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式民主實境遊戲-學生自治研討會論文集par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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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緝教務長」-記 97 學年度台師大選課事件 黃佳平 摘 要 2008 年底,台灣師大精靈之城 BBS 站在 11 月 19 日,出現了一篇文章指出校 方可能於下學期廢除人工加簽113制度。同學擔心,此舉將會造成許多同學因選不 到課,而延誤實習或畢業時程。然而事件的落幕是由於個別同學自發性地集結組 織,向學校施壓。學生會並無如其章程中宣稱地出面維護學生權益。本文擬透過 事件中的核心行動者及宣傳文件,討論當大學法中看似唯一「合法」代表學生的 學生會無法與校方溝通時,同學可能採取的行動策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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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學生可以透過請授課老師簽名的方式,跳過電腦選課直接以人工方式登錄。 258


從「一個長久來的亂象」說起 本文試圖以 97 學年度台師大發生的「選課事件」為例,討論一個簡單的發 問:大學校園裡的學生,可以不經學生會,直接跟校方溝通嗎?可是,當所謂體 制內的114溝通管道都失靈時,個別的學生可能集結起來進行某種集體行動嗎?當 這樣的集體行動發生時,校方的反應為何?如果這樣的集體行動是有效的,那麼 學生會存在的意義為何? 在當時的台師大校園中,當學生對校方有意見時,有非常多的管道可以進行 溝通 。但這些管道都必須由個別學生去面對校方。面對校方握有行政資源與「師 道威嚴」的優勢,單獨的個人實際上是無法與校方對抗116。相對地,對於校方來 115

說,有時候如果沒有一個他可以控制的溝通管道,對於校方而言也可能會造成學 生管理上的困難,這也是為什麼師大在 1995 年時會成立學生會的背景因素之一 (黃佳平,2011)。 以下我將以自己參與台師大 97 學年度選課事件的經驗為例,討論以上問 題。

加簽不見了! 由於長久以來的選課業務的亂象,學生動輒聚眾到教務處爭鬧並通報媒體, 影響學校聲譽甚鉅,教務處經過討論後,…以維護校譽及師道尊嚴,並責成 117 學生不投機取巧確實努力向學,達到社會培育有用人才的目的 2008 年底,台灣師大精靈之城 BBS 站118在 11 月 19 日,出現了一篇文章指 出校方可能於下學期廢除人工加簽119制度。同學擔心,此舉將會造成許多同學因 選不到課,而延誤實習或畢業時程。每到學期末(或學期初)要填選新學期的課 114

這用法其實很有問題,到底「體制內」是指什麼?學生會?打電話、寫馬上辦?那集會遊行 陳情請願呢?好歹人家也是憲法保障的權利,你說他是體制外,還真把校園當作化外之地了? 115 例如你可以打電話到業務主管單位找承辦人、寫 mail、到「馬上辦中心」反應,或者跟校長 喝喝下午茶、找學生會反應等等…。在大法官釋字 684 號解釋通過後,你甚至可以告學校。其實 以前也可以,不過行政單位一定駁回。此非本文重點,暫且不表。 116 不要說學生了,就算是老師,實際上也無法抵抗校方提出的各種無理要求,參見高等教育產 業工會,大學快報第二十八期:大學教師評鑑的十大荒謬現象! http://2012theunion.blogspot.tw/2013/05/28.html 117 引自台師大教務處於 2009 年學生第二次因選課問題至行政大樓外抗議後,發給全校學生電子 公告的內容。全文請見附件一。 118 台師大的校園 BBS 站(telnet://bbs.ntnu.edu.tw),當時是學生校園資訊交流的管道之一。 119 指學生可以透過請授課老師簽名的方式,跳過電腦選課直接以人工方式登錄。 259


程時,校園之中總會有一番騷動。台師大當時仍有相當比例的學生,可以修習教 育學程,大家常為了安排教育學程與專業科目而煩惱。由於電腦選課的設計限制, 許多學生往往會選不到想/該修的課程,這時便必須祭出同學俗稱「人工加簽」 的選課方法。也就是由同學填寫課程名稱等資料後,請授課老師簽名,同意學生 修習該門課程,再將同意單交由教務處課務組以人工方式登錄選課。因此,可以 使趕著畢業或者輔系/雙主修的學生,便於安排自己的修課進度。所以,當同學 聽見校方有意將人工加簽制度廢除後,立刻在 BBS 上引起討論。 那時我從已從師大畢業兩年,正在念研究所。並任職於台灣人權促進會,負 責集遊法與移民法的政策倡議與修法工作。同時,也回到師大人文學社,擔任社 團指導老師,協助社團組織與社課工作。因此,師大校園裡的各種訊息對我而言 並不陌生。基於個人對社運組織運作的興趣,與對母校的關心,看見同學們激烈 的反應後,我開始在板上尋找較積極的同學。十一月底,我們在師大公館校區的 學七西餐廳見面進行第一次討論。參與的同學共有一位教政所120的研究生、人發 系121、工教系、化學系、國文系等同學,以及一位學生會幹部。正當我們進行到 一半時,學生會同學突然說會長正在樓上寫作業,可以找他來一起討論。但,打 了數通電話之後會長始終以各種理由推託,不願出現。 就這樣,原本理應關係到全校學生修課權益的大事,學生會卻沒有以其章程 所說的維護學生權益之姿出現。幾次會議後,學生會副會長加入了我們,表示願 意協助提供學生會方面掌握的行政訊息。為了更充分地掌握資訊,我們這個由個 別熱心同學,組成的雜牌小組,決定分頭向校方詢問選課制度變更的會議、決策 者、實施狀況等。然而,當小組成員打電話至相關處室詢問相關問題時,行政單 位卻拒絕回答我們的詢問。他們宣稱已經跟學生代表解釋過,而學生代表也已同 意學校的政策,叫我們應該要去找學生代表詢問。學生會方面表示,校方跟他們 討論的政策一直未定案,他們也無法掌握確切的資訊。事後,當時在學生會中負 責這個議題的副會長說,選課的問題最早是在 2008 年 10 月的教務會議122上由教 務長提出來,現場擔任學生代表的學生會長,當時就跟校方表示有表示不可能沒 有加簽,因為學生選課上一定需要。可是這樣的意見當場就被教務長駁回123。 由於學生會與個別學生聽到的消息一直不確定,同學們對於課程安排的焦慮 隨著期末的逼近而逐漸升高。面對拒絕與個別同學溝通的校方,我們便把期待放 在學生會身上,期待學生會可以在「體制內」發揮作用,於是我們詢問學生會, 120

教育政策與行政研究所。 人類發展與家庭學系,即過去的家政系。 122 根據會議記錄,是寫著:建議非有必要,盡量不要人工加簽。 參見 http://www.ntnu.edu.tw/aa/meeting971.pdf,頁 7。 123 本文重新改寫時,刻意不對校方當時的相關人士進行訪談,因為我的問題意識是要從一個行 動者的觀點進行討論,而非一個「客觀中立」的研究者。 260 121


是否可以發文請校方說明該制度實施相關問題,希望能以公文來往,確定校方政 策。原本應該站在學生這方,代表學生利益的學生會,卻告訴我們發文要經過課 外活動組老師蓋章,而且他們是下級單位,可能會被擋下來124。此時我們才察覺 到,原來學生會不僅在組織章程上受制於學務處125,他們自己也是如此認識。 在我過去的社會參與經驗裡,社運團體與國家機器的關係絕不是上下從屬。 見面時人與人的禮數是免不了,但論及公眾事務時,哪有什麼上下單位之分?對 我在運動團體的參與經驗而言,對方的身份/年齡/性別/種族等…,都不是我們在 考量行動策略時的最優先考量。可是,在校園中學生們好不容易有了個正式的學 生組織,現在要他出聲時,竟然說自己是下級單位無法行為給上級,這實在太匪 夷所思了126。 眼見學生會無法以其組織力量出現為同學爭取權益後。選課小組的同學,試 圖以連署,要求校方在同學尚不清楚新制之前,應暫緩實施選課新制。然而在 12 月 16 日,累積了一千七百八十九位學生簽名連署後,校方仍無任何公開回應。

包圍行政大樓 時間來到 12 月底,在我們確認已無其他管道可以跟學校溝通127,而下學期 的選課時間又逐漸逼近的情況下,選課小組決定於 12 月 31 日發起「陪教務長跨 年」的包圍行動。當天中午,約有兩百人聚集在行政大樓一樓,要求教務長公開 說明。行動前,我們向校方提出三點訴求128,要求教務長應公開向學生說明未來 選課制度的變革,並在規劃階段就必須將學生意見納入。現場校方先派出副教務 長與主任秘書,傾聽同學心聲。由於他們無法充分回答學生疑慮,做出承諾,因 此現場學生仍要求教務長必須出來面對群眾。於是,又傳來消息表示教務長希望 我們派幾位代表到他到辦公室,他願意跟學生代表進行溝通。但這樣的作法立即 引來現場學生的反彈。原因在於,過去我們已有過「學生代表」向校方詢問新制 的疑慮,但校方均不予回覆。直到上百名同學聚集,才表態願意進行溝通。對現 124

姑且不管學生會幹部對行政程序認知是否有誤,重點是他們會這樣認為。實際上下級單位也 可以行文上級單位,就不懂到底為什麼校方跟當時的學生會有這種奇怪的想像。 125 據〈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學生自治會組織章程〉 ,第四十條,章程制訂與修改需經學生事務會議 通過,經校務會議核定實施。 126 我認為這種上下關係,並不是組織設計上所致,而是源於校園中的師生權力關係。例如 2012 年,第 17 屆台師大學生會因通識課規劃問題,於校園召開記者會,事後學生會會長謝慧霆竟然 被系主任、導師等人叫去罵了一個小時之多。這豈是我們討論公共事務應有之態度?其他討論可 參見我的碩士論文 《日出天未亮-1980 年代以來台灣的大學學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計畫》頁 71-82, 關於學生代表進入校方會議後的慘況。 127 不包括找媒體、拜託民代、求老師幫忙打聽等,這種將學生視為待拯救、無力的客體的作法。 我們認為學生的團結才是力量所在。 128 1.教務長立刻完整說明下學期選課制度的變更;2.下學期保留現行人工加簽制度;3.反對教 務處黑箱作業,選課制度變更過程公開化 261


場學生而言,這顯然是受迫於學生的群眾壓力,並非真心誠意地要跟學生溝通。 對於許多慣於在「體制內」運作的學生而言。當天選課小組以這種包圍行動 來要求與校方進行對話,似乎是一種「非理性」,甚至暴力的行為。為什麼有話 不能好好講呢? 對選課小組而言,最後試圖以群眾壓力逼迫校方與學生對話,是因為我們期 待這種直接行動,能使原來冷漠無力的學生,親自站到第一線,跟一般被我們視 為長者、高高在上,擁有某種權力地位的行政人員、教授們,面對面地對話。我 們認為這種引爆129(empower)的過程,才是直接行動重要的意義所在。或許是 由於我們這群學生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學生代表」 。例如,我一向跟學生會無關, 都是在社運團體工作;另一位負責主要聯繫工作的人發系同學也只是大一新生, 憑著素樸的熱情認為師大學生不該沈默,便挺身而出;歷史系的同學則認為,選 課明明就是學生在選,校方憑什麼都不溝通就自己決定? 就是在這種各自單純的熱情下,在討論的過程中我們認為,學生的力量在於 每一個人都願意自己出來做些什麼事。而不是有什麼「救世主」130,可以出來幫 同學主持公道。這樣的意識,一方面也來自於看見作為學生代表的學生會,在整 個行動過程中的無力:學生代表又怎樣?學校還不是可以不理你! 當教務長要求學生派代表上樓時,現場的同學開始有些討論。可是,沒有組 織的群眾可能是盲目、散亂的。因此,選課小組的同學們便拿起麥克風,試圖徵 詢並統整現場同學的意見:是否願意派出幾位代表上樓與教務長討論,或者有其 他意見。由於沒有同學發表意見,我便提議:「大家今天是因為校方拒絕學生溝 通,才使得大家得花力氣聚集到此。我們過去一個多月以來曾試著以他們曾經認 可的各種溝通管道,與校方溝通,但都被拒絕。所以,我們今天不要再輕易同意 他們所提出的溝通方案。既然他不下來,那我們就全部上去包圍他的辦公室,圍 到他願意出來為止!但如果同學有其他意見,我們也很希望可以提出討論。我們 今天在這裡,就是不要又讓自己的權益落入少數人的決定,如果有人不同意行動 方案,我們就討論到大家都同意為止。」或許是大家同意了我的提案,或許是同 學尚不習慣考慮這種行動策略,在沒有人提出其他建議後,大家都自動地往行政 大樓二樓的教務長室外移動。 可是,當大家包圍教務處後,教務長也沒有立刻現身。後來在副校長的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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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界一般翻譯為「增權」 、 「賦權」 ,但考量該詞為外來語,且在故事脈絡中,用「引爆」確實 更貼近現場,因此我刻意在此用了自己的翻譯。 130 也可以說,我們本來就不覺得只有學生會可以出來講話,學生自己就應該要有為自己說話的 權力。 262


下,教務長終於願意步出教務長室,與學生們在第一會議室裏面針對教務處所提 出的選課新制進行協商(林少軒,2010:162) 。 但開了會議室也不代表校方會如學生想像般地「溝通」。因為,相對於學生 群體,教授們習慣於會議室中的發言、溝通,甚至於對學生的訓話。如果大家花 了這麼大力氣,最後卻只是到會議室裡頭被「師長」131們摸頭,那當然跟我們原 先希望喚起大家的行動意識,背道而馳。在進入會議室後,教務長與教育學院院 長果然坐在主席位上,手持麥克風開始向同學們「宣講」校方的苦心。教務長認 為,他每次看到開學時同學們拿著加簽單到處找老師加簽,就很心痛,他覺得同 學們的學習時間很寶貴,不應該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面。同時,他也認為有許多同 學會霸佔自己不一定要上的課程,剝奪了別人學習的機會,這種行為應該要加以 禁絕。因此,為了同學們的權益,他認為選課制度應該要有所變革! 很明顯地,教務長講的事情跟同學的訴求完全無關。因此,場下又有同學請 教務長針對同學們的訴求回應。可是教務長卻認為他已經在回應了,叫同學們要 要尊重他身為主席的發言權!132見狀,我便拿起手上自備的麥克風133,打斷教務 長的發言,說:今天在這裡不是妳當主席。今天是同學們請妳,讓妳在這裡跟大 家說明…,還沒講完,現場同學已掌聲如雷。由於被我打斷,又遭到質疑,教務 長非常地生氣烙下一句:不然你們來主持!!134 對於一般人而言,我的舉動或許非常無禮,完全不懂得尊師重道135。確實, 對於選課小組而言,我們的行動意圖就是要打破這種固有的價值觀。因為這些「理 性」 、 「尊重」的修辭,掩蓋了校園之中的權力關係。或許在專業知識上,這些教 授們確實可以為師。但在校園公共事務上,為何學生不能與校方站在平等的立場 上對話?因為我們相信同學們是有足夠的能力與校方進行平等溝通,在這個共識 下我刻意無禮地阻斷教務長的發言,企圖為同學爭取發言的空間。 如我們預料地,在我的無禮後,同學們紛紛表達自己的意見。教務長與其他 老師,似乎也比較知道要尊重學生們的發言。最後,他們依照同學們的提問,說 明選課制度的變革,並承諾下學期將不會採用新制。 通緝教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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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氣到要包圍辦公室了,還要那麼有禮貌尊稱他為「師長」嗎?這不是跟封建制度下老百姓 被官府欺壓還得去拜託縣老爺主持公道沒兩樣? 132 我用驚嘆號是因為他現場很火! 133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在行動現場自備可靠的麥克風、大聲公、擴音器…,是很重要的! 134 兩個驚嘆號是因為,被我嗆完他更火了! 135 主觀上,我確實毫不「尊師重道」沒錯啦,今天就是對你不爽才來包圍的,還客氣什麼? 263


但事件並未如此結束,下學期初有同學持加簽單至課務組進行登記時,卻傳 出加簽單遭到退回。同時,亦有部分課程未經授課老師同意,其修課人數上限即 開放到 250 人136。造成許多同學與教師的不滿。因而,在 3 月 5 日選課小組與學 生會、人文學社,又發起「捍衛權益,拒絕黑箱」行動,至行政大樓一樓進行抗 議。這次輪到副教務長出馬面對學生。最後,在同學們的要求下,副教務長當場 簽下保證書,答應同學們的四點要求137。 同時,一位教育系學生,自行製作了「通緝令」並改編歌曲,消遣教務長。 通緝令上印有教務長的黑白圖片,列出「枉顧學生權益、濫用行政暴力、干涉教 學自主權」等「罪狀」 ,並提醒同學「此人十分狡詐,請慎防受騙上當」的標語, 張貼於行政大樓旁的公佈欄上。這個行動立刻引起校方關注,同時也吸引了媒體 到校採訪。很快地,校方便表示該生行為已經有觸法之虞138,考慮進行懲處甚至 提起訴訟。隨後,教務處也透過資訊中心發送公文至全校學生信箱,指稱近日來 的紛爭是由於學生投機取巧、任意聚眾,通報媒體以至影響學校聲譽139。 3 月 5 日當天的抗爭及同學張貼通緝單的行動,至少吸引了東森、蘋果等八 家電子或平面媒體報導。原先應是主導整個抗議行動的選課小組與學生會副會長 等人,並無通知媒體。為何消息會走漏給其他媒體知道呢?除了可能是有同學上 ptt 八卦版(telnet://ptt.cc,gossip 板) ,討論,被記者看見之外。現場輾轉得知, 當同學們知道校方在選課制度上未依照上學期承諾後。有「一定數量」的人寫了 媒體爆料專線的信箱,當累積到「一定程度的民怨」之後,該報便會派出記者跟 這條線。我們從此或可大膽推測:第一,這件事令不少師大同學很不高興,造成 「一定程度」的學生至媒體投訴;第二,即便在去年底的包圍事件過後,受選課 制度變更影響的同學,仍然不認為學生的集體現身,是可以與校方進行溝通,並 且要求校方接受學生的意見。因而他們仍然訴諸某種權威,希冀有別人能幫他們 改變狀況。

學生自治行動的可能性 在上述進行了約四個月的事件中,就我所參與的「選課小組」看來,學生會 幾乎沒有發揮任何如其章程中所宣稱:「培養本校學生自治能力及民主理念,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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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師大僅有一兩間教室能容納 250 人的上課人數。 1.教務處為違反「972 維持原有人工加簽制度」承諾及造成選課紊亂道歉 2.要求教務處說明目 前選課制度狀況並處理目前選課變更衍生之問題 3.要求教務處承認目前加簽單效力 4.教務處於 近期召開選課制度公開說明會 138 就「提醒學生可能觸法」這點來說,或許可以說是師大一貫的傳統。 139 全文見附件一 264 137


增進學生權益。」的功能140。就個別學生會成員而言,他們確實有人在過程中提 供了選課小組協助,然而對於更廣大的學生群眾來說,「學生會」在整個過程中 卻是隱身不見的。 在許多研究學生自治的文獻(張富銀,1992;劉典倡,2009;簡澄溪,2005; 王潤身,2004;江慧芬,2006;蔣崇禮,2004)中,認為現今大學中的學生自治 組織,在大學法與憲法相關條文的保障下,可以藉由正式的組織運作(如民選的 學生政府),在法律與民意上代表全體學生,透過各種會議與溝通管道,與校方 進行協商,爭取學生權益141。可是上面的經驗中,我們發現在會議中的老師們, 實際上可以選擇不理會學生代表的意見。當最後學生群體們自發性地聚集起來時, 學生會似乎也無法以捍衛學生權益的姿態出現,而只是隱身在群眾之中。在大學 法中受到保障,也在師大組織章程中,有著明文保障的學生會,在這個事件的衝 突中,完全無力抵擋來自校方的攻擊。反而是作為自發性組織的選課小組,以及 在行動當天現身的同學們,才是用自己的行動來捍衛自己的權益。 回到最前面的發問:大學校園裡的學生,可以不經學生會,直接跟校方溝通 嗎?當這些既有的溝通管道都失靈時,個別的學生可能集結起來進行某種集體行 動嗎?當這樣的集體行動發生時,校方的反應為何?如果這樣的集體行動是有效 的,那麼學生會存在的意義為何? 首先,從本文經驗來看,學生的集結是可能的。但必須有壓力夠強大的事件, 以及「促成者」的存在。在眾多校園事件中,不諱言地「選課事件」是一個特殊 情況。他直接關係到同學的修課與畢業問題,又是在學期末發生,對於學生群體 而言其壓力不言而喻。而促成者則是我在這個事件中扮演的角色。這個位置的重 要點在於,一般我們談論學生自治時,往往會直接跳到「學生會」。偏偏,有研 究者(楊世裕,2008)認為相對於一般被稱為自願自治(voluntary autonomy) 的學生社團,學生會具有法治自治(rule by law)的性質。學生會由於是依大學 法必須設立的學生自治組織,因此不得任意解散或撤銷。基於法治自治的原則, 其具備四大要件與四大特色。四大要件分別為:保障性、普遍性、完整性、法治 性。四大特色則指:範圍集中性、身份明確性、組織層級性、位階平等性。綜合 來說,學生會在其成員界定明確,不得任意排除或有差別待遇。且在組織經營上 必須依照相關法規,不開放學生自行成立。可說透過憲法、大學法的保障,使學 生會擁有其獨特地位,與一般社團予以區隔。 但這樣一來可就麻煩了,當同學想要如選課小組般自發性地集結時,馬上就 140

副會長在行動時都會到場聲援或發言,但也僅限於他個人,並沒有將學生會的組織或資源動 員能力帶入行動之中。這樣的協助,畢竟不是以組織的力量介入。 141 並非認為「一定可以」,只是指出有這個管道。 265


會遇到學生會這個政治代理人。在學生群體內部,學生會壟斷了學生與校方之間 溝通的正當性142。站在校方的立場,學生會又是一個絕佳的擋箭牌,如本文提到, 當個別學生去跟校方溝通時,校方會說這個案子是經過你們學生代表同意的143。 比起校方關起門來什麼都開會自己決定,透過壟斷了學生發生管道的學生會,來 塑造其決策正當性,這樣的程序豈不是合法又漂亮?144 但,這種接受學生會具有獨佔性質的意識,其實是將學生會比擬為國家機器 才會發生的情況。在學生群體這個社群中,學生會試圖以一個政府體制的姿態出 現,調節學生群體與校方間的矛盾。可是,這個學生政府完全沒有自己的暴力機 器,內不能對學生做出任何處分,外不能攻打校方跟別間學校,連發個文都要考 慮半天阿。 要打破這種迷思,就必須跳脫出學生會的獨佔性來看,將他的意義重新放置 在「團結學生」的脈絡下來看。亦即,如師大學生會在 1995 年成立時,第一任 學生會會長黃宗民在第一期的《師大學生報》說的:學生會的成立能使學生針對 許多切身議題,擁有自己的發聲管道,以及凝聚共識的組織(黃佳平,2011:51)。 因此,當這個組織失能時,學生群體當然可以自發地集結起來行動。如同,我們 談論民主社會時,儘管國家機器會是重要的部門,但公民社會中的集會結社,亦 是民主社會得以運作的重要因素。亦即,藉由作為一個積極公民(active citizenship) ,我們才得以監督公權力的運作與經濟力的唯利是圖145。校園之中亦 是如此,我們對於學生自治的想像,不應再圍繞著單一的「學生政府」,而是想 像我們如何可能關心自身所處的校園?難道除了壟斷的學生會,以及作為學校邊 緣部門的校園記者,做做無害的服務工作146之外,再沒有別的行動可能? 我的答案是否定的。當我們回到學生自治的初衷時,視野便不侷限在小小的「學 生政府」,而有著各種豐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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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都說學生會是學校與學生之間的溝通橋樑嗎?現在他直接把橋給佔了,那你學生要怎麼 辦呢? 143 但誰知道開會怎麼開的?會議記錄又沒寫學生代表的發言,就算有學生代表要求把發言列入 記錄,都有可能被主席制止。 144 對比於另一個粗糙的案例。2013 年 5 月底,桃園縣私立天主教振聲中學的教務主任無預警衝 入學生舉辦的「媒什麼視-由新聞亂象看學生的媒體識讀力」 ,口氣強硬要求停止活動,並要求現 場同學離開(是日據時代的警察看到集會嗎?)事後毫不承認自己的行政疏失。相關報導可參閱 《烢報》第一期。此外, 《烢報》在該校內發送時,也立刻遭校方逐班清查銷毀並約談同學。 145

請參考李錦旭於巷子口社會學發表的文章

http://twstreetcorner.org/2013/06/03/lijinxu/ 146

曾經身為台師大山地服務隊領隊,我無意貶低「服務」的價值。但,這些服務隊往往無法挑 戰不平等的結構問題,而與大部分的社工一樣,只能進行治標不治本的工作。當然,治標也是很 重要的! 266


在選課小組取得初步的成功後,那陣子只要學校裡頭又出了什麼事情,便有同學 喊著快成立「XX 小組」 ,而不是說快找學生會。或許,這小小地顯示了,同學對 學生權益爭取的想像,已不再限縮在「學生會」之中。但在這之後,面對校園中 的各種事件,為何不再有如「選課小組」般的組織出現? 張素真(2008)整理其在台北永和社區大學的經驗,認為主流的教育體系並不鼓 勵學生發言與行動。如果要使人們勇於參與,必需營造一個另人感覺到安全的場 域。這個場域不存在於主流的教育體系內,必須特別加以構造。而該場域中,必 須要有人扮演「發動機」的角色,鼓勵並帶領其他人共同前進。 在現行的「學生自治」中,並不流行開會或「私下橋事情」以外的行動方式。在 師大的經驗中,校方甚至於部分的學生群體,對於採取記者會、投書、直接行動 (direct action)等等的行動策略,往往會加以污名。例如本文中校方認為學生的 抗議行動是「動輒聚眾爭鬧」 ,或是 2013 年人文學社社長謝易澄投書抗議教務長 不顧會議程序將學生會提案擋下,卻遭教務長恐嚇此舉涉嫌誹謗147。 因此,當我選擇不再積極介入師大校園事件後,學生群體對於行動策略的想像與 經驗,便又會回到傳統「體制內」的作法。

小結—看見更多校園集會結社的可能性 綜合本文經驗,我反對以「學生會」作為學生群體的唯一代言人。也認為學生群 體在面對校內各種政治關係時,應有更多元的組織結社想像。如果說在社會上我 們都能看見各種人民團體的成立、活躍,瞭解到人民與國家機器之間存在著各種 矛盾、衝突、協商。那麼,在校園中,我們何嘗不能想像學生群體與校方之間, 有著更多元溝通(對抗)的可能性呢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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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書請參考 http://iservice.libertytimes.com.tw/mobile/news.php?no=672699&section=13&type=a&template=c。 教務長還說謝僅憑網路公告就發表投書,未經求證不是做學問的態度。關於這點,教務長其實才 是未經求證的人,因為人文學社與學生會自選課事件後,就跟學生會關係密切,除有兩屆選上會 長外,有時也會彼此協助活動進行。如果校務長認為消息來源有問題,那麼追究的對象應是學生 會才是。根據學生會報第五期 (https://docs.google.com/file/d/0B0SK5xoHZjTCdThwOUpwc3FVWHM/edit?usp=sharing)會中也有 老師表示學生的提案不該未經討論就不列入議程。 148 哦~但如果你是那種「台灣就是太民主了」 、「廢死要為台灣治安負責」 、「教育問題都是因為 人苯」的讀者,那你一定無法同意我的結論,不好意思浪費你的時間呀。 267


參考文獻 王潤身(2004)從學生自治之角度探討學生宿舍自治組織之功能。國立台灣師範 大學公民教育與活動領導學系在職進修碩士班碩士論文,未出版。 江慧芬(2006)從夾縫與探索中建構輔導工作:六所大專校院學生自治團體指導 老師輔導經驗之研究。台灣師範大學公民教育與活動領導學系在職進修碩士班 碩士論文,未出版。 林少軒(2010)《踏入學生自治的世界》。台北,白象文化。 張素真(2008)這裡有玫瑰花,就在這裡跳舞吧—永和社區大學組織者培力的實 踐研究。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張富銀(1992)《大學學生自治政府研究》,台北:五南。 黃佳平(2011)日出天未亮—1980 年代以來台灣的大學學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 計畫。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蔣崇禮(2004)我國大學院校學生菁英政治態度之研究-以桃竹苗地區二十一所 大學院校為例。銘傳大學公共事務學研究所碩士論文,未出版。 簡澄溪(2005)學生自治與參與權之研究-以技術學院學生代表制為範疇。台灣 師範大學公民教育與活動領導學系在職進修碩士班碩士論文,未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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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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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庚學生反斷網的抗爭與收編:校園民主的解放 初步 張復舜、郭明濬 摘 要 根據學權小組 2011 年的普查內容,宿舍規範部份含括了門禁、點名和斷網, 這些規範均是以安全、保護之名,行規訓之實,是一種廉價的行政管理,其管理 的手段和目的不成比例,更剝奪了學生的身體自主權、夜行權等行動自由,而以 筆者身處的長庚大學為例,長庚的斷網即是其中一項重要的宿舍規範。 雖然斷網和門禁、點名一樣,都是一種規訓,但是在歷史的發展上卻有著時 序的差異。2011 年的學權評鑑報告中顯示,全國 149 所大學中有將近八成學校 有門禁、6 成 4 的大學會點名,然而相較之下,目前僅有 15%的學校有斷網政策。 筆者推測原因是門禁和點名都是戒嚴時期學校宿舍長期使用的規訓手段,然而網 路普及以及網路遊戲的興起則為近十年間才發生的。此道理可在長庚大學得到印 證:長庚大學創立於 1987 年,彼時正已解嚴,至今方才 26 年。長庚大學的宿舍 並沒有門禁也沒有點名,但是卻將「斷網」視為矯正、輔導學生生活作息的顯學。 然而,大學生非常有使用網路的多元需求,包含查資料、讀書、維持人際聯 絡以及娛樂之功能,因此斷網政策往往成為校園議題的焦點,也引發了學生的群 起反彈,諸如中正大學、慈濟大學以及義守大學均有多起抗議斷網的行動。 長庚的斷網政策也不例外,2006 年的斷網政策草案公佈之後,學生在短短 的半個月內進行密集的倡議和討論,蒐集了多達 1000 多份的連署書,並且組織 出學生委員會和校方進行協商表達抗議,最後得到了勝利:斷網政策取消、學務 長換任並承諾不在任內推動斷網。然而相隔不到三年,學校「治術」提昇,由當 年的全校新生統一斷網改成各系自訂斷網,學生群體被有效分化,僅見少數系所 的學生進行抵抗,而在醫學系也斷網之後,長庚新生正式宣告全部被斷網。於下 一學年度,學校便直接公佈「全校新生斷網」的規定,並放入新生入學手冊內。 回顧這六年間,因為學校治術的轉變,學生由群起激憤形成組織進行抗爭, 到如今默默接受甚至欣然同意「斷網」,學生的反斷網運動完全歸零。在這過程 中可以觀察到,斷網一事不僅是牽涉到個人健康或是成績表現的問題,更是校園 的政治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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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將重新整理長庚地下社團庚云的斷網議題專刊,爬梳這個轉變的過程, 並且以筆者參與長庚醫學系系內反斷網的組織經驗,對於反斷網的論述進行分析, 並且描述學生在反斷網的過程中如何理解到問題並不完全在於「我自己要不要斷 網」本身,而是校園民主問題的過程。 然而,我們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如果學校完全交由學生進行民主決策,而 大部分學生皆認為應該要斷網,那麼我們就應該要認同斷網政策嗎?」在文章後 半段,我將以傅柯、杜威、阿多諾、弗萊勒等人的觀點進行分析,視斷網為一種 規訓、壓迫和半教育(Halbbildung),並且對於長庚在斷網議題上的校園不民主 和無視學生自主性的過程進行批判。經過這樣的討論之後,我們將可以得到這樣 的結論: 「程序的民主化與否和政策本身道德爭議是相互扣連的」 ,且「斷網政策 推行過程的程序不正義與非民主化,原因即是斷網政策本身即是規訓的而非解放 的。」是故,我們可以試圖用這樣的分析去回應上述的問題:學生若真實地體認 到民主的精神,斷網根本就不會是可以進行「投票」表決的議題。 至今,長庚的斷網政策仍然持續著,本文也將試圖提出奮起反抗的可能戰略, 並且將再次重申反斷網的行動並非學生菁英的行動、由上而下的運動或甚至是倚 賴家長的運動,原因是反斷網本身應該是學生和行政官僚的鬥爭、是學生和意識 形態對抗的運動,是自我解放的運動。

271


一、

斷網議題是什麼

在芬蘭、愛沙尼亞等國家,網路使用權已被立法明訂為國家基本且不可侵犯 的權利。而在 2011 年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也發布了「促進及保護意見與表達自由 報告」,報告中強調,網路是個人行使意見與表達自由權利之關鍵手段,人民這 項屬於「世界人權宣言及自由權公約」第 19 條及「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 所保護之自由使用網路權利,各國不應立法剝奪或限制。在西方國家和聯合國的 規定中,我們可以觀察到隨著網路的普及和深入到人民的生活中,這項資訊工具 的運用就成為社會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它被包涵在言論自由的概念之下,並 被廣泛地肯認為一項現代公民必備的能力或是工具。 然而,網路的使用權在台灣的社會中並不是毫無限制的,網路的使用可能是 全面性的禁止、時段性的限制(校園內最常以這種形式存在) 、網站上的限制(例 如禁止上色情網站、禁止玩網路遊戲、禁止上臉書、禁止使用 bbs)。在場域的 分佈上,在監獄中,無線上網不是每一位囚犯所能享有的權利(即使時有新聞報 導獄友上網);在軍中,軍用電腦不能對外連線而只能連通軍網,而智慧型手機 則是被禁止攜帶。除了監獄和軍營,甚至「大學校園」也是斷網發生的地點之一。 2012 年 10 月份,教育部甚至因民眾投書指大學生網路成癮,便發函建議各 大專院校在凌晨 1 點前進行宿舍斷網149,主旨寫明:民眾建議「請重視學生網路 成癮的問題。現在一代的年輕人,為了上網打電動遊戲、交友…等,犧牲健康睡 眠。建議各大專院校宿舍網路規範,晚上一點即給予斷網的措施。」雖然教育部 表示,這只是「轉達」民眾投書的意見,供各校參考,沒有任何強制力,但是此 舉足以顯示「校園斷網」是現代性的學權議題。 二、

各校斷網的狀況

根據學權小組 2011 年的普查內容, 「斷網」被包含在「宿舍規範」類別裡面, 其他宿舍規範還包括了門禁以及點名等等,而全國 149 所大學中有 15%(22 所 學校)有斷網政策。 斷網大學

附註(斷網的詳細規定)

華梵大學 大同大學

149

凌晨二時到六時斷網,考試前一星期不斷網 (根據新 聞)

可參考以下兩篇新聞:[大學宿舍凌晨 1 點斷網?教部︰轉達意見 無強制力]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2/new/oct/4/today-life14.htm、[宿舍斷網 學權小組:還我學 習自主] http://mag.udn.com/mag/news/storypage.jsp?f_ART_ID=416561 272


明志科技大學 文藻外語學院 國立高雄大學

健康宿舍晚上 11 點斷網

育英醫護管理專科學校 國立海洋大學 國立高雄第一科技大學 臺灣觀光學院

半夜一點斷網

東海大學 中華大學

半夜兩點斷網

聖約翰科技大學 大華技術學院 大仁科技大學

不可使用線上遊戲、youtube,只能瀏覽一般網頁

元智大學 興國管理學院 南開科技大學

有, 五專 1-3 年級 晚上 11 點至早上 6 點

中華醫事科技大學 長庚大學

全校新生統一斷網,有的系所斷到高年級

逢甲大學

健康宿舍才斷網

慈濟技術學院 慈濟大學 表一:2011 年學權評鑑中,22 所斷網學校名錄。(資料來源:學權小組) 雖然斷網和門禁、點名一樣,都是一種規訓,這些規範均是以安全、保護之 名,行規訓之實,是一種廉價的行政管理,其管理的手段和目的不成比例,更剝 奪了學生的身體自主權150。但是,斷網的比例似乎和門禁、點名的普遍程度不同。 全國 149 所大學中有將近八成學校有門禁、6 成 4 的大學會點名,相較之下有斷 網政策的學校比例較少。筆者推測原因是門禁和點名都是戒嚴時期學校宿舍長期 使用的規訓手段,然而網路普及以及網路遊戲的興起則為近十年間才發生的。此 道理可在長庚大學得到印證:長庚大學創立於正從解嚴邁向戒嚴的 1987 年,而 長庚大學的宿舍並沒有門禁也沒有點名,但是卻將「斷網」視為矯正、輔導學生 生活作息的顯學。 然而,大學生有使用網路的高度多元需求,包含查資料、讀書、人際互動以 及娛樂之功能,因此斷網政策往往成為校園議題的焦點,也引發了學生的群起反 彈,諸如中正大學、慈濟大學以及義守大學均有曾有多起抗議斷網的行動。例如 慈濟大學原本是宣佈從凌晨 12 點到 6 點斷網,在經過學生強烈反彈,並拍攝反 150

節錄自 2011 年學生權利調查評鑑報告書。 273


諷影片上傳 youtube 遭新聞媒體關切後,校方才退一小步改成凌晨 1 點到 5 點。 近年,慈濟大學的宿舍學生開始外牽中華電信網路,甚至出現了「中華電信慈濟 學生優惠專案」來解決斷網問題。 有些學校為了因應施行斷網的阻力,或者是校方考量到此舉明顯侵害學生權 利的問題,因而發展出不同的替代方案,例如中央大學所規劃的寧靜寢室區,也 引起中正大學考慮跟進;而在政治大學、交通大學、中山大學與台南大學,則規 劃出特別的斷網區塊151。

三、

長庚大學的斷網歷程

長庚的斷網政策過程在推行的過程中也屢遭學生抵抗,但是長庚還沒有像中 央大學或是其他學校採行寧靜寢室或是規律寢的專區走向某些學校尋找替代方 案的方向,而是學校的治術提昇之後,學生反對斷網的力量被削減,至今長庚大 學新生已全面斷網,而許多系所也執行著有不同範圍的斷網政策。 長庚斷網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自 2006 年的 6 月。當年長庚當年已經是 5 年 5 百億的獲選學校,當時的斷網政策,便是 5 年 5 百億計畫下的教學卓越計畫的 一項子計畫。當年斷網政策的公佈過程非常粗糙,基本上是正當學生們正埋首於 期末考時(6 月 15 日) ,住宿組的 B 版上很臨時地公佈出來: [公告]第三宿舍網路及大燈管制草案說明 1、於學生第三宿舍大一新生區寢室每週一至週五凌晨一點至五點實施斷網 及及關大燈措施。 2、週五、六、國定假日、寒假網路及大燈使用不受限制。 3、於三舍 K 書中心內建立網點不受時間限制,可供有需求學生使用, 目前計畫於 K 書中心規劃約 250 個座位,可供應深夜仍有上網需求的同學 使用。 (註:所謂的第三宿舍所指為目前的明德樓,當時尚未完工啟用) 這個「全校新生夜間熄燈斷網」的草案一公佈出來,就在砍版引起很多討論。 有鑑於學生們普遍相當關心此政策,學生自治團體也在 6 月 18 號召開會議討論 此事,並有許多個體戶的學生參與其中。6 月 19 日由系聯會、資策會、學生議 會、宿委會、學生會共同組成「新生住宿權益聯合策進會」 ,與學務處進行溝通, 在了解校方推行政策的意願後,於 6 月 21 日開始進行全校連署,6 月 22 日學務 151

參考庚云創刊號陳右霖的文章〈長庚與他校的斷網現況〉 http://cgustmedia.pixnet.net/blog/post/7732922 274


處向所有同學召開斷網政策說明會,最後在 6 月 23 日的學務會議上決議擱置此 案。 不知道是否是斷網引起的波瀾,在事件結束後的下個學期學務長即被撤職, 現任陳學務長上任。然而此案擱置後,學生們仍然不放心未來是否會再度發生類 似情況,於是在「新生住宿權益聯合策進會」的施壓下,新任學務長在新學期 (12/15 日)的會議中做出正式決議:全校新生熄燈斷網的相關政策暫緩,陳學 務長任內將不再提出此案,並會在一級主管會議中報告決議。但是這時候新任學 務長留下後患無窮的方案:若各系自行向上簽呈提報欲管制該系學生宿舍網路, 則不在此限。 於是,2007 年 9 月,長庚中醫系宣佈全系斷網,陸陸續續長庚的各學系都 傳出學生宿舍被斷網的情形152。根據長庚地下異議性社團庚云的調查,各系斷網 的過程基本上是由學務處發調查詢問是否要斷網,系所主管簽署同意後為之。然 而,詳細情形因為各系主管和歷史發展的偶然性而有所不同。 例如,長庚工學院學生的斷網是由電機系與機械系先開始,而其他系則是在 看見這兩個系實行之後,認為這樣的政策值得推行,再加上系上老師在家長座談 會上收到家長反應,希望校方能協助同學改善生活作息,因而有了整個工學院跟 進一起斷網的想法。於是,在院務會議上便決議通過實行斷網政策,並交由各系 帶回系務會議討論相關實行細節。 至於醫學院的情形則是各系為政,以中醫系為例,它斷網的背景是系上師生 普遍認為中醫課業繁重、且中醫注重養生,加上系主任態度強硬,故中醫系全系 所有年級都斷網。其他科系方面,生科與物治在系的層次決定大一要斷網。 管理學院則直接在院務會議決定了不要斷網。但如同工學院,管學院也保留 了各系自行決策的空間,例如資管系也在 2010 年下學年實施大一與大二的斷 網。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看見新的學務長上任之後「校方治術」的大幅提昇:透 過各系或是各學院自行決定斷網的方式,讓學生之間缺少共同目標或是共同利益 而不會互相照應,校方就成功以此分化學生團結的力量,並且讓斷網的抗議目標 分散到各個單位,學生的抗議聲浪被導引至更貼近學生的系方或是院方,形成組 織行動上更大的困難。 也因為決策層級的下降至各系所,所以有別於一般學生刊物針對學生自治的 152

長庚的宿舍為一系一區,故以系所為單位的斷網政策是可行的。 275


批評往往聚焦在學生會、學生議會、宿委會甚至是學生運動社團,長庚庚云創刊 號發表的〈系學會你在哪裡──論系學會的校園民主意義〉153一文,正是把學生 自治聚焦在系學會上面。 論系學會的校園民主意義 一般來說,我們會批評學生自治參議權力不足導致學生權利不彰,然而根據 這篇文章的作者的訪問,他發現中醫系在系務會議上容納了一半的學生代表席次, 避免了學生無法參議的缺點,但是中醫系仍然決定斷網。而且重要的是,該系的 同學們依然感覺系上的決議過程並不民主,基層的學生意見很難起什麼作用。更 有趣的是,工作跨越各年級、班級的系學會,卻不是同學反映意見的主要管道。 作者認為以上兩點事實,暴露了學生參與決策過程中有比這套遊戲體制還要根本 的因素:學生代表們實質的代表性。學生與系學會長久以來的關係,加上對學生 自治的疏離、誤解,足以解釋為何系學會,在管道確立的體制下依然無法確實代 表同學的立場,最終引發體制的失效。而作者在闡述這個部份的原因基本上和大 部分對於學生會或是其他學生自治組織的批評角度差不多,就不在多做贅述。重 點是這篇文章點出「系學會」也是一個重要的學生權利的爭取場域,這是在關注 長庚斷網議題的時候,較為特殊卻也不可或缺的分析場域。 電機系大二生反斷網事件──預先妥協式的抗爭 雖然校方把學生抗議的力量分化,但是 2009 年的電機系學生也發生過抗議 斷網的事件,成功地暫緩了系上對於大二生的斷網政策(但是新生仍然斷網)。 而在電機系反斷網的過程中,可以觀察到很多有意思的現象,也可以看清楚師生 對於斷網的想像。 電機系在九十七學年度實施新生斷網之後,該屆學生升上大二時就不再被斷 網政策管束。然而就在 2009 年 11 月初,技佐請同學代為轉達至電機系大二班版 的文章中,直接宣達系方臨時的斷網政策。這篇標題為「[公告]大二夜間斷網」 的文章,內容言簡意賅: 「據德樓 9F 1~18 寢實施夜間斷網;實施日期:11/11 號, 凌晨 00:00~6:00」。由於事發突然,當天就引起學生的反彈,而身為班上一份子 也同時是學生會權益部成員的謝京汝同學,自告奮勇地設計問卷來蒐集同學意見, 吹起電機系大二生反斷網的號角。 謝同學表示,「因為問卷的問題絕大多數都是開放式的問題,因此收回的問 卷裡面,大部分的回應都帶有強烈的情緒,真正理性而具有參考價值的問卷只有 三份而已。」 153

http://cgustmedia.pixnet.net/blog/post/7735528 276


在謝同學發放問卷的同時,BBS 上持續醞釀著對斷網政策的負面批評,於是 技佐跳出來解釋系方決定斷網的原因。廖技佐表示,系方斷網的原因主要是參考 機械系的作法(機械系因家長要求,所以大一大二皆斷網) 。 另外電機系老師也 認為上課情況不佳,所以才決議斷網。 從謝同學的這番話,可以顯示出學生在面對學校片面的政策,往往必須隱藏 負面情緒,用「理性」方式提出「建言」才是合理的,而這點甚至連反抗者也接 受這樣的“現實”。而技師的一番話,說明了系方是以管理者的思維模式來看待 學生,政策的形成過程不需要學生的討論,或者為了方便,產生「乾脆讓政策先 通過,學生有意見再說」這種類型的思維。 在系務會議之前,電機系大二學生有和學長姐討論要如何提出理由去反駁學 校的說法。謝京汝說,他們原先想到的反對斷網的主要理由是「功課和社團要用 到網路」 ,然而他認為學校可能有充足的理由擋下,例如老師可能會反問: 「哪個 老師規定功課一定要晚上做」或是「學生應該玩社團玩到這麼晚嗎?」 在理由有可能站不住腳的情形之下,謝同學等人採取了比較折衷的策略,和 學校交涉時提出的反斷網理由變成是: 「同學認為期中斷網沒有意義,等到期末, 系方再根據學期總成績決定要不要斷網似乎比較恰當。」而在問卷的最後,謝京 汝也設計了這個問題:「假如真的要斷網,你希望過幾點之後斷網?為什麼?」 他的設計想法是:如果系務會議仍然不幸決議斷網,他們可以直接提出同學接受 的斷網時間,盡可能為同學爭取最大權益。而後來在系務會議上,謝京汝及同學 得以面對面和主任、老師溝通,謝京汝說:「部份系上老師說,家長頻頻打電話 到系辦說同學課業表現不佳等等,希望系上想想辦法。」 系務會議結束後,系方決定不斷網,但是並沒有說明理由。然而,系方的不 斷網決定是有“條件”的。技佐在一篇標題為「系上決議接受同學提議觀察同學 上課情形至本學期末」的文章中表示:「下學期開始,如果老師認為上課情形仍 然不理想,就會直接做成斷網決議,也請同學能自律。」 技師並在另外一篇同樣標題的文章回覆:「斷網是手段並非目的,況且同學 也無法完全能說服老師為何早上 1~6 點需要用網路。如果說社團從下課 5 點玩到 晚上 11 點,這樣會不會有點久,做作業應該會打瞌睡吧?再說來學校除了社團 要玩,上課應該是學生最重要的工作,是本分更是義務,對於斷網我倒沒有那樣 悲觀,同學互相督促一下,時間規劃安排一下,作業之餘一樣會有“娛樂時間”。 多多照顧身體吧,熬夜通宵有害健康滴」。技師的一番話道出大多師長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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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抗爭的過程來看,電機系的大二同學在討論斷網議題的過程中,顯然 對於「決策過程」和「學生自制能力」兩點都沒有著墨,就我的分析,一來可能 是他們不認為自己有權力主張「學生自主」的正當性;二方面可能是學生通常都 疏忽了決策過程的不合理,不認為缺乏學生參議的決策體制是個問題。而且,觀 察電機系大二學生最後和系方辯論的時候,學生提出的具體建議是「期中斷網沒 有意義,要斷等到期末再斷」。這樣的宣稱和戰線,顯示出他們不單純認為「網 路使用權」是學生的基本權利,所以斷網變成可以交換條件的利益,而因為長庚 電機系學生政治稟賦和抗爭經驗的闕如,而在現實上接受短期的妥協。 唇亡齒寒:醫學系的陣亡與反抗 電機系大二的反斷網事件的效果維持很短,在他們這屆擋下斷網之後,下一 屆電機系新生升上大二的時候仍然被斷網了。時至 2011 年年初,在各系所陸續 斷網後(有的系所人四年全斷,有的只斷低年級),全校只剩醫學系是唯一從大 一到大四都沒斷的系所。 2011 年 9 月,校方仍維持一貫作風對各系所做調查,以諮輔組發放的「網 路成癮傾向調查」的結果向醫學系主管施壓,認為網路成癮問題嚴重必須實施斷 網,並在新生家長座談會上以「鼓掌通過」的方式讓大一新生家長同意斷網。在 這種情形下,長庚醫學系主任簽署了同意斷網的文件,長庚大學宣告全校各系所 都斷網。 長庚醫學系新生在開學後陸續傳出反對聲浪。2011 年 10 月,醫學系大一學 生發起調查,並刊登在學術部系報上,並邀請高年級學長姐發表意見,多數學生 認為自主權、自我管理應回歸到學生身上。在確認受害最深的一年級有反抗斷網 的基礎之後,系學會會長郭明濬開始組織大一、大二、大四、大五學生,形成人 數大約十個人左右的反斷網小組,積極引導一年級新生一起加入這場學生權益保 衛戰。 反斷網小組初步的策略是得到民意支持,並從中打開學生視野。透過思索論 述,並將整理過後的論述轉化為「給家長的一封信」,讓學生與家長溝通之餘, 更能對於自我真正在爭取的事物有更深的了解。此外,這個小組也展開了遊說老 師的動作,以及對於網路成癮這個現象的學術性探討。 論述的提昇與轉型:斷網議題本身的問題以及校園民主化 因為我也在這個反斷網小組裡面,所以我觀察到反斷網的論述討論過程中有 許多值得提出來的部份,也可以看見學生思索學生權利的途徑。就如同長庚電機 系大二生反抗斷網的事件一般,一開始都會出現比較直接性和反射性的論述,例 278


如有新生提出「我們可以做個出席率的調查,向學校證明斷網沒有辦法改善出席 率!」然而接著有學長姐提出這樣的問題:「如果斷網確實可以改善出席率,那 我們就接受斷網嗎?」於是,開始有人意識到用「出席率」的無關性來證成不應 斷網的理由是非常「功利主義」的。在功利主義的計算之下,「網路使用」本身 不是探究的重點,重點只是「斷網」可否帶來整體的幸福(出席率降低),而不 是認為它是一種基本權利。 於是論述進入了很重要的一步:我們必須自我剖析網路使用對於學生的重要 性,於是許多的概念和想法都被拋出來談──學生需要網路做作業,或對於有打 工或是參加社團的學生來說斷網是個阻礙等等……透過這樣的討論,同學們都益 加明確地瞭解到網路對於學生的重要性,以及斷網的可能後果,甚至還開始想像 出不同的配套措施。 然而,對於很大一部份早睡早起的學生而言,斷網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很高的 重要性,那是否斷網對他們來說就沒有關係呢?如果斷網沒有影響到大多數人, 是否就可以斷網呢?這些問題顯然不是討論「斷網合不合理」 、 「我們如果不想要 一點斷網,幾點斷網才會合理」就能回答的出來的。在討論的最後,同學們才開 始意識到「程序正義」的問題。就算斷網不影響學生,也受到學生肯認,但是由 校方來決定學生事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感到氣憤的事情。所以一條由斷網政策 連結到「校園民主化」的軸線,就這麼拉出來了。大家討論到最後,把斷網議題 的論述做了以下幾項歸納: 1. 2. 3. 4. 5.

系上斷網政策的推行並不符合程序正義 大學精神與自主管理的必要 斷網政策的效益 其他大專院校的網路使用狀況 網路使用權為基本人權

這些論述,最後就被轉化成系上的連署書和給家長同意書的內容。

「網路成癮」的迷思:醫學系的特殊論述 除了上述論述之外,長庚醫學系還發展出了「精神醫學如何看待網路成癮」 的論述。原因是學務處在證成斷網的合理性時,是採用了諮商輔導組對學生進行 的「網路成癮問卷調查」 , 「網路成癮」一詞就牽涉到精神醫學的認定。而反斷網 小組的組織者是高年級的學生,所以有學習過精神醫學,也有認識學有專精的學 長,在他的介紹之下,我們得到了一本 2009 年出版不久的「網路成癮」原文專 279


書《Internet Addiction: A Handbook and Guide to Evaluation and Treatment》作為論 述的基底。 根據這本書,我們發現目前並沒有公認的網路成癮診斷準則,「網路成癮」 根本未納入目前精神科的診斷系統 DSM-IV,預計 2013 年出版的 DSM-V 對於「網 路成癮症」也尚在爭論中。 此外,研究人員偏好將網路成癮視為與 DSM-IV(《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 第四版)中的衝動控制疾患相似的一種成癮症,其中又以病態賭博症(pathological gambling)與網路成癮的現象最為相似。網路成癮的評估是由 Kimberley Young 博士在 1996 年首創,她參考 DSM-IV 中病態賭博的診斷準則,設計用來篩檢的 IADQ(Internet Addiction Diagnostic Questionnaire,網路成癮診斷問卷) 。然而 IADQ 受到許多批評,網路成癮測試(Internet addiction test ,IAT)才是第一個被認可的 網路成癮評估工具。研究指出 IAT 涵蓋病態性網路使用的關鍵特徵,是可靠的測 量方式。IAT 測量受測者參與電腦的程度,並且將成癮行為分為輕微、中度與嚴 重三個等級。除了英文版已被認可之外,IAT 也已經被義大利和法國認可。 簡單來說,我們發現網路成癮的評估工具本身也是需要被檢討的,長庚校方 使用的網路成癮評估工具非常粗糙,造成當時班上高比例的同學都被評為「具有 網路成癮的高可能性」。 另外,在這本書中也有提到「斷網對解決網路成癮傾向的效果」。首先,要 認清網路有其他成癮物質或行為沒有的特性,那就是為工作使用網路是正當的 (以學生來說即查資料做報告等等需求),因此傳統的限制模型(the abstinence model)並不適用於網路成癮。因此對於網路成癮的“病人”,應該教導他使用 時間管理的技術來幫助病人認識、組織和管理他們花在線上的時間,同時要有幫 助設定合理使用目標的技術,例如隔絕特定引發上網癮的應用程式,例如聊天室、 線上遊戲或者成人網站。除此之外也要幫助病人開發可以滿足的離線活動,並且 要有其他針對解決病人遭遇到的困難的技術,以及發展支持系統和適當使用的系 統。 即使把網路成癮「醫療化」是一個值得批判的主題,但是至少根據所查詢的 資料,醫學看待「網路成癮」的方式仍比長庚校方管束學生的方式人性太多。更 何況此問卷並無法提供確切之診斷,「網路成癮症」也尚未被精神醫學界所廣泛 接受,長庚校方何以據此斷學生網路?而即便確立診斷後,校系方是否應該是朝 個案的心理輔導與治療方向努力,而非實施全系斷網侵害所有人的權利?這樣好 比因為班上有同學罹患憂鬱症,於是學校強制全班同學入住精神病房予以投藥治 療一般荒謬。 280


雖然最後在跟系主任談判的時候這一段只有約略提到,但是長庚醫學系發展 出來的「反斷網」論述,仍是抵抗「網路成癮」思維的有效策略,這也讓我們觀 察到,各校學生在進行校園民主的抵抗的時候,常常會因為系所不同、資源不同 而發展出獨特的運動策略,甚至也受教育的專業化的影響。由此觀之,學生運動 有必要做大範圍的組織和整合,進行不同專業領域的分進合擊。 後續行動的荒謬 後來,在收集學生意見之後,我們得知將近 9 成的同學不願意被斷網,於是 在整合論述和回收家長意見回條之後,反斷網小組在 2012 年 3 月與系主任說明 情況,而作風一向開明的系主任也認同學生的訴求,認為學生應有其自主性,不 應該受到斷網的約束,同意下學期以及之後都不再斷網。然而系主任表示當初他 簽的斷網同意書應該是半年一期的,所以不需要特別告知學務處就會開通。 然而在此之後,夜晚的網路使用權等到 4 月都遲遲未開通。學務處的說法和 系主任有所出入,表示該調查是一年一次的,所以下學期的斷網仍有效力。5 月 份,系主任上簽呈要求將網路開通,簽呈送往學務處後,學務長卻又表示開通斷 網會遇到技術層面的問題,必須會商工務課或總務處一同討論。讓人費解的是: 原本可以維持醫學系學生沒斷網,為何現在要解除斷網就有困難?然而在學務處 遲遲不願開通的情況下,反斷網一事顯然無法在學期結束前完成,只能等待下個 學期開通。 然而不巧的是,學校的「校務發展會議」在暑假通過全校新生斷網的決議, 並交由學務會議議決執行。在下個學期新生入學的時候,每本新生手冊裡面皆附 有明確的斷網規定。即使醫學系主任與學生再度向學務處要求,應該要維持醫學 系學生夜間使用網路的權利,學務處卻表示斷網已為全校性政策,而不理會醫學 系的要求。 電機系/醫學系反斷網事件的比較:學生如何組織和反抗 從前述的兩次事件中,我們可以看見不管是醫學系反斷網事件還是電機系反 斷網事件,皆是以“系”為單位的抗爭,而且這兩個系都是人數眾多的“大系”, 形成組織抗爭的有利條件。然而,在動機、論述和行動三方面,我們可以看見兩 系學生在抗爭過程上的差異。 首先是反抗的主要動力的部份。電機系學生是大一升大二的時候被斷網,前 後經歷了一年不用被斷網的日子,在經驗上遭遇了斷裂,因此成為反抗的最大動 機;而醫學系則是大一新生剛入學就被斷網,所以雖然新生中有許多人感到不滿, 281


但是卻沒有形成組織,而是透過有意識的學長姐進行串連。而也因此,電機系反 斷網的學生組成主要是大二生為主,醫學系反斷網小組則有許多學長姐加入。 在論述的部份,電機系學生比較沒有看見「網路作為基本權利」和「程序不 正義」這兩個面相,因此在反斷網的論述上顯得十分薄弱;醫學系學生一方面有 較有意識的學長姐帶領,且學長姐的想法是希望培力學生挑戰體制和磨練思考; 二方面是醫學系學生有電機系反斷網事件作為參考,所以論述中就有包羅更多元 和基進的面相。 然而,就算醫學系的論述產出更激進,但是在行動上取得的成果仍不如電機 系。原因是電機系在系上抗爭成功之後沒有遭受學務處的刁難;而醫學系在系上 沒有受到阻力,卻受到學務處的阻撓。因為行動不及論述的激進程度,最後醫學 系並沒有爭取到恢復正常的網路使用權。 小結:學校治術的提昇與收編(全校新生斷網→各系自訂→全校新生斷網) 長庚自 2006 年開始,從斷網政策草案公佈之後,學生在短短的半個月內進 行密集的倡議和討論,蒐集了多達 1000 多份的連署書,並且組織出學生委員會 和校方進行協商表達抗議,最後得到了勝利:斷網政策取消、學務長換任並承諾 不在任內推動斷網,卻留下了「各系自行斷網」的伏筆。也因為這「虛晃一招」, 學生群體被有效分化,僅見少數系所學生進行抵抗,於是各系紛紛淪陷,而在醫 學系也被斷網之後,長庚新生正式宣告全部被斷網。接著,校方又恢復 2006 年 的政策,由學務處直接公佈「全校新生斷網」的規定,這時候就不像 2006 年遭 受學生的群起反彈,沒有任何學生起身抵抗。 回顧這六年間,因為學校治術的轉變,學生由群起激憤形成組織進行抗爭, 到如今默默接受甚至欣然同意「斷網」,學生的反斷網運動完全歸零。回頭檢視 這個過程,我們就可以瞭解,斷網一事不僅是牽涉到個人健康或是成績表現的問 題,更是校園的政治問題。而「為什麼學校想要去推動斷網」這樣一個更追本溯 源的問題,或許有必要去進一步的分析,這樣才能全面地解讀、基進地實踐。為 了分析學校推動斷網的原因,底下將運用傅柯、杜威、弗萊勒等人的觀點進行分 析。

四、

傅柯和弗雷勒的分析:規訓(Discipline)與規定(Prescription)

傅柯在《規訓與懲罰》中說:「[…]在任何一個社會裡,人體都受到極其嚴 厲的權力的控制。那些權力強加給他各種壓力,限制或是義務。但是,在這些技 282


術中有若干新鮮事物。首先是控制的規模。他們不是把人體當作似乎不可分割的 整體來對待,而是「零敲碎打」地分別處理,對它施加微妙的強制,從機制上─ ─運動、姿勢、態度、速度──來掌握它。這是一種支配活動人體的微分權力 (infinitesimal power)。其次是控制的對象。這種對象不是或不再是行為的 能指因素或人體語言,而是機制、運動效能、運動的內在組織。被強制的不是符 號,而是各種力量。唯一真正重要的儀式是操練。最後這裡還有一種模式 (modality)。這種模式意味著一種不間斷的、持續的強制。他監督著活動過程 而不是其結果,他是根據儘可能嚴密地劃分時間、空間和活動的編碼來進行的。 這些方法使得人們有可能對人體的運作加以精心的控制,不斷地征服人體的各種 力量,並強加給這些力量以一種柔順─功利關係。這些方法可以稱作為「紀律」 (規訓)。」 根據傅柯的觀點,斷網也類似一種支配人類活動的微分權力,只不過他並不 是身體技術上的,並不牽涉到人體語言,而是牽涉到學生的心理運作和生活功能。 然而,斷網也是一種不間斷的、持續的強制,而且禁止使用網路的時間也被明確 地劃分了。重點是,這樣的強制不是為了一個明確的原因,是在監督著過程而不 是結果。斷網造成了什麼樣的效應難以測量,也只有在決策的長官們之間或者是 長官對帶頭抗議的學生的說詞,其他時候似乎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 學生都按照這樣的規矩來走。 然而,傅柯進一步說明這種規訓背後有著一套邏輯在運作:「這種紀律(規 訓)的歷史環境是,當時產生了一種人體藝術,其目標不是增加人體的技能,也 不是強化對人體的征服,而是要建立一種關係,要通過這種機制本身來使人體在 變得更有用時也變得更順從,或者因更順從而變得更有用。」然而傅柯又進一步 指出,他所指的「規訓」是一種不同於禁欲主義、不同於奴隸制的全面卻又隱性 支配的關係,而這種技術的發展動力,在我看來可能直指現代資本主義的內生性 動力。 翟本瑞教授在 2002 年的文章〈傅柯:《規訓與懲罰》導讀〉即如此說明: 「事實上,這個紀律化的訓練過程是與資本主義的近世開展關聯在一起的;只有 在將工廠、學校、醫院、拘留所、軍隊、監獄等制度,完成普遍的壓制與自我訓 練的程序後,個人才能成為紀律化的動物,而存在權力的監督系統中;同時,也 正是依賴著這些分類,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才能讓人們保有行為和思想上的「自由」; 所謂的自由只是藉著權力運作,讓人們依訓練過程,將自己安置於無所不在的監 督系統中,才能完成的一種狀態。這時,權力的運作是隱而不顯的,它取代了傳 統『野蠻的』權力運作方式,而無所不在地存在所有的社會制度中;這時,不管 是在公開或是私下的場域中,人們都已經養成了自我監督的習慣,人們潛意識裡 持續存在著受到監視的壓力。」 283


從長庚斷網的經驗中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許多人已經養成了自我監督的習 慣,在思考權利的時候卻和義務相互混淆;雖然認為學生有自主性但卻又自我懷 疑,認為自己不應該擁有這麼大的權限。而這樣的感覺和感受背後的運作邏輯, 根據傅柯的概念,這很可能和現代資本主義有高度的關聯性。然而對於長庚大學 的斷網來說,究竟背後的內容是什麼呢?若要直接說長庚大學的斷網和資本主義 的運作邏輯有關,可能又未免過於武斷。就我的觀察,長庚大學各個系所斷網的 概念不盡相同,例如中醫系斷網的基本邏輯很可能是基於「健康促進」的意識形 態。然而,我們也無法否認長庚全校的斷網風氣是來自於長庚大學要促進學生讀 書的風氣,或可能是來自於台塑企業管理的意識形態。 所以如果要說明「為什麼學校想要去推動斷網」 ,我們恐怕不能只分析斷網, 而必須要分析長庚大學的其他校園事務,然而囿限於筆者的時間和能力,這個部 份仍有待後進努力。不過我們可以從斷網事件中確認的是──把斷網政策強加於 學生身上,等於是不把學生個體視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來對待。相反地, 斷網是把學生視為可以切割的──對於「時間」和「平常的做事方式」作了割捨。 而當學生也涵化(acculturation)或濡化(enculturation)154了這種生活方式,也將會 逐漸覺得自己的身體/心靈是可以也應該要被規範的,學生應該可以有一個建立 在群體上的共同作息時間表。 二十世紀最重要的批判教育理論與實踐家,保羅.弗雷勒(Paulo Freire)在 其經典著作《受壓迫者教育學》也提到了這種「規訓」(Discipline),只是名詞換 成了「規定」(prescription):「由於『對自由的恐懼』一直縈繞於受壓迫者的心 頭,他們的恐懼可能會使他們欽羨壓迫者的角色或是使他們自限於被壓迫者的角 色。[……]在壓迫者與受壓迫者的關係中,其中有一個基本要素就是規定 (prescription)。每道規定都代表了某個人將其選擇『強加』於其他人身上, 規定意味著改變被規定者的意識,使其能符合於訂規定者的意識。所以,受壓迫 者的行為其實是一種接受規定的行為,它所遵循的是壓迫者的指引。」 弗雷勒在《受壓迫者教育學》中,基本上較少處理到製造「壓迫者」的社會 結構,但是很明確地定義了「受壓迫者」和「壓迫者」的關係。從長庚大學的斷 網來看,我們可以看見學生在現實上“接受”了群體的共同時間表,而這在弗雷 勒看來無非就是一項「規定」(prescription),學生們所遵循的是行政長官和教 授們的指引。然而我認為,長庚大學的系方或校方可能不盡然是一開始的壓迫者, 因為長庚大學的學生可能並未在這過程中「改變意識」,而是這個意識很早就深 植在這群學生心中了。

154

個人自幼開始、有意識或無意識的學習某種生活模式而成為其社會中的一分子的過程。 284


教育歷程的壓迫 長庚庚云在創刊號中就分析了「教育歷程」的因素,陳右霖同學寫的〈為何 斷網被默許?──從教育談起〉中提到:「十二年的學校教育,但要說自主學習 的經驗,在這十八年裡則不一定每個人都有。許多人家教好,嚴謹且重視修養, 但有時也不免較為權威性。而學校教育則幾乎所有人都是被填鴨式、權威式教學 法養大的。學業成就決定於是否能背誦被灌輸的知識;操行決定於能否配合那些 強制性的生活常規,都是他律而非自律的模式。假如又沒有出外工作、居住的經 驗,那在踏入大學時的我們,自主的學習可以說是從零開始。同時,校園政策制 定者帶著社會對大學生的看法:在他律、強制的教育背景下,即使我們很有自信 自己上了大學能表現得像個成熟的人,社會大眾對我們卻不見得有如此的信心。 所謂「社會人士」,刻板印象中都是指大專以上畢業的人,這反映出普遍對於還 沒過大專這關的我們一種不信任。這不信任不無道理,除了教育結構問題外,想 想:十七歲又三百六十四天,我們未成年,沒有完全的法律責任;第二天,我們 成年了,要負全責,但我們並沒有一夜之間變得更有承擔責任的能力。這分界多 少使我們徬徨,更別提怕子女出事的家長,以及怕亂的社會了。」所以,高等教 育中大學生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這麼容易「規訓」呢?因為我們從小的學校教 育和家庭教育很可能就是這麼做的。 然而,並不是所有學生都完全接受這套教育。有些學生可能從小就開始抵抗 這樣的規訓,或是從小接受較為自主的教育模式,但是升上大學之後,卻也要接 受這樣的斷網政策。此時,長庚校方對於他來說就變成了新的壓迫者。於是我們 發現,從小學、國中到高中,壓迫者的教育不斷地要學生向他低頭,讓他們不習 慣自由的感受,甚至對自由感到恐懼;而到了大學,壓迫者也一樣繼續要學生改 變其意識。再怎麼反骨與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學生,也多少會受這樣的教育文化 所影響,然後到了社會上成為習慣於規訓的順服勞工。 因此,教育和社會脫離不了關係,這個潛藏的壓迫者可能不是來自於教育者, 而是來自於整個社會結構。不過對於這種教育歷程中的長期壓迫,我們或許不用 這麼的悲觀與無力。原因是仍有大學校園仍然傾向尊重學生的自主性(即使在遇 到利益衝突或是關鍵時刻校方往往會“變節”),而且在台灣的民主自由化的歷 史中,大學生佔有非常重要的角色。我認為,大學生之所以能夠抵擋教育歷程中 長期的壓迫者教育,所依賴的就是民主政治的生活以及文化霸權的鬥爭。

五、

民主政治的生活

285


在長庚的斷網事件中,大多數的系所連學生參議的機會都沒有,這樣重大的 公共政策甚至可以由「他者」來決定──這個他者可以是系主任,也可以是學務 長(更有趣的是 2006 年的學務長不可決定,2011 年的學務長就可以決定)。這 樣的情況,顯然是違反的校園民主的精神,戕害了民主做為一種生活,以及民主 作為一種教育的概念。 然而對於少數有學生參議的系所(例如中醫系)來說,為什麼仍然通過斷網 了呢?我們顯然遇到了這樣一個棘手的問題:「如果學校完全交由學生進行民主 決策,而大部分學生皆認為應該要斷網,那麼我們就應該要認同斷網政策嗎?」 根據學權小組舉辦的學權評鑑,「斷網」被列為一個重要的學權指標。然而 這卻無法解決民主體制下做出違反「學生權利」的狀況。針對這一點,我們必須 要從兩部份來檢視:一、什麼是有品質的民主?二、斷網的概念如何和民主衝突。 什麼是有品質的民主? 中學教育和大學教育最大的不同點是什麼?或是,一種真正的民主政治會長 什麼樣子? 美國教育思想家杜威的說:「民主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即在每天與 其他人一起工作的個人信念中運作。民主的信念就是,即使在需求、目的,或者 後果對於每個人來說都不盡相同的情況下,和睦合作的習慣[……]本身即是附加 在生活中的無價之寶[……]通過給予彼此展示差異的機會來進行合作,是因為 『表達不同不僅是其他人的一種權利,而且也是一種豐富自我生活體驗的手段』 是在民主的個人生活方式中,所固有的(inherent)信念。」 在杜威的想法中,民主是建立在自由之上,建立在人與人之間「自由」的相 互交往之上。而這樣的結合,才有可能實現尋求相互解放、成長、進而合作、共 享的一種集體努力的可能性。 清大李丁讚教授在〈民主,更是一種教育〉一文中,非常精闢地闡述了杜威 的這種民主概念和傳統社會的生活方式的不同:「個人對於集體道德的接受,則 是一種被動的、甚至是無意識的過程,個人是沒有尊嚴的。但在民主制度下,人 民透過主動的互動、交往、溝通、審議的過程,慢慢達成共識,進而定義出屬於 自己的規則。Dukehim 認為,因為這些規則或條文是自己參與訂定的,所以,對 這個條文很清楚。一個人之所以接受一個條文,是因為他瞭解它、喜歡它,是出 於自己的意願,而不是被強迫的。所以,相對於傳統社會的集體道德來說,民主 審議具有「道德優位性」。因為,它一方面既能維持人的自主與自由,又能達到 社會集體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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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杜威或是李丁讚教授的文章,我們就知道「民主」不只是投票,因為民 主的積極概念建立在集體審議和健全溝通,並且最好是沒有任何人是被強迫的, 這才是「有品質」的民主。再者,就算是投票,即使多數決的概念是「票張張等 值」 ,但實際社會運作情形卻不是這樣──以富人為例,他表面上雖然只有一票, 但透過財富,也許可以影響到一些經濟政治地位比較差的人,所以我們需要對社 會結構進行批判和實踐。 回到校園中,很多政策的決策過程只「搬演」了「民主的扮家家酒」,只有 代議機制而缺乏實質的集體審議和健全溝通。根據〈系學會你在哪裡──論系學 會的校園民主意義〉一文,可見到受訪的同學感覺系上的決議過程並不民主,基 層的學生意見很難起用,以及工作跨越各年級、班級的系學會,卻不是同學反映 意見的主要管道。」從中我們如何能夠認為校園是民主的呢?更基進的批判是, 校方的意識也往往形塑了學生的概念。所以學生不容易意識到「真正的利益」。 所以,缺乏「有品質」的民主,自然有可能造成「斷網」被決議通過的可能。 斷網的概念本身的「反民主」 根據前述傅柯的說法,斷網的形式即是一種「規訓」;弗雷勒的說法則是一 種「規定」 。若不是為了服膺某一種意識形態(也許是資本主義,也許是壓迫者), 「斷網」的概念不會發生。斷網不是一種針對個人的政策,而是全部人一起接受 的、沒有排除性的統一性政策,這樣的政策基本上就是把人視為「同樣的動物」, 並且在根本的概念上反對其自主性。 英國牛津大學的教育學者 Richard Pring 曾於一篇有關道德教育的演講中,特 別地指出教育本作為一種道德的實踐,即在於尊重學生為一道德的主體: 「因此, 教學應瞭解到所有的年輕人,縱使於學術上仍未有能力,仍具有所謂的『道德嚴 肅性』(“moral seriousness”),亦即有能力嚴肅地思考有關人際關係、有關所追 尋的未來、有關忠誠與承諾。」同樣地,長庚大學的年輕學子們無論在法律或社 會觀感上,也必須學會做出選擇並且承擔責任,例如,《大學法》立法精神在於 增進學生在校學習效果及自治能力。不過顯然,斷網政策的本質上,說明校系方 不相信學生有所謂的道德嚴肅性,確實傷害到了學生的道德主體地位。 就算這樣的政策在學生族群內是多數人同意的,我們也必須要檢視這樣的政 策對於學生本質概念的理解。這種作法恰好符合著名哲學家德沃金(Dworkin) 對「父權主義」(paternalism)的界定:「當我們干預別人的自由行動時,我們 將理由歸之於我們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為了被干預者的好、福祉、幸福、需要、 權益或價值。」我們必須小心的是,學生仍有可能內化「壓迫者」的意識型態, 成為其代言人。另外,就第一點提到的有品質的民主觀念,我們知道「平等的自 287


由」乃是民主的根基,我們必須尊重差異,不因為自己喜歡一點前睡覺就要他人 一點之後斷網。我們必須盡可能地達到所有人的共識,而不是擅自幫他人決定事 情,以免侵害到他人的自由。 根據這兩點,我們瞭解到民主不只是一種體制,而是一種基進的生活態度。 這種態度使我們瞭解「斷網」本身即是規訓的而非解放的,並且是反民主的。學 生若真實地體認到民主的精神,並且以民主的態度生活,則「斷網」即使被提出 來成為重要的公共議題,但因為其反民主的特性,而不會任意地被「投票」表決, 正如同一般公民不會投票表決是否要「宵禁」或是表決是否要限制「晨間慢跑」 的權利一樣。

六、

文化霸權的鬥爭:奮起反抗的可能性和戰略

從長庚斷網的歷程來看,整個校園極度缺乏民主體制的實質運作和民主精神 的深化,以至於當校方改變治理方式時,學生就被成功地分化,並且無力進行小 單位的陣地戰。為什麼會這樣呢?要如何改變?針對這一點,我們必須要吸收並 理解葛蘭西提出的「文化霸權理論」。 根據葛蘭西所言,我們可以把社會分成政治社會和市民社會。政治社會是具 有高強制力的單位所組成,例如軍隊、政府、統治階級;市民社會則是被統治的 廣大的人民。然而這兩者並不是全然二分,國家的概念不僅僅是統治階級的政治 社會,也包含了市民社會。在這之間的衝突是建立在市民社會中的有機知識份子 在各個政治經濟結構中發聲,形成在市民社會中順服統治階級的文化霸權。所以, 如果只是一小撮人貿然推翻「政府」,卻沒有取得市民社會的文化霸權,則之後 市民社會堅實的文化霸權仍然會迫使「新政府」走向原本的道路,運動仍然會宣 告失敗。 這帶給了我們什麼樣的啟示呢?那就是在做校園內部的抗爭的時候,不必把 教授或是行政長官當成「最後的敵人」 ;因為重點是我們是否有搶下市民社會(或 是學生族群中)的文化霸權。即使某位教授或是行政長官換任,但是學生的意識 並未在運動的過程中被培力,仍不代表運動的真實勝利。長庚反斷網事件的歷程 也有點類似,在 2006 年的時候,我們看見學生成功地“擊敗”了前任學務長, 得到應有的訴求,卻因為沒有把焦點放在培力學生意識上面,反而讓新任學務長 有機可趁,在分化學生群體之後,反斷網行動在六年後宣告回到原點。而在我私 下的詢問中,學生族群普遍對此無感,可以看見順服於統治階級的新文化霸權悄 然滋長,成為下一波反斷網行動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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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取得文化霸權和培力學生意識學生解放,以下我將針對「全校性學生自 治組織」和「系學會」這兩種不同層次的組織進行批判和反思: 在「系學會」的層次上,系學會的學生權利功能不常被提出,通常系學會的 目標是促進系上感情的存在,卻鮮少看見學生和行政-教授複合體之間不平等的 權力關係。例如長庚工學院的斷網決策由該院的各系主任和部份教授開會決定, 但卻沒有系學會去進行調查,要求學生代表加入,或邀集院方舉辦公聽會。 因此,在系學會的層次上,必須要加強學權功能,思索可能長期實踐的行動 和主題,建立學權部門,平時可以辦理讀書會、對系上的勞動議題或是其他公共 議題進行調查。 當平時就有培力和組織的時候,遇到了緊急的學權事件就可以立即反應(諸 如辦理同學之間的討論會,擬定相關的政策等等),而且就可以透過這些事件去 重塑系上的師生關係。另外,這些以系上為單位的培力組織也可以跨系連結,建 立起綿密的學生網絡,這樣就比較不會發生醫學系學生不管他系斷網,最終造成 自己系上唇亡齒寒的情況。而且,透過系上的培力組織,也將能建立傳承機制和 高低年級之間的接觸,這樣發生以一個年極為單位的學權議題時,作為高年級的 學長姐也才會成為堅實的靠山。 而在「全校性學生自治組織」的層次上,我認為學生會、宿委會、學生議會 等等組織不應自甘作為「學生自治政府」的零件,並且自居為「校方和學生之間 的傳聲筒」,而應該要成為「校園民主」的發動核心,以及「反壓迫」的行動基 地。 根據前文的概念,我們會瞭解「斷網」是一種反民主的政策,然而在整個長 庚反斷網的歷程中,除了 2006 年主動組織成「新生住宿權益聯合策進會」之外, 往後皆沒有任何動作。學生會沒有擔負起推動公共議題的責任,讓各系學生只能 透過系內進行組織。但是當系上沒有既定組織的時候,這個「市民社會」將會分 崩離析,不易進行全面性的防堵。相對地,在行政-教授複合體這個統治階級中, 各系之間卻會互相仿效、互通有無,比方說,當電機系以及機械系制定斷網政策 之後,工學院全院就開始跟進,這就是相互模仿的結果。在兩者的政治稟賦的差 異之下,結果就造成斷網政策風行草偃。 然而,學生會比起系學會擁有更多的資源去經營學生權益,也可以有更高的 視野來審視各系的狀況,因此可以想出超越各系的整體政策:例如「寧靜寢室」 等等的替代方案,或者可以協調、結盟不同的系所去發動“反斷網”的行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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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在系學會層次所難以察覺的行動辦法,這樣才有機會進行全面性的團結 抗爭。 因此,不論是學生自治組織,還是系學會,若要讓學生要意識到自己在公共 議題上的責任,都必須仰賴學生意識的培力。在周宇修的〈危機便是轉機—學生 自治的凋零與重新開始〉一文中說:「培力(empowerment),亦有人稱為賦權, 係指是指一種個人的價值感或覺知,它來自於証明自己能夠透過資源和技巧來達 成目標的過程;也有學者強調增進與獲得力量的過程,讓當事人能夠採取行動掌 控自己的環境。而在教育中,若是只是單純的講述,則成為了教育的囤積,使學 生缺乏創造與改造力及知識,便容易失去學生追求自我實現的目標,同時也與培 力的想法相抵觸。也因此,學生自治的維護,便是免於學生單方面的吸收知識而 沒有任何思考,同時提昇學生自我實現的能力。」 而我認為,全校性學生自治組織對學生進行培力的重要目標在於:提昇校園 內所有學生的「政治識讀」能力,讓大家得以辨認出不合理的體制,以及看破師 生的權力關係。而做法是不斷地挑戰政治權威,在這個過程中覺察權力作用的方 式。所以學生自治的目標不是促進和諧,更不是「學生自主管理」,而是要看見 校園中的「他者」,進行對於壓迫者的權力鬥爭。這點也呼應了前面所述的基進 民主觀:民主必須強調基層的具體行動,包括集體審議和健全溝通(在弗雷勒的 架構下則稱為「對話」),這才是真民主──學生自治組織不應只執行「例行性 公事」,而要建立主動吸取「基層事務」的機制,敏銳地感受到校園的學權問題, 並且不應只以「代議政治」作為學生參議的可能,而應該擴大公共參與的可能性。 例如長庚庚云即曾試圖在校園的公共空間舉辦肥皂箱宣講,或是和學生會聯合要 求學校舉辦公聽會,都是一種較為基進的嘗試。唯有在「基層事務」的權利爭取 中,一點一滴累積戰鬥經驗並自我教育,才有可能達成校園民主和解放的目標。 倘若學生自治組織習於促進校園和諧,則只會合理化現有體制之惡。 在這樣的校園民主環境初步建立之後,我們更必須進一步理解到社會和校園 的關係。林柏儀在〈學生權利究竟如何保障?三種學權概念的對話〉中即說到: 「學生之所以得忍受諸多侵犯權利的學校教育壓迫,也和資本主義下的勞動力處 境,非得接受教育以競爭就業機會息息相關。絕非「學校爛就不要念」可以解決。 釜底抽薪之道還是要回到反對資本主義上。」 根據傅柯的語言,資本主義造就了一系列的現代性規訓,讓「人」變得更加 有用。因而規訓本身沒有直接的意義,只是為了塑造出一種「關係」。在長庚大 學這個場域裡,「企業管理」的資本語言往往以非常隱微的方式現身,而這種規 訓背後的邏輯關係可以在以下的事件上觀察到:我的學長曾經有一次和學務長針 對刊物審核問題對談,學務長說:「如果你進到醫院還有辦法要求這麼多嗎?」 290


又或者,在學校財務的監督上,長庚大學的學生根本不可能有參議的空間,因為 重大的財務決定連總務處都不能置喙,而必須要到「台塑管理大樓」那個學生常 常提出卻又從未看過的地方來進行審議。而且,當這個資本主義社會以「有用程 度」看待學生而不是以「獨立自主」來培養學生的時候,學校也會自然地因應社 會的需求而改變。在這樣的視角下,學生自治組織應該要閱讀左翼的經典,不斷 地對學生進行培力,去挑戰資本主義或是新自由主義入侵高等教育的界線,甚至 要主動介入社會議題,協助解決社會上發生的不公義。

七、

後記

寫作本文,無非也是一種實踐方式。即使文字不是最好的培力方式,但卻也 是一種必要的傳承。或許未來隨著無線網路普及,斷網將不再會是可行的規訓, 但是規訓的形式只會推陳出新,重要的是如何拆解似是而非的意識型態和論述, 並且藉著校園民主的抗爭過程,逐步長出屬於學生的意識和力量。 然而在寫作本文的同時,長庚校方突然開始研擬把全面斷網改成自願性質的 「寧靜寢室」。這樣的行為似乎意味著校方並不存在著想要規訓學生的動力(例 如基於企業需要順服的勞工這樣的動力)。然而,這個解套過程是由上而下的, 過程缺乏民主的、基進的關係的改變。這反而讓我們看見行政-教授複合體的專 制威權, 「解除斷網」最後很可能變成學校對外宣揚的「德政」 ,但是不論是斷網 還是寧靜寢室,豈應該由學校來發動甚至是決定呢? 弗雷勒說:「唯有當受壓迫者使自己獲得自由時,他們才能使壓迫者獲得自 由。壓迫者作為一種壓迫他人的階級,既不能解放他人,也不能解放自己。」團 結不能是由上而下的,不能是從學校或是學生精英發起的,也不能是倚賴家長的 運動的,而應該是一種基進的、由下而上的鬥爭,是廣大的學生和意識形態對抗 的運動,是自我解放的運動。我們並不能依賴管理者片面的施捨,真正自由民主 的校園環境必須要靠學生主動爭取才有可能實現。 因此,學生力量的培力必須開始,而且不可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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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專書/刊物: 《受壓迫者教育學》保羅.弗雷勒 Paulo Freire╱著。巨流圖書公司。2007 年出 版。 《Internet Addiction: A Handbook and Guide to Evaluation and Treatment》Kimberly S. Young, Cristiano Nabuco de Abreu 《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傅柯╱著 。桂冠出版社。2000 年出版。 《長庚庚云創刊號:斷惘萬睡?》 http://cgustmedia.pixnet.net/blog/category/355712 《2011 年學權評鑑報告書》 http://studentrights-team.blogspot.tw/2011/08/2011.html 文章/論文: 〈學生權利究竟如何保障?三種學權概念的對話〉林柏儀 〈危機便是轉機—學生自治的凋零與重新開始〉周宇修 〈民主,更是一種教育〉李丁讚 〈傅柯:《規訓與懲罰》導讀〉翟本瑞 〈從「權利主體」到「學習主體」-淺論人權教育的落實〉林佳範 〈日出天未亮—1990 年代以來台灣的大學學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計畫〉黃佳平 新聞: [大學宿舍凌晨 1 點斷網?教部︰轉達意見 無強制力]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2/new/oct/4/today-life14.htm [宿舍斷網 學權小組:還我學習自主] http://mag.udn.com/mag/news/storypage.jsp?f_ART_ID=416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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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藝大研究生學分費與研究生自治 張文華 摘 要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在 2010 年決議調漲來年新生的學雜費,導致 2012 年底學 生連署抗議北藝大歷來奇怪的雙重收費學分費的方式,亦因此事讓全台各大學發 現研究生學費沒有凍漲。作為連署發起人,在與校方談判學費制度時,發現種種 推拖、分化之辭。包括收費制度歷來如此、藝術大學成本較高、別人有充裕經費 藝大沒有、調漲前後學生狀況不一、修改制度異常麻煩、延畢生延畢是自己問題 等等。而在過程裡,尤其值得關注的是分化大學生與研究生之舉。 當提到學生自治時,首先想到永遠都是學生會。但當今大學,學生會的當然 會員都是大學生,除了台清政的研究生合聯會外,少見研究生組織。縱有研究生 參與學生自治,比例也極為稀少。但台灣研究生日漸增多,在北藝大甚至達到一 比零點八六,將近一比一之譜。除了所學會以外,卻沒有研究生聯合會。而在校 方角度,大學部的學生會就是當然的學生代表。學生會卻心有不滿,認為這是研 究生之事而非大學生之事,同時,校方也表露出「這難為你了」 、 「以後會去尋找 研究生幫忙」等意思。這產生兩個問題,第一是為什麼學生會歷來皆只包含日間 部大學生,第二是如果學生會不包括研究生,那研究生如何透過建制管道發聲, 且遑論更人單勢薄的博士生? 此文透過北藝大研究生學費事件,試圖談論碩博士生在學校的處境。看似擁 有比起大學部學生更多的資源,包括工作職缺、獎助學金等,但在學生自治層次, 碩博士可能遠遠不及大學部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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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月十九日開完那失敗至極的「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研究生學分費調整方 案研究小組組成及運作方式第二次說明會」後(沒看錯,這會議名稱就是如此荒 謬的長),整整一個禮拜跟夥伴去找會參與一個禮拜後校務會議的老師、那些一 二級主管們。拿出我們研議的方案,希望他們能在校務會議替我們發聲。 一天拜會兩三個老師,聽他們說「你們是學生代表耶,坐要有坐姿」 ;或者 「現在是學生鬥老師,根本不好」這些廢話,然後笑臉迎人跟他們講解我們想出 來的方案。當然,還有校長看了我們五分鐘,送了我們兩本書,連方案都沒講就 說「我會處理我會處理」。當下,我們以為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也許就能讓事 情導向一個合理的方向。 事後才發現,這根本就是代議政制。不是說學生們選出學生代表這件事, 而是在那禮拜裡,我們拜會了在會議裡有發言權的人,希望他們能幫我們立法、 修法。但,這不是我們想要的方式吧。或者說,這根本不是學生自治。從上到下, 北藝大從來沒人搞懂過學生自治的是什麼。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學生自治四個字。

扯出「北藝大研究生學分費」都機緣巧合。 身為戲劇所所學會的學生代表,每學期都要參加「與校長有約」、「與四長 有約」這類徒具形式的會議。美其名跟校長或跟四長討論學校長遠發展目標,或 者直接解決現在學校制度的問題。但實際上就是把在各種會議一而再、再而三提 出的問題、要求重複又重複一遍而已。參加兩次,兩次都充滿了公車為何收費、 學餐好貴、空間不敷使用、圖書館書好少,這些被各會議搓湯圓搓到爛掉的主題。 不過只要事情夠小、能 case by case 處理,通常在這種場合提出比在正式會議中 有效有進展得多。 就像學生活動中心即學生會,想跟共同科借教室不果,在這場合提出,校 長立馬批示叫共同科給教室借給他們。咦,這個案例不是可以拿來討論空間資源 是否應該由行政單位統一處理,或思考更有效使用資源的解決辦法嗎?(例如空 間閒置時段應放到網路可供查看並且借用)這不是才是完善學校制度的方式嗎? 但反正就……不過我不是要來抱怨這件事。 因為這會議,長假時各學生代表都會受命調查學生有何想反映的、想投訴 的。就在二〇一二年九月這個學期,難得有博士生在臉書的戲劇所社團留言,希 望博班課程可以取消兩人才能開課的下限。 北藝大的研究所課程規定起碼兩人才能開課。可是,本系的博士班一年只 收三名學生,兩屆也才六個人。延畢學生因為要多繳學分費,通常都不會多選課。 有些專業課程不適合碩博合開,碩士班學生只能旁聽。而能選課的六名博士生, 294


可能會因為領域不同而不選某課,例如專攻中國戲曲的,不太會選波特萊爾詩專 題。導致博班課會出現一人選課十人旁聽的狀況,也時有課程開不成的問題。不 過由於她太晚才跟我說,導致我沒辦法直接跪校長,只好從十月開始跑體制內的 正式流程。 也就在此刻,才發現原來北藝大研究所,延畢要多繳學分費。 沒錯,是到了研究所二年級才知道我明年如果要繼續上課就要繳錢。 不過我不傷心我這麼晚才知道。在抗爭過程裡,有研三的學姐跟我說,學 校打電話給她爸催繳費的時候才知道她要繳錢。聽說她爸比她還生氣,狂罵學校 怎麼可以如此亂來。後來根據教務長兼副校長的說詞是,「誰會在招生簡章註明 延畢的時候要怎麼繳錢的,你們進來之後難道沒人跟你說嗎?」

真心的,沒人跟我說過,連以下這個收費制度表都是我做的。 第一到第四學期

最低畢業學分數÷4×學分費(不足 36 學分以 36 學分算)+學雜費 基數+器材維護費+實習費 研二博二生尚有論文指導費

第五學期起(延畢)

修習學分數×學分費+學雜費基數

這收費制度明顯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雙重收費,也就是收完了你的 畢業學分,延畢的時候如果缺學分沒辦法畢業,卻又要再多繳學分費;第二個問 題是有不少研究所畢業學分數不足三十六學分,卻要繳交三十六學分的學分費。 跟其他學校比較會更覺得不公平。同樣是所謂上課吃到飽模式的學校,貫 徹始終由你進來到畢業,你愛怎麼上課就怎麼上課。清交雖然是使用者付費實繳 實修,但也訂下條款,說修習超過畢業學分數的學分,皆不予收取學分費。這些 學校才是在學費方面,鼓勵同學多多修課,真正吃到飽。北藝大卻立了期限,非 得要兩年修完所有課程,如果真心向學也要在這兩年瘋狂修課。不然延畢期間就 要開始繳錢。 收費方式155

學校

學生每學期修習學分數×學分費+學雜費基數

清大、交大156、政大、師大、台 藝大、南藝大等

第一到第四學期

固定學費+學雜費基數

台大、陽明、中興大學、中央大

第五學期起(延畢)

學雜費基數

學博士班157

155 156 157

此表所列之各校收費方式,根據各校公佈的一〇一學年度第一學期收費標準。 清大、交大另有修習超過畢業學分數者,可免收學分費。 此幾所學校收費方式與畢業學分、修習學分數脫勾。 295


第一到第四學期

固定學費+學雜費基數

北藝大

第五學期起(延畢)

修習學分數×學分費+學雜 費基數

從歷史面向來看,學費制度絕對不是不能改。畢竟改了很多次。 九十二年前

學生每學期修的學分數×學分費+學雜費基數

九十三至九十九年

第一到第四學期

八學分費+學雜費基數

第五學期起(延畢)

學分數×學分費+學雜費基數

各所逐年加收實習費、器材維護費、論文指導費 一〇〇學年度起

第一到第四學期

最低畢業學分數÷4×學分費(不足 36 學分以 36 學分算)+學雜費基數

第五學期起(延畢)

修習學分數×學分費+學雜費基數

第一到第四學期,除文資學院外的研究所,皆收取實習費及器材維 護費; 第三、四學期(研二、博二)全校皆收取論文指導費

從上表可見,這制度並從非立校開始,三十年不變的偉大傳統。教務長暨 副校長卻強調: 「學校收取學分費……模式多年來未變」 ,又在不同會議裡,暗示 審議過程漫長。 拜託,歷年都這樣收完全沒說明什麼啊。審議過程漫長怎樣,九十九年度 的時候你不也漲了學費。官拜教務長暨副校長果然有兩下子。

不管博士班有否爭取到無開課人數限制(最後理所當然沒有成功) ,收費制 度有如此大的問題,當然是要立刻處理。從十月開始,收集各校收費標準、作出 圖表資料,進行體制內的途徑向上呈報。助教也打了好幾十通電話到註冊組或教 務處,詢問這制度問題、產生過程、要求改善,行政體系永遠只會說「行之有年」、 「請按程序辦事」。於是,就把資料拿給系主任簽閱,再由系所務會議讓系所老 師認可,再上呈院務會議無異議通過,才能呈到教務會議討論。 這真他媽非常複雜、曲折而麻煩的過程。 如果這順利的話,大概十二月就會有教務會議。不過,教務會議代表沒有 我,戲劇學院代表是大學部的系學會會長。(啊?) 過程裡,也耳聞不同系所學生,對收費制度、課程安排有所爭議。美術學 院博士生在暑假開始就跟學校反映為何博二就要收論文指導費,如果唸到博三不 想唸完學位,論文指導費可以還回來嗎?這樣預收款項,並不合以前的規定。藝 術管理與文化政策研究所也跟所長暨校長抗議無數次,包括招生過多、課程太少, 296


無法三年畢業等。也聽到他們在面對的事情上,難以有實質進展。通常是被摸摸 頭,搓搓湯圓就被敷衍過去。 助教跟我就決定應該要做些什麼,拿出一點實質的東西來向學校施壓。不 然這件事就會跟其他系所一樣,被不了了之。十二月四日,我終於戰勝懶惰做出 連署書,在網路向學生發佈。北藝大沒有 BBS 文化、在臉書上也沒有全校型的社 團(卻有非常可怕的校友平台),只有各班或各所的社團。於是發佈對象主要是 戲劇系所,並請其他系所的會長幫忙轉貼。 之後不知道為什麼被學權小組的董泓志發現。這件事也就傳到聯晚記者游 婉琪手上。於是就登報了、也就上電視了。 電視台記者打來要訪問的時候,我還在跟夥伴小玥在雙連丹堤相見歡。我 們兩人正討論藝管所學生跟所長抗議、藝管班版上對學分費議題的看法以及未來 可以怎麼合作。臨時接到希望訪問的電話,也跟小玥討論後,決定害電視台白跑 一趟。畢竟還沒跟學校坐上談判桌就先上電視,應該不可能變成學校喜歡的乖寶 寶。 不過,我到現在還沒看到當時的新聞。 但,十二月十二日,新聞播的那天。我上課上到一半,就被戲劇學院院長 叫去(今年九月開始他就是校長了,天啊),跟我講解一堆。包括學生用了學校 很多資源, 「你看學校多漂亮,花了很多錢唷」 ,以前他在美國唸書花了更多錢。 扯了很久,最後才講到重點, 「這樣隨便上電視,對學校名譽很不好唷」 。幸好我 有聽小玥沒上電視。 為了讓學校名譽好一點。教務長暨副校長,跟學務長在當天決定,要在下 個禮拜舉行「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研究生學分收費說明會議」。 我跟小玥也在當天弄了個說明會議前的前置說明會議。來的大部份是藝術 管理與文化政策研究所、跟藝術跨領域研究所的,也有人誤以為這是官方辦的而 來。對學分費事件的三大基本訴求,也在這次會議定調,包括「合理收費制度」、 「學生參政」、「財政透明公開」。 比較特別的是學生參政一項。要求學校在更改收費制度時,需要透過學生 進行有代表性的問卷調查,各所學會的學生代表也必須參與審議小組並擁有否決 權,關心此事的同學也能列席討論。強調審議小組不是說明會,出席代表必須要 有討論、否決的權利。 可見當時在場所有學生都不信任學校。 (事後也證明當時的要求,搞死我們 自己) 當晚就決定要弄個工作小組,在場不少人也加入了。雖然夥伴們來來去去, 但基本上也是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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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相信校方說學生自治、要聆聽學生意見是真心的。 但更多時候,我覺得都是髒話。 十九日下午五點二十五分,我還在印資料準備嗆死那些主管們,提早到說 明會議現場準備錄影器材的惠蘭打來跟我說:「你快點來啦,現在都沒有人耶。 我聽到他們說應該沒什麼人,很快就結束了,大概半小時吧。」 你跟我說要聆聽學生意見?學生自治? 你在罵我嗎? 後來所有會議變成閉門會議,我想都是這次造成的。 原訂五點半開到六點,最後開到七點十分才結束。平常可以塞六十人的教 室,全場滿座還有人站在後面,七點才到的小玥,就只能站在教室門外。不只教 務長暨副校長、學務長、行政人員們嚇了一跳,連學生們都嚇了一跳吧。平常大 家都說, 「北藝大學生很冷漠的」 。後來,我想跟學生無關,應該是主管們消耗學 生熱情的技能點太高。 畢竟,面對一個迴避學生問題的教務長暨副校長,你可以拿她怎麼辦? 為什麼要延畢生要多收學分費, 「本校除碩博班延修生依修習學分數另收學 分費,大學部延修生亦收取學分費」。 其他學校也都沒有這一招啊, 「每校學雜費收入會因學生人數不同,做不同 的考量,本校學生人數不到三千人,學雜費收入相對有限。本校有展演廳館,專 業設備皆須投入維護成本」。 那為什麼畢業學分未滿三十六者要交三十六學分費, 「假設全職學生一學期 最少可以修滿九學分」。 所以你究竟是不是在懲罰延畢生?「加收延畢生學分費,是希望鼓勵學生 兩年內修滿畢業學分,第三年起專心準備寫論文或畢業展演」。 由於系所無法兩年順利畢業,更顯得這收費制度有問題, 「需配套重新檢視 各學院學分科目表之合理性」 、 「碩士班課程規劃如需調整,教務處尊重系所規劃 但可進一步了解,且系(所)級、院級課程委員會均設有學生代表,學生對於課 程規劃如有不同看法,可向各級課程委員會提案反映」 、 「建議系所重新審視課程 結構之合理性,以利學生選課」。 說明會議最後,學務長允諾會在禮拜六跟校長打電話,也許會有一個什麼 小組來研究研究看看這件事。不過教務長並未答應,更沒有確定會在何時進行這 個研究小組,遑論要調整學分費。 唸藝術跨領域研究所,在這件事從頭到尾一起工作的小甜,經過這一役後, 就不再願意在任何會議上跟教務長對話。 298


唉。 回頭去想,這一晚是少數不僅只有我發言,起碼有五六個不同系所、我不 認識的人質疑台上的主管。雖然回答大多模稜兩可、迴避重點,導致很多人不再 願意面對學校,相對也累積了很多不滿。當晚的工作小組,就充滿憤怒在策劃之 後要幹嘛。 可是,這憤怒沒延續多久。 半年後在課外活動組遇到一個馬來西亞僑生,是個從大學就唸北藝大的研 究生。我們從研究生學分費事件,聊到對學校的觀感。 「事情不會變的啦,他們就是一直在打太極啊。」

學校裡面有誰? 學生、教師、行政人員、外包人員。學生可以按年級分七年一貫的高中生、 大學生、碩士生、博士生;有日間部的,也有在職專班;台灣本地生、僑生、外 國學生、交換學生。教師有專任、兼任;學術性的、或技術人員;不同層級的, 教授、副教授、助理教授、講師,每個人想的也不同。行政人員有長聘公務員、 專案助理、不到兩萬的工讀生。 戲劇系的助教從開始到最後,都盡其所能提供協助。甚至在網路上講了一 段超感人的話: 我是戲劇學系暨劇場藝術創作研究所課務助教,或許有些人會認為我 的身分不應該點選參加。但是我的職責就是為學校和所有系上老師和學生 來努力,我會與所學會會長一起深入努力了解其他學校的收費法規,並協 助學生了解學校的收費制定理由,以理性和和平的方式協調出對學生權益 和學校營運都最好的收費方式。 我們需要學生們表達自己的立場。 因為只有自己才能替自己說話。 開完說明會議之後,她就每禮拜打去教務處,催促研究小組的進度。頭一 兩也相安無事,後來教務處秘書被問到煩了,就回了句「叫學生好好讀書,不要 亂鬧」;最後在一月七日,教務處秘書透過校長,向戲劇系主任施壓,要求助教 不要再追問進度。 共同課的工讀生,也在觀望的姿態下加入了工作小組。也會來開會,一起 討論構想。但每次最後,他都會說,我只是工讀生,是行政人員,跟你們這件事 沒什麼關係,好像不要踩太多比較好。 雖然之後在學校開會,都用他管理的教室,器材也直接透過他從共同課調 299


過來。但他還是誠惶誠恐,不敢逾越那條線太多。 這件事當然跟研究生有關。尤其是對一〇〇學年度起進來的碩博士生有關。 但這件事就跟大學部無關了嗎?今日大學生,明日煙酒生啊。 一月六日的時候,學生活動中心的總幹事召集會議,受命要從各所學會代 表、或有興趣有意願的同學裡,再組成一個五人的學生代表小組。反映學生意見、 思考新的收費方案,跟學校溝通。 三天後開會, 「我是被要求要召開這個會,不過學生活動中心的組成份子都 是大學生,而這件事也跟大學生沒什麼關係,我希望可以由你們研究生組織起來, 之後就交給你們運作」。後來在「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研究生學分費調整方案研究 小組組成及運作方式第二次說明會」時,他又講了一段類似的話,也抱怨說學校 要找學生就只想到學生活動中心,但系所又不支持或不鼓勵學生參與,跟各系所 學會、學生溝通及協調很不容易。 學生會功能很弱全台皆然。順便說,全台灣有研究生聯合會的學校不多啦, 除了台政清,也舉不出別的了。北藝大沒有,很正常。 不過,這跟有沒有研聯會沒關係,而是學生自治組織願意把什麼人納進去。 全校也才三千人,不像東吳大學158中的大學生不想跟碩博士玩在一起也沒關係。 三月的第二次說明會之後,當教務處把所有跟學生溝通的責任,包括組織 學生代表的會議、製作問卷調查學生對這件事的意見,全都丟給學務處。這態度 惹毛了學務處,兩個一級行政單位互看不順眼。於是學務處也就動員相關處室, 用一百二十萬分的力幫忙。也非常鼓勵我說: 這一段時間,辛苦你了,若還有任何需要協助之處,請隨時讓課指組 知道,我已指示仝人,務必全力協助。 完全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對不起,之前我還不分教務學務全部罵在一起。 提到這些人,我只是想問,在談論「學生自治」的時候,指的是什麼?尤 其學生面貌多元,有大學生,也有後來聯絡到對這件事興趣缺缺的文創產業國際 藝術碩士學位學程的外國學生。他們說他們班都是外國學生,學費本來就兩倍了, 這點小錢他們才不計較。更不用說一直難以接觸的在職專班學生、只有六十六個 人的博士生。我們在說「學生自治」,指的是哪些有能力玩自治遊戲的學生? 還有,如果在整個過程中,有更多非學生參與。那麼,在突顯學生面向的 同時,學校裡的其他份子代表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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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〇一三年五月進行的學生會選舉中,研究生在學生會會長選舉前一直已經在詢問投票資 格。選委會首次回應不符資格,面對接續的質疑時,卻技術性不予回應,把碩博士生剔除在可投 票名單之外。 300


工作小組正名自己為「學藝術.不便宜」 ,並且開粉絲頁大概二月的事。在 這之前,由於北藝大沒有更好的學生平台,沒有全校性的臉書社團,於是都透過 揪人連署的臉書活動頁。當時,北藝大除了吵來吵去,雙方都沒吵贏對方的校車 收費事件外,還有是女生宿舍突然公告寒假收費。 在學分費事件的活動頁、跟女生宿舍的活動頁面上,會看到各自連不上線 的事,在兩邊頁面同時出現。例如女宿公聽會也會出現在學分費頁面上、學分費 事件要開會也會跑到女宿頁面去。甚至反媒體壟斷的宣傳,在兩邊都會出現。159 其實我不相信學生對關係自己的事情會莫不關心,在十二月、一月這兩件 事情上,看得出來大家也都願意做點什麼的。可惜女宿事件卻沒蘊釀成夠大的抗 爭,在學務處開了兩次說明會後不了了之。這件事也就被視為宿舍管理員沒提前 告知,而沒有上升到宿舍管理架構、或者宿舍的經濟面向問題。歸結來看,是缺 乏組織者,把這件事的憤怒組成培力的能量。 整個十二月、一月事情其實有點多。 十二月的時候南藝傳出要跟成大併校,這件事在北藝也稍稍漫延開來。但 討論熱度不高。 一月八日是新校長的治校理念說明會。全場除了戲劇系老師帶來的學生外, 沒什麼學生在場,也僅只有我一個學生願意發言。當然,大部份行政人員跟學生, 包括我,都知道這只是在作秀。基本上校長都內定好了。但感覺還是很糟。而且, 為什麼學生沒權選校長? 一月二十一日,寒假開始的第一個禮拜一。 早上十點開「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研究生學分費調整方案研究小組組成及運 作方式第一次說明會」。從這次開始,全部會議都暗地來,所有通知都給學生代 表。跟上次的說明會議不同,上次的說明會議是透過系所資源,把會議資訊發到 所有學生的信箱。而這次只有工作小組把開會資訊貼到活動頁。 教務長其實在這次說明會前,有先跟戲劇、舞蹈、電影三所的所主任開會, 會議紀錄卻沒有公開。會後,聽說電影所所主任把電影碩士生叫去訓話。因為學 分費這件事,變成教務長把壓底教學成本、把學分數跟授課時數齊一160的藉口。 159

在所有宣傳文案裡,工作小組也一直想也進行各種議題的串連、把層次拉高: 「親愛的同學, 從一〇〇年開始,學校除了漲研究所學費以外,還巧立各種名目多加收費,包括校車、宿舍寒住 等。在教育部主流政策下,把所有高教資源集中在少數幾間學校,大力推動產學合作,重視有經 濟實力的理工科學,輕視人文藝術領域。此舉當然導致藝術大學維繫不易,甚至誤以為藝術就是 文創、藝術也得賺錢。但以使用者付費為由,把各種財務漏洞轉嫁到學生身上也不合理。這是最 不經思考、最方便的方式!高等教育資源一再被稀釋,不是學生的問題,是教育部的政策出了問 題。學校應該跟學生站在同一陣線,譴責教育部教育商品化的思維!不然,下一個被併校不只是 南藝,法人化的也不會只是成大!」 160 北藝大的實務課程,通常會有兩學分,三小時到八小時的狀況。 301


加上教務長善用主持身份,不先給予各所學生代表足夠的資訊,引導到她 想聽到的話上面去。於是整場會議非常無聊。現在回去看,比較有趣的地方是, 當時看起來不願意調動學費的學生代表,後來都跟我們站在一起。當天結論是三 月前收集各所學生意見,三月十九日開第二次說明會。 當下我要求會議不該是閉門會議,應該要資訊公開,時間也應該配合學生。 教務長當然都說好。 後來很確定,學校上上下下所有行政人員,都覺得門沒鎖就是公開了。

到現在我還是不懂要怎麼搞組織。 工作小組在這半年來,大概開了快七八次會吧。工作狀況不能算好,也不 能算壞。起碼有成功做了精緻的懶人包、更精緻的貧窮藝術雜誌,也有生產了一 兩篇文章,方案也是大家共同想出來的。只是大家還是零零散散的,這件事在五 月開完第三次說明會,有個善終之後,到現在都沒有開慶功宴。 搞完一場大的一起去吃慶功宴不是很合理嗎,哭哭。 每個所學會會長,其實都很聽學校的交付的任務。 於是二、三月大家都在自己所大會裡面討論學費的事。然後,全部的會長 都會跟我靠背教務處什麼資訊都不提供,要討論什麼啊。只能說教務長很高招, 說要聆聽學生意見,於是就可以無為而治、不了了之。 於是這兩個月,工作小組的我們只好跑到不同所大會裡面帶討論,詢問每 個所的特殊狀況跟態度。但除了藝教所跟新媒所的會長外,沒有人願意一起到工 作小組裡面來。是不是因為有了學生會、所學會之後,大家都忘了自己的權益要 自己爭? 當我在責備學校行政人員只懂消耗學生熱情的時候,是否忘了學生本身也 都沒什麼熱情可言? 三月十九日是「國立臺北藝術大學研究生學分費調整方案研究小組組成及 運作方式第二次說明會」。 當天有點刻意想要造成學生很多的狀況,但事前沒有積極籌劃,狀況好糟。 就算事前已經跟每個所代表打電話,說如果當天教務長太過份,就一起退場。可 惜我們一直沒找到可以鬧的點。 整場會議就在教務長繼續身為主持的優勢、不抓主題、刻意漫談,故意讓 學生跟老師對罵的狀況下,充滿火花卻沒進度的渡過了。說學校帳目不清,行政 人員永遠會回說我們按照教育部把帳目公開了,話峰轉到連老師薪資都沒公開時。 我想教務長非常開心,因為舞蹈學院院長覺得我們在鬥老師。最後靠電影所會長 調停雙方矛盾,把話題從薪資、學生平台不足、缺乏資訊等重新拿到學分費上。 302


後來也是靠小玥才終於整理出教務長一直模糊長期的學費制度,跟如何對待我們 這些新制學生的學費制度的差別。 事後工作小組檢討說,應該要事先把所有學生代表抓來,安排如何在會議 上發言、攻擊什麼點。 自己也在想,當要求學校應該開放。工作小組是否也是一個我跟我朋友們 的小圈圈,沒有讓更多人參與? 工作小組的人員組成,基本上就是戲劇所、藝管所跟藝跨所的學生,還有 藝教所跟新媒所的所學會會長。 比較積極的四五個人裡,多少都有點社運經驗。比較多人是從性別議題長 出來,待過熱線,或者大學在性別異議社團;也有人是從農陣出來,也有人經過 反媒壟。但我們都沒有人真的做過組織工作,當組織者,更遑論要培力新人。於 是常常發生內部資訊不對等的狀況,也許我知道很多,也願意說,但資訊太多, 更新不夠快。而每個研究生能投入的時間也不多,可以分配工作,卻沒辦法悠閒 聊天、討論生活、分享各自擁有的資訊跟觀點。 如何組織、如何透過這次事件培力新人,甚至反高學費、反教育商品化這 些高等教育議題帶到學校來?我們都想,卻多少有點力不從心,可能是沒方法、 也可能真的是付出不夠多。 起碼反教育商品化聯盟上次衝教育部,已經不是只有我出現了。嗚。

每一次行動都是為了下一次。 因為開完第二次說明會後,大家都很沮喪。才會比較積極開了三四次會, 也努力思考想要做些什麼。包括說要在校務會議前去找校長、校務會議代表老師。 也是因為找完他們感到更沮喪,才會繼續反思如何培力。 就跟之前說的,我不相信大部份學校職員說的: 「我們學生很冷漠啦,跟其 他學校很不一樣啦,藝術家嘛,不喜歡人家管」。拜託,沒有人想要別人管。就 是因為有人管,才沒辦法培力啊。重點是,看起來好像權力下放了、行政人員也 一副很需要學生指教、很想聆聽學生聲音的樣子。但就像學生活動中心總幹事的 感覺一樣,根本就沒資源、我們根本就只是橡皮圖章而已。 的確,北藝大有很多客觀因素,導致異議風氣缺乏。 例如當從五年制改成四年制,是指把五年的課程塞到四年裡面修完,又加 上藝術專業需要做作品、自我磨練功夫,很難有政治參與的時間。上午上課時間 是八點半到十二點半,下午是一點到五點,中間只有半小時瘋狂扒飯。以前我唸 東吳時,飯可以吃一個半小時,中間打屁時間多得很。所有行動都在這時段討論 出來的;加上社團硬體空間不足,沒有能聚集的公共客廳。 303


缺乏抗爭的歷史傳統、理論養份也是問題。北藝大是在二〇〇八年,學生 會才又再出現(不過由於人數不足,無法組成議會,只能稱為學生活動中心), 更遑論有歷史悠久的異議性社團;沒有哲學、社會、政治等人文系所,啟蒙意識 很難在課堂裡培養出來,而大部份系所,在藝術專業上並非培養能講出自己的感 覺、想法來表達自己的學生。 研究生本身在既沒有學生會、也沒有研聯會狀況下,各自為政,沒有一個 串聯的平台。加上在校時間普遍只有兩年,由於課程、寫論文壓力比大學部重, 願意投身學生自治的人更少。 而這次事件裡,也看得出來行政主管很愛搞分化、小組化。想要弄小團體 的學生代表小組,不願意公開會議訊息,也不曾積極邀請學生代表,例如博士班 代表只有來個第一次說明會而已。把許多壓力加到學生身上,例如要求學生整理 學生方意見、或者把舉證責任、思考新方案的責任都丟到學生身上161,也讓學生 不願意投入。當然,拖延、迴避職責、無為而治也是讓學生不耐的常用技倆。 這些讓學生溝通、培養社群治理、參政能力的時空條件都不足,很難養出 搞抗爭的學生。加上主管們的態度,更讓好不容易燃起來的一點小火花熄滅。 說到底,學生自治要的不是代議政治,而是審議式民主。校園民主是奠基 在學生、教師、行政人員、外包工作人員全部人,在公開、平等的平台上面進行 對話,一起思考學校的制度。 審議式民主不是少數人、代表才能進入談判桌的遊戲。但學校永遠卻以小 組會議、閉門方式來進行,甚至像校務會議這種大型、重要的會議,從來不告訴 學生何時有會議、歡迎列席。會議總共有一百人參與,學生只佔十一人,學生成 員組成更讓人疑惑,缺乏博士生、也缺乏某些系所某些學院的代表。 當然,我說的,不是席次的問題,而是有沒有溝通的意願跟能力。學生有 沒有視自己是有力量、能爭取自己權益的主體;而校方有沒有願意把權力下放、 也承擔培養學校教職員生有一起策劃學校能力的打算。 在五月十四日的第三次說明會,我跟藝教所的齊奐一開完會,都覺得我們 輸了。雖然爭取到我們想要的方案,讓一〇〇學年度起進來的學生,可以把之前 繳過的學分費用完以前不用再多繳費。但整個會議的氣氛還是讓人不舒服、依然 是少數人有話語權、由教務長主導,師生權力非常不平等。就算我們在開會前一 週,已經跟出席的所學會代表研議策略,但在現場,我們還是無力的。 只能期待這一次是為了下一次。 我們總有明天、總有下一場的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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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月到五月,工作小組想完新的方案後,還被教務處要求要做問卷調查。弄出數據證明有 多少學生贊同。 304


百大、百大維新以及台大學生自治 傅偉哲 清華大學社會學研究所 第二十一屆台大學生會執政末期,由學生會福利部以及其他異議性社團,串聯發 起的「百大維新」學生自我評鑑校園政策,引發一連串的校園學生團體反思校政 行動,此行動不僅引起校方以校務政策回應學生的訴求,同時也捲動了新一批學 生投入學生自治的相關工作。第二十二屆台大學生會的執政團隊,橫跨學生會行 政部門(學生會)以及立法部門(學生代表大會),當時其執政首要目標即是落 實「百大維新」學生自我評鑑校園政策後,提出的校園政策改革政策綱領。百大 維新的改革政策綱領,影響著第二十二屆臺大學生會在參與校園公共政策的諸多 立場,對外提供校園學生團體行動上的目標,同時也促成學生會內部組織的變 革。 本文主張,百大維新學生自我評鑑校園政策所提出《政策白皮書》是對於台大學 生會乃至於是廣義的校園學生自治團體進行自我再定位,亦即定位自己為校園中 的「公共行動團體」 , 「公共行動團體」有別於校園其他異議性社團以及學生社團 的性質,目標乃在於介入廣泛的與學生以及關乎校園的公共議題、公共政策。基 於這樣的重新定位,使得台大學生會以及其他自治性組織在面臨學生會自治組織 長期以來所面對的校園「民主赤字(democracy deficit)」問題時,得到一個新的 行動框架,這樣的框架得以超越社會對於學生參與公共議題的許多既有的分類, 例如:校內/校外、校園/社會、學生/公民。雖然這樣的分類仍持續在校園與 社會中延續著,不過卻成為學生自治組織參與各種公共議題時論述的正當性基 礎。

關鍵字:百大維新、學生會、公共行動團體、校園、社會 305


一、邁向頂尖與五年五百億 二〇〇〇年前後,東亞鄰近國家,日本、韓國以及中國,相繼以挑選重 點學校,挹注資源的方式,發展高等教育。而台灣也在二〇〇六年(民國九十五 年) ,由教育部規劃「發展一流大學及頂尖研究中心計畫」 ,預計於五年內挹注五 百億資源,這個計劃後來稱為「五年五百億的邁頂計劃」。邁頂計劃並在該年於 全台選定了十二所大學,作為資源挹注的大學,期望能在十年內至少有一所大學, 能夠依據國際大學排名評比進入世界前一百所大學排名。而邁頂計劃的具體目標, 主要有五:其一、加速大學國際化、擴展學生世界觀。其二、提升大學研究發展 品質,強化國際學術界之影響力與能見度。其三、積極延攬並培育人才,厚植國 家人力資源。其四、強化產學合作,促進產業升級及提升國家競爭力。其五、回 應社會及產業需求,培育人才。162 可以從上述邁頂計劃所揭櫫的目標中,得知邁頂計劃目的在於透過國家 資源集中挹注,期望讓台灣高等教育與國際學術研究的接軌程度能夠提升,而最 重要的項目,則是依據世界國際大學排名的評比,讓台灣能有進入世界前一百名 的大學。 在第一期的補助計劃中,臺灣大學(後稱:台大)為教育部十二所大學 補助中的一所,獲得每年三十億元的經費補助,台大則進一步訂定前進世界百大 的策略,發展校務政策。從二〇〇六年,由台大自行提出的「發展國際一流大學 及頂尖研究中心計劃」自評報告,所擬定的執行進程、目標及相關執行策略中可 以看見(參照:圖一),為了透過「研究論文與質量倍增」達到進入「全球大學 百大」、世界一流大學的目標,以「建構優質學習與研究校園環境」為名,在行 政效能、教學環境、研究人才、校園基礎建設以及學術國際化執行面向上,都挹 注了大量的資源。163 除了以研究論文與質量作為前進世界百大最重要的策略之外,更重要的 是,校方開始引入「評鑑機制」作為校園治理的工具,特別是作為評定校內各個 學院、系所的發展成效,並以此成效作為資源分配與未來發展的參考依據(參照: 圖二)。而這個校內的評鑑結果,則是作為教育部「邁向頂尖大學計劃」評審的 依據。 簡單來說,教育部試圖透過五年五百億投入大學校園,期望在十年內 至少能夠有一所大學進入世界百大,在此之下,台大獲得了第一期每年三十億元 的補助,但於此同時則是在校內推動了一系列的治理機制變革,最重要的變革, 則是評鑑制度的引進,並將評鑑制度作為衡量校務發展的重要依據。於此同時, 台大也開始挹注大量資源在各種基礎建設的興建上(參照:圖三)。校園內這一 連的變革,使得身處於校園內的多數學生,從日常生活的經驗,一點一點感受到 162

參照教育部邁向頂尖計劃: http://140.113.40.88/edutop/modules/catalog_1/edutop_about/upload/20111130192552.pdf 163 <國立臺灣大學邁向頂尖大學計畫 96 年度自評報告書>(2007.10.11) 306


校園結構性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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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邁向頂尖大學進程表及策略

(圖二)二級或三級結構化之執行績效控管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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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臺灣大學發展國際一流大學及頂尖研究計畫 95 年度自評報告>(2006.11.6) 307


二、台大校園的學生公共行動團體 台大學生會福利部 二〇〇八年八月,台大學生會第二十一屆上任,當時學生會即積極透過 學生會福利部,於校園電子看板批踢踢(NTU 版)蒐集學生在校園日常生活所 遭遇各種大小疑難雜症,並將其轉化為校園公共議題。議題層面所及,小從校園 餐廳飲食問題、學生運動操場照明設備問題、腳踏車拖吊問題乃至於是牽涉層次 較高的學費調整、選課制度變更等等與學生直接或間接相關的問題,福利部幾乎 無不涉入。福利部涉入的方式,通常在蒐集學生張貼在批踢踢版上的問題後,向 校方各個負責的行政單位反應,經不斷的溝通、協調與討論後,找出可能的解決 方案,其後則在批踢踢上持續回報議題進度,使學生瞭解議題發展。雖然未層有 人實際統計過福利部處理過的學生問題案件,但如果以批踢踢[福利]為標題的文 章來作為福利部回應學生問題的行為指標,165可以發現截至二〇〇九年八月,福 利部卸任,總共回應了 230 餘篇文章,166換句話說,學生會在短短的一年 365 天 任其內,平均每 3 天,福利部就會對學生的問題做出回應。 經過如此密集且頻繁地處理學生問題後,福利部也逐漸累積出自身對於 校園政策所存在一些普遍結構性問題的看法。這些問題則進一步透過後續的「百 大維新行動」,由學生發起的自發性「評鑑」校園政策,而構築出一套有別於由 教育部所建構「邁向頂尖大學計劃」的不同論述方向,並成為後續動員更多學生 參與學生自治的論述行動框架。 然而,當時台大校園裡的公共行動團體,並非只有台大學生會福利部。 臺大校園自九〇年代的校園民主運動以來,就一直存在著許多關心社會議題的 165 166

台大學生會福利部在批踢踢 NTUSA 版上的發文標題為[福利] 參照批踢踢 NTUSA 版,關鍵字搜尋[福利] 308


「異議性社團」。167這些社團平常所關心的主軸,雖不盡然都聚焦在臺大校園內 的公共議題,卻都承載著某些共同價值;因此,在〇八年十一月所發生的 1106 行動,讓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合作、往來的學生會與異議性社團,有了重新看見彼 此的機會,也埋下了後續共同行動的契機。 1106 行動(野草莓學運)的契機 二〇〇八年十一月,代表中國官方政府的國台辦主任陳雲林出訪台灣, 所到之處,遭到許多民眾抗議,抗議民眾多手舉著中華民國國旗,試圖在中國官 員面前,彰顯台灣的國家主權地位。然而,當時的政府當局卻為了不讓抗議群眾 所舉的國旗在來自中國官員面前出現,因而下令警察將民眾所持的國旗強制收走, 甚至是以粗暴的手段,折斷民眾所帶的國旗。這些強制執行命令的警察,與抗議 民眾數度爆發衝突。衝突的話面,不斷在社會、媒體間傳送、播放著。一時之間, 校園裡許多關心社會的教授與學生們也開始感到憤怒。一位台灣大學社會系教授 李明璁更在十一月五日晚上,在他批踢踢(BBS)的個人電子看板(camduck) 上,寫下了一篇名為<1106 行動聲明>的文章,並於隔天號召更多關心台灣社 會的學生、青年以及市民到行政院門口,身著黑色 T 恤、口戴口罩靜坐,抗議國 家執法過當,要求當時的「馬總統、劉兆玄院長道歉、警政署長王卓鈞、蔡朝明 下台」同時也要求修改《集會遊行法》。這場由教授及學生聯署聲援而發起的靜 坐活動,在隔天吸引了數約四十名的學生到場參與。透過媒體的報導與畫面的傳 送,有越來越多的學生與市民也加入了行政院前的靜坐行動。靜坐行動的第二天 傍晚,在優勢警力強制介入下,學生從行政院前門口被驅離。學生遭驅離之後, 即轉往自由廣場前,重新集結,並將此次行動定名為「野草莓學運」,訴求則重 新聚焦在修改《集會遊行法》上。168而這場學運,直到一個月的大遊行後才結束。 這場學運,雖然並非由各大學校園內的異議性社團有組織的參與,但初 期卻也不乏看見諸如台大學生會與各種異議性社團的成員以組織名義或個人名 義參與。169然而,在學運結束兩個月後,二月二十八日台大大陸社的團辦公室, 則聚集了來自台大校園有參與野草莓學運的異議性社團成員,170當時的學生會也 參與了聚會。 二月二十八日的聚會上,與會的代表們,先是反思先前參與野草莓學生 運動的經驗,爾後則認為一來大家自己並沒有太多運動經驗,二來則是彼此過往 之間並沒有共同行動過的信任基礎。因此,有人提到,不管未來是否還會有類似 像「野草莓運動」的學生行動,校園內具有公共意識的異議性社團以及學生自治 團體,應該要有一定程度上的聯繫與串聯。 當時的學生會福利部副部長黃守達,則在聚會上提出了,以學生評鑑校 167

例如:大學新聞社、大陸社、大學論壇社以及當時剛成立的意識報社。 參照,野草莓運動行動聲明,行動緣起(http://action1106.blogspot.tw/2008/11/1106_7181.html) 169 當時第二十一屆台灣大學學生會長許菁芳以會長身份於批踢踢(bbs)版上公開聲援 1106 行 動。 170 當時主要的參與團體有:意識報社、大學新聞社、大陸問題研究社、社科院學生會以及台大 學生會福利部。 309 168




我們聚在這裡,向陳副校長提出我們的評鑑報告,這本身就是像學校證明,學生 是有資格、甚至是有力量,去參與公共事務的。 百大維新行動的目的,或許並非是真的要達到評鑑整所大學校園的目標, 而是在於透過學生自我評鑑,去重新界定「學生」是校園裡一個能夠、而且也有 資格參與校園政策討論的一個群體,至少是能夠與校方平起平坐的一個群體。 四、百大維新的對台大學生自治的影響 雖然百大維新行動真正影響的校園政策層面不大,然而,若放在後續批判 高等教育政策的歷史軸線來看,百大維新行動,或許是教育部推行邁頂計劃執行 以初,首度遭到學生公開的抨擊。從後來發展也證明,學生當初所批判的,大學 以「衝論文」的方式發展校務,不僅扭曲了大學教育的核心精神,還擠壓了不同 學科發展的環境。174學生批判的內容,或與邁頂計劃未有直接相關,但卻是從教 育部在各大學所推動的「評鑑」治理機制,以學生自我「評鑑」校方的方式,開 闢出了一條不同於由上而下評鑑的,而是由下而上的評鑑與論述路線。雖然,實 質上,它只達成了意義上的創造,而且僅是在校園學生公共行動團體之間,但卻 是在當時,卻真正的促層了校園不同公共行動團體之間結伴行動的可能。質言之, 百大維新所提出百大批判論述,雖非能夠成為具體影響校園政策治理新論述,但 卻是當時校園內各個公共行動團體的共同論述框架。在此論述框架下,各種行動 團體,能夠發展出屬於自身的行動位置,並持續一點一滴的參與校園政策、影響 校園政策。175而台大學生自治的發展,也在百大維新行動的實踐下,開闢ㄦ了新 的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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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監察院針對教育部的邁頂計劃提出了如下的糾正: 「....本計畫整體走向及審查 指標對 於「學術」 、 「研究」之定義過於單元,僅 注重科研,審查指標之設計亦多就科研角度出發, 而偏重 SCI、SSCI 等量化指標。而為了爭取本計畫 經費,以師範大學為例,原本不需要特別強調要寫 論 文、要研究,惟校長現在要老師要盡量去寫論文、 發表論文,連科技大學的升等也是以論文為準。 是 以本計畫影響學校走向研究型大學,致學校重研究 而不重教學服務,影響大學整體之發展」 175 百大維新工作團隊在解散之後,有人投入了下一屆學生會的選舉、有人投入了學生議員的選 舉,也有人持續在校園社團辦報寫刊物,總體來說,它促成了台大新一代的學生自治參與者。 312


<校園行動的經驗、策略與路線>與談稿 何東洪 (輔仁大學心理系副教授) 今天這個場合比較像是各學校一些經驗的交流。至於說如何喚起其他學生參 與大家行動這一件事情,不是今天的問題,我也沒辦法在這邊跟大家回答。我只 是以一個前人經驗,把大家現在所做的事情跟二十幾年前當時的參與跟大家做 一個交流。我在參與學校的抗爭或者當時的學運的時候,台灣的學生會或自治 會或是類似的組織都還是在設立中。也就是說,這類的組織是做為一個當時台 灣校園學生與校方的對抗,或者是社會在改變的過程裡面,學生的權力這個東 西拿在我們手上的時候的一個運動策略。因此,我記得在中央大學的時候,當 時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學生會,就隨便看文章隨便亂湊一湊,然後寫了一個什麼 學生會、學生政府,當然我們就是那麼大膽。我覺得這個大膽其實是很有意思 的,就是說學生其實就是因為這樣大膽,她在試想這個社會是什麼一個樣子, 如何朝向比較有意思、比較理想的狀態發展。 在八零年代,整個校園運動在解嚴前尚未拉得很開的時候,校園的這種學生 自治,以台大為例,當時稱作代聯會。它其實還沒有像我們現在這種自治,學生 把它當作是一種集結學生的策略,的確這個策略是拉高了與校方談判的籌碼。 那是使用當時的社會氛圍,讓校園這一塊保守的東西稍微有點鬆動。因此我們 在學習的過程裡面,像我所讀的中央大學,我們就囫圇吞棗吸收別人的經驗, 沒有想太多,也不想創造出什麼樣的理論。重點是拉高,像剛剛那位張同學講的, 拉高衝突。拉高衝突的意思其實就是拉開學生長期以來這社會裡面被規訓,甚至 是被安排好的位置的反對空間。所以當時我們的想法就是:管他的,先衝再說。 可是衝完之後發現,我們必須花很多時間在設計制度上,因為校方的態度彷彿說 「好吧,你們進來玩!」 。因此跟學校開了很多會,把我們時間全部浪費在這邊。 就像剛剛那個長庚大學的同學說的。剛剛從你們的報告中想到這一件事情。制度 化的過程很瑣碎化,大家花很多時間去跟學校開會對不對?然後每次開會的時候 氣氛都很幹,我們到底在幹什麼?當時有著這樣的質疑,使得選擇要不要進去這 件事,成為蠻大的爭議。後來的想法是,把自治組織當作是一個場子,很清楚的 以學校裡的異議性社團做基礎撐著。可是過了一二十年我們發現,現在大學的學 生自治會,不管用什麼名義,感覺好像是另外一個網,收編著學生跟校方之間的 關係。但這樣的結果,好像也惟有透過行動,我們才知道這中間過程是多麼細緻 的權力鬥爭,甚至是他們用更多的資源在收編你們,同時在收編其他同學的心。 例如其他同學會認為說,我們都有學生會了你們幹嘛還做什麼行動。因此我覺得 現在這個階段,學生會的抗爭其實是一個陷阱,讓所有的學生收在校園,在體制 化的同時呢,也讓這個社會的理性、溝通、專業的主流價值透過學生把校園當作 313


是一個進入成人世界、社會世界裡面的一種學習而安全地部署開來機制。因此在 這個過程裡面,它會更馴服其他同學,讓校園成為一個不應該用抗爭方式,而更 加理性溝通的方式來分化學生的場域。這跟社會裏面我們看到的宰制分化其實是 有異曲同工之妙。我覺得這是大家現在要面對的問題。我要說的是,學校裡面學 生跟校方之間的關係,我們常常會不加思索的把它當作是一個社會的小縮影。如 果你從權力關係,像剛剛同學講的,從權力關係來看的話,會很有意思。為什麼? 因為社會的宰制力量,權力對抗,多多少少在學生身上,譬如你們剛剛說得校園 斷網、學分費或者是選課甚至是百大展現出來。把這些校園議題當作是社會群體 裡面的權力關係是對的。但是有一個東西我覺得在結構上大家要體認到,社會組 成之間的矛盾有很多東西是學生沒辦法感受的。譬如說階級或者說經濟上的。所 以從某個角度來講,因為學生沒有或是顯少體會這些問題,因此你有更多的時間 去該衝,這個其實是很矛盾的。我們常常在說,學生運動是不是應該帶有階級 性。從在座各位剛才所報告看,你們都不是一般的學生,可能都身兼數職。都 從外面社會帶來一些東西進到學校裏面去。我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當時 我們同時發現,我們帶進來社會的衝突,其實遠遠比校園的衝突物質性多了。 也就是說斷網這件事情他為什麼今天可以把家長權力帶入,作為校園權力關係 的合理化藉口也就是說校方使用這個社會的「主見」,把學生當作未成年,還 沒有在實質上有經濟的自主性,因而在政治上的解放這件事情上,就不應該賦 予這麼多。我們常常以前開玩笑說,你經濟上如果沒有自主,政治上就無法獲 得解放。當你進到學校裡面搞自治的時候,可能我們把學生的自治會太想成運 動性了,有沒有其他的可能。我在英國看到,當我問題他們的自治會之所以可 以這麼樣的自主,有一部份是因為他們在財源上可以自主。以我所在的學校為 例,學生自己的大樓,學生會主要幹部可以請一年假,經營學生會的活動,包 括酒吧、跳舞及演出活動。如果我們可以,我這是說開玩笑的,若台灣的學生 會可以有經濟上的自主的話,那這種所謂的學生權益方面跟學校的抗衡的力量 或許會比較大,而且會跟其他學生生活相關利益會更接近。因為任何人在一個 孤立的社會裏面,尤其是一般的學生,會問學生會為我們做什麼?像我們老師 在搞高教工會的時候,很多老師也都問:加入工會可以獲得什麼?你會發現老 師其實跟工人沒差多少,有人比工人還更糟。因為工人知道他們是用他們的體 力換取金錢,可是老師自以為知識這件事情比體力還更高貴。 跟學生之間思考平常的攸關利益這件事,以前我們經常忘記。我覺得你們現 在做的,恰好就是我們以前沒有考慮到的。譬如選課、譬如學分精打細算,你要 繳多少錢。二十年前,那些東西不太會成為議題,因為當時的社會環境是很快速 的可以透過學運進入校園來。現在好像一切都變得很微。這個微的意思可以是是 回到自身,自身是一個政治,但也可能把政治微小化、小清新、小確幸,讓我們 認為在我們身上的東西就是我。因此所有的經驗會變成是非常個人。我覺得你們 恰好是在發生一個把微政治這個東西發揮到極致的時代。雖然剛剛有同學說結果 是失敗,有人認為在這過程裡面是要提升衝突作為最優先。但我認為解嚴後至今, 314


權力宰制的各種網絡已經不太像八零年代。我們常常在開玩笑說,我們比較幸運 因為我們有一個強大的中國國民黨,現在這個黨會分身,會變成學務長,會變成 校長,會變成百貨公司,像師大快要變成百貨公司了。學生以後就守在校園裡面, 跟外面的社區的關係就越來越不見了。學校一旦鎖起來,把人分而治之,然後我 們的心理結構感知能力也越來越與社會脫節。我覺得各位同學從外面社團與社會 運動裡面帶來的經驗,應該要去看一下,去想一下,這種社會議題有沒有可能變 成校園裡面同學們的議題。 我覺得每個時代的學生大概都比教授還進步。剛剛有位同學的報告裡唯一說 到跟校園裡面的教師有關的就是台大百大維新議題。但是其他議題看起來老師在 過程裡面好像不存在。好像之於校園裡面校方與學生之間的矛盾,老師變成隔岸 觀火,就靠幾個有良心的老師。有良心的老師可能都是聲望非常好,學校不敢動 他,可是畢竟是個人阿。我覺得在這個過程裡面,如果適時的把老師給拉進來, 並不表示說把老師拉進來這件事能夠幫助學生多少,而更體會到校園裡面的校方、 學生、老師三者之間的一種新的關係,而在這種新的關係裡面可能激發出一些新 的師生關係。我們通常都會把老師,尤其是帶著主管職務的老師當作校方看,但 真正校方是指誰呢?這其實也蠻模糊的因此我們在講校方這件事情,就像我們在 講學生一樣,可能要更明確的去找到一些可以聯合的可以突破的,這是我一個小 小想法。 但好像有一件事情這二十年來沒有變,學權這件事情到底為何?我在學校四 年後就走人,到底在這四年裏面我們要為這個校園做些什麼事情?這跟我們在社 會場域裡是不太一樣的。社會場域可能是你一輩子離不開的生產關係、社會關係 裡面。可是學生好像可以輕易的因為你們身分的轉變就放掉了。所以你想留下什 麼可能這件事大家要問一下,我覺得這蠻重要。因為在座各位很多人是在自治組 織裡面。我們是在培養一個什麼東西?拉同志、志同道合、搶下一個社團,繼續 把自治組織做為一種生涯裡面的東西,蠻重要的。我覺得學生在這過程裡面,得 好好想想。學生,第一,比較沒有經濟壓力,第二,時間多,你可以使用自己的 時間在課堂之外,因為你不是在一般社會規訓裡面的八個小時工作,你的工作跟 休閒之間的關係也比較沒有被資本主義馴化。所以我覺得學生在這過程裡面,應 該要盡量發揮學生身份給你們的物質條件。我大概也不太能夠說什麼,因為今天 來之前,我一直在想,你們這個會場裡面找了很多前學運份子來,到底是要幹嘛 我也搞不清楚。不會是找以前學運的人來訓話吧?我覺得你們應該來教訓我們才 對阿! 最後講剛剛佳平說的,集體行動做為一種生活方式。也就是問現在的大學生 的生活方式是怎樣?我在中央大學是住宿舍,宿舍文化會產生某種集體力量,大 家同時聊天幹譙。可是現在的宿舍文化可能被虛擬空間取代了。我們以前是串門 子,現在不需要串門子,所以你有新的網路的集結方式。北藝大同學說大家都很 忙,但我們常常說藝術大學的學生應該有很多的創意,學生運動裡面的過程,學 習跟「去學習」的過程裡面,不要太在乎說是否成功。而是那個過程裡面,我們 315


到底培養了多少志同道合的人。以後大家出社會時,即便坐落在不同的各個領域 裡面,過程裡你學習,知道怎麼樣去跟體制共存、對抗而不要白目,我常常開玩 笑,現在學生最需要是學習不要白目,翻成比較運動的說法就是不要太盲動。因 為我們都有一些經驗,因為對一些比較沒有經驗的不要太盲動,說他們聽不懂。 我覺得不要白目是為了要貼近人群。因此四年畢業後,我們走了之後,下一屆培 養出來的學弟妹怎麼看待這些議題,永遠都是問題所在。所謂的學運傳統,應該 是活化或使用過去的經驗在當下裡面。我覺得這比較重要。我大概就是這樣一點 小小的回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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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職體系學生公民參與困窘─從社會運動談起 郭叡

摘要 同樣都是接受台灣的中學教育,但受教後的高職學生在同樣議題上的意見表 達與高中生有著不小差別,比方說在反高學費學生運動、反髮禁等運動中,參與 學生幾乎都是一般高中、一般大學的學生。所以針對接受技職相關教育的中學生 為何較少積極參與社會運動,我想從高職中的任教教師、教官、主任等第一線教 職、行政人員對於校園民主的態度去探究。然而公民參與面向甚多,而社會運動 為較易觀察到且實際的公民參與形式,所以會就社會運動方面討論技職體系學生 的問題。 教育對民主參與來說(不論形式或是實質內容)都有重要影響,台灣中、高等教 育主要升學體系可分為二,一是一般高中升一般大學的一般體系,二是高職升科 技大學的技職體系,其人數大約是一比一。 接受教育的學生未來有可能進入國會殿堂中影響體制內的民主,但無論是否進入 體制,學生都將是的民主社會構成一個單位——公民國家的基石。教育能使學生 俱有公民意識及素養,讓學生在民主的體制下生存與發聲。例如人民在公民行動 中展現民主的力量,用遊行、陳情、投書等行為,展現民意與國家機器抗衡,進 而使社會導向到更民主更自由的地方。但可惜的是大部份教育的決策者都是技職 盲,也不見技職生去就讀相關科系。 在社會運動中鮮少見到接受技職教育的學生聲援、參與。而在組織者、運動者的 參與者中,老面孔絕大多數都是透過一般體系升學的學生,參與人數與兩種升學 體系的學生總數完全不成比例。為何願意參與民主體制、行動的比例會如此懸殊? 技職體系的教育是否無法給予學生一些民主社會中應有的想像?或高職在民主 素養為教育目的的前提下根本是失能的?

關鍵字:技職、高職、公民參與、學生運動、社會運動 317


一、前言 我自 99 年開始接觸台灣的學生運動至今,這幾年中參與過中學生校園民主運動、 反六輕、國光石化、性別運動、反迫遷等各式議題。 高一開始接觸的起因是當時在校內籌組社團,經過籌備程序後向校方提出創社申 請,但過程中遇到學校行政人員消極處理與曲解校規,硬是駁回符合校方程序要 求的申請。在高一時就顛覆了我對於中學教育與校園民主的想像。進而開始參與 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的活動,自此走上學生運動這條不歸路。 高二校慶時想辦個關於台灣石化產業的行動劇,但是被教官、校長跟主任輪流批 評,甚至「指控」我「鼓動學潮」 ,主任曾說過一些話: 「建中生、附中生可以(辦 這類活動),南港高工的學生就是不行。」、「因為他們父母可能就是做這個的, 那些學生未來也可能成為立委、民意代表」使我開始質疑公民課本上的名詞。憑 藉我實際參與的經驗來看,技職體系學生在社會議題參與這件事情上的確相當稀 少,社會運動的參與學生有多數都是北一女、建國中學、師大附中、台中一中等 稱之為「明星」一般高中畢業的。直我到畢業之前都沒有見過與自己同為考上高 職的運動夥伴。 究竟這一群比高中畢業人數還多的高職生們去了哪裡?為什麼技職體系學生會 在社會運動中消失?我希望能對於高職—技職體系學生進行公民參與所遭遇的 困窘為問題意識加以討論,也因為公民參與面向過廣,不易觀察,又剛好我所積 極參與的社會運動也是公民參與的形式之一,因此會以社會運動為觀察的場域進 行討論。 高三上學期時班上來了新教官,自稱是海軍政戰官,一學期只帶三個班級,很不 幸的帶到我們班;也剛好這學期軍訓課的內容主要是「恐怖主義」,我覺得教官 上課、管理的態度簡直就像是他所批評的恐怖主義一般,跟他大吵一架後,促使 我有要跟威權體制對著幹、繼續參與運動的情緒。 會想寫出這篇文章,是因為看到了一些(語言表達能力)較優勢者們所沒看到的 「怪現象」,我聽到的是一些消失的聲音,來自高職場域的聲音,下將詳述。 雖然我現在終究已經上了一般大學、離開技職體系,也脫離那所對我來說受到嚴 重壓迫的南港高工,不過自我認同依然認為自己是個高職生,對於技職教育十分 有感觸。以下是我的一些故事跟想法,雖然文字不夠精煉,但這些確實是一個高 職平常聽不到的高職生觀點的真實故事,敬請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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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衝組的社運分類帽 1. 初生之犢的劍道社 國中時因家姊關係接觸劍道運動,國中假日時都在練劍,賀道弘老師問我如果考 上沒有劍道社的學校要不要自己創一個,當時也答應劍道老師上高職後要創立劍 道社。覺得劍道這種以禮為先的運動如果在高職發展一定可以教化許多愛打架的 少年(這是當時我對高職學生的想像),也是不少家長不願意讓兒女讀高職的刻 板映像。 國中剛畢業,知道自己高職是念南港高工後,就開始上網找港工的校規閱讀,進 入校規中規定創社的籌備階段(填寫表單、找指導老師等)。十月底把校規上規 範準要準備的的創社申請書、連署名單、課程計劃表、社團章程等資料、社團指 導老師、教練等提交給學務處課外活動組問組長。 結果組長表示:「高一不能創社,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你才剛進來可能還沒有 讀過校規」 、 「港工其實不能創立社團,校規上面說的」 、 「你要依照校規來,你要 依照學生社團輔導辦法『社團之創立』第一點『創社申請』就必須先符合第二點 『社團之延續』,你要先提交社團評鑑書之後我們才能來談創社。」 我心想:我們連社團都還沒有成立,是要怎麼「延續」? 當時我表示校規我都看得很熟,第幾頁第幾點都說得出來。組長自知理虧,隔了 一周再去找,組長以「態度誠懇」為由讓劍道社創立起來,但對於一個當時充滿 熱誠、對中學充滿嚮往社團生活的小高一生來說,這輩子獨自面對這種官僚體制 的敷衍刁難還是頭一遭,事後也的確對當時的我來說有很大的影響。 被退件後從辦公室走回教室的路上心中一直幹譙:從小受到(課本上的)民主教 育,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不合理事情,我還以為人民只要在這套政府建立出來的制 度中一切依法申請、安份守己,就能安居樂業。不是說依法行政嗎?為什麼依法 申請會不依法受理。 南港高工是校規的創設者(學校),而且學校又是「教育」場域,如此踐踏自己 訂定的校規可說是茲事體大、十分誇張。 最後還是創了起來,一直都有十來個社員。劍道社在我的中學生涯中是我在校園 這戰場中的秘密基地。在社辦這空間有著陪伴、對話、玩樂與療癒的功能。 2.烏鴉邦改變了我一生 受到成立社團一度被無理駁回這件事的影響,遂而加入常在深藍學生論壇人文版 (註 1)上對於中學生議題有許多討論的「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註 2), 319


開始經常參與烏鴉邦的討論會。在烏鴉邦我建立起自己對民主、對社會更具體的 想象,對我一個高職生而言,這是很重要的啓蒙。 舉一些我在烏鴉邦的經驗作為例子:人人皆有相等發言權;懂得運用文字跟言語 表達的人不能說太多話,否則會剝奪到其他不擅以言語表達的人——有些人比較 擅長網路打字溝通,有人則習慣以說故事來表達想法;在實體討論時會有人居中 擔任轉譯的角色,確保每個人能夠有能力去理解各方的意思。 因為這樣的討論方式,讓參與討論的門檻降得非常低,讓我這種沒有什麼學術、 理論基礎的人可以很輕鬆加入討論,跟與自己有著相仿經驗的成員(私校生、職 校生、所謂的末段大學生)每天打嘴砲、酸時事,比起班上同學熟捻許多。升學、 家庭關係遇到問題時前輩會視同己出想盡辦法幫忙,儘管只能陪伴,還是會讓人 在無所不在的校園壓迫中感到溫暖。就這樣烏鴉邦陪著我度過了高職三年,不至 於孤軍奮戰。開開心心的把運動搞下去。 在烏鴉邦除了討論方式上的收獲,我也逐漸釐清教官遺毒、學校的行政問題、教 育體制中便宜行事的實例、民教育主形式化......這些中等教育議題;我更進一步 因為成員的關係開始接觸社會運動,對於先前只從課本中讀到的、篇幅不多的「民 主」有了實際的、親身的體驗,而體驗到民主、參與社會給我的感覺是真實且感 動的,以至於開始試著將在烏鴉邦學習到的東西帶給父母、同學,希望能發現並 且改變教育中、學校裡更多不合理的問題。 (註 1:深藍學生論壇 人文版網址:http://www.student.tw/forum119/) (註 2:烏鴉幫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新網站網址:http://crowtopia.blogspot.tw) 3.反國光石化 2010 年底,我高二上學期,那時正在進行一場非常大的環境運動——「反國光石 化」,而我也加入了某知名高中的學生透過臉書組成的「全國高中職反國光石化 聯盟」(註 3)這個學生團體中待着。參與議題的人們不是本來就有著完全相同 的共識,中學生聚集在一起更難免爭執、吵架,純真而且赤裸。 有一次北市某知名高中舉辦反國光石化講座,邀請到詩人、學者與會,我禮貌性 地致電向主辦同學詢問非該校學生能否參加(並沒有很在意回復,依就是會去), 但得到的回應是:「我們只有邀請五校的學生(建中、北一女、成功、附中、景 美) ,沒有邀請港工。因為「那邊沒有我們(附中學生會)認識的人。」反國光 320


運動結束後,我就再也沒見過當時的那些人了,只知道有人在臺大模聯社當幹部, 有人就讀臺大政治系。

(註 3:全國高中職反國光石化聯盟 http://www.facebook.com/groups/154634217924983/) 4.校園中的國家暴力表示:你鼓動學潮! 高二五月校慶前,校方要求每班在校慶當天集合時要作一個以班為單位的「表演 活動」我十分堵爛學校要求學生去當花瓶,利用學生表演給貴賓看藉以增添名聲, 因此心想一定要「好好地表演給貴賓看」。學校有限定表演主題,本班在開班會 討論時我提案計劃了一系列的配套活動,於是同學都被說服,就選定了學校給的 主題之一:環境保護,把當紅的國光石化開發案這個環境議題當成校慶表演主題, 而後老師也給我兩節早自習的時間對同學說明國光石化的開發爭議。表演形式是 一分鐘行動劇,為了讓大家瞭解台灣土地的重要性,所以我們班將雲林、彰化的 農產品(如菜蔬、牛奶、蚵仔)作成紙板,由一名飾演石化工廠的同學蓋上黑手 印象徵污染,最後全班團結大聲呼喊口號:「農漁永續,學生相挺!」作結。 過程中老師很贊同,同學也很能接受,事先老師也安排了三四堂課讓我們彩排、 練習,但校慶前一天預演前,主任教官把我跟班長找到一旁訓斥:「你不知道這 是鼓動學潮嗎?校慶當天有記者要採訪你的話,我就要開獎懲會議用鼓動學潮來 辦你!」 、 「這活動我不會把你取消,但是如果你讓學校上新聞的話,我就要請你 父母來學校接受媒體訪問,你(學生)是負不起這個責任的」,還拿著一張紙說 是警政署情資處保防組的公文(但實際上只是一張南港分局的員警拿來的通報資 料) 。教官、主任們就以上述理由,硬是說我不能參與表演,讓我印象尤其深刻。 當時我心想:學生參與公共事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國中公民課本也說公民有義 務關心公共事務,高職生跟所有學生都一樣是台灣的一份子,難道公共議題就只 有菁英學生才能參與?因為他們以後有機會成為政治人物,而高職生未來就是註 定要做黑手、藍領階級,所以不能去參與這些議題? 我在當天的日記上寫下:「發生事情了,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慘。」 校慶當天,如教官所願的下雨了,於是取消表演,大家都鬆了口氣。直到禮拜一, 蘋果日報記者看到我的臉書上抱怨此事,一早就來採訪該教官,隔日就在蘋果日 A2 版報導出來,題為「生反六輕 被冠鼓動學潮」 (註 4) 。教官覺得是我去找記 者來衝康學校,所以在這一周裡約談我好幾次,也請出了校長,不過論調還是在 問我「為什麼要去找記者」,教官表示不怕我爆料,因為教官很厲害。校長也希 321


望我有事跟他講,不要找媒體抹黑學校。 面對報導班導的態度則是:學校有學校的難處,息事寧人把書讀好,免得招惹嗜 血的媒體,如果我被媒體利用,對我跟對學校都沒好處。他也把我帶到辦公室立 即將我臉書上的抱怨文刪除,並且關閉帳號要我避風頭。雖然班導這樣說,但我 知道老師是基於保護我跟便宜行事的立場才會如此建議。 隔周人本與烏鴉邦召開記者會(註 5),會中尖銳地指出台灣教官是校園民主的 毒瘤,並以教官退出校園為主訴求。事前我在補習接到了人本秘書的來電告知, 不過擔心節外生枝所以我並沒有參與記者會。 會畢,在隔天引起宣然大波,政論節目也開始談論這次事件。 該教官的應對措施是開始在他授課的班級抨擊該生(我)只是想紅、教官被看不 爽遇到壞人了。於是在高三學長的主導下,開始了一波「抵制郭生運動」。人肉 搜索、公佈個資,據同學說,甚至有人拿著報紙到我班上,要來好好「關懷」一 下這位學弟,還幫教官創了「文田粉絲後援會」 、舉辦了「文田加油我愛你」註 朝 會喊口號活動。召開記者會的田秋瑾委員無名小站部落格也被學長姊對教官的聲 援灌爆,直到上一屆畢業前我持續受到這些令人又好氣又好笑的騷擾。 家裡在事情發生前就因為時常在電視上看到我又去了哪些地方,對於我會上電視 也不意外。為了讓班導師能夠好做人,家裡對於這件事的態度是冷處理。老爸也 很酸地說:你看吧,就叫你不要搞,早就跟你說過遲早會上新聞的吧?什麼時候 被抓去關都不知道......但過程中沒有太多責備。 (註 4:生反六輕 被冠鼓動學潮 新聞網址: http://www.appledaily.com.tw/appledaily/article/headline/20110517/33392642/) (註 5:反六輕 生遭白色恐怖 校長教官輪流施壓 http://www.appledaily.com.tw/appledaily/article/headline/20110525/33411770/) 註:【文田,加油,我愛你】聲援文田!!還文田教官清 白!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151437364924621/ 5.教練!我想跟大學生一樣搞運動! 被指控鼓動學潮之前,我的升學目標是台北海洋技術學院的輪機系,想去海上修 理超大型引擎,據說月收近十萬美金。高一的想法真的很單純,就是做個良民乖 乖練劍道打比賽過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活。這份單純直到紮紮實實的被軍靴 踏碎後開始好好想報考升學類別(科大/普大)的問題(最後考上華梵哲學,但 是因為太遠了參與議題不方便,讀了一年後,選擇休學跟轉學考)。 高職的問題是轉科系比重考還不易,職科轉綜高簡直不可能(國英術三學科之學 322


業平均成績需達 70 分以上,德行成績則須於該學期內未受記小過以上之處分 註),所以發現得的科系與性向不合時大部分的高職生都只能繼續留在技職體系 中。而且要讀的科系是國中三年級考完基測就要決定的,但一個國中生怎麼會知 道自己的志向、性向在哪一個職業類科。我國中時完全沒有遇過職涯輔導或相關 輔導,所以要一個國中生決定未來一輩子的職業我覺得是過早的。 南港高工 98 學年度第 1 學期日、夜間部校內轉科轉部公告 三、你不是高中生,你不要講話 1.修課學分比較 依照高職 99 課綱「職業類科『社會領域』包括『歷史』 、 『地理』 、 『公民與社會』 三科,各校可依群科屬性、重大議題融入、學生生涯發展、學校發展特色、師資 調配等彈性開設,合計為 6-10 學分。」意思是一般高職生讀到畢業最多只會上 到 6-10 學分的社會課,若單就公民科來看僅剩 2 學分。而一般高中社會科目列 為必修總共 24 學分。不含選修,選修至多再加 44 學分,高中畢業前最高能修到 的社會科學分高達 68 學分。與高職相差近十倍。 以同年紀的小孩來說,我們很少認為兩個小孩會特別不需要某方面的能力和知識, 但事實上高職生畢業之後往往直接進入職場,或科技大學、專科學校繼續精進技 術,因此高職生脫離高職教育後就不太會再接觸到社會科,很難相信兩學分的公 民課程能夠使高職生受用一輩子(對於自我保護、保障權益等方面來說)。或是 我們認為高職生對社會的認知相較於高中生可以比較薄弱? 2.在第一線的高職老師們 比方說上歷史課時老師會避開政治敏感的章節,學期一開始就挑掉不少章節,例 如民國使跟民主史。課本鮮少使用,上課時間幾乎都在看搞笑影片跟學生報告。 遇到學生問所謂「政治敏感」的議題時老師會十分保守地迴避,例如問二二八事 件到底死了多少人民,老師會回:就課本上的數字,實際的我也不清楚,也沒人 清楚。一次我報告完鄭南榕自焚事件之後,歷史老師在下課時把我叫到走廊開始 好好溝通,說「鄭南榕是政治事件,不適合在公開場合講、你報告的立場有所偏 頗。」老師面漏無奈。 但高職中還是有師長支持學生參與公共事務,甚至有些老師學生時期也接觸過學 生運動。在學時我遇過幾個很溫馨的事件:例如當時被指控鼓動學潮、學長群情 激憤想找我麻煩時,國文科老師主動告訴我:如果怕危險,有需要時老師可以開 車載你上下學。這位老師平時也會將社會關懷或社會議題加入課程中,期許高職 生能對文學中的社會關懷產生感動。 323


這次特地為了專論返校訪談,老師說其實當時媒體將教官指控鼓動學潮這件事報 導出來時,有些老師滿開明的,贊成高職生應該參與一些公共議題,實際參與這 個社會。我問:哪些老師會這樣覺得?老師:你大學推甄時做的備審有整理你參 與議題的所有經歷,我拿去給其他老師看,那些老師是很肯定你的,一個高職生、 高中生願意走出校園積極參與是很稀奇的,一方面也是因為年輕老師思想方面比 較開明。有些老師比較保守,想法很單純的覺得高職生未滿十八歲,對外面一些 社會活動比較沒辦法負責。所以他們比較會叫小孩子不要去參加那種活動。政治 一直都是個禁忌,雖然已經解嚴這麼多年了,如果去討論很容易被扣上反對派的 帽子。 老師也說:一般大眾比較看不起高職學生,高職生各種知識的深度與廣度普遍較 不如高中生,也不太有自己自主的想法,所以會讓人擔心比較容易被牽著鼻子走, 師長自然就希望盡量不要去做會被牽著走的事情。 3.去馴服野獸家長吧! 接受訪談的老師認為:會進入高職的學生普遍都是國中時期成績較差,成績差家 長一定會比較不放心,因為成績沒有自己管好、家長會認為高職生沒有辦法管好 其他的事,與其在外面惹麻煩,不如在家乖乖呆着把書念好。 而我自己的狀況是:在開計程車的父親還算講理,是在佛堂解釋經典的講師,能 夠說理與溝通。但是對於台獨、參與可能會有危險或媒體輿論不支持的議題會比 較難溝通,他相信民進黨執政之後,我們這些學生會得到好處。 從小帶我參加荒野保護協會活動的母親從小生長在眷村,外公是政大第一屆校友, 與馬鶴齡是同袍。媽媽曾自豪的說:你媽媽是在大陸出生的,身上沒有一滴台灣 人的血,所以你也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這輩子不會投給民進黨。但是最近因為 連勝文宣布參選,而陷入是否含淚投國民黨的抉擇。對於性別議題可就更保守了, 頻頻批評電視上那個參與者性別不明、誤導大眾。 已經在工作的大姊見聞頗廣,是個它它鄉民。 二姊是陳為廷學姊,清大人社系,能夠與我討論社會議題。 所以我相較於其他高職生是比較具有文化資本的,所以在公共議題的參與上來自 家庭的阻力較小。 4.衝組免洗筷(主要負責進行衝突行動者) 據我觀察,在運動中的高職生畢業生幾乎都擔任衝組、攝影等工作,我本身也鮮 少從事論述、決策、文宣等工作。衝組跟文組的差異在於文組偏向需要一些勞心 324


的技能與人際的信任關係,例如負責組織的人們必須彼此信任才能讓團體緊密的 被組織。會被接納為內部成員的人,通常多少要與組織者有相通的背景或相近的 意識形態。技職生大多擔任不用緊密合作、不用密集勞心、相對較任務性的體能 工作,可能也與氣場(意識形態、背景)不和有關係。

雖然不能判斷是社會運動中的精英們在搞黑箱,但是還是對於那時的場景有些許 疙瘩,我想這是對於一個非一般高中升學管道考上一般大學這種背景的我是一個 衝擊。 為什麼當時我會那麼輕易就被說服,並且走出門外離開呢? 五、結論 課程設計鴕鳥心態應改善 技職體系的學生畢業後約有三成選擇直接就業,但技職教育中從未教授過職業道 德、勞工權益的課程,對新鮮的就業人口來說是置身無保障、無自保意識的危險 中。高職等學校應設勞工教育學分,也應加強社會科教育中之公民意識的教導。 運動專業術語使用頻繁 參與門檻高 社會運動應該是每個人都能參與,但現在許多運動都是由熟悉運動方式的同學主 導,也因為熟悉,所以用語上通常都會用得很精確,但同時這些精準、專業的學 術術語反而是一般人難理解的,這會造成一些語言上的隔閡。 在烏鴉邦的經驗是:討論中要設有轉譯者,隨時將術語、比較難理解的句子翻譯 成簡單易懂、平而易見的詞彙。與會者也必須盡量避免專業術語之使用,讓人能 聽得懂。 六、謝~謝~八~六~ 一三年的春天一直下雨,為了生產出這堆文字去找洪崇晏鞭策,截稿前十日在 臺大大陸社閉關,又菸又酒又暴飲暴食。對一個不曾以文字為思緒與經驗而爬梳 的粗鄙之人來說是煎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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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來自學生的聲音-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歷史與發行 胡君弘

摘 要 近年來,台灣的高中校園中陸續出現了校園獨立刊物的身影,北部地區的《虹 報》與《High By Highs》、台中一中的《篡報》與《串流》、南部高中所發行的 《赤翼》、 《諫燈》與《衛客》。這些由學生自發性抱著理想,自行編輯、發行, 以高中校園中的學生為主要發行對象,強調獨立於校園行政體制外的獨立刊物之 出現,為原本平淡的校園生活增添了許多色彩,發出不一樣的聲音。我對這些幾 年間如雨後春筍般地誕生的高中校園獨立刊物感到好奇,故決定藉由訪談法即文 獻分析法來進行這方面的研究。 透過研究使我更深入地了解各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歷史發展,而後了解高中 校園獨立刊物的誕生與國科會人文及社會科學營、社會運動之發展以及其他刊物 的啟蒙有著密切的關係。另外也使我得以一窺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之發行,設想刊 物發行過程中所遭遇的困境。最後在我充分地了解到各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之後, 我將其特性依照時間及地緣這兩個因素進行比較。

關鍵字:獨立刊物、校園媒體 326


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

近年來,台灣各地高中校園中陸續出現了校園獨立刊物的身影。這些由學生 基於理想自行創立,以校園中的學生為主要發行對象,強調獨立於學校行政體制 外的校園獨立刊物之出現,為原本平淡的校園生活增添了許多色彩,發出不一樣 的聲音。當我在決定研究主題的時候,恰巧適逢自身校園中獨立刊物《串流》第 二期的發行,我發現我對於《串流》非常地陌生,再加上先前有聽說其他學校也 有類似刊物的存在,因此使我對這些刊物感到好奇,為什麼同時間台灣會有這麼 多獨立刊物正在發行?希望能藉由本研究進一步其來龍去脈。

第二節

研究目的

台灣解嚴迄今二十餘年,社會穩定發展,然而高中校園獨立刊物176卻於近年 才開始發展,若非偶然現象,有是什麼緣故導致這樣子的現象?故我希望藉此討 論獨立刊物之生發背景與歷史發展,幫助自己了解獨立刊物與台灣社會發展的相 互關係。 高中此階段學生仍須面對龐大的課業壓力,且校園生活與課外活動就足以使 高中生過得非常精彩,毋須辛苦地創辦刊物,在我訪談獨立刊物的發行同學後, 我深深被同學對獨立刊物的執著與熱忱所感動。同樣身為高中生的我,十分好奇 發行同學基於何種理念,願意花費寶貴的高中歲月,挪出讀書與活動之外的時間, 使用學生僅有的資源,自行創立高中校園獨立刊物?因此,我希望藉本研究了解 獨立刊物的創立原因與宗旨,以解決我內心疑惑。 當同學基於理想決定自行創辦獨立刊物時,又是如何發行刊物,使其達到創 立希望具備的功能?我希望透過訪談得到更多的資訊,進一步分析獨立刊物之發 行,如刊物經費的來源、刊物的發行方法、刊物接續傳承問題等等,並探究發行 過程中的共通點與相異點。 近期獨立刊物有如雨後春筍般地於校園中誕生,而在這些刊物之中,是否會 因為刊物客觀上的條件(如創辦發行時間、地緣因素、發行學校類型),而導致 刊物在風格等面向上有所不同?所以本研究針對獨立刊物進行歸納比較,分析並 解釋刊物彼此間不同之處。

176

以下將「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簡稱為「獨立刊物」 ,而若遇到其他類型的獨立刊物,將特別在 文字上做出區隔 327


第二章 文獻回顧及研究方法 第一節

文獻回顧

為了確認先前關於獨立刊物之研究發展,加深自己對於獨立刊物的理解,並 使我得以在的前人的研究基礎下,進一步對獨立刊物進行研究,故我決定在研究 初期對於相關的研究進行回顧探討。 在我搜尋「臺灣博碩士論文知識加值系統」及「期刊文獻資訊網」之後,關 於獨立刊物僅有一篇研究。徐瑋伶(2009:80-89)的論文《從高中校園事件再思 公民教育的意義》中,小星高中(高中化名)的校園有學生地下報紙177的存在, 研究者藉由訪談發行地下報紙的同學及刊物與網路論壇中的資料,描述地下報紙 的創立原因、發行狀況與學生看法,並針對報紙中的兩個議題進行分析論述。我 參閱該論文研究者訪談地下報紙發行同學之問題,並對於獨立刊物有初淺認識, 得知獨立刊物發行過程中遭遇許多困難,甚至學校可能會對刊物發行者有種種限 制。 另外李杰穎(2006)的論文《以相思林之名--東海大學校園空間運動史 (1987--2005)》詳細介紹了東海大學校園中刊物的歷史發展及與校方行政間的關係, 其中校刊在發行的過程當中面臨到了校方審稿制度(詳請見第六章第六節獨立刊 物與學校行政)的影響,而其後校園中也誕生了獨立刊物如《東潮》,「《東潮》 採地下化形式出版,是為抗議現存審稿制度的不合理、校內對異議言論的壓制」 (李杰穎,2006:68)。藉由這篇論文加深我對刊物與校園行政間互動衝突的看 法,校園獨立刊物由於在校園中發行,因此與校園間的關係顯的十分密切,創立 的原因有很大一部份便是對於校園本身問題的省思。 綜合上述兩篇文獻資料,使我對於校園獨立刊物有了最初淺的認識,而刊物 在發行的過程中與學校有著密切的關係。然而在上述高中及大學校園獨立刊物的 研究當中,僅針對單一學校內的刊物進行描述與探討,無法就整體獨立刊物進行 分析比較,因此我決定以全台的獨立刊物為研究對象,以高中生的觀點來進行這 份研究,並著重於獨立刊物這一群體之歷史背景與發行。

177

地下報紙即本文提及的獨立刊物 328


第二節

研究方法

獨立刊物存在於社會之中,且我希望探討的複雜社會的影響及台灣歷史發展 的影響,並非以量化數字表現獨立刊物的文化意義,且獨立刊物隨著時間的挪移, 不斷地在發生質的變化,誠如 Corrine Glesne(2005:6) 《質性研究導論》一書中 提到: 「質性研究則屬詮釋的典範,它描繪世界上的事實是由社會所建構,是複 雜且不斷改變的」 。質性研究「直接深入世界上正在發生的事情,亦即去檢視人 們在真實生活中正在從事的事,而不只是請他們對其發表評論」(田哲榮、司徒 懿,2009:134) ,獨立刊物現在正在各地的高中校園中發行,我想更深入地了解 發行刊物的過程,而非僅僅呈現出大家對於刊物得看法。而由於「質性研究者的 主要工作則是去探索人們解釋這個經驗世界的過程」 (高淑清,2008:24) ,我認 為若有機會充分地與受訪者(獨立刊物的發行者或編輯治者)互動,理解他們眼 中的世界,盡可能地理解受訪者對研究議題之看法。 質性研究的研究方法種類繁多,主要方法如內容分析、深度訪談、參與觀察、 民族誌、口述史、個案研究等等(王雅各等,2004:19)。由於獨立刊物之相關 文獻資料數量不多,加上我並非任一獨立刊物之成員,我認為文獻分析法及訪談 法可以協助我更為理解獨立刊物,藉由刊物及相關文獻的閱讀分析與獨立刊物發 行同學之描述,來達成此研究之研究目的。

一、文獻分析法 文獻(literature)所指為何?周新富(2009:46)認為「文獻涵義極廣,泛指 一切以紙本或電子媒體所呈現的資料,主要包括:期刊、報紙、摘要、評論、圖書、 雜誌、研究報告、微縮單片(microfiche) ,以及在網際網路上的電子資料等」。 所以我認為獨立刊物本身、相關的媒體報導、學校校刊專題報導、網路論壇與部 落格上的資料都可以算是文獻的一部份。以上資料對於我摸索獨立刊物之輪廓助 益甚大。 由於獨立刊物本身也可以算是紙本文獻,而為了要實地了解刊物的內容及其 中所傳遞的訊息,因此我決定採用文獻分析法,藉由獨立刊物與相關文獻資料的 閱讀分析,了解更多關於刊物創立與發行等相關資訊。而「文獻分析是透過文獻 的蒐集、分析、歸納、研究來提取所需資料,並對文獻作客觀而有系統的描述的 一種研究方法」 (朱家榮引自楊國樞等,2005:41) ,將藉由各種管道所收集到的 刊物相關資料加以進行歸納、研究,在訪談前加深自己對於獨立刊物的最基本認 識,並將閱讀過程中產生的疑問轉化為訪談的問題,在訪談的過程當中直接向刊 物發行同學詢問;而在訪談之後並進一步與訪談所得到的資料與刊物內容進行相 互比對,避免訪談與刊物本身存在過大的出入。 329


二、訪談法 除了文獻分析法之外,為了進一步得知獨立刊物紙本及相關資料有所不足之 處,本研究選擇使用訪談法。而「訪談的用意主要是蒐集受訪者對特定事件或生 活經驗的主觀感受」(高淑清摘自歐用生,2008:116),為了加深自己對獨立刊 物的認識,我決定藉由訪談各獨立刊物的發行同學,了解刊物的發行過程與發行 人員對於刊物的看法。本研究採用面對面的直接訪談方式,但訪談法又可依照研 究者對訪談的控制程度,分爲結構式訪談(Structured Interview)、無結構式訪談 與半結構式訪談(「質性研究」,無日期)。 結構式訪談的過程是高度被標準化的,意即有著在訪談的過程當中所提出的 問題,提問順序與方式,以及對受訪者回答的紀錄方式也要完全統一,受訪者不 明白問題內容時,只能複述問題或以一致的說法解釋,不能多做引導,亦不可即 興發揮增加會修正題目,藉由此訪談法所得的資料最大的優點是具有高度的可比 較性,方便進行量化統計(「質性研究」,無日期)。 無結構式訪談在訪談前並不會事先設定問題,而只預先訂定訪談所談論的題 目,訪談過程中有著高度的彈性,研究者與受訪者可以自由地針對題目進行交談, 而為了要取得豐富的訪談資料,研究者應該要「允許研究對象暢所欲言並歸納其 意義」(田哲榮、司徒懿,2009:130,摘自 Noaks and Wincup,2004:80),無 結構是談由於其高度的彈性,因此能夠針對事件本身進行深度且廣泛的探討,並 可能提供研究新思路或新的研究問題(「質性研究」,無日期)。 相較於結構訪談的高度控制,高度標準化,及無結構式訪談的高度彈性,半 結構式訪談是介於結構式與無結構式的訪談之間的一種資料收集方式,此訪談方 法在訪談前研究者須先設計研究大綱,但用字與問題不用太侷限,而在訪談的過 程中,可以依據實際情況調整訪談大綱,問題的型式或討論方式則採取較具彈性, 使訪談呈現多元的面貌(林金定、嚴嘉楓、陳美花,2005:124-125)。 由於能夠藉由各式管道收集到與獨立刊物相關的文獻資料不多,導致我在訪 談前對於即將訪談之獨立刊物仍有許多的疑問與不清楚之處,因此在訪談的過程 中可能會需要適時地調整訪談問題,或是對於受訪者之回答進行追問。再者,此 為我第一次進行研究,在研究前對於與人訪談的技巧仍十分地生疏,高度彈性的 訪談方法可能導致在訪談的過程中無法切入主題或是偏離主題,因此我選擇採用 半結構式訪談法來進行此研究。

330


第三節

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獨立刊物作為研究對象,而為了更深入地了解各獨立刊物的發行, 我先藉由網路資料搜索及詢問師長同學,得知大概的獨立刊物後,先著手進行訪 談,而在訪談的最後都會詢問刊物發行同學是否知道其他的獨立刊物,以免有所 闕漏。而在訪談過程中,會先徵求受訪者同意並錄音紀錄訪談過程,事後再將錄 音轉換為逐字稿,並寄給受訪者以確認訪談內容。

一、高中校園獨立刊物學校一覽表 表 2-3-1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編輯與發行學校一覽表 刊物名稱 虹報

政大附中

篡報

台中一中

赤翼

嘉義中學、嘉義女中、華南高商

諫燈

高雄中學、高雄女中、台南一中

串流

台中一中

High By Highs 衛客

178

學校

東山高中、大直高中

178

台南二中、南大附中、台南女中、崑山中學、德光中學、聖功女中、 北門高中

179

《High By Highs》的發行學校為台北地區的十所高中,大直高中、中正高中、北一女中、百齡 高中、東山高中、松山高中、明倫高中、政大附中、建國中學、萬芳高中。 179 《衛客》的發行學校為有意索取的學生在 Facebook 的粉絲專頁上留言,編輯群就會將刊物寄 到該學校去。 331


二、研究訪談對象一覽表 表 2-4-2 研究訪談對象一覽表 時間

訪談對象

訪談地點

2013/03/02

串流創辦人 王郁仁同學、吳傳奕同學

台中一中

2013/03/16

篡報創辦人 何冠威同學

Subway 台大店

2013/03/30

赤翼創辦人 蔡秉霖同學

2013/03/30

諫燈創辦人 林紹銘同學、張策鈞同學

高雄車站

2013/04/07

High By Highs 創辦人 葉耘廷同學、張鈞維同學

摩斯漢堡北新店

2013/04/07

虹報第二屆編輯 林郁璇同學、謝慧霆同學

12 號公社

2013/04/19

衛客創辦人 薛文碩同學、黃鈺涵同學

摩斯漢堡成功店

第四節

風尚人文咖啡館嘉義 店

研究限制

獨立刊物分散於全台各地的高中,因為距離的緣故,在研究前我並不認識受 訪者,彼此間的關係不是非常的密切,再加上我以研究者的身分去進行訪談,因 此在訪談時受訪者可能會有所顧忌,不會完全回答較為敏感的話題或表述自己心 中的真實想法。 獨立刊物以校園為發行主體,深受校園與行政體制的影響。而雖然因為我身 為台中一中的學生,因此對於自身校園文化較為熟稔,有助於了解刊物中所提及 的議題及刊物與校方行政間的關係,然而同樣地因為身分的因素,我對於其他學 校的校園文化認識度有所不足,雖然在訪談的過程中受訪者都非常積極熱心地幫 助我了解校園中的人、事、物,但單純透過文字在腦海中想像,與親自生活在校 園當中有著一定的差距,因此可能無法深入了解其他學校獨立刊物中的議題與發 行狀況,在討論分析時無法非常完善。 而由於部份的獨立刊物仍在創刊初期,不斷地摸索調整至最適合的發行方式, 因此從我與刊物發行成員訪談至今,有些刊物在風格或是議題挑選上已經出現了 轉變,像是台中一中的《串流》制從第三期之後,經費來源的部分就多出了訂閱 制度這種方式(詳請見第六章第一節經費來源),而關於訪談資料有所不足的地 方,我將從刊物文本來進行補充討論。 另外,關於獨立刊物的蒐集,我選擇藉由網路搜尋及師長同學與受訪者介紹 的方法,不過由於我無法詢問台灣每一所高中職五專的學生,再加上能夠在網路 上找到資料的,往往都是學校並未強烈禁止發行之獨立刊物,在其他較為封閉的 學校當中,仍然有可能會有符合我研究對象的刊物存在,但因為校方的管制,使 得刊物不得以只好成為地下刊物,甚至連自己學校的學生都不一定對它有足夠的 332


認識與了解,其名聲就更不可能被其他學校的學生所得知或放置到網路之中。因 此,我僅就能力範圍內可以蒐集到的刊物進行研究,但對於整個台灣高中職五專 而言,可能還有一小部分的刊物是沒有被我所注意到,此些為本研究之研究限 制。

333


第三章 何謂高中校園獨立刊物 在研究一開始我並沒有針對「高中校園獨立刊物」進行明確的定義,而是先 廣泛地蒐集各種可能成為研究對象之刊物,隨著研究的進行,加深自己對於獨立 刊物的認識,再經過自身思考與詢問發行高中或大學校園獨立刊物的同學180之後, 逐漸建構出對於「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之定義,下面將針對此名詞進行定義解釋。

第一節

「高中校園」之選擇

我之所以會選擇使用「高中」而非「高中職」或是「高中職及五專」來稱呼 此類型的刊物主要可以分為兩個理由。一方面「高中」就廣義上來講,往往會包 含到高職及五專體系,而若將高中視為一個讀書求學之階段,也恰巧可以部分代 指高職及五專體系。另一方面,由於本研究所討論眾多刊物皆是由高中生創立, 且以高中校園為主要發行對象,僅有嘉義中學的《赤翼》與台南地區的《衛客》 此二刊物之發行範圍有包括高職校園。因此本研究將此刊物性質暫時歸類在「高 中」此一區塊,或許未來隨著更多校園獨立刊物的創立,就名詞上可能會發生轉 變。 雖然刊物主要181是由高中生自行發行,且發行對象主要以學生為主,然而本 研究卻選擇使用「高中校園」而非「高中生」等其他名詞來描述刊物的發行性質, 是因為這些刊物與校園之間的關係十分緊密,學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為 報導的主題,任何政策上面的轉變都有可能會影響到刊物的發行。再者,刊物發 行對象不只是高中生,同樣生活在校園中的老師與行政人員亦對刊物有著重大的 影響,故選擇使用「高中校園」來描述刊物發行的範圍。

180

感謝清華大學基進筆記的陳為廷學長以及在杜鵑花節時台大意識報的某位學長提供我關於 「獨立刊物」的意見。 181 《串流》為台中一中之高三同學在畢業之前創立,而在升上大學後仍繼續編輯發行此刊物。 334


第二節

何謂獨立刊物?

經過自身思考與詢問獨立刊物發行同學之後,我決定從獨立媒體與校園獨立 刊物發行成員的看法此二方面來探討獨立刊物的定義。由於刊物屬於媒體中的一 種,我認為獨立刊物與獨立媒體(Alternative/Independence Media)的「獨立」可 以相互呼應。而關於獨立媒體,Stephen Roblin(2011)認為獨立媒體最好可以不 依賴任何的機構,而成為一個自主的公共團體(autonomous institutions),次者為 不受政府或財團的影響。雖然獨立媒體最好可以完全獨立於任何機構之外,然而 現實中往往還是可能必須依賴部份的組織,因此在較弱的定義轉而討論政府與財 團兩方面的限制。 另外香港獨立媒體創辦人之一的葉蔭聰則認為:「就實際操作來看,獨立於 政府、財政不需要倚賴大財團的媒體,都可稱為獨立媒體。但他強調定義並非如 此嚴格,因為有些媒體需要拿政府補助或做商業性活動才能持續,這之中差異就 看政府與財團涉入程度而定」(熊培伶,2009:9,粗體字為研究者自加)。獨 立媒體雖然可能依據其獨立程度進行而有所區別,然而從上述資料當中可以發現, 獨立媒體最基本的條件是「獨立於政府與大財團,且不受其影響」,若將此條件 限制放置於刊物上面,同樣可以成為獨立刊物最基本的定義。 而若進一步地將此定義引至在校園中的刊物之上,學校的行政體系則取代政 府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然而由於校方做為校園生活的控制者,刊物與校方行政 間有著密切的關聯,不可能完全獨立於學校之外,彼此間仍存在著相互影響的關 係,因此校園中的獨立刊物並非完全不受到學校的影響,而是不受到校方的控制, 能保持刊物編輯成員的自主性,避免因為外力而使得刊物在性質上發生重大改 變。 而另一方面,因為刊物發行同學對於獨立刊物的看法將最直接地影響到其刊 物編輯的性質與風格,所以同學對於獨立刊物的認知與理解也非常重要。像是 《High By Highs》發行的同學就認為獨立刊物「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們自己編 輯,而且資金不受學校控制」 (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或者像是 《衛客》所提到的「實作面來講非常自由,想要做怎樣的議題就做怎樣的議 題......當然就是資金的部分也是非常獨立,就是不能像一般的報章雜誌會有廣 告或較商業的東西」 (2013/04/19,薛文碩、黃鈺涵訪談) 。由於刊物為同學基於 理想自行籌劃創立,希望能獨立於學校行政體系之外,不會受到任何外力的控制 影響地傳遞訊息。而刊物在校園中與大財團的接觸機會不多,校園獨立刊物往往 強調經費來源的獨立,同學希望自行籌措經費,以確保在編輯刊物的過程中可以 保持最大的自主性,避免由單一組織壟斷,因而遭受學校或是財團等組織的控制, 此正是同學自身對於獨立刊物之看法與堅持。

335


第三節

小結

綜合上述關於「高中校園」及「獨立刊物」的討論,我將「高中校園獨立刊 物」定義為: 「不受校方審稿、經費支應的高中校園刊物」 ,而其中重要的衡量標 準除了不直接受到學校等外力控制影響之外(關於刊物與校方間的關係,詳請見 第六章第六節),獨立刊物發行所使用的經費也必須具備獨立性(關於刊物的經 費來源,詳請見第六章第一節),為學生自行籌措,進而確保刊物編輯不會因為 經費問題而受到經費提供者的干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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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之歷史與介紹 在台灣眾多獨立刊物當中,由於每一本刊物的編輯同學不同,所發行的學校 風氣與校園文化有所差距,刊物的創立原因及宗旨也因此出現差異,彼此間也存 在著自己的特色,下面將依照刊物創辦時間前後順序,逐一針對獨立刊物進行介 紹描述。

第一節

虹報

2007 年 9 月, 《虹報》於政大附中(以下簡稱「政附」)校園中誕生。政附在 創校初期,標榜自由的校風,學生不用穿制服進校門,跑班方式上課,AP 課程182 等制度,與其他高中與眾不同的制度吸引國中生的目光。《虹報》創辦人任浩與 熊家瑜同學分別為第一、二屆政附的學生,也是因為對於新校園抱持著想像,而 選擇進這所高中就讀(黃仲玄、張華安,2008:44-46)。 然而學校並非如想像中的美好,刊物創辦同學有感於學校行政不健全,彼此 間對於學生自律與自由的認定界線不相同的問題。在某一次的班聯會當中,班聯 會因為什麼事都沒有做,對於學生的任何提問,只是一直的道歉,更是激起二位 希望在體制內另尋管道,監督學校行政的念頭。但後來因為遭到校刊社同學的反 對與擔心可能會變成在學校的傳聲筒,故決定放棄體制內的管道,轉而與同好一 起創辦報紙(黃仲玄、張華安,2008:44-46)。 183

《虹報》為兩張 B3 雙面影印,前前後後發行了十四期 ,創刊號到在第五 期為第一屆編輯,第六期至第十二期為第二屆編輯發行,第十三期則為第三屆編 輯發行。 《虹報》即在第二期當中就提及創刊宗旨: 「本報秉持激起政大附中學生 自覺的初衷創立,期望以幽默的態度行事,並堅持以學生的立場,自治精神為文 著述」 (虹報 02:2) 。因此虹報在挑選議題部分著重於討論校園議題,並多次訪 談老師對於「政附精神」的看法,也提供學生自由投稿的方式來抒發對於學校的 意見。 不過《虹報》在傳承了兩屆編輯,發行完十四本刊物以後,卻突然停止發行。 在訪談《虹報》第二屆編輯成員的過程中,同學由於時間間隔久遠,對於停止發 行的確切原因有所遺忘(2013/04/07,林郁璇、謝慧霆訪談稿) 。而由於發行高中 校園刊物會遭遇到許多的困難,故推測原因可能十分複雜,但就政附學生在網路 上對《虹報》進行的討論與描述,我認為主要可能是以學校的反對與內部編輯意 見上的問題導致,因為刊物發行到中後期逐漸引起學校的不滿,學校也開始採用 182

AP 課程即預修大學課程(Advance Placement Program) ,係指績優高中生提早選讀大學一年級 的課程方案。(2013/5/5 取自:政大附中 www.ash.nccu.edu.tw/3-2.htm) 183 從創刊號,第一期,第二期......以此類推下去,至第十三期。 337


各種手段來影響《虹報》編輯,「那時候學校就是介入的時候,內部的就是矛盾 也更凸顯」 (2013/04/07,林郁璇、謝慧霆訪談稿) ,雖然這是在第二屆刊物編輯 時所發生的事情,然而如果同樣的問題無法解決,可能傳承之後還是會碰到相同 的處境。而另外當《虹報》逐漸由第二屆編輯交接給第三屆編輯時,《虹報》發 行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虹報原先預定是一個月出刊一次,但自上學期漸漸的 變成一個半月出刊一次,而新的主編交接後,又更慘」,刊物發行狀況陸續出現 一點問題。除此之外,在虹報停止發行之後,深藍論壇184上曾經出現過相關討論: DARK JOKER:如題請問現在還有虹報嗎? (......) 酷奇君:不過因為內部原因休刊已久。希望可以延續但本來就是學生自 發性的東西如果他們不想做了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violetsasa :休刊的原因一言難盡。 (我必須說大部分是我的問題)我 段考完會拿一些資料(舊刊)給 102 幾個學弟,有興趣瞭解可以找我。 (DARK JOKER、酷奇君、violetsasa,2010) 由於無法直接藉由我的訪談無法得知刊物停止發行詳細的原因,僅能由根據 網路資料自行推論,而確切的來龍去脈可能要進一步詢問第三屆編輯成員才得以 明瞭。不過,無論真正的原因為何,《虹報》在發行完第十四期之後就沒有再次 發行,而對於某些政附的學生而言,不免感到遺憾難過,並期盼《虹報》能夠再 次發行。然而,由於政大附中的制度、文化及氛圍逐漸地在改變,也有同學認為: 虹報有她既定的框架 想要照著那條路走必須要有一定的背景和條件 學弟妹如果有心想創辦獨立的學生刊物 可以有自己的形式和創意 依需要走自己的路 (小咪,2010) 《虹報》有其存在的特殊意義,然而由於它是由學生自行創立,必須要學生 願意出來,《虹報》才可能再次發行,但隨著時光流逝,休刊至今已有段時間, 在這其中,政大附中許多的制度產生了改變,像是取消免午休與跑班制度,《虹 報》是否還適合現在的政大附中,或許是要等到未來發行時才能真正的有答案。

184

一個以高中學生為主的夢想社群,內容涵蓋課業、補習、高中校園生活、升學、大學等的論

壇,各校在上面都有自己的留言版,提供學生討論跟學校有關的事務。 (2013/5/6 取自:深藍論 壇 www.student.tw/) 338


第二節

篡報

2009 年十月下旬,由台中一中青刊社185所發行之校報《串報186》創刊, 《串報》 在成功發行完第一期之後,適逢同學對於學校強制收取校刊費提出質疑,引發青 刊社校刊經費來源的問題,面臨差點解散的命運。事件最後,校刊雖然仍然採取 統一訂購(但個人可申請退費),而《串報》卻不可再使用校刊費發行,當時學 生對於《串報》繼續發行與否進行討論,但由於校刊社人力已經飽和等原故,本 來還有意繼續發行的《串報》最後還是吹熄了燈號(第一屆會史;2013/03/16, 何冠威訪談稿)。 高二上學期在班代會187有意改革卻頻頻受挫的何冠威同學,有感於校園中並 無學生發聲管道,再加上同學本身在國中有發行過搞笑班刊的經驗,故決定先試 著自己編輯一份報紙,等到《串報》下一期回來後就停止發行,並採用當時在深 藍論壇上關於《串報》討論的經費來源──由補習班贊助影印,將名稱由「串」 改成「篡」 ,於 2010 年五月中旬首次發行,然而後來《串報》因為種種原因沒有 繼續發行,因此何冠威同學決定將《篡報》發行下去,藉此繼續傳遞校園中的訊 息(第一屆會史;2013/03/16,何冠威訪談稿)。 《篡報》的刊物風格也因為對於《串報》的反思,與其他獨立刊物存在很大 差別,創辦人何冠威同學認為:「有時候我們很關心的某些議題對他們來說是無 關痛癢的,所以這時候我們不應該是說,他們有義務要去知道這些資訊,而是我 們希望他們去知道。但如果我們希望他們去知道的話,那我們應該要把閱讀的門 檻,降到很低,很低,然後降到他們很容易去吸收進去」(2013/03/16,何冠威 訪談稿,粗體字為研究者自加)。因此《篡報》採用得較為搞笑的書寫手法,希 望藉此「讓學生吞下被搞笑包裝的枯燥校園訊息」(篡報第 004 期:p.3),使用 誇張、搞笑的方式來書寫以便於吸引學生的注意,像是在創刊號的頭版內容就有 寫到: 五月七日下午三點左右,一群看完高三各班自製洗腦嗜屍188淫片189的紅 槓190民眾,在腎上腺素與男性荷爾蒙同時發作的狀況下,不約而同聚集 到走廊上爆吼「不要淫片,我要嗜屍」,同時在走廊與陽台架設近日常

185

即為台中一中「校刊社」 台中一中第一份校報。在發行之前,曾經有找過《虹報》的編輯同學來進行交流,詢問關於 校報發行的事情。另外由於「串」此字可以視為中一中三字之合體,故當時將台中一中第一份校 報命名為「串報」 187 此為學生議會的前身 188 即「誓師活動」,為台中一中祝福高三學測順利之活動。 189 即「影片」 190 台中一中的制服學號依年級區別要使用紅線、藍線、橘線三種顏色,因此學生往往分別稱三 屆為紅槓、藍槓、橘槓。 339 186


見的「超重型嘴砲」,對準莊敬宮191展開砲擊...... 為了要吸引會關注校園議題的學生關心,所以在一開始刊物定位及編輯風格 就極為別, 「這種不直接寫明但學生一看就懂的文字,往往容易喚起學生共鳴, 並時常以『反諷』手法凸顯學校行政的專權」 (林昂頡,2011) ,使學生可以在看 刊物的歡笑中,吸收校園內所發生的事情。 《篡報》為 A4 大小黑白印刷,發行至今,共發行了十三期,前後共四屆編 輯,每屆《篡報》主要以一人自行編輯。然而《篡報》在傳承之後,編輯風格卻 不如以往,學生的關注漸漸再降低,創辦人何冠威同學認為:「其實我現在的展 望就是它可以維持下去就好了,因為要能夠把它辦到像以前那樣子的話,需要一 個很有企圖心,非常要有那個,同時要有搞笑天分,有要有關心大眾的熱情才有 辦法,所以現在我希望可以在很低的水準下傳下去,就算它沒辦法搞笑的話,它 至少可以把當時的學校的新聞報出來,而是報出他的想法」(2013/03/16,何冠 威訪談稿) 。沒有人可以永遠生活在高中校園中,總有一天都會要離開,雖然傳 承之後刊物的影響力可能會因此降低,但至少刊物還可以維持其最基本的傳達消 息的功能,多多少少還是會對校園產生點影響。

第三節

赤翼

2010 年暑假江岸高同學與蔡秉霖同學一起去參加國科會人文社會科學營(詳 請見第五章第一節) ,其中某位教授的話, 「或許你也應該做一些事!」深深烙印 在他們心中,在他們心中埋下了種子(張雅晴,2012)。隔年寒假,兩人在參加 由過去參加國科會人社營的學長姐舉辦的寒聚營隊,兩人在寒聚時受到學長姐的 影響,特別是其中有某幾位台大意識報的學長,那時候的苗栗大埔農地徵收事件 192 等一連串社會運動引發兩人想要做點什麼的心,江岸高同學回到校園中後覺得 說:「若創辦一份刊物作為嘉中師生的溝通平台、推動校園內外公共議題的討論 與改善,應該會是個可行的方式」 (張雅晴,2012) ,後來兩人與當時一起參加人 社營的同學,以及其他同樣對社會議題感興趣的同學,一起創辦了《赤翼》 ,2011 年 6 月發行第一本刊物,希望能藉由刊物所帶來的討論,讓自己的校園可以變得 更加完善,因此《赤翼》之中即討論過班聯會、教官與學權、體育課時間等問題。

191

即「莊敬樓」 ,為台中一中教官室及各處室主要所在地。 2012 年苗栗縣政府為了開發竹南科學園區,計畫徵收大埔的農地,然而收購價格卻只有政府 公告價格的四成,部分農民不願被徵收,開始展開抵抗。同年 6 月 9 日清晨三點多,二十多輛怪 手罔顧農民生計,以整地為名入侵農民辛苦栽種、即將收成的稻田之中恣意肆虐,農民見狀不斷 哭喊懇求,然而卻不分老弱婦孺,均遭警方強制帶離。 (2013/5/6 取自:《今日新聞》負面新聞再登國際媒體 大埔農地徵收事件於 CNN 曝光 http://www.nownews.com/2010/07/01/91-2621114.htm) 340 192


《赤翼》一共發行了五期,前兩期只有在嘉義高中內部發行,主要是討論校 內制度及社會議題,本來期望藉由學生投稿使刊物成為「公共交流平台以及知識 分享的載體」(赤翼第一期:5),然而後來因為投稿的情況非常不踴躍,故決 定一半轉變為由刊物自行發聲傳遞給校內的學生。 2011年暑假,《赤翼》由於「隨著原有的成員升上高三,又苦無新血加入, 為了解決赤翼創辦人們決定將赤翼發展成一個多樣性的在地組織,廣納其他學校 的學生,並透過成員不斷地協商與討論,除了原本關注的學權議題之外,將『在 地關懷』與『在地文化』的議題加入,讓赤翼再度振翅飛翔」(赤翼第五期:2), 因此,獨立刊物成為組織中的一部份,《赤翼》也增加了幾位來自華南高商和嘉 義女中的新成員(張雅晴,2012)。 然而隨著《赤翼》朝向組織發展,參與的學生的數量卻沒有因此而有明顯的 增加,因為組織的人數一直不多,導致後來組織只好凍結運作。在面臨需要凍結 運作的時候,《赤翼》成員有考慮到是否要讓大學學生回來幫忙,但是後來又想 說: 「這是一份高中生的刊物,我們讓大學生來用就喪失高中生自主的能力,學 習的能力,所以我們就最後決定還是停吧」 (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 ,不希 望《赤翼》變成是由大學生所領導的組織,這樣雖然可能有機會延續下去,但無 論如何,大學生的加入,就多少會影響《赤翼》本來的性質及宗旨。 面對《赤翼》組織被凍結的情況,創辦人蔡秉霖同學表示對於《赤翼》現在 的看法:「復活是希望啦,但是我覺得比較關心的是,到底學生的概念哪時候才 有辦法展現,發現說成績並不是那麼重要。」發行刊物只需要一群志同道合的同 學就可以達成,然而如果希望刊物能夠平穩長久地發展下去,身為發行主體的學 生是否支持,更為無重要,不然可能就只是重演歷史而已。

第四節

諫燈

在 2011 國科會人文及社會科學營結束之後,參加人社營的高雄中學(以下 簡稱「雄中」)的同學在校內創辦一個類似讀書會的社團,然而由於該社團並沒 有一個實際的成果作品,且同學對於組織運作上未做妥善的規劃,導致後來社團 有點沒落掉,僅僅只有把那個學期撐完,就沒有後續的發展。不過因為當時培養 的那群同學還在,到高二下學期,同學考慮升上高三就可能無法再做太多的事情, 所以希望可以趁著高二下,趕緊做一點能夠傳承下去的事情。因此同學後來便選 擇創立了《諫燈》 ,並於 2012 年 4 月 1 日,也就是雄中校慶當天發行第一期刊物。 《諫燈》至今已經發行了五期,前三期僅由雄中的學生編輯,並以雄中學生 為主要發行對象,第四期開始高雄女中及台南一中加入編輯群的行列,而當初會 341


與這兩所學校合作是因為刊物編輯成員有認識這兩所學校的學生已對編輯刊物 感到興趣,而一開始本來是要以個人的名義加入《諫燈》,幫忙處理一些事情, 而後來雙方都覺得可以把刊物發到其他學校去,所以就可以一起合作,而現在都 有自己的編輯團隊(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諫燈》發行已經一個多年頭,創辦刊物的同學們在這學期結束之後,就要 離開高中校園,往人生下一個階段邁進。對於這份自己高中時期創辦的刊物總是 抱持著一點期待, 「第一個當然是希望說,在校的學生能夠更去利用這樣的一個 方式,如果有更多的討論在;當然第二個就是,最基本的就是,希望它可以繼續 下去啊,就是說包括我們內部成員它的一個協調上,還有合作上,其實我們還很 多地方式可以改進的,包括刊物的編輯啊,我們在開會時候的一些內容,就是可 以在進步啊」 。獨立刊物的成立基本上都是希望學生能藉由刊物,更加關注校園 或社會問題,雖然隨著刊物的發行,同學可能漸漸地會注意到校園中的這份刊物, 然而在同樣的校園當中,還是有許多同學不了解這份刊物。另外在刊物發行的過 程中會遭遇到非常多的困難,身為刊物的創辦人,當然不會希望刊物停止發行, 會期盼能夠藉由長遠的發行,漸漸達到創立的目的。

第五節

串流

2012 年 9 月 7 日的清晨,台中一中的校園不時可以看到同學手中拿著一本藍 綠色的刊物,那就是《串流》 。 《串流》成立主要是因為校刊會受到學校審稿機制 (詳請見第六章第六節)的影響,沒有辦法不受阻礙地告訴學生校園中發生了什 麼事,再加上學生普遍對於校內事務不夠關心,當事情發生時往往無法第一時間 做出應對,所以希望能夠藉由《串流》這本刊物,引起學生對於校園的關注與參 與,並「希望他們可以藉由看我們刊物裡面的文章,達到可以理性的判斷,然後 就是理性的跟大家跟其他人溝通自己的想法」(2013/03/02,王郁仁、吳傳奕訪 談稿) ,。 《串流》創立自今共發行了三期,一開始的編輯成員主要以青刊社、畢籌會 的高三應屆畢業生為主,而隨著刊物的發行,陸續也有其他台中一中的學生加 入,然而當創刊成員畢業了之後,並沒有如其他獨立刊物一樣選擇將刊物的主導 193

權傳承給在校學生,對此創辦人吳傳奕同學表示:「因為我們一個很重要的目的 就是要把大學經驗帶回來,那如果都在校生的話,會比較有侷限」 (2013/03/02, 王郁仁、吳傳奕訪談稿) 。大學生相較於高中生可以接觸到較為廣泛的社會議題, 然而相對的卻逐漸與台中一中校園產生距離,不能第一時刻就得知學校中發生的 193

全名為「畢業典禮籌劃委員會」,負責籌辦畢業典禮的事情。 342


事情。再者,因為《串流》是由校友回來高中校園發行的刊物,身分上面的不同, 在跑行政流程上面也就變得比較不方便,像是之前舉辦的紀錄片活動,場地與學 生公假的問題就沒有處理的很好,校內甚至也有老師認為校友這樣回來校園發行 刊物不妥,擔心可稜回影響到學校內的學生(2013/03/02,王郁仁、吳傳奕訪談 稿) 。

第六節

High By Highs

2012 年暑假,就讀東山高中的葉耘廷同學在參加台北大學金融營時,恰巧 遇到學生獨立刊物《三峽客194》的創辦人石展丞同學,並得知他們自己發行刊物 這件事情。回來以後,葉耘廷同學有感於現有的學生休閒生活刊物,如《高校誌》 或是救國團在各縣市所發行《中市青年》 、 《南市青年》等刊物,皆不是由高中生 自己的觀點進行書寫,所以希望能藉由刊物,從學生的觀點向學生傳遞訊息。所 以就希望可以自己成立一個,因此《High By Highs》在同年 9 月底創刊(2013/04/07, 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High By Highs》相較於其他份獨立刊物較為特殊的部分就是在它所報導的 議題。其內容幾乎沒有討論到校園內部發生的事情或是社會議題,主要是在報導 社團、美食、旅遊及文學四大塊。關於刊物風格差異的部分,《High By Highs》 發行同學表示: 「如果假設我們在這裡面提些社運,雖然是可能會是一個有意義 的行為,但是我們可能會少掉部分的閱讀人,那這樣我們可能就有點違背我們當 時的宗旨說,我們想要讓大家高中生就是能接觸到這個平台」,由於社會運動在 某些同學的心目中就等同是非理性、激進的活動,因此不希望因為刊物的議題挑 選而導致某些同學不願意來看辛苦編輯出來的刊物;另一方面擔心如果討論這部 分的議題可能會踩到學校底線,遭到學校的阻撓,再加上一部分刊物編輯同學對 於這部分議題的興趣沒有非常高,因此在刊物內容部分不去選擇放入較為敏感的 公眾議題(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第七節

衛客

2012年台灣社會面臨媒體可能遭到財團壟斷的威脅,當學生與社會大眾意識 194

一份屬於三峽的地方刊物,於 2011 年 5 月創辦立,希望想藉由新媒體,讓過客,不再是過客; 讓三峽,闊步邁進,撰寫屬於我們的故事;讓三峽人能夠自我反思,活出屬於三峽的獨特態度。 (2013 年 6 月 1 日摘自:三峽客 http://www.shockpaper.com/about/) 343


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之後,「反媒體壟斷運動195」就此展開。而台南二中的學生 同樣也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因此即便到了高三,還希望透過串連、連署的 方式去聲援反媒體壟斷運動。但後來覺得應該要先讓大家了解這個運動的起因、 過程,直接貿然地簽署會有一點不太適合,所以轉而希望能夠辦一個文宣或是刊 物能夠在南部地區的高中發放,讓大家知道這件事情。故於2013年1月發行《衛 客》試刊號。 然而在發行試刊號之後,《衛客》成員由於多半屬於高三,在學測196與申請 大學的壓力之下,無法挪出足夠的時間來編輯刊物,再加上部分的成員因為學測 成績不理想,故決定先暫時退出編輯團隊,專心準備大學,但這樣就導致《衛客》 成員的工作量增加,更進一步地影響到刊物發行時間。而《衛客》雖然是因為反 媒體壟斷運動而創辦,但並非僅僅希望學生關心反媒體壟斷這件事情,刊物內容 逐漸會走向多元化發展,能夠讓大家得知更多台灣社會正在發生的事情 (2013/04/19,薛文碩、黃鈺涵訪談)。 《衛客》在一開始成立的時候,同學希望能夠將《衛客》變成一個基地組織, 因此決定在刊物的部分另外使用「覺響」的名字,希望可以與《衛客》間做出一 個區隔,並希望「能夠讓更多高中生加入,那如果刊物的話,可能高中生會覺得 說,那我可能需要一些編輯專才方面能夠加入衛客。對,那可是後來這兩者的界 限越來越模糊,ㄜ~我們也在考慮說要把刊物的名字」(2013/04/19,薛文碩、 黃鈺涵訪談),擔心如果《衛客》單純地變成一份刊物,可能會因為需要編輯相 關能力而使高中生卻步,所以希望《衛客》能夠成為一個組織,廣泛地吸收高中 生的加入,而《覺醒》則為其中的一份刊物。但是由於發行刊物的同學同時必須 要面對大學學測的壓力,後來兩者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因此刊物內部也有在討 論是否要將名稱改成較具知名度的《衛客》。

195

2012 年 7 月 31 日一群年輕人發起「我是學生,我反旺中」全國學生反旺中行動,訴求反對 旺中併購中嘉,並要求中天新聞台為其針對特定個人的抹黑、打壓作為道歉。11 月下旬,在一 片驚呼聲中,傳出旺中集團等四個買家將併購壹傳媒的消息,11 月 29 日超過千名學生要求公平 會否准壹傳媒併購案。而壹傳媒併購案於三月底破局,反媒體壟斷運動告一個小段落。 (2013 年 5 月 6 日取自:[我是學生,我反旺中] 反媒體巨獸青年聯盟 https://www.facebook.com/idontwantwant/info) 196 全名「學科能力測驗」 ,旨在測驗考生是否具有接受大學教育的基本學科能力,是大學校系初 步篩選學生的門檻,近年考試時間在一月左右。(取自:大學入學考試中心 http://www.ceec.edu.tw/AbilityExam/AbilityExamProfile.htm) 344


第五章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成立之歷史背景 自從 2007 年台灣第一份高中校園獨立刊物《虹報》於政大附中成立至今, 陸續有學生創辦獨立刊物,而特別是在 2012 年之後,獨立刊物更是密集地在校 園中誕生,台灣自解嚴以來已有二十餘年光景,如今社會安定發展,並無較大改 變產生,然而又是怎樣的緣故導致獨立刊物集中於近幾年間創立?為了進一步了 解獨立刊物的創立時間點,以下將針對獨立刊物之歷史背景進行探討。 表 5-0-1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發行時間軸(未依照時間比例) 虹報創刊

2007 年 9 月

篡報創刊

2010/5/12

赤翼創刊

2011 年 6 月

諫燈創刊

2012/4/1

串流創刊

2012/9/7

High By Highs 創刊 衛客創刊

第一節

2012/9/26 2013 年 1 月

國科會人文及社會科學營的啟蒙

自從 2000 年開始,暑假期間出現了一個由國家所舉辦的高中營隊活動── 高中生人文及社會科學營(以下簡稱「人社營」 ) ,「國科會人文處自 2000 年起, 開辦第一屆『高中生人文及社會科學營』,旨在開拓人文視野,激發高中生對人 文及社會科學的興趣,進而激勵優秀的高中生投身人文及社會科學研究的行列」 (「營隊介紹」,無日期)。人社營先是每年從全台徵選兩百餘名高一學生,在 345


為期十四天的營隊活動當中,會邀請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的教授進行演講授課,並 在課程結束後由各領域的博士研究生帶領進行小組討論,培養學生對於人文及社 會科學的興趣(徐湘瑩、陳鈺宜,2012:5)。 而除了十四天正規的活動之外,還有由之前參加人社營的學長姐舉辦的行前 會以及寒聚。在這其中較為特殊的是在參加完人社營後的寒假,由大兩屆的人社 營學長姐舉辦的寒聚活動,而「大學生會參加很多社運,那就是透過寒聚,所以 大學生就把很多很多東西帶給高中生,然後可能這些高中生可能就埋下那個種子, 然後可能就會在自己高中裡面去做一點」 (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因此就有很多高中生被影響到,漸漸開始關心社會議題,甚至希望更進一步地將 這樣的社會議題帶回自己的校園當中,因此有同學就選擇創辦獨立刊物。 在全台為的獨立刊物當中, 《赤翼》與《諫燈》就是這種情況, 《赤翼》創刊 學長回憶當時創刊的情況: 我跟江岸高都是人文及社會科學營,然後那時候就是剛好他們在辦寒聚, 就是寒假聚會,然後就是人社營的學長他們會自己辦一個營隊,然後其 中有許多,因為那時候辦我們營隊的學長是剛上大一的學長,然後很多 也都參與了很多的社會運動,那時候鬧得最熱的就是大埔農地...... 然後江岸高那時候就想說:「啊!為什麼我們不能在嘉中也辦一個刊物? 然後告訴學生就是對於學權的概念」(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 人社營相較於其他的營隊活動能夠接觸到更多的人文及社會科學理論與社 會議題,引發學生對於社會關心,而由學長姐舉辦的寒聚更是進一步地影響學生 投入社會議題,甚至使得部分同學希望回到校園當中,藉由各種方法引起其他學 生對於社會的關注與參與,增加對於校園與社會的認同。

第二節

社會運動的蓬勃發展

2006 年 8 月的紅衫軍倒扁運動,由於大規模民眾的參與及媒體的報導,使得 社會大眾開始關心並參與社會政治議題,「就整個運動對台灣民主政治發展的影 響而言,這個運動卻是成功的,因為經過運動的洗禮,台灣的公民意識獲得大幅 提升」 (反貪運動,確立基本政治價值,無日期) ,紅衫軍倒扁活動喚醒台灣人對 於公眾議題的熱情,意識到可以藉由社會參與是社會重視到自身的想法。 而 2008 年的野草莓學運,更是進一步的使學生參與社會議題當中, 「野草莓 346


學運結束後,這些原本的參與者投入到其他各個社會運動以及校園運動的情況相 當普遍,筆者無法說明在此之後以青年為運動主體的社運是不是與野草莓有關,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場運動之後有很多的參與者更積極的參與了其他的運動」 (林 飛帆,2011),參加完野草莓學運後的青年學子,對於整體台灣社會產生了更高 的認同感,若對於政府、財團的政策、行為違反了公平正義,便會藉由公民參與 的方式來表達心中的不滿,更為積極地參與往後的社會運動,像是文章筆者林飛 帆同學,甚至在 2012 年的反媒體壟斷運動中扮演領導者的角色,大量學生的參 與,同時也開啟了近期社會運動的蓬勃發展之風氣而當社會運動數量有所增加時, 則提供學生更多的機會參與其中,使更多的學生有機會接觸到社會運動。 2011 年的社會運動就影響到刊物的創立, 「大埔農地徵收事件與國光石化開 發案引起一連串的社會運動,激起兩人(創辦人江岸高、蔡秉霖)想要『做些什 麼』的熱情」 (張雅晴,2012) ,因此《赤翼》就於嘉義中學校園中誕生,希望能 夠藉由刊物為校園帶來一些改變。或者是像 2012 年的反媒體壟斷運動也影響到 了刊物《衛客》的成立,「我們先有共識就是反媒體壟斷這件事情,當初就是, 因為很多大學生有獨立創作很多不一樣的刊物,然後我們就覺得,我們也可以創 作一份屬於高中生看的刊物,然後用高中生的方式呈現」 (2013/04/19,薛文碩、 黃鈺涵訪談) ,刊物發行同學認為媒體壟斷與否與台灣社會未來發展關係重大, 因此仍在高三學測的壓力之下,毅然決然地創立刊物,並希望藉此引起學生對於 社會的關注。 而社會運動除了影響刊物的成立之外,也提供了獨立刊物報導的議題,而我 將刊物中討論到的社會運動整理如下,括號中所代表的是運動的大約時間。 表 5-2-1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中的社會運動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

所報導的社會運動

虹報

野草莓學運(2008)

篡報 赤翼 諫燈

串流

反嘉東變電所(2011) 同志大遊行(2012)、台南鐵路地下化東移 (2012)、快樂‧樂生(2012) 華隆公會在罷工(2012)、反媒體壟斷運動 (2012)

High By Highs 衛客

反媒體壟斷運動(2012)

從上表中可以發現,大部分的刊物中都有報導正在發生或是剛結束的社會運 動,而其中沒有關於社會運動內容的《篡報》與《High By Highs》 , 《篡報》由於 使用搞笑的方式來包裝校園議題,因此刊物中僅討論校園中所發生的事情,並未 347


對社會上發生的事情加以論述;而《High By Highs》則正如前面所提到的,同學 擔心因為報導社會運動而使刊物讀者有所限制。

第三節

其他刊物的啟發

高中生與編輯刊物之間的距離似乎非常遙遠,在高中校園學習的三年中,除 非進入校刊社編輯校刊外,基本是不會碰觸到任何刊物的編輯。因此學生之所以 會選擇使用刊物的形式,而非使用其他的途徑(如:讀書會)來完成自己的理想, 其背後應該有受到其他類型相似刊物的影響,經由資料整理之後,影響同學創立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刊物如下表,主要又可以區分為學生獨立刊物與校刊兩種, 以下將就此二種類進行討論: 表 5-3-1 受到其他刊物影響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

產生影響的刊物

虹報

校刊

篡報

串報

赤翼

台大意識報、幹報

諫燈

赤翼、行南

串流

校刊、台大意識報

High By Highs

三峽客

衛客

青盟電子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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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學生獨立刊物 上表中的《台大意識報》 、 《赤翼》 、 《行南》 、 《三峽客》屬於由學生所發行的 獨立刊物,此類型刊物由於與學生有意發行的刊物性質相似,與由一般經營性質 的刊物有所區別,屬於由學生自行發行,議題取向主要是在探討校園與社會中的 發生的事情,因此在相較於其他刊物有著較大的影響,像是高雄中學學生創立《諫 燈》就受到了其他刊物的影響, 「(赤翼)因為那時候其實,他們在辦的時候那時 候我是剛好高二上,所以那時候就有聽過他們在辦報紙的一些訊息,然後那時候 好像行南他們也剛開始成立,所以那時候有聽過他們一些消息,當然就是因為有 聽過他們的消息所以會讓我們覺得說,事實上刊物這一塊事實上並不是不可行的」 197

為反媒體壟斷巨獸青年聯盟所發行之電子報 348


(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藉由之前同學的例子的得之創辦刊物這 種方法有前例可循,因此產生藉由刊物來達成心中理想的念頭。 這些學生獨立刊物與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創立時間也有著密切的關係,《台 大意識報》 、 《赤翼》 、 《行南198》 、 《三峽客》四份由學生發行的獨立刊物分別於 2008、 2011、2011、2012 年創立,時間點同樣集中於近年之間。而學生獨立刊物除了影 響刊物的成立之外,由於先前刊物較完善的架構與議題豐富度,也供學生創辦刊 物時參考,並針對刊物中不甚滿意之處進行修正調整。舉例來說,《串流》參考 了《台大意識報199》的大小,但認為說《台大意識報》不方便閱讀,所以在排版 部分多花一點時間(2013/03/02,王郁仁、吳傳奕訪談稿)。

二、校刊 在台灣的高中校園裡面,普遍都存在著一份由各校同學自行編輯的校刊,在 這樣的條件下,學生卻還是決定要自己創辦一份校園獨立刊物,創辦的刊物與校 刊必然有不同之處,才會使學生願意在高中生僅有的資源之下,做出這樣的決 定。 校刊雖然是由學生編輯,但由於是以學校的名義發行,往往在發行時會受到 學校的種種限制,不論是規定校刊主題,或是審稿機制,「學校會摻入很多的意 見,沒有辦法說是完全遵照自己的看法」 (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因此有些校刊逐漸傾向文藝性質,內容以文學為主,缺乏對於校園或社會議題的 討論, 「校刊它喪失了學生跟學校之間溝通的橋樑」 (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 , 對於校內學生的意義逐漸在下降,到最後大部份的學生都不想看校刊,甚至還出 現「校刊早上發到各班、下午就整批被丟進回收箱」(陳為廷,2013)的情況。 再加上校刊的「即時性不夠」 (2013/03/16,何冠威訪談稿) ,當學校發生重 大事情並無法做出即時性的報導,往往只能等到事後再來評論事件的經過,對於 學生而言,校刊逐漸與校園生活脫節,僅僅是一份文藝刊物而已。因為認識到校 刊的局限與不足,有些學生才會轉而自行創辦刊物,來達到自己心中的理想,像 是《虹報》與《串流》主要的創辦同學都是校刊社,後來再自行創立獨立刊物, 嘗試做校園體制外的改革。 然而就算校園獨立刊物再完善,卻始終不能替代校刊的地位,因為獨立刊物 並非學校承認的發聲平台,如果校刊因為獨立刊物而倒掉,「學校極有可能就此 198

「行南」 (Praxis.in.South)於 2011 年 7 月創立,是由南方青年與學生共編的一份雙月刊。2013/6/1, 取自:行南 http://praxisinsouth.blogspot.tw/ 199 意識報(The NTU Consciousness)是一份台大的校園刊物,每期 20 頁、一學期出五到六刊、發 行量 2000 份。內容包括校園議題、校園政策評論、社會議題、教育議題、台大校史、人物專訪 等。 (取自:台大意識報部落格 http://cpaper-blog.blogspot.tw/p/blog-page_8.html) 349


接管、100%掌控校刊走向,彼時政大附中將沒有半個由學生主導的『具全校授權 的』刊物」 (恨情歌,2007) 。校刊雖然有許多待改進的地方,但如果學生只依賴 校園獨立刊物的話,對於學校整體發展不是件好事,畢竟校園獨立刊物說到底還 是一群人自行創立的,沒有人能夠保證刊物能永遠發行下去,代表性也有所不足, 或許應該藉由校刊內部改革即向校方溝通協調,試圖在學校的約束之下找到出 路。

第四節、小結 國科會人文營、社會運動以及受到其他刊物的影響此三者之間看似各為獨立 的存在,然而其中卻有著一定的關聯。國科會人社營的設立,使高中生有機會接 觸到社會科學的相關理論,並增加對於社會的關注,當台灣的社會運動蓬勃發展 時,曾經參加人社營的學生就可能因此進一部投入社會運動當中,甚至藉由寒聚 等活動,將社會運動相關議題帶入高中校園之中。而在這樣社會運動快速發展的 年代,公民參與觀念的普及,使得高中生也希望自己也能夠為校園做些事情,在 看到先前其他由學生所創辦的獨立刊物之後,可能引發同學自行創辦刊物,作為 校園中的媒體,為校園傳來不同聲音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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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之發行 同學選擇創辦獨立刊物是希望能夠藉由刊物的發行,逐步向自己的理想邁進, 為校園生活帶來一些的改變,而刊物要發行的過程當中,難免會遭遇到許多的困 境,以下將針對獨立刊物發行過程中的經費來源、投稿、發行時間、發行方式、 編輯人員與傳承問題、獨立刊物與校方行政六個部分進行分析討論。

第一節

經費來源

本節將針對獨立刊物之經費來源管道進行歸納分析,並反思為什麼不使用電 子這種低成本的方式來發行。

一、經費來源管道 在高中此階段,學生普遍尚未具有經濟能力,日常生活花費開銷仍須仰賴家 庭提供。而若要自行發行刊物的話,經費無疑成為十分頭大的問題,再加上為了 要有利於刊物的傳播,獨立刊物的性質皆為免費發送,等於說每一期都必須重新 籌措資金來發行刊物。 雖然發行費用取決於刊物印行數量及篇幅大小,但由於獨立刊物發行的目的 都是希望可以讓高中生接收到刊物中所包含的資訊,所以如果印行的數量太少, 會導致刊物的流通率會太低,迫使部分同學無法閱讀到刊物;而如果要每位同學 都一本刊物的話,不只刊物經費會大幅提升,而且有可能會造成刊物通貨膨脹, 同學不為去珍惜刊物,造成資源上的浪費(2013/03/16,何冠威訪談稿)。 而因為刊物印行的數量不能夠過少,所以印行的花費對高中生而言是十分龐 大的負擔,但通常發行一期都所需的開銷都要幾千塊以上,而為了應付如此龐大 的費用,各份刊物則採取不同的策略,刊物的經費來源主要可分為四類進行探 討:

(一)學生自掏腰包 學生自掏腰包顧名思義即為編輯學生自行分攤發行經費,為最基本的刊物經 費來源。這種狀況還特別出現在刊物創刊初期,因為一開始大家不甚了解刊物的 內容及性質,甚至不知道有為來會有這樣的一份刊物,所以以通常由創刊同學自 行分攤,像是在《赤翼》在創刊初期的啟動資金是由創辦人江岸高同學的紅包再 加上幾位成員自己出錢,才得以發行。(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 351


但由於刊物發行實為校園獨立刊物一筆不小的開銷,如果全部都由發行人自 行吸收的話,刊物難以長久維持下去,學生也考量到這個問題,所以試著另外找 尋經費來源,而在經費仍有所不足時,剩餘的開銷還是必須由學生自行補足。

(二)捐款 刊物為學生基於理想所創立,雖然不可能學校內的每位學生都認同所導的立 場,但還是有部分的學生與發行刊物同學持有相同的想法,支持同學發行刊物, 甚至會主動小額捐款給編輯團隊,贊助刊物印行所需的費用。而高中生願意在繁 忙的課業及社團壓力之下,自己籌措資金發行刊物實為難得,若撇開刊物內容不 談,學校的老師一般而言對於學生的這種行為都十分支持,除了有精神上的支持 與鼓勵之外,老師有時候也會熱心捐款,實質地贊助學生經費,避免學生因為資 金問題而無法順利發行刊物。刊物發行同學為了感謝對捐款人的支持,刊物通常 會直接刊登出並特別感謝捐款人,告訴大家在在手頭上所看刊物的經費來源。 另外一個比較特別的是來自社會大眾的捐款,原先因發行對象的緣故,校園 獨立刊物較不會得到社會的重視,而在二零一二年時台灣面臨到主流媒體可能遭 到財團壟斷時,由學生自發性的草根媒體就變成大家注目的焦點,像是反媒體巨 獸青年聯盟就曾經舉辦「一車走天涯串連行動200」,在活動中除了宣講反媒體壟 斷的概念之外,也向社會大眾介紹這一群由高中生所自行創立的草根媒體,《衛 客》的成員提及當時的情況:「下午的時候跟他們一起開會,那時候我沒有去, 然後晚上的時候在火車站有一個宣講,然後那時候,他們就有提說,台南,南部 高中生自己創辦了衛客,然後就有很多好心人,就捐了錢給我們,就那時候開始 了第一桶金吧」 (2013/04/19,薛文碩、黃鈺涵訪談) 。由於反媒體壟斷運動的緣 故,這些由高中生自行創立的刊物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也因此獲得更多的捐款, 但這些捐款並非長期性的經費來源,刊物必須還是要往後還是需要面對發行的經 費問題。

(三)刊登廣告 現在社會上所販售的刊物中,廣告的收入為非常重要的一部份。然而對於獨 立刊物而言,卻並非每一分刊物都會使用廣告來籌措經費,而在少數使用廣告籌 措經費的刊物中,又可以將廣告分為是校內廣告、校外廣告以及補習班廣告。 校內廣告為刊物提供校內社團、教師會或是其他與學校相關聯的組織刊登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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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 年寒假,反媒體巨獸青年聯盟巡迴全台各地,與各地夥伴共同討論反媒體壟斷後續區域 網絡的串連、討論各地後續行動,並在晚上時於各地鬧區進行街頭宣講。讓運動深耕、也讓夥伴 們可以跨區域地進一步串連起來。 (2013/5/6 取自: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471082479616943/) 352


告;而校外廣告則是由刊物發行學生自行向外面的商家詢問是否有意購買刊物上 的廣告欄位;補習班廣告即在刊物中刊登補習班的課程資訊。雖然廣告可以幫助 刊物更快的籌措到發行經費,但有些刊物卻認為說刊登廣告這種行為有可能破壞 掉刊物的獨立性,因為廣告可能會在無形之中影響到刊物的性質,像是《諫燈》 就表示:「我們目前不放廣告的原因就是,不希望被貼上,幫任何一個財團廣告 的色彩」 (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若選擇可以刊登廣告,廣告的類 型可能就會影響到讀者對於刊物的看法,甚至有可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刊物的性 質。 然而去尋找校外商家廣告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High By Highs》的編 輯同學回一起最初找贊助商的情況: 第一刊最後,我們,我們大概寄了,寄了 E-mail 給三十幾家的公司, 然後只有一家有回我們,兩家,兩家有回我們,然後一家直接跟我們說: 「不用,我們沒有這種打算」,然後另外一家是說,它講得很明白就是 說,它就說,等你們發行第二刊再來跟我講,因為它可能也是說,怕我 們可是騙人的或是幹嘛的。對,其實那時候,然後後來逼不得已只好拿 著企劃書,到台北車站那邊,那邊店面很多嘛,補習街那邊,就拿著企 劃書然後看,ㄟ~這一家好像可以談,然後就走上去,然後就這樣下去 談(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與營利組織拉贊助雖然比較容易得到較高的贊助費用,但一開始沒有人了 解獨立刊物的性質,也不一定願意給高額的廣告給發行刊物的同學,而相對能 夠並願意提供較高的贊助經費的商家畢竟是少數,畢竟沒有人知道究竟最後到 底能不能夠回本,得到相對應的利益回報,因此不一定會因為刊登廣告而使刊 物經費來源變得非常順義。 另外,刊物也有試圖在廣告與獨立行中找到平衡。會刊登校內廣告的《虹報》 即在組織章程中規定,廣告「每期僅出售一版,如若超出則延至下期刊登,或取 消」 (虹報組織章程) 。選擇採用校外廣告的方式來募集資金的同學則表示,雖然 他們選擇刊登這些營利組織的廣告,但是他們是對刊登的商家先選擇與高中生相 關的營利組織進行廣告刊登,像做班服的或是學生常去的耳機店,而且同學覺得 刊物中的廣告並非一般的商業性廣告,而比較類似讀者優惠(2013/04/07,葉耘 廷、張鈞維訪談稿)。 補習班廣告相較於前面兩者有些許的不同。因為刊物是以學生為發行主體, 故通常補習班都十分樂意以廣告的方式贊助刊物發行,但因為近期校方大量查緝 校園中的補習班傳單,因此若在刊物上刊登補習班的廣告,刊物發行容易受到校 方的阻撓,不願意讓學生在校園中發行,故補習班廣告成為發行刊物學生盡量避 免掉的經費來源(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353


選擇刊登廣告或許多少會影響到刊物的性質,但是由於高中生所擁有的資金 不多,若單單依靠熱心人士捐款贊助可能往往到最後成員還需要支付一筆不小的 費用,可能會造成編輯群不小的負擔,成為刊物延續下去的困難,影響刊物的發 行間隔或持續下去的可能。

(四)其他方法 除了一般的資金募集管道之外,有些時候政府或是公益團體,會有些企劃案 補助,提供需要且符合條件的社會大眾申請。像是《串流》第一期的經費來源就 是由「台中市青少年福利服務中心(群園社會福利基金會)提供」 (串流 001:3)。 政府企劃案的補助為刊物發行成員主動申請,且為暫時性的經費來源,故較不會 影響到刊物的獨立性質,但是當企劃結束之後,刊物發行同學仍必須要去尋找其 他的經費來源,以填補刊物不足的經費。 另外,像是《串流》也在第三期的最後提到歡迎非台中一中的讀者訂閱《串 流》,他們將會把《串流》寄到訂閱人的家裡信箱(串流 003:24),而《諫燈》 未來有考慮要發行自己的衣服,除了可以增加一點收入之外,也期盼藉由一幅加 深大家的認同感(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二、反思──電子形式發行? 而以今日科技之發達,低成本的電子報提供了學生另外一種傳達訊息的方式, 然而為什麼發行刊物的學生卻寧可花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去尋找經費來源,還是堅 持要使用紙本方式發行? 這是因為身在這個資訊大爆炸的時代,生活中可獲得的資訊多到有點泛濫, 而「這些泛濫的資訊還蠻大部分都是以電子的方式存在」 (2013/03/02,王郁仁、 吳傳奕訪談稿) ,電子報也有相同氾濫的情況,真正會去細心觀看的電子報內容 的學生僅是少數中的少數,普遍學生在使用電腦的時候並不會想要花費時間在關 心公共事務上, 「當一個學生打開電腦,去網咖開電腦,你會去看校報的電子報 嗎?當然是打 LOL,打信長,打魔獸啊」 (2013/03/16,何冠威訪談稿) 。如果刊 物以電子報的形式發行,雖然可以節省成本,但必須是要學生主動地去閱讀刊物, 到最後「電子報很像就侷限在幾個有興趣的人」 (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 不能夠順利拓展到每一個校園中的學生,如果閱讀刊物的學生人數不多,導致刊 物對學生的影響力下降,也就難以達成最初創立刊物的目標。 紙本雖然相對於電子報需要花費更大的開銷,然而紙本的發行,學生不需要 自己上網去閱讀電子報,在校園中就有紙本的刊物可供學生閱讀,當校園裡的每 位學生都有機會接觸當刊物的同時,就大大增加了學生閱讀刊物的可能性,「拿 到之後,有人就會翻一下,翻一下,可能就灌輸進去」(2013/03/30,林紹銘、 354


張策鈞訪談) ,或者在「他們沒有興趣的課程,那它這本放在班上,他們上課會 拿來看」 (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在不經意之中就得知校園或社 會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另外紙本相較於一連串的網址更實際,想要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看,「紙本 是有厚度,還有就是它視覺衝擊效果是比電子版還要強很多」(2013/03/02,王 郁仁、吳傳奕訪談稿),雖然現在網際網路非常發達,手機普遍都具有上網的功 能,但普遍上來講學生並不為在學校裡面一直使用手機,而如果是在學校外面閱 讀獨立刊物,身邊缺少同學的打鬧聲與校園氛圍,對於刊物中的感覺就會因為身 處環境不同而有所差異,較無法引起學生的共鳴。 獨立刊物發行是為了要增加學生對於校園及社會的了解,雖然要使用紙本的 方式發行需更高的經費,但對於發行刊物的學生而言,如果自己的心血結晶只有 少少幾個人閱讀到,無法達到創辦刊物時所希望的成果,不如自行籌措經費,讓 刊物從虛擬變為實體,讓更多人辦法接觸到這份刊物,更有機會為校園及社會帶 來改變。

第二節 投稿 由於獨立刊物的成立目的並非只是要傳達資訊給學生,也希望學生可以引起 學生的迴響,發表自己的意見,為此大部分的獨立刊物都有接受學生投稿,而主 要的收稿對象以學生為主,而如果非學生投稿也有參考的價值,某些刊物的編輯 也會酌量放進刊物當中。學生投稿不只可以將自己的意見發表出來,提供大家參 考,也能夠增加學生與刊物間的互動,增加學生對於校園刊物的認同感。 然而每一份獨立刊物在投稿方面都面臨到相同的問題──學生投稿的情況 普遍不踴躍, 「就幾乎全部都是這個組織裡面的人會去寫東西而已,其他人完全 都不會去碰」 (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 ,會導致這樣的原因,發行刊物同學 都有各自不同的猜測:有些認為是因為現在刊物才剛起步,同學不太了解刊物性 質的緣故;關於校園及社會議題部分的投稿,則有學生認為是因為學生「不會被 鼓勵說主動去發言」 (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 ,特別是關於敏感的校園及社 會議題,會擔心如果有過分的言論會不會因此遭到學校的處分;而在文藝性質的 徵稿部分,有些同學認為是因為經費不足的關係,「沒有辦法說給投稿的人有點 回饋感覺,甚至連我們想連給個小禮物都有點困難」,所以當同學的文藝作品會 就不會優先校園獨立刊物(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投稿與學生 關心校園的程度密切相關,如果學生本來就對校園不怎麼關心,學生對於校園內 的刊物投稿的情況就不會踴躍,由於不具有強迫性,因此投稿的問題並非能在短 355


時間內解決,唯有培養學生對於校園及社會的關心,有了想法後,才有可能改善 這樣的情況。 對於學生所提供的投稿,基本上獨立刊物還是會進行審稿,但是審稿的標準 並非如學校的審稿機制一般,依據是否符合自身的立場,主要是要確認學生的投 稿是否有嚴重偏離徵稿主題或是涉及到人身攻擊的狀況,如果發生這種狀況,刊 物編輯通常選擇暫時不將稿件放進刊物之中,像是《赤翼》即在刊物徵稿中寫到: 原則上我們不會擋掉任何篇章,也不會要求作者修改文意,但是對於非 事實及人身攻擊的篇章,我們會將稿件送回,並附上事實,不要因為這 樣而消磨自己的熱情,因此請先瞭解事件再提出意見。(赤翼第一期: 5) 因為刊物本身的投稿量本來就沒有很多,一般都會將學生的投稿放進刊物當中, 僅有當稿件不恰當時,才會有這樣的決定。而如果編輯希望對投稿進行修正,都 會先與原作者討論,並且尊重作者及作品的原創性,但也是因為刊物不會因為投 稿的立場而刪減稿件,因此像是《虹報》有些時候會刊登出有點爭議的投稿,引 起學生熱烈的討論與質疑,導致《虹報》緊急在下一期作出澄清:「本報於中華 民國九十六年十月一日刊登於民意論壇上之『WE HAVE TO FACE THE TRUTH』一 文,係由○○○同學所寫,與虹報工作同仁無關。」(虹報 02:2,同學姓名改 用圈圈代替),刊出具有爭議性的投稿可能會影響到同學對於刊物的看法,但如 果因此而不予以刊登的話,刊物就有可能變成另外霸權利用審稿機制來控制學生 的思考,故意避免忽略掉對刊物本身可能會產生不好影響的內容,影響同學對於 事情及刊物的判斷。

第三節

發行時間

為了要保持校園獨立刊物的影響力及即時性地報導議題,通常刊物再發行之 前都會訂定刊物的發行時間間隔,理想狀況下的發行間隔為一到兩個月,但是常 常會因為其他事情而拖延到刊物發行時間,像是《諫燈》就曾經遇到這樣子的情 況: 像我們二月我們有雄中雄女大露營,那他們一月他們可能就要籌備,那 諫燈很多又是學聯的,那學聯又有活動,他們在雄中雄女大露營上他們 又是屬於,協助學校舉辦的,所以他們寒假又很忙,那他們可能就沒有 機會,他們可能就沒有時間。(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刊物成員除了發行刊物之外,還有需要留心於課業及其他活動,因此校園獨 立刊物往往不能如期出刊。而為了避免發刊時尷尬的情況,有些刊物會在文字上 面與讀者玩些小遊戲,用比較輕鬆地方式來解釋刊物的延遲,像《串流》第二期 的發行時間在 2013 年年初,卻在封面寫上 2012 冬,還特別在刊物中註明: 356


哎,你問我為什麼都已經2013年了封面上還寫2012冬?農曆嘛。(串流 002:2) 或者是更直接地不在刊物上註明發行日期,以免到最後無法非常的符合原定 的時間間隔,《High By Highs》就採用這種方法: 其實不打上日期是想說,讓自己有一個緩衝的空間。對,因為其實,做 雜誌其實中間發生很多事情,那有些事情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解決,對, 像這種的話就是希望留點彈性空間,可以讓自己運用。(2013/04/07, 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發行刊物為學生自發性的行為,任何人都不能強迫其在指定的時間內發行, 學生的生活畢竟不是只有編輯刊物,刊物發行時間有所拖延在所難免,但如果學 生願意主動地向刊物發行成員詢問狀況,雖然可能難免會有點小尷尬,不過這也 是像刊物發行成員表示有人正在期待他們的刊物,無疑是另外一種精神上的支持 與鼓勵。

第四節

發行方式

當刊物編輯、印刷完成後,下一步就是要將刊物交與學生手中,然而隨著刊 物的內容風格不同,以及校方對於刊物的看法不同,導致刊物發行方式也有了差 距,大致上可區分為三類進行討論:

一、跑班發行 有些獨立刊物選擇用跑班的方式來發行刊物,並順便在跑班的過程中,花點 時間向大家介紹這一期刊物中所提及的議題,像是《赤翼》「每次出刊的每一班 我們都會去做大概一分鐘的,就是跑班嘛。對,大概就是做一分鐘的宣傳,說今 天這幾個議題到底是什麼」(2013/03/30,蔡秉霖訪談稿)藉由跑班的方式親自 向學生宣傳刊物中的內容,幫助學生進一步地了解刊物。而有些刊物則因為擔心 過大的舉動容易樹大招風,引來學校的關切,所以僅選擇單純放到班上,由學生 自行去觀看。 201

二、放置在班級櫃 中 而由於學校中有非常多個班級,隨班發行刊物對成員來說無疑是一件很大的 負擔,因此有些刊物會希望直接選擇放在班級櫃中,但常常會因為學校認為: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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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行政組織或是社團若有文件、學生假卡要發到班上去時,因為隨班級逐一發送的過程將 耗損許多的人力成本,所以會將檔案放置在班級櫃中,再統一由各班同學過來領取。 357


是學校班級櫃拿出來的,算是代表學校的立場」(2013/04/19,薛文碩、黃鈺涵 訪談) ,所以不允許立場與學校不相符合的校園獨立刊物放置在班級櫃中由各班 學生來自行領取。

三、校門口外發行 另外因為有些學校與刊物的立場不相符合,刊物為了避免麻煩,故選擇在校 門口外發行,像是《串流》便因為學校認為他們是由校友發行的刊物,不能夠隨 便進來校園當中, 「所以後來我們就在門口發,反也不在學校裡面,你又管不到」 (2013/03/02,王郁仁、吳傳奕訪談稿)。校門口為學校的入口,學生上學途中 必經的地方,若剛好站在校門口的外面,學校並不能夠阻止同學發行刊物,有興 趣的同學也可以藉此拿到最新的校園獨立刊物。

第五節

編輯人員與傳承問題

人員組成也是獨立刊物非常重要的一個議題,自行創辦刊物並非一件簡單的 事,不僅需耗費大量的時間,一路上還可能會遭遇許多問題,所以當高中生有意 願創辦刊物時,通常都會找尋志同道合的同學一起創辦刊物,除了可以減輕工作 壓力,也可以共同分享喜悅的成果。

一、刊物創立初期 獨立刊物在創立初期的人員組成通常以創辦人認識的同學為主,而隨著刊物 的發行,可能在其他學校認識的同學同樣對於發行刊物感到興趣,便加入編輯團 隊,因而後來成為由多所學校共同發行的刊物,像是《諫燈》便是因為同學在高 雄女中及台南一中有認識的同學,「可能就有認識嘛,然後認識之後覺得適合, 所以,那時候本來是說他們以個人的方式來加入,就是說可以幫忙這件事情,處 理一些東西這樣子,然後後來可能他們也覺得說,或是我們覺得就是可以,讓刊 物發行到其他學校。所以就可以一起合作這樣,然後他們也有他們的團隊,一起 合作」 (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因此到了第四期以後便加入另外兩 所學校一同編輯,然而刊物的議題選擇也因為其他所學校的加入,降低了校園議 題在刊物中所佔的比例,轉而增加較不具有學校區別社會議題的報導。 不過《衛客》在眾刊物之中算是一個特例,創刊初期尋找對刊物有興趣的同 學的過程中,因為在校園內幾乎沒發有現其他有興趣的同學,後來選擇藉由 Facebook 邀請其他學校關注反媒體壟斷此議題的同學加入,因此最後會成為少數 由多所學校共同創立的刊物(2013/04/19,薛文碩、黃鈺涵訪談) 。共同創辦刊物 的同學主要是基於相同理想才會聚集在一起,而之所以可能會以認識的為主,一 方面認識的同學彼此間比較了解,另外一方面會想要創辦刊物的人格特質也較容 358


易與具有類似人格特質的同學相處在一起。

二、傳承方式 當刊物漸漸走上軌道,卻面臨到另外一個問題──畢業。高中歲月只有短短 的三年,而獨立刊物幾乎都是在學生升上高二以後,對學校有較深的了解後才創 立,但高中生涯緊接而來的任務將是考大學,然後就要準備畢業,離開高中校園。 因此,傳承問題成為每份刊物到最後都必須面臨的問題,獨立刊物通常藉由以下 兩種方法來找到新的成員:

(一)徵人啟事 刊物是知識的載體,藉由墨水將資訊書寫於紙上,故同時間也可以在刊物上 刊登招募編輯的資訊,對刊物有興趣的同學則會在閱讀時得知刊物需要人手加入 編輯團隊,較容易尋找到接續刊物的人,像是在《赤翼》前三期的的最後,都有 招募新的編輯加入的文章: 編輯群招募 編輯群的工作除了開會討論下期主題、決定下期知識專欄執筆的教授及 題目、定期提供篇章,以及調查事實真相,還有一起努力讓嘉中變得更 強!(赤翼第一期:5,格式經研究者調整) 除了在刊物中刊登廣告之外,獨立刊物還會藉由網路溝通平台來尋找刊物的 心血,讓學生在網路上關心、討論校園議題的同時,也可以接收到刊物招募新血 的訊息。舉例來說,《虹報》就曾經在深藍論壇上面刊登招募新人的廣告: We need you 我們現在正在招募新生 對象主要是高一,當然如果高二的有意願也很歡迎 (雙兒,2009,格式經研究者調整) 藉由刊物本身與網路的宣傳,希望能夠吸引到其他同學的加入,雖然可以將 招募編輯群的資訊傳遞出去,但是因為學生為被告知消息的一方,且與消息間並 沒有深厚的連結,不一定會重視招募編輯的消息,甚至激起學生加入編輯團隊的 熱情。

(二)主動接觸學生 當刊物缺乏編輯人員的時候,單純地藉由媒介告訴學生招募編輯的消息不一 定有效,有時就必須自己主動地去尋找有機會接續刊物的人。一般來說,發行刊 359


物的學生會從自己認識且符合條件的學弟妹開始找起,問其是否有意願接續刊物 的發行。如果還是無法如願找到足夠的學生來接續刊物,此時就需要在其他的學 弟妹中尋找適合接續刊物的同學。 面對這樣的問題,表現相較於其他同學較為突出的學弟妹就可能會成為學長 姐首先詢問的對象,舉例來說,《諫燈》的創辦同學就選擇先去詢問在校園內比 較有名的學弟, 「他可能就是去參選一些學聯會長,或是他可能曾經去參加過一 些社會運動」,因為那些同學可能比較積極於公共事務,近來刊物編輯團隊的意 願相對的也比較高。 (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然而,卻有一份刊物面對傳承問題的應對方法與其他刊物不盡相同。 《篡報》 因為編輯風格搞笑的緣故,一般對校園議題充滿熱血情懷的高中生首先都會首先 選擇加入校刊社,最後「通常願意出來接都是一些怪怪的人,而且非常可能的機 率就是說,有天找到這個學弟出來接,是隨機找到的」(2013/03/16,何冠威訪 談稿) 。刊物的性質無疑會影響到傳成的問題,導致選擇不同性格的同學來接續 刊物,使用的尋找方法也有所差異。 而組織的完整程度也會影響到傳承的難易度,如果舊有的編輯群裡面原來就 有不同年級的成員,在面對高三即將畢業,或是高二要準備學測的狀況時,至少 能夠確保組織運作下去的可能,而且由成員尋找自己同年級的同學也較為容易, 成員在進入刊物之後也有較多的時間可以學習,並思考發行獨立刊物對自己的意 義,不會說剛加入編輯團隊沒多久,就必須自己背負起刊物發行的主要責任,面 對種種的困難。擁有較高認同度成員編輯刊物起來也可以展現更多的熱情,更強 大的意志力,將刊物更順利地傳承下去。

三、刊物組織擴大至其他學校? 發行對象為多所高中的校園獨立刊物,隨著發行學校的增加,陸續會有其他 學校對刊物感到興趣的學生希望能夠加入編輯的行列,學生的加入不僅是件令人 感到興奮的事情,同時也是對發行刊物同學的肯定。不過刊物編輯成員對於更多 其他學校編輯的加入,並非保持著完全支持的態度,像是《諫燈》「希望是其他 學校受了這個啟發之後,也能自己創一個自己的刊物,並不一定要大家都叫諫燈 啊,或大家都加入這個團隊」 (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 ,或是《衛客》 目前已希望「盡量以南部為主,這樣,第一我們聯絡方便,那在交接上,在開會 部分,會比較好去維持衛客運作,因為如果把衛客的型態、工作範圍就是太廣的 話」 (2013/04/19,薛文碩、黃鈺涵訪談) 。由於隨著刊物編輯組成複雜性的增加, 刊物開會的難度無疑增加了許多,如果太急於擴大組織的發展,可能反而會導致 刊物的沒落,因此編輯同學建議其他學校對刊物有興趣的同學,也可以試著自己 創辦一份獨立刊物。 360


四、傳承後的完全放手 而在完全交接刊物的工作之前,通常會先針對新的編輯作能力訓練,確保交 接後刊物可以順利地發行下去,且創刊宗旨也不會因為人員交接而有重大改變。 對於不同刊物,不同職位要求的能力不盡相同,有些人可能需要學習如何使用排 版軟體;有些人可能需要增加對公眾議題思考的敏銳度。除此之外,也會把發行 刊物需要注意的細節,或是過去與校方、贊助商交流的經驗告訴刊物的新血。 然而這些能力並不能夠完全藉由學校教育獲得,一般是在刊物的編輯、發行 的過程中,由學長姐領導、訓練接棒的學弟妹,培養其對刊物的了解與能力,像 是《虹報》就有用實習撰稿一職,讓新進的編輯從實習的工作開始做起;另外像 是《赤翼》就曾經舉辦過「培力課程」,除了培養社團運作能力之外,還訓練成 員建立文化視角,促進學弟妹對議題的思考能力(張雅晴,2012)s。 將刊物的編輯移交給學弟妹之後,雖然刊物風格可能會出現改變,但發行刊 物的學長姐普遍都選擇尊重現任刊物編輯,不會過度干涉,僅對於刊物提供建議 或是在刊物遇到困難時,接受學弟妹問題的諮詢。關於這樣子的決定,《篡報》 學長引用同學對於學生自治的看法,說明自己選擇不去干涉的原因: 其實學生自治或公共事務這只是教育意義,對高中生而言,教育意義。 那他們既然可以去自己去,自己經歷,自己接觸,自己學習,那我希望 我盡量不要去干預,而且他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今天硬要插手 的話,他們反而會搞不清,很不開心。(2013/03/16,何冠威訪談稿) 刊物發行對於高中生來說無疑是一項挑戰,需要面臨到許多困難,但同時間 也能學習到許多寶貴的經驗,「其實如果我一直幫他們的話,像有些東西就學不 到」 (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發行刊物對於高中生而言到底代表 著什麼?必須是由學生親自去體會,如果在前人的庇護下學習,可能就無法學習 到的獨立刊物之獨立精神。

第六節、獨立刊物與校方行政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於校園中發行,而校方作為校園的控制者及知識、行為的 教育者,往往會對於校園中進行掌控,避免學生做出不適當的舉動,像是學校便 會對於校刊等以學校名義發行的文宣品進行審稿,「像我們學校之前校刊就寫我 們學校有一個問題,好那問題其實,因為我們學校那有問題它不可能發出來給大 家看,其實那時候主任吧、老師就很反對,就後來那一期就審很久,到現在都還 沒發」 (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編輯校刊的學生往往會因為內容 與學校的想像有所出入,因而在發行時遭到校方的阻撓,並要求將文章予以修正 或是刪除。 361


學校審稿制度的實行,激起了編輯校刊同學的反彈(2013/03/02,王郁仁、 吳傳奕訪談稿) ,認為學校有意藉由刊物內容的控制,可能掩飾一些不光彩的政 策與舉動,刻意塑造出學校美好的形象,影響學生對於校園的觀感,但又受限於 校刊是以學校名義發行的刊物,學校不允許就是不允許,所以刊物審查的舉動使 得某些原本在校刊社的同學決定自己創辦獨立刊物,不受影響地告訴學生校園中 發生的事情。 那我覺得有一些東西其實是學生應該知道的東西,可是他們卻不讓學生 知道,所以我覺得這樣很不好,所以想說如果可以辦一個自己,就是用 自己名義辦的刊物的話,就可以不會有這種情形(2013/03/02,王郁仁、 吳傳奕訪談稿)。 台中一中的同學希望藉由獨立於學校審稿制度的刊物《串流》發行,傳遞資 訊給校園中的同學,然而當學生試圖想要在校園中發放自行編輯的校園獨立刊物 時,學校往往卻對於校園獨立刊物有許多的意見,或是要求學生必須先把刊物給 校方蓋章之後,才可以在學校中發行。 但刊物是學生基於理想自行創立,發行刊物的同學不希望自己所發行的獨立 刊物受到學校體制的影響而產生變化或是甚至成為學校控制下的一份刊物,故採 取許多應變措施,想要在影響刊物獨立性的情況下與校方達成一種平衡,有些刊 物會選擇在創立初期就先跟學校講清楚,劃清界定範圍,避免等到發行刊物之後 才受到學校的限制,像是《諫燈》及在創刊初期便與學務主任相談關於成立刊物 這件事情, 「那有一次我們就是,我們所有的人都去找學務主任,我們跟學務主 任約好,跟他談,那談到最後就學務主任就同意了,我們可以在不是社團的狀況 下,但是我們不能以雄中的名義發行,因為這樣可能會牽扯到校方的立場」 (2013/03/30,林紹銘、張策鈞訪談),在刊物發行之前就先與學校達成共識, 因為在刊物立場上與學校有所出入,因此學校要求刊物不以學校的名義發行,避 免造成同學的誤會。 另外,學校的態度也往往決定於刊物的內容,如果刊物發行的過程中沒有觸 犯學校的校規,其中所討論的校園或社會議題雖然有點敏感,但仍在學校可接受 的範圍之內,學校也就不會直接禁止刊物的發行或是對刊物編輯成員記過處分, 引發學生與校方間的對立衝突,而學校往往不會特別表明自己對於刊物的立場, 像是嘉義中學就選擇與《赤翼》保持著這樣曖昧和平的關係,「我們跟學校的關 係還可以,就是學校不會特別說什麼,叫教官要沒收什麼之類的,就不會出現這 種東西,就是和平相處,就是我們跟學生事務組,就是跟他們申請說我們可以在 學校裡面發一份東西,然後他也是同意,然後就是這樣子和平相處」 (2013/03/30, 蔡秉霖訪談稿) ,如果刊物並未超過學校的底線,學校就不會特別刁難刊物的發 行,但也不會支持刊物的發行。 不過如果刊物所報導的議題引起學校的強力反彈,校方就有可能會約談刊物 362


編輯同學,像是《虹報》發行的時候便因為某一篇文章激起學校強烈的反彈,因 此編輯成員被學務主任教育約談,「我記得他有打電話給我們成員的爸媽,然後 就說:『學生在,我們自己小孩,就小孩子在這邊參與學校刊,學生刊物嘛,那 家長知不知道?』 ,然後就說: 『擔心會影響到學生的課業什麼的』然後,就有些 真的是被恐嚇」 (2013/04/07,林郁璇、謝慧霆訪談稿) ,學校對於《虹報》於校 園中發行以產生了反感,並希望能夠藉由約談及家長的力量約束同學發行刊物的 行為。雖然校方做出約談學生,希望由家長出面處理的舉動不一定恰當,但是由 於這是在校園中發行的刊物,無可避免地會受到學校的影響,就算學校並不能真 正阻止刊物的發行,但對於發行同學而言,學校的阻撓大大地增加刊物發行的難 度。 而若刊物中並未提及任何可能導致學校反感的議題,學校反而會支持學生自 己創辦刊物這一件事,像是《High By Highs》就因為刊物內容為社團、餐廳、旅 遊及文學四大主題,所以學校十分支持學生創辦刊物這件事,甚至還有主任邀請 刊物編輯同學與全校分享發行刊物經驗,一見到刊物編輯同學便詢問下一期的發 行時間(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學生願意自己創辦刊物這件事實 屬難得,全台灣也僅有少數的學生能夠達成這件事,如果刊物的性質與議題對於 學校沒有負面的影響的話,學校就沒有必要去反對刊物,甚至有可能轉而大力地 支持學生自主創辦刊物的行為。 雖然學校的態度不一定會反對學生創辦刊物,但刊物卻還是深受學校影響, 因為刊物本身是要傳達訊息給校園中的學生,如果刊物引起學校的不滿,甚至禁 止發行的話,刊物所要達到的目的就難以達成。因此大部分刊物的議題風格會考 量到校方的觀感,在不破壞其獨立性的前提之下,會盡可能地與學校協商一個彼 此都可以接受的辦法,將刊物順利地發行出去。 除此之外,學校的態度也有可能或影響到刊物的編輯方式,像是《篡報》因 為擔心如果學校突然間改變了態度,對發行刊物的學生做出處分,「還是以防萬 一,畢竟這不是一個經過學校教官審核過的東西。對,那時候會想要這麼做也是 因為說這樣的東西不用被學校審核,但是你要承擔相關的風險就是,萬一今天學 校要抓了怎麼辦?」 ,因此選擇採用暱稱編輯刊物(2013/03/16,何冠威訪談稿)。 校方作為校園中的管制者,任何一項措施都有可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到刊物的發 行,校園獨立刊物也只能在這種奇妙的關係之中尋找平衡點,繼續發行下去。 然而因為刊物並非由學校創辦,並在其監督下發行,再加上刊物的創立是希 望能夠為校園帶來一些的改變,因此校方往往不會支持刊物的發行,同意刊物所 抱持的立場,更不用提如部分同學想像般能藉由刊物成為學生與校方間的溝通平 台,對於刊物中所報導的議題進行回應。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為了避免受到學校的 控制影響,因此為同學自行創立編輯,刊物對於學校而言有如一顆不定時炸彈, 不能夠加以控制。 363


而相較於在學校同意下所成立,同樣可能具備有校方與學生間溝通平台的學 生自治組織,《虹報》發行同學則認為獨立刊物對於校園的發展還是就具備較佳 的改變能力, 「那時後虹報跟班聯會,它們的差異我就有回憶到說,就是有虹報 的成員去班聯會,然後最後的結果,就是對我來說,可能就是體制內跟體制外的 造成的結果,對我來說印象就是,班聯會就是沒有用,然後就是還不如體制外的 虹報」 (2013/04/07,林郁璇、謝慧霆訪談稿) 。雖然班聯會等體制內的學生自治 組織可能因學校不同而有所差異,然而無可否認的學生自治組織是在校方同意下 發展,相較於校園獨立刊物,本身就已經在體制當中,無可避免地受到學校計有 效規的限制,再加上學校卻不一定會因此而重視學生的看法,可能到最後班聯會 等自治組織變成流於形式,或僅僅為學校辦理與學生相關的行政工作。而校園獨 立刊物則在一開始就在體制之外與學校進行對話、溝通,因為其獨立發行,受到 的限制較少,可以較無拘束地討論校園中的議題,但是由於校園獨立刊物並非學 校認可的刊物,校方不一定會針對刊物進行回應,往往最後仍需進入體制內進行 協調或是藉由刊物傳達訊息,使學生接觸到校園中的議題,了解之後也或許就會 向校方反應,使學校重視學生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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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之客觀條件分析 在上述介紹的眾多獨立刊物之中,刊物彼此間略有差異的風格是否與刊物客 觀上的條件有著相互影響的關係?本章節將針對獨立刊物時間、地緣此二因素進 行歸納比較,試著分析並解釋刊物彼此間風格不同之處。

第一節

時間因素

自民國七十六年解嚴以來,台灣社會逐漸走向開放,社會大眾毋需擔憂因為 批評時政或過分的言論而遭受牢獄之災,甚至危及性命安危。隔年,中華民國政 府宣布解除黨禁、報禁,台灣更正式地向民主化的路程邁進一大步。因此如果假 設高中校園自解嚴以來也逐漸朝向民主自由化發展,獨立刊物於近年間才陸續誕 生於高中校園之中,越早期的刊物也就比較容易受到學校行政單位的阻撓,政大 附中在創立初期即是標榜著自由開放的校風,與台灣其他舊有的高中相比,跑班 制度、AP 課程等類似大學的學校風格應該要使其在學生擁有較大的自由,然而 《虹報》卻是其中唯一被學校約談的獨立刊物。雖然這樣的現象可能也與部份的 刊物並未涉及校園內部議題的討論,僅希望藉由刊物讓讀者同學得以吸收到其中 的資訊,因此校方並不會強烈地對於刊物做出阻撓,但我認為由於《虹報》的創 立時間(2007)與其他獨立刊物相比(下一份《篡報》2010 年才創立)早了許多, 可能是因為創立時間的緣故導致刊物真的遭到學校的約談。而由於近期校園逐漸 變得開放,獨立刊物在校園中發行,雖然校方可能還是對於其存在有著些許的不 滿,卻因為校園環境氛圍導致校方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並不會對於強烈禁止、 阻撓刊物的發行。 而隨著歷史的演進,我發現獨立刊物的議題挑選部分,校園議題的份量逐漸 地減少,轉而朝向社會議題的部分邁進。最早創辦的兩份獨立刊物《虹報》與《篡 報》在議題的部份主要以校園內部發生的事情為主,在性質上都比較類似校園中 的地下報紙,故皆選擇使用「報」來命名刊物;而其後的《赤翼》在創辦初期, 由於創辦同學也希望能夠藉由刊物增加讀者對於校園的關心,然而後來因為種種 因素轉變為在地組織之後,由於發行學校的增加,導致在刊物主要議題分布由校 內議題轉變為社會議題,如二二八或是我國憲法違憲審查機制等議題。接下來的 《諫燈》也是因為隨著發行學校的增加,從第四期之後就不在討論校園中所發生 的事情。再來是於台中一中所發行的《串流》,《串流》在刊物的一開始的時候, 議題為學校與社會議題平均分配,然而從最新的第三期開始,校園議題突然於刊 物中消失,僅剩下社會議題的部份。雖然到了《High By Highs》的議題主要是與 高中升息息相關的報導,然而其校園議題有與先前的其他刊物中所討論的校園議 題不盡相同,並非是針對校園中發聲的事件或是議題進行報導,而是去介紹較為 休閒的學生生活。最後是《衛客》,由於《衛客》的成立原因並非對於校園內部 365


的行政制度感到不滿,而單單是基於反媒體壟斷運動,希望能藉由刊物的發行增 加讀者對於社會議題的關注,因此在議題部分完全並不會與校園中發生的事情有 著密切的關聯。 從上述的文字描寫當中可以發現,校園議題似乎逐漸淡出獨立刊物的內容之 中,或許這一切都只是個巧合,與歷史發展,時光推移並無太大的關係。然而我 推測會造成這樣的現象主要是因為要挑選能夠引起讀者興趣,而又能兼具傳遞新 消息的校園議題進行報導並不容易,再加上發行刊物的過程當中,容易因為各種 因素而導致多所學校共同發行,當發行範圍不僅僅是侷限於一所學校時,單一學 校的校園議題要能夠引起讀者的注意往往需耗費較大的功夫,因此刊物有逐漸偏 向社會議題性質發展。

第二節

地緣因素

除了時間的因素之外,獨立刊物的地緣分布也與刊物之風格特性有著密切的 關係。我依照獨立刊物之編輯同學所在學校,將獨立刊物分成北、中、南三區進 行探討,如下圖所示,北區的部分有《虹報》與《High By Highs》,中部地區則 為《篡報》以及《串流》,南部分別是嘉義的《赤翼》、台南的《衛客》、及高 雄的《諫燈》。 從下面的獨立刊物分布圖中可以發現,在台灣的東部以及離島地區,並不存 在有獨立刊物,而在西部地區當中,刊物也並非平均地分布於城鄉之間,刊物具 有成是的屬性,都是在都市發行。若再加上發行刊物的學校進行討論,獨立刊物 主要都是於龍頭學校的學生主導、發行。我認為這樣分布的現象與社會資源的分 部息息相關,同學能夠自由地利用課餘時間,且能夠利用手頭上可以得到的資源 來發行刊物,往往是一群得到較多社會資源的同學。 面對獨立刊物的發行學校,我不禁產生疑問,以台北資訊之發達,為什麼身 為北部地區高中龍頭的建國中學與北一女中等明星學校,並未如中南部學校一樣 有著獨立刊物的存在?我推測這可能與校刊自由購買以及資訊的流通程度有關。 像是建國中學裡面的校刊有別於其他的學校,為學生自由購買,因為經費上不會 受到學校的控制,因而編輯時擁有較大的自主空間,但由於我本身對於北部地區 的校刊了解有所不足,故恐無法進行深入探討,可能有待以後的研究者協助此方 面研究的進行。另外因為北部地區資訊發達,大部份的社會運動也都集中於台北 市之中,因此北部的高中生可能平常就能夠接觸到較為廣泛的訊息。因此如果拋 開已經停刊有段時間的《虹報》,目前在北部地區發行的刊物僅有報導與學生生 活相關的《High By Highs》,並未有討論校園或社會等公眾議題刊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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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結語 第一節

結論

一、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誕生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集中於近年間創立,表面上看起來彼此間並沒有相互影響 的關係,普遍高中校園獨立刊物創立之前同學並不一定知道其他地區有著同樣刊 物的存在,或者知道但對於刊物並沒有非常深入地了解,舉例來說像《衛客》是 在成立之後,才了解台灣還有這麼多人在做同樣的事情(2013/04/19,薛文碩、 黃鈺涵訪談) ;或是《High By Highs》在發行的過程當中才逐漸了解其他刊物的 存在, 「會有耳聞,但是畢竟就像我們有提到就是我們發放地區畢竟不同,就像 我可能知道你那邊的事情,但是我並不會很深的接觸,畢竟因為像比如說像高雄 中學那種,那我們不可能拿的到,就是沒有管道可以接觸到,但是我們都會知道 有這個東西的存在,但是就是陌生」 (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由 於發行地區與刊物性質有所差異,再加上高中校園獨立刊物間並沒有一個彼此互 相溝通交流的平台,因此各高中校園獨立刊物往往是受到不同事情的影響而成 立。 然而藉由訪談與刊物相關資料整理,關於高中校園獨立刊物創立時間點集中 於近年間的現象,國科會人文及社會科學營、社會運動及先前其他刊物的影響此 三面向的交互影響關係可以大略地解釋這樣現象的誕生,人社營增加高中生對於 社會科學領域的相關理論及社會的關懷,而社會運動則是進一步提供學生社會參 與的機會,而近期由學生所發行之獨立刊物的快速發展,也使得學生了解到可以 藉由編輯刊物這種方法來達成心中的理想。除了上述三點之外,或許還有其他的 背景原因也導致刊物集中於近年間成立這樣的現象,但由於所收集到的資料當中, 主要為此三面向的影響,因此僅對於這部分進行討論。

二、 「獨立」刊物與校園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創立雖然不希望受到學校行政制度的控制影響,能夠自 由自在地編輯並傳遞給同學希望他們能接觸到的資訊,然而由於刊物誕生於校園 當中,希望能夠為校園帶來些許的改變,因此無可避免地與校間存在著密切的關 係,像是在刊物發行的過程當中校園發生的議題可能成為刊物報導的內容,或是 學校的政策轉變也會影響到刊物的發行,因而有了前面所到不同的刊物發行方 式。 然而如果刊物針對學校政策做出調整,是否會破壞高中校園獨立刊物之獨立 368


性呢?由於刊物在一開始創立於校園之中,即會受到學校既有制度的影響,因此 刊物性質與發行方式會針對學校制度與校園文化做出適當的配置,而在刊物發行 的過程當中,為了要使刊物順利地發行下去,與學校行政間的互動是不可缺少的, 學校對於刊物的種種措施,我不會將刊物針對學校制度轉變所做出調整視為影響 到刊物的獨立性,因為刊物的誕生與校園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若刊物脫離了 校園之外,也就失去了其創立所存在的意義,因此針對學校進行的調整,是為了 進一步使刊物發行下去,只要在不破壞刊物最初創刊宗旨,我認為並不會因此影 響到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獨立性。

三、獨立刊物客觀條件所造成的差異 經過資料蒐集與訪談刊物的發行同學之後,我認為獨立刊物因為受到發行時 間的影響,學校對於獨立刊物的處理態度逐漸趨向和平,現有的獨立刊物並不會 如《虹報》一樣直接約談刊物的編輯群。另外隨著時間的推移,刊物在議題上有 降低校園議題,而增加社會議題的趨勢,推測這樣的現象是因為校內議題挑選難 度較高,以及因為發行範圍的擴大,導致刊物必須要符合各校學生的胃口。 而在地緣因素這方面,由於龍頭學校在資源分布上相較於其他學校更加地豐 富,因此同學有更大的機會創辦校園獨立刊物,導致刊物主要集中於龍頭學校中 發行。另外對於現今北部地的區明星高中之中並沒有獨立刊物的存在,我推測可 能與部份校刊為自由購買,擁有較大的編輯自主,以及北部地區能夠接觸的資訊 較廣有著一定程度的關聯,然而由於我自身對於北部的校園文化了解度有所不足, 故恐無法進行深入探討,可能有待以後的研究者協助此方面研究的進行。

第二節

心得感想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近幾年間陸續出現在高中校園中,這些刊物的誕生,象徵 著高中生有能力自主做一件事情。對於高中生而言,有機會能夠在高中時期就自 行創辦一份刊物是個極為難得的經驗,不僅是個追尋理想的過程,還可以從中學 習體會到課本之外的知識與經驗。雖然在創辦刊物過程中,學生可能遭遇到無數 的困難與阻礙,有形無形地影響刊物的發展,但是為了心目中的理想,同學們還 是咬著牙,採取不一樣的方法將其化解,盡可能地將刊物延續下去,並期望刊物 的發行能夠逐漸完成自己當初的理想。 369


面對發行刊物面臨到種種困難, 《High By Highs》同學認為發行刊物需要: 「做 好心理準備,然後要熱情」 (2013/04/07,葉耘廷、張鈞維訪談稿) ,發行刊物的 一路上,所遇到的困難遠超出一開始的預期規劃,從確定刊物定位到報導議題的 挑選,尋找適合經費來源,到最後的傳承問題,支持同學支持下去的動力,往往 就是當初懷抱那股對理想的熱情與衝動。 發行刊物這件事情或許對每個人而言都代表著不同的意義,學校、同學、老 師以及自己的家人,有些人可能對刊物十分支持,有些人可能沒有太大的反應, 甚可能有人會大聲批評刊物的發行,然而在訪談完台灣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同學 之後,研究者認為:發行刊物這件事情沒有一定的好與壞,對於學校的影響可能 也不是馬上就能夠看的見,但是同學願意將自己的理想付諸實現,主動地接受挑 戰,就是一件十分偉大的事情。高中只有三年,對學校的種種不滿,時間一到, 畢業以後,就與同學沒有任何的關係,然而他們卻選擇藉由發行刊物的這個方法, 試圖用自己的力量來來改變校園,希望它能夠變得更好。 近年來創辦的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無論現在已經休刊,還是有再繼續發行, 對於所屬的校園而言,都是來自學生的聲音,都曾經為校園帶來一些改變。現在 各高中的校園獨立刊物,短時間之內或許只有少數的同學在關心,沒有什麼影響 力,但是如果持之以恆的發行下去,並不時吸收各方的建議,使刊物變得更加完 善,那就能期待在未來的某一天,校園就真正出現了改變。

370


第九章 附錄 第一節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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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西文部份 Indypendent Reader (2011, July 24). What is independent media independent of? Retrieved May 5, 2013, from http://indyreader.org/content/what-independent-media-independent 372


第二節

研究生評論

本文的問題意識清楚,且花費了不少時間收集質性資料。整體的架構也分明, 沒有許多質性研究者常過度沉溺於當事者說法,而使得整個研究充滿個人經驗、 卻無法看見作者觀點的缺陷。就這點來說,是夠水準的研究。 接下來,我想誠懇的提出一些建議,可以使這篇研究變得更好。本文提出了 三項影響高中獨立刊物出現的重要因素──人社營、社會運動、其他刊物影響。 這三項因素,對於整體、狹義的校園生活來說,可以說是「外部性」的。換言之, 高中校園獨立媒體的出現,並不是從校園中內生的,而是與更外部的社會環境與 制度有關。 接下來,我想評估三個因素在論證上的有效性。 首先,是人社營之類的作用。我相信,這個作用是有效的。由於人社班是目 前大部分高中極少數能接觸到較多人文社會科學知識的管道,且夾雜對公共議題 較有水準的討論,加上營隊時間長,很容易造成成員間具有較強的共同知識、期 望、與認同感。這點從離開多年後的人社營學生,仍會密集聚會就可看出。換言 之,人社營參與者容易構成一種具有相對相似傾向的人際網絡或社群。 因此,用這個因素來解釋時,必須注意的風險是──解釋上一方面把人社營 視為要素,我們同時必須考慮校園中更廣泛的未參與者,與這群人社營參與者間 可能產生的關係變化。可以初步推斷的一種關係是──前者可能對於公共參與有 熱忱,並且以某些老師的教誨或經驗為參考藍本。但對於其他未參與且人數更多 的學生來說,既無法理解他們的經驗,也無法理解這些知識或公共參與的必要 性。 因此,我提出一個小推斷──會不會是人社營造出一個相對自主的場域,在 其中,種發行與校園/社會議題有關的刊物是具有正當性、受到鼓勵的社會/公 共實踐的其中一種形式。可是,這種場域內部的鼓舞,卻更使得這些學生與大部 分的校園學子是脫節的?雖然同班/同校同學之間,具有朝夕相處的人際網絡, 但在主觀世界中對問題的理解、關切的焦點、「公共」的想像都不盡相同。所以 這些媒體常會有一種共通的困境──常常只能在某個小圈子中招募成員、吸引讀 者、徵得文章與其他資源。這也是作者有提到的現象。 但總的來說,在這三個因素中,人社營的效果,我相信是顯著的。 但社會運動的部份,解釋力仍嫌不足。因為台灣戰後的抗爭大概分成好幾波: 1950 年代的地下黨抗爭;1960-70 年代未成氣候就被迅速剷除的零星之火;1980 373


年代後「民主化」浪潮下的各種抗爭。然後一直到晚近。 也許,研究者必須進一步論證的,是晚近有一波新的社運浪潮,而且這波浪 潮帶來的效應是廣泛與直接的,才使得某些獨立媒體催生出來。但按照目前的論 證,我們頂多指出「社運對某些學生個人有影響」。但作為一個讀者,我更關心 且需要被釐清的問題是: (1)那麼,是哪類學生特別會/不會受到影響呢?(2) 那麼,為何某些學校會受到影響?某些則某呢?如果此處的因果鏈是社運學生 校園獨立媒體。我認為,這在裡,必須更清楚說明受影響/不受影響者的學生 或校園差異何在,才能清楚識別出社運怎麼扮演你整個解釋中三大因素的其中一 個要項。 最後,「相互模仿」確實也可能是一個因素,組織社會學的制度論中,也談 過了模仿是許多團體間常出現的狀態。當然,誰會模仿/為何要模仿/此種模仿 為什麼被投入者相信是正當的?這還是會關係到「環境」的問題──是在哪個環 境中被視為正當的?是校園嗎?亦或是其他非校園的環境中──例如人社營的 同儕團體間? 這三個問題加起來,我想給這個認真與有趣的研究一點建議:在本研究中, 最奇妙的空白處,就是校內大部分做為讀者的學生,與這些獨立媒體間的關係的 描繪。換言之,我們相對集中於參與者,聽了他們的聲稱與自述,卻不能理解這 些媒體是否真正達成「媒體」被期望的其中一種效果──傳聲與溝通。實際上, 從你的研究中,高中校園的學生們,並非總是、大規模、相對優勢比例的支持這 些媒體。沒錢、缺人、文章量不足,反而是常見的問題。這可能引發了另一個有 趣的問題──也許是校內學生在晚近各因素的影響下,出現了內部分群,其中一 群人認為舉辦獨立媒體是重要且正當的,但其他群學生卻興趣缺缺。這使得這些 獨立媒體常常相對短命,且政隨人變,無法穩定維持。 至於校園內部的其他描繪,也顯得較為無力。例如談論校園民主化的面向, 我實在很難說本文提出了自己明確的判斷,既無其他參考文獻,也沒辦法提出脫 離描述性的解釋。但是,這些缺陷都無傷大雅,整體來說,我認為這是個精采與 認真的好研究,至少已經向前跨出起步,對高中獨立刊物提出了精采的解釋。加 油!

374


<消失的聲音? 高中與高職的對話>與談稿 黃耀南 壹、高中與高職學生會的現況 一、體制內組織:普遍以班聯會方式運作,隸屬於學生事務處,由各班推選班 級代表參與。較少以學生會方式成立。 二、自發性參與:因此參與度極低,效能不彰。 三、主要工作內容:活動辦理、會員福利,較少關注學生權益。 四、經驗傳承不易:學生每三年即更替,經驗傳承極為不易,且因尚有課業壓 力,參與度極低。 五、校務參與極少:因代表的人數極少,且平日未參與校務,能參與的機會又 極少,目前法定參與會議:學生獎懲委員會、學生申訴委員會。 六、時間、經費、人力的侷限:沒有時間、經費及人力。 七、校外聯繫及參與更少。 八、高職學生以實務參與方式為主,高中生對於行動參與及校園刊物研究頗為 專業。 貳、個人與學生團體的接觸與合作 一、中學生學生權益促進會:高中職課程綱要修訂、工讀費偏低問題、學雜費 調漲問題。 二、青年勞動九五聯盟:關注青年勞動低薪化問題。 三、建教生權益保障法推動立法:弱勢學生權益的爭取。 四、全國學生教育研討協會:關注十二年國教議題。 五、臺灣北部大專院校學生會聯盟…:大學學雜費調漲議題、大學學測報名費 調漲…。 參、未來高中與高職學生會的發展方向 一、課程內容的修訂:從中小學課程中修訂,將民主參與的制度與規範加入中 小學課程綱要中,並從中小學班會課程開始落實學生的民主概念與參與。 二、社會發展的歷程:目前學生團體參與公共政策議題的情形已較以往較為頻 繁,如 5 月 18 日全國學生教育研討協會辦理「2013 學生教育研討年會」, 針對目前十二年國教議題進行研討。 三、新北市自 102 年起辦理高職學生勞動教育,落實學生勞動概念。 四、教師組織的發展歷程的參考:教師組織為 1.體制外組織。2.自發性組織。 3.專業性團體。在成立與發展過程中,多少受到科層體制的箝制,學生團 體目前亦遭遇此一問題。學生團體可以多與教師組織聯繫,先期以議題合 作方式,讓學生團體運作漸進正常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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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聲音? 高中與高職的對話>與談稿 康世昊 很謝謝邀請我來擔任與談人。兩篇文章都和我過去的生命經驗與現在正進行 中的經驗相關,胡君弘回顧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論文不僅是喚起我的回憶,也引 領我思考本次研討會的主題:形式民主的場域,對於實踐社會公義的助益是否有 意義。做為一個從學生運動成長,再進入公民行動組織工作,最後成為學術工作 者的一份子,我的研究興趣一直是關心賦權與權力受限制的社會關係網絡。前者 對在座很多人來說比較熟悉,那就是弱勢者必須透過集體行動來改變社會資源被 不公義的分配,而後者則是一個較少受關注但其實很值得在反思集體行動的困頓 時提出。 這樣說吧,馬克思指引我們無產階級的解放意味資本主義社會的革命,但無 產階級從歷史上看卻只有在有限的幾次時機裡展現出力量。而在無趣的工會運動 理,我們每天看著工人被欺負,工人被領導,工人被背叛,工人被遺忘,但恰恰 是這些吸引了我過去的研究。 舉個例子來說明可能大家更能體會: 台灣的反高學費運動的主要行動者是 誰? 是來自私立永達技術學院的學生? 還是私立吳鳳科大的學生? 是來自我任 職的國立虎尾科大? 還是私立文化大學? 或是,我們國立師範大學學生會的成員? 答案我們都很清楚,然後很多人都會想問,為什麼家庭經濟背景普遍較差的私立 大學或私立科大學生,從來不是台灣反高學費運動的主力? 社會普遍的思考是: 為什麼會有這一兩個人要搞這種事?我們的問法是為什麼只有這一兩個人搞這 種事? 我們做的運動沒辦法不試著去找出答案。 回到這兩篇論文上。我自己來自明星高中,然後考上一個不怎麼樣的私立大 學,那時對於社會期待的起落,已經有類似論文發表人郭同學的體會。在那個學 運崛起的時期裡,我和許多在座青年一般,一方面有各種理想主義的燃燒,覺得 自己應該投入其中,另一方面,卻又同時被各種運動參與中的鮮明角色困擾:我 不是理論家,位置就被邊陲化了!所以這裡我想對郭同學的論文用已下整理做為 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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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體系學生公民參與困窘─從社會運動談起

1.

儒家思想體系下的學生是被壓抑的(必須有成熟的知識)

2.

儒家思想體系下的學生是分等級去壓抑的(或得成熟知識的遠近程度)

3.

參與運動:運動本身內部的知識科層化(中心人物是哪種角色,接近郭瑞提 出的「門檻說」) 。於是邏輯能力與語言能力仍然在社會運動內部逐漸成為有 影響力的考量。

4. 技職生公共參與的討論主題:權利與權力的放棄。舉例來說,虎科大學生對 於雲林地區工讀金不符合法定卻覺得理所當然的權利放棄;以及技職學生在社會 化教育過程中對於社會階層化(精英系譜)的理所當然被後是一種權力放棄。 「聽」高中校園的另一道聲音- 高中校園獨立刊物的歷史與發行

首先,胡君弘的論文裡展現的研究方法與撰述架構的運用都已經相當成熟,非常 佩服。而作者若能在以下幾個現象的描述時建構起對話式的比較,可以變成更具 有說明性的分析。 1. 「搞刊物」和「搞組織」到底是不是一樣的?尤其是對高中生來說,前面兩 種概念背後對於我們自己與別人的關係的認知是會有很大不同。舉例來說:兩種 辦刊物方式的對話(先鋒還是大眾?)。辦報人是否回顧自己的社會網絡(大我 大社會 小我小社會)。都是值得進一步挖掘的。 2. 體制內資源(從建青社到國科會高中生人文科學營)扮演的角色,對於高中 生刊物來說能或不能意識到其公共性也是創刊的動機差異。 最後我作為論文的討論人,也有兩個小問題請教兩位發表人: 1. 在郭瑞文章中「衝組」的定義是哪一類形的角色,是否能給與描述。 2. 而想請胡君弘定義他討論的主題獨立刊物,是否並須是定期性刊物。 感謝大家的聆聽,希望能聽到在場參與者與兩位發表人的指教。 康世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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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的學生自治:淺談學生自治的侷限與可能性 許仁碩202 摘 要 對於有志於公共事務的學生而言,往往面臨幾個選擇,在組織層面,是要成 為個別的參與者、加入社會上的 NGO、校內的議題社團、校園媒體還是投身於 學生自治?在議題層面,是要進行校政參與、蹲點特定社會議題、還是聞聲救苦 四處聲援?我並不認為有何種取徑是優先的,但對各種路線具有的侷限與可能性 進行釐清,將可作為實踐位置的選擇參考;對於已經進入學生自治體制的人,也 能夠在其迷惘於茫茫前路時,提供重新定向的參照座標。 基於以上的關懷,我鎖定學生自治組織為對象,從人力成本與經費、課責性 與代表性、代議民主與直接民主、役於法與役法四個相對的面向,分別剖析學生 自治作為實踐取徑,會遭遇到的侷限,以及突破的可能性,並且試圖回應一些常 見的迷思與陷阱。我認為有一些學生自治組織經常產生的問題,其實並非是學生 自治這條實踐取徑的本質性問題,而是可以避免的。而一個強健而非萎縮的學生 自治組織,對整體的公共實踐社群而言,仍存在著獨特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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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台灣大學法律系碩士班三年級。曾任中學生學生權利促進會法務、台大法律系系學會法 學教育改革小組成員、台大學生會福利部部員、台大研究生協會副會長、台大法研所所學會學代、 台大工會研訓組組長。現任台大學生法官、台大工會研訓組組員。E-mail:r9921004@ntu.edu.tw。 378


一、前言 在我個人的實踐經驗當中,經常會遇到一些對學生自治進步性的質疑,無論 是片段的「政客」、「髒髒的」、「自認比較高級」,或是較具體的質疑學生自治缺 乏對群眾的培力、代議政治的虛矯及侷限、或認為與其投入學生自治獨善一系/ 一院/一校,不如直接面對社會議題,兼善天下。同時,學生自治內部也不斷辯 論著「自治」的界線是否存在,又究竟何在,針對近年來的社會參與,台大先是 有當年野草莓的參與爭議,而去年又有學代主張學代會決議不得涉社會議題,而 聲請釋憲。雖然解釋文對學代會的社會參與做出了肯定見解,到了選舉時又再掀 起一波「學生會應/不應異議性社團化」的論戰,指責所謂「社運派」一昧在社 會議題上衝鋒陷陣,反而導致校內學生對自治組織的疏離。「社運」與「自治」 在某些論者眼裡,儼然成為兩條需要互相鬥爭的路線。 然而,不同的參與取徑是否真有進步性上的位階差異?學生自治的議題設定 與實踐方式,是否先天上就具有某種保守性,或至少是較可能趨向保守的風險? 我不認為不同的實踐取徑之間沒有任何差異,但也反對以不同的實踐取徑進行區 分或是排序,不必要的鬥爭或是切割,只會導致學生力量的分化與衰弱。我希望 若能釐清不同實踐取徑的侷限與可能性,了解到某些浮現的問題,究竟是該取徑 先天上的限制或挑戰,抑或是能夠避免的思考陷阱。無論是對個人選擇合適自己 的實踐取徑、議題設定上的先後排序、乃至於議題經營時的策略選擇,都能夠少 繞一些冤枉路,而花更多力氣在實事上頭。 二、不同的實踐取徑定位:以學生自治為參考點 在開始討論之前,我想先簡單介紹一下幾種學生參與公共事務的取徑分類。 首先是作為本文參考點的學生自治,主要是指涉各種在校內的學生自治組織,包 括了院、系、所學會、學生代表、學生會行政部門的成員、學生法官或評議委員 等等。雖然各校的組織架構均有所差異,但共通的特性大抵是其是以民意作為存 在的正當性,並且具有服務與代表選區內學生的職權(即便是相當殘缺的)。 而異議性社團,我在此則是指涉成立於大學校內,以公共事務的研究與倡議, 作為社團活動的社團。其方法並不限於參與或發起抗爭,舉凡讀書會、蹲點訪調、 政策倡議均屬之。議題也不一定需指向校外之社會議題,在校園議題上採取行動, 舉凡性別友善、流浪動物 TNR、課程改革等,均屬本文指涉之對象。 校園媒體雖有可能同時以社團的組織型態,存在於大學校園之內,然其主要 活動為各種議題與時事的報導,並且製作刊物或節目對外傳播。雖然有些時候媒 體自身亦會涉入議題的推動,或者在社會運動中亦會製作自己的刊物,但組織的 379


主要目的仍然有所不同。 校外 NGO 的參與取徑,則是不侷限於校園之內,直接參與社會上各種組織 的運作,或是逕行組織新團體,例如性別團體、工會、環保團體等等。部分校外 NGO 在校內有其分支組織或長期合作的社團,但其議題設定與行動主體大部分 仍是以 NGO 為主。 最後則是有許多未屬於特定組織的個人參與者,按照個人的興趣、能力與時 間,自行參與各式行動,協助不同的工作。伴隨著網路傳播的發達,動員資訊的 易於取得,即便不參與特定組織,也能直接收到參與所需的各式議題與行動資訊。 除此之外,網路時代個人亦能掌握傳播工具,因此以公民記者或記錄者的角色參 與者亦所在多有。 在以上的大略區分後,以下我將就人力成本與經費、課責性與代表性、代議 民主與直接民主、役於法與役法四個面向,分析學生自治相較於其他參與取徑的 特性,究竟何在。 三、高成本高報酬:人力成本與經費 學生自治組織因為肩負服務與代表學生事務的職權,因此其必須付出相當高 的人力成本,舉凡舉辦各類康樂、藝文、學術活動、組織刊物的編纂、財務的籌 措與經理、乃至於作為學生代表參與校政,都需要大量的人力投入,方能維持自 治組織的有效運作。 在此一面向上,個人參與者並不需要額外的人力成本,異議性社團自我維持 的成本亦不高。至於 NGO 以及校園媒體的經營,也需要付出相當的行政成本, 但除了組織自我維持的成本203外,NGO 僅須將心力投注於所關心的議題面向, 校園媒體則專注於編採活動與刊物出版的維繫。但在學生自治組織,單單是日常 事務的運作,就有著相當多元而繁雜的面向需要處理。因此,當異議性社團入主 學生自治組織時,往往會面對到的是需索大量人力資源的行政事務,例如預決算 的編列與審核、各式會議的召開、各種既定活動的主辦等等,若沒有充分質與量 的人力資源,便很難支撐組織的日常運作,更遑論進一步進行議題倡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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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對 NGO 而言,組織自我維持的成本繫於組織運作的強度,歧異度甚大。不過以學生參與 而言,若僅是志工式地參與既有組織,則自身亦不需負擔組織存續的成本。若是以學生為組織者, 常常一開始是以鬆散的人際網絡方式運作,行政成本低。然而一旦開始尋求較高強度的參與、穩 固的存續方式以及正式的組織型態時,例如聘任專職人員、登記立案、有固定辦公室、申請計劃 案等,轉型所需的行政成本便會增大,姑且不論組織型態的扞格問題,若轉型後新增的經費與人 力無法支撐新增的組織運作成本,便可能會導致組織的崩潰。 380


不過,高行政成本的另一面,則是較充裕經費。學生自治組織除了會費的收 入之外,在場地、經費、器材上都可能得到來自大學校方的提供獲補助,自治組 織的名號也使得尋求贊助時較為容易,因此極少因為經費不足而放棄活動,甚至 導致組織無以為繼的危機。然而對 NGO 與校園媒體而言,是否能順利募得經費, 往往都是生死攸關的大問題,異議性社團雖較少在存續上產生資源不足的危機, 然而也不易以一般社團的名義取得大量經費,若要進行消耗較大的行動,則可能 需倚賴社員自身的經濟基礎,或是尋求贊助者或合作團體。個人參與者除了一些 特定的計畫之外,僅能以賴自身的經濟基礎,其延續性與規模均相當有限。 簡言之,學生自治組織需要支出較高額的人力成本,並且需要的人力資源相 當多元,涵蓋活動、美宣、財會、政策等各個面向。因此,即便是原先運作良好 的異議性社團或校園媒體,在入主自治組織後,也可能面臨到人力捉襟見肘的問 題。但相對的,若能夠負擔得起學生自治組織運作上所需的人力成本,同時亦能 取得遠較一般社團甚至小型 NGO 充裕的經費,而能夠挹注在公共議題經營上, 取得較大的成果與影響力。 四、行政不能 Cost down:課責性與代表性 在前述的討論當中,有一種因應的可能性尚未被提到,就是尋求人力成本的 降低,亦即,放棄各種活動的舉辦與校政會議參與,將人力專注投入於議題經營 當中。在一定程度上,這確實是避免人力資源過度耗損的策略,然而採取此一策 略,便可能遭遇到學生自治組織另一特性的挑戰----政治課責性。 由於學生自治組織的正當性基礎來自於選區民意,因此制度上必須向選民負 責,而必須回應選民在資源分配上的需求,這是其他種類的參與管道所無的,即 便校園媒體也會考量讀者的偏好,但並無直接的管道影響其決策。而選民的需求 包羅萬象,自治組織需負擔的多元機能,以及之所以能取得較多經費,便來自於 此。因此若過度將資源集中於特定面向,便會招致選民的抗議,輕則被批評斲傷 組織的信用,重則可能遭到人事上的罷免或是預算的刪減。因此異議性社團與校 園媒體僅需成員達成共識,即可全員投入特定議題;NGO 工作者則需視組織宗 旨以及理監事會、秘書處等決策機制而定。但學生會即便僅是要聲援某一議題, 都必須對公眾認真進行說明與說服的工作。 那麼,如果人力成本與課責程度都較高的話,是否代表只要不缺經費,學生 自治組織就不適合做為議題倡議的管道呢?我認為並非如此。對學生自治組織的 課責除了資源分配正當性的考量之外,也包括了對代表正當性應用的約束。學生 自治組織代表正當性的重要性在於,其將學生做為一個團結的主體,而能夠採取 有效的政治行動,這也是其他參與取徑所辦不到的。在校政參與的脈絡下,學生 381


與其他兩方----教授和行政人員相較,地位遠為弱勢許多,倘若再不確保學生的 團結權,任由教授與行政人員質疑學生會代表學生的「代表性」,學生將被分化 為原子化的個人或小群體,無法有效保障自身的權利,這也是台大學生會採取強 制入會制的原因。而在社會議題倡議方面,學生自治組織的代表性,也確實能夠 爭取到更大的發言權以及政策影響力。 學生自治具有其獨一無二的代表性,因此相應而來的課責,是相當必要的。 這固然對學生自治組織造成負擔與侷限,但透過對選民的訊息公開、意見交流與 論辯過程,也確保了代表正當性的動態充實204,以及公共溝通的開展。進一步言, 要讓學生與公共社群產生連帶,靠的並不只是議題的倡議,各種活動的舉辦,與 生活、學習需求的滿足,也是重要的一環,透過生活場域的參與,培養與社群的 連帶感,再到是對政治的效能感,進而發現自身的能動性。 質言之,學生自治組織獨具的課責壓力與代表正當性,均來自於學生的「在 乎」,一個與學生疏離的自治組織,即便發出再多份聲援社會議題的聲明,或是 掛著頭銜四處串連,都是沒有意義的。 五、救苦救難也要練肌肉:代議民主與直接民主 針對前述從生活場域建立政治效能與連帶的培力取徑,有一種有力的反論指 出,課責本身就是代議民主下,為確保政治代理人忠於委託的產物,但代議政治 很可能帶來「保母政治」,亦即學生把一切權責均委諸學生自治組織,而放棄自 己的能動性。因此,唯有直接地喚起個別學生的意識,啟蒙其對於政治生活的能 動性,才是培力的正道。 確實,學生自治組織所採行的代議民主,無論型態為何,都存在著相類似的 風險:若自治組織失職,則學生可能對公共參與失去信賴感;若自治組織稱職, 則學生可能也不認為自身有行動的需要,二者都可能導向政治效能感的喪失與參 與低落。而異議性社團、校園媒體乃至於 NGO 較常採行的直接民主模式,也確 實能夠較有效地喚起組織成員或是群眾(校園媒體較少有這一塊)的意識,促使其 轉變成政治行動者。 但即便如此,我仍然認為自治組織的代議民主,在公共參與上,有其無法為 直接民主模式取代之處。首先在學生自治組織所經手的事務龐雜度以及專業度上, 根本不可能凡事訴諸直接民主,一群擁有知識與經驗的政治代理人,仍有其必要。 204

意指政治決策的形式正當性固然來自於選舉時的民意授權,但實際上在每一個議題上,選民 的支持與否都是變動的,而非靜態凝固於選舉結束的那一刻。因此在每一次的決策上,透過充分 的說服與溝通,尋求決策正當性的動態過程,有其必要。 382


若每一個校級委員會的代表人選,甚至是每一個以學生為名義的提案,都需要經 過全體學生的討論與表決,其行政成本是無法負荷的,效能也會相當低下。 其次,直接民主看似人人平等,但直接民主的過程中的權力流動,仍會為許 多隱性的框架,如人際關係、知識資本、空餘時間多寡而決定。雖然這些因素亦 會在代議民主下發揮影響,但相較於社團的參與途徑,代議民主的課責要求,確 保了一個對全體成員的開放性結構,任何成員若有意願發揮政治影響力,均有一 明確的途徑可循。且較之國家場域的代議民主,校園代議民主的參與門檻也低上 許多。另一方面,自治組織事務的多元性,也使得其能夠直接接觸以及吸引到的 學生,較具多樣性。校園媒體雖然在接觸面向上也較廣,但採訪者和受訪者間的 關係,在議題的介入上仍較為間接。 最後,如果我們認為培力是一種建立行動者主體性,以及行動能力的過程, 使其得以對於關於自身的事務採取行動。那麼,學生自治組織存在的意義,不正 是讓學生就攸關自身的校園事務,能夠做為行動主體並且採取行動嗎?這點並不 會因為組織上採取代議制度,或是關心的議題與校園相關,而有所改變。 因此,以代議民主的缺陷為由,完全否定學生自治的培力機能,並不公允; 但對於這些缺陷,亦必須謹慎以對。在校園的脈絡下,比較理想的做法應是利用 學生自治組織在議題以及學生接觸面向的廣度,在議題處理時,比起逕行以政治 代理人身分解決問題,也應考量是否有可能促發議題相關者的討論以及行動,進 而培養小規模的行動小組或是自治組織,使其從受協助者轉為行動主體。 確實,比起其他參與取徑,學生自治組織面臨廣大的會員以及龐雜的事務, 確實無法對直接對每個人細細培力,講究效率的同時,也難以避免犧牲掉參與的 機會。但把握每個處理議題的機會廣為播種,營造一個普遍對公共參與友善的環 境,則是學生自治組織能夠著力之處。 六、所謂「體制內」的迷思:役於法與役法 最後,我認為學生自治作為實踐取徑,之所以會被認為有偏向保守的傾向, 實際上是來自於所謂「體制內」的迷思。NGO 與異議性社團,在參與方式上基 本上是依循著社會運動的思維,即是將既有體制作為運動的對象;校園媒體則是 站在報導與記錄的旁觀角色;個人行動者則更不為體制所羈。但學生自治組織, 對內有自身的組織規程、議事規範等需要遵守,對外則有許多地方需要與大學的 體制打交道,在大學法的保障下,也同時擁有校內政治機制的一席之地。因此, 有許多學生自治組織會可能會熱衷於「法治」的維繫,崇尚體制內管道優先,自 認是「學生與學校的中立橋樑」 ,甚至自我認同為校方行政體制的一份子。然而, 383


這樣「役於法」的思維顯然忽略了實際上的權力結構,並且自我閹割,將造成在 議題設定上的錯亂,以及推動方式上的齟齬。 首先在議題設定方面,學生自治組織的行動目的,應以學生主體的團結培力 、權利爭取以及政治參與為首要。因此內部法規的健全、議事規範的學習、乃至 校方會議的參與,都應該是服務於此一目的下的工具,而非目的。比方來說,若 有某學生議會開議一整年,其主要政績是修訂了數部內部法規,認真學習與遵守 議事規範,並且在校方會議中全勤。但卻對校內有哪些須改善之處毫無所悉,也 未著力於發掘和解決同學對校園事務的各種抱怨,或是雖有所提案卻對會議上一 面倒的否決束手無策。那麼消耗資源於「依法行政」本身,並無任何價值可言。 其次,大學法中雖然保障了十分之一的學生校務參與席次,但並不代表學生 就此能夠與教授、行政人員在校政參與上平起平坐。十分之一的席次在議事上已 經是極為弱勢,若再考量學生在資訊取得上的困難,以及傳統師生框架下的道德 劣勢等不利因素,若仍固守體制內參與優先,甚至自我認同為體制的一份子,很 可能僅是徒然贈送校方「已有學生參與」的正當性,而實際上能否促成改變,仍 舊繫於人手,而非操之在己。 因此,學生自治組織必須要能夠「役法而不役於法」,不為校園行政體制所 賦予的資源、頭銜、席次、讚譽所馴化、收買,要能夠清楚掌握到自身是團結學 生的組織者而非疏離的「橋樑」,看到掩蓋在體制之下的權力不平等,並認知到 法律是鬥爭的工具以及場域。從體制內的交涉、議事,到體制外的抗爭,都應該 構成學生自治組織「工具箱」內的一部份,根據問題的屬性以及情勢加以應用。 較之其他的實踐取徑,在校園事務的場域當中,學生會在體制中的位置能夠使其 較易取得相關資訊、積累對校園事務的知識、以及將會議作為議題推動的切入點。 只要不為「體制內」的迷思所羈,學生自治組織理當擁有更靈活的戰略空間才對。 七、結論:好陣地,不打嗎? 透過以上的討論,我試著提出一些學生自治作為公共參與取徑的侷限與可能 性。學生自治的行政事務,確實消耗較高的人力成本,來自民意的課責性也會限 制組織的行動,代議民主的設計可能讓一般學生更遠離公共事務,「體制內」迷 思更帶來趨向保守的風險。但在另一方面,學生自治在經費資源上遠為充裕,來 自民意的代表性不只是擴音器,也是推動公共溝通的引信,接觸面向的廣泛帶來 培力的可能,體制給予的位置也能夠轉化為有力的武器。 因此我認為,一個強健的學生自治體系,對於公共事務參與而言,確實具有 其不可取代的重要位置。另一方面,學生自治的從事者也須認知到自身並不是什 384


麼「政府」,而是團結弱勢學生的組織者和行動者,對體制與自治事務的執意固 守,並非代表什麼權力的自我謙抑,而是運動者的自我閹割。這篇立基於個人經 驗與觀察的短文,或許掛一漏萬,但我想愚者千慮,總有一得。希望這篇文章能 讓過往基於刻板印象或誤解而起的論爭,導向更有建設性的方向,無論是選擇學 生自治或其他實踐取徑的行動者,能夠更加透徹地了解學生自治的特性,克服侷 限,發揚可能性。畢竟,進步與否,不應該是看你選擇了什麼樣的位置,而是看 你實際上做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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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會組織架構對學生團結及發聲之影響 ─以台師大第十七屆學生自治會為例 謝慧霆 摘 要 學生自治會的主要功能應是擴大學生參與、團結學生共同發聲,以促進學生校 務參與、監督行政措施,進一步改善學生與校方之間權力不對等的狀況。然而筆 者在台師大學生自治會會長時,發現許多既有的組織架構設計,並不利於這些功 能與目的,甚至背道而馳。 本文試圖將這些環環相扣的問題分成五個層面討論:「學生工作會─宛若企 劃行銷公司的行政部門」 、 「學生工作會、議會與評議會─三權分立家家酒」 、 「學 生會與各級會議委員─消失的學生代表」 、 「學生會與社團─天高皇帝遠的最高自 治組織」、「學生會與學校─不斷被罵的課外活動組老師」。除了分析台師大學生 自治會內外部組織架構,對於學生團結、發聲與校務參與的阻礙,也紀錄嘗試改 革的過程,試圖提出在實務上可能的調整方案。 從學生會外部定位觀之,雖然台師大組織章程中列有學生自治會,校內大小 的會議也幾乎都請學生自治會推派代表出席,但目前學生會在校內的定位為社團, 受學務處課外活動指導組管轄,與校內其他社團、系學會也無從屬關係,可說是 一個毫無實權、被架空的「學生最高自治組織」。 若論及內部形式,台師大學生自治會由學生工作會、學生議會、學生評議會、 選舉委員會、學生代表協調會、會員直接投票審議暨執行委員會等六個平行機構 組成,除了後兩者少有實際運作,以及具時效性的選舉委員會,這樣無實權、無 組織力的學生會,卻以防止行政濫權為由,主要以三權分立、相互制衡的形式運 作,學生群體的自我分化後,行政、立法雙方的互鬥與內耗,加大了學生自治會 的運作的阻礙。 最後從行政部門本身的組織規劃來看,台師大學生工作會共有八個部門:秘 書處、財務部、文宣部、新聞部、公關部、活動部、學術部、權利義務部(即權 益部),這樣的架構顯然是為了舉辦各式活動而設計,而團結學生共同發聲、校 務參與、監督行政措施這些龐大的任務,似乎只能全部由權利義務部負責。筆者 嘗試以解決學生生活中的問題為出發點,在學生工作會增設「課程」 、 「社團」 、 「空 間」 、 「性別」 、 「高等教育及勞動」等五小組,後又將前三者改為「教務」 、 「學務」、 「總務」小組使關注範圍更全面,同時也肩負監校三大處室的任務,這樣的嘗試 獲得一定成效。 在筆者近一年的經驗中,發覺台師大學生自治會組織設計粗糙地套用了政府 三權分立的形式,而行政部門卻以舉辦活動為組織目標,忽略了學生與校方「下 386


對上」的關係,也讓捍衛學生權利成為次要功能。在校內定位模糊不清,也無法 進行深入組織的情況下,學生自治會的力量被層層削弱、分化,急需實務上的改 革策略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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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自治組織與異議性社團的實踐與困境:清大 的經驗分享 魏揚 清大社會所碩一 摘 要 體制內的學生自治組織,與體制外的「異議性社團」,究竟哪個是較為有意義的 戰場?雖然以上兩個領域我在大學生涯當中都各自投注了不少心血,但我此刻仍 難以做出結論,或許永遠無法,或許也沒有這個必要做出結論。此處我能做的, 便是試圖將我個人在兩方面的經驗做出連結,並且將其放在清大校園的脈絡中, 以期突顯出學生行動者(無論自治會或異議性社團)在校園中所面臨的結構性困 境。 我在大二時擔任學生議員,懵懵懂懂地首次進入學生自治領域,該屆議會只 有約五、六人,且在之前便已經停擺許久。如同每個自治組織所面臨的困境一樣, 當時清大學生自治最大的問題在於--沒人知道它們在搞什麼?但清大的問題 或許要比某些學校來得更嚴重,從現象來說確實如此:過去幾年我們學生會長投 票率低到只有 3%左右,系會長選舉的總票數或許都比學生會長選舉投票數高。 而學生議會只有在近兩年合法議員數才突破二十人,且仍時常面臨出席率低落、 流會之威脅。無可諱言,清大學生自治存在著許多體質上的問題仍待解決。 我認為或可將清大學生自治組織的問題簡單分為幾個因素。首先是章程的 「不正常」,例如議員產生制度的缺失、議長具有章程解釋權、章程條文自限權 力於校方等等。在我過去的經驗裡,我所體認到的是:若章程無法「正常化」, 學生自治組織也就無法「正常化」 , 「法」並非學生自治組織的唯一精神體現,但 那確實傳達我們對一個學生自治樣貌最基礎的想像與期待。第二的困境是學生自 治組織而言絲毫沒有所謂的「草根基礎」,各系會、社團長久以來山頭林立,學 生自治組織與校園其他學生群體的互動互信基礎相當薄弱,自治組織直至目前也 尚未能有效地建立校內學生群體之間的網絡。第三的問題是學校對自治組織的 「不信任/利用」的雙面態度,一方面學校急需學生會替其舉辦大型活動如科系 博覽會、校慶、演唱會等等,另一方面當自治組織在推動議題時,校方卻又總是 質疑學生自治組織的民意基礎、正當性(「你是幾趴選出來的?」)。甚至連自治 組織章程的修訂都必須學務會議點頭,當議會試圖將此部份修正時,校方卻大言 無法信任自治組織, 「不信任是民主的基礎」 。第四個困境是校園中各個群體尚未 388


形成某種具有力量的「利益團體」,甚少群體或個人會想要透過競逐學生自治組 織之位置來達成理想、推動政策,因為主要的資源掌握在課外活動指導組手上, 學生會能夠影響、決定的學生事務仍然太少。事實上清大的學生會已經連續三屆 同額競選,且三屆候選人都有某種程度的同質性,無法看到有不同理念、不同背 景的候選人出來相互競逐。雖然此三屆學生自治組織皆甚有作為,但仍讓人擔憂 清大學生自治在校園基礎的層面上是否已經越走越狹小? 以上幾點並無法窮盡所有的困境,僅是我幾年來所觀察到的主要現象,且它 們之間許多時候是互為因果,或是彼此牽連。最後我希望花些許篇幅,將異議性 社團的經驗放到這個分析脈絡之中。 大二進入學生議會的同時,我與一群夥伴創立了一份「異議性」學生刊物《基 進筆記》 。在一開始我們對學生自治都有相當高的期待,同時也有相當多的不滿, 因此口誅筆伐也總少不了,基本上我認為《基進筆記》首先是透過對清華的學生 自治生態及對學生切身相關之議題進行強力批判才得以成長,而它也確實在此過 程中刺激許多論辯、將許多極有才華的行動者帶入校園行動的領域,為清大的校 園與社會議題討論注入一股活水--或者說攪亂先前一片死寂的春水。然而,在 這個組織可以說成功地運作約一兩年後,許多夥伴決定集體進入體制內,有些人 選上了學生會長、副會長,有人進入學生議會,我也當了一年的學生議長。以異 議性社團的身份集體進入體制內,這件事無論對《基進筆記》或對自治組織來說 這都是相當大的挑戰:一方面作為自詡的「異議者」,有機會進入可將理想付諸 實踐的位置上--亦即取得做出改革的權力--時,我們是要繼續「邊緣戰鬥」, 或是嘗試大鬧天宮?另一方面,進入體制內之後,原本的異議者要如何在我前述 的困境中突圍?原本的組織又是否會面臨人力上的短缺?異議性社團與學生自 治組織是否可以維持監督批判的關係?又或者會淪為近親護短?很遺憾的是,就 我個人看來:在集體進入體制這件事情上,異議性社團付出了巨大的組織代價, 而進入學生自治組織者卻沒有達成理想,又或者說達成得太少了。 我並非在否定異議性社團從體制外進入體制內的意義,相反地,過去的經驗 讓我們更能看見學生行動者在校園中面臨的困境,以及這些結構性困境的頑強。 事實上,異議性社團與學生自治組織所遭遇的難題很多程度上是共通的,它們都 面臨了組織維繫的高度不確定性、人力短缺、草根群眾基礎的缺乏以及--更嚴 重的是--缺乏創造草根基礎的方法與努力,此外它們都面臨校方對校園民主的 恐懼與吝嗇。 因此,在未來的道路上,清大學生自治者以及異議性社團都應該致力於辨識 出清大所特有的校園結構性困境,並設定具有戰略意義的議題與「議程(agenda)」, 跳脫傳統的「自治組織/異議性社團」的策略與思維,無論是實際的校園公共空 389


間或是學生權益的爭取上,都應該構思更「空間開創(space-creating)」的方式,而 不是持續地「路線依賴」。此外無論是自治組織或是異議性社團,都應該著重校 園群體間的「關係建構(relation-building)」,如此才能串連科系、院館、社團等既 定群體範疇,不同利益的學生群體才會逐漸地視自治組織為一個在理念實踐上可 能也可欲的空間。 最後,「人」還是最重要的關鍵。清大無論是自治組織或異議性社團都面臨 極為嚴重的人力短缺以及成員重疊的問題,這既對校園民主實踐的多元性有傷害, 也對組織的存續有傷害。就我個人所接觸的夥伴來說,清大從來不缺乏優秀的人 才,我們有清晰的思辨者、積極的行動者以及各種活動的出色規畫者,然而這些 人力如何可能成為自治組織或異議性社團的資源?我認為這是另外一個關鍵的 問題:向來自治組織與異議性社團都太過於仰賴既有的人際網絡,時常重複且過 度動員,但卻沒有找到一個好的方式可以把更多「觀戰者(game watcher)」給涵納 進來。這並不是一個虛浮的問題與解答,這個問題緊緊地扣著前述的空間開創、 草根基礎、關係建構等策略,同時我認為這個問題也正是學生自治、校園民主的 最終關懷:你要怎麼把人帶進來自治組織?你要怎麼把人的面向帶到校園民主的 討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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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篇文章中,我將結合自身在清大參與異議性社團《基進筆記》及投身學 生自治組織的實踐經驗,以一個校園行動者的身份提出我對清大的觀察,分別探 討校園異議性社團與自治組織所面臨的困境。

一、異議性社團的實踐與困境 時值 2010 年春,我剛升上大二,結識一群系上的夥伴,一同創立一份「異 議性」學生刊物《基進筆記》 (以下簡稱《基筆》) 。 《基筆》的固定成員以人社院 的學生為主,同時也吸納不少來自其他科系的行動者,且另有不少人以非固定的 游離參與者身份,與《基筆》一同關注校園/社會議題。

(一)校園行動者網絡的促生與侷限 幾年下來,我仍無法肯定地說《基筆》確實開啟了所謂的「校園公共領域」。 事實上無論在實際行動或議題書寫層次,真正會與《基筆》進行互動、對話的組 織或行動者並不多,更多時候《基筆》像是在唱獨角戲,也沒有致力於打破這個 局面,仍滿意於「拋出議題」,但拋出的議題究竟激起多少水花與漣漪,似乎不 是重點。因此很難說它在清大中的書寫與行動開啟了多少公共議題的討論。 然而,如果我們將《基筆》視為一個無固定邊界的「平台」,那麼它確實幫 助某種行動者網絡的生成。人們或者因為參與《基筆》舉辦的講座、活動,或者 短暫地參與組織運作,或者因為純粹是與《基筆》成員相識而進入了更大的人際 網絡。此外,由於許多《基筆》成員與週邊行動者都是清華學院的成員,而清華 學院本身又具備一定的空間與制度條件(如實齋講堂、實齋交誼廳)以及自有的 人際網絡資源(如學院小組)。因此,圍繞著《基筆》而成的人際網絡,與清華 學院所自有的空間與人際網絡資源結合,形成一個特別的、類似「公共領域」的 行動者群聚。在這個群體中,時常出現社會/校園議題的高密度論辯,在論辯之 外,此群體也確實具備實踐的力量。此群體當中有許多行動者並非《基筆》的固 定成員,而各自屬於校園其他組織如學生自治組織、性別研究社、清華電台、原 民社等,又或者他們活躍於校外社運組織及 NGO,他們常常會在校園中舉辦講 座、活動或進行倡議,而我上述的《基筆》/清華學院人際網絡則提供這些行動 者相互的支援/資源。 然而,這樣的行動者群聚有其顯著的侷限。正如我們時常以「同溫層」自我 稱呼一樣,這些藉由校園行動者群聚所形成的網絡,固然在校園行動中是極為有 力的資源,但同時卻也導致行動者之間重覆且過度的動員,以及對既有網絡的習 慣與依賴,而無法突破某種「舒適圈」將更多學生納入校園/社會議題的討論與 實踐當中,進而導致「校園公共領域」仍然只停留在理想層次。 391


(二)異議性社團作為實現校園民主理念之戰鬥工具? 《基筆》至今已經邁入第四個年頭,此時我們已經可以從這個一度興盛的異 議性社團中看到某些侷限。我將以個案分析的形式,以《基筆》於 2011 年集體 進入學生自治組織的事件為例,探討校園異議性社團在追求校園民主理念實踐時 所面臨的困境。

1.由下而上或由上而下? 2011 年的清大學生自治選舉,《基筆》的成員集體參選,分別進入學生會與 學生議會,擔任學生正副會長、正副議長之位置。事實上《基筆》內部事前並沒 有針對「異議性社團進入自治組織」一事有過什麼路線策略的討論,這毋寧是個 別成員自己的意願以及彼此呼朋引伴、揪團參選的結果。 即使並非集體討論之戰略,這個現象仍然極具意義。在 2011 年暑假於東海 舉辦的異議性社團交流中,我針對此事發表意見時說到「異議性社團如果有機會 進入體制內實際地將理念付諸實現,我們為什麼不進去?」 。此外我當時也主張: 以《基筆》在清大運作的經驗來看,要「由下而上」 、 「草根」地藉學生群眾的奮 起參與來推動校園民主是有困難的。按既有的校園條件,學生參與校園事務及公 共議題討論的程度低落,且諸如宿舍、海報牆、野台等校園公共空間的使用也相 當嚴格,無助於公共討論的發生。此外學生團體在校內要成立及順利運作有許多 制度、資源上的困難,因此根本無法期待校園民主草根地生成。 認識到這種困境,我在 2011 年進入學生自治組織時主張,即:必須先「由 上而下」地將一些校園民主所需要的基礎條件創造出來,例如宿舍自治的真正落 實、社團活動的鬆綁、校園實體公共空間的建立、跨科系網絡的締結等等,異議 性社團要「由下而上」推動校園民主的「草根力量」才有其物質基礎。我當時更 相信,要達到這些目標僅依賴異議性社團在體制外「倡議」或「抗議」是不夠的, 異議性社團必須思考如何奪取具有戰略意義的位置,亦即體制內有權力的位置。 這裡說「權力」或許有些詭異,畢竟如果把學校官僚體系考慮進來的話,學生自 治組織的「權力」便顯得微不足道甚至可笑,然而拜大學法所賜,學生自治組織 多少享有一點合法性/正當性(legitimacy),校方至少必須按照程序地回應自治組織 所提出的要求。就這一點而言,學生自治組織享有某種異議性社團一般來說缺乏 的權力,那就是「學校至少會稍微理你」的權力。 這當然是個過於天真樂觀的圖像,但背後隱藏著的命題仍值得深思:作為自 居「異議」的校園行動者,我們是否可以/應該將「體制內路線」納為戰略?如 392


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異議性社團要「如何」走體制內路線?

2.《基進筆記》進自治組織,自治組織基進了嗎? 回顧當初《基筆》集體進入體制內的過程,最終是否真正達成什麼理念? 我認為,與《基筆》所付出的代價相比,我們獲得的成果事實上太少了。在那一 年中,無論自治組織或《基筆》,都沒能在改善校園民主環境與條件上達成什麼 成效。 在我擔任議長的那一年,學生議會除了最後成功修法並推動學生議員院普選 之外,並無值得一提的建樹。原本希望大幅修改課外活動指導組保守的《社團輔 導辦法》,最終也只在內部討論出一份草案,原本預定要召開公聽會與各社團、 系會討論修法,最後也無疾而終。此外,原本議會打算檢討宿舍法規、推動宿舍 自治,但議會內置的宿舍委員會卻整個任期陷入空轉,毫無任何實際作為。 至於學生會,則一如既往地必須投注大量的心力與人力於學校委託的大型活 動之中,這些慣常庶務既了無新意且耗損能量,但對一般學生而言卻又是學生會 「正當性」的主要來源,若學生會不扛下這些活動,則它在學生中的「可感度」 便又會更加低落。不過該屆學生會也試圖延續在異議性社團時期對校園公共議題 的關懷,針對校園的膳食問題做了不少努力,如推動「小吃部統包商續約綜合評 鑑」 、 「小吃部滿意度調查」 、 「小吃部評鑑公聽會」等,雖然很難說對清大學生的 膳食品質有大幅度的實質提昇,但至少使校園餐廳改善成為一個校園公共議題。 此外,該屆學生會舉辦的「校是論壇」也確實可看出學生會希望刺激學生校園公 共討論的努力。另外,學生會也嘗試將更多社會議題的討論帶進校園,除延續上 一屆「以學生會名義參加同志大遊行」之外,也舉辦諸如「當代,巴萊了嗎?原 民季系列活動」、「生活在地方---楊逵文學音樂節」、「紫荊季藝文系列活動」等 活動。 持平而論,我認為確實可以看到過去與異議性社團有深厚淵源的清大第 20 屆學生會努力嘗試提昇校園公共事務的討論以及落實對各種社會議題的關懷,但 嚴格說起來:回顧過往的學生會,這些看似進步的實踐也並非不存在,校園餐廳 的評鑑及校是論壇都並非沒有先例。在異議性社團最在行的「議題抗爭」上,該 屆學生會也沒有什麼亮眼的表現,反而是過去的學生會在這方面有不少豐功偉業, 如 1998 學生會針對機車入校議題發起「清華學生走出來」行動、1999 年研聯會 與大學部學生代表聯合抵制校方漲宿舍費。而諸如原民季、音樂季、藝文季這種 以「辦講座」來推廣議題的方式向來是清大異議性社團的風格,但能夠有多少成 效?能夠將議題推廣至什麼樣的深度與廣度?有多少平時壓根不會關注這些議 題的學生因這些「XX 季」、「XX 講座」或「XX 系列活動」而開始關心?事實上, 393


當時學生會舉辦這些活動的參與者大多仍是上述的「同溫層」,許多人即使非直 接的社運/學運參與者,至少在生活圈上也有相當程度的重疊。 簡而言之,異議性社團出身的行動者在學生自治組織領域中,一來欠缺經驗, 無法適應行政體系的運作,因此欠缺行動效率,當然也就難以推動其校園民主理 念;其次,在行動策略與路線上既無法全然割捨學生自治組織傳統上的任務(舞 會、演唱會、科系博覽會等),卻又走不出令人耳目一新的、顛覆性的道路,無 論學生餐廳的評鑑或校是論壇的舉辦,抑或各種議題講座、活動季,某種程度上 都不過是在重新操演過去學生自治組織或異議性社團早已做過的事,流於表面而 無助於校園民主環境與條件的創生。

3.異議性社團的反挫 《基筆》行動者進入學生自治組織後,某種程度上確實豐富了學生自治的內 涵,它們帶著明確的社會關懷及校園民主想像進入體制內,雖然仍顯粗糙、青澀 以及遭遇明顯的結構性侷限,但我認為那終究是種積極的嘗試,且對清大保守的 校園氛圍與官僚體系具有相當的挑釁意味,對僵固的學校/學生自治組織關係有 所鬆動。但對《基筆》來說,情況卻嚴峻許多。主要成員集體進入自治組織,在 基筆內部留下極大的人力空缺,尤其是離開的人主要都是大三、大四的主要幹部。 當然在異議性社團當中「年級不是問題」 ,而問題也確實不在「年級」 ,而在於《基 筆》長久以來圍繞著少數人而運作的組織風格以及對成員培力的忽視,導致當這 些「強勢少數」離開時,組織頓時面臨空轉的困境。 我認為對《基筆》而言,「組織問題」還算是小問題,更大的問題在於「校 園批判力的喪失」。在《基筆》創立初始,就是靠著戰學生會而一役成名,可以 說《基筆》首先是透過對清大學生自治生態的嚴肅反思,以及對校園議題進行強 力批判才得以成長。於是當《基筆》成員集體進入自治組織後,我們便不得不面 臨一個尖銳的問題:基筆是否還可能對學生自治保持批判姿態?現在已經不是 「誰來監督守門人」的問題了,而是「當守門人自己住進豪宅,誰還來當守門人?」 的問題。 事實是:自從 20 屆學生會開始, 《基筆》便再也沒有書寫過對清大學生自治 的批判與檢討。當發生諸如「小吃部評鑑爭議」及「藝文季鋼管女郎爭議」時, 《基筆》的首要動作並非調查事件、撰寫報導,而是與自治組織的「夥伴」私底 下討論如何應對。我認為《基筆》在那之後對校園事務的關懷、校園民主理念的 思辨與推動,基本上比重越來越低,反而開始積極地「向外」投身各種社會運動, 或嘗試將社會議題帶回清大校內引起公眾討論。這樣的轉向固然可被詮釋為「學 生是社會的一部分,不應區分校園/社會議題的重要性」論述下的路線選擇,但 394



學生議會部份,根據會議記錄顯示,清大學生議會大約在 2003 年至 2005 年 間開始沒落。2003 年 11 月的議會記錄顯示學代應到人數高達 42 人,實到人數有 28 人。2003 年年底至 2005 年年底間的會議紀錄佚散,故無法瞭解其間學代人數 的變化,然而 2005 年 11 月底的一篇會議記錄顯示該會議僅有主席在內 3 名學代 出席,時任十二屆議長的萬庭威指出許多學代因畢業緣故而失去大學部學代資格, 加上過多學代因缺席而遭除名,導致學代人數驟減。此經過多次增補選,人數一 度達到 11 人。而最終當萬庭威於 2007 年 5 月將議長一職交接給人社系學代杜宗 熹時,十三屆205議員人數已達到 20 人。2008 年上任的十四屆學生議會第一次常 會報到議員人數有 18 人,然而由於該屆學生議長長期怠職,導致該屆議會空轉, 當十五屆議會重新開始運作時,法定學生代表僅剩下 4 人,十六屆則為 9 人,十 七屆法定人數為 20 人,十八屆亦為 21 位,新選出來的十九屆議會目前學代人數 為 17 位。由此可見在 2004 年之前,議會學代數基本上還穩定維持在 20 人以上, 2000 年到 2004 年的四屆學生議會每一屆的最高學代人數都在 30 人以上。然而從 2005 年開始,20 名學代幾乎已經成為「上限」 ,而清大光是大學部的學系就有 25 個,故學生議會的代表性便時常受到質疑。 上述各種現象正傳達某種警訊:校園中投身學生自治組織的行動者數量及異 質性都在減少,在關於學生權益、校園民主等議題上,缺乏不同群體間的論辯。 「參與度低落」的現象更反映出一個殘酷的現實,即:學生自治組織在校內缺乏 學生群眾基礎,這一點更嚴重地影響了學生自治組織的正當性,尤其是當它在與 學校交涉時,愈來愈容易被以「你是幾趴選出來的?」這樣的問題詰問。 舉例而言,我在議長任內曾經試圖將組織章程中的「本章程由學生議會通過, 送交學務會議核備後實施,修正時亦同」的「核備」修改為「備查」,如此「可 加強學生自治組織之獨立性,允許學生自治組織根據自身狀況調整組織章程」, 然而此提案在學務會議中遭否決,課指組主任甚至直言學生自治組織無法令人信 任,而「distrust 是民主的基礎」。因此,即使根據大學法及學生會組織章程, 清大學生會仍是「本校大學部之最高學生自治組織」,但這個封號並無法掩飾它 根本地不被信任---無論是被學校或學生---的事實。

(二)清大學生自治組織其他困境 1.無利可逐的學生自治 何以清大學生自治組織如此缺乏群眾基礎?我認為清大學生自治組織在校 205

清大學生議會在屆數有錯亂之情形,任期 2005 至 2007 的萬庭威議長於會議記錄中明確載明 該屆為 12 屆議會,然而當他交接給下屆議長杜宗熹時,杜宗熹卻稱該屆為第 16 屆。此文以萬庭 威說法為準,自杜宗熹以降的議會屆數都將以正確屆數呈現。 396


園內乏人問津的原因在於:這不是一個讓人有動機去競逐的位置,它「無利可 逐」。 就現實面考量而言,學生會幹部在台灣並非有給職的「工作」,因此這個位 置對個人的物質誘因並不大,它確實可能會為個人帶來聲望與人際網絡的資本, 但與台大學生會相比,清大學生會終究欠缺那種能見度與政治重要性。若是我們 跳脫個人主義的思維,以「群體」的角度評估學生會角色,那麼清大學生自治組 織所掌握的、可供校內群體再分配的資源也同樣少得可憐。事實上,清大學生會 與其他社團同樣受課指組管轄,雖名義上是「本校大學部之最高學生自治組織」, 但在法規上與其他社團平行,屬於自治性「社團」。就資源分配而言,社團經費 分配乃是根據社團評鑑結果由課指組進行分配,故學生會在社團經費分配並沒有 置喙的位置。第 20 屆學生會在上任初曾經試圖修改「績優社團補助費分配辦法」 , 將歷年來皆由課指組統一分配的經費改由學生會所籌組的學生社團平台來自主 分配,然而此提案在全體社團代表參與的「清華營」被其他社團所否決。 正因為清大學生會根本不具備資源分配的權力,使它作為「本校大學部之最 高學生自治組織」的「學生政府」之角色就顯得相當尷尬。固然在事實上自治組 織作為學生「政府」本身就有荒謬之處,因為這樣的比擬使我們對學生自治組織 的「代表性」與其「正當性」有錯誤的理解與期待,但一個連資源分配權力都沒 有的學生會還期待自己成為「學生政府」就更為問題重重。目前看來,清大學生 會在校園資源的分配上,最為積極、主要的功能或許就是「場地協商」,但即使 在這點上它們也不過是個平台,供大家登記場地與時段,然而校園常態性社團空 間資源分配的權力則依然掌握在課指組手上。 由於主要資源掌握在課指組手上,且學生自治組織能影響、決定的學生事務 太少,於是校園中各群體便缺乏與學生會打交道、甚至競逐學生會的動機。簡言 之:由於校園資源的取得僅需透過與課指組打好關係、做出精美的社團評鑑,學 生群體基本上不擁有分配資源的權力,因此校園中也就缺乏具有動機與力量的 「利益團體」來藉由競逐學生會長之位置來達成個人/群體之利益。

2.自我持續的小圈圈 在上述情況下,會出來競選學生會長的個人/群體若非基於強烈的學生自治 理念,就是受到某種「人情網絡」或「群體傳統」的影響而參選。 如圖一顯示,從學生會的會長競選組合與當選人科系來看,可以看到工學院 學生(工科、材料)囊括了第 11 屆到第 14 屆四年的學生會長,其中材料系更連 397


續兩年同額競選。而電機系學生則連續擔任第 16 屆到第 18 屆的三任學生會長。 從 19 屆學生會開始至今,則主要由人社院學生佔據學生會長的位置。如果以「科 系」作為一種群體的指標,那麼這種「集體效應(group effect)」在第 11 屆至 22 屆的學生會長選舉當中作用得相當明顯。我認為這顯示出:在「缺乏資源誘 因」的情況下,清大學生自治呈現為一小群出於強烈理念或群體傳統的人才願意 玩的遊戲。 當然我們還必須考慮到其他的「群體」的存在,例如社團、興趣集合等,而 這需要更多的資料與分析,此處根據現有資料,我認為最顯著的集體效應體現在 「科系」上,而每屆的學生自治團隊內部通常都有高度的科系同質性,因此當一 群人進入自治組織後,他們極有可能在下屆持續推派人選參選。一般而言,每屆 學生會在任期將結束時,總會首先徵詢、鼓勵身邊熟識同學參選下屆的會長,如 18 屆學生會長儲翔雲本身即為 17 屆學生會之校務部副部長,20 屆學生會長陳慧 元為 19 屆學生議員,21 屆學生會長傅廣承為 20 屆學生會活動部部長、22 屆學 生會長張羿涵為 21 屆學生會活動部部員,等等。 此現象一方面可被理解為這群人基於某種動機(理念、利益等)而希望持續 「執政」 ,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為自治組織時常面臨「自我持續 (self-sustaining)」的壓力。為避免無人參選、倒會甚至自治組織停擺,故當 屆學生會幹部傾向從熟識的群體中找尋下屆人選,進而導致我上文所述的「集體 效應」。 必須強調的是:我絕不認為這種集體效應對自治組織而言是負面的,恰恰相 反,這種集體效應多少維持了每屆學生自治組織的「再生產」。即使在學生自治 最低迷的年代,這種集體效應及其所仰賴的「人際網絡」至少持續地推動了某些 人去參與學生自治。然而,當這種集體效應成為校園行動者參與自治組織的少數 且主要的動機時,學生自治組織就可能面臨「一個小圈圈接著另一個小圈圈」的 惡性循環:A 群體原本壟斷自治組織數年,直到他們無法自我持續或被另一群體 B 挑戰下台,此時原本促使 A 群體在學生自治組織中「再生產」的集體效應、人 情壓力與網絡不覆存在,且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強烈動機重新奪取該位置,於是 接下來數屆便由 B 群體開始在自治組織內進行「自我持續」,直到另一群體 C 取 代他們。也就是說在大多數的時間裡,學生自治的領域是缺乏競爭的。 這就是當前清大學生自治最大的困境:校園當中的資源分配權力主要掌握在 校方而非自治組織手上,校園行動者除傳統人際網絡所造成的集體效應之外,基 本上缺乏足夠強烈的動機參與學生自治。這種從制度設計上便軟弱乏力的學生自 治組織,不僅在選舉事務上無法吸引更多校園行動者群體競逐,對一般學生、社 團的日常校園生活而言一樣是可有可無,當學生或社團可以直接從課指組方面獲 398


得資源時,學生會對他們而言又有什麼重要性?

3.不正常的章程以及歷史的佚散 大學生自治組織另外的困境在於其本身體質的孱弱,也就是「法」的混亂與 缺陷,往往使得其中參與者無所適從,再加上自治組織普遍缺乏歷史經驗的傳承, 導致其中行動者缺乏歷史感。「法」的混亂與缺陷指的是《清華大學學生會組織 章程》 、 《清華大學學生會單行辦法》這兩份構成清大學生自治組織的骨架存在著 根本上的問題。 首先,從章程內部結構而言,清大現行的組織章程有幾個顯著的缺失,簡單 陳述如下:學生會未能納入研究生,導致自治組織疊床架屋且分散力量;學生議 會之角色職責模糊不清,缺乏積極功能;未明確規定議長任期;欠缺學生法庭或 評議委員會等仲裁、監督、調解機構,導致議長權力過大;學生代表選舉制度變 動不定;選務委員會之組成缺乏詳盡規定;單行辦法、章程附法等功能紊亂,缺 乏統一架構等等。以上諸多缺陷造成學生自治運作實際上的困境,使得每屆學生 自治組織都必須花很大的心力去理解、改善組織章程,在 2003 年某次議會常會 中主席便曾明確指出「章程一直是我們會議進行上的困難」。 其次,目前的章程自從 1994 年制定開始至今歷經五次的修改,最近的兩次 修改尚有完整會議紀錄可檢視,然而由於歷史資料的佚散,自 2009 年第三次修 訂之前的章程修訂都紊亂而難以考據,導致我們難以瞭解組織章程的沿革變化。 舉例而言,根據會議記錄,2003 年四月學生會與議會曾發起組織章程修改的創 制投票,但投票率未達門檻故遭否決,然而現行章程卻明確註明章程曾於 2003 年 12 月底經過修訂,此修訂之部份卻無法在會議紀錄中找尋,這是否是 2003 年 章程創制工作會所提出的版本?我們不得而知。另外根據會議記錄,第 16 屆學 生議會曾於 2007 年提出組織章程與附法修正案,但此次修改的結果卻未從未公 告,官方公佈的章程也未曾紀錄組織章程曾於 2007 年修訂。更有甚者,2009 年 時由第 17 屆學生會與學生議會共同修訂的章程在事後被證實本身違反章程,這 在 2010 年的學生會選舉時引發嚴重的紛爭,甚至導致該年度選委會解散重組、 學生會選舉延後。 自治組織的章程不僅象徵自治組織對自身的期許與評估,同時也是學生自治 行動者所遵照的基本原則,因此對章程歷史的認識,不僅有助於行動者瞭解學生 自治史發展脈絡與自身環境的特殊性,更能使學生自治行動者免於陷入無所適從 的局面。舉例而言,在 2003 年章程創制草案所提出的章程版本中,學生自治組 織架構要比現行章程所訂定的來得更為完善:單就條文數量而言,2003 版本的 章程有六十八條,而現行章程僅三十七條;就內容而言,2003 年版本的自治組 399


織架構包含「行政部門、學生議會、評議委員會及顧問聯席會」,而現行版本僅 包含「行政部門、學生議會」。這當中究竟發生什麼變化?何以學生自治組織自 行捨棄了「評議委員會」此一單位,導致近幾年來學生自治組織缺乏監督單位, 且每逢選舉紛爭時期便苦無仲裁者? 章程的缺陷以及章程修訂歷史的混亂,我認為最主要的原因出在章程修訂程 序之上。清大學生會組織章程規定「本章程由學生議會通過,送交學務會議核備 後實施,修正時亦同」,這條法規一方面侷限了學生自治組織彈性、機動地根據 環境、條件自我修正的可能,並賦予學校之於自治組織過大的權力,另一方面複 雜化了學生自治組織修改章程的過程。 當學生議會集體決議通過某項章程修訂案時,他們還必須要等待學務會議核 備通過,此修訂案方具備效力。然而自治組織的修法進程並非總能配合學務會議 召開的時間,是以可能出現下述情況:某屆議會修訂某法,卻無法在任期內於學 務會議通過,導致該屆議會之修訂案處於尷尬位置,究竟是要承認此修訂案在該 屆議會內部通過的效力,要求下屆議會繼續送學務會議核備?抑或將該修訂案直 接作廢,由下屆議會自行決定是否制定新法?正是這樣的情形導致幾乎每一屆學 生自治組織都嘗試修改章程,但卻不見得能獲得學校承認,且屆與屆之間的章程 修改不一定有連續性,甚至可能是倒退的,自然章程的問題也就無法根本地獲得 解決。

三、結論 在本篇文章中,我以校園行動者的角度,提出我對清大異議性社團與學生自 治組織的觀察與分析。我必須再次強調,我並非全然地贊同現行學生自治組織作 為「學生政府」的理念,事實上,我在《基進筆記》時便懷疑學生自治組織究竟 可為清大校園帶來什麼?在某次學權營的討論時,我也提出「解散現有學生會, 自行籌組學生平台」的另類可能。我必須承認,我一開始之所以選擇進入學生自 治組織,全然是以校園異議行動者身份出發所做出的戰略考量,如前文所述,當 時我主要將自治組織視為實現異議性社團理念的「工具」,對學生自治史或自治 組織本身的架構問題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我在意的反而是如何利用學生代表於校 級會議中既有的角色與力量,推動某些校園法規的鬆動與修改。

(一)校園政治的誕生 400


然而隨著我對清大自治組織以及清大校園的瞭解日益增加,我的想法也有所 修正,其中最大的改變就是我在前面曾經提及的「清大自治組織無利可逐」這一 點。 「無利可逐」的「利」並不僅僅指涉個人或群體的物質資源利益與分配權力, 同時也指涉「理念的可達性」:對一個不重視物質資源的個人或群體而言,學生 自治組織所能夠提供給他的「利」或許是某種「校園民主」理念的實踐可能,若 是清大學生自治孱弱到連這種實踐可能都不存在,那麼即使是哪些懷抱著最強烈 的校園民主理念的人,也不會將其視之為值得爭取、競逐的位置。 我相信校園民主實現的可能取決於:校園當中是否存在足夠多願意進行公共 對話、論辯乃至於競爭的群體?無論推動他們對話、論辯或競爭的動力是物質資 源或抽象理想。如果存在著一個掌握充分資源以及具備實踐可能性的學生自治組 織---無論是根據大學法規定成立或另類的學生平台---那麼我所描述的 競爭群體便可能出現。當他們基於某種動機而試圖競逐學生自治的位置時,他們 也勢必要提出一套關於學生自治、校園民主的政策來說服學生群眾、以獲得支持, 長久下來這將有助於學生權益的推進。況且,當學生自治組織確實具備影響校園 生活的資源與能力時,人們不只會想去競逐它,同樣也會想去監督它、批判它甚 至撼動它。我相信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對「學生自治」此概念意涵的理解將會 辯證性地前進,而且校園行動者群體將會更為多元、茁壯且嫻熟於公共討論。 上述的過程,我將其理解為「校園政治」,簡單歸納之:首先學生自治必須 是「有利可逐」的,如此才可促使更多校園行動者對其競逐、監督、批判或撼動, 此過程一方面增加校園公共議題論辯的可能性,一方面強化校園行動者群體,最 終他們將與學生自治組織一樣重要,甚至更為重要---學生自治組織對我而言 從來都不是目的本身,我所關切的是校園行動者的萌生。

(二)校園行動者的歸來 正是在這一點上,我要將自己這些年於異議性社團與自治組織兩個領域的經 驗結合起來: 「人」始終是最重要的關鍵,無論是清大自治組織或異議性社團,都面臨一 個極為嚴重的共同困境,那就是「行動者的匱乏」。人力短缺、成員重疊、參與 率低落、自我複製的小圈圈等問題,既對校園民主實踐的多元性有傷害,也對組 織的存續有傷害。對異議性社團而言,他們與其周圍行動者所共構的「同溫層」 形成了一個「舒適圈」 ,在舒適圈當中隨處可見校園/社會議題的論辯,然而踏出 401


這個舒適圈,清大校園的公共生活仍然貧瘠得可以。而當《基筆》試圖藉由踏入 體制內來改變校園生態時,卻又馬上面臨人力不足、成員重覆的困境,不僅自治 組織成效有限,異議性社團更甚至失去批判性。對自治組織而言,由於本身缺乏 令人競逐的動機,加上組織架構鬆散、混亂而無法持續地有所作為,使得清大學 生普遍不信任學生會,也不想參與學生自治。 清大從來不缺乏優秀的校園行動者,然而這些人如何可能成為自治組織或異 議性社團的資源?我認為這是相當關鍵的問題,亦即:我們如何找到一個好的方 式把更多「觀戰者(game watcher)」給涵納進來?我認為這個問題也正是學生自 治、校園民主的最終關懷:我們要怎麼把人帶進來自治組織?要怎麼把人的面向 帶到校園民主的討論之中? 如何可能有更多的行動者?一個方式是藉由我前面所描述的「校園政治」來 「活化行動者(activate the actors)」,透過提供誘因與動機,將更多行動者個 人或群體給帶上檯面,這一點將涉及整個學生自治體質的改造,以及在資源分配 上與學校、既得利益社團等群體進行鬥爭,這將是學生自治組織的重大任務。另 一個方式則是校園實體公共空間的打造,讓校園議題有更為「可見」的「發生地」, 可見的議題才可能帶來更多可見的行動者。此外,跨科系、學院、社團乃至於宿 舍的學生連帶也必須被創造出來,以打破各社團、系會與課指組之間的「縱向關 係」 ,取代以學生群體之間的「橫向關係」 。後面兩條道路固然也需要自治組織的 努力,但異議性社團或許必須承擔更為重要且積極的角色,畢竟這些不正是我們 所不斷呼喊的「草根」嗎? 因此在未來的道路上,清大學生自治行動者及異議性社團都應致力辨識清大 特有的校園結構困境,並增進對過往學生自治史、校園學運史的認識,據此設定 具有戰略意義及清大特色的「議題」與「議程(agenda)」 。此外,無論自治組織 或異議性社團,無論是在實際校園公共空間的創造或學生權益的爭取上,其策略 與路線都應該構思更「空間開創(space-creating)」的方式,而不是持續「路線 依賴」地寫刊物、辦講座、論壇、公聽會等等。最後且最重要的是:無論自治組 織或異議性社團,都應該著重校園群體間的「關係建構(relation-building)」, 如此才能串連科系、院館、社團等既定群體範疇,不同利益的學生群體才會逐漸 地視自治組織為一個在理念實踐上可能也可欲的空間,校園行動者也才有可能從 暗處回歸,所謂的學生自治才不會是僅具空殼的無聊遊戲,而是充滿人與議題的 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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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民主實踐的困境>與談稿 鄭斐文 一、前言: 很高興能看到同學們將學生自治、學生運動議題當成公共的研討會議題,同時也 能邀請老師們一起參與討論,這在台灣學生運動的歷史發展上,是具有進步意義 的。 由於處於不同社會位置上,老師與學生所關懷的問題不必然相同,但是在對於教 育的問題上,雙方要能有更多的交流。由於我們共同面對的大方向是台灣教育的 問題,因此首先需要認識台灣教現今育問題的歷史脈絡。這可能包括:早期國民 黨的黨國體制下控制的師範教育體系養成、家父長式的權力體系、儒家思想、保 守主義(考試、文憑主義)、輕人文重理工、以及全球新自由主義等等的影響。 在當前的教育環境下,老師所面臨的問題是高等教育的勞動條件變差,工作條件 緊縮、教育部的評鑑制度與公私立學校教育經費的分配等問題,影響到老師的教 學、研究與服務等問題。這些問題也會影響到學生的受教權與教育環境。以私立 學校的師生比例問題為例,師生比太高以及不當的評鑑制度,使得老師的研究環 境異化、整體教育對於知識發展願景的喪失、因此也導致每一位學生得到的老師 教學、討論時間與各種資源的缺乏。如果學生沒有進一步去分析這些歷史轉變的 大環境發展問題,很容易將這些現象視為「理所當然」。因此,學生的運動與自 治需要引進更基進的,教師與社會各種 NGO 團體的觀點,進一步合作與交流, 才能突破困境。 學生自治組織或學生運動者如何想像「校園的學生」與校園的經營?建議以更多 元民主的、更異質的方式來想像--校園的學生現在的「公共」參與,大多是以臉 書、網路或者各類社團為主。因此,現在我們如何分析學生狀況,他們絕對不會 是「一塊的」,而是分不同學院、不同社團、不同認同群體(原住民、女性、同 志、交換學生、客家族群等) 。這是社會學提到的「認同政治」 ,我們如何與不同 的認同團體結盟並且在學生運動上有所突破,而非閉門造車,這是重要的思考。 如同台灣社會運動圈內部的發展,必須要注意到各種社團的結盟(affinity and coalition) 。到底有哪些學生團體可以被整合入學生自治的架構中,而成為聯盟的 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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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要對於學生同質性的認識,例如,學生作為勞動者(打工或未來進入職場) 身份的特殊性,是所有學生共享的。而在校園中,對於勞工意識的培養與勞動狀 況的認識卻很欠缺。學生的身份也同時是打工的族群、也是很快會進入就業市場 的勞動者。但現今台灣的教育體制,完全配合台灣整體的經濟發展主義、全球化 的勞動條件下的發展。出現的教育模式重競爭與短視、重培養「安靜與馴化的勞 工」。校方、教育部也大多是配合這種主流的想法,在這樣的認識之下,如何給 予同學(作為未來勞動者)一種更具有實用性、更深刻的觀點? 在學生自治實行的過程中,學生也可以看到有哪些議題是學校准許行使的,而哪 些不是,我們從此可以看到學生自治的校園限制。我們的主流社會或校方對於學 生的想像,通常是去政治化的、純潔的被教育者。其實學生與社會、校園與社會 議並非完全無關,學生身份本來就是社會的一部分,學生具有政治公民、文化公 民、性別公民等多重身份,因此公共參與也是必然的。正是因為學生與社會將學 生「置放」於社會之外,學生自治運動更不能落入此主流邏輯中。 最後,我認為我們可以找資料,看看在其他國家的 Student union 如何運作,在 各國的案例中,student union 很多是跨校的全國組織,這種思考有助於擴大我 們的視野。我的意思並非要讓台灣的學生自治組織馬上成立一個「跨學校」的團 體。或許同學們會認為,這很難「擺平」各方勢力之類的。但是我們需要一個更 為宏觀與大格局的視野,才能突破現今的學生運動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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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學生權利」與不對等的「學生權力」: 多面向的權力分析 張復舜 摘 要 一、長庚大學爭取解除斷網的經驗:粗略的二分法,程序正義(權力)/ 學生自 主性與道德爭議(權利) 二、學權小組總論述──「威權社會的復辟」 三、由權力的多個面向去解構現行校園民主的實際情況 四、由權力的多個面向去解釋學權小組的「政治權」指標,並描述量化指標的侷 限 五、究竟官方是如何說「校園民主」(學生自治:只有選舉?三權分立的華麗空 殼?) 六、實踐:由下而上的運動 在談學生權利的保障的時候,我們常常會論及各種憲法所賦予的權利,並會 談論該項權利本身所指涉的價值觀,以及對學生的實質影響。例如談論斷網議題 實,我們可以分析斷網的利弊得失,並判斷斷網是否對於學生的自主權造成侵害, 或是強調對於部份學生的照顧等等。然而,攸關學生權利的政策形成的過程,不 只是這些理念上的辯論,政策形成的過程其實就是權力運作與互動的過程。而根 據學權小組的調查,全國大學的學生權利之所以不彰,可能不是因為學生權利不 重要,而是各校都普遍有校方和學生之間權力不對等的情況。 然而,學生自治組織普遍都「自我感覺良好」,以校方和學生之間的「溝通 橋樑」為己任,致力於精熟議事規則、建置完善的學生政府、強調三權分立,但 是卻全然無視於校方和學生之間權力不對等的事實。這原因可能也是因為我們往 往是直覺地認為「校方」和「學生」有權力不對等的“感覺”,但是因為無法想 得清楚明白這樣的「權力不對等」究竟是什麼、來自於何處,更不知道如何扭轉 這樣的關係,於是在跟校方多次交手的過程之後,就漸漸的會服膺於校方的文化 霸權。 為此,筆者想要以有限的經驗和文章材料,實驗性地以政治學上的權力的多 面向分析,對校園內部「權力不對等」的現況進行描述和批判。另外值得一提的 是,在學者對於權力觀點提出不同的分析時,時常都是以學校場域中的師生關係 作為舉例。 405


權力的多個面向可以分為行為觀、能力觀和界線觀,這三者的差異在於看待 「主客體」的差異。行為觀的發展是學界討論權力時最早發軔的觀點,Dahl、 Bachrach、Baratz 以及 Lukes 這群人認為權力的展現是來自於能動者之間的關係。 權力的第一個面向係由多元論者道爾(Robert A.Dahl)所提出之單面向看法,可 以稱之為多元主義(Pluralism) ;權力的第二個面向係由巴克拉克(Peter Bachrach) 與巴拉茲(Morton S.Baratz)對於多元主義之批評而提出之雙面向看法;而權力 的第三個面向係為盧克斯(Steven Lucks)所提出之批判觀點。然而,即便權力 概念在上述學者們的努力下,逐步顯露深埋在底層的權力現象,但卻開始有其他 學者反對這群人等人將權力視為一種能動者間的互動關係,而主張權力不該是一 種「行為」,而應該是能動者擁有的「能力」。 不論是 Morriss(2002)、Isaac(1992[1987])或 Wartenberg(1992)皆主張權力的 行使不過是能動者擁有之能力的表現,倘若能動者本身根本沒有權力能力,想透 過決策衝突、議程設定或使權力客體誤解自己的真實利益來行使權力都無疑是天 方夜譚。 Digeser 與 Hayward 等人加入論戰後,權力概念爭辯的戰場從能動者自身或 能動者之間的論辯,進一步擴大至「結構對能動者劃定界線」的作用。他們同樣 都受到 Foucault 的影響。Foucault 對於權力概念所關切的問題是:個人為何如 此行動與思維?是什麼塑造了個人的行動與思維?以及如何塑造?Digeser 從這 個角度出發,認為所有社會中的個人都受到無所不在的權力宰制;Hayward 則強 調個人將發展出特定的行為或行動以適應特定結構。與三個權力面向或將權力視 為能力之觀點差異最大之處為:權力主體變成了社會結構本身,而不再是社會中 的能動者。 因為學者在論證權力的同時,逐步把真實世界的權力樣貌進行了細緻的拆解, 因為運用權力分析就可以看見高等教育場域的多元權力面貌,更能夠發展出不同 的行動策略,以其能夠逐步來降低權力不對等的情形,進一步保障學生權利。

406


權力與權利 在談學生權利的保障的時候,我們常常會論及各種憲法所賦予的權利,並會 談論該項權利本身所指涉的價值觀,以及對學生的實質影響。例如,長庚大學的 斷網政策引起爭議,每位學生都對於「斷網」有不同的想像。我們會衡量斷網政 策的利弊得失(例如是否真的會讓學生更健康,會不會使出席率進步),並判斷 斷網是否對於學生的自主權造成侵害(網路使用權是否是一種基本人權),或是 判斷這樣的作為是否違反比例原則等等。然而在校園場域討論學生權利的本質時, 只有理念上的辯論恐怕是不足的,對於政策形成過程的批判往往才是關鍵。政策 形成的過程其實就是權力運作與互動的過程,而透過權力運作的檢視,我們才有 可能看見現實校園環境的民主程度和台灣社會環境之間的巨大落差。 我以一介普通學生(非學生自治幹部)身份來參與長庚大學反斷網的運動經 驗時,就可以感受到程序的不正義,以及父權而僵化的決策體制。然而和學生自 治組織的幹部溝通之後,卻又感受到無力──一方面是在現實上學生自治組織可 能人數就不足,只能維持基礎存活所需的運作;二來則是導因於我們對校園的權 力運作缺乏全面性的洞見,而陷入一種盲目執行日常工作的狀態之中。 於是乎我們必須要問:究竟這個高等教育的校園發生了什麼樣的問題?問題 是發生在誰身上?是校方習慣以父權的方式對付學生嗎?還是問題是出在以「橋 樑」為己任的學生自治組織身上?還是問題是出在錯誤的法律保障?或者,會不 會校園的問題是歷史性的因素或是社會結構(家父長式戒嚴傳統或是新自由主義 興起)所導致的? 在回答這些問題的同時,最根本的作法就是觀察各校不同的狀況,並且考慮 社會的運作。而在考察開始之前,我以自己個人曾接觸過的「權力的多面相分析」 來當作考察的共同語言,透過這種政治學的視角,也許會讓學生運動更有方向。 因此,在本文的前半段,我以鍾明璋先生的碩士學位論文〈權力:整合觀點〉為 藍本來敘述權力分析的架構,後半段則並用極為有限的經驗和文章作為材料,試 圖對高等教育場域的權力運作進行分析,描述和批判校園中「權力不對等」的樣 態。 一、「權力」是什麼?──權力的多面向分析 我們常常會說富豪或是某某官員很有「權力」,或是說老師對於學生來說握 有比較大的「權力」,但是我們卻很難說清楚「權力」是什麼東西。然而政治學 者們已經花了 100 多年探討這個詞彙,而到了 2000 年以來,還是一直有許多新 興的觀點去探討「權力」 ,甚至 Steven lukes 說「權力」基本上是一個「可爭議的 詞彙」。於是,在眾說紛紜之下要探討權力,最恰當的方式就是對於每一種權力 407


觀點進行分析和比較,然後進行整合式的多面項分析。 權力觀點

主體為何

客體為何

主體意識

客體意識

第一面向

個人、團體

個人、團體

第二面向

個人、團體

個人、團體

有或無

第三面向

個人、團體

個人、團體

有或無

有或無

個人能力

個人

個人

有或無

有或無

歷史性持久關係

個人、團體

個人、團體

有或無

有或無

外圍能動者

個人、團體

個人、團體

有或無

第四面向

社會結構

個人、團體

毀容觀

社會結構

個人、團體

表一:三種權力觀點的比較,出自〈權力:整合觀點〉鍾明璋。國立政治大 學政治學系碩士學位論文。 這個多面向分析的討論可以概分為行為觀、能力觀和界線觀,這三者的差異 在於看待「主客體」的差異。 (一)權力行為觀──權力三面相 行為觀的發展是學界討論權力時最早發軔的觀點,也是最有名的分析── 「權力的三個面向」的論戰,這個論戰開始於 Robert Dahl 的權力研究。 權力的第一個面向係由多元論者道爾(Robert A.Dahl)所提出之單面向看法。 他把權力定看作是: 「在 A 能夠促使 B 去作一件原本不願作之事的範圍內,A 對 B 具有權力。」 Dahl 認為在制定決策的過程中,行為者就重要議題尋求可行方案以解決利益 衝突時所發生的互動行為即為權力作用之所在,此又稱為決策制訂情境 (decision-making situation)。這種權力觀點容易操作和分析,但是在 Peter Bachrach 與 Morton S.Baratz 看來過於樂觀。他們認為這種權力分析的模型過於侷 限,於是提出另一個權力概念,和前者一同構築出權力的兩種「面貌」──第一 副「面貌」乃是 Dahl 等人提出的在決策制訂情境中的「面貌」 ;而權力的第二副 「面貌」 ,就是不易察覺的、通常是內隱的「非決策制訂」 (nondecision-making)。 在引介「非決策制訂」上,這兩位學者借助 E. Schattschneider 的「偏差動員」 (mobilization of bias)概念。E. Schattschneider 曾經指出:「任何形式的政治組 織,都含有一種偏差,這種偏差僅利於披露某種衝突而壓抑了其他衝突,因為組 408


織本身就是某種偏差的動員(the mobilization of bias)。某些議題被安排進 入政治領域中,而其他議題則被排除在外」。他們接著指出,維持特定的「偏差 動員」的一個基本方法,就是「非決策制訂」。 「非決策」便是「透過主要社區價值、迷失或政治制度與過程的操縱控制, 而將實際決策的範圍侷限於安全無害問題的種種措施」 。因此,Bachrach 與 Baratz 所界定的權力概念為:「存在於兩個個人或團體間明顯或不明顯的利益衝突,並 表現為 B 因為 A 擁有懲罰的能力而屈服於 A 的情況上。」 即使,Bachrach and Baratz 認為有許多別於權力的形式,例如武力、權威或 影響力等等,但是他們論述的重點在於「當某個個人或團體—有意識或無意識 的—創造或強化了對政策衝突的公共討論之障礙,該個人或團體就擁有了權力」 , 並認為「權力不僅出現在參與者決策過程中之行動,更表現在特定參與者及特定 事件被排除於決策過程之中」。因此,Bachrach 和 Baratz 認為政治之研究不僅要 包含那些對於行動之阻礙,也必須考量那些造成某些人冤屈或苦楚,而無法轉化 為行動的結構與制度上的障礙。 但是,在 Steven Lukes 看來,雙向度權力觀雖然可說是代表單向度權力觀的 一大突破或推進,但所謂「非決策的權力行使,只在權力客體顯現出苦楚之處」 的見解,實際上乃奠定在偏狹的假定上:假使研究者說社群成員沒有「苦楚」, 那麼就可以認定社群成員對於現行的價值分配具有一個「真正共識」?他指出, 當社群成員不感覺「苦楚」時,除了代表諸成員達成「真正共識」外,尚有表達 「虛假共識」或「操縱共識」的可能性。此一可能性,尤其顯現在至高的權力行 使:藉由形塑人們的知覺、認知、偏好的方式,使他們接受在既存秩序中的角色, 以盡可能地避免他們有所不滿。因此,和諧不代表沒有權力的運作,而可能是有 一群人讓你根本無法意識到自己的「真正利益」。 於是 Steven Lukes 這樣定義權力以涵括權力的三個面相:「當 A 以違反 B 利 益的方式影響 B 時,A 對 B 行使了權力。」 於是我們會了解到, 權力第三面向的概念需要一個外部的觀點(external standpoint)。由於第三面向權力觀的觀察不以具體實際的衝突為依據,因此在一 般情況下無法透過觀察來得出此面向權力的存在。然而 Lukes 提出「潛在衝突」 作為一種觀察的標的:權力主體的偏好,雖然同於權力客體的偏好,但卻牴觸權 力客體的「真正利益」;一旦權力客體了解本身的「真正利益」,則「潛在衝突」 便會浮現而成為「可觀察的」衝突。 權力行使觀

觀察面向 409


單向度權力觀

外顯衝突

雙向度權力觀

外顯衝突+內隱衝突

參向度權力觀

外顯衝突+內隱衝突+潛在衝突

表二:權力行為觀的權力三面相在觀察分析上的不同,概念出自〈對峙的權 力觀:行為與結構〉郭秋永。《政治科學論叢》第二十期 然而,即便權力概念在上述學者們的努力下,逐步顯露深埋在底層的權力現 象,但卻開始有其他學者反對這群人等人將權力視為一種能動者間的互動關係, 而主張權力不該是一種「行為」,而應該是能動者擁有的「能力」。 (二)權力能力觀 權力能力觀對於權力能力之來源,大致來說有兩種說法:個人生來即有的「個 人權力」和基於特定社會位置的「社會權力」。 一、個人權力作為權力能力的來源 有些學者主張, 「行使」根本不是權力概念的必要條件。例如 Morriss 主張權 力是一種「傾向性」,它無法被觀察,但卻不能說權力就不存在。例如我們不需 要真的看到老虎咬死人,才能說老虎是兇猛的,只要觀察它銳利的爪子、肌肉、 牙齒便可推斷。 二、社會權力作為權力能力的來源 Isaac、Wartenberg 等人試圖將社會結構引入權力能力的討論。對 Isaac 來說, 權力主體之所以擁有權力、之所以能對權力客體行使權力,是因為權力主客體身 處於「歷史性地持久關係」(historically enduring relation)之中,也就是說權力主 客體之間的關係並非獨立存在,而是身處長久以來積累的社會結構之中。這種社 會權力是「由於社會能動者身處的持續性關係,使他擁有行動的能力。」以師生 關係為例來說明的話,老師與學生之間藉由「歷史性地持久關係」而建立起權力 關係,老師對學生的權力並不是因為老師的行動導致學生的改變,即學生的行動 並不是回應老師的刺激,而是基於長久師生關係的結構造成學生的改變。 Wartenberg 也同樣將社會結構視為權力主體擁有權力的來源,但他認為認 知的這種社會結構並非是一種「歷史性地持久關係」,而是基於權力主客體之外 的社會他者(social others)或外圍能動者之間的社會結盟(social alignment)。 Wartenberg 透過老師能夠憑藉著打成績而擁有對學生的權力來說明這種觀點: 低成績對於學生來說會造成許多不幸的後果,以至於影響學生未來的福祉。像是 學生可能因此找不到好工作、被家長懲罰、無法申請好的學校等。「這些例子都 是外於二元權力關係的能動者藉由學生從老師那裡得來的成績來行動,它們傷害 410


得分較低的學生。」所以如果學生的低成績對他的未來沒有任何影響,像是他不 需要依靠成績來找工作、或沒有父母在背後譴責他的低成績,老師基於打成績而 擁有的權力將大為縮減。 兩種將權力理解為權力能力的觀點皆主張權力的行使或發動與否,跟權力本 身是否存在並沒有直接的關聯。也就是說即便我們沒有觀察到任何權力現象,例 如沒有任何明顯、不明顯的衝突、或甚至沒有 Lukes 所謂形塑能動者偏好的情況, 也不能就此主張不存在權力。權力作為一種能力,便是一種屬性或性質,權力行 使固然可以作為判斷權力能力是否存在的依據,但權力能力並不必然地外顯為權 力行使。 (三)權力界線觀 Digeser 與 Hayward 等人加入論戰後,權力概念爭辯的戰場從能動者自身或 能動者之間的論辯,進一步擴大至「結構對能動者劃定界線」的作用。與三個權 力面向或將權力視為能力之觀點差異最大之處為:權力主體變成了社會結構本身, 而不再是社會中的能動者。 Digeser 的思考脈絡是詢問在權力行為觀與能力觀中,倍受重視的能動者(權 力主客體)之所以如此行動的「前提」為何?也就是詢問:能動者為何選擇支配 他人?支配者是完全獨立自主的做出任何行動嗎?以及受他人支配時,完全僅是 出於對支配者的服從嗎?要回答上述問題,必須審視社會互動是否有超出個人之 外的因素影響所有能動者,所以 Digeser 根據 Foucault 對於權力的思索,進一步 提出他所謂的「權力第四面向」,將分析焦點擺在社會結構對於身處其中的能動 者造成的限制與形塑,他認為第四面向權力的主體為社會結構本身,而不是任何 特定個人或生物所能擁有或行使: 第四面向權力假定主體或個人不是一種生物。主體被理解為社會的建造,它 的形成可以被歷史性地說明。 由於第四面向權力的主體是社會結構本身,因此該權力面向主張:權力關係 表現在能動者(權力客體)受到社會既有價值、規範、習俗、道德等的規訓過程。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第四種權力能夠完全支配所有人,因為每個人都都少會抵抗 這種來自社會的規訓權力。 Hayward 將 Digeser 的概念做更進一步的擴張和深化,他主張權力展現在劃 定能動者行動的界線上,也就是給出能動者可以/不可以、適當/不適當的行動界 線,他並且給這種「界線」具體的解釋:包括相關習慣與制度,也就是社會所定 義的欲求目標、標準、特質或成就,或是法律、程序、規範系統等。例如在師生 411


關係上,「毀容」權力觀著重於引起、再制、強化或挑戰教學方式的界線,以及 形塑教學方式的教育與其他制度。總而言之,對「毀容」權力觀而言,要問的問 題不是「權力是如何分配?」或「有權者是否干涉無權者的自由?」而是「人們 如何定義集體價值與意義」,也就是人們行動的界線是如何被劃定的。因為權力 關係一直存在於各種習慣與制度之中,所以值得探討的議題便是這種權力機制是 否廣為人所知?身處該權力機制的能動者有多少機會參與該權力機制的形塑、修 正?而在這種觀點下,身處社會的能動者將無所遁逃於「毀容」權力之外。 因為學者在論證權力的同時,逐步把真實世界的權力樣貌進行了細緻的拆解, 而運用恰當的權力分析,我們就可以觀察到高等教育場域的權力運作的真實面貌, 據此發展出不同的行動策略,以消除能動者或是社會結構本身造成的權力不對等 的情形,進一步保障學生權利。

權力觀點

主要提出者

對權利的概念

Robert A.Dahl

在 A 能夠促使 B 去作一件原本不願作之事的範圍

第一面向

為 觀

內,A 對 B 具有權力。 第二面向

Peter Bachrach、

存在於兩個個人或團體間明顯或不明顯的利益

Morton S.Baratz

衝突,並表現為 B 因為 A 擁有懲罰的能力而屈服 於 A 的情況上。或,當某個個人或團體—有意識 或無意識的—創造或強化了對政策衝突的公共 討論之障礙,該個人或團體就擁有了權力。

第三面向

Steven Lukes

當 A 以違反 B 利益的方式影響 B 時,A 對 B 行使 了權力。

個人能力

Peter Morriss

權力是一種「傾向」,個人能力決定了這種傾向。

歷史性持久關

Jeffrey Isaac

權力是一種「傾向」,歷史性持久關係決定了這

係 外圍能動者

種傾向。 Thomas Wartenberg

權力是一種「傾向」,權力主客體之外的社會他 者或外圍能動者之間的社會結盟決定了這種傾 向。

第四面向

Peter Digeser

線 觀

權力關係表現在能動者(權力客體)受到社會既 有價值、規範、習俗、道德等的規訓過程。

毀容觀

Clarissa

權力關係表現在能動者的行動界線上,這種「界

Rile Hayward

線」包括相關習慣與制度。

表二:三大類、八種權力觀點的比較,作者自製。概念出自鍾明璋的〈權力: 整合觀點〉。國立政治大學政治學系碩士學位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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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由權力的多個面向去解構現行高等教育場域內校園民主的實際情況 根據上述引介的權力分析的三大權力觀點,我們可以進一步對於高等教育場 域內的校園民主環境進行考察。為了考察的方便以及個人能力的限制,我選擇以 個人參與過的運動、閱讀過的論文〈日出天未亮—1990 年代以來台灣的大學學 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計畫〉兩者作為分析的材料。 然而在分析之前,或許有必要深入討論的一點是:「權力行為觀」著重在分 析特定的場域裡的衝突,例如〈校園民主自由化運動的結構與權力分析〉一文即 分析了和普選與言論自由相關的衝突過程;然而「權力能力觀」和「權力界線觀」 卻不一定需要分析特定的衝突,而可以發生在該場域的各類事件──例如可以從 事件中的個人言論去考察該發言人背後所帶有的想法,分析個人的政治稟賦。也 以透過諸如社會學或是人類學的研究方法探索社會結構之於能動者的關係。 A. 長庚斷網系列事件 首先以本人參與長庚反斷網的運動經驗和訪調經驗,對於這起發軔自 2006 至今的「長庚斷網系列事件」206進行權力分析207。 這起事件是在 2006 年的時候開始,當時學校片面公佈全校新生熄燈斷網的 草案,立即引來學生的反彈。學生很快地組織出「新生住宿權益聯合策進會」和 學校談判,最後事件被擱置。 這個過程可以看見權力的第一和第二個面向。權力的第一個面向非常直接, 校方的片面公佈確實可以看見校方的權力,但是學生族群後來居上,最後並沒有 做出學生不想做的事情,所以從這個事件看不出來校方和學生在權力的第一個面 向上的差異。然而這個觀點失之狹隘,從權力的第二個面向上我們則可以去觀察 「非決策制定」,然後就會理解到「熄燈斷網草案」提出的過程是隱蔽的,學生 代表參議被排除在外。所以,即使最後學生成功阻擋了斷網,卻不代表學生擁有 和校方同等的權力。 之後新學務長上任,雖然承諾不在任內推動斷網政策,但是宣佈「若各系自 行向上簽呈提報欲管制該系學生宿舍網路不在此限。」雖然後來的政策被移轉到 各系上,但是據聞學務長仍會到處遊說各學院院長或是各系主任,鼓舞各系院推 動斷網政策。 在這之中顯然展露出了一種「偏差動員」,學務長強化了「斷網議題」被排 206 207

參考本人研討會的另一篇文章〈長庚學生反斷網的抗爭與收編:校園民主的解放初步〉 為了便於識讀,「標楷體」字型為事件經過, 「新細明體」字型為權力分析 413


入各系的政治領域的機會。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各系的學生卻沒有好的串連, 在這裡可以看見 Wartenberg 所謂的「情境權力」。以「系」為單位進行考察的 時候,可以將學生會視作「外圍能動者」,而此時可以看見以「系」為單位的學 生缺乏權力,因為學生會的孱弱讓學生不願意進行找他們來進行合作結盟,當各 系被斷網的時候,也沒有造成學生會的憂慮。 然而在學生會沒有針對斷網議題進行抗爭或是組織的情況下,以系為單位的 抗爭依然存在,從電機系大二的反斷網事件可以看見權力能力觀的「個人能力」 的權力狀況。因為發動電機系大二反斷網的同學是學生會的學權部部長,因此比 較有操作議題的訓練以及與校方談判的經驗。不同的學生有不同的「政治稟賦」, 而在 Morriss 的眼中,這種「政治稟賦」就是一種權力(雖然在 Morriss 眼中, 這種個人能力的權力不需要透過衝突去觀察)。 此外,在系務會議之前,電機系大二學生有和學長姐討論要如何提出理由去 反駁學校的說法。謝京汝說,他們原先想到的反對斷網的主要理由是「功課和社 團要用到網路」 ,然而他認為學校可能有充足的理由擋下,例如老師可能會反問: 「哪個老師規定功課一定要晚上做」或是「學生應該玩社團玩到這麼晚嗎?」在 理由有可能站不住腳的情形之下,謝同學等人採取了比較折衷的策略,和學校交 涉時提出的反斷網理由變成是:「同學認為期中斷網沒有意義,等到期末,系方 再根據學期總成績決定要不要斷網似乎比較恰當。」而系務會議結束後,系方決 定不斷網,但是並沒有說明理由。然而,系方的不斷網決定是有“條件”的。技 佐在一篇標題為「系上決議接受同學提議觀察同學上課情形至本學期末」的文章 中表示:「下學期開始,如果老師認為上課情形仍然不理想,就會直接做成斷網 決議,也請同學能自律。」 這個過程中可以很明顯感受到看見學生和校方權力的強弱,而比較能解釋的 權力觀點是權力能力觀的「持久性的歷史關係」 。因為老師和學生傳統上具有長 期的上下關係,所以導致學生需要去「說服」老師,而不是老師去說服學生。因 為這種預先妥協式的抗爭,最後老師也很自然地使出上下關係的對待方式:好吧,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給你糖吃。否則,小心我沒收你的糖。 另外,電機系老師說斷網的原因之一是因為家長頻頻打電話到系辦說同學課 業表現不佳,希望系上想辦法。從這裡可以再度看見一種無所不包的「情境權力」 ──家長可以是一隻“看不見”的手,左右整個校園的決策和運作,賦予行政教授複合體權力,並壓制了學生權力。 最後回頭分析整個電機系的抗爭,我們可以發現電機系同學完全沒有提到斷 網決策機制的不民主與不正義。這也讓人看見權力的第三個面相: 「當 A 以違反 414


B 利益的方式影響 B 時,A 對 B 行使了權力。」行政-教授複合體一開始就用不正 義的手段影響學生,但是學生對此卻毫無反應,證明校園民主的觀念並沒有落 實。 B. 師大選課事件 再來,我將分析師大的學生權利事件。黃佳平學長的〈日出天未亮—1990 年代以來台灣的大學學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計畫〉一文,非常仔細地爬梳了近年 來發生在師大的學生權利事件,包括「師大選課事件」 、 「師大規律寢規劃議題」、 「師大同志小遊行」 、 「留宿連坐法事件」等等,我將引用其中的「師大選課事件」 和「師大規律寢規劃議題」兩起事件的文本來做權力分析: 「選課的問題最早是在 2008 年 10 月的教務會議上由教務長提出來,現場 擔任學生代表的學生會長,當時就跟校方表示不可能沒有加簽,因為學生選課上 一定需要。可是這樣的意見當場就被教務長駁回。」這個部份可運用權力的第一 個面向進行分析,我們發現在校方政策制定的過程中,學生的話語比較沒有對抗 性,而在資源均掌握在校方手上的時候,行政人員可以輕易地駁回意見。 「由於學生會與個別學生聽到的消息一直不確定,同學們對於課程安排的焦 慮隨著期末的逼近而逐漸升高。由於校方拒絕跟個別同學溝通,我們便把期待放 在學生會身上,期待學生會可以在「體制內」發揮作用,於是我們詢問學生會, 是否可以發文請校方說明該制度實施相關問題,希望能以公文來往,確定校方政 策。原本應該站在學生這方,代表學生利益的學生會,卻告訴我們發文要經過課 外活動組老師蓋章,而且他們是下級單位,可能會被擋下來。此時我們才察覺到, 原來學生會不僅在組織章程上受制於學務處,他們自己也是如此認識。」 這裡可以發現:學生會在組織章程上隸屬於學務處,導致「非決策制訂」的 權力不對等,呈現了權力的第二個面向。而且,甚至學生會會因此而放棄抵抗, 甚至不會感覺到這有什麼問題,於是也些微地呈現出權力的第三個面向。 然而學生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這種明顯的權力不對等,由學生透過個人和 既有學運社團的陣地擴大組織,組成選課小組,試圖以連署,甚至是以包圍教務 處的方式對校方進行施壓。而最後即使學生進入教務處的會議室,仍然需要面對 校方握有主持大權的狀態。 這個過程可以透過多種權力觀點進行觀察:包括權力能力觀的「個人能力說」 以及「歷史性持久關係」的權力說──由前者的觀點可以看見整體上校方代表的 談判經驗比學生來的豐富,構成學生居於弱勢的狀態;由後者的觀點則可以看見 415


台灣的校園充滿父權思維(據說在師大更是如此),因此老師被這種結構賦予權 力,學生則在這種結構之中失去權力。但是對於黃佳平來說,他受過社會運動的 歷練,而能釐清敵我狀態並無所畏懼,他就成功地帶領群眾,在會議室裡對校方 反向施壓,達成對等的協商。而黃佳平在文中闡述的好:「對於一般人而言,我 的舉動或許非常無禮,完全不懂得尊師重道。確實,對於選課小組而言,我們的 行動意圖就是要打破這種固有的價值觀。因為這些「理性」 、 「尊重」的修辭,掩 蓋了校園之中的權力關係。」這種修辭,正表明了「歷史性持久關係」的權力觀 點,而我們必須要透過不斷地實踐和行動去打破這樣僵固的權力關係。 然而「師大選課事件」並未因此落幕,後來又因為下學期初同學持加簽單至 課務組進行登記時遭到退回,引發同學投訴媒體的事件。根據文中作者所寫,這 樣的行動某部份反映出學生對於仍然不認為學生可以對等的和校方對談並要求 其接受意見,於是訴諸某種權威,希冀有別人能幫他們改變狀況。 媒體的角色或許可以運用權力能力觀的「外圍能動者」觀點來分析。根據 Wartenberg 的說法,「外圍能動者」決定了學生和校方相對權力的大小。根據我 的理解,台灣社會整體上比台灣大學校園內部來的民主,這也是學生時常運用媒 體的原因:你搞我,我就把你揭露給外圍的「社會他者」,請求他們的協助。然 而如果是這樣,學生理應擁有相對高,或者是至少和校方持平的權力位置啊?可 是 Wartenberg 進一步說明「外圍能動者」是需要仔細分析的。事實上,媒體可 以動員到的社會他者是相當不穩定的,和學生可以堅實合作的「外圍能動者」不 多。關於這點,可以觀察到全國學生的團結性組織不夠壯盛,成為學生權利運動 上可以加強的環節。 C. 師大規律寢議題與學務會議衝突事件 師大在 2008 年開始試辦「規律寢」 。根據〈日出天未亮〉一文的敘述,規律 寢有以下幾個個重點: 「1.該區隨時保持安靜不喧嘩。2.依照門禁時間熄寢室大燈、 走廊燈及禁止於盥洗區內使用各類電器用品。3.凌晨2時至5時寢室網路斷線 (星期六、日除外)。除此之外,規律寢還有一個特色,就是有別於一般宿舍是 六人房,為四人一間。」 「在師大規律寢議題中,可以看見許多學生對於規律寢抱持著相當的懷疑, 認為斷網、禁止使用電器等規定太不合理,並且擔心規律寢會排擠到一般床位。 雖然宿委會不反對校方對於住宿環境的改變,可是由於牽涉到同學住宿上的權益, 宿委會認為需要有更完善的前置討論,校方在制定政策的過程中也應該要和宿委 會共同討論。在學生的理解中,這種床位規劃、生活品質改善的事務當然是學生 自治的一環。可是,對於說明會上的「教師/行政官僚複合體」來說,即使可以 416


在發言中發現師生雙方皆肯定「宿舍自治」的重要性,但同時卻也可以發現雙方 理解宿舍自治的方式相當不同。」 「甚至, 「教師/行政官僚複合體」將學生代表做為政策的傳聲筒,而學生代 表對校務的參與,必須視「教師/行政官僚複合體」喜不喜歡聽而定。他們在校 務規劃上,實際上可以不需考量學生意見。除了說明會議場中, 「教師/行政官僚 複合體」可以不參考學生意見之外,這個複合體對於學生代表提出臨時動議以及 學生列席的見解和學生的想像也有所不同。」 從這個案例中,我們可以看見雙方理解宿舍自治的差異是造成衝突的根源, 而在這個衝突上面,可以「教師/行政官僚複合體」握有第一個和第二個面向上 較大的權力,因為只要學生不抗爭,校方就可以不舉辦說明會,而逕行通過決議; 而就算舉辦說明會,行政長官和教授也可以將「學生會鼓勵學生列席」理解成「學 生會蓄意搗亂」 ,擁有較大的話語權和詮釋權。而且根據內文和各校的實務經驗, 更可以發現校方很可能不遵守議事規則,學生卻拿校方沒轍;而當學生代表在會 議中試圖透過議事規則來主張學生權益時,往往可以被「教師/行政官僚複合體」 質疑其代表性,或者校方會認為主張議事規則是破壞學生與學校之間的關係208。 從學生和校方爭奪「議事規則」的這一點來看,可以用「權力界線觀」中的「毀 容觀」來觀察,因為議事規則作為一種界線,本身就具有劃定雙方權力的能力。 雖然學生或是校方並沒有試圖改變界線,但是學生確實從捍衛界線的過程中賦權 ──學生會因為從捍衛過去留下來的界線,瞭解到校方的無理和顢頇。

三、在權力分析之後:行動與實踐 本文的目的,不是要清楚地展示一個完美的權力分析架構,而是希望這些權 力分析可以幫助我們理解校園中的權力關係,而能據此發展出「充權」的策略。 我把實踐的策略依照權力分析的觀點進行分類,目的是顯現權力分析在其中的用 處。這些行動的概念或策略以表格來呈現:

權力觀點

在高等教育場域的分析

A: 行政官

1. 長庚地下水事件中,A 擁有完整的資訊,而 B 並沒有。

2. 長庚斷網的歷程中,我們查核了系列性的決策議程,可以知道不論是在哪

B: 學生

208

第一面向

一次或是哪一個層級的會議中,B 皆無法參與(或是幾乎無法參與),故

〈日出天未亮—1990 年代以來台灣的大學學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計畫〉黃佳平 p.77~80 417


A 擁有絕對性的權力。 3. 〈日出天未亮〉論文中可以看見, A 擁有決定聽取哪一個自治組織聲音的 權力,而 B 難以反駁。 4. 例如校園政治內部的學生自治系統。學生自治組織的「學生政府」概念, 可能會讓學生和校方對抗的功能弱化。 【行動】 加強各級校務會議、行政會議上,學生和校方之間對等的對抗性。例如:重新 思考學生自治的架構,建構「學生工會」類型的學生自治組織。此外,要求校 方加強資訊公開,以求學生獲得對等的資訊。 第二面向

A: 行政官

1. A 擁有議題的決定權,然後再視情況邀請 B 來參與會議。B 的提案往往被

僚 B: 學生

駁回。 2. A 擁有決定誰才可以列席旁聽的權力,B 往往被拒絕列席。 3. A 可以過濾學生代表,而透過這種方式往往可以消弭 B 的反對聲音。 【行動】 學生自治組織挑戰列席的權限,積極監督學校的會議,並且要求開放席次。

第三面向

A: 行政官

由既有學生自治組織、行政人員的組成和表面法制的建構,校園中的文化霸權

導致 B 自然地服從 A 的指示,連起身反抗的可能性都沒有。

B: 學生

【行動】 葛蘭西的有機知識份子概念,揭示了學生群體若要在校園中進行文化霸權的抵 抗,就必須廣泛地結合各領域的專業,生產出學生群體的文化霸權,方式就是 任何科系的學生都要進行培力和生產論述。

個人能力

A: 某校方

B 運用知識或技能的能力比專業的 A 來的差,因此在權力關係上比 A 來的差。

代表(ex.

【行動】

學務長)

增強 B 運用知識、技能和談判技巧,例如全國性的學生自治會議應該要強調和

B: 某學生

校方的談判技巧,如何掌握溝通權力,並且學習如何處理在權力失衡的狀況下 發動策略性的衝突。

歷史性持

A: 行政官

1. A、B 之間的關係在華人世界中有著家父長式的關係,於是在公共領域之

久關係

僚/教師複

中,A 習慣扮演家父長的角色,B 習慣扮演小孩的角色,不利於平等的對

合體

話和溝通。

B: 學生

2. 在長庚電機系同學爭取反斷網的時候,A 傾向說服 B,而 B 師則習於為 A 做決定的角色。 【行動】 「歷史性持久關係」或許不是改變的近期目標,但卻是分析行動策略的時候不 可忽略的部份。透過受壓迫者的讀書和組織,在不斷挑戰權威的過程中,這種 歷史性持久關係自然會鬆動,也將會賦予學生權力。

外圍能動

A: 行政官

A 對 B 發生影響的原因是,B 受影響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社會結盟力量,或者

是 B 會受到社會結盟的懲罰。和 A、B 相關的社會他者包含:

B: 學生

(1)

其他學校的學生 418


(2)

學權小組

(3)

北學聯、中惠盟

(4)

友善的老師(某些開明的教授)

(5)

家長(或家長組織)

(6)

高教工會

(7)

全教盟

(8)

教育部(非常微小)

(9)

其他學校的行政官僚

(10) 教育部 (11) 企業 這些組織給予 A、B 在不同事件中的權力仍需要進一步分析。 【行動】 增強外圍行動者的介入,並且建構出「密不透風」的網絡使學生不至於被校園 的圍牆所孤立。學生運動組織必須要有系統地將議題打破校內外的隔閡,例如 反媒體壟斷運動應該要深化到校園中進行校園媒體的解放。 界

第四面向

A: 校園文

A 具有一種全面性的權力,例如: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希望馴化學生成為良

化和社會結

好的勞動力和生產力,故學生在這樣的意識形態中無意地會接受點名、斷網等

等制度,也驅使校方對學生做出壓迫的政策。另外,高等教育為了和企業拉近

B: 所有校

關係,各種新興的實習和產學合作成為高等教育的新趨勢。

園中的能動

【行動】

進行一連串的讀書會、組織、議題倡議,將勞動意識和教育相結合,而捲動的 人不僅僅只有學生,還包括老師和行政人員,甚至還必需要和校園外的社會團 體相結合。在教師部份,可以關注教師徵選員額與徵選方式、要求政府調節規 劃教育員額和師院人數、改善教師實習制度與勞動條件、推動教師工會合法化 等等;在行政人員和教學助理部份,應爭取青年失業給付、研究生助理勞動條 件與助學金的改革、提高逐年下降的研究生助學金額度、校內工讀生勞動條件 與助學金的改革。學生也可以成立反高學費的各校組織,搶奪全國校園的文化 霸權。

毀容觀

A: 校園文

B 的不同能動者都在爭奪 A 的界線(相關習慣與制度,也就是社會定義的欲求

化和社會結

目標、標準、特質或成就等;法律、程序、規範系統等。)

例如:大學法中對於學生權利的規定很少,導致學生常吃悶虧。

B: 所有校

【行動】

園中的能動

在全國的層次上:要求學權保障條款入大學法。

在校內的層次上:要求校方遵守議事規則。增加學生代表席次。在校務參與的 傳統習慣上進行鬥爭。把校園公共事務決策的權力運作機制曝露給全部學生知 道(辦理學權刊物)。

表三:高等教育場域的多面向權力分析以及行動的可能性。作者自製。 419


總結來說,權力分析的不同觀點也可能導致類似的行動,同樣的觀點也有不 同行動的可能性。然而大致上可以看到,在權力的行為觀的部份,實踐上以增強 學生和學校抗爭的權力為主,例如透過改革學生自治組織的型態和運作方式,或 是透過全國性的集體培力來增強學生自治組織的校園政治實力。在權力的能力觀 部份,可以增強個人談判技巧,也可以思索增強外圍能動者的連結,例如可以增 強學權小組的功能。而在權力的界線觀部份,則可以思索學權的立法,以爭奪界 線做為一種抗爭和培力的手段。而我們從不同的實踐方式中,也可以看見這些權 力觀點相互的補充性,由此更說明我們活在一個以權力建構出來的世界裡面。

四、結語 台灣大學的學生自治組織,長年以來致力於精熟議事規則、建置完善的學生 政府、強調三權分立的架構,但是根據各校學生的經驗和學權小組的全國評鑑顯 示,這些學生自治組織卻無法真正撐起對於學生權利的保障,對於校方不合理的 政策只能起到干涉但卻沒有辦法阻止,對於校園內部學生權利意識的培力和倡議 也付之闕如。 原因是「權利」和「權力」是一體兩面的,沒有「權力」就沒有「權利」, 所以學生自治的既定框架需要被挑戰,學生必須真正的團結,展現自主性和政治 實力,而不是讓學生自治成為順服文化霸權的製造機,或者反而和學生(的真實 利益)相互疏離。 再者,學生進入政治領域時,往往受限於制度、結構與意識型態之運作,所 以唯有直接挑戰現有的法規、僵固的師生關係與新自由主義的意識型態,並對其 進行改革,才有可能改變彼此間之權力關係。問題是,當擁有權力者利用意識型 態之霸權(ideological hegemony),建構有利於統治者之社會意義,形塑學生之 價值觀,使學生接受掌權者統治權力之正當性時,學生往往被宰制而不自覺。所 以我們要不時的反省和覺察,發現校園裡面不合理的事務,透過不斷地挑戰統治 階級的正當性,我們才有可能突破宰制,真正邁向解放。 參考文獻 〈權力:整合觀點〉鍾明璋。國立政治大學政治學系碩士學位論文。 〈對峙的權力觀:行為與結構〉郭秋永。《政治科學論叢》第二十期 〈日出天未亮—1990 年代以來台灣的大學學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計畫〉黃佳平 《大學之再生──學術自由.校園民主》賀德芬/編著。時報文化。民國七十九 年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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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詮釋「學生自治」: 結合校園民主與社會責任的嘗試 黃守達 摘 要 「大學自治」與「地方自治」皆為我國憲政實踐所承認之自治制度,相較於此, 「學生自治」無論在內涵與外延,都處於模糊的狀態。 所謂自治制度,簡單來說,就是「自治團體」依其「自治權限」就其「自治事項」 作成政治決定,進而為其政治決定負責,進而實現自我治理的目標。然而,根據 現行學生自治的實務,雖然《大學法》確認了學生自治團體的法律地位,卻並未 就「自治權限」與「自治事項」作出明確定義,於是產生了「自治邊界」的爭議 ──到底什麼樣的東西是學生自治團體可以處理而且應該處理?學生自治團體 的本分與極限是什麼?學生自治團體介入的邊界在哪裡?對此,本文認為,現行 《大學法》對於「自治權限」與「自治事項」的空白,一方面提供了各校主管群 操控學生自治團體的條件,一方面卻也提供了各校學生重新詮釋學生自治團體的 機會。換言之,重點不在於自治邊界的何在,重點在於我們──學生──要求什 麼樣的自治。也因此,並不存在著政治中立的「學生自治」概念。 「學生自治」是個等待詮釋的概念,那我們要如何詮釋「學生自治」呢?對此, 本文嘗試提出以下幾點觀察作為參考:首先、高教政策是牽動產業政策與勞動政 策的樞紐,而學生自治團體即為影響高教政策的關鍵行動者。其次、大學治理的 權力仍掌握主管群手中,亟需發展公共課責之機制,而學生自治團體為影響大學 治理的關鍵行動者。最後、隨著青年公共參與愈來愈興盛,大學作為青年公共空 間的重要性也愈來愈高,而學生自治團體即為影響青年公共空間的關鍵行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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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文是個人對於學生自治的一己心得。我在台灣大學(以下簡稱台大)的學生歲 月不算長,卻也經歷過六次全校性學生公職選舉。而從大二加入學生會福利部開 始,到碩一加入研究生協會至今,也算是與學生自治結下不解之緣。作為心得, 本文之於現象觀察的詳實、之於理論對話的嚴謹、之於推演思辨的精練,勢必是 有所不足。這樣的不足,表現在我這種始於台大、終於台大的經驗,又更為明顯。 然而如果能夠留下一絲紀錄,帶來一些刺激,激起一點啟發,那心得也不愧作為 心得了。以上,是敘明也是期許。茲為序。

問題: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

本文嘗試思考的問題在於:什麼是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這個問題為什麼重要? 對我而言,這必須要回到過去台大的六次全校性學生公職選舉。 從 2008 年學生會會長選舉,到 2012 年的研究生協會(以下簡稱研協)會長選舉, 每次選舉都會引發同學們的質疑──「為什麼我平常感受不到學生自治團體的存 在?」 「為什麼學生自治團體提供的並不是我需要的?」 「學生自治團體是不是變 成了少數人的自爽圈?」「學生自治團體是不是由少數人所壟斷?」以下,暫且 把這些質疑簡化成四類問題,分別是:存在感問題、供需落差問題、自爽問題、 壟斷問題。這四類問題,基本上也反映了大學學生自治的困境。 存在感問題與供需落差問題,反映了學生自治團體與學生之間存在著嚴重的資訊 落差。學生自治團體不知道學生真正需要的是什麼,而學生也無從掌握學生自治 團體的最新動態。即使我在台大的這幾年,學生會與研協不能說不活躍,但只要 稍稍脫離熟悉的人際網絡,問問身旁的同學,不要說「存在感」了,就連「存在」 與否都可能變成問題,更別提所謂的供需。 至於自爽問題與壟斷問題,則反映了學生公職選舉無可避免的「派系化」傾向。 在台大,個人要投入學生公職選舉,往往受到幾點因素所限制:第一、人脈;第 二、選舉競爭的技藝;第三、校園治理的知識。其中,第二點與第三點往往涉及 經驗的累積與傳承。縱使是第一點,如果候選人角逐的是學生會長與研協會長, 那單憑個人的人脈也是不夠的,跨系所、跨學院、跨社團、跨年級的串聯乃是不 得不然,而有經驗與無經驗的差距,也在此拉開。於是乎,老人的經驗成為菜鳥 的資源,菜鳥的參與也形同老人的再現,既有的人際網絡得以擴張,既有的感情 422


糾葛也得以複製,遂為「派系政治」提供了條件。自爽與壟斷,就是對於「派系 政治」的指控209,後者指控派系利用自身的人脈、技藝、知識壟斷學生公職選舉, 前者則指控派系不在乎整體學生的利益與福祉,只在乎派系自身的爽感210。換言 之,對於部分的同學來說,就是因為有自爽問題與壟斷問題,才會有存在感問題 與供需落差問題。 綜上述,這四類問題其實可以分成兩組,存在感問題與供需落差問題是結果組, 自爽問題與壟斷問題是原因組。結果組的問題,引起同學們對於學生自治團體的 冷漠、疏離、甚至不信任;而原因組的問題,則是用以解釋結果組的問題為什麼 會產生。而學生公職選舉的「派系化」傾向,也讓這樣的解釋顯得合理可信。 因此,無論學生公職是否接受並認同這樣的質疑,都不得不加以回應。而這樣的 回應,往往會透露著這樣的邏輯:我有我想做的事情,但學生自治團體有學生自 治團體該做的事情──我想要透過學生自治團體來做我想做的事情,但如果我要 做,那我應該要先把學生自治團體該做的事情先做好。根據這樣的邏輯,所謂的 學生自治,被區分成兩種事務領域,一種是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一種是學生自 治的非核心領域。在非核心領域,學生自治團體有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空間; 但在核心領域,學生自治團體則沒有這樣的空間。這樣區分「核心=應該/非核 心=隨便」的邏輯,我稱之為二分法邏輯。二分法邏輯的構想,是希望透過「做 好該做的事情」來回應自爽問題的質疑,既然沒有自爽問題,那壟斷就不等於壞 事,而存在感與供需落差需要的只是不斷地溝通而已。 二分法邏輯有其吸引人之處,因為它明確地標舉出「應該/隨便」的區分。這樣 的區分,對於公共課責來說是便利的。在還沒有標舉出這個區分之前,能夠作為 學生公職評價標準的東西,主要就是候選人的政見而已。而在台大的經驗裡,所 謂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往往會被認為是「保障學生權益」。換言之,不管學生 會長與研協會長的意願,「保障學生權益」都會被認為是「應該」處理的事務。 對於「應該/隨便」的區分,第二十一屆學生會福利部的設置與延續,也提供了 條件。福利部成為學生會處理「保障學生權益」之事務的專責機構,歷屆學生會 也發展出尊重福利部內部運作──尤其是部長人選的推薦──的行政慣例。這樣 的發展,也就可以推導出以下論點:只要學生會尊重福利部,就能夠確保學生自 209

對我來說,這樣的指控相當無力。或許是華人文化的聖王情結使然,或許是台灣的歷史經驗 使然,也或許是政黨對立與政治冷感使然,台大學生對於「派系」往往投以相當負面的眼光與情 緒。然而,只要有政治衝突,只要有最起碼的政治行動空間,就會有派系的現象出現,或者可以 說,派系本身就是政治行動的產物。如果接受這樣的前提,那麼爭議的重點,就不應該落在派系 「是否存在」,而應該落在派系「為何存在」 。 210 這樣的爽感,在台大的經驗裡會有兩種表現,一種是以學生自治團體的資源舉辦盛大豐富的 活動,諸如舞會、演唱會等;一種則是以學生自治團體的名義參與社會運動,諸如遊行、召開記 者會、示威等。投入這兩種表現的人往往會被很粗糙地畫分成「活動咖」與「運動咖」兩種類型。 當然除了活動與運動之外,也會有介於兩種表現的中間類型,諸如發行刊物、舉辦講座等。 423


治的核心領域得到充實滿足。 這樣的二分法邏輯,乍看之下合理可信。但如果我們接著去追問:怎樣才算是「保 障學生權益」呢?策略上,是要溫和還是要激進?目標上,是要改善具體處竟還 是撼動既有體制?更進一步來說,主張行政會議納入學生代表參與,這樣的主張 是否算是核心領域呢?如果不算,那核心與非核心的邊界該如何劃分呢?更甚者, 部分與學生權益緊密關連的問題,並非台大本身的問題,其實是整個高等教育政 策,甚至產業政策、勞動政策、人力政策的問題,面對這些校園以外的問題,學 生自治團體是否發聲還是禁聲?如何發聲才合乎「保障學生權益」的要求?面對 這些問號,二分法邏輯就會顯得窮困窘迫。 回到最初的問題:什麼是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這個問題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學 生自治往往遭受存在感、供需落差、自爽、壟斷這些問題的質疑,而為了回應這 些質疑,學生公職不得不主張:我們有做好該做的事情──也就是學生自治的核 心領域。在台大的經驗裡,「保障學生權益」似乎正是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但 究竟什麼是學生權益?如何保障?又要保障到什麼程度?面對這樣的詰難,這種 「核心=應該/非核心=隨便」的二分法邏輯似乎只能沉默──除非我們分享著 某種共識或默契,否則這種非此即彼的劃分,勢必只會產生爭議,而非了結爭議。 至此,學生自治的侷限性表露無遺。學生自治的侷限性並不在於沒有人參與、並 不在於缺少經費、並不在於學生的過渡性身分,而在於其制度目的之模糊性。學 生自治顧名思義,本該是學生的自我治理,然而自我治理的對象、內容、界限為 何?卻怎麼也說不清楚。而當我們嘗試去劃定出一塊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卻發 現找不到可以憑藉的尺規。前述存在感、供需落差、自爽、壟斷四類問題的質疑, 其實也正意味著該等侷限性的尷尬。

分析:等待詮釋的學生自治

學生自治的侷限性,既然在於其制度目的之模糊性,那末,這樣的模糊性又是如 何發展而來的呢?本文即嘗試從批判法律史211的視角,說明「學生自治」其實是 一個等待詮釋的概念。換言之,重點不在於是否有某種標準──某種共識或默契 ──來劃定學生自治的核心領域,重點在於根據什麼樣的理由,來詮釋學生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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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批判法律史的引介,參照:陳昭如, 〈法律東方主義下的近代化:試論台灣繼承法史的性 別政治〉 ,《台灣社會研究季刊》 ,第 72 期,2008 年,頁 93-135。Robert W. Gordan, Critical Legal Histories Revisited”: A Response," Law & Social Inquiry, Volume 37, Issue 1, 200–215, Winter 2012. [optional] Robert W. Gordan, "Critical Legal Histories, Stanford Law Review 36:57–125 (1984). 424


的內涵。 所謂批判法律史的視角,著眼於「法律概念」與「社會現實」互相建構的關係, 進而揭露法律與權力的關係。批判法律史的批判,主要有兩個重點:第一、批判 「線性發展的歷史觀」 ;第二、批判「單向決定的法律觀」 。所謂線性發展,一方 面是從「前現代」到「現代」的發展論,另一方面是從「封建社會」「資本主義 社會」到「共產主義社會」的發展論。所謂單向決定,既包括是「社會需求決定 法律」的決定論,也包括「法律引領社會進步」的決定論。然而這樣的歷史觀與 法律觀,往往會忽略了法律史本身是諸多權力作用的結果,進而忽略了諸多想像 與可能。 「學生自治」作為法律概念,首次出現在 1993 年的《大學法》修正,該次修正 在第一條增加「大學應受學術自由之保障,並在法律規定範圍內,享有自治權」 之規定,並在第十七條增加「大學應保障並輔導學生成立自治團體,處理學生在 校學習、生活與權益有關事項,並建立學生申訴制度,以保障學生權益」之規定。 由此可見:學生自治的概念是與大學自治的概念同步提出;而學生自治的概念最 初的內涵為處理學生在校學習、生活與權益有關事項。此後,學生自治與大學自 治的連結,又在 1995 年釋字第三八零號的解釋理由書當中再次被確認。 1993 年的《大學法》修正,可以說是學生與教授共同爭取而來的結果212。如果 以發展論或決定論的觀點來看,這次修正可以理解為「法律回應社會需求」的表 現(社會要求法律承認學生自治團體的地位),也可以理解為「法律引領社會進 步」的表現(法律要求社會普遍設置學生自治團體)。但如果從批判法律史的視 角來看,前述的觀點,卻忽略了法律概念與社會現實互相建構的關係,而正是這 樣的關係,造就了學生自治制度目的之模糊性。 法律概念與社會現實互相建構的關係,必須放在九零年代的時空背景來思考:當 時的台灣正歷經自由化與民主化的轉型過程,校園仍然餘留著威權體制的組織與 文化。黨政軍的控制雖然逐漸撤出校園,但過去協助黨政軍施行控制的教職員生, 並未獲得清算。擺脫黨政軍控制的家父長主義,仍然是家父長主義──甚至更棘 手,因為它的權力佈署變得更幽微、更細膩、更精緻。而恰恰是這種去黨政軍的 家父長主義,阻卻了學生自治的後續發展,維繫了學生自治制度目的之模糊性。 以近幾年的台大為例:1993 年《大學法》修正,雖然明訂校務會議應納入學生 代表,卻並未規定席次;直到 2005 年《大學法》修正,才明訂校務會議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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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S,批踢踢實業坊,NTUSA, 〈大學法修法歷史沿革紀要〉 ,2005 年 12 月 14 日, http://www.ptt.cc/man/NTUSA/DD28/D8FE/M.1156782265.A.1E6.html。 425


代表不得少於十分之一。然而,校政主管群213卻主張《大學法》的規定只及於校 務會議,未及於行政會議,進而規避規避學生代表的參與;更甚者,學生代表一 旦在校務會議連署提案,校政主管群也發展出一套「召開專案會議」的處理模式, 然而專案會議的代表由校政主管群決定,專案會議的主席也由校政主管群兼任, 甚至專案會議的內容與議程都由校政主管群安排,更別提師生間的權力不平等是 如何影響發言的地位與順序。簡單來說,校政主管群一方面透過行政會議排除學 生接觸重大決策,另一方面透過專案會議稀釋學生的異議與歧見,這一來一往, 就轉化了學生自治團體的功能:從自我治理變成橡皮圖章。 校政主管群處把學生自治社團與一般性社團等同視之,並透過經費補助與場地借 用等措施來制約學生自治團體的活動,縱使如台大學生會每年有固定的會費收入, 都還必須經營與學生事務處課外活動組的關係,更何況其他學生自治團體。此外, 校政主管群也透過大大小小的全校性活動(例如藝術季、水果節、新生書院), 繞過學生自治團體,直接與學生建立聯繫。由於有行政機器與行政資源支撐,這 些活動往往能夠吸引眾人的參與。簡單來說,校政主管群一方面透過各種措施制 約學生自治團體的活動,一方面也透過各種活動直接與學生建立聯繫,這一來一 往,就矮化了學生自治團體的地位:從自治團體變成一般社團。 校政主管群的轉化與矮化,正是學生自治在台灣已經發展廿餘年,實效卻相當有 限的關鍵214。而校政主管群的轉化與矮化之所以能夠有效,正是因為學生自治制 度的模糊性──由於法規範並未勾勒出「什麼事情應該由學生自治團體來決定」 的界線,這條界線的劃定,於是成為各方行動者權力作用的結果與媒介,也就提 供了校政主管群轉化與矮化學生自治團體的空間。 所謂自治制度,簡單來說,就是「自治團體」依其「自治權限」就其「自治事項」 作成政治決定,進而為其政治決定負責,進而實現自我治理的目標。然而,《大 學法》雖然承認學生自治的法律地位,卻並未就「自治權限」與「自治事項」作 出明確定義。如果把學生自治與大學自治與地方自治,就會相當明顯──大學自 治與地方自治分別有《大學法》與《地方制度法》等法規範定義其自治權限與自 治事項,然而學生自治卻沒有類似的法規範,甚至學生自治僅僅被視為大學自治 的某個環節而已。法規範的空白,也就使得學生自治成為一個等待詮釋的概念。 這既是危機也是契機,法規範的空白提供了校政主管群轉化與矮化的空間,而這 213

校政主管群係指由校長、副校長、一級主管所組成的校政治理團隊。基於教授治校的原則, 《國 立臺灣大學組織規程》第 22 條規定,行政單位主管由校長遴聘教師或研究人員兼任之,這也就 形成論者所謂的「教授/行政官僚的複合體」 。參照:黃佳平,《日出天未亮—1990 年代以來台 灣的大學學生自治作為一種霸權計畫》 ,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碩士學位論文,2011 年。 214 關於 2010 年到 2012 年三年間學生自治之實效,參照:大學學生權利調查評鑑小組, 《2010 年大學學生權利調查評鑑指標報告書》、《2011 大學學生權利調查評鑑報告書 3.0》 、《2012 技職 院校學生權利調查評鑑報告書 v1.0》 ,http://studentrights-team.blogspot.tw/。 426


樣的轉化與矮化又鞏固了法規範的空白;但法規範的空白,卻也提供了學生重新 詮釋學生自治的機會。就算是法規範的詮釋,也都沒有政治中立的詮釋,更何況 在這裡所詮釋的法規範,是空白的法規範。換言之,既然法規範是一片空白,那 學生就有資格──也有責任──來豐富學生自治的內涵。重點不在於學生自治的 核心領域是什麼,重點在於學生主張什麼樣的學生自治。

對治:重新詮釋的嘗試

既然「學生自治」是個等待詮釋的概念,那我們又該如何詮釋呢?本文認為,重 新詮釋學生自治,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唯有不斷的實踐與反省,才能不斷的豐富 學生自治的內涵。也就是說,本文亦僅只是這個動態過程的環節之一而已。本文 即嘗試提出幾點觀察,作為詮釋的開始。 首先,經濟發展往往被認為是衡量國家表現的指標,產業政策與人力政策往往發 揮引領經濟發展的功能,而產業政策與人力政策又往往以高等教育政策作為樞紐, 在高等教育普及化的當代台灣,高教政策的樞紐效應又更為可觀。高等教育如何 培育出具有競爭力的人才?高等教育如何迎合產業的轉型與升級?高等教育的 理想性與公共性如何回應產業政策與人力政策的要求?這些問題勢必要提升到 高教政策的層次來思考。此際,大學的學生自治團體便成為影響高教政策的重要 行動者。 其次,根據現行《大學法》,校園治理的最高權力機關是校務會議,然而由於校 務會議規模浩大、組成複雜,以至於議事往往流於形式。流於形式的結果,就是 權力集中在以校長為首的校政主管群手中,而權力集中的結果,就是課責機制的 失靈。此際,大學的學生自治團體便成為修補課責機制──甚至強化課責機制的 重要行動者。以台大為例,校務會議、校務發展會議、校園規劃小組等會議由於 有學生代表,提供了取得資訊的管道,也提供了表達異議的機會;相反地,行政 會議由於沒有學生代表,也就成為校政主管群規避監督的平台。影響研究生權益 甚鉅的《研究生助學金實施辦法》,便是在行政會議上通過了「去薪資化」的決 議,而被改名成《研究生獎勵金實施辦法》。 最後,近幾年來,隨著青年公共參與愈來愈盛,社會運動的廣度、強度、深度愈 來愈高。青年的投入與運動的成長,兩者具有某種互動關係。而雖然公共參與的 青年並不以大學生為限,卻是以大學生為主。大學的公共空間,或者是青年集結 的所在(如活大 238、大陸社辦、住宿生自治會等等),或者是青年行動的場域 (如紹興社區、台大醫院、行政大樓等等),而無論是哪種,都成為校園參與以 427


及社會參與的連結。換言之,透過大學,校園與社會,產生彼此反饋的公共參與 迴圈,透過這樣的公共參與迴圈,形成某種良性循環。這樣的迴圈附麗於大學的 公共空間,此際,大學的學生自治團體則是形塑大學公共空間的重要行動者。 這幾點觀察,乃是「在什麼情形下學生自治團體可以扮演重要行動者」的觀察, 是實然的觀察。實然的觀察當然不足以推導出應然的規範──「可以扮演重要行 動者」永遠不等於「應該扮演重要行動者」。然而,實然的觀察卻足以作為某種 啟發:如果我們知道學生自治團體在這些情形下可以扮演重要行動者,那我們是 否願意作出這個決定呢?恰恰是這個意願,帶來了重新詮釋學生自治的可能。 更進一步來看,影響高教政策、強化課責機制、形塑大學公共空間這三件事情, 分別對應於社會外部、校園內部、連結校園與社會這三個面向。也就是說,這三 點觀察並非恣意的選擇,而是預設著「校園/社會」的範疇。「校園/社會」的 範疇,一方面提示著在不同的領域要有著不同的思維與邏輯,一方面也提示著穿 梭邊界──甚至鬆動邊界的可能。 舉例言之,學費調整以及校園勞權,這兩個議題的發展,正好就兼具了這三個面 向。學費調整涉及高等教育的目標設定與資源配置,而學費調整也涉及校園治理 的經費稽核管理;校園勞動的非典型現象,其實才是校園勞動的典型,而這乃是 高教政策與校園治理長期忽視與怠惰的結果,這樣的結果也仍在惡化當中。又, 無論是學費調整議題還是校園勞權議題,由於同時涉及到個別大專院校以及整個 高等教育政策(甚至包括產業與人力政策) ,跨校串聯與工學聯合也就勢不可免, 而大學的公共空間,恰恰為這樣的串聯與聯合提供了條件。學費調整與校園勞權 兼具了這三個面向,其實也就透露了重新詮釋學生自治的關鍵向度:那就是學習、 教育、研究三者與「勞動」的關係。

結論:可能的實踐方針

本文認為,由於學生自治制度目的的模糊性,導致劃定核心領域的努力注定徒勞 無功。透過批判法律史的視角,可以發現:這樣的模糊性本是各方行動者權力作 用的結果,而這樣的模糊性也是各方行動者權力作用的媒介。透過學生自治的模 糊性,校政主管群有了操控學生自治的可能,學生自治團體也有了擴張參政機會 的可能。換言之,學生自治本身是個等待詮釋的概念。對此,本文觀察到,大學 的學生自治團體,在影響高教政策、強化課責機制、形塑大學公共空間三件事情, 可以扮演重要行動者的角色。而這三點觀察,則可以作為重新詮釋學生自治的啟 發。 428


基於這樣的啟發,本文嘗試結合校園民主與社會責任的理念,提出幾點不成熟建 議,供作學生自治團體的實踐方針。因為重新詮釋學生自治,是一個動態的過程, 唯有不斷的實踐與反省,才能不斷的豐富學生自治的內涵。 1.

學生自治團體應以全面主導校園治理為目標,不斷嘗試滲透、控制、開發、 鞏固校園治理的機制與管道。

2.

學生自治團體應以積極參與高教政策為目標,諸如學費調整、就學貸款、校 園勞動、產學合作、青年創業等議題,都顯示校園議題與社會議題的緊密相 連,也都顯示學生自治團體應該致力於建立校園與社會的連結。

3.

學生自治團體應以推動高等教育產業之產業民主為目標,正視學習、教育、 研究三者與「勞動」的關係,進而正視既有體制對於「學生=準勞動者」的 規訓。透過籌組大學工會與加入高教工會的策略,逐步鬆動既有體制,實現 真正的自我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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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行動的重整與出發與談稿 陳政亮 校園公民、社會公民與階級認同 一、校園公民 基本上,大學生的身分想像與時代變遷有關。在戒嚴時代,青年是作為「國家興 亡之棟樑」而存在;而在八零年代之後,其身分認同卻有極大的變化。第一,對 於涉入政治與社會運動的青年而言,平行於校外的民主運動,將自己在校內的功 能定位為「校園公民」。由此想像出發,一連串的學生會(行政、立法、司法) 制度設計隨之產生,且延續至今;也由此開始出現一系列的混淆:校方行政單位 地位不明、學生「公民權利」界線模糊、學運社團自比為校內政黨卻不知對抗誰… 等困境。 二、作為學生/公民:社會與政治介入 第二,八零年代也是學生大量介入社會與政治運動的開始,包含普選權、人權、 性別、媒改、環保、工運、移民工、原住民…等。這一方面是以普遍的公民身分 參與的,因此校方或國家無法要求學生不得介入社會與政治;但另一方面,又是 以特殊的學生身分介入,故時而化身為「介入是一種學習過程」,時而享有某種 道德上「無辜且清純」的清高力量。這個力量與學生會制度基本上無關,兩者的 運作邏輯無法互相轉化。 三、階級認同:產業後備軍與青年勞動者 從兩千年以後,從青年勞動者的思維出發,學運重新認識了大學生作為廉價(或 補充)勞動力,以及作為產業後備軍的身分。因此看到了自身在校內/外勞動的 各種剝削事實:不論是於校內擔任專兼任助理、工讀生、實習生,於校外打工時 的低度保護狀態,以及在意識型態層次上,於高教中充斥的「提昇競爭力邏輯」。 此時,校內外的階級處境並無差別。因而,學生運動的議題可以同時面向校內: 組校內工會、或將學生會(student union)工會化、反高學費;或面向校外:發 起反青年貧窮運動、對抗學生貸款、與倡議教育公共化的議題。一般說來,這個 階級的身分認同同時與整體台灣勞工的改造運動連結在一起,超越了過去陷在特 別權力關係下、且「孤立的各校認同」的學生運動。 四、學生會實踐困境的根源,以及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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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第一種校園公民的身分與第二種普遍公民的想像之間的分裂,是當前學生 會實踐困境的根源。它畫「校」自限,無法跨大團結面,校內外身分被分裂與切 割,既不足以真正改變校園權力結構,也無法與社會改革力量相連結。而階級認 同則比較能夠擴大規模,累積力量與論述,議題可以跨越校際、區域與職業領域、 並可納入校內民主議題。長久來看,「視學生為青年勞動者」這條實踐道路,將 可能可以重新開展出學生運動以及學生會實踐的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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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台北大學「大學之道」事件觀看 校園民主與性別教育之困境 黃佳玉 摘 要 「大學之道」為台北大學全校性大一兩學分必修通識,在其課綱內具有性別不平 等,以及忽視多元性傾向之課程內容。在校務會議上,部分學生代表曾表示不滿, 校方屢次私下勸導,試圖息事寧人,並強行推動課程,於七月公布課綱;因此, 部分學生發起連署抗議,在抗爭壓力下,校方同意讓抗議學生參與通識中心例行 會議,但會議過程僅對課綱字詞進行刪減,未檢討課程內容之缺失,相關會議記 錄更未放上學校網站,僅以學生作背書,表示已進行研擬。此舉激起學生強烈不 滿,連署人數高達七百人。最後,於八月的校務會議中,部分知悉事件過程的老 師提出應重新研擬,大學之道暫緩實施。 以結果而言,大學之道可說階段性的勝利。但從中可看出校園民主與性別教 育之困境。本文將以台北大學「大學之道」事件為例,闡述學生於校內性別運動 所面臨之問題。在校園民主部分,將針對學生自治組織之腳色、會議公告與紀錄 方式、校方與行政人員態度進行討論;在性別意識方面,將針對性別平等委員會 問題、學術自由與歧視、長期忽略性別平等教育、性別運動之困境進行討論。最 後,試圖提出幾點解決方式,希望能替校園民主與性別運動提出一些建議與參 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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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平等教育的忽略:「這些小細節我們沒有注意到」 事實上, 「大學之道」課程並非以性別為主,其設計宗旨為: 「先是人,才是 專業人」。該課程試圖傳達一套何者才是「優質學生、優質公民」的價值觀,以 期學生能「追求真理、服務人群」。姑且不論課綱設計對人生規劃想像的狹隘, 第 11 週、第 12 週宣稱為性別平等教育,課程要求重點卻出現「委身之愛215」 、 「貞 操、婚姻與家庭」 ;細究其內容,在課程閱讀方面,竟出現極度飽受之教材,如: 11 週之交往關係讀物為《就是要有男人愛》 ,內容強調男女關係之重要,女性在 情感地位中必須接受任何要求、全然付出;第 12 週〈堅守貞操的女孩最美麗〉 則強調女性若有婚前性行為,將導致婚姻破裂,無法挽回。此外,在這兩週課綱 中,皆以異性戀為中心思考,並未關照其他性傾向。若教材乃是作為反面論述或 許可行,但在講師揀選方面,並非以校內性別研究相關老師負責,而是另行邀請 真愛聯盟、宇宙光輔導等講師,學生翻閱其著作內容,發現常出現歧視同性戀、 應受天罰的言論,實在很難與宗教宣傳脫鉤。 性別平等教育從來就不只是交往與婚姻而已,更何況課綱中的概念實在與性 別平等教育法的立意相去甚遠。但當學生於課程會議中提出修正時,校方卻屢次 以「當初沒有敏銳到『貞操』這個字的問題」 、 「我們不認識性別研究的老師」搪 塞;儘管老師在會議上說尊重學生、尊重多元性別傾向的意見進行修改,卻以刪 除文字取代重新檢討課綱,亦未修改講師名單。 校方在性別識讀能力方面的缺乏,使這個充滿歧視與偏見的課綱通過。事件 發生後,亦未了解學生提出之訴求,屢次在會議中表示自己不懂性別,不能討論。 課程規劃的過程,我們發現校方將非性別研究者為擋箭牌,彷彿性別議題是性別 研究者所專屬,而非課程規劃者應注意的。然而,僅求形式上政治正確的性別教 育,隱含著交作業的心態,這樣的教育態度,我們又怎麼能確保同學們能真正從 教育中體悟自己的性別認同、性傾向,能學習情感關係中各種幽微的權力展演? 性別即是生活,各種壓迫與歧視以幽微的方式存於我們身邊,這樣的性別平 等教育,不僅無法使學生識別、討論性別議題中的多元,更是再製對女性與性少 數者的壓迫。校園中的性別教育雖已立法建置,但問題並未解決。若整體社會的 性別識讀能力不足,持續忽略性別教育所帶來的影響,如此歧視與偏見的課綱仍 可能在每間學校被通過,教導。

學術自由與歧視:「老師要講什麼是學術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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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身之愛為基督教用語,意指奉獻一切給對方的一對一情感關係。 434


我在課堂上歧視同性戀有什麼不對?那是我的言論自由、學術自由! (2012/08/01 會議紀錄) 老師在課堂上教書是他的學術自由啊,如果底下有學生和他意見不一樣,只 要提出來就好了,沒有必要修改課綱吧。 (2012/08/03 網路留言) 事實上,台北大學大學之道事件並非課堂上性別歧視第一例,過去於台大、 政大、中正也有師長在其課程教學中性別歧視、污名同性戀者的論述;在東海社 工系更有師長發起以歧視同性戀為主題的研討會。教師的確對於課程內容以及教 材的編纂選定擁有一定的自主權,但同時不可忽略的是,在性別平等教育法制訂 施行之後,更應該落實性別多元、尊重個人性傾向以及對於性別刻板印象、性別 歧視或甚至異性戀霸權的觀念徹底自課堂中革除。更進一步檢視,本次「大學之 道」所作性別教育/家庭、戀愛關係主題課程的規劃,以及講師名單的選定,皆 未納入學生意見,強行推出後才談學術自由,實在令人懷疑。 學術自由之用意在於讓老師與學生能平等論述,可選擇不同的觀點相互討論、 提出檢驗。但不可忽略的是,學術自由之外仍存在師生之間的權力不平等關係, 宣稱學生可自由提出意見,但剛入學的大一新生要站起來違抗師長,要有多大勇 氣?誰又能擔保他的意見與經驗能真正被聆聽,不會受到懲罰?當我們以學術自 由為名行壓迫之實,忽略底下學生可能因該言論遭受汙名、感到壓迫,將此痛苦 與面對歧視的勇氣視為學生應承擔的,我們懷疑這樣的學術自由僅是特權用以宣 傳特定價值觀的方式,而非學習、平等溝通之精神。 在本次連署事件,經常面對此類忽視權力結構的不諒解。誠然我們肯定大學 自治,然而大學所堅持的學術自由,絕非鼓勵特定價值觀以學術自由名義偷渡進 入校園課堂。

校園民主之實踐困境:「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 最初課程規劃會議上,法律系學生議員針對不適切內容進行建議時,老師在 會議中邀請同學將問題寫於空白紙上,但學生議員提供之建議卻下落不明,在七 月以學生議員以參加但未拒絕為背書,意圖直接推動課程。當學生議員於臉書上 抒發個人意見,校方屢次以不同管道私下約談發起學生,而非向所有同學公開說 明課程。當連署人數上升,報章出現社論時,學校仍以私下告知方式,將會議訂 在毫無同學可出席之時間,並將聯絡責任任意推給發起同學,以及從頭到尾毫無 關聯的社會系辦。 會議上,學生僅為列席,無法參與表決;其後,校方更發公告讓參與學生代 435


為背書,表示課綱文字的修改乃是當日參與學生同意之結果;當學生要求公開當 日會議紀錄時,通識中心主任更表示:「架設攝影機不是要給你們放上網路的, 是怕你們學生要是太激動打老師的話,我們要錄起來報警!」。這種視學生為暴 民、敵人的態度,實在令人遺憾。 在公共事務與學術精神的層次上,大學中出現以強制方式進行全校性通識, 宣揚特定道德層次之價值觀,已有違博雅教育與多元學習之精神;整體過程更是 在課綱規劃、會議進行中屢次忽略學生意見,不公開全校性說明會甚至會議紀錄, 不尊重多元需求與民主程序。 在校方處理態度上,當同學們開始自主思考校園公共事務,對課綱進行關心、 對不合理之處發表己見、對促進校園民主貢獻自己的一份心力時,行政單位則是 以息事寧人、抹除學生異議聲音之方式面對。通識中心乃是學校博雅教育、學生 習得知識與公民素養之代表,其與學生溝通方式,竟是屢次私下透過網路社群回 應、而非公開於首頁中發表聲明。 大學做為社會進步的基地,然而,在一個民主社會的大學中,當學生們針對 一項公共議題發表意見,付出關心討論校園公共議題時,校方卻一再以極不適切 之方式進行溝通,想將學生聲音壓下。我們如何能期待學校培養出國家未來的棟 樑?如何能期待學校學生能在校園學習民主參與,在未來能成為一個能關心社會 的公民? 當尊重多元聲音已變成教條口號、當校園民主僅為形式上的會議,我們發現 一種人治取代法治,息事寧人取代尊重他人的官僚心態。追求課綱盡速通過,而 忽略真正受教育的主體,這樣的教育心態是危險的。學生乃是未來社會的主人翁, 我們在學校學習的,不僅是個人能力,亦包含公民社會基礎能力的培養。學生和 學校不是敵人,面對雙方在不同意見的處理上,應促進彼此溝通,互相學習民主 的態度,而非以消除異己聲音為處理問題之方式。

性別運動者潛在困境:千千萬萬個大學之道 在過去性別運動者長期努力下,目前已立法保障性別平權,防止性別歧視, 也的確從二十幾年來陸陸續續修法立法中,看到前輩努力的成果。於是,在建置 化的過程中,面對性別歧視,已有相關法律可做為武器,有公部門的專責機制處 理性別平等事務,制定相關政策及監督各部門。 在本次事件中,也曾嘗試依循性平會管道,希望老師能出面處理。然而,在 查找可提供協助老師之名單時,發現校內性平會老師與大學之道講師重疊。由於 擔心立場相同,向「大學之道」連署主辦社團之指導老師進行諮詢,老師表示部 436


分性平會老師確實支持該課綱之推動。因此,後續決定直接向教育部性平會提出 申訴,而不採校內管道。整個連署事件中,性平會老師由於自身事務繁忙,可協 助有限。 在運動者堅毅的理念下推動,確定了性別平等教育與校內友善環境的形式, 卻也不得不正視性平會有實務運作困難。當性別教育課程規定納入法律,建置的 過程即牽涉權力與資源分配,當資源極度缺乏,性平會運作良善與否端看內部成 員個人積極程度,校園性別平等與否成本由個人承擔,壓力甚大,更難以期待每 所大專院校老師皆有足夠動力投入性平會。 在大學之道事件發現特定宗教團體進入性平會,則是一個警示:當性別課程 與性別議題單位建置化,也意味著校內性別議題的決策權力、資源、議題影響力 集中在部分人手中。但如前述,性別課程的內涵往往因主事者而改變,校園民主 教育、真正的性別平等教育並未完全落實,誰會進入這些建置化的單位裡?又抱 著什麼樣的價值觀?資源有限,但對致力推動性別平等的運動者來說,將是重要 的課題。

反省與建議:下一個大學之道來臨之前 本次連署活動,十分幸運的是最初參與之學生代表具有性別平等意識,致使 資訊得以公開呈現。課程暫時取消,但連署的學生仍是會畢業的,面對校園內遭 遇可能之不友善,無法仰賴一次次的幸運。從大學之道經驗整理上述幾點進行校 園性別運動中面臨之問題,希望能從經驗進行分析,試圖對未來的校園性別運動 提供反省與建議。 (1) 各校經驗累績與交流 除了北大的大學之道外,在政大、中正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件。政大由某教授 開設的「基督教與社會」課程,邀請「走出埃及輔導會」成員,在其中一週主題 演講。該成員主張同志之愛違反聖經教義,並且能夠用醫學、宗教的方式將他們 矯治為「正常」 。演講當時引來政大與各校性別社團及支持性別多元的同學到場, 表達強烈不滿;在中正大學,則以宗教為名義舉辦研討會,在其中幾個場次出現 歧視同性戀者的言論。 在大學之道事件過後,友善盟邀請北大、政大、中正與東海學生參與「真愛 校園、學生踹共」記者會,共同討論彼此的校園運動過程,發現彼此的經驗非常 類似:學校的息事寧人、性別平等教育的忽略,以及學術自由論述的質疑。這次 的交流不僅提供經驗的積累,也能討論各校在面對不同挑戰與質疑,該如何檢驗 並澄清自身的理念與論述。後續北大翻牆社同學也受友善盟之邀,舉辦第一次異 437


議性社團與性別社團交流營隊,參與不同性別議題相關課程,了解性別運動歷程 與抗議技巧。 盡管學生仍會一屆又一屆的畢業,因此經驗的傳承十分重要。許多學校皆有 相似的經驗,可定期舉辦經驗交流活動,分析不同學校所遇到之相同與不同困境。 透過交流保持彼此網絡聯結,也能確保未來遇到不平等事件時,同學們可以不必 重新累積、重新來過。 (2) 政治正確的性別教育之外 本次連署活動中,可以發現校方屢次表示尊重同志,但會議言談中則不將內 容的歧視與偏見放在心上,並以學術自由為擋箭牌。雖然性別平等教育法已建置, 但可發現在實務上仍是名存實無,許多校園內的性別不平等事件與歧視仍持續發 生。即使校方使用政治正確的語彙,卻仍未看見,亦未真正理解性別平等課綱與 消除歧見、壓迫的重要性。 校內教育的推動確實非常重要,但追求政治正確的態度也值得提出反思。在 連署過程中,連署主辦社團翻牆社也面對一個重要的問題:「那我們想要什麼樣 的性別教育?」於是,社內同學舉辦讀書會與講座,邀請不同單位,針對各種性 別議題進行演講。與各性別議題交流的過程中,才真正去看到同志的處境,並面 對不同生命的樣貌。以生命經驗的碰撞取代教條式的政治正確課程,對於參與同 學都是增進了解的重要學習。 課程的歧視確實該予以修正,也需謹記性別平等教育並非只能依賴正式的課 程教育,更是落實在生活中的態度。因此,也期待不同性別運動團體能與校園有 更多接軌、分享;不僅提供運動技巧的分享,也是生命火花的摩擦,讓尊重多元 不僅是空口白話。

結語 大學校園作為社會進步的基地,即便經常打著民主與平等口號,仍常發現有 許多缺失與忽略之處,甚至帶來壓迫。邁向實質平等的路需要許多努力,希望能 將台北大學此次經驗簡單紀錄,進行粗淺分析,希望能提供未來有志於推動校園 內性別平等運動的學生一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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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臺灣師範大學 第十七屆學生自治會 多元性/別友善部 初探師大校園多元性/別敵意環境【師大校園多元性/別態度調查】結果報告 陳家祥、謝慧霆

摘 要 【師大校園多元性/別態度調查】是師大學生會多元性/別友善小組為了掌握 師大校園的多元性/別友善情況而設計,採用網路問卷的形式,開放全體師大學 生以學號登錄進行填寫。 問卷分為五部分,第一部份為個人資料。第二和第三部份綜合教授於課堂發 表的言論、填答者與同儕的相處經驗兩個方面,對師大整體的校園性/別友善環 境進行評分。第四部份詢問填答者自身對於同性戀及多元性/別議題的態度,第 五部分則為開放式問題。 在問卷填答結果的部份,四成填答者聽過教師發表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的 言論,五成九的填答者或其同學曾因性/別氣質被同儕嘲弄。從校園性/別友善環 境部分的填答結果,最多填答者聽過來自教師的不友善言論以及最多填答者聽過 來自同儕的不友善言論兩部分,排在前六名的言論是完全重疊的,顯示誤解普遍 存在於校園中。若將遭遇過各項不友善言行的人數及相對應的次數相乘並加總, 得知在本次調查中至少有 3603 件不友善的案件發生。 本調查雖非普查,但龐大的個案數量已不是現存的申訴管到可以一一解決, 多元性/別友善部認為校方及相關單位必須積極的針對課程內容展開調查並要求 改善,也應舉辦研習活動鼓勵教師修習,大家也必須更重視此議題並付出實踐, 方有機會營造不同性/別族群皆能自在生活的友善校園。若有更多學校進行這樣 的調查,相信能提供更完整的資料,為台灣校園的行動者找到努力的方向,更進 一步改變社會氛圍,遏止對性少數族群的壓迫。

第一章 緒論 439


什麼是多元性/別?多元性/別是為了改善傳統單純以生理性/別將人粗略 分為男與女兩邊的性/別概念而興起的思潮,多元性/別的核心理念將性/別視 為是一個由四個各自獨立的向度所構成的身分,人的性/別是由生理性/別、 性/別認同、性/別氣質、性傾向等四個向度216共同構成,不應該只由單一向度 決定。

多元性/別理念在生活中的實踐即是尊重多元差異,營造不同性/別族群 皆能自在生活的友善空間。教育是社會中傳遞價值觀的主要管道,師大身為 培育教職人員的重鎮,是否有將多元性/別的理念在校園中加以落實?教授是 否有在課堂中宣導多元性/別理念?性/別小組想要藉此調查得到答案。

第一節 研究目的

為了初步掌握師大校園的多元性/別友善情況,學生會性/別友善小組(以下 簡稱性/別小組)設計了【師大校園多元性/別態度調查】,從去年 12 月開始,在 網路上發布並開放師大學生自願填答。

藉由這份調查,除了反映出師大校園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的情況,提供校

216

生理性/別: 以生下來的性/別而言,除了公與母,也有人同時(或部分)具有兩性性徵,例如 現在有不少人同時擁有睪丸與陰道。 性/別認同: 自認為是百分百的男生(或女生)也只是人類的一部份,很多人在內心找到很像女生 (或男生)的自己。 性/別氣質: 而陽剛與陰柔中間的差異,更可從呂秀蓮到林志玲,或是瀧澤秀明到陳松勇,找到天 壤之別的差異,無法截然劃分。 性傾向: 至於感情方面,性學大師金賽早就將人的性傾向劃成七等份,兩端才是百分百的異性戀 與同性戀,大多數人依受到同性(異性)吸引的程度不同,在中間排列成五個層次,這種說明, 更能彰顯光譜的意義。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 2005) 440


方作為改善的參考之外,性/別小組更希望拋磚引玉,讓更多學生會或相關團體 進行這樣的調查,相信越了解身邊的狀況,便越了解該如何對症下藥。

第二節 研究方法 【師大校園多元性/別態度調查】採用網路問卷的形式,開放全體師大學生 以學號登錄進行填寫(為了顧及匿名性,設計為無法從學號得知填答內容,且同 一學號無法重複填答)。

問卷內容分為三大部分,第一部份為個人資料,包含生理性/別、性傾向、 年級、就讀之學院四項指標。旨在掌握填答者的基本資料以利深入分析不同群體 的同學對於多元性/別之態度是否有差異。第二和第三部份綜合教授於課堂發表 的言論、填答者與同儕的相處經驗兩個方面,對師大整體的校園性/別友善環境 進行評分。第四部份為填答者個人觀點,詢問填答者自身對於同性戀217及多元性 /別議題的態度,第五部分則為開放式問題。

其中,第二、三部份的問題列出一些對於非異性戀或非主流性/別氣質正反 面的言論或行為,請受試者依個人在師大校園與師長相處之經驗進行勾選。選項 的設計遵循李克特五等第量表格式:第二部份以受試者在課堂上聽到此言論(或 遭遇此行為)的次數為依據,1~5 的等級代表的意義分別是 1:從未聽過 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第四部分的選項以受試者對於此言

論的同意程度為依據,1~5 的等級代表的意義分別是 1:非常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217

2:一

2:不同意

5:非常同意。

「同性戀是指一個人無論在性愛、心理、情感及社交上的興趣,主要對象均為同性/別的人, 這樣的興趣並未從外顯行為中表露出來」 (美國心理協會、美國精神醫學會, 1973) 441


而第五部分共有三題: 1. 您是否有實際遭遇過來自師長之性/別不友善的對 待或言論,請儘可能具體詳述 2. 您是否有實際在同儕間遭遇過性/別不友善的對 待或言論,請儘可能具體詳述 3. 請您留下對於本問卷的意見與建議。希望藉由 開放的答題,給予填答者自由分享個人經驗及意見的空間。

本次調查使用 facebook 活動頁218為主要宣傳管道,邀請臉書好友加入,並推 廣至校內社團。調查期間自 2012 年 12 月 2 日至 2012 年 1 月 6 日止。

218

【師大校園多元性/別態度調查】問卷填寫活動:

http://www.facebook.com/events/130215377133504/ 442


第二章 填答者資料 本次調查共計回收 237 份問卷,完整統計結果呈現於附件二。

第一節 學院別

本次調查的填答者包括來自九個學院(文學院、理學院、科技學院、教育學 院、運動與休閒學院、藝術學院、國際與僑教學院、管理學院、社會科學學院)、 的學生,其中教育學院之填答者佔總數之 41%,為本次調查中最大宗,其次為文 學院及理學院。

學院別 文學院

62 人

理學院

42 人

科技學

教育學

運修學

藝術學

國僑學

管理學

社科學

音樂學

18 人

97 人

1人

4人

10 人

4人

4人

0人 (0%)

總和: 237 人 (100%)

第二節 年級別

填答者的年級從大一至博士班皆有,其中以大二和大三填答者居多,總和佔 了全體 57%。 年級別 大一

大二

大三

大四

碩博班與其他

36 人 (15%)

57 人 (24%)

80 人 (33%)

44 人 (19%)

20 人 (9%)

443


總和: 237 人 (100%)

第三節 性/別

生理性/別的分布上,36%的填答者為男性、64%為女性,0%為其他。

填答者之性傾向的比例則為 73%異性戀、13%同性戀、11%雙性戀219、另有 2%不確定。由此可知,本校學生中確實存在多元性/別認同者,若有不友善的情 形,其將直接受到傷害。

性傾向 異性戀

同性戀

雙性戀

不確定

174 人 (73%)

31 人 (13%)

27 人 (11%)

5 人 (2%)

總和: 237 人 (100%)

219

「愛戀與慾望的對象,可以是同性,也可以是異性。『Bi』是 bisexual 的英文簡稱。『雙』是

雙性戀的中文簡稱。」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 2005)

444


第一章 校園性/別敵意環境220

第一節 教師及同儕不友善言行排名

綜合教授於課堂發表的言論、填答者與同儕的相處經驗兩個方面的填答結果, 多元性/別友善部大致掌握了師大校園環境對於多元性/別的態度。在這兩部分的 填答結果中,皆有填答者表示聽過包含對於同性戀的誤解之言論。

在教師言論的部分,「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和「同性之間的 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是最多填答者聽過之言論的前兩名,這兩項言 論同時也是社會上對於同性戀常見的誤解,而教師不但沒有加以釐清,反而強化 這樣的誤解,對於在課堂中接受教育的同學無疑是一項伐害。

而在同儕言論的填答結果,最多填答者聽過之言論第一名為「同性戀的私生 活混亂」 ,性/別小組認為這項誤解主要是源自於傳播文化長期對於同性戀族群偏 頗的報導221所致,而年輕世代的學子從小接觸傳播文化,對於傳播媒體給予的資 訊吸收甚多,淺移默化下對於同性戀族群便產生誤解。加上在課堂中無法獲取正 確的資訊,導致這樣的誤解難以破除。

雖然同儕言論部份的前六名皆與教師的部分重複,但聽過的填答者人數皆高

220

「指該行為已足以損害他人人格尊嚴,造成使人心生畏怖、感受敵意、不舒服或深受冒犯的 情境而言,此即為敵意環境。」 (中華民國書香關懷協會) 221 「媒 體 報 導 中 指 出 , 男 同 志 轟 趴 新 聞 中 「 一 片 肉 林 如 海 」、「 異 味 濃 重 腥 羶 」 等 描 述 用 詞,充 滿 對 同 志 文 化 的 偷 窺,與 放 大 男 同 志 的 負 面 印 象;媒 體 以 這 種 負 面 方 式 報 導 , 加 深 男 同 志 的 刻 板 印 象,往 往 讓 男 同 志 在 出 櫃 時 面 臨 更 多 困 難。」 (2011-4-06, 台 灣 立 報) 445


於教師部份,可見不少師大學生對於同性戀仍存在誤解,而不友善的言行在同學 之間更為普遍、嚴重。

經過教授於課堂發表的言論、填答者與同儕的相處經驗的比較分析,性/別 小組認為,當前師大的校園環境並不是一個對多元性/別友善的空間。多元性/別 認同的同學,不但要時時面對身邊同儕有意無意的不友善言行,在部份課堂上也 得承受著教師營造的敵意環境。這樣的氛圍非但不利於學習,就連要身處其中都 相當煎熬。

以下是數量較多的填答者在校園中遭遇的不友善言行: 1.最多填答者聽過的不友善言論──教師部分 名次

言論內容

有聽過的填答者比例

第一名

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40%(95 人)

第二名

同性之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

40%(94 人)

第三名

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38%(89 人)

第四名

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35%(82 人)

第五名

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不正 常的。

29%(69 人)

第六名

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28%(67 人)

2.最多填答者聽過的不友善言論──同儕部分 名次

言論內容

有聽過的填答者比 例

第一名

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46%(109 人)

第二名

同性之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

38%(89 人)

第三名

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36%(86 人)

第四名

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33%(79 人)

第五名

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32%(76 人)

第六名

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不正常 的。

31%(73 人)

446


3.教師的不友善行為 名次

言論內容

有遇過的填答者比例

第一名

自己或同學因為性/別氣質而被教師揶揄。

34%(80 人)

第二名

聽過教師使用「娘娘腔」 、 「娘炮」或「男人婆」 等負面語彙來稱呼性/別氣質不符主流期待的 同學。

27%(64 人)

第三名

自己或同學因性傾向而受到教師不友善對待。

17%(41 人)

4.同儕的不友善行為 名次

言論內容

有遇過的填答者比 例

第一 名

自己或同學因為性/別氣質而被其他同學嘲笑或 嘲弄。

59%(140 人)

第二 名

自己或同學因性傾向而受到其他同學不友善對 待。

41%(98 人)

第三 名

聽過同儕表示不希望與同志成為室友。

35%(83 人)

第二節 違反性/別平等教育法之案件數量統計

《性/別教育平等法》222第 19 條中,明訂「教師使用教材及從事教育活動時, 應具備性/別平等意識,破除性/別刻板印象223,避免性/別偏見及性/別歧視。」

本次調查中提及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的言行,顯然都已經違反《性/別教育 222

《性/別平等教育法》是中華民國於 2004 年 6 月 23 日公布的法律。總則中說明此法的目的為: 「促進性/別地位之實質平等,消除性/別歧視,維護人格尊嚴,厚植並建立性/別平等之教育資源 與環境」 。 223 「對男女角色有著過度簡化的假設,忽略個別差異,賦予男女各自有不同的性格、態度和生 活方式等,普遍存在於社會中」 (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365 日愛的叮嚀, John Gray) 447


平等法》的規定,為了清楚呈現本調查結果的嚴重性,性/別小組將教授於課堂 發表的言論、填答者與同儕的相處經驗這兩個部分遭遇過各項不友善言行的填答 者人數及相對應的次數相乘並加總後,得知在本次調查中,以最低次數保守估計, 就有 3623 件性/別不友善的案件發生。 其中有 1243 件是來自教師不友善的言論,1298 件是來自同儕的不友善言論, 355 件為來自教師的不友善行為,727 件為來自同儕的不友善行為。考量到本次 問卷僅是就部份師大同學遭遇過的情況做統計,性/別小組認為,在整個師大校 園中,必定有更多不友善的情形正在發生。師大校園中不友善言行的數量之龐大, 已經不是校方被動接受投訴可以解決。

448


第四章 教師及同儕對於同性戀的認知 這部分主要針對問卷中列出對於同性戀誤解的言論,分成教師與同儕兩部分 進行分析。

第一節 教師及同儕對於同性戀的誤解

(一) 教師

同性戀是指情慾對象與自身性/別相同的人,曾經被視為是一項心理疾病, 西方國家更曾有專門治療同性戀的機構。然而隨著對於性/別意識的解放,在 1973 年,美國精神醫學會(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224宣佈將同性戀從心理異常 名單中移除,並通過決議禁止對有同性戀傾向者採取意圖改變性取向的手段。在 本次調查中,有 29%的填答者表示曾在課堂中聽聞教師表示「同性戀是一種心理 變態」,10%的填答者表示聽過三次以上。

另外,有 24%的填答者表示曾在課堂中聽聞教師表示「同性戀需要接受輔導 或治療」,8%的填答者表示曾聽過三次以上。對於同性戀者的污名225常常訴諸道 德,以傳統風俗或宗教教義等理由反對同性情慾的正當性。本次調查中,有 35% 的填答者表示曾在課堂上聽過教授表示「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9%的填答者表 示曾聽過相關言論三次以上。 224

美國精神醫學學會(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是美國精神科醫生的專業組織,在行內 具有全球性的影響力。現有約 38000 名會員,大部份在美國。 225 「身體的一種代碼,用來顯示出人類的身體上具有不正常(unusual)或是壞的(bad)的狀態, 有著負面性的意涵。」(Goffman, 1963) 449


在請填答者盡可能詳述實際遭遇過來自師長之性/別不友善的對待或言論的 開放式題目部分,收到以下回應:「教師在課堂中特別提及男同志特別容易感染 寄生蟲,是不正常的。」

將同性之間的性行為視為是愛滋(HIV 病毒)226主要的傳染途徑是一項對於 同性戀族群的錯誤認知。事實上,愛滋(HIV 病毒)的主要傳染途徑皆與性愛對 象之性/別並無關連。本次問卷中,40%的填答者表示曾在課堂中聽聞教授表示「同 性間的性行為是愛滋病主要的傳染途徑」,13%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此言論三次 以上。

媒體習慣將同性戀與性放縱畫上等號,以少數社會案例概括全體同性戀,讓 大眾產生同性戀的私生活都很混亂的錯誤認知。事實上,性的態度與性傾向並沒 有關聯。本次問卷中,37%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教師表示「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 11%的填答者表示聽聞三次以上。

在請填答者盡可能詳述實際遭遇過來自師長之性/別不友善的對待或言論的 開放式題目部分,收到以下回應:「課堂影片描述許多同志性關係開放的內容, 且老師沒延伸此片意義,亦使觀賞同學形成偏見或刻板印象,造成十分恐怖危險 的歧視形成。」

(二) 同儕 226

「1981 年,美國發現一群年輕男性感染罕見的肺囊蟲肺炎以及卡波西氏肉瘤,並因此而去世, 經美國國立疾病管制中心(CDC)調查研究後證實,他們的死因特徵都是免疫系統喪失機能的同一 類症候群,因此於 1982 年將它命名為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原文:AIDS(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AIDS 是感染了人類免疫缺乏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俗 稱愛滋病毒)的末期表現。」 ( 社團法人中華民國愛滋感染者權益促進會) 450


在同儕態度的部分,同樣加入了「同性間的性行為是愛滋(HIV 病毒)的主 要傳染途徑」以及「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的言論,詢問填答者是否曾聽聞同儕 發表,以了解師大學生對於 HIV 病毒以及同性戀是否抱持誤解。相較於教師的 言論是代表著上一世代的價值觀,同儕的言論則直接的反映了當今世代的想法, 對於未來社會對於多元性/別的態度可說是至關重要的指標。且同儕是每日校園 生活都必須進行互動的人們,同儕的言論如果透露出不友善的訊息,則會讓學生 對於校園生活產生負面的觀感。 本次問卷結果顯示,有 38%的填答者表示曾經聽聞同學提及與「同性間的性 行為是愛滋(HIV 病毒)的主要傳染途徑」類似的言論,13%的同學表示聽過三 次以上。46%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同儕表示「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15%的填答 者表示曾聽聞三次以上。

第二節 教師及同儕對同性戀的態度與行為

在這一部分中,性/別小組設計了詢問填答者是否遭遇過教師或同儕表達對 同性戀的態度或感受。與前一部份「教師及同儕對於同性戀的誤解」不同的是, 這一部分的題目而不只是言論的部分,而是涉及具體的行為及態度表露。

(一) 正面態度 本次調查中,85%的填答者表示聽過同儕表示「與同性戀交朋友很自在」, 49%表示聽過三次以上。

(二) 負面態度與行為 一、 教師 451


在本問卷中,34%的填答者表示自己或同學曾因為性/別氣質而遭受教授揶揄, 12%的填答者表示曾經驗過三次以上。為了更加明確的了解課堂中教師是否有對 學生使用含有負面意涵的詞彙,問題中舉出了一些對於性/別氣質較不友善的稱 呼,如娘娘腔、男人婆等。詢問填答者是否有遭遇教授使用這樣的詞彙對同學進 行稱呼的經驗。有 27%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教授使用負面語彙來稱呼性/別氣質 不符主流期待的同學,6%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三次以上。

另外,18%的填答者表示自己或同學曾因性傾向而受到教師不友善的對待, 4%的同學表示曾遭遇這樣的情況三次以上。在開放式問題中,有填答者回答了 「就我個人的經驗,其實現在大部分的師長都不會明講,要不是避開話題,就是 透過一些諸如眼神、音調、表情等方式來表示反感。例如我遇過一位老師在課堂 上分享,說他每次深夜經過同志出沒的公園時,都會感覺到氣氛怪怪的、讓他渾 身不對勁,並誇張演出一付不屑、噁心、厭惡的樣子,結果引來全班一陣哄堂大 笑。這個當下對身為同志的我來說,感到非常不舒服。」這位填答者以身為同志 的立場,表達了當教師在課堂中發表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的言論時,對其造成 的負面感受。另一位填答者回答了「有些教師會在上課中不自覺透露出自己的立 場,是反對同性戀的存在,雖然不是對於我,但連我聽起來都相當刺耳,更何況 是教師言下之意的人。」這位填答者以非同志的立場,設身處地想像當課堂中教 師發表不友善的言論時,對自我認同為同志的同學可能造成的傷害,並且填答者 本身也表示這樣的言論令其感到不自在。

另外,為了解非異性戀者個人是否有受到教師不友善對待的經驗,因此本題 另外以非異性戀填答者為母體進行統計,結果顯示有 19%的非異性戀填答者表示 自己或同學曾因性傾向受到教師不友善的對待,5%的非異性戀填答者表示曾遭 遇五次以上。 452


二、同儕

同儕在學生的校園生活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是影響學生對於學習場所觀感最 直接的因素之一。如果同儕因為對於多元性/別的認知不正確,而對屬於多元性/ 別族群的同學產生偏見,容易衍生出對於性傾向的霸凌,嚴重破壞校園和諧。 本次調查中,41%的填答者表示自己或同學曾因性傾向遭受來自其他同學不 友善的對待,15%的填答者表示曾遭遇三次以上。在開放式的問題中,有填答者 回答了「同學認為同性戀是不正常的,不接受朋友是同性戀,甚至逐漸斷絕友誼。」 另一位填答者回答了「多數同儕具有恐同227傾向,甚至會惡意排擠。」從這 兩位填答者的回答中,可以知道同儕間對於同性戀的不友善是非常嚴重的,自我 認同為同性戀的學生,必須非常謹慎的隱藏自己的性傾向,因為一旦自身同性戀 的身分曝光,很有可能會因此失去同儕的友誼,甚至在學校受到排擠或霸凌。 另外,在以非異性戀填答者為母體的分析中,58%的非異性戀填答者表示自 己或同學曾因性傾向遭受其他同學不友善的對待, 21%的非異性戀填答者表示 曾遭遇三次以上,令人心寒。

最嚴重的是,59%的填答者表示自己或同學因為性/別氣質而被其他同學嘲笑 或作弄,27%的填答者表示曾遭遇三次以上。在開放式問題中,性/別小組得到以 下回答:「同儕間的言語霸凌非常普遍,例如娘娘腔、Gay 砲、男人婆,他們往 往在自以為對方是『正常性/別』的情況下把對同性戀者真實的感覺給表述出來。 未出櫃228者像本人只好在心理苦笑。,他們往往在自以為對方是『正常性/別』 的情況下把對同性戀者真實的感覺給表述出來。未出櫃者像本人只好在心理苦笑」 以及「時常聽到同學被形容很娘」 、 「同儕間的言語霸凌非常普遍,例如娘娘腔、 227

「同性戀恐懼症。指厭惡同志情結、對同志抱持偏見、歧視的心態。」 (2005 認識同志手冊,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 228 「同志向他人表明性傾向時,稱為「走出衣櫃」 (come out of the closet) ,簡稱「出櫃」 ,又稱 「現身」 ,相對詞則是「未出櫃」(in the closet) 。」 (2005 認識同志手冊, 台灣同志諮詢熱線) 453


Gay 砲、男人婆。」由這三個填答者的回答,更能清楚的體認到,同儕間對於性 /別氣質與主流期待不符的同學是極不友善的,除了會將這樣的同學當作笑柄, 甚至會針對性的加以嘲笑。

454


第五章 教師及同儕對於多元性/別議題正面的言論 第一節 教師

除了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的言論外,性/別小組也列出對於多元性/別友善的 言論作為題目。主要是請填答者對於同志族群在社會上的權益提出看法,如詢問 對同志婚姻及同志大遊行的看法。在這一部分,問卷結果較為友善。在本次問卷 中,63%的填答者曾聽聞教師表示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24%的填答者曾 聽聞三次以上。59%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教師在課堂上提到同志大遊行,並給予 肯定,19%的填答者曾聽聞三次以上。52%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教師表示願意提 供多元性/別認同的同學諮詢或相關資源,19%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三次以上。

然而,在請填答者盡可能詳述實際遭遇過來自師長之性/別不友善的對待或 言論的開放式題目部分,仍有填答者回應:「同志大遊行是讓同志更被討厭的原 因。」顯示不友善的言論仍然存在。

第二節 同儕 在同儕的部分,也設計了對於多元性/別議題友善言論的問題。87%的填答者 表示曾聽聞同學提到同志大遊行,並給予肯定。53%的填答者曾聽聞三次以上。 80%的填答者表示曾聽聞同學表示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42%的填答者曾 聽聞三次以上。

455


第六章 填答者個人觀點

第一節 對於同性戀的誤解

本次調查中,有 12%的填答者同意「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10%的填答者同意同性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顯示師大學生在對 於同性戀的認知仍有偏頗。

第二節 對同性戀的態度與感受 在個人觀點的部分,性/別小組設計了兩項對於同性戀正面態度的題目,有 75%的填答者同意「與同性戀交朋友很自在」 ,53%的填答者同意「與同性戀成為 室友並不會讓我感到不自在」。

第三節 對於多元性/別議題正面的言論 在本次問卷中,72%的填答者同意「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

456


第七章 結論與建議 第一節 師大校園敵意環境分析

(一)

多元性/別議題未受重視

在本次問卷中,收到同學表示「師長大多忽略或避開話題,就算是女性主義 的課程也從未討論到這塊。」以及「同儕大多認為 T 或 Gay 很酷,或是感到好奇, 但真正了解其文化、或願意深入了解的人並不多」的意見,而本次問卷雖對全校 學生進行宣傳,但只收到 237 份回卷,可見師大師生對於多元性/別議題普遍不 重視。

(二)

對同性戀的誤解普遍存在

多元性/別友善部收到填答者回應「在課堂中特別提及男同志特別容易感染 寄生蟲,是不正常的」、「老師曾在課堂上說『王爾德如此有才華,卻要去搞什麼 同性戀,自毀前程』類似 這樣的話」以及「同性戀患者是可以經由心理治療痊癒 的」 ,多元性/別友善部認為這三則回應中不友善言論分別出現於不同學院的課程 中,可見對於同性戀的誤解普遍存在於不同系所的課堂中。部分填答者對於同性 戀仍存在著偏頗的認知。例如認為同性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以 及同性戀是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性/別小組認為這樣的現象是因為師大學生沒 有足夠的管道獲知對於同性戀的客觀知識,即使本身對於同性戀抱持友善的態度, 但仍然無法破除對於同性戀的誤解。

457


(三)

敵意環境造成的負面影響

在本次調查中,有填答者回應「有些教師會在上課中不自覺透露出自己的立 場,是反對同性戀的存在,雖然不是對於我,但連我聽起來都相當刺耳,更何況 是教師言下之意的人。」以及「同儕間的言語霸凌非常普遍,例如娘娘腔、Gay 砲、男人婆,他們往往在自以為對方是「正常性/別」的情況下把對同性戀者真 實的感覺給表述出來。未出櫃者像本人只好在心理苦笑。」可見不友善言論不只 對於性少數的同學造成傷害,對於不是同志認同的同學也造成負面影響。性/別 小組認為,在講究管理與服從的課堂環境中,擁有學術權威以及評分權限的教授, 若是對於多元性/別議題發表過於偏頗的訊息以及主觀的評論,就會營造對多元 性/別不友善的課堂氛圍,造成學生對於出席課堂產生畏懼。若這些言論出現在 教育學程的課程中、則有可能使有意擔任教職的同學對多元性/別產生誤解,進 而將這些觀念加以傳遞。在同儕之間的互動中,若是有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的 言論,則更會在生活中加深對於多元性/別的誤解,讓多元性/別的學生處在壓抑 的環境中。

第二節 觀念釋疑

在校園性/別友善環境部分的調查結果中,填答者對於來自教師及同儕對於 多元性/別不友善言行,以自身的經驗進行勾選。性/別小組將填答結果進行計算 並依照聽/遭遇過的填答者人數進行排序,發現在最多填答者聽過來自教師的不 友善言論以及最多填答者聽過來自同儕的不友善言論兩部分,排在前六名的言論 是完全重疊的。性/別小組在此特別對於這六項言論進行觀念釐清。

1. 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458


在精神醫學的領域中,同性戀曾經被視為是一項心理疾病,西方國家更曾有 專門治療同性戀的機構。在 1973 年,美國精神醫學會已經宣佈將同性戀從心理 異常名單中移除,並通過決議禁止對有同性戀傾向者採取性向彌補等療法來意圖 改變性取向。因此「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是一項不正確的觀念。

2. 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不正常的;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以上兩項言論提到的「道德」與「正常」其實都是很主觀認定的標準,在不 同的文化中,對於是否合乎道德的依據便存在許多差異。並且在社會上,決定道 德標準的權力往往掌握在主流、優勢的族群手中。因此這也讓「道德」與「正常」 的概念被使用作打壓邊緣族群的工具。

3. 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將同性戀視為是私生活混亂的族群的誤解,主要是由於傳播文化對於同性戀族群 偏頗的報導所致。現實中沒有實際接觸過同性戀的人,很有可能便將媒體塑造的 同性戀形象概括的適用在整個同性戀族群上。然而,私生活是個人對於性的態度, 與性傾向並沒有關聯。

4. 同性之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 愛滋,也就是 HIV 病毒,是一個蒙受了許多誤解的疾病。許多人因為對 HIV 不夠了解,而有許多不客觀的認知。其實 HIV 主要的是透過與感者之間的血液 及體液交換所傳染,與從事性行為者的性/別沒有關係。

5. 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有些人相信處在青少年階段的人傾向於親近與自己同性/別的同儕,反對同性 戀的人便以此為理論基礎,聲稱同性戀是由於同性密友時期的發展受到挫折,導 459


致心理狀態固著229於此階段而無法健全發展,並且據此認為同性戀是可以經由矯 正而改變。然而當今社會中,確實存在著 5、60 歲的中老年同性戀,並沒有證據 顯示這些中、老年同志的心理狀態有發展受阻的現象。反倒是在西方國家嘗試藉 由性傾向彌補等療法改變同性戀情欲的案例,最後這些案例皆成為沒有性生活的 人。顯示同性戀是一項穩定的自我認同,並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第三節 建議

依據「性/別平等教育法」第二章第 12 條: 「學校應提供性/別平等之學習環 境,尊重及考量學生與教職員工之不同性/別、性/別特質性/別認同或性傾向,並 建立安全之校園空間。學校應訂定性/別平等教育實施規定,並公告周知。」以 及第二章第 14 條: 「學校應對因性/別、性/別特質、性/別認同或性傾向而處於不 利處境之學生積極提供協助,以改善其處境。」之規定,校方有義務提供一個多 元性/別友善的學習環境。

230

在「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設置要點」 中,亦明定了性平 會的任務有如下三點: 一、整合學校各單位相關資源,擬訂性/別平等教育實施計畫,落實並檢視其實 施成果。 二、規劃或辦理學生、教職員工及家長性/別平等教育相關活動。 三、研發並推廣性/別平等教育之課程、教學及評量。 229 230

「經常性、反覆性的行為、似乎沒有目的的行為。」 (Sprague & Newell, 1996) 師大為推動校園性/別平等觀念之建立,並防範與處理性/別歧視、性侵害、性騷擾事件之發生,

特於民國八十六年十月廿九日第六十六次校務會議通過正式成立「國立臺灣師範大學兩性平權及 性侵害防治委員會」 。又為配合「性/別平等教育法」之公布施行,於民國九十三年六月九日第八 十九次校務會議通過委員會再度更名為「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 460


有鑑於本問卷調查的結果、以及以上法規對於校方在推動校園性/別平權之要 求。性/別小組認為,師大校方不應只是被動的受理同學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言 行的投訴,而是應該積極、主動的採取行動破除校園中對於多元性/別的不友善。

性/別小組對校方提出以下初步訴求,要求校方履行義務,並對於本研究報告 所指出之問題,立即提出改善方案並實施。

一、將「性/別教育」列為教育學程必修課程。 二、出示「課程評鑑」中對於性/別議題的分數與投訴,以及改善措施。 三、進行全校課程調查,若授課內容有對於多元性/別不友善之情形,立即督促 改善。 四、開設多元性/別課程供教師修習。 五、在校方網頁增設多元性/別不友善言行反應專區受理投訴。 六、由校方邀集校內外性/別學者對於師大校園進行專案研究,提出改善性/別不 友善情形之方案。

461


參考資料

蔡宏富 (2011). 在教室說故事的同志運動:同志諮詢熱線的教育實作分析。國立 台灣大學社會科學學院社會學系碩士論文。 朱偉誠 (1998). 台灣同志運動的後殖民思考:論〝現身〞問題. 台灣社會研究季 刊, 30, 35-62. 王儷靜 (2010). Fag 意識形態:男同志學生的校園經驗. In 楊幸真 (Ed.), 青少年的 性. 台北市:巨流. 周佑儒 (2007). 大學男同志學生出櫃經驗之敘事分析。未出版之碩士論文。國立 暨南

國際大學輔導與諮商研究所。

陳培驊 (2006). 見與不見-同志現身經驗的研究。 未出版之碩士論文。國立東華 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研究所。 李雪菱 (2007). 從性/別課程設計反思基層教師「性/別意識」與「多元家庭」觀: 以東台灣七所基層學校為例. Paper presented at the 「教與學」學術研討會. 楊佳羚 (2002). 國中性教育的人類學初探-以性教育論述與課堂實踐為例。未出版 之碩士論文。國立清華大學人類學研究所。

462


附件 附件一: 問卷題目 師大校園性/別友善程度調查 師大的同學您好, 多元性/別友善部是學生會性/別部籌備小組的成員。這是一份關於師大性/別意識 以及對於多元性/別友善程度的調查,問卷結果會作為日後在校內推動性/別權益 活動之參考。 本問卷採匿名形式進行, 請您依據個人經驗放心地進行填寫^^ * Required

第一部份 個人資料 1.性/別 (以*生理性/別為準): * *生理性/別:身體構造是男、女性或其他。

2.*性傾向 (以自我認同為準): *性傾向:指一個人在情感與性上受到什麼樣的生理性/別吸引。

3. 年級: *

4. 就讀的學院: * 文學院 理學院 科技學院 教育學院 運動與休閒學院 音樂學院 藝術學院 國際與僑教學院 管理學院 463


社會科學學院 Other:

第二部份 師長態度 這個部份將列出一些對於非異性戀或非主流性/別氣質的論述或行為,請您依個 人在師大校園與師長相處之經驗進行勾選。 1~5 的等級是依據在課堂上聽到此論述(或遭遇此行為)的次數。 1.

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2.教師以「性/別不同,能力有別」為由,對修課學生有相異的要求與標準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3. 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4. 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5. 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6. 同性戀享受性的歡愉,但彼此之間沒有感情的成份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7.

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8. 教師在課堂上進行多元性/別議題的討論 *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9.

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不正常的 * 464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0.同性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1.同性戀需要接受輔導或治療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2. 教師在課堂上提到同志大遊行,並給予肯定 *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2.自己或同學因為性/別氣質而被教師揶揄 *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3.同性戀是因為被父母用不正確的方式教育或沒有得到建全的照顧所致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4.為了保障學生的身心發展,同性戀不該當老師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5.教師使用「娘娘腔」 、 「娘炮」或「男人婆」等負面語彙來稱呼*性/別氣質不符 主流期待的同學 * *性/別氣質:指一個在社會中的人,其自身和其所處的環境對性/別(生理上的) 的期待。 16.自己或同學因*性傾向而受到教師不友善對待 * *性傾向:指一個人在情感與性上受到什麼樣的生理性/別吸引。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7. 教師表示願意提供多元性/別認同的同學諮詢或相關資源 *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第三部份 同儕態度 這個部份將列出一些對於非異性戀或非主流性/別氣質的論述或行為,請您依個 人在師大校園與同儕相處之經驗進行勾選。 1~5 的等級是依據在課堂上聽到此論述(或遭遇此行為)的次數。 465


1. 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2. 與同性戀交朋友很自在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3. 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4. 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5.

同性戀享受性的歡愉,但彼此之間沒有感情的成份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6. 不希望與同志成為室友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7. 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8. 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不正常的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9. 同學提到同志大遊行,並給予肯定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0.同性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1.同性戀需要接受輔導或治療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2.同性戀是因為被父母用不正確的方式教育或沒有得到建全的照顧所致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3. 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 * 466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4.為了保障學生的身心發展,同性戀不該當老師 * 1:從未聽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5.自己或同學因為性/別氣質而被其他同學嘲笑或作弄 *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16.自己或同學因性傾向而受到其他同學不友善對待 * 1:從未遇過 2:一次 3:兩次 4:三至五次 5:五次以上

第四部份 個人觀點 這個部份將列出一些對於非異性戀或非主流性/別氣質的論述或行為,請依您個 人的觀點進行勾選。 1~5 的等級是依據您對於此論述的同意程度 1. 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期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3. 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4. 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2. 與同性戀交朋友很自在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5. 同性戀享受性的歡愉,但彼此之間沒有感情的成份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6. 與同性戀成為室友並不會讓我感到不自在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7. 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5:非常同意

467

4:同意


8. 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不正常的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10.同性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途徑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11.同性戀需要接受輔導或治療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5:非常同意

4:同意

12.同性戀是因為被父母用不正確的方式教育或沒有得到建全的照顧所致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13. 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14. 為了保障學生的身心發展,同性戀不該當老師 * 1:非常不同意 2:不同意 3:不表示意見 4:同意

5:非常同意

第五部份 開放式問題 若您有更多意見想要直接讓多元性/別友善部知道, 歡迎與多元性/別友善部聯 繫: eric050040@yahoo.com.tw 1.您是否有實際遭遇過來自師長之性/別不友善的對待或言論,請盡可能具體詳 述:

2.您是否有實際在同儕間遭遇過性/別不友善的對待或言論,請盡可能具體詳述:

3.請您留下對於本問卷的意見與建議:

※非常感謝您的填答, 若您與多元性/別友善部一樣對於性/別議題懷抱著熱忱與 使命感,請與多元性/別友善部聯繫(eric050040@yahoo.com.tw) 學生會性/別部籌備 小組竭誠歡迎您的加入:") 468


附件二: 問卷結果呈現 一、校園性/別友善環境 (一)師長/同儕對於同性戀的誤解 1)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時期

2)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選項

選項

師長態度填

同儕態度填

答情形(人)

答情形(人)

沒聽過

142(60%)

151(64%)

有聽過

95(40%)

聽過一

70(30%)

師長態度填答

同儕態度填

情形(人)

答情形(人)

沒聽過

170(72%)

158(67%)

86(36%)

有聽過

67(28%)

62(26%)

聽過一

49(21%)

至兩次 聽過三

17(7%)

13(5%)

同儕態度填答

情形(人)

情形(人)

沒聽過

148(63%)

128(54%)

79(33%)

有聽過

82(27%)

109(46%)

65(27%)

聽過一

62(26%)

73(31%)

聽過三

8(3%)

11(5%)

聽過五

8(3%)

10(4%)

20(8%)

17(7%)

16(7%)

237(100%)

237(100%)

9(4%)

237(100%)

4)同性戀享受性的歡愉,但彼此之間沒

合計

10(4%)

5(2%)

237(100%)

237(100%)

5)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同儕態度填

情形(人)

答情形(人)

沒聽過

187(79%)

169(71%)

有聽過

50(21%)

聽過一

38(16%)

6)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

師長態度填答

同儕態度填

情形(人)

答情形(人)

沒聽過

155(65%)

161(68%)

68(29%)

有聽過

82(35%)

53(22%)

聽過一

61(26%)

至兩次 9(4%)

至五次 聽過五

師長態度填答

同儕態度填答

情形(人)

情形(人)

沒聽過

168(71%)

164(69%)

76(32%)

有聽過

69(29%)

73(31%)

53(22%)

聽過一

47(20%)

55(23%)

聽過三

3(1%)

6(3%)

聽過五

7(3%)

9(4%)

9(4%)

13(5%)

9(4%)

237(100%)

237(100%)

11(5%)

237(100%)

7)同性之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

合計

聽過三 至五次

14(6%)

12(5%)

次以上 237(100%)

選項

至兩次

至五次

次以上 合計

選項

至兩次 9(4%)

合計

不正常的

師長態度填答

聽過三

聽過五 次以上

有感情的成份 選項

聽過三 至五次

次以上 237(100%)

選項

至兩次

至五次

次以上 合計

師長態度填答

至兩次

至五次 聽過五

3)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聽過五 次以上

237(100%)

237(100%)

8)同性戀需要接受輔導或治療

要途徑

合計

9)同性戀是因為被父母用不正確的方式教育 或沒有得到建全的照顧所致

469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

同儕態度填

情形(人)

答情形(人)

沒聽過

143(60%)

148(62%)

有聽過

94(40%)

聽過一

63(27%)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

同儕態度填

情形(人)

答情形(人)

沒聽過

179(76%)

174(73%)

89(38%)

有聽過

58(24%)

58(24%)

聽過一

39(16%)

至兩次 聽過三

15(6%)

11(5%)

聽過三

至五次 聽過五

同儕態度填答

情形(人)

情形(人)

沒聽過

195(82%)

186(79%)

63(27%)

有聽過

42(18%%)

51(21%)

49(21%)

聽過一

33(14%)

41(17%)

5(2%)

5(2%)

4(2%)

5(2%)

237(100%)

237(100%)

至兩次 8(3%)

8(3%)

至五次 16(7%)

20(9%)

聽過五

次以上 合計

師長態度填答

至兩次

237(100%)

合計

11(5%)

6(3%)

237(100%)

237(100%)

該當老師 師長態度填答

同儕態度填

情形(人)

答情形(人)

沒聽過

222(94%)

211(90%)

有聽過

15(6%)

26(10%)

聽過一

7(3%)

18(7%)

5(2%)

2(1%)

3(1%)

6(2%)

237(100%)

237(100%)

至兩次 聽過三 至五次 聽過五 次以上 合計

(二)師長/同儕對於同性戀的態度/行為 正面的態度/行為 1)與同性戀交朋友很自在 選項

同儕態度填答情形(人)

沒聽過

36 (15%)

有聽過

201(85%)

聽過一

85(36%)

至兩次 聽過三

35(15%)

至五次 聽過五

聽過五 次以上

10)為了保障學生的身心發展,同性戀不

選項

聽過三 至五次

次以上 237(100%)

選項

81(34%)

470

合計


次以上 合計

237(100%)

負面的態度/行為 1)自己或同學因為性/別氣質而被教師

2)聽過教師使用「娘娘腔」 、 「娘炮」或「男

3)自己或同學因*性傾向而受到教師不友善對

揶揄

人婆」等負面語彙來稱呼*性/別氣質不符

主流期待的同學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沒遇過

157(66%)

沒遇過

173(73%)

沒遇過

196(83%)

有遇過

80(34%)

有遇過

64(27%)

有遇過

41(17%)

遇過一

52(22%)

遇過一

50(21%)

遇過一

31(13%)

至兩次 遇過三

至兩次 11(5%)

至五次 愈過五

17(7%)

愈過五

6(3%)

合計

遇過三

2(1%)

至五次 8(3%)

次以上 237(100%)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至兩次

至五次

次以上 合計

遇過三

選項

愈過五

8(3%)

次以上 237(100%)

合計

237(100%)

4) 聽過同儕表示不希望與同志成為室

5) 自己或同學因為性/別氣質而被其他同

6) 自己或同學因性傾向而受到其他同學不

學嘲笑或作弄

友善對待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沒遇過

154(65%)

沒遇過

97(41%)

沒遇過

139(59%)

有遇過

83(35%)

有遇過

140(59%)

有遇過

98(41%)

遇過一

57(24%)

遇過一

75(32%)

遇過一

63(27%)

至兩次 遇過三

至兩次 14(6%)

至五次 愈過五

12(5%)

愈過五

22(9%)

合計

遇過三

13(5%)

至五次 43(18%)

次以上 237(100%)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至兩次

至五次

次以上 合計

遇過三

選項

愈過五

22(9%)

次以上 237

合計

237(100%)

(三)師長/同儕對於多元性/別議題正面的言論 1)聽過教師表示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

2)聽過教師在課堂上進行多元性/別議題

3)聽過教師在課堂上提到同志大遊行,並給

法化

的討論

予肯定

471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沒聽過

88(37%)

沒聽過

40(17%)

沒聽過

98(41%)

有聽過

149(63%)

有聽過

197(83%)

有聽過

139(59%)

聽過一

92(39%)

聽過一

84(35%)

聽過一

94(40%)

至兩次 聽過三

至兩次 30(13%)

至五次 聽過五

58(25%)

聽過三

至五次 27(11%)

次以上 合計

聽過三

至兩次

聽過五

至五次 55(23%)

聽過五

次以上 237(100%)

4)聽過教師表示願意提供多元性/別認

合計

28(12%)

17(7%)

次以上 237(100%)

合計

237(100%)

5)聽過同學提到同志大遊行,並給予肯定

6)聽過同學表示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

同的同學諮詢或相關資源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選項

師長態度填答情形(人)

沒聽過

115(48%)

沒聽過

31(13%)

沒聽過

47(20%)

有聽過

122(52%)

有聽過

206(87%)

有聽過

190(80%)

聽過一

79(33%)

聽過一

81(34%)

聽過一

89(38%)

至兩次 聽過三

至兩次 19(8%)

至五次 聽過五

55(23%)

聽過三

至五次 25(11%)

次以上 合計

聽過三

至兩次

聽過五

至五次 70(30%)

聽過五

次以上 237(100%)

合計

36(15%)

65(27%)

次以上 237(100%)

合計

237(100%)

二、填答者個人觀點 (一)對於同性戀的誤解 1)同性戀是人類心理發展的過渡期

2)同性戀是一種心理病態

3)同性戀的私生活混亂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非常不

121(51%)

非常不

172(73%)

非常不

113(48%)

同意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33(14%)

不同意

39(16%)

不同意

60(25%)

不表示

54(23%)

不表示

19(8%)

不表示

48(20%)

意見

意見

意見

同意

22(9%)

同意

3(1%)

同意

13(6%)

非常同

7(3%)

非常同

4(2%)

非常同

3(1%)

472


合計

237(100%)

4)同性戀享受性的歡愉,但彼此之間沒

合計

237(100%)

合計

5)同性戀是違反道德的

有感情的成份

237(100%)

6)同性戀違反陰陽交合的自然法則,因此是 不正常的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非常不

146(62%)

非常不

168(71%)

非常不

160(68%)

同意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57(24%)

不同意

36(15%)

不同意

35(15%)

不表示

29(12%)

不表示

26(11%)

不表示

31(13%)

意見

意見

意見

同意

3(1%)

同意

2(1%)

同意

6(2%)

非常同

2(1%)

非常同

5(2%)

非常同

5(2%)

意 合計

意 237(100%)

7)同性間的性行為是感染愛滋病的主要

合計

意 237(100%)

合計

8)同性戀需要接受輔導或治療

途徑

237(100%)

9)同性戀是因為被父母用不正確的方式教育 或沒有得到建全的照顧所致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非常不

125(53%)

非常不

159(67%)

非常不

150(63%)

同意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55(23%)

不同意

42(17%)

不同意

49(20%)

不表示

34(14%)

不表示

28(12%)

不表示

28(12%)

意見

意見

意見

同意

18(8%)

同意

4(2%)

同意

6(3%)

非常同

5(2%)

非常同

4(2%)

非常同

4(2%)

意 合計

意 237(100%)

合計

意 237(100%)

合計

10)為了保障學生的身心發展,同性戀不 該當老師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非常不

178(75%)

同意 不同意

33(14%)

不表示

19(8%)

意見 同意

2(1%)

473

237(100%)


非常同

5(2%)

意 合計

237(100)

(二)對於同性戀的態度 36)

與同性戀交朋友很自在

與同性戀成為室友並不會讓我感到不自在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非常不

9(4%)

非常不

48(20%)

同意

同意

不同意

13(5%)

不同意

28(12%)

不表示

38(16%)

不表示

35(15%)

意見

意見

同意

71(30%)

同意

50(21%)

非常同

106(45%)

非常同

76(32%)

意 合計

意 237(100%)

合計

237(100%)

(三)對於多元性/別議題的正面言論 政府應該將同志婚姻合法化 選項

填答情形(人)

非常不

12(5%)

同意 不同意

8(3%)

不表示

47(20%)

意見 同意

61(26%)

非常同

109(46%)

意 合計

237(100%)

開放式問題 1. 您是否有實際遭遇過來自師長之性/別不友善的對待或言論,請儘可

2. 您是否有實際在同儕間遭遇過性/別不友善的對待或言論,請儘可

能具體詳述

能具體詳述

同志大遊行是讓同志更被討厭的原因

多數同儕具有恐同傾向,甚至會惡意排擠。

以前的老師在課堂上對同志遊行謾罵,認為他們的行為是有違期待的。 時有耳聞有人仍不能接受同性戀 普化老師不斷強調自己是個"正常"的異性戀者

同儕大多認為 T 或 Gay 很酷,或是感到好奇,但真正了解其文化、

474


或願意深入了解的人並不多

師長大多忽略或避開話題,就算 有男性同學開玩笑提到肛交 是女性主義的課程也從未討論

時,另一男同學表示噁心。

到這塊 1.紀錄片製作:女強人嫁不出去 上某系的課程,討論如果自己 2.社會心理學:課堂影片(片名

的孩子說想變性,有同學說他

忘了)描述許多同志性關係開放 學得「生下來是怎樣就是怎樣 的內容,且老師沒延伸此片意

啊!為什麼要變?莫名其妙」

義,亦使觀賞同學形成偏見或刻 板印象,造成十分恐怖危險的歧 視形成。 有蠻多老師(尤其是老一輩的男 同儕間的言語霸凌非常普遍, 老師)還是會有一種"女生將來

例如娘娘腔、Gay 砲、男人婆,

就是要嫁人"的觀念。我自己聽 他們往往在自以為對方是「正 了會不是很開心啦,幹嘛講的好 常性/別」的情況下把對同性戀 像女生一定要靠男生才能活下

者真實的感覺給表述出來。未

去......但其實也還在可以忍

出櫃者像本人只好在心理苦

受範圍,因為老師聽起來也是隨 笑。 口說說,而不是很嚴正的說女生 475


如果不嫁人會多麼不對多麼不 好 老師曾在課堂上說"王爾德如此 朋友說男女之間就是一凸一 有才華,卻要去搞什麼同性戀,

凹,兩個凸就是不正常。

自毀前程",類似這樣的話 有位老師因個人信仰的關係,而 很多人對同性戀的感覺就是排 在課堂上公開表示對同性戀的

斥,覺得同性戀可能滿噁心或

反感。

是不希望接近他們,也常常開 他們玩笑

教授曾數次發表性/別不友善言 好可惜喔,長那麼帥,但卻不 論,表示女性附屬於男性並認為 喜歡女生.... 同性戀是不道德的。

當然~就曾有老師表達反對立

同性戀很噁心

場,完全沒有站在同性戀者的角 度思考過他們的心裡的想法 就我個人的經驗,其實現在大部 認為同性戀是不正常的,不接 分的師長都不會明講,要不是避 受朋友是同性戀,甚至逐漸斷 開話題,就是透過一些諸如眼

絕友誼。 476


神、音調、表情等方式來表示反 感。例如我遇過一位老師在課堂 上分享,說他每次深夜經過同志 出沒的公園時,都會感覺到氣氛 怪怪的、讓他渾身不對勁,並誇 張演出一付不屑、噁心、厭惡的 樣子,結果引來全班一陣哄堂大 笑。這個當下對身為同志的我來 說,感到非常不舒服。 有些教師會在上課中不自覺透 露出自己的立場,是反對同性戀 的存在,雖然不是對於我,但連 我聽起來都相當刺耳,更何況是 教師言下之意的人。 討厭被強迫辯論課一定要選擇 站在支持同性戀正方 曾經有老師開過關於同性戀的 玩笑 把所有男生都當成看到女生都 477


會喜歡有興趣,覺得坐在漂亮女 生旁邊的男生很虛偽 在課堂中特別提及男同志特別 容易感染寄生蟲,是不正常的, 非常不同意同志婚姻合法。 同性戀患者是可以經由心理治 療痊癒的,我身邊有很多的實 例,不是歧視他們,而是要幫助 他們脫離那種痛苦的歷程 最近同性戀越來越多了,連美國 教科書都說性/別可以改 變..... 世界快要滅亡了 體格比較壯碩的女生因為無法 符合主流社會對女性外顯身體 形象的要求,所以會穿著男性的 服飾,來逃脫社會對女性美的框 架 既然有人可以支持同性戀;多元 478


性/別友善部也可以反對同性 戀。 同性戀很煩。 男生佔左邊,女生站右邊,搞不 清楚自己性/別的到後面去!

479


同志、盟友還是敵人?「直同志」身份的批判思 考 林瑋豐 高雄醫學大學 性別研究所 摘 要 近年同志議題逐漸進入我國大學議題性社團與學生自治組織,參與同志大遊 行成為這些異性戀社團每年的例行活動。本文嘗試討論這種以進步異性戀之姿 (台灣習慣稱之為直同志)進入同志運動的策略,能否作為挑戰異性戀霸權的理 想途徑。從台灣同運歷史來看,1990 年代異性戀在同運裡扮演善意代言人角色, 反而佔據同志發聲位置,曾遭批判未能檢討異性戀的既得利益特權。今日以同志 作為現身主體的台灣同運,異性戀參與者成為同運的盟友,強調「直同志」身份 的策略,仍使這樣的同運未能碰觸涉及日常生活的異性戀體制。作者目前正在進 行碩士論文研究的訪談研究與田野觀察當中,發現對異性戀而言,參與同志遊行、 聲明支持同志的成本與風險遠小於性少數公開出櫃,尤其在相對進步價值觀的學 運或學生自治組織裡,支持同志是一種政治正確的操演,甚至是可得到肯認與表 揚的政治立場。本文認為:一、台灣對於「直同志」身份敘述,停留在「友善態 度」這種個人主義式、以及「支持立場」這種去性化的討論,對於瓦解異性戀霸 權幫助有限。二、若改用 straight allies(異性戀盟友) ,採用社會運動的盟友概念, 加強了的政治身份,但仍未論及「性政治」身份,未能挑戰以異性戀為主流的性 階序,使異性戀參與同運成為單純表態,且去身體化、去性化的政治立場。三、 同時,關於恐同、歧視同志等現象,應有更細緻討論,異性戀個人表現對同志友 善、尊重同志、甚至參與同志遊行,不代表未歧視同志,更不代表衝撞異性戀體 制。四、因此,性/別議題的戰場在日常生活、身體與情慾關係中,不應只停留 在個人友善態度層次以及政治立場表態。五、最後本文針對「異性戀身份究竟能 不能在同運中使用」的疑問,提出除了應該看到以異性戀之姿發聲是沿用異性戀 自身優勢地位,更要指出「多元的性」同樣存在異性戀世界

480


一、前言 近年同志議題逐漸進入各大學議題性社團與學生自治組織,參與同志大遊行 成為這些社團組織每年的例行活動,若統計台灣同志大遊行231的報名團體,刪去 性別研究所、性別課程、性別或同志社團等與性別議題直接相關的團體,剩下屬 於「大專院校系所自治組織、或議題性社團」的團體原本在 2008 年遊行時只有 3 個232;在 2009 年則一口氣成長到 13 個233,其中包含首度報名參與的台大、師 大、政大、世新等學生會;到 2012 年行至少已有 30 個團體234,規模之大可以想 見。而這些異性戀的學生自治與議題性組織,也在遊行的相關報導中佔有越來越 重要的位置,部分媒體或是遊行官方新聞稿會開始強調「直同志」的參與235。 以性別社團的校園行動為例,近兩三年有數個社團舉辦過類似「直同志集結」、 「異性戀挺同志」等活動,期望支持同志權益的異性戀能夠挺身而出,表態力挺 身邊的同志朋友。 這樣強調異性戀參與者的運動策略,一直到 2013 年中台灣同志遊行前夕引 發論戰。已舉辦兩屆的中台灣同志遊行,兩次均把六色大隊的其中一隊命名為「直 同志大隊」 ,鼓勵參與遊行的異性戀加入該隊伍。在 2013 年四月,遊行主辦單位 之一的台中基地規劃了一場「最具影響力的直同志表揚活動」,原本要在遊行當 天公開表揚對同志運動有貢獻的異性戀,消息一出立刻引起網友熱議,台中基地 一度將活動更名為「感謝直同志」,後來仍決定暫時取消,不在遊行舉辦。 以下,本文將從「直同志」的定義以及台灣同志運動歷史出發,討論異性戀 以直同志身份參與同志運動的策略,能否作為挑戰異性戀霸權的理想途徑。 231

2013 年台灣至少有花蓮彩虹嘉年華、中台灣同志遊行、高雄同志大遊行、台灣同志大遊行等 4 個同志遊行,此處「台灣同志遊行」指的是由「台灣同志遊行聯盟」於每年 10 月在台北舉辦 的同志遊行,今年已進入第 11 屆。 232 取自台灣同志遊行聯盟官方網站 http://twpride.org/main/?q=node/60 233 取自 https://zh.wikipedia.org/wiki/台灣同志遊行 234 同上 235 立報, 〈展現力量 直同志聲援同志遊行〉 : http://www.lihpao.com/?action-viewnews-itemid-123268 台灣同志遊行聯盟,〈第十屆台灣同志遊行 10/27 新聞稿〉 :http://twpride.org/twp/?q=node/63 481


二、歷史回顧:台灣同志運動中的異性戀 從台灣同志運動歷史來看,可以發現異性戀在其中處於十分有趣的位置。在 1990 年代初期,同志運動採取不公開「現身」的方式,如果有需要以同志身份 公開發言,則商請對同志態度友善、且不怕被(誤)認為同性戀的人士來代言, 可能是對同志友善的婦女團體或女性主義者。例如 1993 年立法院召開「促進同 性戀人權公聽會」,同志團體商請異性戀發言人代讀宣言,但這些異性戀也只是 被委託代讀文稿,無法代表同志發言,反而使同志主體在被代言後消失於會場(同 志工作坊,1994)。 這樣倚賴善意異性戀代言人的方式,逐漸開始遭到質疑與批判。異性戀代替 同志發聲,看起來是讓同志免於出櫃被指認的風險,實則讓同志的發言位置被異 性戀所佔據,他/她們「替」同志說話,而同志無法實際發出自己的聲音(朱偉 誠,1998)。而且在異性戀霸權的宰制下,觀念再進步異性戀仍不可能與同志享 有同樣的物質處境,完全替同志發出聲音;就算異性戀能做到透過「扮裝」讓自 己像個同性戀,她/他仍無法完全經歷同志所受的所有歧視與污名,倘若遭逢危 機時還能夠表態自己是異性戀、與同志污名切割來自保,反而使其他未現身的同 志陷入「說謊或強迫出櫃」的兩難情境(張娟芬,1995)。身為異性戀的香港同 志研究學者周華山(1997),也批判台灣當時這種代言模式,主張異性戀者不可 能成為同志解放運動中的主體,一個異性戀男性不論多麼開明進步,仍然無時無 刻享受著既得利益的特權。 當然,這些批判者並非真的反對異性戀參與同志解放運動。反而是主張這些 支持同志、參與同志運動的異性戀,可以拒絕表明其異性戀身份,親身分享同性 戀歧視;張娟芬(1995)提出這些進步異性戀應該對更大的異性戀社會發聲,而 非佔據同性戀發言權,還有承認並指出異性戀機制的既得利益,以及為同性戀運 動提供勞務與資源等建議。周華山(1997)亦主張「直同志」更應該是不斷自我 482


質疑的政治介入,不只是一種「政治正確」的操演、也不是用以重塑自身性別優 勢的工具。 1995 年的抗議涂醒哲事件,台灣第一次有同志族群以社會運動的方式集體 現身。當時臺大公衛所涂醒哲副教授進行男同性戀愛滋病的流行病學研究,由於 充滿異性戀對同志的偷窺與歧視的內容,引發同志團體不滿,於是在 3 月 25 日 發動了台灣同志運動史上第一次示威抗議遊行、也是第一次集體現身遊行。這場 遊行是台灣同志對於「同志運動主體」思考及運用的轉捩點,原本由異性戀主導 或代言的台灣同運,開始發展「集體現身」的概念與策略,才逐漸解決了由異性 戀代言的運動限制(王雅各,1999;朱偉誠,1998)。

三、強調友善態度的直同志想像 究竟什麼叫做「直同志」?什麼樣的人有資格稱為「直同志」?根據《認識 同志手冊》的定義,直同志是「指認同同志、對同志友善的異性戀者」(社團法 人台灣同志諮詢熱線,2011:頁 6)。教育部主編的《認識同志教育資源手冊》 也表示「認同同志,支持同志的活動,這群認同同志、對同志友善、顛覆性別霸 權位置的異性戀者,我們稱他們為『直同志』」 (趙淑珠、郭麗安、劉安真,2008: 頁 25) 。由此看來,台灣同志運動強調直同志是異性戀對於同志的「認同」以及 「友善」。 認同和友善是不是一種顛覆異性戀霸權位置的手段?這點是值得存疑的。當 然我並非要說同志不需要異性戀的認同和友善,但此種個人主義式的道德指標, 把同志的不平等位置,限縮在生活互動、人際關係間的問題而已,甚至把友善態 度當作來自異性戀的溫情施捨,強化某些異性戀宣稱的「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邏輯,看不出能夠真正挑戰社會結構。 同時,異性戀對於同志「友善尊重」會被當事人的人際網絡所囿,這可能讓 異性戀只看到多元性別的片面樣貌,林于雅(2009)研究異性戀與同志建立友誼 483


關係,她觀察到異性戀也可能因為接觸同志的角度固著,例如只認識某個生活圈 內、或類似的氣質、或相同生理性別的同志,也會使這些「友善」的異性戀對同 志族群產生刻板印象,儘管這些刻板印象不一定是負面標籤。倘若一個異性戀身 旁沒有出櫃同志朋友,那更可以輕易宣告自己就是「直同志」,聲稱尊重自己想 像中的同志。 2011 年九年一貫性別平等課綱以及教師參考手冊遭到真愛聯盟與立委反彈, 我當時在教育部召開的公聽會上,聽見真愛聯盟或保守教會代表的發言,無不先 稱自己「身邊也有同志朋友」、「我很尊重同志」、「我很愛你們同志」,然後再表 達「但是我不支持國中小就教同志教材」,從這些以「愛」之名的發言邏輯更可 看出,訴諸個人主義式的「直同志」定義無助於挑戰社會結構,「友善」甚至可 以拿來作為包裝反動論述的糖衣。 直同志身份如果只是如此去政治化的個人道德內涵,那麼正好符合了保守人 士「我們要教孩子『尊重』就好,而不是教他們同性戀怎麼做愛。只要教他們尊 重每一個人,他們就會尊重同志」這種空泛的主張,個人在生活環境中與他人的 互動,不可能去脈絡化、去政治化地忽略每個人差異,空談所謂「尊重」個體。 舉例來說,原住民平權運動亦不可能只要求每個漢人對原住民「尊重、友善」就 好,必須解構漢人文化在台灣社會體制中的優勢位置。同樣可以思考近來台灣與 菲律賓兩國漁船事件,台灣社會陸續傳出有菲國移工遭到不友善對待,因此藝文 界人士發起「善待在台的每一個人」行動,同樣是這種從個人友善態度出發的進 步道德標準,而沒有挑戰整體社會長期對於東南亞移工的歧視,以及移工被打壓 的薪資、工時等結構問題。

四、直盟友:政治立場的同志 將「直同志」一詞拆解來看, 「直」 (straight)即是異性戀,而「同志」呢? 中文中的「同志」,一說最早是香港影評人與劇場工作者林奕華翻譯 queer 一字 484


而來,取其「有志一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意涵,並於 1992 年 引入台灣,日後便深為中文世界廣為使用(趙彥寧,2001);亦有一說是香港作 家邁克於 1970 年代借自共產黨用語「同志」的「相同志向」之意,而後才由林 奕華發揚光大(李屹,2012)。不論何者看來,比起「同性戀」,「同志」一詞都 更加明白地帶有政治參與的意義。 但從前面的直同志相關定義來看,其實並沒有強調直「同志」的政治參與身 份。我認為,英文表示「參與同志運動的異性戀」所使用的”straight allies”更有 強調其社會運動意義,”straight allies”中文直譯為「直盟友」。以往社會運動研究 多半關心「利益相關行動者」 (beneficiary activities)的身份認同,也就是預期能 因運動受益的對象。然而社運中也有外人(outsider)的參與,也就是「盟友」 (ally),他們是政治立場相同的參與者,但不被預期能從支持的社運中受益 (Meyers, 2008) 。因此,所謂「直盟友」的概念,意即同志運動中的外人,不被 預期會直接得利的異性戀參與者。 直盟友的定義,比較符合我在本文一開始描述的台灣目前參與同志遊行的異 性戀學生們,他們主動表態支持同志權益,也在校內積極宣傳邀請,舉辦行前講 座和活動,讓近年的同志遊行深入校園、越來越多學生面孔。這種以盟友身份參 與運動的方式,其實很容易可以在台灣的學生參與社運中觀察到。例如樂生青年 聯盟是由一群關心漢生病患人權以及樂生療養院保留的青年所組成,聲援樂生院 民;或是聲援士林王家、紹興社區、華光社區、苑裡反風車的學生們,他們並非 這些開發或都市更新案件的直接受害者,但可以積極投入運動。 很相似的,近年來同志遊行中大幅增加的這些以自治或學運組織為主的直同 志學生團體們,他們以直同志/直盟友的姿態走在遊行裡,「挺」同志、「支持」 同性婚姻和同志教育,就像是上面所提的其他社運議題一樣,他們是「盟友」。 因而也時常成為遊行裡的另個焦點:彷彿異性戀支持同志權益是恩惠與施捨一般, 直同志們總能得到同志族群們「感謝」,這種盟友被強調、被感謝的情況反而是 485


在其他的社會運動中不容易看到的。 然而社運中的「盟友/利益相關行動者」這種一刀兩段的分類方式,並非沒 有問題。例如一場反核遊行中,離核四廠最近的新北市貢寮鄉親與核廢料儲存在 家門口的蘭嶼達悟人,儘管核電廠對他們的生存利益相關最大,但倘若核能事故 發生,全台灣都會波及,所以一個離核電廠最遠、在疏散範圍以外的澎湖人,同 樣也能以利益相關行動者身份參與反核。在其他環境運動中亦然,環境得以保護, 受益的是所有人而並非只有當地居民與生物。 從這裡出發,值得我們再思考,那麼所謂異性戀參與同志平權運動,只是關 乎同志的利益而已嗎?「直同志/straight allies」就只是個「盟友/ally」、或是 去性化、單純政治意義上的「同志」而已嗎? 確實如此,儘管同志運動的目標並不是打倒異性戀個體,但是欲破除的異性 戀體制中,異性戀難道不是體制的既得利益者/受害者?我的意思是,異性戀以 直同志/直盟友的姿態進入同志運動,那麼「異性戀關心性別議題」很容易就只 剩異性戀盟友「幫」同志爭取權益,但是這些異性戀可能在日常生活實踐中,仍 然可能繼續服膺異性戀常規,再製父權社會對性別氣質與性別角色的期待。我曾 看到熱血的運動青年們,前一星期才與議題社團一起參加同志遊行,結果在另個 社運現場高喊著「馬英九沒 guts 不是男人」 、 「某官員不夠硬,要吃威而鋼」 ;也 曾聽過學運社團的學妹抱怨,某些自稱很關心性別議題的學長,面對男性戰友時 用「我們來討論議題」的態度,但面對女性時則用「我來告訴你」的口氣。 這兩年觀察幾個同志遊行或校園同志行動的主題,主辦單位很常在活動名稱 中將「異」與「同」二字並陳,諸如「異同XO」、「同X異O」,但內容多談的 還是「同」(不論 LGBT),主題多掛個「異」字,看似只是強調了「異性戀」也 一起參與,但不是異性戀的議題。也因為同志運動中大量自由主義式的口號:我 們要「平等」的婚姻權、 「平等」的工作權、 「平等」的醫病關係。所謂的「平等」 換句話說,就是與好好被國家體制保護的異性戀對等,異性戀充其量只是輕鬆放 486


在共同關心、表態支持的位置,然而處在異性戀邊緣的其他性多元主體卻較少被 碰觸,例如 2012 年台鐵公共性事件中被冠上媒介性行為以營利罪名的蔡姓主辦 人、被疾病化為性成癮的女孩小雨、2013 高雄捷運口交事件那對「公然猥褻」 的男女、或者長期在政府打壓以及社會污名下生存的性工作者們,這些被壓迫的 「異端」 ,被排除在主流的「異」性戀想像當中。再次強調, 「性別」不是一件單 純上街遊行、「挺/支持同志」的去性化又去身體化的政治議題而已,而是鑲嵌 在日常生活中、在我們的身體與關係中不斷實踐且再製的。 總而言之,所謂「直同志」若能走出「友善態度」的個人主義框架,那當然 很好。「同志」必然是政治的,直盟友的概念加強了政治參與的意義,但如果異 性戀參與同運只是成為單純表態,且去身體化、去性化的政治立場,那麼仍然未 能挑戰以異性戀為主流的性階序。當年來自張娟芬、周華山等人對於友善異性戀 的批評,至今還是深切適用。

五、討論與反省:異性戀在同運的位置 綜上所述,本文關於幾個重點如下: 1) 台灣對於「直同志」身份敘述,停留在「友善態度」這種個人主義式、以及 「支持立場」這種去性化的討論,對於瓦解異性戀霸權幫助有限。 2) 若改用 straight allies(異性戀盟友)概念,借用社會運動的盟友定義,加強了 的政治意義,但仍未論及「性政治」身份,也就是未能挑戰以異性戀為主流的性 階序,使異性戀參與同運成為單純表態,且去身體化、去性化的政治立場。 3) 同時,關於恐同、歧視同志等現象,應有更細緻討論,異性戀個人表現對同 志友善、尊重同志、甚至參與同志遊行,不代表未歧視同志,更不代表衝撞異性 戀體制。 4) 因此,性/別議題的戰場在日常生活、身體與情慾關係中,不應只停留在個 人友善態度層次以及政治立場表態。 487


前面這些論點,從來都沒有要反對異性戀聲援、支持同志權益。那麼一定有 人好奇了,既然不反對,那麼異性戀究竟應該怎麼做?異性戀或者直同志這個身 份應否在同志運動中現身?以下我就一些案例來思考這個問題。 很常聽到異性戀投入同志運動時,強調自己的異性戀身份是為了兩種理由: 「怕被誤會為同志」、「讓大家知道異性戀也會支持同志」。前者「怕被誤認為同 志」其實是相當沒有說服力、也強化同志污名的理由,我在臉書上有些朋友常會 宣傳一些同運行動,但總先告訴大家「雖然我不是同志…」,彷彿極欲洗清那種 「被當作同志」的標籤。 可是,異性戀因為支持同志權益而被當作同志,有什麼不好嗎?張娟芬(2011) 在《姊妹戲牆》中曾寫了這一段故事:大意是:1970 年代的美國女性主義運動。 當時哥倫比亞大學教授 Kate Millett 因為公開支持女同志女性主義的大力發聲, 被雜誌攻擊她的雙性戀身分,說她沒資格當發言人、也令大家對他的理論起疑。 這樣的行為舉動引起了當時許多婦運人士的憤怒,決定要聲援,包括兩位極為有 名的女性主義者 Susan Brownmiller 以及 Gloria Steinem 以及許多異性戀女人,當 時她們公開表示:「他們可以把我們通通叫做女同性戀,直到有一天,女人愛女 人不再承受污名為止。」 另外,支持同志權益不遺餘力的好萊塢影帝喬治‧克隆尼,經常被八卦媒體 影射他是同性戀。已婚的他並沒有因此否認這些傳聞或是對同志議題卻步,反而 在接受雜誌專訪的時候表明: 「你永遠不會看到我跳出來說『這些都是謊言』 ,那 會對我的同性戀朋友們很不公平也很殘酷。我不會讓人們覺得成為同性戀是件壞 事。人們認為我是同性戀會傷害誰呢?我死後仍然會有人說我是同性戀,但我不 會去反駁。」 回到問題,「異性戀」究竟能不能用、該不該強調?我還是認為,當面對我 們要說服異性戀大眾「同志人權不是同志自己的事情而已」時,是可以表明自己 488


的異性戀身份,突破某些人的刻板印象(但台灣今天已有太多藝人、政治人物公 開表態支持同志婚姻等議題,我對於需要使用強調自己異性戀身份以說服大眾的 必要性表示懷疑)。異性戀更應該看到的是,當我們認為「宣稱自己是支持同志 的異性戀,比一個同志說自己支持同志運動更有說服力」這件事,是否正中了「沿 用異性戀自身優勢地位」的情況。 先前差點就要舉辦的「表揚/感謝直同志」活動不就是如此?我們至今還沒 有看過「同志運動中的 LGBT」被表揚,何以「同志運動中優勢異性戀」能優先 享用這個獎勵?參與平權運動,甚至其實我們還看不到同志人權在國家體制裡有 明顯的進步指標,憑什麼表揚和感謝?另外像是同志遊行中的直同志大隊,或者 將直同志「集合」 、 「標識」出來的活動,同樣沒有必要。試想,如果一個同運場 合中的異性戀被特別區隔開來,那麼還沒有做好出櫃準備的非主流異性戀的族群 該站在什麼地方?他們必然面臨「強迫出櫃」或「被迫說慌」的兩難局面。 觀察近幾年某國立大學學生會長選舉,候選人提出性別相關的政見已成必要 之事,學生會也固定參與每年同志遊行。但問題是有沒有人後續去檢視學生會實 踐了多少性別政見?有沒有真的關心校園中的性別議題?如果學生自治組織參 加同志遊行只是例行公事,或者只拿一年參與兩三個小時遊行當作學生會是否重 視性別議題的評鑑指標,那麼所謂學生團體參與同志運動只會變成這些異性戀們 包裝美化自己,獲取政治利益的捷徑而已(以常用的政治語言表達,這就叫做「收 割」吧)。 最後還是強調,近年大學自治組織與異議社團對同志議題越來越重視,這是 好的現象。然而異性戀投入同志平權運動,應該要反身自省,看到所謂的「多元 的性」不是只存在 LGBT 同志族群中, 「異」性戀的異不必被理解為「相異的生理 性別」而已,更包括被社會視為「異端」的性。同時,看到異性戀自己身體與情 欲的各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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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Myers, D. J. (2008). Ally identity: The political gay. In J. Reger, D. J. Myers, & R. L. Einwohner (Eds.), Identity Work in Social Movement (pp. 167-187). Minneapolis: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 王雅各(1999)。臺灣男同志平權運動史。臺北市:開心陽光。 同志工作坊(主編) (1994) 。反歧視之約:促進同性戀人權公聽會記實。臺北市: 同志工作坊。 朱偉誠(1998)台灣同志運動的後殖民思考:論”現身”問題。臺灣社會研究, 30,35-62。 李屹(2012) 。 「同志」的誕生:概念史視角下行為語意朝認同語意之轉型。國立 臺灣大學社會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社團法人同志諮詢熱線協會(2011)。2011 認識同志手冊。臺北市:民政局。 林于雅(2009)。我有一個同志朋友──跨越性取向的友誼經驗之敘說分析。國立 臺南大學諮商與輔導學系碩士論文。 周華山(1997)。後殖民同志。香港:香港同志研究社。 趙淑珠、郭麗安、劉安真(2008) 。 「認識同志」教育資源手冊。臺北市:教育部。 張娟芬(1995)。Like a Lesbian。婦女新知,158,8-10。 張娟芬(2011)。姊妹戲牆。臺北市:時報文化。 趙彥寧(2001)。戴著草帽到處旅行:性/別、權力、國家。臺北市: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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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中的性別平等議題探討與談稿 陳美華 90 年代末以來,白曉燕命案、彭婉如命案造成國人對婦女人身安全的重視,在 民間婦女團體的強大壓力下,立法院相繼通過性侵害防治法與性別平等教育法。 這兩個法案的通過,一個程度意味著民間婦運推動性平教育的要求已正式進入校 園,成為建制化的一剖份。從這個歷史脈絡來看,這三篇由學生主體的角度出發 的文章可以視為對過去十多年來由上而下所推動的性平教育的檢視。 「大學之道」一文揭露校方在審議共同必修課程大綱時有流於形式的現象之外, 也提出一個相當重要的問題﹣﹣大學教師的授課內容能不能以學術自由之名來 傳授反性別平等內涵的課程。如文中所指出的,這情形不只出現在台北大學,也 出現在其它知名大學。這是教育部須高度留意的課題。其次,本文也指陳該校性 平會作為主掌性平事務的單位,卻形同虛設,無法發揮其設制的功能,也是目前 各大學的通病。 台師大學生對校園性別友善與否的問卷調查,顯示了一些值得校方高度反省、改 進的現象。該調查顯示,學生從教授、同儕的言論或行為舉止中仍明顯感受到諸 多性別歧視。尤其是針對同性戀群族,存在著相當多負面的偏見與錯誤認知。整 體而言,這份調查突顯了,在台師大這樣的知名學府中,性/別多元的概念並沒 有充份的為師生所瞭解;這連帶的使性/別少數學生在校園中的權利與地位受 損。 「直同志」一文對於支持同志運動的異性戀(學生社群)在同運的角色,及其對 同運可能的影響有相當深刻的批判。該文表明了,拒斥「直同志」為同志代言的 主體位置。同時也進一步指出與同志保持距離的「直同志」不僅流於個人主義式 的支持與理解,甚且常常具有複製同志污名的效果;換言之,「直同志」必須將 其身份政治化才比較具有顛覆異性戀覇權的效果。此外,本文也關聯到同志遊行 嘉年華化的現象對同志運動的影響。 整體而言,這三篇文章都指出,台灣的大學校園在經歷了十多年的性平運動後, 學校並沒有給予學生一個免於性/別歧視的空間與學習環境。同志族群與性別異 議份子在校園中尤其必須忍受來自教師、同儕的歧視性言論。此外,學校課程設 計中,不僅沒有積極規劃跨學門的性/別多元課程,還透過必修課傳達反性別多 元的思想與傳統,全然違反性別平等教育法的立法原則 (見性平法第 17﹣19 條) 。 晚近幾年,各大學雖已依法設立性別平等委員會,但論者早已揭示該委員會在各 大學運作成效有限,同時大多將它的功能限縮在被動的處理性騷擾的問題,導致 491


功能不彰。以前兩篇文章的討論來看,兩校的性平會都明顯失職。第二、三篇文 章觸及,校園中同志族群的權益,以及更廣義的同志運動。以我自己在任教的經 驗來看,當前多數學校提供的性別課程多數仍然限縮在異性戀框架中,這使得以 傳授知識為主體的大學校園並未如期的呈現性多元的社會現實,校園中的異性戀 師生也欠缺對性/別多元主體的認識,從而滋生諸多偏見與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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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論壇】 何去何從-學生自治的未來展望講稿 宋偉民 主持人我們師大的會長,還有共同主辦單位林會長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 好。我任教在淡水聖約翰科技大學,這三十年來我在輔仁大學帶過學生社團,也 在台科大帶過學生社團,我在聖約翰當過課外活動指導組組長,也做過學生事務 長,今天這場活動很多的內容,有些我是以另一個角度來聽大家所發現的缺點。 我們今天聽了好多好多寶貴意見,也深入了解好好多多問題,並表達了我們心中 的疑慮跟我們心中的不愉快的感覺,的確他是存在的。但是發現問題不代表能解 決問題,解決問題靠我們是很重要,但是有力量的人能解決問題的人不解決,我 們會更辛苦。 我有一個感想就是,學生會的架構很大,但是資源很少。面對冷漠的同學, 我們缺乏傳承且沒有歷史的連結感。所以我們老是覺得我們這種組織,到底是有 用還是沒用?還是在玩一種民主的假象,玩一個家家酒?我們現在面對學校,可 能是師長輔導的態度不好,尤其是越基層的態度越差。第二個是觀念不好,很傳 統很八股,是我們過去教育制度之下的成品,然後他現在來帶我們。另外一個是 制度不好,另外一個就法規不好。如果說態度不好,應該要求他改態度。如果觀 念不好,應該要求他改觀念。如果制度不好,我們應該改制度。如果是法律不好, 我們應該改法律。 今天我很誠懇的整天在聽各方面的報告,也就是面對我們的學生會,我們發 現了好多的缺點,可是學校與學校之間的缺點是不一樣的,而且學校與學校之間 的缺點是互相衝突的。有些我們有這個缺點而別人卻沒有,他卻是優點。那到底 問題出在哪裡呢?我舉個例子,師大好像最早政府到台灣來的時候有兩年的學生 會,後來因為白色恐怖就沒了。其實我是歷經過代聯會、學代會、學生代表大會、 政大的系級代表會,名稱都不統一。其實只有一個學校從頭到尾都叫學生會,雖 然阿的內容已經改變不少,但是他的名稱永遠不變。因為國民政府來台後,就是 怕學生會三個字。但東吳大學就是一直從頭到尾都叫學生會,這一點可能不是很 人了解的。而政大以前沒有代聯會也沒有學生活動中心,他稱為系級代表會,而 且他有十二個輪值主席,每個人做一個月。他們真正掌權的是誰?是稱為叫做總 幹事,他們那個會叫幹事會,我們一般學生會的行政部門都稱之為叫做行政中心, 那是我東海大學早期就創了這個名詞並為其他各校所沿用。那其他的各校呢?像 我們師大稱為學生工作會等等,名稱皆不一樣。但有一個很特別現象就是,以前 代聯會時代、學生活動中心時代、系級代表會時代他稱為什麼,我們幾乎都照單 沿用,而不問他目前應該被稱為什麼名稱比較好。所以現在大部分的學校都稱為 493


學生議會的時候,但是我們好幾個知名的大學他一定他沿用過去的傳統,稱為學 生代表大會、學生代表會等等。那也就是說,我們很可能是瞎子摸象。也就是說, 自己碰的是什麼,我們就認為他是什麼,別人跟我們不一樣,我們就認為他們是 不對的,而我們是對的,所以這種影響是很深遠的。也就是說,學校影響我們學 生,真的是有形無形是很大的。我想辦活動都有總召吧?負責人都稱為總召吧? 但是有一所學校稱為總協調,文化大學他只要辦重要活動那個負責人就稱為總協 調,所以我們現在只要看到說我們總協調怎麼說,那一定是文化大學畢業的。那 我就再度證明,我們受學校影響真的是很大的。不過有時候我們真的應該要跳脫, 我們過去曾有的有形無形知道或不知道的經驗,應該探求他真正的道理什麼地 方。 怎樣探求他在什麼地方呢?我個人覺得,學生運動學生自治運動。學生運動 當然是把學校社會不公不義的現象,應該把它弄到公平正義,讓其符合時代的需 要。能夠使我們學校或者是國家有競爭力。當現象存在時,我們就團結強大。但 當抗爭的標的消失的時候呢,我們這個團體便隨之停擺甚至隨之而瓦解。現在我 們很多抗爭的標的其實不存在了,既然不存在,我們團結向心的可能性便降低很 多。抱怨歸抱怨,想在凝聚成為中正紀念堂野草莓,那個是很難的啦。那怎麼辦 呢?我們不應該一定的採用這個叫做為抗爭而存在,因為抗爭已經不夠強,因為 被我們抗爭的標的已經減弱,既然我們反彈力量沒那麼大,因此我們想要改變的 東西呢,是改變不了的。應該怎麼樣?應該為存在而存在,請問社區很多人住在 集合住宅裏面,請問區分所有權人的會議,要跟誰抗爭呢?不是。管理委員會要 跟誰抗爭呢?不是。他是因為他要存在而存在,那我們學生會也應該是為了存在 而存在。那存在應該要有力量,所以要有組織權。雖然我們不是工會,但工會三 權、勞動三權,組織權便是組合起來,但是這點我們非常的弱。第二個要協商, 我們要與我們的一個相關的團體要商量怎麼樣最好,如果商量不成,那我們當然 採用爭議權,跟他抗爭的方法。我們現在最困擾的不是後面,因為我們力量不夠, 人家常常罵我們民意基礎不足,我們自己內部也覺得很困擾,好像人員很少,也 沒有一定的力量。所以我們應該強化我們組織權,然後勇敢的跟我們相關的團體 尤其是面對學校我們應該採取協商的權力。協商很難成功或者不成功,當然不是 全面的不成功,針對這不成功的部分呢,我們應該採用的是爭議的權力。沒錢沒 資源是最困難的,現在選上會長要叫人家交錢很困難。為什麼不倒過來呢?,我 們現在沒有資源就沒有力量,但這個資源請同學們交他又不願意。他說我已經教 過了學雜費,學校教育不是德智體群美嗎?為什麼其他各種教育都不需要再付錢, 而我們的群育教育,領袖人才教育需要付錢呢?應該要撥款。台大三萬三千就算 三萬人好了,一個學分假設一個人一千二,那就是三千六百萬,如果分成上下學 期一千八百萬等等。那這個錢撥給學生,教育部官員說只要立法他就照辦,沒立 法他就不做。因此剛才說了,制度不好就要改制度,法規不好改法規。學校應輔 導學生成立自治性組織,經由選舉產生。那沒寫資源呢,就是說只是說得收會費 應代收會費,可是我們這條路走得好辛苦耶。應該再加一條,輔導學生成立自治 494


性組織,就像給你當校長至少幾十億吧,給你當社區的主委至少五、六百萬吧。 為什麼選上我們學生會會長,要苦苦的哀求別人交錢呢?所以立法使他每個人應 該撥一個學分費,可以分上下學期來交。因此呢我們就有錢了,有錢大家就會來 你來協調,因此力量就會強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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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論壇】 何去何從-學生自治的未來展望講稿 劉典倡 做好選擇後的應責任與義務,即使我們是學生 校園內學生自治華麗的外衣脫下後,是學生運動?學生自治與學生運動的有 差別嗎?!當在校園學生自治的範疇內無法得到其主張或期待就可能直接或間接 發展成學生運動。筆者認為普遍在校園內的議題所引發的學生運動正在蓬勃發展, 但也因都在校內能夠處理的範疇內,故多數能夠「妥善處理」 、 「解決部分問題」, 至於近年學生參與社會議題所被稱為學生運動,筆者認為與學生自治的範疇會有 所區隔。 在網路發達資訊爆炸的時代,越來越多資訊落差、錯誤傳遞的情況層出不窮, 當一則 FB 因為文字、照片及描述的正當性存在時,很快地在網路上能號召充滿 熱忱的青年朋友,加上部分新聞報社的主觀性,進而發展成為一個具有學生參與 的社會運動,而最後的結構跟指向通常都是「執政 V,S 在野」、「政府 V.S 人民」 這在民主國家是常見的,也是常態。 如果是自己思考後做出的選擇,無論是大學生或社會人士我想都應該負起相 同的責任,只是同情跟包容的程度不同,但筆者所擔憂的便是,青年學子們在經 驗及接受訊息的面向過於單薄,並導致「速食議題」。筆者進一步認為校園中的 學生自治是提升此面向的重要階段,雖然有點晚,但無論是被河蟹、或者大聲疾 呼,都是一種經驗的累積,都是為了在日後對於所關心的議題做出更適合自己的 選擇。 所以,當過去幾年校園內學生自治參與度低落時候,筆者便預期接下來更多 有抱負、有理想的青年朋友會很快速地走出校園,直接參與這個社會;這是正常 的也無法限制,甚至更值得敬佩與讚許,但校園內的輔導人員們,是否真的抱持 著「傳道授業,解惑也」的熱忱?!還是,反正每一年都不同人,給些預算、辦辦 活動就了事,這是各大專校院需要負擔起的責任,否則被戲稱為「學店」實在不 為過;或許家庭教育、社會教育甚至國民教育都應該加強公民訓練及自我經驗的 提升與累積,但目前依照法律,大專校院是比較有正當性的切入點。 「不因惡小而為之,不因善小而不為」 、 「凡事先自省,設身處地後再行批判」 是分享給每一位青年朋友的兩句話,在接觸學生自治這麼久以來,最常遇到的問 題便是:「學生會在校園中的地位與權力問題」、「學生參與學生會低落」、「學校 干預學生自治組織太多」…等等,聽起來多數是學校與學生的問題,或許學校應 該負起比較大的責任。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多數學生自治夥伴認為學校應當如何、 496


學生會本來便可如何….等等,但是否想過,當自己扛起了服務校園同學責任時, 是否做了些甚麼呢?還是一昧地號召同學、激烈性地向學校抗議,如果學校態度 及處理不當,下次通知我,我也滿雞婆的。 很多問題是強迫成長的關鍵,即使校園中的學生自治是華麗外衣,並不切 實際,也不能忘記其內在本質及理念,你可以討厭這件外衣,但不能光著身子去 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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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論壇】 何去何從-學生自治的未來展望講稿 易俊宏 公共學治、行動組織! 學生自治組織最常被批評的,就是在搞自己人的「小圈圈」:學生自治幹部總是 那群相互認識、有關係的人,有去幫忙會長拼選舉的、自然該給個頭銜來當;至 於學生自治到底要做什麼?就是把去年的行事曆大致上做過一遍就是了。這種 「小圈圈」文化,讓學生自治陷入一種矛盾:面對校方的時候,好像能代表全校 學生發言,但是私底下都心知肚明,每次都要動員才能過門檻的投票率、還有總 是收不到學生會費的窘境。這再再都對比出,「制度內」的學生自治組織,是否 能在「實質上」足以代表全校學生,這種連結的正當性,相當可議。對此,學生 自治幹部最常見的回應是,一方面感嘆大家都對「公共事務」無感、不了解學生 自治的精神與幹部的付出,但是一方面卻又持續的「按表操課」,面對各種「傳 統」、「慣例」 仍無條件的接受。反正任期只有一年,能做的有限,何不就「快 快樂樂上任、平平安安交接」就好?頂多,辦個區域性的結盟、弄些跨校性的活 動,看起來很炫,但其實也是各校學生自治幹部搞搞聯誼、換換名片而已,辦演 唱會的主要工作,其實都外包給經紀公司了。 我從 2004 年在嘉義大學踏入學生自治的領域中,歷來我參與了不少青年培利的 工作,也在非營利組織中服務過,後來也與一些朋友籌組了相關的社團(T-sata), 嘗試將這些經驗與以整理、傳承。前段的敘述,有我對自己當初的反省、也有這 幾年我觀察學生自治圈發展的心得。我在此想提出一個論點,並且言嘗試指出可 行的解決方案。我的論點是,我們在組織經營上,必須檢視學生自治的「公共性」; 而可行的行動策略就是發動「校園審議」。 今天的許多發表文章,都有論及「學生自治」的精神,其中我想特別提出來的一 點,就是藉由「做中學」(Learning y doing)來深化公民參與。因為有在坊間基 金會做過青年培利的工作,我看到的是,越來越多年輕人關心公共事務;這幾年 的很多社運場域,無論是野草莓、反國光石化、都市更新爭議、反媒體壟斷等等, 越來越多年輕面孔出現。我與他們聊天,常常會問他們,為何不去參與校內的學 生自治組織?但是他們寧可去搞一個異議性的社團,也不要受制於制度框架中。 我想,這很值得我們學生自治圈的人來反省:當我們說他們不參與學生自治組織, 其實是沒有足夠的對話空間。有想法的人很多、也有能力行動,對他們而言,參 與實際的議題,效果是相對立即的(無論是成功或失敗);而學生自治組織呢? 498


莫非只是在制度中給老師摸摸頭的?我們有辦法回應學生們的需求嗎?特別是 在大專院校這種高等教育的環境中,我們能否回應社會期待?難道校園內的公共 事務,就只剩下演唱會或畢業盃了嗎?或者針對像是學生餐廳、宿舍熱水、停車 位這些「公共事務」,只憑會長/ 議長/ 系學會會長的幾句話,真的就夠了嗎? 對於上述幾個問題,我想說的是,要將學生自治組織的「公共性」重新做出來, 「校園審議」是個可行的方式。 「審議民主」的在歐美的興起脈絡,是要補充「代 議政治」的不足,而且強調「受政策影響的人,都能將經驗影響回饋到政策本身」; 所以學生自治不是按表操課、遵循傳統,而是一個連續動態的溝通過程。所以, 從這個觀點來看,學生自治組織要做的,不是要「代表學生」,而是要「組織學 生」,不是要「閉門會議」,而是「開門倡議」。 我們都是學生的一部分。我們能選上,不代表我們比較厲害,充其量只是我們比 較「願意做事」 ,但是我們是不是比較「會做事」 ,我想需要多一點保留。但是, 既然在制度上, 「學生自治組織」想要代表的是「全校學生」 ,就不應該只是會長 / 議長個人說了算,所以幹部的選拔,應該是校園徵才,而不是當選後的酬庸籌 碼。而在決策的時候,能試著將校園內的對話空間打開、讓學生們知道自己的參 與,是有可能改變自己的生活、有機會發揮影響的時候,參加的動機應該就不會 低。我們在制度內,有更多機會借力使力,但是既然我們都知道學生參與的狀況 目前不甚理想,就應該回過頭來經營這一塊;我們不只是當個被動的溝通橋樑, 只會把學生意見傳進來制度而已,而是要主動積極的轉譯校方政策、讓資訊能夠 更透明,然後藉由整合校方學生意見(無論是辦論壇或線上投票),再向學校進 行遊說倡議。基於這個出發點,我們在回過頭來想,甚至是我們當選這一年,學 生自治組織的行事曆和預算表,也可以藉由跟學生協同的「校園審議」來辦理。 藉由在校園中發動審議,讓學生自治的公共性得以回歸到全校學生,落實「學生 自治組織」的公共服務本質、也培養校園中的對話空間與參與文化,這是我認為 當前我們能做、也需要做的事情。畢竟,什麼叫學生自治?就是讓學生能「自我 治理」,這個「自我治理」不是讓一個會長/ 議長來幫大家決定,而是藉由「學 生自治」的這個制度,一般學生可以更有效的發揮影響力。而「審議民主」在台 灣發展至今,其實也有許多改良的模式,在不同的政策階段,都有操作形式可供 參考;因為分享時間有限,有興趣的夥伴,可以再找時間多聊聊。 很開心有師範大學、東海大學的學生自治夥伴,辦理了今天這場研討會。學生自 治在台灣,遇到的另一個瓶頸,就是外在環境壓力並不小,我們通常都趕著走馬 上任、大概知道要怎麼做的時候,就準備交接了。很難有一個回顧性的深度研討, 頂多就是培力訓練的活動,所以我真的很感謝有這樣一個帶著學術批判味道相對 濃厚的場域,來讓我們彼此相互提醒、請益、思辨。當然,今天的分享,是針對 499


學生自治的圈內人做的,所以有一些批評又尖銳了些,也是希望我們能相互提醒, 不要在「政客名嘴」已經太充斥的社會中,學生自治圈又多了一堆自我感覺良好 的「學生政客」。

台灣解嚴已經快三十年了,但我們的社會卻尚未民主;不是有了投票制度就是有 了民主、也不是有一堆電視頻道就是有言論自由。多元觀點是否能被呈現、我們 是否有能力跟管道參與公共事務,這才是民主跟自由的內涵。參與「學生自治」 說穿了,其實就是在學習參與「政治」 、培養參與的「公民能力」 。政治的本質就 是這樣,就算我們忽視或冷漠,我們的生活終究會受其所影響:學生餐廳有什麼 選擇、要趕幾點的宿舍門禁、能修到什麼課。而今,我們七八年級生正在這個轉 捩點上,雖然民主深化的路徑有很多,可是制度內的學生自治,我認為是一個必 爭的場域:因為,當我們都還做不好「校園民主」的時候,還能大言不慚的談什 麼「民主國家」。當然,這也許是我想像力不足、或是個人認知偏狹,但,這是 我自己的一些省思,在我幾度在街頭被警察扛走、或是裸體抗議過之後,也同時 擔任過青輔會、教育部的活動講師等,重新思考「學生自治」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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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論壇】 何去何從-學生自治的未來展望講稿 林泰瑋 我沒有讀什麼書,所以我無法從理論性的角度來分析,僅是實際參與運作後得到 的想法,另外我的資歷甚淺,會長職位也是剛上任,所以我也無力解答整體學生 自治的出路,僅能就東海大學這一場域來做思考。 學生會的困境的確很多,大家很簡單就可以舉出來,包括它還是歸屬於課外活動 組所輔導、學生的參與率低落、要處理繁瑣行政事務、各大會議的代表沒有絕對 性多數...等,但為什麼我還是稱學生會是要改革校園的「戰略性高地」?因為它 本身就是具有許多價值。 在校園內根本就避不掉、也無可取代的戰略性價值,至少就包括了以下幾點,這 幾點我是指在東海這個環境(因為東海學生會是一部近百人的大機器)。 1.最大代表性:相較之下,學生會就是具有最大的代表性,而且這個代表性,也 不像社團因處理議題產生的代表性會隨時間衰退。過去校方就常拿代表性來堵進 步派學生的嘴。 2.接觸意見領袖:學生會有社團部和學會部,可以直接的接觸到社團、系學會領 導人,這些領導人同時也都是各系的意見領袖。且會加入學生會的幹部,幾乎都 是系學會和社團出身的重要領導人。 3.獲取校務資訊:學生會會長可以參與各級大大小小的會議,可以獲取到龐大的 的校務運作資訊,這是其他代表性職位也做不到的,例如一個校務會議代表、學 生議員還是只能獲取到皮毛資訊,和在會長這個位置獲取的資訊量是有差距的。 分析完了學生會的限制與價值,我提出了兩個方向。 1.進步力量的發酵:可以說它是一個「兩面刃」,一個保守的學生會,會使用上 述這一些「武器」去反噬改革的力量,但一個至少有一點進步性格的學生會,可 以善用這一些價值,所以要使進步的力量在其中慢慢發酵。 2.長久的經營:那一天的研討會,許多與會者提出很多清晰的改革方向,包括創 造參與的支持基礎、現行公關公司式組織的再造....等,但重點是,即便是最激進 501


的要把學生會打掉重練,這些改變都不是一年內就可以造成的啊,這必須要透過 長久的時間,往同一個方向前進才有可能實現。 那要怎麼樣才能同時朝這兩個方向前進,我試著提出了一個辦法。 1.打造「進步的學生派系」:先由一個部門或一小群人開始,讓進步的意識在其 中發酵,我不會過於理想化的覺得學生會可以在幾年內「就地工會化」(那天與 會者談到的) ,但至少存有「一點點」進步意識就夠了,包括不再遵循弔詭的「校 園橋梁」運作邏輯、在重大議題上不要做出離譜的錯誤判斷(例如宿舍要不要 BOT?餐廳招標要採統包還是分包?)、釋出資源與資訊和校園團體分進合擊.... 等。 另外也要強化校園團體的經營與選舉技術的傳承,讓一年選舉一次的學生會,不 至於讓好不容易在其中發酵的進步意識,就因為選舉的結果煙消雲散了,而是可 以得到不斷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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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桌論壇】 何去何從-學生自治的未來展望講稿 黃佳平 我想先跟大家介紹一下,為什麼這個研討會,以這樣的型式出現。關於學生 自治,其實過去台灣有滿多關於理念,或者是技術上面相關的研討會。但這些研 討會都把重點放在老師、輔導老師等等的角色怎麼輔導同學,或者是從學生的角 度談我們怎樣可以跟學校好好相處,怎麼樣去協商。但是,到底學生自治裡面, 學生跟學生會以及跟校方之間這個關係,這個權力關係到底是什麼?似乎很少討 論。例如說,如果是從法律的角度,他會說依照大學法或大法官解釋幾號,因為 打破了特別權力關係,所以校園內可以集會結社,所以我們就可以成立學生會。 但這很沒歷史感呀!難道沒有法律授權就不能集會結社嗎?那憲法保障人民集 會結社是什麼?如果沒有人提出這樣的想像並且付諸行動,怎麼可能會有大學法 的修訂跟大法官解釋?然後特別權力關係,他其實就是個學說,幹嘛管他呢?你 難道就不能一群人認為我應該要集結在學校裡面,跟學校喬一些事情嗎?這件事 情難道有這麼難想像嗎?我後來發現,這件事情真的很難想像。 前面有與談人提到說,希望這個研討會可以繼續辦。但是我其實自己很悲觀, 我覺得除非泰瑋願意把這件事情接下去,明年繼續辦。要不然就是師大明年又出 了一個像小咪這樣子這麼暴力的學生會長。不然這種調性的研討會,不會有哪一 個團體或哪間學生會願意,或者是會找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那一 間學校的學生自治研討會,找了這些類型的人來寫這些論文,然後找了這麼奇怪 的這些評論人來評這些論文。你看過去學生自治的文獻,根本這些人不會出現在 學生自治圈中,他們是學運圈的。你看像孫窮理、苦勞網…,關學生自治屁事? 我要說的是,過去的學生自治有他的一套脈絡在。但是,這一套脈絡其實就構成 了我們在校園裡面進行學生自治。如果我們想要有另一種校園參與行動,必需要 具有能夠發芽土壤,但過去其實是沒有這個土壤。那這個行動的土壤要從哪裡來 呢?我認為其實是從校園之外。 校園這個東西絕對不會是真空於社會,他其實是跟社會鑲嵌在一起。有的觀 點認為,教育部門就是國家機器生產意識形態,生產文化霸權的重要核心。我們 現在這個國家的性質是什麼?資本主義國家。所以在我們的校園生產的核心價值 是什麼?他生產的就是一套跟資本主義這個生產模式相符的意識形態。這什麼意 思呢?其實是說,我們在裡面學習的東西,不只是所謂各科的專業知識,還有我 們的整個公民參與的方式跟意識。他談的其實是要把我們規訓成什麼樣子,可以 相符應資本主義這個生產模式,這樣子的生產關係。我們在校園裡面,如果去看 503


高中的公民課本,談論參與公共事務,但大部分會是談政府組織。可是難道我們 的國家,難道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裡面,要談民主要談公民社會,重點就是政府 組織了嗎?那人民的集會結社又算什麼呢?這件事情把它放進校園裡面來看,就 是這個樣子。我們在校園裡面談公共參與的時候第一個想到是什麼?要不就是學 生會,要不就是各種服務性社團。可是服務性社團其實是過去救國團時代,國民 黨用來消解社會力量的手段。就大家就去山上關心弱勢就好了,就不挑戰結構, 聽起來就很弱。 那麼,學生會呢?如果你講校園參與,就只是想到可以找學生會,我們總是 期待有一個人來幫我們處理一切事務。它傳遞的其實是,我們有事情就去找民代 喬。想想你如果有問題,在校園學生會又很弱的時侯,我們想到的處理方式是什 麼?我們可能個別的去跟學校去跟處室喬。我們現在很多校長信箱這種東西,校 長各首長還會跟你喝下午茶。但你在跟他喝下午茶的時候,你要挑戰他的結構, 要挑戰他不想回你的東西的時候。他就惱羞成怒,就連學生會去都沒有用。至少 在師大的經驗裡面是這樣。 例如過去在台大宿舍有潤滑液男孩,在宿舍裡面發潤滑液。我們師大也有同 學在宿舍裡面發保險套。結果教官可能用量很大,就整碗捧去,整個給他拿走, 這應該算是偷竊。那大家很不爽有意見,去找校長反映這件事情,學生會會長也 一起去了。結果校長怎麼說?校長跟你說宿舍的事情這個是宿委會的事情,不關 你學生會。奇怪了,學生會不是學生自治的頭頭嗎?那為什麼又會是宿委會?這 到底怎麼回事?或者說,如果我不是學生會,我是個別學生我要去跟你喬的時候。 那校長就跟你說,你有沒有經過宿委會。可是一定要經過宿委會嗎?我做為一個 宿舍的住宿生,或我做為一個校園生活在這邊的人。難道我有事情不能夠自己反 應嗎?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所以我在社會上有問題的時候,我一定得要跟民 意代表,我一定得要跟所謂有權勢的人去喬才能夠反應嗎?難道我不能夠自發性 的,讓社區裡面可以有社區發展協會,或者我們就一群人一起來幹一些什麼事情 嗎?問題是說,這件事情其實是,在校園裡面這樣自發性的集會是不被鼓勵,或 者甚至是容易被污名的。 像在師大,我們的學生會會長,這一屆想要在學務會議裡面提案說,要修改 一些學生法規。我們的學務長就很厲害,他就完全不管你會議程序怎麼樣,他就 直接跟你說你下次再提。同學不過投個書,利用這種不是他認同的體制內的管道 去反映一下這個事情。學務長把他叫去罵,還說這個造成誹謗。我就不知道這個 法條是怎麼看的,他可能跟我們不同國家。我就查不到刑法裡面這個投書要怎麼 造成誹謗罪。問題是說,這種不是透過學生會,不是透過他喜歡的管道的參與方 式,他在校園裡面是很容易被污名的。那為什麼會被汙名?就是因為這種參與方 式,他其實沒有辦法被校園內的統治階級給掌握。因為你不是透過信箱,因為我 504


沒有辦法去一個一個的摸頭,因為我沒有辦法透過學生會這樣一個統一的窗口去 把你壓住。所以對於統治階級來說他會很生氣,很容易惱羞成怒去壓制你這個參 與。所以我們就因此不參與了嗎?或者是說,這樣子的參與就真的是有問題的嗎? 那我認為顯然不是,因為人們參與公共事務本來就有很多的方式。我認為學生會 他確實是一種我們參與校園生活的一個好用的管道,今天有很多論文都在討論學 生會有哪些運作的可能性。但是如果當我們把學生會作為唯一的管道的時候,他 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就像我們相信政府會為人民處理好一切的時候,是非常危險 的事情。 我們政府其實他會有內部很多黑箱,他會有很多所謂行政的考量,當我們看 不見有各種的公民參與方式的時候,其實我們的命運就是等著被統治階級宰制。 而在二三十年前成立學生會的那些人可能會想像自己是統治階級,所以就成立了 學生政府,是菁英阿。但是現在在場的各位,我想我們未來都會是勞動階級,而 不會是統治階級。那如果我們沒有這種公共參與的意識的時候,未來的生活其實 是非常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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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民主實境遊戲?—學生自治的反省、突破與重建 研討 會

主辦單位: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學生自治會、東海大學學生會 贊助單位: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教育部青年發展署 會議日期:2013 年 6 月 9 日 會議地點: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文學院 籌備委員:謝慧霆、林泰瑋、黃佳平、蘇倍筠、顏宏任、林 松立 審稿委員:林松立、林泰瑋、黃佳平、黃育德、蔡依伶、鍾 明倫、謝慧霆、顏宏任(依姓氏筆畫排序) 論文集編輯委員:林松立、謝慧霆 論文集出版日期:2014 年 6 月 印製:酷可創念有限公司 02-2778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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