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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的九個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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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場進行式

實驗場進行式

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於今年八月啟動六年建構工程計畫

從過去的「空總」,到現在的「文化實驗場」,您心中是不是也有很多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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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匯整了過去這幾個月以來,由鄰近居民、藝術創作者、文化工作者、媒體人,以及關心這項計畫、這個場域的人們所提出過,頻率最高的九個問題,由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執行長賴香伶、副執行長龔卓軍,為大家一一解答!

Q1

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是要實驗什麼?與一般的科學實驗室有何差別?

賴香伶(以下簡稱賴):我們每天生活所累積出來的就是文化。而文化實驗本身是一種「體會」,一種「再認識」,是對自己生活與生命的認識,再擴大到對外在環境,以及對社會關係的認識。

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即在提供一個空間、一個場域,或者提供一些資源,讓來的人能一起實驗、一起探索,同時也讓大家嘗試怎麼樣將文化和生活結合在一起,它可以是什麼樣的形式?對我們的生活有什麼影響?在這裡,文化不應該是一個抽象的東西,而是可以感受、體驗的。在這個場域中,「共感」、「協作」、「共創」、「感同身受」是很重要的,希望能引發大家的主動關注與參與。

實驗場不一定要實驗什麼,我覺得實驗就是一種態度,一種原初的態度,就是願意好奇、願意參與、願意問問題、願意找出問題的態度。這種態度和一般科學實驗室是有一些差別的,科學實驗室有目的性,是理性思維的,它必須很精密、可以測量,能夠被檢驗;但是文化實驗需要更多創新的嘗試,只要經長時間的浸潤與推動,就會有百花齊放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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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卓軍(以下簡稱龔):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不像過去的科學實驗室,實驗場提供的是一個場域或生態系,去孵化各式各樣創新的想像與行動。 比較接近「文化實驗場」的概念其實是1980年代逐漸出現的,最早是麻省理工學院建築與設計學院的MIT媒體實驗室(MIT Media Lab),既然是由建築學院建立的,它就不可能是一個純科學實驗室,而是從純粹科學的場域轉換到大眾生活的場域,不僅思考不同媒介在當代可能的發展,還有這些研發中的新技術該如何在文化生活裡被運用,例如它研發了網路瀏覽器、無線網路等新技術於商業、市場、社會溝通等場域中運用的可能性。

另一個「文化實驗場」的趨勢是城市實驗室,這種類型的實驗室則關注社會場域、空間場域與生活場域在當代如何被重新構造,例如荷蘭在想像五十年以後的城市規畫,面對氣候暖化、水資源的缺乏和海洋線的上漲,該與海爭地填更多的海?還是該還地於海,重新改造與海共構的房屋道路交通系統?於是發動全國不同階層與專業的人,公開辯論了九千小時以上,再慢慢組成委員會來決定最終政策方向,決定未來五十年的國土規畫原則。

所以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作為提供文化創新的生態系,雖然強調運用科技,強調社會性,但裡面一定有藝術的角色,因為當代藝術可以發揮高度想像力,而且有移動於不同介面的彈性,不是像過去國家使用一個封閉系統、從法規面去解決城市問題,而是保持一種開放性跟參與性為前提,來討論與面對未來社會、城市的各種問題。而這個開放性也支持各種創新的計畫進來,透過計畫進駐的方式讓實驗場這個生態系能夠提供各種跨域的資源媒合,以及軟硬體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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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

為什麼要在臺北市中心的精華地帶做文化實驗場?

賴:在臺北市中心做文化實驗場有幾個不同層面的意義。首先第一個層面,在這裡建立一個以文化實驗為基礎,而不是以經濟產值為思考的場域,有其宣示性與指標性的意義。它代表政府以文化作為推進器的決心,高舉文化對未來社會的創新及文化力發展的影響力。

第二個層面,這塊場域除了文化實驗外,也將提供民眾文化體驗與實驗的機會,尤其是能夠讓人們參與文化生產前端的實作與發展,藉此,讓這裡成為親近大眾日常生活,大家都能共同參與的地方。

第三個層面,從地理景觀和城市紋理來看,文化實驗場周邊是臺北市高度商業發展的區域,並且鄰近住宅區,在這裡如果有這樣一個公共空間與文化實驗的平台,將能改變臺北城市發展的地貌。

從目前規畫執行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的基金會的角度來思考,我覺得當代文化實驗場算是一個很大膽的嘗試,以臺北市中心的一個地理位置,面向未來的文化與藝術生態,除了過去的博物館、美術館、藝術文化中心,我們能夠有什麼新的想像、新的概念與規畫?基金會如何能夠超越既有的組織,提出一種符合未來具有挑戰的文化園區?而提出新的概念與新的可能性的同時,本來就需要很多對話,很可能遭受批評。如同龐畢度中心在法國自1964年到1977年從提出構想到建造完成,也產生很多對話與批評,但從當代來看,當初龐畢度藝術中心的想像其實是很具未來性的。

龔:我們可以用法國龐畢度中心(Centre Georges-Pompidou)做一個參照點,它除了有一個美術館,還有公共媒體圖書館,另外有一個音樂與聲學研究中心(IRCAM),作為實驗新型態藝術的實驗中心。龐畢度中心成立於1977年,IRCAM也成立於同一年,距離現在的2018年,已經有四十年以上的歷史。臺灣過去的國家級藝術文化中心,比較強調展演等整合功能,或者是有一些藝術補助與仲介的機構,但不太強調文化的實驗性,所以進入2018年我們重新思考當前需要一個什麼樣的新型文化園區。這個園區應該要能處理創作生態從上游到下游之間的關聯性,必須是一個實驗性很強的場域,不能是一個封閉的機構,必須要開放,才能產生連結,不僅是創作從上游到下游產生連結,在實驗性很強的實驗室之外能夠與社會產生連結,另外在不同領域、國際機構之間同樣要產生連結。從這個想法來看,如果不在臺北市中心來做這件事,大概很難產生連結的群聚生態擴散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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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3

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會做什麼用途?發生什麼事?

賴: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C-LAB)成立於2018年,是由文化部所屬之「臺灣生活美學基金會」負責規畫執行,目標是推動文化實驗和社會創新,並提供公眾文化體驗,探索文化未來性。今年啟動的是一個六年的建構工程計畫,並非馬上開放這個園區,而是由此基金會作為中介組織,再透過這個組織接手來啟動六年建構計畫。目前屬於六年計畫的第一階段,從2018年至2019底,主要在於推動文化創新生態系的經營,目標是活用現有的空間,積極發展各項實驗計畫和活動,同時提出下一階段的發展策略和整體規畫。第二階段是從2020年至2023年,將針對前一階段的規畫,逐步落實共創工作空間、藝文場館、排練室、教育基地、國際進駐場域、民眾參與區域和相關附屬設施的設置整建。今年重要的活動就包括展覽、藝術節、電影放映、國際論壇、工作坊和講座,歡迎大家參考電子報中2018年重要活動列表。

Q4

裡面的建築是古蹟嗎?這裡的館舍會對大眾開放嗎?圍牆會拆掉嗎?

龔:園區內的舊辦公大樓,也就是日治時期的總督府工業研究所,已全棟於2015年由臺北市公告為市定古蹟。此外,極富冷戰歷史價值的原空總戰情大樓、碉堡及防空洞等建物,亦於同年被指定為歷史建物,相關的建物調查及保存也正依循標準的文資程序,開始進行長期研究和修復工作。走一趟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即可感受臺灣從早期產業發展一直到冷戰時期的特殊氛圍,在此階段,園區內將進行不同程度的工程及實驗計畫,但我們十分歡迎民眾充分地使用臺北市中心這個罕見的廣闊開放空間。而不同類型的活動及計畫,也將會陸續舉辦,屆時民眾將有機會走進不同的館舍及場域,共同參與文化實驗的建構過程。對於圍牆拆除與否,我們有進行過許多討論,目前仍需同時傾聽周邊社區的寶貴意見,並同時參照未來整體計畫(master plan)的規畫方向,進行最終的定奪。也因此,在該過渡階段,我們也將善用圍牆自身的特質,開始陸續邀請國內外藝術家來針對圍牆空間進行再造和設計,藉此創造出友善實驗及創新的場域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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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5

這塊場域曾經有豐富的歷史記憶,未來這裡舉辦的活動是否會和這裡的歷史背景相關?

賴:未來這裡的活動不一定要與歷史與地理背景相關,但剛好今年接下來的兩檔展覽會從這裡的場所脈絡出發。首先是9月1日登場的「時間另類指南」,將從物件史、口述史、影像、製圖、文字與聲音現場等不同模式,對於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的場所脈絡進行考察與再想像。此展覽將疊合不同時空的歷史星叢,橫跨現實與虛構,以跨領域的文化生產,帶領觀者重訪這塊場域從日治時期的總督府工業研究所,到戰後的空軍總司令部的脈絡。11月10日啟動的「再基地:當實驗成為態度」則委託藝術家從實驗場的場所出發,創作和這塊場域呼應的藝術作品,讓大眾來參觀時不僅能欣賞展覽裡呈現的內容,也能對這塊場域豐富的歷史脈絡有更多的了解。

Q6

裡面的空間這麼多,大眾可以申請使用或進駐嗎?

龔: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雖然占地廣大,但許多建物也正在開始陸續進行各類修復、修繕及翻新等工程。因此在未來的不同階段中,將會有不同的公共空間陸續進行開放。針對臺灣的文化實驗,我們規畫了從專業者、青年創新者到社區大眾等不同層級的參與方式,針對專業工作者,我們有一系列完整的專案計畫進行實驗性的發展,同時亦透過「Creators」徵件計畫邀集各類實驗創新者開始進駐文化實驗場。除此之外,我們也開始積極研擬相關的管理方法,預計將在近期公告大眾使用及借用場地的辦法。除了一般性的場地租借之外,我們也在思考是否可能透過諸如都市農場、建築實驗等方式,來創造民眾可長期、深度共同參與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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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7

文化實驗場和之前的空總創新基地有什麼不一樣?

龔:原空軍總司令部遷出現址後,這個基地在2015年改由經濟部接管,轉型成為「空總創新基地」。2017年這裡成立了「空總文化實驗室籌備小組」,並在今年1月起,改轉由文化部規畫營運,正式定名為「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過去經濟部較著重在這塊基地扶植新創產業,建立技術與新創產業結合的平台。現在文化部則以打造文化創新生態系為目標,推動文化實驗和社會創新,並提供公眾文化體驗,探索文化生活的未來性。也因此,相對於「空總創新基地」,「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重視的將不是傳統概念下的經濟產值,而是如何透過建構具有國際性與市民參與性的實驗基地,來鼓勵和照料具備實驗性的文化計畫,並思考如何於其中有效地聯結不同領域的可能性,藉此建構出一個更加多元、更追求獨立性、更強調實驗價值的文化場域。我們希望文化實驗場不僅是務實地面對臺灣文化生產的重要環節,同時更已準備好要為臺灣的社會提出關於未來想像的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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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 8

文化實驗和現在所謂的「搞文創」有什麼差別?

賴:文化實驗也來自一種文化創意,現在所謂的搞文創聚焦在產業面比較多,相較於產業面,文化實驗比較重視創造想法的提出,以及創造過程中所發生的變化、測試、修正與討論,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從0到1」的過程。

龔:文化實驗場強調的「從0到1」,就是從什麼東西都沒有開始,但是有某些藝術家或是文化創作者,他們也許很想要創作某些東西,但是可能沒有條件接觸到一些尖端的技術或條件,所以文化實驗場就是提供一個開放系統的文化生態體系,讓創作者在創意生成過程中,能從不同的實驗概念與創新技術中得到支持,然後能進行創意的發想與共創。

Q9

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和華山、松菸等文創園區有何不同?

賴:實驗場和華山與松菸同樣作為一個園區,強調一種公共性,鼓勵大家來參與的性質,以及希望跨領域的人來協作共創,這些是相同的,但實驗場更重視透過創新的實驗計畫進駐、工作坊、會議等方式來呈現創造的過程。

龔:文化實驗場和華山、松菸都是一個文化的聚落或園區,華山和松菸裡面有展覽、演出、電影院,也有商店,它們著重在文化從生產到消費端不同的表現形式。而文化實驗場則是著重於知識生產與藝術生產的生產端,這個生產端可以有什麼樣的表現和組織形式,在這個創造過程裡需要什麼樣的支持、需要什麼樣的補助,還有需要什麼橋樑、支援與陪伴,這是實驗場探索的任務。松菸當然也有實驗室,也有一小部分在處理藝術創作端發想的過程,但目前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在文化部的協助規畫中,將是用所謂的「全比例」,即以整個園區來支援文化創作端的生成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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