾人之力，我們開始框架社
的焦點貼近大多數社大的現場經驗。
大第二個 20 年的理論工作架構。社大的理論是 具高度實踐性的，在實踐中生成、在實踐中印證。今
這本論述手冊陳列十篇論壇召集人的總論以 及兩篇特別邀稿。目的在面對理論與實務困境糾 結難解十分錯綜複雜的社大發展現狀，我們儘力 在學術研討會釐清核心問題清單，描繪不同子題 的實際面貌丶主要障礙丶未來發展方向。
AN News Report │11
年打下的思想基礎，期待在明年的社大發展白皮 書芻議、2020 年社區大學研討會往前推進。
公 共 性 圓 桌 論 壇
社 區 大 學 與 實 驗 教 育 的 交 會
公共性的討論是社大 20 年來不斷被提出也是社 大論述的建構中持續進行思辨的課題，108 年 8 月 31 日全促會與台灣另類暨實驗教育學會合辦「公共 性：實驗教育與社區大學的對話」圓桌論壇，從 410
教改後開展出的兩條教育路線的觀點出發，探討公共性對 於教育實踐的意義，其中產生許多豐富的對話，藉由 外部觀點刺激社大在公共性的思考，也值得後續社大 論述發展作為參照。 全促會楊志彬秘書長說明社大二十年以至今年 4 月 7、8 日社會分析共識營、7 月 17、18 日學術 文 ／ 柯 穎 瑄
研討會籌備工作營的討論，梳理出社大在公共性討論 上的四個層次： 1.
對應於中產階層需求為主的社大課程內容，導 致社大的課程與學員不夠具有公共性。
2.
過往公共性強調公共參與、公共議題的思考方 式過於侷限：並且，社大在地方長期累積，但 缺乏對於地方的高度及深度，僅以「地方連結」 思考公共性的作法，在面臨人才流動、政策衝擊 之影響，如何能夠保有能量以維持公共性的發展？
3.
社大從學習歷程來看從個人到公共性，早期開 展出生活藝能公共化的討論，如今逐漸有些認 為生活藝能公共化過於強勢的對話，學員及老
│12
師內在的主體需求、在個體及個體中間取得共
4.
看似個人的「自主性」與看似公眾的「公共
感以致相互影響的路徑被忽略；個人成長的潛
性」，在圓桌論壇的討論之中事實上是不斷交會且
能釋放、社群內具導向公共性之路徑雖逐漸被
相互補充的。相較於社區大學的發展，實驗教育在
重視，然在達到公共性的發展路徑尚待更多認
教育上更加關注學習者的主體性，而社大在公共性
識及理解。
上的討論也開始更加重視個人成長、個人與個人交
社大在地方公共事務的參與成就和學員個人的
會之間所開展出來的力量，這方面可作為社大討論
學習歷程及轉化之間，過於強求。過往認為社
公共性上的對照；而社大扣連地方發展，在公共議
大可作為一強而有力的穩固根基，將兩者組織
題的深耕及公民參與的實踐上有更多的討論及經
起來；但兩者之間匯聚的力量或許更像是支流
驗，也可作為實驗教育的對照。
漫流，互相滲透，持續蔓延、匯流、成形，卻 又不一定是完全融匯在一起。
或許我們也可以將社區大學視作成人的實驗教
育，同樣關注公民養成及公民社會形成的兩條教育 台灣另類暨實驗教育學會薛曉華（薛雅慈）理事
軸線，皆重視由生活中經驗所創造出的社會關係，
長則由七月份學會對於公共性探討的結論提出公共性
以及在關係中回望自身所激發出的公共性。透過社
之本身應具有「準公共財」、「符合民主、公開等合
區大學與實驗教育的對話，公共性的議題得以從社
法性與程序正義」、「產生公共利益、外部效益」之
大外部的角度被補充，也期待後續社大相關議題的
特性，而在教育本身即為一高度的公共事務，在其具
論述也能夠透過更多不同社群間的交流能夠有所推
有極大外部效益的條件下，國家應投入資源、建置一
進、逐漸成形。
定程度的支持系統，但於此同時，就教育獨特的「公 共性」而言，應注重創新性、主體性、自主性、多元
本次圓桌論壇之會議紀錄請參照連結之附件：
性的保障；在實驗教育內涵關注全人教育的理念，在
http://www.napcu.org.tw/task962.html
公共性的發展以至發展達至公民社會的內涵之前，重
視主體的自主性必須同時被實踐。
AN News Report │13
主管交流工作坊 ─團隊的建立─ 文／周家慧
全促會「組織與人才小組」的任務之一即是
工作坊的第二天，我們聚焦在「團隊」的課
社大工作者的培力，在近幾年的工作中，也針對
題，分享彼此在團隊經營上遇到的問題，以及對
不同對象嘗試過許多互動模式，包含針對社大圈
於理想團隊應有那些內涵的期待，大家也在彼此
外年輕族群辦理的社大青年營，針對社大年輕工
的分享中，試著認識不同團隊的樣貌，即使遇到
作者的社大工作人員研習營，針對社大中生代工
的問題大多是工作默契、能力、氛圍等共通的課
作者邀請參與工作營的籌劃，而在這幾年的互動
題，但在不同團隊組成與氛圍下仍有各自需要面
過程中，和幾位新接手校務主管角色的工作者，
對的問題與回應方式，因此，接著便透過小組討
也有許多關於新手主管焦慮的討論，包括工作方
論的方式，讓參與者可以用小群組更聚焦地交
向、團隊運作、政治關係..等，因此，2019 年開
流，討論身為主管的我們可以做什麼，朝向更理
始也嘗試針對新手主管辦理「主管交流工作坊」。
想的團隊前進。除此之外，在工作坊中也邀請兩 位工作者分享經驗，分享人分別是林口社大的王
從 2018 年下半年開始籌備，2019 年 1 月
貞乃副主任，以及北門社大 2.0 的謝美鈴，從兩
辦理第一次的主管交流工作坊，邀請社大校務主
位經營團隊的歷程，以及擔任主管的體會與轉折
持者，共同討論對於主管角色的認知與期待。新
中，希望也能讓在場的參與者有不同的啟發或共鳴。
手主管們除了要面對內外關係、思考辦學方向， 團隊運作更是重要的基礎課題，因此，2019 年 10 月我們進一步以「團隊的建立」為主題，辦理 第二次主管交流工作坊，邀請在社大現場擔任統 籌工作角色的各位參與，期待促成社大校務主持 者的對話交流。 在近幾年的工作坊或交流活動的經驗中，我 們發現適時地「留白」是重要的，能創造更多工 作者交流與建立關係的機會，因此原定一天的主
管交流工作坊規劃，我們將議程提前至前一天傍 晚開始，邀請大家先到宜蘭，透過共同晚餐增進 參與者彼此的交流與認知，也讓大家先抽離工作
午餐過後工作坊即進入收尾的時段，除了延 續上午的討論持續對話，也分享對於參與工作坊 的回饋。在這一次工作坊的規劃中，並非以解決 問題為目標，而是希望能建立彼此的連結，互相 支持，釐清彼此對於「團隊」的理解，以及站在 同樣是校務主持者的位置上，可以如何繼續前 進。就如同其中一位參與者所回饋的：「每個人 當主管的機緣和歷程都不一樣，除作為員工的心 靈雞湯，也需要有能夠諮詢的對象。」而主管交 流工作坊便是希望能建立這樣的連結，讓大家也 能成為彼此的交流與諮詢夥伴。
現場，慢慢轉換成投入工作坊心情與氛圍。這一 次的工作坊在宜蘭舉辦，宜蘭社大的夥伴為我們
未來我們也期望能持續辦理這樣的工作坊，
安排了廚師朋友到民宿現場作料理，我們在民宿
若社大第一線的夥伴對於工作坊有任何期待或建
的客廳裡打了兩張圓桌，廚師陸續端出澎拜的現
議，也非常歡迎回饋給我們！
作菜餚，而參與者也在邊吃邊聊的氛圍中，逐漸 認識了彼此。 │14
上圖／「戲弄人生」時抽到「外部關係」的組別演出與社大工作人員與政府局處的互動狀態。
全促會在七月廿四至廿五兩日於彰化二林辦理「我們與 社大的距離——2019 年社區大學工作人員研習營」， 希望讓平常穿梭在許多繁瑣庶務、綿密關係等種種挑 戰的社大人們，在這兩日透過與其他社大夥伴的交流 互動，能產生新的思考角度及面對社大現場挑戰的信 心。 中生代加入籌備
增添新活力
全促會近年來的工作人員研習營多是由全促會理 監事所組成的「組織小組」進行籌畫，而近三年的研 文 ／ 林 彥 婷
習營除了組織小組成員外，也邀請各地社區大學「中 生代」的現職工作人員一同加入籌備的行列。有別於 組織小組成員皆為資深工作者，中生代工作者在社大 工作現場雖已有三到五年不等的社大工作經歷，對於 社大業務運作及發展也都開始有所思考及規劃，但面 對工作仍舊有著許多迷惘及困惑，然而正因為位處在 這「承上啟下」的位置，對於新進工作者的狀態及需 求也就更為敏感。 今年共有八位中生代工作者加入研習營籌備，分 別是新北林口社大王奕超、宜蘭社大張依婷、彰化二 林社大張憶萱、雲林海線社大林琪耀、嘉義博愛社大
AN News Report │15
鄭硯丞、高雄第一社大陳敏勤、高雄第一社大顏惠珠
社區大學主要的工作是「人的經營」，然而每
及高雄鳳山社大陳俊元（阿元）。組織小組成員及中
個人平日負責的業務不同，也並非皆會與社區互動
生代工作者於年初開始，平均每兩個月進行一次討
密切。這個議程的安排便是希望透過二林社區拜訪
論。工作人員研習營籌備，也因為中生代工作者的加
踏查，讓各組成員能夠在過程中交流彼此社大與地
入，讓討論的過程增添了許多社大現場不同面向的觀
方互動的方式，並且在未來回到工作現場時，可將
察，在工作營的行程規劃上也嘗試了許多不同的形式
視野擴展，不再只是從自身的工作業務去觀看社
呢！
大，及與社區互動的狀態，而是能以地方與社大的 角度切入，於此並可更了解為什麼社區大學需要與
戲弄人生
社大現場工作者演給你看
過往有句話說「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
社區、社群互動，且能夠更釐清社大的角色及未來 行動的發展。
聚。」而社大現場最常與工作者相遇的有四種對象： 講師、學員、外部關係及工作人員。研習營首日的議
「社大我可以」
我們與社大有什麼距離？
程「戲弄人生」便是讓各小組分別抽出社大現場主要
活動的尾聲邀請到兩位中生代工作者：旗美社
互動的對象作為主題，並透過五分鐘短劇的方式，演
大沈孟萱及高雄第一社大顏惠珠，分享自身在社大
出與主題對象間的互動關係及狀態。各小組成員在劇
工作過程中所面臨的心境轉折。高雄第一社大的惠
情討論的過程，透過交換彼此與主題對象的互動經歷，找
珠分享中提到：「在社大工作中找到好夥伴，便會
出具有共鳴的經驗，並組織成短劇內容。討論過程
想要繼續努力下去。夥伴的支持力量是讓我想繼續
中，組員彼此間時而驚嘆、時而不解，但更多的是對
留下來的原因。」而旗美社大孟萱也提及「人際關
於彼此經驗的共感強烈。
係是影響自身留在社大很重要的關鍵，如何在關係 互動中保有自己的主體性，又不失去生產性，是社
而後續每個小組的演出，也皆是令人驚豔不已，
大工作很大的挑戰。」至於願意留在社大工作的原
原來有這麼多「被社大工作耽誤的演員」置身在社大
因，則是因為「相信社大是個溫柔堅定而緩慢的社
場域中。雖然短劇的呈現仍有誇飾之處，但每段演出
會運動，但這必須仰賴團隊成員心中的理想，且同
也確實演到社大工作者的心坎裡，這些劇情就是「社
時也受到個人狀態的影響，而這都是緩慢的過程。」
大的日常」啊！在綜合討論時，也有參與者提到「剛 開始進行劇情討論時，仍會以工作人員的觀點出發，
兩位引言後，當日參與的社大夥伴也陸續分享
但後續討論過程中心境逐漸有了轉換，並且對於所互
了兩日參與的心得，其中竹松社大的志文提到「社
動對象的心態有了不一樣的體會。」
大工作有四個階段做行政、做計畫、做人跟做自 己，快樂的工作跟快樂的生活其實不衝突，如何找
二林「ㄍㄨˇ」堡 社區踏查趴趴走
到支持自己的方式是很重要的。」兩日活動參與者
研習營第二日將各小組分別帶到二林社大學區內
皆是來自不同地區、不同年資的社大夥伴們，然而
不同的社區進行踏查。這次社區踏查的地點有四處：
在分享心得時，卻都圍繞著「對自身的狀態的迷惘」
溝頭社區、東勢社區、仁和宮及二林第一公有市場，
及「團隊間關係建立」兩者，若這是造成我們與社
個別小組在訪查中因為所互動的對象不同，而讓訪查
大距離的主因，那麼當大家覺察到並提出來時，或
進行方式也有所差異。雖然多數夥伴皆是第一次到二
許便是縮短工作者與社大距離的開端了！
林，且大家皆是來到此才在此建立夥伴關係並發展行 動，但在後續的社區踏查報告中，卻可見組員們在訪 查過程中諸多細微的觀察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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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研討會籌備工作坊──二〇一九年七月於北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