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 LETTER
FOCUS
白志仁...........4
紅綾金粉.........21
OPINION
娘娘鎗末日大團結
俞曦.............6
同志還是同性戀 同志還是同性戀，傻傻分不清？同 志和同性戀之間的差別到底在哪？ 成蹊專欄一探究竟。
專訪紅綾金粉劇團於愛滋25周年 的紀念劇「娘娘鎗末日大團結」， 不僅以幽默口吻談到團史、愛滋關 懷，也提到男同志圈裡暴力的現 象。
DESTINATION
INTERVIEW
小承.............26
劉亮延...........9
陽光森林
李清照私人劇團
陽光四溢的戶外專欄！提供戶外登
感傷動作派，一個巫師與妖姬的小 劇團，風格獨具，精緻演出每每讓
山經驗及相關須知，想出外遊玩的 讀著們一定要看。
劇團負責人劉亮延，請他跟我們聊
MEMORY
聊創作的過程，以及怎麼靠著理念
克里斯多福‧伊薛伍德 .28
及堅持，撐搭起小劇場戲棚後瑣碎 龐雜的材米油鹽，和戲棚前華麗的
單身
繁花複瓣。
由新經典出版社提供資料，摘自阮慶
觀眾驚艷。此次我們很榮幸訪問到
岳的專文閱讀「赤裸的男人」，清楚
EXHIBITION 陳克華..........16
我的曼陀羅
解析大師克里斯多福的經典鉅作《單 身》，其為英美文學史上第一部同志 小說，並展現60年代復古小說細膩唯 美的時代魅力。
攝影家兼詩人陳克華個展「我的曼 陀羅」，本篇將揭開陳克華跨入抽 象攝影的神秘面紗，以及內有陳克 華對同志藝術的分享。
qp.org.tw 3
EDITOR'S LETTER
EDITOR'S LETTER
2011, JANUARY vol.05
短短一個月間，一口氣採訪了好幾個同志藝 術相關人士，除了這本雜誌中的劉亮延先生、 陳克華先生、紅綾金粉劇團，下期將刊出的Be 劇團《雙》編導方品程，在FaceBook上有發 佈過的還有gingin空間計畫策展人高立哲以及 台大戲劇系公演《獵男俱樂部》。有趣的是， 大家對同志藝術的想法不盡相同─有人認為同 志藝術取決於創作者的自我認同，有人認為同 志藝術取決於作品的題材，但是大部分的人都 認為同志藝術的美學高度和性傾向無關，因為 性傾向和文化自我認同並不是同一件事。
發行人│白志仁
本期雜誌充滿了藝文的採訪，很精彩很豐
總編輯│白志仁
富，希望各位會喜歡。
主編│白志仁 採訪編輯│俞曦 採訪記者│跳跳、Eason 特約作者│小承 美術設計│王 信超 法律顧問│帕米爾國際法律集團
CONTRIBUTORS
發行單位│台北市勉仁協會 地址│台北市牯嶺街44號3樓 電話│+886-2-2396-2165 傳真│+886-2-2396-2165 成蹊同志生活誌│magazine@qp.org.tw 編輯部│editor@qp.org.tw F B │www.facebook.comqp.magazine 網址 │www.qp.org.tw/ 本誌為專門替同志族群所編寫 的華文雜誌，其命維新，承載 打破社會主流宰制的重要力 量，創意的生活態度，透過敢
薛人傑，男同志，綽號虎
Hola！我是Eason，十九
我是俞曦：)22歲剛畢業
曝分享的視窗，提供多元視角
跳跳。未來將出櫃我的第
歲，目前就讀政大，雙子
準備研究所中，同時也在
加以理解，達成尊重差異、平
一本夢寐詩集《地心》，
座的我最喜歡交朋友以及
成蹊當快樂藝文小編。興
等開放之同運責任為目標。
屆時請大家多多支持、指
不斷嘗試新鮮的事物汲取
趣是閱讀文學、看藝術品
教。『願離去是幸，願溫
新的養分，興趣是舞蹈跟
還有吃好吃的東西，也常
暖伴您歸來。我並不知道
歌唱，很開心可以到這邊
常看電影和看展覽。請大
那些方寸對掌，藏著什麼
跟大家一起分享美好的藝
家多多支持成蹊同志生活
讓我們知足相像。』
文故事，LOVE YOU ALL。
誌！ 創刊於2009年11月1日
4 qp.org.tw
OPINION
同性戀還是 同志 圖│Google 文│俞曦
會想到這個議題，是總編小 白告訴我的趣事：從Google的新 功能Google Trends發現的新知。 Google將五百多萬本書籍掃描數 位化，做成線上書籍資料庫，而 Google Trends是Google新推出 的服務，輸入關鍵字後，可以看到 統計圖，上面的線圖依照資料庫內 關鍵字數量的變化，顯示各種不同 的數據現象。於是，有人將Gay和 Homosexual輸入進去，看看其中的 變化。 「Gay」這個詞除了同志以 外，有愉快、愉悅的意思，但後者 是比較老舊的用法，可以見到數據 因為「愉悅」不再用「gay」來表 達，而慢慢減少。直到1980年代 之後，同志的聲音漸漸響亮，書籍 中表示同志的「gay」一詞大量增 加。「Homosexual」則比較意近
直到1980年代， 同志聲音漸漸響亮， 書籍中表示同志的 gay一詞大量增加 「同性戀」，是心理學、醫學的用 法，在20世紀把同性戀列入學術 範圍後，成平緩上升趨勢。為何在 1980年代之後，「Homosexual」 一詞的數量並沒有像「gay」一樣
6 qp.org.tw
OPINION
呈現幾乎垂直的上漲趨勢呢？因為 「Homosexual」是在科學學 術範疇的用法，尤其是在醫學或是 心理學，是針對研究對象/現象而 稱呼的名詞；也就是說，總不會在 一般下廚時候說，「幫我拿點精製 後的食用氯化鈉來」，又或是再精 確一點的比喻，如果在國外的街 上，有人對你說(抱歉，我預設讀 者你是黃種人)「你們這些黃種人 如何如何」，感覺是很奇怪的。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懂這之 間的差別，「同志」還是「同性 戀」，對同志沒有一些了解的人常 常傻傻分不清，或許就連同志友善 的直人(Straight)們有時也會如 此。在台灣，可以發現對同志有所 理解或研究的人，並不會稱這些 喜歡生理性別同性的人為「同性
雖然LGBT為數不少， 大家還是對身邊的陌生人、 朋友甚至是家人缺乏基本的了解。
戀」，因為這在LGBT廣大群眾的 耳中，就是那麼有點奇怪和不舒
大綱時，還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幫他
竟LGBT的族群內其實不一定都是同
適，好像是把LGBT們當作病理學
把「同性戀」改成「同志」。當然
性戀，或是其實也有各種不同的認
上的研究對象了，雖然大部分絕非
我知道戲劇系的同學絕對沒有歧視
同。
刻意，但卻帶有點歧視的味道。
的意思，甚至還花了許多時間研究
可以知道的是，這社會還在教
最近在整理採訪稿時，發現了
同志文化，到gay吧或是研讀書籍
育民眾不正確的性別觀念，甚至是
有關這小推論的應證。同時在整理
資料等等，非常值得鼓勵，我們也
學校好像很少教導我們性向和性傾
「gingin空間計畫」訪談和台大
很感謝他接受訪談。然而，這社會
向裡各種差異的分別。雖然LGBT
戲劇公演「獵男俱樂部」採訪的錄
似乎先行將LGBT內化為「病理學
為數不少，大家還是對身邊的陌生
音檔與逐字稿，發現前者策展人為
上的同性戀」，而不是「性取向不
人、朋友甚至是家人缺乏基本的了
同志，所發的言語就都是「同志如
同的同志」，以至於除非身在其中
解。如果有機會，和身邊的朋友
何如何」；而後者是非同志所演的
有所感悟，或特別關心同志文化而
多聊聊這些話題，讓他們更加理解
同志戲劇，訪談內容就成了「同性
有所理解，不然幾乎都逃不出稱
LGBT族群，或許也不失為一個好辦
戀如何如何」。一字一字打出訪談
LGBT皆為「同性戀」的魔咒，畢
法。
qp.org.tw 7
INTERVIEW
8 qp.org.tw
INTERVIEW
劉亮延 李清照私人劇團 圖│俞曦攝影 採訪│跳跳
李清照私人劇團是個獨具風格的小
劇場，而只是覺得剛好有題材可以
且我還是很想賺錢，會覺得我能夠
劇團，每每讓人驚艷，由也寫詩的
放在劇場裡面，看看會怎麼樣。所
在別的東西上有些不一樣的甚麼。
劉亮延、魚果和表演工作者王世
以，1999年的劇場《一天當腸子
文學思維跟文學框架，對於那時候
緯、及服裝設計師李育昇等組成。
塞滿氣》結束之後，隔了兩年，才
的我來說，基本上是有點半放棄狀
此次很榮幸訪問到劇團負責人亮
跟魚果作了《我們的蛇》。那戲是
態。覺得文學很麻煩，我耐不下性
延，請他跟我們聊聊創作的過程，
魚果演的，那個時候大家也沒有那
子，不知道要做多久才會有些甚
以及怎麼靠著理念及堅持，撐搭起
個共識可以凝聚到想要組織一個劇
麼，所以文學部分就這樣放掉了。
小劇場戲棚後瑣碎龐雜的材米油
團，而且我自己也沒有那樣的信心
碩士班跑去唸設計，完全是在
鹽，和戲棚前華麗的繁花複瓣。
或是好奇心，直到碩士班都沒有。
唸新的東西，看新的東西、認識新
文學那一條線，是我大四考上
的人，新的人是那種很設計走向的
東華創作所，可是後來沒有唸，因
人，像是建築或工業設計，是非常
跳跳（以下簡稱跳） ：作為一個創 作者，你覺得寫詩和表演工作，有 甚麼不太一樣？你剛剛說在文學找 不到甚麼趣味，可是你又寫詩？ 劉亮延（以下簡稱劉） ：後來才開 始寫詩的。剛開始大一、大二年輕 的時候，我就是很愛玩、很愛交朋
在全都是設計頭腦的圈子裡面，我得到 蠻大的一個Refresh，我開始思考 寫作經驗對於思考設計這一件事的幫助
友，要麼就到處跑。那時候寫詩， 只覺得是一個表達的途徑，也就這
為沒有如期畢業，延畢了一年，資
理性的，對於那個造型、比例等等
樣慢慢開始了。到了劇場的時候，
格就被取消了。那轉折點讓我覺得
都是一樣，我的同學朋友都是那個
開始在台東劇團作第一齣戲，劇場
不要在文學的框框裡繼續下去；另
樣子，很有趣，對我來說等於是全
很累的，很多雜事，很麻煩；跟寫
一方面，是這機會走掉了。我本來
新的，讓我可以在這一夥新的人當
東西比起來，做劇場的情勢讓我覺
可以繼續在花蓮待好幾年，可剛好
中，學習另一種如何說話的方式，
得，好像是在一段很密集的時間花
就一個轉彎的道路，我就離開了；
表達我的意見，或者知道自己是什
費好多的力氣。這樣的感覺差異，
再者，我其實也沒有那麼大繼續寫
麼樣的功能。在那夥全部都是設計
讓我其實一直都沒有選擇一定要做
東西的動力，陷在文學框框中一直
頭腦的圈子裡面，我得到還蠻大的
甚麼。寫東西就一直慢慢寫，找自
讀作品，在這種狀況裡面去思考事
一個refresh，像是重新歸零。我
己能夠抒發的方式。當然也是一邊
情。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有辦法像
因而開始思考，以前四、五年的寫
寫作一邊看書，一面上課一面默
這樣繼續做個好幾年嗎？靠著不斷
作經驗，對於設計來說可能有什麼
寫在一邊。我真的沒有決定選擇
讀作品，然後自己寫不出來；而
幫助；對於「思考設計」這一件事
qp.org.tw 9
INTERVIEW
情，有什麼幫助。當然，有一些挫 折，也有一些回饋、獲得。那些設 計頭腦的人會覺得，你這種腦筋怎 會想到可以這樣弄，或是這樣弄會 有甚麼問題等等，這些都有別於他 們設計人的想法。 碩士班那幾年擺盪過程中，也 並沒覺得說一定要做劇場或一定要 寫作，要寫就是慢慢寫，有想法、 有目標才寫；劇場的話，遇到剛好 的題材就可以做，那時候寫《曹七 巧》劇本完全是因為太悶了，就很 多抱怨，想要罵人，所以才開始寫 《曹七巧》。《曹七巧》其實有一 個梗，在做完《我們的蛇》時，郭 強生剛回台灣一兩年，我們等於是 他剛回台灣帶的第一批學生，他 看完《我們的蛇》，就提到張愛玲 《金鎖記》，問我們有沒有想過劇 中這個媽媽和《金鎖記》中的曹七 巧有什麼樣的關係？郭強生這樣點 了一下，經過好多年，某天在唸書 時，才無聊再把金鎖記拿出來看。 跳：那時候在《曹七巧》裡面，你 的角色是？ 劉：我就寫了一個劇本，也沒有覺 得要把它做成戲。寫了劇本以後我 才覺得，應該要有某一些想法把劇 本變得更慢一點，方法應該可以是 用唱的，讓它變慢一點。同時，魚 果他正在學填詞、曲牌，他提了這 一個意見，他要我挖幾塊起來讓他
林懷民在台下偷看一直笑 笑，對我來說是蠻大的鼓勵 或許，我感興趣的 是那種小小的、細微的 扭動的感覺
填詞，然後再把它全部組織起來。 當文本弄完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準 備要演耶！文本弄完好像只是為了 要看一下，哪一個是先、哪一個是 後。我有試著找了幾個導演，問問 看他們有沒有興趣要做這個文本， 繞了好多圈問了好多人，大家都覺 得有點怪怪的，看不大懂，還是其 他原因，結果不了了之。後來剛好 我們所的學生，每年新生都要組織 一個班級展覽，我就把《曹七巧》
10qp.org.tw
INTERVIEW
的文本放到展覽裡面去，跟弄服裝
候，白素貞衣服的形式，都是一個
設計的李育昇一起玩這個劇。
一個－剛剛說的那種方式慢慢做出
為了這個劇我們還作了做了一
來的。因為那時沒有人對和服有任
個裝置，是一個花瓶。當時可以說
何概念，所以好不容易先搞到一件
是為了班級展覽來做《曹七巧》，
舊的和服，這樣弄一弄、看一看，
因為剛好完成了劇本，所以就這樣
再試穿一下，又覺得不太對，然後
搬演了一次。那時候的心態就覺得
再去找，才知道原來和服有這麼多
寫完了劇本很好啊，如果能夠寫出
不同的形式，其綁帶也有這麼多不
來，就要發表一下嘛。發表完之
同的形式，過程中都需要找人家
後，至於這發表能不能變成戲劇，
問，也要看書研究。整個戲劇是從
沒有任何人有想法，大家可能覺得
這樣開始的，有一點像是在自學。
太麻煩了，或者是根本不知道怎麼
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某種程度上是
做，又或是光發表完就累了。
在建立一種設計方法跟設計流程。
隔了一年多，我去參加傑出青
跳：那後來，為什麼會命名為「李 清照私人劇團」呢？
年計畫，最後每個小組都要作呈 本拿出來，用最後一段呈現。內容
劉：「李清照私人劇團」是魚果的 意思，「李清照」就大家有徵詢
有兩個演員，一個演員是金枝演社
過，就是好像俗嘛、然後又雅嘛。
的老闆娘，另外一個是後來好像出 國唸書的女生。過程中我們就排戲
跳 ：為什麼還要加私人兩個字？ 劉：我本來意思是「李清照她自己
啊玩樂啊，做出一齣十分鐘的影
的劇團」，就是要有那個『她自己
片，最後呈現的時候就演出來，林
的』，日文的『私』就是『我』，
懷民在台下偷看是一直笑，就覺得
我覺得人家要留這個字。
很奇怪，怎麼會有人笑，可是那個
跳：你們劇團和台灣其他小劇團有 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現，就把前一年寫的《曹七巧》劇
笑對我來說，是蠻大的鼓勵。就此 種小小的、細微的、扭動的感覺，
劉：我們劇團跟其他小劇團，百分 之一百完全不會一樣(笑)。前提就
就是在做《曹七巧》玩戲劇過程中
是，當然是沒有人在講那個事情。
的感覺，可以接著繼續發展，可是
張永智你知道嗎？他是音樂家，也
那時還是沒有準備要弄劇團。那感
是演員。他那天在聊《夏綠地》那
覺之後，我就去問台東劇團願不願
齣戲，我非常地不喜歡那齣戲，可
我開始想，或許我感興趣的，是那
意演出我的戲，於是《曹七巧》第
設計碩班，就會蒐集一些資料，
是他畢竟是我經手的第五或六七個
一次的正式戲劇演出，就被他們劇
找一些sample跟育昇討論。在服
很後來的製作了。那工作方式就是
團做起來了。
裝部分，前置工作是很多的，我必
那樣，可能百分之四五十以上是照
跳 ：所以你們服裝，都是跟李育昇
須知道很多細節，像是袖子要怎麼
流程跑的，你沒有辦法涉入太多的
合作嗎？
樣，這個樣式可能跟哪一個時代是
那種，還去摸材料啊，還去幹嘛的
劉：嗯。如《曹七巧》裡的比基
比較有關係等等；同時，我也會買
那麼低層，沒有辦法那麼多。
尼。其實很重要的，就是那時的工
一些二手衣服，像是去旅行的時候
張永智說，80年代那個時候做
作方式。可是到後來，也就是我們
會在旅程中蒐集這些東西，再特別
小劇場的人，其實都還蠻嚴肅的，
現在的情況，當時的工作方式已經
擺進戲劇裡去，就像是蒐集一些特
不管是對題材、對形式、對於面對
沒有辦法再用了，我覺得很可惜。
別的物品來玩味一樣。
這個藝術的態度都是嚴肅的；可是
那時我會去收集資料，比如說服裝
《曹七巧》是那樣開始的，甚
後來就慢慢變輕鬆，愈來愈好玩，
史方面的研究，因為我那時候在唸
至一直到弄《白素貞》那齣戲的時
愈來愈同樂會甚麼的，一直到現
qp.org.tw 11
INTERVIEW
在。他認為我們劇團是全台灣現在
基本上這個機會，在我身上並不常
是在李清照劇團裡面，不可以有接
唯一一個做事情還非常嚴肅的劇
見就對了。我覺得這也沒有甚麼好
case的心態，也不會有那種幫忙
團，就是選題材非常嚴肅的劇團，
期待的，就是說，要不斷靠一直作
心態的狀況。所以我不太可能跟別
好像在每一次處理的過程當中，是
個展，才會有買家來買你的東西，
人合作，別人是為了幫你忙，還是
每一次都把新的東西放進去。然後
我自己不看好這個東西。
別人是為了要接你的case而組成的
我們給的題材，我們想出來要做的
劇組。因為李清照是小眾市場嘛，
題材，沒有一個是「欸誰叫你做一
跳 ：為什麼？ 劉 ：它不會是一個可以繼續投資，
下，就做一下」，都不是那種狀
繼續經營下去的一個心理動機。我
觀眾，台北可能最多就500個，每
況。因為我們沒有學院的裙帶關
覺得就是扣除掉市場的可能性，扣
個人都很奇怪，都有自己的想法跟
係，完全沒有，所以我們每一個都
除掉那個接更多的case的可能性，
品味。我們團的內容、風格跟態
做，做每一個東西其實就是在建立
我覺得還是自己耶。如果有一天，
度，在台灣頂多就鳳毛麟角而已，
方法，他覺得這是很難得的，但是
我真的覺得無聊了，沒有問題了，
不可能在台灣的市場吃飽。我們不
他知道這非常辛苦的。而我自己很
沒有甚麼好問的問題了。而且我最
是屏風、果陀、金枝演社，觀眾屬
簡單想的一個事情，當然，有一天
近認為說，我其實在問問題的時
性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是屏風、
我很可能就是，亞洲的問題我沒有
候，在回答問題的過程，我在問問
果陀或金枝演社，他們現在也不會
李的觀眾就是愈來愈刁鑽啊，我們
甚麼興趣問了，我自己也沒有甚麼 興趣問了。我可能需要休息，可能 累了，那我就不要做劇場了。 沒有甚麼一定要，沒有甚麼事 情是－不管是為了市場－就是有一 天你為了戲大賣甚麼，這個事情其
我們自己的劇團可能就是比較原始的 比較原創的，還沒有被polish過 資源沒有那麼好、可以丟新想法的地方
實已經離我們非常非常遙遠了。因 為那個戲可能大賣，所以你一直做 戲，基本上，這個劇場這幾個人，
題的開始，我在問問題的過程，我
這樣，因為他們為了要運作他們的
沒有人在想這件事情，這是不可能
在排練的過程裡，寫作的過程裡，
戲進行，所以有很多演員是來來去
的；或者是，你可以接到不一樣的
我還真的是不太care別人是怎麼－
去的，很多導演是來來去去的，但
合作機會，比如說：像育昇現在可
到底是有100個、200個，或300個
他們行政系統跟市場規模夠強大，
能有這樣子的狀況，就是開始會有
人－理解，那個東西沒有辦法造成
可以去支撐這樣的一個事情，就是
其他外面的人找他做設計。
我不要寫，我認為那是無關的。這
一直做戲，一直演出，就會有人來
我們自己的劇團可能就是比
是我自己創作的主要動力來源，就
看，這是他們生存的方式。可是，
較原始、比較原創的，還沒有被
是你做劇場問到最後，雖然一堆人
我們生存的方式，是我們每次丟新
polish過，那資源沒有那麼好
際關係甚麼的，可是問到最後還
的想法，嚴肅地去看待別人認為不
的、可以丟新想法的地方。可能
是要回到自己心理來，我做得下去
嚴肅的事情，這是我們的特色，
這個路線，是大家比較希望可以
嗎？我還有沒有energy？如果自己
如果我們連這個特色都沒有的話，
達到的。至於藉著經營自己劇團
沒有energy，要為了維繫那個關
讓別人進來，變得好像接你一個
credit，會有一些其他的機會出
係，維繫那個運作，其實一個人根
case，小團有一點點錢賺嘛，有人
現。我現在覺得，會想要繼續經營
本就無法負擔。任何人是根本無法
一天到晚在外面接case，有大有
劇團的，某一種程度上是有動機
負擔的。
小，這不會在我們團隊裡面出現，
的。可是，對我自己寫劇本的人來
跳：有的戲像《陳清揚》，不是你 當導演，只是寫劇本，導演和編劇
我學到要如何辨識這樣的狀況，如
說，要經營劇團，要規劃企畫，我 覺得－不管是不是因為我自己經營
之間有差異嗎？
因為你要看電視劇就看電視就好
劇團，然後別人會找我來做事情－
劉：對，我今年學到一件事情，就
了，現在大陸電視劇拍得那麼好，
12qp.org.tw
何在這種狀況發生以前趕快stop。
INTERVIEW
qp.org.tw 13
INTERVIEW
對不對？把戲都演得像電視劇一
他都是我做的東西，只有在這種層
樣，看喜劇笑料，現在有太多各式
次上面，我才可以在一個團四五個
各樣娛樂方式，可以取代掉這類商
人裡面，靜靜地看他怎麼把事情弄
業型劇場的功能。
出來，他也會想要聽我的意見，
跳 ：希望觀眾走進劇場空間，可以 看到甚麼比較不一樣的東西？
他也會很積極地給予意見。你如
劉：至少有問題讓你回家想，或者
甚麼，角色帶到哪裡去，可以在那
是看到他們是這樣想事情的。它必
個層次上有碰撞，我覺得非常難。
須要有一個思想上的觸發，或者是
跟其他導演，對這，我就直接關起
形式上的、美學上的一個觸發。它
來，我沒有辦法跟人家溝通，關於
不見得需要整套跟你講清楚，我覺
世界觀的事情完全沒辦法。我曾經
得就是思想上的、一個美感經驗上
試過跟其他導演，但就是不行。另
的交錯或是分享，在我們戲的觀賞
外，我認為同志這件事情，影響是
過程裡面，能夠達到這樣子，我就
無形的，在我選題材時，它是淺移
覺得非常不容易了。
默化在裡面的，但我不知道它如何
因為光是你要能夠堅持要把這
淺移默化。我沒有甚麼政治上的訴
個東西做出來，你就需要非常嚴肅
求，我也沒辦法有，我並不知道我
地去面對它，要愈來愈嚴肅去面對
要訴求的是哪個價值體系。
它，因為你開始有經驗，知道有一 些錯誤，之前知道的事情需要修
跳 ：譬如《劉三妹》來講好了，為 什麼你們會想要用反串的方式？也
正，嚴肅只會愈來愈嚴重而已，不
有敢曝扮裝，也是酷兒政治啊，不
會愈來愈輕鬆。
過這是一個預設框架啦。
跳 ：近年作品《陳清揚》、《劉三 妹》等，都是以一個人物為中心，
劉：要從傳統戲曲，我的理解來 想。《曹七巧》是第一次碰戲曲，
甚至當作劇名，為什麼？
才慢慢打開了我對戲曲欣賞的那
劉 ：比較像拍肖像。我希望不同的 人，可以做一組肖像出來，肖像可
一條路，魚果也很愛唱愛演，整個
以是一組東西，一個系列，一種呈
是。一方面，他會獲得一些滿足；
現方式。比如說：一個家族五口聚
然後，我會獲得一些好奇的解答。
會合照，視覺上的意思，跟那五個
要怎麼演旦，或是要怎麼唱，這劇
何調配那個角色，這事情意味的是
排曹七巧或以後整個交流的過程都
人的半身肖像，意義、功效，跟它
或我要怎麼導戲。我必須老實講我
很像是從摸木頭石頭那種材料的趣
傳達出來的東西是完全不一樣的。
的題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碰過這
味當中開始的。我後來覺得劉三妹
肖像其實是個人的、是分裂的，那
個主題。我很想碰，可是不容易。
可以是男的，有一個點讓我轉過
個時間是更直接、更主觀的。
跳：之前同志題材的《阿姨》就完 全是魚果想的？
去，我覺得乾旦的表演，男生反串 實本身它有一種材料性在，那種是
劉：當然是有影響，但是不會認為
劉：是，那是很重要的，就是他自 己的親身經驗。就連戲中最後，終
那東西是我看得到的，意思是說，
於有一個可能要生小孩，就算是
量，一種狀態，它不是一個性別的
我因為知道自己是同志，我因為知
假的過程，在最後給出那個「希
問題，或現在在做第三性。比如說
道我喜歡男生，我因為知道我有男
望」，那都是他堅持的。那是他的
唱腔、身段、神態，以及你在做那
朋友或沒有，於是我可以知道我要
世界觀，他認為要弄的事情，我們
個腔的時候，聲音身體狀態到達一
怎麼想事情，或我要怎麼寫劇本，
劇團到目前為止就是《阿姨》，其
種共鳴的那種緊繃程度的時候，
跳 ：同志身分或文化對你的創作有 沒有影響？或是情感這一方面？
14qp.org.tw
女生，用假音的嗓子，那個表演其 比較有力量的，不可名狀的一種力
INTERVIEW
你必須要跟你的衣服有一些關係， 跟你的身體要有一些關係，還有你 的神情，那個已經接近說是一種技 術性的考量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在那個技術性的排練、熟練的過程 裡面，你會一次又一次地覺得這個 身體不是我的，就是跟演寫實性的 狀況是不一樣的。那當你經驗到那 個程度的時候，就是那個快版，唱 唱唱，唱到七分鐘八分鐘的時候， 之後居然會頭暈耶，頭暈之後你要 怎麼樣站住，你要怎麼樣繼續接下 去繼續進行，戲曲表演的規定跟標 可以把你完全抽開，讓你完全把你 現在是男的，是女的，是gay，是 lesbian，已經完全被抽離了，所 以在那個狀態裡你是不會問那個問 題，也沒有辦法想得到。技術上的 事情令我覺得嘆為觀止，還可以再 怎講還可以再怎樣，我沒有想到。 真正能夠跳出來，又說自己的性別 政治，又說他的表驗藝術，又說反 串，能夠這樣子跳來跳去的人，我 基本上覺得應該也沒，有一個台灣 的表演工作者曾經可以這樣。帶著 他的裝扮，去到一個公共場合，告 訴這個公共場合說，我現在是男 的，我現在是女的，要告訴你說， 像你證明說我不是gay，我可能只 是在演一個女的這樣。戲曲已經是 一個性別了，戲曲裡面的男，戲 曲裡面的女，不管是男演男，女演 女，還是男演女，女演男，它本身 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 跳 ：沒有想到顛覆或性別越界？ 劉：都沒有。《劉三妹》曾經考量 過找三個女生來演，但那個戲就會 變得很真實、很傷痕，然後又找不 到人要來演，所以根本就沒有準備
我們做戲，我們寫作 我們所能夠拿出來的就是我們 認真、嚴肅、誠懇的態度，跟那顆 心，在這種嚴肅的過程當中 才去尋尋覓覓我們 有可能的娛樂，跟莫名其妙的快樂
要說性別政治的論述。 跳、俞 :感謝您接受我們的訪問。
qp.org.tw 15
EXHIBITION
16qp.org.tw
EXHIBITION
陳克華攝影個展
我的曼陀羅 陳克華，哈佛大學博士後研究員，現職台北榮總眼科主治醫師。詩作獲多項大獎之肯 定，作品中不避諱同志身分。兼善攝影，此展覽是其作品由具象轉為抽象之後的呈現。 圖│陳克華提供 採訪│俞曦 俞曦（以下簡稱俞） ：可以介紹「我的曼陀羅」這個 展覽嗎？
變。你會在某個瞬間停止，因為你發現那個畫面就是
陳克華（以下簡稱華） ：先解釋曼陀羅是什麼。曼陀 羅是修行人的工具，藉由冥想、畫曼陀羅來見到智性
俞 ：有比較想介紹這次的哪個作品嗎？ 華 ：嗯... 我後來把作品在整個牆壁上貼起來後，就
你要的曼陀羅。
或是宇宙的真相。曼陀羅在古典的形式，就是有中 心，然後周圍是八個對稱，當然現代人可以去創造自 己的曼陀羅。 俞 ：為什麼會想要以曼陀羅為主題？ 華 ：這其來有自。我以前喜歡拍花，花其實本身也是 一個曼陀羅的形式，花瓣花心。後來自己也是用手畫
曼陀羅是修行人的工具， 藉由冥想、畫曼陀羅來見到 智性或是宇宙的真相。
曼陀羅，所以就把這兩個結合在一起，用攝影的方式 做現代的曼陀羅。
發現我的作品有這樣簡單的曼陀羅，幾乎就是一個圓
俞 ：製作方法和媒材是純粹攝影嗎？還是有後製？ 華 ：這張就是去拍一個燈，然後把燈的邊緣留下來，
和圓心，也有花瓣的，一直到極度複雜，例如說像這
留下來以後再去做處理。這些是我做了一整年的曼陀
曼陀羅就是一，最原始的一，但這個一也是萬象，
羅，基本上就是從圓圈開始，後來想到古典的曼陀羅
它包含宇宙萬物。我後來做曼陀羅的時候，就發現要
有八個對稱，我就把八個圓圈拼在一起變成另外一個
不就是一直朝複雜的方向做，甚至四張拼在一起，然
圓圈，就會變成一個花辮。由圓到八個花瓣，到極度
後再做，再一次四張拼在一起，你可以讓他無限的複
的複雜，就是一個演變的過程。我還展出一個跨入抽
雜。另一方面，就是永遠只是一個圓，最初的一個，
象的作品，就是那幅牽牛花做的曼陀羅。這張其實是
不斷在圓中變化，樣子很簡單。
最早的，還沒有用純粹的抽象，還有一點點具象。是 從半抽象半具象跨入全抽象的分野。這幅(指上述燈
俞 ：所以這是和宗教有關係嗎？ 華：對，曼陀羅以前好像就是藏傳佛教還是婆羅門
的那幅)最原始是一個燈的照片。
教，很古老的傳統。我在印度旅行的時候，他們有在
俞 ：所以是以抽象表現現代人隨處可見的曼陀羅？ 華 ：對。真正的修行人，萬事萬物都是曼陀羅。
賣一種金屬纏繞、立體的球，那個球可以折來折去，
俞 ：所以你挑選的東西都是日常生活可以見到的。 華 ：對，就牆角啦，天花板啦，牆壁，燈等等，用這
我的人說，這是一個曼陀羅，是以前人在靜坐、冥想
些來當作素材。 俞 ：為什麼會特別想用攝影的方式來表現？ 華 ：因為是便利。繪圖軟體在動的時候，手指移動一 點點，整個影像就變掉。手在動的時候，曼陀羅就在
些，那種四張拼在一起的，都是極度複雜的。其實，
上面有短短的浮線，每一個關節都是可以動的。賣給 可以玩這個球，從這個球裡面看到宇宙等等的。 俞 ：這個球算是你發想靈感的來源嗎？ 華 ：那時是還沒想到會做這個。後來是因為我很喜歡 心理學家榮格，榮格因受東方哲學的影響，非常親近 東方的佛道教，他休閒的方式就是畫曼陀羅。
qp.org.tw 17
EXHIBITION
俞 ：這邊的作品有展在其他地方過嗎？ 華 ：沒有耶，唯一有展過的就是這張牽牛花的，這張
俞 ：在創作過程中，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 華 ：在創作的過程中很過癮。最大的感受就是停不下
是我最後一個和具象有點關係的，之後就都是抽象路
來。會覺得「這張就是我要的」，但是在另外一個當
線了。
下你又會覺得「這張才是我要的」，因為曼陀羅的變 化是無窮盡的。
同志很喜歡表達慾望的受挫， 他們喜歡壓抑、逃避、 受迫害和自我懷疑的母題。
俞 ：你覺得台灣有同志藝術的脈絡和發展嗎？ 華 ：其實有耶，起碼現代詩有，文學的脈絡中滿有這 種傳統的。從小說就是白先勇以降，詩的話可以參考 去年還是前年吹鼓吹的詩季刊，有一期叫做「領土浮 出」。內容就是網羅台灣所有的同志詩人，或者是以 同志當題材的詩人，那本就滿齊全的。除了我以外的
俞 ：所以你覺得這個展出的場地如何？ 華 ：當然是有點小啦(笑)。我還收掉好多作品，之前
同志詩人，他們都已經out了，有劉哲廷、自由時報
更多，然後人家就說，你這樣作品太雜。就整個展場
細看的話其實有。比較年輕一點的畫家很多很明顯就
而言，也就是一整層樓有許多房間當作展場，我覺得
是。有個女畫家喜歡畫極度陰柔男生，頭上都插滿了
還滿好的。每個房間都有個小小的主題。
羽毛。另外八月還是七月在義大利藝術中心，有一個
俞 ：有沒有想說這些作品想特別給哪些觀眾看？或是 有沒有想要帶給觀眾什麼？
展覽，也其實就是他的畢展，畫的是兩個一模一樣的
華 ：沒有耶。當然我也想過說為什麼要展出，大概就 是帶給大家一個概念吧。首先是，很多人不知道什麼
那至於是不是有一個既定的脈絡，我覺得現代詩的部
是曼陀羅，第二個是，他們也不曉得曼陀羅是做什麼
度比較高，題材和表達的方式比較不受主流的影響。
的。所以如果讓大家了解這兩個概念，那就不錯了。 我自己對於這些圖是很有感覺，可是我不知道別人看
俞 ：你覺得同志在藝術文學的審美觀有沒有不同？ 華 ：我覺得可能沒有。因為同志這個詞裡面包含了一
了這些圖以後有沒有相應。我想知道他們沒有經過我
個光譜的族群，從極雄性的同志到極陰性的同志都
的解說和詮釋看了這些圖，每個人看到這些圖的時
有。王爾德賞識的插畫家比亞茲萊，他就表現極度細
候有什麼反應，或是說完全以表象來看這些圖覺得如
膩的溫柔，相當陰柔的畫風。如果要說比較不一樣一
何，所以我有觀察這些觀者，很有趣。有兩個人給我
點的話，就是同志很喜歡表達慾望的受挫，他們喜歡
很特別的印象。一個是有個年輕人，他就說：「你的
壓抑、逃避，受迫害和自我懷疑的母題。因為這是最
照片，全部都是從無到有，從『沒有』變出來的。」
切身基本的。但你說異性戀就沒有這樣的主題嗎？其
我就覺得這滿好的。另外一個是天主教的修士，他
實也有。而且很多同志是隱性的，沒有出櫃或是同志
說：「每張圖都有不同的能量。」他叫我這樣以手掌
情慾沒有成熟，因為太壓抑所以在創作呈現中十分不
浮貼著畫作，去感受能量這樣。
清晰。我覺得在台灣像是這方面的比較多，反而是很
俞 ：那你有感受到能量嗎？ 華 ：可能我比較遲鈍這樣(笑)。
清晰的比較少，特別是老一輩。
18qp.org.tw
的副刊編輯孫梓評、鯨向海等等。平面視覺的部份仔
男生，看起來就是同志。年輕一代的比較勇於表達， 份比較豐富，可能因為現代詩比較小眾，容許的自由
俞 ：感謝您接受我的採訪。
EXHIBITION
qp.org.tw 19
FOCUS
20qp.org.tw
FOCUS
紅綾金粉劇團
娘娘鎗末日大團結 圖│紅綾金粉劇團提供 採訪│跳跳 1995年紅菱金粉劇團在台大 同志藝術節，正式以這個團名出來 演出，第一齣劇叫做《維納斯的誕 生》。那年台大發生很大的事情， 社運、女研社為主的參選團隊，以 性別議題、同志、文化多元化為主 的政見，當選了台大學生會。當年 年底，新團隊辦了一個同志藝術 節，宣示我們對性少數、性別差異 的友善，而劉敬弘是學生會副會 長，剛好已經有了一個劇團，就組 織出來參加藝術節。這團前身是建 中戲劇社，而社團中有趣的傳統就 是有男扮女裝的演員，所以當時就 一直有扮裝的
紅綾金粉
經驗，扮裝也
娘娘鎗末日大團結
的元素之一。
形成劇團表演 紅 菱 金
粉劇團做戲時都有議題導向，其初 衷和其他劇團比較不同。第一齣戲 《維納斯的誕生》討論的是戀物和 陰性特質。第二齣戲改編自古希臘 戲劇《莉西翠妲》，主要是討論跨 性別和扮妝，內容是由於斯巴達男 人太好戰，女人就聚集起來並拒絕 跟男人發生性關係，以示抗戰。接 下來第三齣戲改編自外百老匯劇本 《愛在星光燦爛》，到這齣才開始 把焦點移到同志，談論男同志和愛 滋，故事在描述美國鄉下天真純情
qp.org.tw 21
FOCUS
的同志男子，認識一個花花大帥 哥，墜入情網卻發現對方是愛滋帶 原者。12年前談愛滋的氣氛很不 一樣、很哀傷，因為當時愛滋知識 還不普及，社會對愛滋都感到絕望 與恐懼。下一齣《都是娘娘腔惹的 禍》，焦點說來諷刺，就是男同志 次文化這社群裡面對於陰柔特質本 身是很排斥和歧視的。我們1998 年做這一齣戲，男主角是一個很女 性化的男生，從小喜歡玩洋娃娃， 長 大之 後 遇 到一 些 很m a n的 肌 肉壯 男，然後被這些人排斥。有一天晚 上，他小時候的芭比還變成歐巴桑 回來找他、糾纏她。
男同志次文化一個很 暴力的部分， 問題已經嚴重到連呼 吸的空間都沒有 成蹊本次專訪紅菱金粉劇的演員劉
的情慾、美學想像，突然像是被商
敬弘與編劇劉冰倩。
品標準化一樣，縮減到很小的範
敬弘（以下簡稱弘）：1998年 時，男同志次文化的風格很多元，
圍，品類變的很少。現在男同志文
如果去funky，可以看到各式各樣
性氣質的人，而且很奇怪，越是標
裝扮的男生，刺青的、戴假睫毛
榜陽剛氣質的男同志環境，厭女症
的、漂亮的、畫眼影的，當然也
就更嚴重。你們雜誌可不可以跟熊
有很帥氣陽剛的。然而，現在到
宣戰阿，我們劇團全力相助，人妖
gay bar，男同志全都變成了野狼
大軍全力相助！我要跟他們大決戰
和熊。這代表紅菱金粉劇團當初在
阿！
《都是娘娘腔惹的禍》談的問題變
跳跳（以下簡稱跳） ：可是這樣跟 你的外表不是很說不過去嗎？
得更嚴重了，好像所有的男同志都
化圈的態度更保守，會排擠那些陰
我就在bar裡面碰到一個人，留著
冰倩（以下簡稱倩） ：他都很喜歡 做一些反骨的事，說自己是肉C萌
圈圈鬍，看起來很眼熟，才突然想
/美熊，讓這個族群有個不同的想
到他是以前成功高中七妖女，以前
像。
還戴假睫毛，真是女大十八變！其
弘 ：劇照流出之後，我就被開除了 熊籍，永世不得翻身(笑)！當初
被強迫矯治成陽剛的樣子。前幾天
實我心中很驚悚，發現現代男同志
22qp.org.tw
FOCUS
病，可是大家卻出於無知、偏見、
體健康、心理健全、家事清白的証
等等奇形怪狀的想法，使得病患或
明等等。關起來之後突然有個邪惡
帶原者在生活、政策上有許多不公
的聲音跑出來，因為25年前這其實
道的待遇。這邊給冰倩說明。
是一個研發邪惡病毒的基地。遊戲
倩 ：我做愛滋這個議題，是因為親 身經歷。好友的經驗讓我知道政府
規則是只有世界末日來臨時洞門才 可以打開。女主角慌了，還發現那 些優秀人種都不堪使用，原來那些 人都是買通管家進來的。裡面的人 一個一個都出問題，而女主角因為 沒有正確的資訊，就胡亂說誰才有 病、誰該死誰不該死等等，但指責 都沒有效，最後反而自己中毒。 跳 ：會希望觀眾不分族群嗎？ 倩 ：希望啊，因為這是不分族群都 需要知道的議題。 跳 ：會希望大家看到的是什麼？ 倩 ：歧視偏見沒辦法阻擋病毒，只
歧視和偏見沒辦法阻 擋病毒，只有正確知 識和防範措施才能 《都是娘娘腔惹的禍》，是談男同
和社會的態度完全不對。我在整個
有正確知識和防範措施才能。病毒
志次文化中很暴力的一個部份，可
創作過程中，發現完全抗拒愛滋議
不挑人，任何外在包裝都沒用。
以說我們12年前就已經預示到情
題的人，是那種一路很順利嫁人的
況的惡劣。可是現在回頭看，這個
女生，因為她們覺得這種事不會臨
跳：你希望觀眾會以比較娛樂的方 式了解一個嚴肅的議題？
暴力已經嚴重到連一個呼吸的空間
到他頭上。就是如果我知道愛滋事
都沒有，年輕的次文化比以前更暴
怎麼一回事，我就不是良家婦女
倩：娛樂部分是一個包裝，但我們 其實沒辦法特別不去包裝，因為演
力和僵化。我想劇團的下一齣劇要
了，那種很奇怪的心態。但愛滋其
起來就是那樣。我們也很想很正
演倚天屠熊記！
實是很可能臨到他們的，這種病是
經，但就是無法(笑)。你看劇照，
不會挑人的，不會只挑同志或是敗
他(指劉敬弘)那個樣子好像熊妖！
德的人。這個社會的人，如果不是
弘 ：拜託大家都以為那是女的！ 跳 ：所以是會讓大家笑到尾嗎？
弘：12年後再出來，是因為這次 的導演，也就是我高中要好的同
因為愛滋發病死去，而是因為「得
學，他一口答應要做戲，要冰倩當
很荒謬的。戲劇裡面的類比，我模
倩：對阿，但也有震撼的部份。而 且有些事情是靠節目單位做的，例
編劇，又去找了一個製作公司「劇
擬了一個良家婦女，他是道德重整
如節目單位會把紅絲帶的愛滋小手
織造」幫我們做行政，於是這事情
委員會的會長。因為世界末日來
冊一起發出，因為我希望這個戲劇
才動起來。這次又回來談愛滋。這
臨，她找了一批高級優秀的人，跟
類比是清楚的。
次是要用一個很有趣的方式談污名
政府標了一個高級逃生洞，進去躲
化─愛滋已經是個可以被控制的疾
起來。進去之前還跟那些人要求身
弘：因為我們戲裡其實沒有說明那 病毒就是HIV。
了這個病」這件事而崩潰死去，是
qp.org.tw 23
FOCUS
倩 ：這個戲是原創的，我們不希望 在表演中直接說出來，病毒類比的
睛說這件是不應該存在，拿不出任
就是HIV。
婦女很像。
弘 ：污名化這種事，其實是有權力 的人排斥異己的方式，鞏固自己得
跳 ：回到扮裝和反串，你覺得劇中 這些對同志文化有什麼貢獻嗎？
地位，我們社會的主流總是發明各 種標籤，才能確保自己是正確的，
弘 ：這是一個有點奇怪的問題，同 志和扮妝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嗎？應
但這是一種操弄的方式。就像古代
該說同志文化中有陰性再現的傳
對女性，或是以前叫原住民「番
統。Queer是西方文化的移植。但
仔」，各式各樣的標籤都是對照邊
我要扮成良家婦女，純粹是對良家
緣和中心。當然沒有完美的人，但
婦女最大的諷刺！我們希望藉由這
既得利益者都會創造一個標籤去打
兩個良家婦女都是扮裝的，來破壞
壓相對的人，這就是我們戲中想呈
良家婦女都是完美的穩定性。雖然
現的。同樣反映到同志，同志被嚴
有些角色有政治性，但有些就只是
重的污名化，然後愛滋又是一個標
娛樂性的處理。
籤貼在同志上。還有，新聞總是報 導同性戀分屍殺人等負面消息，所
倩 ：扮裝在這齣戲，儘管這齣戲光 怪陸離，但其實很寫實。良家婦女
以我爸爸一聽到我是同性戀，就覺
或是權力運作是我在現實觀察到的
得我會被分屍。好的事情不報，被
一個現象，如果今天是兩個真的女
分屍才報。我們想直接討伐污名
生來演這兩個良家婦女，會變得很
化。
沉重、會變成親情倫理大悲劇。但
跳 ：為何不挑明說是HIV呢？ 倩 ：因為我們是戲劇，甚至是歌舞
我現在定義這齣劇叫做奇情神怪
劇，不能以明確的說法演出，不然
讓很沉重的議題輕化、被接受。
很像政令宣導片，而且醫界的許多 專業部分不是我能那麼精準表現
弘 ：如果真的是兩個女人來演，就 會很像法庭，活生生血淋淋的和那
的，只能以類比的方式呈現。
些權力惡性對抗，會很殘忍。
跳 ：性權利的部份呢？ 弘：性權利的部份不是用台詞說
跳 ：希望帶原者看了這部戲，可以 獲得什麼呢？
的，是用演的。
倩 ：這個很重要。希望帶原者勇敢 的去治療。戲劇中我有在後面設一
倩 ：有些人反對性交易，我聽過最 誇張的是認為，有性行為就要接受
何的理由。和那些不談愛滋的良家
劇，就是因為有扮裝處理，才能夠
個機關，也就是危機到後面會有一
果報，那時聽到果報這兩個字，頭
個解決的方法。正確的資訊是，你
髮都豎起來了。遇到這種時候我都
只要按時服藥，是沒事的。有些人
說，你對你的性伴侶一定很有控制
驗出來是陽性後，不肯去治療，因
的把握，像我就沒把握，所以我贊
為自己絕望了。對應到戲劇，我的
成性交易合法化，因為我希望這些
設計是，這病毒不是無藥可醫，只
性工作者它生病時不要接客，有基
要有正確的知識就不會有事。無論
本的尊嚴，定期的健康檢查和福
對帶原者還是其他人，對自己不清
利。這樣萬一我或性伴侶去偷吃時
楚的事情，不要抱偏見。
比較有保障。但那些人就是閉著眼
跳： 感謝您接受我們的訪問。
24qp.org.tw
FOCUS
qp.org.tw 25
DESTINATION
陽光森林!!! 圖│小承 文│小承 分享一個山友咸知的祕密：患難與
落，在氣溫不到十度的山屋，無
共的摯友，登上山頂上的那一刻，
視黑夜捲上山頭。
偉大的山神會給予祝禱與祈福，此
好美的星啊！看那繁星似
時告白往往令對方大受感動，保證
錦，流星似雨，在三千公尺的高
成功喔！
山上，似乎願望也能乘著流星上
和伴侶登山
達天廳；沁冷的晚風，兩人呢喃 細語，聆聽水鹿呦呦鹿鳴，頭燈
夏天，在涼爽的雪山，是一件
一掃，一雙紅紅的大眼睛，遠遠
避暑樂事，至少寶貝是這麼說的。
的，這輩子沒看過這麼大的水鹿
那就是了！
就在十公尺外，彼此愣了一下，
冰斗湖形成的圈谷，豐富的野
無限驚奇。
生動物，壯闊的聖稜線，我們將走
晚了，累了，大家先去休
進台灣最美的山林之一，在毫無光
息，你獨自用冷冽的山泉水清洗
害的山屋外一起仰望聖陵的星光。
了碗盤，手不由自主地瑟縮著，
第一天，在暮靄中，我們終於來到
頭燈下，呼出濃濃霧氣，氤氳繚
了夕陽斜映的金色山屋，在山屋
繞，寶貝走來，纏繞住兩雙互相
前，同伴們一起煮飯、一同洗菜、
取暖的手。
品嘗著彼此的廚藝，嘲笑著、嘻鬧
明天，這兩雙手，將一起攀
著，笑話音聲聽著說著，此起彼
上雄壯威武的北稜角。讓雙眼震
26qp.org.tw
DESTINATION 懾於大開大闔的山勢崢嶸，萬年圈 谷的鬼斧神工；聖靈線的悠遠綿
如何抵達
登山很危險嗎
長；北一段山巒疊翠；廓然大地，
北部的朋友可以經雪隧道宜
在充分準備的情況下，雪山主東
山岳卓立，我們倆鼎立於於情天萬
蘭，轉7甲到武陵雪山登山口。中
相當相當的安全。3886M台灣第二高
里，感恩一路上彼此執子之手，互
南部的朋友。可以由國道3號接國
峰，是一條大眾化路線。須隨時注意
相扶持。
道6號到埔里，再轉台14→14甲→
任何一個同伴是否有頭暈、嘔吐的高
帶著滿滿的感動，踏著夕陽賦
台8→7甲→武陵雪山登山口。東部
山症狀，還有森林夜間很冷，注意保
歸，手牽著手緩緩的走入一片片繁
的朋友直接從台8線轉7甲即可到武
暖。上山前注意氣象預報，勿摸黑走
花似錦，暖暖的太陽從樹枝間篩
陵雪山登山口。
路。山上攻擊性大型動物不多，遇到
下，漾出魔法般的燈光。絕美的草
適合同志嗎
地上開滿了各色小花，就像童話故 事裡一樣，濃密地令人驚奇。
非常適合。武陵農場裡面有觀
上上下下，萬里無雲，你突然發現
魚步道，腳踏車道，各式步道，很
背重裝走在陽光森林裡似乎是
適合租協力車四處參觀各主題園
一 件很 M A N的 事 。寶 貝 伸出 厚 實地
區。露營區內適合假期短的朋友偷
雙臂，跟你要相機，你傻傻的分他
閒放鬆幾日。花海、雲海、小溪以
喝水，草原裡，你們摘著小花，黃
及瑰麗的星河，都會讓彼此永生難
鼠狼蹦著跳著，一同快樂的嘻戲。
忘。
路似乎變短了，感情似乎更長了。 重裝下山，平安歸來，你迫不及待
更是珍貴的機會，敬請放心。
登山需要準備嗎
的想與寶貝擊掌，擊出一段患難與
登山是一項有潛在風險的運動，
共的金色情誼。
當然需要慎重準備。從大背包的整 理到行程規劃，食物計畫到體能訓 練都需要精密的安排。如果你跟你 的夥伴都是第一次攀登重裝百岳級 的高山，那還是建議跟登山隊一同 前往，以策安全。如果你是老手， 依然不能掉以輕心，照顧你的同伴 在三千公尺的高山，有時是一件難 以預期的事。PTT Hiking板有完 整的資料，可供參閱。
qp.org.tw 27
MEMORY
28qp.org.tw
MEMORY
克里斯多福．伊薛伍德
單身 A Single Man 內文來源│新經典出版社 文│阮慶岳 原標題│阮慶岳專文閱讀 赤裸的男人
活躍於上個世紀20年代到80年代的英國作家克
Bachardy，他們年齡相差超過三十歲，相戀時承受
里斯多福．伊薛伍德(Christopher Isherwood)，
巨大的社會輿論壓力，卻努力維持到Christopher
求學於牛津時認識他的恩師也是知名詩人奧登（W. H. Auden），他在1928年出版了第一本小說All the Conspirators，第二年他就追隨奧登遊歷到柏林， 30年代都在當地生活，這也是他寫作最用心的時期， 完成 了 T h e L a s t o f M r . N o r r i s 及 G o o d b y e to Berlin兩本書，後者就是後來改版1946年重出，廣
敢於直接探討同志的社會情境， 是這部小說的關鍵主軸， 也是贏得許多讚譽的原因。
為人知的代表作《柏林故事》；這本書寫出柏林30 年代獨特的文化氛圍，該作影響後世甚遽，也讓他從 此聲名鵲起，該故事先被改編為大型歌舞劇I am a
Isherwood過世為止（共約三十三年），這故事已 被
Camera，1972年再改編為電影《酒店》Cabaret，由
喻為「好萊塢最偉大的同志戀情」，不同年歲不同地
Bob Fosse執導、Liza Minnelli主演，不但轟動一
位不同背景的兩個人，幾乎可以成為現今所有同志的
時，並在當年奧斯卡電影獎中囊括八項大獎，搶盡了
愛情典範。
當年最佳影片《教父》的風采。
克里斯多福．伊薛伍德不管是作為一個生命個
克里斯多福於二戰後主要生活在美國洛杉磯，並
體，或單單去凝看他的文學作品，都一樣引人。低調
參與許多好萊塢編劇工作、與當時藝文界人士多所往
沈靜的靈魂本質，熊熊烈火般的生命熱度，與那時代
來，也結識他的伴侶、畫家Dan Bachardy，1986年
年輕心靈共有的漂泊與自我放逐個性，交織出他既私
因癌症去世。在美國生活的時期，克里斯多福創作了
己又開闊的獨特文學與生命印記。
許多精采的美國小說，其中最知名的就是1964的《單
小說《單身》描述伴侶剛車禍死去的男同志，孤
身》，此外他還出版了Prater Violet, A Meeting
寂而恍惚的一日生活。這位年近60名叫喬治的獨居男
by the River, 以及 The World in the Evening.
子，有著些許伊薛伍德的身影投射，同樣在大學教授
等短篇小說，回憶錄作品Christopher and His
文學，住在一個中產、保守、毫無善意的社區裡，像
Kind, Kathleen and Christopher, My Guru and
玻璃缸裡憤怒也寂寞的鬥魚，在日日對抗中逐漸乏力
His Disciple等。
與失望。
克里斯多福．伊薛伍德的愛人是畫家Don
小說背景落在1962年的南加州，距離1969年同
qp.org.tw 29
MEMORY
志運動分水嶺的紐約「石牆事件」，還有一小段時間
艷羨與歡呼。忽然起意一起去海灘游泳，彷彿回到赤
差，此時社會意識的壓迫與歧視，自然依舊無所不
裸與純靜的原初狀態。單身者的一日生活，與海潮般
在。小說描述喬治與不斷來挑釁鄰居孩童間的關係，
的生命不斷澎湃作對語。年輕男學生無疑就是此刻生
但喬治一無所懼，依舊獨自對抗這個龐然「注定毀滅
命的救贖者，喬治在這樣一日的終結時，悸動也憂
的小世界」。對於外在社會的憤怒與對抗，隨之就轉
心，但至少他明白明日是值得期盼的。
到學校的課堂，在這裡喬治重拾自我尊嚴，以知識與
伊薛伍德的小說《單身》，讓人想到亨利米勒的
風采贏得學生認同，雖然有時依舊覺得自己「在街頭
《北回歸線》，以及喬哀斯的《尤里西斯》，因都有
兜售五分錢一顆的真鑽石」，略顯感傷吁嘆，但整體
著一種逝去家園者（舊文明）的哀傷背影與身姿，只
而言是怡然自重的。
能在此刻的一片荒原裡躑躅地獨去，不願流連回顧也
敢於直接探討同志的社會情境，是這部小說的關
不露出濕潤淚框，僅是以略帶揶揄、嘲諷、甚至憤怒
ISHERWOORD WAS A FLAWED CHARACTER, WHICH IS WHAT MAKES HIM SO INTERESTING, HE HAD A REAL ISSUE WITH COMMITMENT 鍵主軸，也是贏得許多讚譽的原因。但回到小說藝術
的文字，即興也無心地記錄了一小段私己生活的破簡
來看，伊薛伍德在處理這樣龐大與沈重的議題時，懂
殘章，像是某種未明的預言或無情追悼文，故作恍惚
得將幽默、哀傷與沈痛的情緒並置，宏觀議論與私己
無心、其實沈重有意，因為秩序與信仰正崩垮中。
生命交織，藉由細節的隱喻與象徵，帶出內在蘊藏的
因此，也可以想像，這本小說正延續著一個西方
龐然絮語；客觀描述時清淡優美也不失幽默，主體敘
近世代極重要的創作主題，也就是自尼采與史賓格勒
述者不作強勢介入，僅時時以同情與憐憫作縈繞，讀
以降，對於西方文明（或說是人類整體文明）正沒落
者既疏離遠觀、又溫熱貼裡。
中的昭告，以及在這集體失落狀態裡，對於孤獨個體
全書前段顯得精心鋪陳與昂然對抗，後段就格外
如何重建與救贖的苦痛思索。譬如，始終面目模糊的
流暢迷人了。下午先去醫院探望重病中的女性友人
前情人，不但無預告的死去，還有如墜落的文明，亡
（她曾與吉姆有過一段情），晚上去英籍女性老友家
魂般籠罩了喬治的日日不安與不幸，難以脫逃。而年
晚餐，分別探觸了死亡與故鄉（自我放逐）的話題。
輕男子新生命的忽然出現，恍似救贖者的可能再次降
喬治半醉離開老友家，並逛入居家附近的空寂同志酒
臨，暗示一切不幸的終點，以及樂園重返的可能，也
吧，忽然見到白日上課的某男學生獨自在內，讓他驚
是一種強作樂觀的結語？
訝也歡喜，同時開啟了本書的高潮與救贖可能。藉著
不論如何，我們總是看到了一個誠實也赤裸的心
酒精的協助，兩人迅速開始愉悅的對談，完全無視兩
靈，如何不斷作著自我內在觀視，又不斷轉目注視汪
人間的各樣現實差異（一如現實裡伊薛伍德與巴卡迪
洋大世界，冷靜也焦慮，期盼又哀傷。因此，伊薛伍
的狀態）。
德一如許多上個世紀的傑出作家，絕對算是個反英雄
一切現實的界定與評斷皆退去，唯有兩人間昇華
者與個人主義者，諸神遠去、神明不再，幸福只如一
的默契閃亮著，是一種近乎烏托邦的心靈境界，令人
片孤獨的扁舟，一切都不在乎地踽踽獨自漂前去……
30qp.org.tw
MEMORY
qp.org.tw 31
DESTINATION
成蹊同志生活誌 網路版
32qp.org.tw
www.qp.org.tw
為專門替GLBTSQ編寫的華文雜 誌，其命維新，承載打破社會主 流宰制的重要力量，創意的生活 態度，透過敢曝分享的視窗，提 供多元理解的視角，以達成尊重 差異、平等開放之同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