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reana Summer 2018 (Chinese)

夏季号 2018

韩国文化和艺术 特辑

济州： 充满石头和传奇故事的岛屿

充满石头和传奇故事的岛屿 历史遗产，千姿百态的济州石头墙 济州石文化公园，先觉者留下的遗产 守护生死界限的石头

济州

VOL. 26 NO. 2

ISSN 1225-8083

韩国印象

学习就是战争， 补习班一条街夜景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韩国艺术院会员

明

天就考试了，可是从傍晚开始，就困得无法集中精 力。我告诉妈妈只睡一个小时，就继续学习备考， 让她一定叫醒我，然后我就躺了下来。醒来一看，

竟然是阳光明媚的早晨！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几十年前学生时代经历的窘境直到现在还会偶尔出现在梦里。从 梦中醒来的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不用考试的年纪才放下心来，重新回 到梦乡里去。然而，今天韩国的学生们既不能放下心来，也无法安然 入睡。 据说有时外国也很羡慕韩国人的教育热，但是韩国社会以学历为 中心，把教育当作事业成功和身份提升的手段，再加上“无限竞争” 这种可怕的话语，这些都迫使学生和家长们不得不参与到高考大战的 长距离马拉松中去。从幼儿园的学龄前教育开始，经过初高中的各种 排名考试，在以考入一流大学为目标的所谓“高考地狱”中，马拉松 达到了白热化。然而，在这之后还得因为留学考试、就业考试等等继 续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下去。 在残酷的竞争中，学生和家长为了找到考试得高分的有效方法而 尽心竭力。排名式公立教育的冷酷环境让补习班这一私教市场早早地 应运而生。宣传自己竞争优势的补习班一条街的广告是让人无法抵挡 的诱惑。学生家长为了子女的成功被迫支出过度的费用作为未来的投 资。不过不知不觉地，私教已经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竞争愈演愈 烈，但谁也无法确保优势。 教育离对知识渴求的满足越来越远，显露出竞争的欲罢不能。其 结果就是2017年教育部公布的小学、初中、高中的私教费高达18.6万 亿韩元，学生每人平均每月的私教费是27.1万韩元，更新了历史最高 值。其实，实际私教费早就远远超出了这个统计，超出了公立教育的 预算。 这里是所谓韩国私教桥头堡的首尔江南大峙洞补习班一条街。补 习班结束的时间是晚上10点，到点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和他们的汽车让 道路变得异常混杂。孩子们蜂拥而出，十分钟左右的战争结束后，道 路又恢复了平静。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孔子的这句话难道 已经成为遥远的传说中的闲谈了吗？ © 许东旭

主编之语

济州岛的多个面孔

发行人

李是衡

主编

孙志凤

交流理事

盾形火山汉拿山有着平缓的山坡，在任何人看来都很诱人。在亚热带太阳 下，汉拿山显得平和而宁静。但是抵达济州岛时，只有好运的人才能看到汉 拿山的山巅。天气难以预测，汉拿山只露出部分神圣的姿态。 济州岛是个多风的岛屿，而且经常不只是刮风，而是风雨交加。大海咆哮 着，波涛疯狂地拍打着防波堤，溅起的白色泡沫洒向四方。如果在雨天和可 心的伙伴坐在舒适的咖啡厅里一起品尝美味的咖啡，听着美妙的音乐，目光 越过窗户眺望这种风景，这一天就美好无比了。 济州到处都是石头。黑色玄武岩装扮的绝妙风景，与蓝色的大海、绿色的 草地、黄色的油菜花一道形成令人愉悦的和谐和对比。随处可见的玄武岩可 以追溯到两百万年前，它告诉人们火山活动是济州岛的成因。 2007年济州火山岛和熔岩洞窟被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时，联合国教科文 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表示，济州岛不但自然景观秀丽迷人，还保存有关于地 球历史、其形成过程和地质特征的证据。济州岛2002年被指定为生物圈保护 区，其后又于2011年被命名为世界地质公园。这样，济州岛成了世界上首个 荣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三项美誉的岛屿。 本文标题会令人想起济州岛著名的别名“三多岛”，意思是“三种东西很 多的岛”。这三种东西就是石头、风和女性。本期特辑可以让我们一窥济州 岛石头——对济州岛和岛上居民而言石头意味着什么。封面设计来自姜尧培 （1952年出生）的一幅画，他在过去25年里一直致力于描绘自己家乡——济州 岛的风景及其悲剧性的现代史。

咨询委员

金珍镐

监修ᆞ修订 朴光海, 肃草 编辑委员

韩敬九 Benjamin Joinau

金英那 高美锡

图像总监

郑德贤 金华荣 罗秀昊 宋惠真 宋永万 尹世铃 金三

编辑

池根華、盧倫永、朴道根

设计师

金智贤, 金南亨, 叶兰敬

艺术总监 合作单位

金度潤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编辑 / 设计 金熒允编辑公司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區西桥洞 385-10

电话 82-2-335-4741

www.gegd.co.kr

秋思轩大楼3层

传真 82-2-335-4743

韩国国内每本价格6,000韩元 其他地区 U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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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参考 《高丽亚那》 第80页。 出版ᆞ发行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

电话: 82-2-2046-8525/8570

主编 孙志凤

姜荣必

南部循环路 2258

传真: 82-2-3463-60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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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高丽亚那所提供的图片与中文摘要。 《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于本财团，

若转载或复制，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韩国文化和艺术 夏季号 2018

1987年8月8日注册 （注册号 1003） 2018年6月15日印刷 2018年6月29日发行

Published quarterly by THE KOREA FOUNDATION 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

南部循环路2258 外交中心10层

http://www.koreana.or.kr

《海-岩》，

姜尧培，2012年，画布丙烯，89.4 x 130 厘米。

（每年3, 6, 9, 12月发行）

特辑

济州：充满石头和传奇故事的岛屿

04

特辑 1

历史遗产， 千姿百态的济州石头墙 李昌起

12

特辑 2

济州石文化公园， 先觉者留下的遗产 许荣善

34

焦点

城市空间优化 带来的诸多变化 尹熙彻

40

遗产的守护者

从5700次的目光开始 姜信哉

46

特辑 3

守护生死界限的石头 金唯正

28

特辑 4

当济州的石头遇见泥土和火 田殷子

52

巡回探访

若镛缘何情系苕川 李昌起

60

艺术之窗

娱乐

这样的韩国对韩国人 而言也是第一次

62

生活方式

乐享室内模拟 体育运动 金东桓

66

韩国文学

命运， 无法医治的疾病 崔在凤

郑德贤

同时带来饥饿感与 富足感的饮食话剧 金寿美

22

没治

姜英淑

特辑 1 济州：充满石头和传奇故事的岛屿

历史遗产， 千姿百态的济州石头墙

济州的石头在改善济州人的生活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它创造了用石头墙围鱼的捕鱼文化，大大促进了 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在阻止外部势力的侵略和掠夺方面也发挥了巨大作用。济州各地散落着各种形态 的石墙，这些石墙反映了当地人的生活面貌。 李昌起 诗人、文学评论家 安洪范 摄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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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王朝时期为了有效地管理和放牧马匹，国营 牧场的外围垒筑石墙，称为“墙垣”。位于山脚 下的石墙，由于过度开发和损毁，很多只剩下一 点痕迹。但山腰的部分石墙依然保存完好，向人 们展示了济州畜牧文化的原始形态。 韩国文化和艺术 5

石

头的耐久性很强。正是因为这种独特的品质， 人们或者立起巨大的石头，纪念伟大事件； 或者将石头整齐地堆砌起来，隔离空间。在济

州，无论哪里，都会挖出石头。济州人用石头隔出不该去和不能 侵犯的地方、拦截水流、改变风向，以及搭建马棚。济州是大海 中央凸起的一个火山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摸索出这种 独特的生活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讲，济州石头的诱惑在于可以让 人把控时间的稍纵即逝和大自然的变化无常。但是，这一切都离 不开劳动。神话传说中说，一个身形巨大的老妇人把用裙子盛的 土撒出去，造出了1950米高的汉拿山。如果不懂得劳动这一点， 这一神话该从何谈起呢？ 这些石头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默默地睡在碧海旁和蓝天 下。它们外表粗糙，黑漆漆的。奇特怪异的形状和上面深浅不一 的小孔似乎在唤醒它们对自己本原的认知。它们有的被一双双劳 动的手，层层堆砌，成了一道石墙；有的摩肩接踵，紧紧相拥， 形成一座石堆；有的保留着圆润的曲线散落在地上；还有的上 面布满了绿色的苔藓，好似纹上了图案。远处银色的紫芒开遍山 野，和一簇簇黄色的油菜花一道将黑色的石头遮盖起来，仿佛一 个娇羞的少女挡住胴体的下半部，背过身去。 我们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充其量就是翻翻仅有的一些资料， 或者看看石头上留下的痕迹，不知是伤痕还是友情，然后再远眺 他处。然而我内心里，更希望再次体味保留在石头中的先人的气 息，聆听这些时代的见证者在漫长的生活中积攒的故事。

石网带来的捕鱼旺季

济州地区最先出现的石墙叫做“垣”。据说，捕鱼在济州自

现代人类出现之前便开始了。垣，也被叫做垣墙，是为了捕鱼而 建造的。在海边将石头垒成一米左右高，就成了一道简单的围 墙。涨潮时，游到岸边的鱼群会停留在石墙里，退潮时，鱼儿们 就被困在石墙里的浅水之中。 济州海域的特征之一是，海岸与大海之间有一个熔岩地带。 这是火山爆发时岩浆流到海里形成的奇特地形，从海边延伸到大 海深处，有的地方熔岩地带长达两公里。济州人称之为“岩石 海”。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在里亚斯型沉降海岸上出现了罕见 而又独特的捕鱼文化——垣。 垣大多是利用海边的自然地形建造而成的。在陆地一侧像一 个弯弓形成海湾的地方，人们从两侧堆砌石墙，将两端连接起 来。而在岩石像小岛一般凸起的地方，顺着岩石边在两侧堆砌石 墙。在海底向下凹陷的地方，退潮时也会有积水，只要在周围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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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墙是济州地区的传统捕 鱼设施，借助海边的自然 地形和潮汐差，用石头垒 砌而成。过去海边大约有 几百处，现在完好无损被 保存下来的地方已经不多 见了。

© 我爱济州

矮墙，就会成为一张巨大的石网。这种垣，每个村子至少有十几

坏，而且拥有直接烘干和加工技术的鳀鱼捕捞船逐渐增多，在垣

个，多的甚至超过二十个。

里捕鱼就成了闲来无事的老人们的事了。然而每当潮水退去，在

济州人每年渔季最期待就是鳀鱼了，鳀鱼一般体长10～20公分 左右，济州当地方言叫做“麦鱼”。每年8月，成群结队的鳀鱼便 会洄游到垣里，这时村里的人会全部出动，拿着捞网或瓢打捞鳀 鱼。垣是全村的共同财产，捕捞上来的鳀鱼也是全部参与捕捞的 人平分。当然，他们也共同参与垣的建造和修缮。捕捞上来的鳀

白色的浪花中，蜿蜒延伸的黑色石墙就会显现出来，让人想起捕 鱼旺季时村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

走过千年风雨的农业遗产

济州有一处比较“肃穆”的风景名胜，叫三姓穴，意思是

鱼拌上各种调料，可以炖，也可以煎炸。济州人最喜欢的饮食之

“三个姓氏出现的孔洞”。三姓穴神话主要讲述的是五谷杂粮的

一要数鳀鱼汤。把刚刚捕捞上的鳀鱼，放上白菜和红辣椒炖成鳀

种子是由三姓氏传播开来的。具体时期现在虽然无法考据，但据

鱼汤，那清淡的味道别提有多美味了。剩下的鳀鱼可以晾晒或者

此可以推断，一些拥有发达农业技术的人来到这座被称为“耽

用盐腌制，用做调料或家常小菜。

罗”的海岛并成为统治阶层。起初，他们只是一支对高丽十分友

随着滨海大道的修建，很多地方的垣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

好的周边势力，向高丽朝贡，接受高丽的统治和监督。1105年，

韩国文化和艺术 7

© TOPIC

这里被高丽命名为“耽罗郡”，正式编入高丽版图。 据史料记载，这一时期，济州判官——金坵(1211—1278)首次 鼓励济州人修建石墙。 济州田地自古没有地墙隔离，强权恶霸逐日吞并，百姓深受 其苦。金坵任判官后了解当地百姓疾苦，找来石头修筑围墙，作 为田地界限，为百姓带来诸多便利。（《东文鉴》）

因此，土地纠纷时有发生，地方权势阶层甚至借机抢夺百姓 田地。于是，判官金坵下令各家用垦田时挖出的大大小小的石头 砌成一定高度的围墙。金坵从1234年到1239年在任。这一史料为判 断济州地区田地围墙兴盛的历史时期提供了根据。 田地围墙建好后，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不但围绕土地边界 的纠纷减少，放牧的牛马对农作物的破坏也大为减少。围墙不仅

随着人口的增加，农耕用地从低处的平地逐渐扩大到山腰地

可以防止暴雨造成的土壤流失、阻挡强风、保持土壤的湿度，而

带。然而，要开垦的土地到处都是岩石和石头，中间覆盖的土

且对农作物的生长也十分有利。农活减少了，产量大大提高了，

壤大部分都是火山灰土，降水量再多也都会全部渗透到地下。

原本地势较高的地带石头遍地、贫瘠不堪，后来逐渐成为了全家

而且，高丽王朝时期的农业采用休闲农法，也就是说，耕种一年

人赖以生存的农田。

后，土地的肥沃度降低，为恢复肥力，修整一年到两年。这期

今天的济州岛与韩国其他地区相比，农业在地区经济中所占

间，田间杂草遍布，遇上暴雨，地形发生改变，自家田地和邻家

的比重最高。最有代表性的作物便是橘子，在韩国非常有名。除

田地的界限可能难以分辨。

此之外还盛产冬季蔬菜——萝卜、胡萝卜、西兰花、大头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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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济州田地围墙是为了克服恶劣环境 而形成的文化遗产。济州人用从田地里 挑出的玄武岩垒起围墙，阻挡强风，防 止土地流失。田地围墙分布在济州岛各 地，总长度达22108公里。2014年，济 州田地围墙被世界粮农组织指定为全球 重要农业文化遗产。

1

2. 田地围墙较矮的地方种植土豆、胡萝 卜等矮生植物，较高的地方种植谷子、 大麦等谷物。围墙看似垒砌得很随意， 其实是专业石匠们辛勤劳作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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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的胡萝卜和西兰花占全国产量的70%，萝卜、大头菜和冬季土

地边界不清而与邻里发生争执。有关济州一带战事的史料记载，

豆大概占40%左右。济州岛的石墙耕地克服了恶劣的自然条件，

要追溯到13世纪后期与蒙古人相遇以后，也即成吉思汗的孙子忽

2014年被联合国粮农组织指定为“世界重要农业遗产”。以此为

必烈统一中国建立元朝以后。这一时期，高丽王朝在江华建立临

契机，济州每年都在月汀里地区举行“田地围墙庆典”，宣传其

时都城，并以此为根据地同蒙古进行了长久的战争。饱受战争之

价值和美。

苦的高丽王朝政府返回都城开京，采取亲蒙政策，而作为反蒙势

有一项调查显示，过去近千年间所建造的各种形态的田地 围墙，粗略估测总长度达到2.2万公里。从海边到山腰地带，这

力的核心——高丽精锐部队三别抄却拒绝降伏，以西南海岸的珍 岛为据点组织了一支抵抗势力。

些围墙像一个巨大的蜘蛛网将济州连接起来。现如今，田地围

1270年9月，高丽王朝政府推测三别抄会退守济州，于是派

墙不仅具有农业价值，还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更是济州宝贵

遣军队驻扎济州，并下令在海边修建石墙，阻挡他们登陆。海

的文化遗产。

边很早以前就建有很多石墙，用来阻挡海浪和停靠船只，在此

从田地围墙到军事石墙

济州人自古以捕捞海产品为主业，在捕鱼的间隙，会因为土

基础上进一步连接加固，首次修建了以军事为目的的石墙。因 为常年受到波浪的冲击，海边的石头都是圆的，很难像田地石 墙那样垒成一排，但是出于防御目的，要求不能轻易翻越，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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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项调查显示，过去近千年间所建造的各种形态的田地围墙，粗略估 测总长度达到2.2万公里。从海边到山腰地带，这些围墙像一个巨大的 蜘蛛网将济州连接起来。现如今，田地围墙不仅具有农业价值，还是一 道独特的风景线，更是济州宝贵的文化遗产。 此层层堆砌，修建得又高又厚，当然这项艰苦的工作都是济州

官出身者担任济州牧使。19世纪，一艘艘西洋船只带着好奇的目

人完成的。

光，打着交流的旗号，以掠夺为目的出没于此。不知从何时起，

三个月后，三别抄军队登陆济州，高丽雄心壮志的一番计划

这片海岸的石墙有了一个新名字——“环海长城”。如果在济州

被三别抄军队的一次逆袭化为泡影。济州人在三别抄和高丽之间

的偶来小路漫步，可以不时看到，但其中大部分已坍塌损毁，似

观望，相比曾经强制他们做苦役、压榨他们劳动的高丽政府，他

乎同那个宏伟的名字相去甚远。从位于偶来18号路线的禾北地区

们更加欢迎三别抄的到来，这也是高丽王朝政府军队溃败的主要

别刀烟台上向下俯视，海边的石墙足以让你感受到济州人曾经无

原因。随后，三别抄军重新修建石墙，作为防御阵地，而石墙的

路可退的绝望心情。

坚固性有限，同样未能阻止蒙古的入侵。第二年，三别抄在珍岛 惨败，再次回到济州希望能够重整军队继续抵抗，然而却在1273 年2月在丽蒙联军的大举夹击下全线被剿。

成为游牧和农业的围墙

济州与蒙古的相遇不可避免地夹杂着对立和冲突，在一百多

从高丽王朝末期元朝势力逐渐衰弱到朝鲜王朝时代结束的几

年的时间里，人员和物资交流为济州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其

百年间，济州海边的这些石墙成为了抵抗倭寇掠夺水和粮食的防

中之一便是畜牧文化的传入。虽然在村子周边的草地上放牛、放

御阵地。为了抵御倭寇的频频挑衅，朝鲜王朝时期大都任命武

马，同农业一样历史久远，但正式建立马场，是在元朝剿灭三别

1. 缸坡头城位于涯月邑，是高丽王朝时期 三别抄同蒙古军队激战的最后一个战场。 1271年，他们将根据地移至济州后筑起这 座堡垒。外城是在下面铺上扁平的石头打 好地基以后，用泥土建成的一座土城，长 达6公里；内城位于正中央，是一个用石头 垒砌而成的周长约800米石城。当时的土城 有一部分得以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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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为抵御日寇侵略而沿海岸线垒砌的石头 围墙叫做“环海长城”。济州海岸有19个 村子依然保留着一些环海长城的遗迹。其 中，位于东北部的禾北洞一带依然保持着 原貌，迄今还有620多米，其中一半左右近 期被修缮，城墙高约2.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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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将济州变为管辖地之后。1276年，元朝派来畜牧专家——牧 胡，带着160匹马，在城山一带建了“耽罗牧场”，这便是今天济 州马产业的起源。

他都会捐献几百匹马，被宣祖封为“献马功臣”（从一品）。 不仅如此，济州地区还不断对城墙进行了修缮和扩展。为了 避免马匹进到深山里迷路或冻死，在高山地区还建了“上墙”，

然而，牧民们需要有足够的土地放牧，居民们则需要获得土

山腰上建了“中墙”，隔年轮流耕种和放牧，极大地扩充了农

地的所有权，两者间这种不可协调的矛盾在元朝退出、朝鲜王朝

田。通过这种方式，国营牧场被保留下来，到了日本殖民地时

建国后日渐加剧。牧马造成农作物损失不断增多，海边地区牧草

期，成为村子里的公共牧场，继续延续着它的使命。济州当地习

不足，牧民和农民之间的争执不断增加。1429年，济州本地出身

惯于收集牛粪和马粪作为燃料，这也来自于悠久的畜牧文化。曾

的官吏——高得宗(1388—1452)，针对如何能够稳定地经营牧场向

经层层环绕汉拿山的城墙，因为经济开发和弃之不管，大部分损

世宗谏言，将汉拿山周围山腰地带分为十个区域，分别建设国营

毁和消失，现存的仅60公里左右。

牧场。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海边地区的耕地与山腰地带的牧场之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济州地区的石墙和以前大不相同。

间垒上石墙，防止马匹跨越。石墙高1.2～1.5m，将整个岛屿围成

由于生活和环境的变化，其存在方式和形态也发生了变化。为了

一圈，这就是“墙垣”。这样打造而成的牧场可供国家和个人共

保护橘子树，田地围墙建得更高了。由于汽车不断增多，马路两

同放牧。

旁整齐的石墙一字排开，俨然一道保护墙。为了保证石墙的稳固

这一政策极大地促进了畜牧业的发展，在这里被挑选出的马匹

性，要么将石头放到铁网里，要么在石头之间抹上水泥。但不变

大部分被作为军马使用，或被献给王室。在济州东部山区还有一个

的是，它们永远都是那么地僵硬、呆板，因为在它们的内心里，

私人牧场，一个叫金万镒的牧主在里面饲养了几千匹马。壬辰倭乱

传承旧价值与接受新生事物的欲望在不停地斗争着，这两种相互

时期，他向国家捐献了500匹马，后来每当大大小小的战乱发生时，

冲突的欲望也是济州的遗产。（李民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11

特辑 2 济州：充满石头和传奇故事的岛屿

济州石文化公园， 先觉者留下的遗产 济州石文化公园坐落于济州市朝天邑，占地面积100多万坪。济州岛以石多而闻名，人们想当 然地认为，应该会有一个石头主题公园。然而，如果没有一个人的先知先觉和不懈努力， 济州岛的传说故事和这座石头装饰的美丽公园就不会展现在人们眼前。 许荣善 诗人、文学评论家 安洪范 摄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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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济州市朝天邑的济州石文化公园占地100多万坪，由 济州道政府提供用地和费用，由白云哲先生负责企划和修 建。这片广阔的土地将济州的民俗、神话和历史与石头融 为一体。 韩国文化和艺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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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60年代后期，就读于首尔艺术大学戏 剧导演专业的白云哲到江原道山区工兵部 服兵役时，命运般地邂逅了百年老树，并

被其奇特魅力所吸引。为了不破坏枯树的树根，他在刨树时小心翼 翼，原本可以一天就能干完的活竟干了一个星期。主张自然保护 主义的他退役之后所面对的现实却十分残酷。当时由政府主导开 展 “新村运动”，韩国各个地方每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枯树树根的邂逅

“在经济发展的口号下开展的农村现代化运动中，大自

然受到极大破坏，我对此感到非常愤怒。虽然力量微薄，但 我决心要守护哪怕一样东西。” 那时每天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好好的路突然消失或横空出 现新的路，白云哲抱着这样的决心，为收集各种收藏品四处 奔波，终于在济州市开了一家小规模的“耽罗木物苑”， 后来逐渐发展扩大为“耽罗木石苑”。他早早意识到大自 然的重要性，打造了以石头和树木为主题的园林，并创造 性地引入讲故事的方式，用石头和树木再现了以传说、民 谣和电影等形式广为流传的“甲多伊和甲顺伊”的爱情故 事。对于前来蜜月胜地济州岛的新婚夫妇而言，木石苑 因此成为必去的景点之一。 2001年，这个概念独特的园林被法国文化部建筑与 遗产司发行的《纪念物年鉴（2001）：园林史》评为世 界十二大园林之一。然而，有件事却让白云哲果断放弃 了这座成功的园林。其契机要追溯到1988年。他还是个 摄影家，在去巴黎办摄影作品展时，他发现这座世界 艺术之都高度重视济州岛的价值，对自己的愚钝深感 惭愧。他回国后立刻学了车，并在此后10年时间里， 行驶120万公里，致力于收集即将消失的各种民俗工艺 品和石头。有一天，在时常行经的海岸公路上，他发 出深深叹息，泪水也突然翻涌而出。 “从济州岛大自然散发出的灵气，以及岩浆流入大海 时形成的各式各样的石头中，我再次发现了生我养我的这 座岛屿的美丽。” ⓒ 济州石文化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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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石头讲述神话故事

那天的顿悟让他果断放弃了视如己命的木石苑，一个关

于“展望未来一百年的石文化公园”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 成。他环顾济州石文化公园所在地时，内心无限澎湃。他下 决心“一定要守护这块即将消亡的地方”，“让雪门台婆婆 在这里复活”。 雪门台婆婆是传说中造出济州岛的一位个子高大、力大无比 的女神。她生下五百个儿子，他们成了“五百将军”。有一年遭 遇大旱，五百个儿子遭受着饥饿，她为儿子们熬粥，不小心掉进 锅里而死。从这家喻户晓的传说故事的主人公身上，白云哲发现 了相伴济州女性一生的劳动的起源和可升华为人类大爱的伟大母 爱，并把它定为济州石文化公园的关键词。 他把过去收集到的民俗工艺品和石头毫无保留地捐赠给了济 州岛，地方自治团体提供了100万坪用地，并承诺负担今后的全部 费用。1999年，他与济州岛政府签订了为期20年的公园建设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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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担任主管展览和策划的企划团团长。2006年开放的济州石文化 公园至今仍未完工。原是垃圾场的地下空间被改造为博物馆， 兼作演出场地的五百将军画廊、传统草屋村、自然休养林等已 建成，但雪门台婆婆展览馆仍在施工中，计划于2020年竣工。因 此，他依旧独自生活在园内5坪的狭窄空间里，继续按照自己的想 象和直觉指导工作。 “蜘蛛吐丝时会边思考边吐丝吗？是丝就那样自己出来的。 我也如此。”

1. 在济州石文化公园第一条旅游线路上可以见到“石爷 爷”（济州特别自治道民俗资料2-21号）像。据推测，该 石像造于300年前。大眼睛、紧闭的嘴、头戴圆顶笠帽、 两手放在腹前，这座具有典型造型特征的石像原本被济州 人称为“法首”， 意为“守护神”，成为旅游商品后， “石爷爷”这一名称广为传播。 2. 在形形色色的石头中，白云哲先生重新发现了他生长 的地方济州的美丽和灵魂。为了在2020年前完成雪门台 婆婆展览馆的建设，他倾注了所有精力。

为实现数十年来的梦想，正做着最后努力的他继续说道。 “我想把留给后人的历史收入雪门台婆婆展览馆。民俗、神 话和历史本是三位一体的概念。它们源自同一脉络，而在济州 岛，其核心就是石头。在这里，人生源于石头，又终于石头。仔 细想来，夜空中的星星是石头，甚至宇宙本身就是石头。” 公园的名字也特意强调了“石文化”，关于这一点，他解释 道：“因为想强调这一切都是源于石头的济州人的文化”。 他接着又说道： “我想用石头为实现和平付出我的余生。这就像一种冥想和 治愈。石头本身就是灵性的存在。现代人都太关注于物质，但认 识到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也很重要。”

韩国文化和艺术 15

“我想把留给后人的历史收入雪门台婆婆展览馆。民俗、神话和 历史本是三位一体的概念。它们源自同一脉络，而在济州岛，其 核心就是石头。在这里，人生源于石头，又终于石头。仔细想 来，夜空中的星星是石头，甚至宇宙本身就是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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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旅游线路上有仿建的50座济州传统草屋 （原型已几乎全部消失），它们是用从200间 传统房屋拆下的旧材料建成的，从中可以窥见 从前岛民的生活面貌。

ⓒ 济州石文化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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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墨西哥世界著名建筑师里卡多•列戈瑞达曾这样评价过 这个公园。

的力量功不可没。他的母亲是个女强人，为了儿子的梦想，在自 己的果园建起了30坪左右的仓库。在别人眼里，他没有像样的工

“用石头装饰博物馆是极大的挑战，但它很好地理解了半山

作，成天在山野里捡石头，没什么出息，但母亲却愿意当他的合

腰的地形特点，与自然环境形成了很好的协调。特别是雪门台婆

伙人和支持者，给他提供了第一个展览空间。在七个兄弟姐妹

婆的传说非常吸引人。”

中，母亲唯独和他性格很合得来。当他发现好石头带回家时，她

另外，造访这座公园的法国摄影师莱昂纳尔•德塞尔瓦感 叹道：“我从济州岛的石头感受到了某种灵韵。我认为，在以

就会拍掌鼓励。同样，在艰苦道路上默默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的 功劳更是不言而喻。

石头闻名的济州岛上，石文化公园可以成为济州岛式的神话。

“济州岛是用石头构建的岛。石头堆成堆，形成了石林，在

就像虽然我们不知道复活节岛的巨大石像来自哪里，但它依然

有人家的地方形成了比万里长城还长的石墙。石头营造了灵性的

很有名一样。”

氛围。尤其是分散在济州岛各个地方的48座石爷爷是最珍贵的宝

一生献予石文化公园

白云哲表示，自己是从父母那里得到“慧眼”这一珍贵礼物

的。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在石头里发现别人眼中看不到的人类的

物。玄武岩形成的这种石像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都很难找到。石 爷爷是为抵抗倭寇侵略而造的守护神，若在晚上看它们瞪大的眼 睛，确实毛骨悚然。所有石像都是由无名石匠打造，但却仿佛都 融注了灵魂。”

各种表情，生来就独具慧眼，能够废物里识宝”。就像济州岛

他说，从济州的童子石可以看到“人类之外的世界” 。“从

是因女神雪门台婆婆而诞生的一样，他能拥有今天的成就，女性

精神上是童子石，从美学上是石爷爷，它俩是济州的象征。所

© 李载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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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KOREANA 夏季号 2018

以，如果遇到必须收藏的东西，就算经济上有负担，也会想办法 弄到手。” 他分多次从木石苑搬到石文化公园的收藏品数量可达500辆卡 车。此外，他用从200栋旧房子拆下的材料重建了一座有50间草屋

1. 陈列于济州石博物馆地下一层石画廊的自然石， 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是从由岩浆凝固而成的自然石 中收集来的。

2. 在户外展厅可以看到石磨、石门墩等与济州人衣 食住行相关的民俗石器，这些物品都是白云哲先生 几十年来收集的。

的山区村落。该村庄成为电影《土豆》的拍摄场地。这部电影描 绘了因民族分裂和思想理念差异而引发的“四三事件”，展现了 济州岛人曾经历的惨痛的现代史。 “我不是单纯地还原过去的村庄，而是想建一个能够继承和 传授祖先智慧的文化体验场所。即使传统文化在别的地方消失 了，在这里也要一直保存下去。” 他说，在他看来，“所有石头都在闭目冥想。”不管是否同 意他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想要见见古老的东西，来这个公园不失 为一个办法。也许就会超越时间的界限，与自然浑然成为一体。 而且十之八九会在这里看到带着旧帽走在土路上的白发仙人似的 他，如同黑白照片中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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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州道立金昌烈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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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 济州的另一张面孔 济州岛是否可看做一块巨大的火山岩？在以大米为主食的国家，在

国土最南端的这片贫瘠土地上却无法种植水稻。岛上无论何处，只要稍 稍往下挖，就会看见石头。从前，这里的人们会把这些遍布全岛的黑色

头用于墙体、围墙、庭院等的内外装饰，成为济州岛古今景观中独具魅 力的元素。

石头堆在一起，然后用来建屋筑墙。不过，现在有很多家工厂开采这些

展现石之美的美术馆

欢迎。

旨艺术人村的这家美术馆于2016年对外开放。其黑黝黝的外观乍看像

旅游胜地，还成为了人们向往的“最理想的居住地”，因此从陆地流入的

刷上了一层黑漆而已。那么，为什么它没用济州岛的石头建呢？或许这

石头，加工后作为建筑材料出售。这种火山岩在最近的建筑热潮中深受 大约从10年前开始，在济州岛兴起了建筑热潮，因为这里不仅是

人口不断增加。最近，济州岛各处建造的新建筑物，从公共建筑、个人 住宅到各家旅馆，都各显特色。在这些精致的设计中不可缺少的元素， 就是这座岛特有的火山岩。

然而，这些高人气的“济州岛石头”虽然拥有亲切的色调和质感，但

却无法用于搭建房屋的骨架。这是因为，熔岩流动固结而成的松散结构 无法支撑房屋的重量。因此，传统房屋和最近的现代式建筑只把这些石 20 KOREANA 夏季号 2018

若从天上俯瞰，金昌烈美术馆如同四方形的石块。坐落在翰京面楮

是一大块火山岩，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只是在粗糙外露的水泥上 也是大部分游客内心的疑问。

原因是，正如前面所说，火山岩本身不能被用作如此大型建筑的承

重骨架，而且也不适合用来砌墙。尽管如此，建筑师大概还是想把“济 州石头的感觉”融入到这座建筑物里。毕竟这是济州岛建筑的特色。

建筑师的这种思考和煞费苦心的解决方式在这座美术馆内处处可

见。把未经雕琢的火山岩堆积成城墙一样的入口装饰墙，仿佛环绕整座

美术馆的用装在网里的火山岩堆成的矮墙，铺满 碎火山岩的屋顶，甚至占据整个庭院的荷池中央 的黑色大理石乍一看也会让人误认为是火山岩。

因此，这座美术馆可以说是“济州原始之梦”

的象征。它将沉睡在岛屿深处巨大石头的厚重感 以及散落全岛地表的黑石子的日常风貌以现代审 美方式再现，并努力传达给参观者。

分享石之温暖的屋子

涯月邑最近新建的高级家庭旅馆VT Haga度假

© 张真玗

3 1, 2. 负责济州岛道立金昌烈美术馆设计的阿基普兰建筑事务所为了制造出树 丛中喷发的火山岛的幻觉，在外墙上使用了玄武岩般的黑色混凝土，馆内也处 处使用玄武岩，以保持风格上的一致。 3.“悠哉”是一家将一座有一百多年历史的传统济州房屋改造而成的家庭旅 馆，屋顶原为草顶，1970年代初改为石板瓦，但外墙还保留了石头围墙。

4. 与艾格普兰特工厂建筑公司共同设计VT Haga度假村的具象建筑师事务所所 长金大逸说，为了让游客在室内也能欣赏到济州村庄的风景，在房屋的各个角 落都使用了玄武岩。这座别墅使用的济州岛的石头在分隔空间的同时，增加了 混凝土外墙的造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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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很有特色，它将火山岩外墙和内墙布置得恰到好 处。坐在客厅，围着小院子的石墙尽收眼底。望着 蔚蓝的天空下整齐排列的石墙，欣赏着幽静祥和的 景色放松身心，这是这座旅馆的魅力所在。

这座旅馆是水泥架构。如果连院子外的围墙

都是水泥的话，那就很难留住旅客的心。大概建

筑师和设计者心有灵犀，都希望通过“古老而凹凸 不平的石头累积温暖的情感”，让客人们感受到温 暖的气息。

如果说VT Haga度假村是济州岛石墙的现代

化应用，那么2011年在旧左邑开业的“咸导演家

的石屋”则是彻底还原了100多年来深藏于传统房 屋中的“石头的时间”。自2014年起，商号虽然更

名为“Neuljak”，但改造后这所旅馆依然保留了

传统房屋（共三间）的原有骨架、墙体、石墙和 庭院，继续成为背包客惬意的休息处。客人们互 相问候，晚上偶尔一起举办小型聚会，让这间朴 素的旅舍像是在外的亲人节日时相聚的老家。这

所旅馆的原主人因为想生活在有“家乡气息”的村 子里，所以“移民”到这里，而且把旧屋原样保留 了下来。他们希望把自己的这种情感真实地传递 给客人。

无论是建新房，还是修旧屋，打算在济州

岛安家落户的人，他们一定不会忘记刚上岛时一 眼便望见的低矮黝黑的石墙，以及覆盖整个海岸 的亮闪闪的黑堆。盛于心间的那份美丽，带着片 片深情，在客厅里、在卧室里、在庭院里徐徐苏 © 李升姬

醒。（文丽华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21

特辑 3 济州：充满石头和传奇故事的岛屿

守护生死界限 的石头

在旧左邑名为“堂岳”的山峰上散 布着一片围墓墙。环绕坟墓而建的 石墙——围墓墙，在内陆是看不到 的，它能防止牧放的马和牛破坏坟 墓和山火蔓延。相当一部分围墓墙 可见于山腰地带或山峰上，但有些 也坐落在田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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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平缓山坡上围绕着坟丘四周的矮墙，和守在 墓前一脸童真的童子石，都是火山岛济州固有风 土和信仰所创造的象征物。通过这些谦逊简朴的 造型，我们可以一窥济州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历 史和对人生、死亡的思考。 金唯正 济州文化研究所所长

在

朝鲜半岛约3300个岛屿中，最大的济州 岛可以被看做一座巨大的山。这是因为 整个岛屿就是海拔1950米的汉拿山的横

卧姿态，显现出和缓的曲线。大约170万年前汉拿山火山喷 发而形成的济州岛，地表和地下布满了熔岩喷出的痕迹。 这就是象征着济州岛独特景观的玄武岩。不论走到哪里， 岛上到处都是布满窟窿的黑色石头。因为石头多、风多和 女人多，济州岛也被人们称为“三多岛”。 人都是适应并利用所处的环境而生存下来的。济州人 同样如此，为了阻挡海风这一无法回避的自然条件，他们 使用了石头这另一个自然条件。为了防风和防波，人们将 散布在海蚀崖或海蚀平台上的石头收集起来，沿着海岸或 田垄垒起石墙。为保护坟墓而堆起围墙，凿出童子石守护 在死者身边。 象征着济州的石墙，是几代人劳动的积累。父亲把巨 大的石头截成合适的大小，儿子把这堆石头运去垒墙，母 亲在翻垦田地的时候，随时把锄头碰到的石块拿去填补石 © 张真玗

韩国文化和艺术 23

济州人出生并生活在用石墙围起来的房屋里，死后 又躺在用石墙围起来的坟墓里。石头就是这样深入 地参与了济州人的生与死。

墙的窟窿。我们无从知道，这一简单而辛苦的工作已经重复了多

墙上面，会放一至三块长石来控制牛马和人出入。决定缺口开在

久。但是，如果从天上俯瞰这座岛屿，可以看到大大小小黑色的

左还是右的，是坟墓主人的性别。如果是男性的坟墓，用死者的

石墙绘制出自由奔放的线条，遍布于整个岛屿，仿佛是巨大的美

视角来看位于左侧；如果是女性，则在右侧；如果男女合葬，则

术作品。这些以大地为画布、无名创作者的神秘“艺术作品”的

以男性为中心开在左侧。偶尔也有开在围墓墙前方的情况，如果

特别之处在于其天然之美，而非人工雕琢。

是双墓，也有在左右两侧都开的。

济州的石墙，没有固定的规则和形态，恣意蜿蜒，环绕于大 地。而且，这些石墙所绘出的诸多线条，自然得就像 是被风吹得各归其位似的。也许正因如此，才会 有人说，“济州的土地和石墙本来就是浑然一 体。”

为死者而立的石墙

围墓墙原本都建在旷野而不是地头，之所以如此，是出于保 护坟墓不在火灾中受损或免受牛马等畜类入侵的需要。 但是，随着曾经是旷野的土地逐渐变为耕地，墓地 的位置也变成了地头。当然，这种变化也可以看 做是为了方便亲友维护，而在田地的一头修墓并 筑起围墓墙。但是，即便位于人家附近，围墓 墙上的石头也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禁忌对

散布在整个济州岛上的石头，究

象。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或者未经允许，

竟是神灵的礼物还是祸害？虽然在耽误农

也不能随意翻越围墓墙。但也有例外，仅限

夫干活的时候，它暂时成为祸害，但如果石

于长途跋涉迷了路的行人。人们相信，如果

头不是如此常见，人畜的住所、死者灵魂安

这样的旅人进入围墓墙睡觉，墓中的灵魂会

息的坟墓恐怕无法修筑。济州人出生并生活

保佑他。

在用石墙围起来的房屋，死后又躺在用石墙

围墓墙与普通石墙不同，其中包含有风格

围起来的坟墓里。石头就是这样深入地参

不一的造型美学，可以反映济州人处理石头

与了济州人的生与死。 在济州随处可见的诸多形态的石墙 中，围绕坟墓而建的石墙叫做“围墓 墙”。围墓墙是诸多用途的石墙中唯一 被敬若神圣的，它既是保护坟墓的围 栏，也是标志着灵魂之家的界线。围墓 墙分为筑成一排的单墙和叠排筑起的 双墙，单墙根据其形状又可以分为环 形围墓墙、橡果形围墓墙和四边形围 墓墙。此外，还有把坟墓后面部分收 缩起来的梯形双墙。

1. 守护坟墓的童子石是童男童女石 像。济州的童子石因为玄武岩所具有 的松疏质感和既单纯又体现神灵氛围 的表现手法而引人注目。

围墓墙设有供灵魂出入的神 门——“偶来”，它指的是在围墓

2. 围墓墙可分为筑成一排的单墙和叠 排筑起的双墙，其规模和形态是衡量 家庭财力的指标。

墙左侧或右侧开出的40-50厘米左右 的缺口。而且，缺口左右两侧的石 1 24 KOREANA 夏季号 2018

© 金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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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唯正

的技术。如果给其造型简单定义，可以说是“韩国式线条的美

子石截然不同。童子石本是孕育于儒教文化中心圈汉阳地区的墓

学”。比如说，韩国的瓦房，屋檐的下边沿越向左右两边伸展，

碑石，在流传至南方边陲济州的过程中，结合了各地的独特风俗

就越是平缓地挑向天空，给人以振翅欲飞的节奏感。围墓墙也显

和诸多信仰，再加上济州的风土和思想，重生为独特的济州童子

现出类似的美感。从高度略低的后边开始，缓缓地向上翘起，而

石。换言之，济州童子石的特征综合反映了佛教、巫教、道教以

到了前面左侧尽头，石墙的角朝天上扬起，显出柔和的曲线。这

及原生民间信仰等多种因素。

条线越往中间，就越是缓缓地走低，而向反方向右侧尽头时，则

济州的童子石给人以十分亲切的感觉。尤其是18世纪朝鲜

转而逐渐高扬，直到与左侧尽头形成对称才停止。在两端轻轻止

英祖、正祖时期的童子石，眼大而线条柔和，具有比较精巧的

住的围墓墙的线条，越看越觉得平稳。

特征。这可以看做是与陆地往来的影响。每当国丧的时候，济

灵魂的侍者——童子石

州人就要自请参与陵役，前往陆地。受仁祖在位时1629年下达 的出陆禁止令影响，济州人出入陆地不容易，参与陵役成为出

竖立在围墓墙内的童子石，正如其名，是童男或童女的形

岛上陆的好机会。他们根据营造王陵过程中所看到的石像造出

象。童子石是向死者的灵魂给予礼遇，具有多种功能。例如崇拜

了今天看到的童子像。它们本是文臣石的模仿之作，但在技术

功能、供养功能、守护功能、装饰功能、咒术功能和游戏功能。

不过关的业余匠人手里，变成了完全不同形态的石像。由于使

济州的童子石，是由来自内陆的诸多姓氏的入岛始祖和赴任的牧

用陆地上罕见的玄武岩，济州童子像的形态十分独特。如今，

使、济州出身的两班土豪、被流放者们普及开的。但是，它与佛

因其独特的简单朴实而具有健康的原始美，成为济州的迷人脸

教色彩并未完全消除、只是添加了若干地域特征的大多数内陆童

面，广受人们喜爱。

韩国文化和艺术 25

用作日常生活工 具的济州岩石

火山岛——济州岛遍地玄武岩，自古以来人们主要使用石头

制作生活工具。这是因为岛上不仅石头多，而且多雨湿度高，木 © 李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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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工具容易腐烂。在以石头制作的济州传统生活工具中，最有代 表性的当属水罐架、石臼、猪圈。此外，还有石磨、火盆、定柱 石、石盆等。虽然这些工具现在大部分已不再使用，但对济州人 而言它们都是有着特殊记忆的物件。

水罐台

用来放置水罐的水罐台，是用玄武岩制作的四角形底座。考

虑到功能和走动路线，它主要设在厨房门外。济州妇女随时背起 水罐，去村里共用的泉边打来水放在那里。泉水往往离家很远， 每个村子每户人家打水的距离各不相同。

海岸边的村庄，泉水一般在离村里中心约一公里的地方，

这种水被称为“活水”。因为它会随着潮涨潮落而出水量不一，

所以要在涨潮的时候去打水。而在山村里，人们用水罐打回雨 水积攒的池水来吃，下雨的时候则接树上流下的雨水作为生活 用水。在活水不足的地方，人们往往接草棚顶上流下的雨水， 储存起来使用。

打水的活主要是由妇女或女孩子来干。打来的水用作饮用

水，也用来喂牛、马和猪。济州的女性自幼就把背水罐当做日 常生活。她们的一天是从背起水罐打水、灌满水缸开始的。水 罐是便于运水的圆形黑红色瓮器。它的形状是颈窄腹大，就算 从远处运水，水也不会洒出来，其大小也为方便不同年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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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P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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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多种。

3 © 金唯正

石臼

比起家人的生日，济州人更加注重对祖先的祭祀。为了给谷

物去壳、碾成粉末并制作打糕，家家户户都需要石臼。用石头做 成的臼，用济州话讲就是“石臼”。用石臼捣东西时往往由两三名 女性轮番舂捣。

石臼在制作劳动服时也必不可少。济州岛人一过了夏天雨

1. 水罐台是用来放置打水罐的石台，一般设在厨 房门外。 2. 石臼主要用于打制祭祀时上供的糕饼，同时也 是用柿汁染布时必不可少的工具。 3. 济州特有的用石头垒砌的猪圈，它与厕所相 连，济州人用从这里形成的肥料种田。

季，就会摘下青柿子，给布料上色。摘下绿色的青柿子，放到 石臼中捣，就会捣出来半月形的柿籽儿（孩子们以吃涩柿子里 捣出来的柿籽儿为乐），当青柿子变红到一定程度，就把麻

布或白坯布放入石臼中，用手细揉，让布料浸透柿汁，并放在 石墙上晾晒。等到布料干透，再次用水打湿再晾干。如此反复 操作，等到十天以后，就成了硬梆梆而结实的布匹，它被称为 “褐布”，用这种布料做出来的衣服则被叫做“褐衣”。人们用这

种褐布制作各种劳动服，褐衣十分吸汗而凉快，而且越洗越结 实，颜色也越来越深。

为了舂米，较之石臼，实际上人们更喜欢木头臼。因为它相

对轻巧，且易于收拾。石臼不用的时候，就放在院子角落里。而

并踩踏，自然而然就成了肥料。到了冬天，人们把肥料堆放在墙 外的巷道里发酵两个月时间，到了早春就把它和大麦种子和在一 起，撒到田地里。

在院子里养猪，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济州，当子女到了结

木臼则要避雨，平时要竖在牲口棚的后边保管。

婚的年龄，就要买两头小猪养着。养上一年多时间，等到猪长成

猪圈

是在饭上放上三片猪肉、一片血肠和一块豆腐，是济州的固有饮

在济州，围起石墙养猪的地方叫做“猪圈”。在济州，猪是提

供蛋白质的十分重要的家畜。由于谷物昂贵，主要用人粪喂养。

猪圈尽管发挥厕所的作用，但同时也是制作种庄稼时所需肥

料的地方。猪圈地上经常铺着麦秸秆，吃了人粪的猪在上面排泄

了，就在举办结婚仪式那天宰杀，做成肉饭招待来贺之宾。肉饭 食。现在在济州也会有人问起，“什么时候吃三片猪肉啊？”其实 问的是“什么时候结婚？”

吃人粪长大的“粪猪”很早以前就已消失，但被指定为天然纪

念物的济州黑猪是济州引以为荣的特产。(S.R.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27

特辑 4 济州：充满石头和传奇故事的岛屿

当济州的石头遇见 泥土和火 济州陶器是在用石头而不是泥土垒成的窑里烧制的。在铁器时代到来之前， 这些历史悠久的陶器曾经主宰着火山岛居民的日常生活。在20世纪60年代，

合成材料制品问世，之后这些器皿消失在了历史中。在几位工匠的艰难努力下， 在2000年，传统石窑被复原，虽然数量很少，但陶器生产得以继续。 田殷子 济州大学耽罗文化研究院研究员 安洪范 摄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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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陶艺村的姜彰彦村长登上黄窟添柴加 火。点火后第四天左右，窑里的温度会达到 峰值。这时是烧窑的高潮和最后一个阶段--紧火，即将干柴从位于窑上的洞孔放进去， 加大火力。在这一过程中，烧好的器皿表面 会产生光泽，就像涂了釉一样。 韩国文化和艺术 29

1

州的石头在与土、火相遇后，成为了岛上人们

济

岩垒成的石窑里烧制而成。这种制作过程明显不同于朝鲜半岛

日常使用的陶器。在作为朝鲜战争悲剧之先兆

其他地区，也是不同于中国和日本的陶器制作方式，在全世界

的1948年四三事件期间，济州人为了躲避屠杀，

也很少见。

说，陶器是不可或缺的生活工具。

陆常用的白土或黄土，而是用由火山灰形成的火山灰土。这是在

纷纷藏身山里，在如此紧迫的关头，仍然带上了陶器。也就是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特点是不涂釉。这是因为它使用的不是内

在济州，陶器的使用历史悠久。《南槎日录》以日记形式记

缺少适合陶器制作用土的环境下产生的制作方式。火山灰土中含

录了朝鲜肃宗时期被派到济州的官吏李增（1628—1686）在任期间

有很多矿物质，在烧制器皿的过程中会融化，并流到表面，形成

的事情，在这本书的后半部，收录了约160年前同样在济州任职的

像釉面一样的隐隐光泽。

文臣崔溥（1454—1504）的《耽罗诗》。诗中描写了背着水罐的女

另外，烧窑也不同于其他地方，其他地方使用用树干劈成的

人去泉边打水的样子，由此可知，那时当地也使用陶器。此外，

干柴，这里是将新鲜树枝砍下来，在阴凉处晾干，然后用做柴

刊行于18世纪的《济州邑志》里，也有这样的记录：在大静县有

火。不仅如此，济州陶器不是靠陶工一个人制作的，采土、垒

专门卖陶器的瓮店。

窑、点火、制胚的人都不同。负责采土和柴火的是杂工，制胚的

据推测，在济州市翰京面高山里遗迹出土的高山里式原始无

是陶器匠，烧火的是火匠，综合管理整个过程的是窑匠，形成了

纹陶器和隆起纹陶器，大约制作于一万年前，可以说是济州陶器

全面的分工。从全面的劳务分工来看，可以说济州陶器是地区共

的祖先。原始无纹陶器属于至今在韩国境内发现的新石器时代陶

同体文化的产物。

器中最久远的一种，而表面上有波浪状纹路的隆起纹陶器被称为 古济州陶器之最。

与内陆不同的制作方式

济州陶器在很长时间里以不同于内陆的制作方式进化。它

最大的特点在于，不是在用土坯建成的土窑里，而是在用玄武

30 KOREANA 夏季号 2018

济州的地质条件决定其大部分土壤为粘性不足的火山灰。再 加上水要用水罐装运等，在很多方面，济州制作陶器的环境都 属于比较恶劣的。否则，已故水罐匠人申昌铉（济州道第14号非 物质文化遗产）怎么会说“做陶器的艰难就像在鬼门关走一趟” 呢？在贫瘠的环境中辛苦制成的器皿在济州人的日常生活中长期 占据着重要地位。

传统石窑的复原

进入20世纪，曾经经历了鼎盛期的陶器生产在60年代末彻底

断了命脉。随着工厂大量生产的廉价塑料容器问世，制作过程复 杂、生产难度大的陶器被取而代之。将断了命脉的陶器复活的 人，是济州陶艺村的村长姜彰彦。 上世纪70年代，还是青年的他去了多家已是废墟的窑场，留 心观察传统陶器的碎片，发现了济州陶器独有的特性。从上世纪 80年代初开始，他为了进行正式的实地考察而辞去了工作，无数 次往返于海岸的村庄和山区。当时，还留存有50个曾经烧制瓦和 陶器的石窑。他与岛内博物馆就一些资料进行了咨询与合作，之 后干脆进到济州大学博物馆，与国内外学者一同展开了更加系统 的研究。但是，就连有幸保存下来的遗址，也在现代化的名义 下遭到了严重毁损。 最终，在上世纪90年代，有陶器制作经验的 陶工们陆续离世，就连他们使用的工具也消失 了。内心焦急的姜彰彦村长开始去寻找陶工，但是 很多人已经不做既辛苦又对生计没什么帮助的陶器制 造工作，而是转种庄稼了。姜村长劝说他们“重新做传统 陶器吧”，但这句话并没有轻易让他们回心转意。 传统石窑的复原是多个技术人员合力才可 能实现的事。很幸运，当时还在世的窑 匠洪泰权、陶器匠宋昌植等几个人给 予了无私的帮助。1996年，姜彰彦 村长投入自己全部财产，在大 静邑永乐里创建了“济州陶艺 村”。四年之后的2000年，才 开始用古法烧制济州陶器。

1.《宣美茶具》，7.6 x 18.5 厘米。济州陶艺村采 用独创性专利工艺制作的“宣美茶具”在2007年 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发的杰出手工艺品徽章。 这套茶具的特点是，制作时使用的是在这个陶艺村 里开发出来的制陶黏土，具有玄武岩一样的质感。 2.《石缸》，28.0 x 22.3 厘米，这是用济州的石头 不断敲打陶车上面的制陶黏土而成型的粗糙质感的 器皿。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31

1

温差造就的器皿特征

在济州岛，烧制各种陶器的窑叫做“窟”。因为原封不动地

利用了大地的自然斜面，顶部是半圆筒形的，所以窑看起来就像 个洞窟。石窑大体可分为“黄窟”和“黑窟”两种，这是因为 两种类型的窟里烧出来的器皿分别带有黄色和黑色，所以给它

烧，烟会浸入到器皿里，使它带有灰色或黑色。这样的器皿可以 用于保管风干的食材，或者像蒸笼一样用于蒸食物。

等待的美德

在济州陶艺村里，复原的黄窟和黑窟也是根据传统样式用玄

们起了这样有趣的名字。不同窟里烧制出来的器皿颜色之所以

武岩建成。姜村长在垒窑的时候，挑选了大小合适的玄武岩，或

有差异，是因为温差。

者根据需要将其打磨后使用。石头之间产生的空隙，则用玄武岩

黄窟里的温度可以升高到1100—1200摄氏度，在这一过程中，

碎片或粘土来填充。

泥土被氧化，器皿表面变得像涂了釉一样光滑，呈现出淡黄色或

黄窟总长12米，从烧火的火口到排烟口这段区间分为燃烧室和

红褐色。此外，因为高温火花，会产生很多出乎意料的纹路，姜

烧成室。火口开在窑的正面中央向下，与地面相接，乍一看像是

彰彦村长把它称为“火纹”。这些器皿不仅很结实，而且具有防

拱形，但仔细看会发现，左右的石柱上面搭有天井石，呈“口”

止食物变质的效果，因此用于运水或盛放食物。

字型。济州式石窑的火口很窄，这是它的特点，不仅济州陶艺

黑窟的温度比黄窟低，升高到700—900摄氏度后，工匠就会挡 住窑的前后孔，减少氧气量。通过这样的方式，会产生不完全燃

32 KOREANA 夏季号 2018

村，位于西部新桃里的废弃了百年以上的石窑也是相同的样子。 窑顶外面抹有沙土，左右两旁各钻有15个直径15厘米左右的

济州陶器不是靠陶工一个人制作 的，采土、垒窑、点火、制胚的人 都不同。从全面的劳动分工来看， 可以说济州陶器是地区共同体文化 的产物。

1. 济州陶艺村的展室。这里的器皿制作过程相当复 杂，费用不菲，所以在实现大众化方面有一定难度，但 是据说日本和中国的陶瓷爱好者经常光顾这里。 2. 济州固有的传统石窑和陶器在逐渐消失，姜彰彦先 生对此感到十分惋惜。在他的辛勤努力下，传统石窑终 于在2000年得以复原。 3.《黑水罐》（前），41.4 x 33.0 厘米，《黄水罐》 （后），37.5 x 29.0 厘米。黑水罐上，由高温火花产生 的红色火纹很明显。黄水罐的口、肩部的颜色和下面不 一样，这也是在烧制过程中自然形成的。

2

孔，这些孔以一定的间距排开，

草，用以阻挡风雨，因为岛上的大风也会

不仅可以为陶工观察火候提供

对石窑产生影响。可以说，这也是济州传

帮助，也可以起到装料口的作

统石窑的特征。

用。窑的后面没有烟囱，只有

济州陶器的制作过程是先

四个小孔，火焰可以从那里冒

用稀松土质的火山灰土制成

出来。

胚，在地窑里放置十个月

黑窟比黄窟小，长度为7米，

左右，然后放到窑里烧

没有隔间，是通窑。陶器通过窑

制。这个地窑用玄武岩

后面的开口处放入拿出，这个墙不

建成，用泥土将空隙全

密闭，拿出陶器后，垒上适当的石头

部填满，一点也不透光和

堵住即可。

风。这也是济州陶器的突

在济州岛石窑里有个叫做“挡风

出特征，就像一个人的出

区”的部分，是用玄武岩垒起来的，把火口

生那样，教给我们虚心等待

前面的作业空间包围起来。在“挡风区”里盖上野古

的美德。（孙鹤云译）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33

焦点

34 KOREANA 夏季号 2018

城市空间优 化带来的诸 多变化 最近，对废弃的建筑物、落后的产业设施、老旧 的住宅区不再进行全面再开发，而是以“城市再 生”的方式改头换面。从前人迹罕至、被人遗弃 和遗忘的场所以全新的面貌回归，人们再次如云 而至，还给当地居民的生活带来了变化。 尹熙彻 大真大学人文建筑工程系教授 安洪范 摄影家

位于首尔外围上岩洞的“文化储备基地”是由上世纪70年 代的储油罐改造而成，是将储油罐改造成综合文化设施的 成功案例。照片中间的交流中心利用原储油罐的铁板材料 新建而成，里面有教室、会议室等。 韩国文化和艺术 35

从

的玩笑话，还因新式住宅区声名远扬。

战争废墟中崛起的韩国，用60年的时间实现了 经济的飞跃发展。然而，经过快速的工业化和

然而20世纪80年代，江南和龙山地区全面开发，当时被视为

城市化，首尔等大城市正面临着如何改造老旧

“韩国顶级住宅区和商业综合设施”的世运商业街渐渐衰落。周

街区的难题。其中备受关注的便是城市再生工程。与宏观决策投

边地区随之败落，20世纪90年代被划为拆迁再开发区。在险些消

入大量资金和时间的全面再开发不同，城市再生保留部分城市历

失的商业街上全面开展城市再生运动源于2015年。老商铺电子产

史和景观，优点是既能减少开发矛盾，又能增加就业。

品维修师的高超技术与年轻艺术家的才华相结合，加上3D打印

优化空间象征性的方式

机、无人机等第四次工业革命技术，使这里成为融艺术、技术、 文化于一体的新空间。

世运商业街的变身就是城市再生工程的典型代表，这里曾经

城市再生工程并不是单纯的改变空间用途，装修建筑物另作

是首尔市中心著名的电子产品购物街。世运商业街建于1968年，

他用，而是最大程度维护已有的形象或象征意义，在追求新变化

以在东西方向上横贯首尔的钟路和清溪川为中心，连接市中心主

的过程中使城市充满活力。从这点来看，还有一个与世运商业街

要干道，南北全长1公里，由大型的商住两用建筑构成。这里曾是

类似的例子。

电子产品胜地，无所不有，一度流传着“世运商业街能造卫星”

1

36 KOREANA 夏季号 2018

首尔的昌信洞和崇仁洞曾是服装厂聚集区，为东大门服装市

2

© 文化储备基地

场供货，这里也发生了有趣的变化。服装行业的不景气导致此地 不断衰落，首尔市政府原计划在这里建设新城，但新城项目由于 困难重重最终搁浅。之后，国土交通部将此地选为“城市再生工 程示范区”，取消拆迁，转而扩大道路等基础设施和文化建设， 包括充分突显服装街特色。2014年开始实施改造工程，四年来， 服装加工历史馆、作为生活创作艺术基地的创新交流工作室、白 南准纪念馆（由国际著名影像艺术家白南准先生的童年故居改造 而成）等许多文化设施陆续竣工或接近尾声。

3

1. 在位于首尔老城中心世运商业街五层的首尔微观 装配实验室，游客们使用3D打印机和各种材料做着 各式各样自己喜欢的作品。2015年通过“城市再生 工程”改造完工的世运商业街，一改往日商住两用 商街的旧貌，正向着融艺术、技术于一体的全新空 间发展。 2. 文化储备基地交流中心后面的储油罐现被用做表 演场所，拆掉了油罐的铁皮，改造成了露天舞台。 地下建有可容纳200人的室内表演场。 3. 现有的五个油罐中，一号油罐在保留原貌的基 础上改造成了展览厅。主要用于与多媒体相关的展 示，其内部构造清晰可见。

地堡的有趣变身

城市再生工程还使位于市中心的历史遗留场所重获新生，汝

矣岛的“首尔美术馆地堡”就是一个有趣的例子。2005年修建公 交换乘车站时意外发现了这一军事独裁时期的地堡。 据推测，该地堡建于上世纪70年代，长官室80平方米，随行人 员休息室800平方米，用作发生紧急状况时的总统避难处。最初， 首尔市政府想把这里开发成地下商城，后因流动人口不多和实 用性不强而放弃。2017年，首尔市立美术馆分馆“首尔美术馆地 堡”在此落成，市民反响热烈。

2002年韩日世界杯举办前夕，出于安全考虑，政府曾决定迁走

此外，2017年9月开馆的文化储备基地也是首尔城市再生工程

基地，之后的11年间却被搁置。2013年，专家和市民们一致建议把

的重要一环，是一个倾注了政府期待的大项目。石油储备基地坐

石油基地建成绿色综合文化设施。接着面向全球征集设计方案，

落于首尔上岩洞世界杯竞技场身后的鹰峰山脚下，曾是韩国一级

并从来自16个国家的95幅作品中选出了最佳方案，原样保存一个

保护设施，22年来一直禁止市民靠近。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后，

储油罐供游客参观，其余四个按照方案进行改造。

1976到1978年，首尔市政府建了五个直径15—38米、高15米的混

五个储油罐中央建了一个模仿储油罐原型的交流中心，最外

凝土储油罐，可存储当时首尔市民一个月的石油用量。截至2000

层使用原储油罐外壁用过的铁板，看起来像建于同一年代。储油

年，普通人对该石油储备基地毫不知情。

罐被改造成演出会场、展览室、综合文化设施等，前方宽阔的广

韩国文化和艺术 37

城市再生工程并不是单纯的改变空间用途， 装修建筑物另作他用，而是最大程度维护已 有的形象或象征意义，在追求新变化的过程 中使城市充满活力。

1

38 KOREANA 夏季号 2018

场修建成可以举办各种文化活动的开放空间。

弃而变得破败不堪。

此外，这里还建起了环境优美的生态区，在四周和山梁上开

2003年，为修复破损的自然景观，搞活地方经济，抱川市着手

辟出供游玩的小路。各种各样的植物生长茂密。废弃的储油罐摇

将这里改造成综合文化空间。原来的采石坑通过蓄积雨水建成人

身变成魅力十足的文化场所。开馆后，各色各样的演出、展览、

工湖，还在周边修建了雕塑公园和大大小小的室外剧场。2009年10

文化节目接连不断，迅速成为新的文化名胜。

月开放的抱川艺术谷每年游客超过40万人次，成为成功的地方项

产业设施变成文化设施

目，2017年被选为“京畿道十大旅游胜地”。 城市再生工程使老旧废弃的城市街区重获新生，既改善了

抱川艺术谷是通过城市再生工程由破旧工厂华丽转身的又一

环境，又通过社会文化活动加强了居民们的精神健康和相互交

典型事例。位于首尔北侧的抱川曾有一个著名的花岗岩采石场。

流，更为搞活地方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城市再生是一项优化

这里的花岗岩又称“抱川石”，质地坚硬，颜色美观，是深受欢

城市废旧街区的事业，也是改善当地居民生活的事业，因此，

迎的建筑材料。但是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开采量减少，从

一定要认真考虑如何通过设计突出当地固有的本性和特点。

中国进口的低价石材增加，采矿行业开始衰落。此后，这里被遗

（徐俊译）

2

1. 首尔圣水洞自上世纪60年代起是市中心工业 区，聚集了印刷、纺织和物流等行业。近来， 这里逐渐发展为文化空间。50余年间一直被用 做碾坊和仓库的大林仓库变为画廊咖啡厅，受 到年轻人的追捧。

2. 2015年在首尔恩平区建成的首尔创新园在社 会、经济等多方面向市民创新项目提供帮助。 该创新园是在上世纪60年代的国立保健院、疾 病管理中心等旧址上改建而成。照片中是为市 民提供的学习空间。 3. 工厂改造成的展示场——独立艺术空间 “工”。位于首尔老城中心东部的圣水洞和位 于西面外围老工业区的文来洞正逐渐向文化空 间转型。这主要得益于艺术家们最初对廉价房 租的渴求。

3

韩国文化和艺术 39

遗产的守护者

从5700次的 目光开始 从朝鲜王朝末期19世纪中叶开始，传承了四代的赵大用帘匠的家业就 是用竹子制作帘子。帘子在韩国的传统房屋里起遮挡视线、调节光线 和区分空间的作用，既是生活必需品，也是把家族的愿望刻写在上面 用来欣赏的艺术品。要经过一百天、数万次手工制作才能完成的竹帘 对制作者来说无异于一种修行。 姜信哉 自由撰稿人 崔贞善 摄影家

40 KOREANA 夏季号 2018

帘织机上挂满了一串串圆圆的小线板。竹帘 是把按1毫米的厚度劈开并经过打磨的竹条放 在帘织机上，用丝线编起来，并把文字和纹 样也一起编织进去。如果文字和纹样的难度 很高，有时会有500多个小线板挂在那里。

在

他的记忆中，父亲就是“活动的手”。父亲长 年在统营海边的村子里手工编织鱼网。父亲亲 手编织的鱼网无论刮北风，还是刮西风总是能

网到鲜鱼。一到寒冬，父亲就用他灵巧的双手去砍被海风吹过的 竹子。把竹子劈成细细的竹条，再一根一根地编起来，直到竹帘 达到一人多高时，他才停下手来。 父亲的竹帘一经脱手，几天后就会挂在邻村某人家的房门 前。帘子的材料多种多样，有竹子、苇子、麻秆等，不过父亲只 做竹帘。 “以前是男女七岁不同席，里屋是妇女的活动地，外人几乎 是不能出入的。如果把里屋的门敞开的话，屋子里会看得很清 楚，挂上帘子就算是个遮挡。不过从里面往外看的时候，并不阻 挡视线，外面都能看清楚。相反，如果从外面往里看的话，里面 是看不见的，只能看见帘子。这是因为明暗的差异。而且帘子还 可以遮挡烈日，让风轻轻地吹进屋里。” 帘子既是用来划分里外、巧妙地利用环境的工具，又是把内 与外的视线分离开来的装置。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 三国时代。在宫殿里，王的尊容是不能随便看的，为此会在王座 前挂上帘子；在祠堂神龛这样的仪礼场所也会挂上帘子，以区分 俗地和圣地。轿子的门上也装帘子，起到遮挡坐轿人的作用。

韩国文化和艺术 41

在阳光充裕的午后，风轻拂过帘子的表面，帘子的纹样透过 帘子形成了一幅刻在风景上的画卷。随着光移风转，编织出 纹样的线有时突显出来，有时遮掩于风景之中。

竹子的采集过程

密麻麻地群生在一起。所以一刮台风，它们会互相碰撞，产生很

帘子旁边总是有他的身影。不过对他来说，既没有学习的开始和

用来制作箭或者烟杆的细细的竹子吗？就是这种竹子。”

赵大用把父亲的帘子当成了自己的宿命。在父亲抽空编织的

多伤痕，但是因为它们柔软，不容易断，弹性好。以前，不是有

结束，也没有要做或不要做的意志与放弃。只是不经意地看着坐

他给我看放在工作室一边的一捆捆竹条。他说这是从去年12

在编织帘子用的工具——帘织机前面的父亲的双手罢了。就这

月到今年1月用一个多月的时间采集来的可供使用一年的材料。可

样，他用起了那个帘织机，好像它一开始就属于他一样。累了的

以做七八件作品。但是采集这些材料是一项苦活，要蜷着身子察

时候，他就把帘织机推到暖炕房的炕梢边，在炕上躺一会儿、歇

看空心苦竹过去的生长过程。他穿过丛密的空心苦竹林，寻找没

一会儿然后又坐起来，用脚把帘织机推回原位接着编织竹帘，从

有伤痕、漂亮直挺的竹子。一两年生的幼竹没法用，因为它太黏

那时候直到今天，他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的。

软，不好劈。令他满意的竹子是刀一下去就唰地劈开的三年生的

这也是他父亲、他祖父和曾祖父的生活方式。 “1856年，武科及第的曾祖父在就职之前，为了消遣做了一 个竹帘，进贡给朝鲜第二十五代国王哲宗，国王收到竹帘非常高 兴。祖父和父亲都另有职业，空闲的时候做帘子分给周围的人，

那种。挑选到手的竹子十根当中只有一根符合这样的标准。

是生活必需品，同时也是艺术品

“在竹林里工作一个月之后，腰总是痛。医生们都说坐时

有时也把帘子卖掉，赚点儿零花钱来用。父亲退休后开始正式做

间长了不行……可能因为我一辈子都坐着生活，所以不坐着

帘子，那时我跟父亲一起准备参加比赛的作品，后来就想应该走

更累。”

这条路。那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的事。”

伐竹子只是工作的开始。接下来要按照帘子横125~180厘米、

并非生计的某种手艺能够传承四代意味着什么？传承下来的是

竖180厘米的尺寸来截竹子。在竹子变黑之前，要去掉竹皮和竹

生活，是文化，还是技艺？一个家族世代流传在手上的气韵或技艺

瓤，再将竹芯劈成竹条。然后用一个月的时间让竹子在阳光、风

到底应该用怎样的话语来说明？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第一一四

和露水作用下晾干。如果绿色的竹子变成了米色，那么就按1毫米

号帘匠技艺传承人以及韩国顶尖的竹帘编织匠人，对赵大用来说，

的厚度将其劈开。这些都是他的工作。最难的是下一道工序，即

竹帘到底是什么？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心里满怀着疑问。

用铁板对竹条进行精加工。

“盖房子的木材不是也要在树木变潮之前采伐嘛。竹子也

“用钉子钉薄铁板的正面，背面就会凸出一个半天口的尖

是如此。要在开春前的休眠期采伐。夏天伐的竹子一碰就断

头。用磨刀石磨掉凸出的尖头，孔就出来了。将1毫米粗的竹条

了……竹子本来并不是那么易断，是因为被虫子在里面爬了一

穿过这个小孔，锋利的孔口边缘把竹条削细。这个要做三遍。

圈给吃空了。所以夏天的竹子我都是放在碱水里煮了再用，防

这样的话，竹条就变成0.6~0.7毫米细的了。但是，如果穿进去

止被虫子吃空。”

的竹条角度和孔口的角度不符的话，竹条很快就会断。集中精

材料的质量决定作品的质量。所以他挑选竹子的眼光很挑 剔。他说他只选空心苦竹作材料。 “刚竹粗大，长得稀稀疏疏，表皮光滑，几乎没有疤痕，剥 掉竹皮编起来看着整齐光洁。不过虽强易断。空心苦竹很细，密

42 KOREANA 夏季号 2018

神抓住竹条拉拽，手指尖很快就会磨糙了，还扎满了刺……因 为要凭着手的敏锐的感觉来工作，所以连手套也不能戴，不管 是多薄的手套。” 制作一个帘子需要的竹条大概是1800条，算上富余的，一共

始于19世纪中叶、已传承至第四代的赵大用帘匠的家业是制 作竹帘。成为第五代传人的女儿赵淑美在父亲的身旁挪动着挂 在帘织机上的小线板，和父亲一起编织帘子。

1900多条。所有竹条都要在铁板的孔口上穿三遍，这就是说要拉

来编织的。

拽竹条5700次。这项工作既要找准胳膊的感觉5700次，又要用连

“主要写的是祝愿寿福康宁的文字。你看挂在墙上的那个帘

0.1毫米的变化也看得出来的目光跟踪5700次。可是实际上他从来

子。中间的双喜字能看到吧。文字里边的纹样也看得见吗？那些

没想到过这个数字。当问到他这是多么艰难的工作的时候，他只

笔划不是用龟壳纹样和网眼纹样填满了吗？”

是这样说： “就这么干呗，直到做好了为止。不知道别的工艺怎样，这 个工作至少要干五年才能找到感觉。”

墙上挂着的像匾额一样的帘子，其纹样似有似无，很模糊。 仔细看才能看清的两个纹样既朴素又不失淡淡的风韵，不过不会 长时间地吸引人的目光。但是，如果这个帘子挂在韩屋门前它原

他完成一件作品所用的时间大概是100天。其中25天只加工竹

有的位置上，感觉就不一样了。在阳光充裕的午后，风轻拂过帘

条，剩下的75天来编织。把磨细的竹条放在帘织机上，用丝线编

子的表面，帘子的纹样透过帘子形成了一幅刻在风景上的画卷。

织，这时文字和纹样也要一起编织进去。文字和纹样完全靠丝线

随着光移风转，编织出纹样的丝线有时突显出来，有时遮掩于风

的编织纹路来表现。所以根据纹样的难易度，有时会有500多个缠

景之中。开放于时空的竹帘每一瞬间都散发着变幻无穷的美，跨

着线的小线板挂在帘织机上。也就是说这个纹样是用500多缕丝线

越生活必需品和艺术品之间的边界。

韩国文化和艺术 43

1

1.《双喜字龟纹帘》, 赵大 用, 2017年, 180 x 132厘 米。这是把两个由龟壳纹 样构成的“喜”字并排编 织在中央的竹帘。

2. 制作一个竹帘需要1800 多根竹条，为了获得这些 材料，赵大用帘匠每年从 12月到次年1月用一个月的 时间在统营周边迎着海风 生长起来的竹林里搜寻。 他用来当做材料的竹子是 细而不易断的弹性好的三 年生空心苦竹。 44 KOREANA 夏季号 2018

2

居住环境的变化带来的危机

那是用竹帘做成的用来保管佛经的卷筒。他记得几十只飞着的蝙

过变细了也有局限吧。所以纹样可以告诉你这次和上次是不一

样的帘子吗。

“怎么能每年都做一样的帘子呢？竹子和丝线都变细了，不

蝠的纹样很特别。他念念不忘那个帘子，我问他难道不想拥有那

样的。在尺寸相同的帘子上，有时试着这样安排文字，有时又

“没有勇气啊……在我看来，这是僧人用两三年的时间放下

试着那样安排文字……可是如果文字和笔划变多了的话，笔划

其他所有的事情专心做的。一看就知道，制作这个帘子的愿望是

里边的六角形纹样就可能不符合比例。这个看起来容易，其实

多么的热切。”

也还是要一个一个地像做设计一样来拼对。我做了50多年，现 在还是很小心。”

即使身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技艺传承人，并且时时严格要求自 己，他所处的现实仍旧岌岌可危。因为韩屋一个又一个地消失

跟他谈了纹样的事情以后，终于知道了赵大用其人的性格，

了，帘子的需求也在骤减。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比起“做的问

也就是在问到他至今所见过的帘子中最有品位的帘子是哪一个的

题”来，“卖的问题”变得更加迫切。再加上想也不敢想会有谁

时候。

来传承他的衣钵，所以传授技艺并不容易。虽然儿子和女儿继承

“有人委托我修补一个破损的帘子。说是前总统李承晚的夫

下了他的技艺，但以后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人弗兰西斯卡女士去美国的时候留在家里的帘子。虽然也可以把

雨整日莫名地下着，一直腰不舒服的他终于趴倒在地上。这样

它全部拆开再复原，但是因为是尊贵人士留下来的东西，所以我

一边趴着，只抬起头，一边非常细致地回答我的问题。他说，在

劝他还是按原样保存更好。结果他就按原样保存下来了。后来我

六七年前，曾经有幼儿园的孩子们坐着一辆车来到这里，亲手亲眼

做了一件纹样与之完全相同的作品。凭着这个作品，我在韩国工

体验了帘子的制作过程，此后这样的访客就断了，非常遗憾。

艺大展上获得了总统奖。” 说着说着，他提起在顺天松广寺见到过的令人难忘的帘子。

这项已经传承到第五代的家族技艺正在遭受岁月的凛冽狂风 的考验。（王君湘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45

艺术之窗

同时带来饥饿感与 富足感的饮食话剧

出生于洛杉矶的韩裔美国剧作家朱莉娅 • 赵从2000年代初期开始，就通过戏剧和电视连 续剧展开了活跃的活动。韩国国立剧团成功地将2017年获得威尔 • 格利克曼奖的作品 《茄子》在韩国国内进行了首演（导演：郑升贤），今年又再次进行了公演，给观众带 来了别样的感动，也引起了人们对她作品世界的关注。 金寿美 话剧评论家

46 KOREANA 夏季号 2018

© 韩国国立剧团

国立剧团将美籍韩裔剧作家朱丽娅•赵的话 剧《茄子》翻译过来搬上舞台。这部话剧 以食物为素材，讲述了一段关于生与死的 故事。在与兄长阔别三十年后，主人公雷的 叔叔把从韩国带来的为垂死的兄长准备的食 材——甲鱼拿出来给雷看。

韩国文化和艺术 47

饮食作为主题的话剧《茄子》，虽清

以

后一顿饭”，他带来了准备好的甲鱼汤材料。但是，想

淡却格外美味。在这部话剧中，饮食

让哥哥吃上这顿饭的叔叔与不想做这顿饭的雷之间发生

成为了有效传达剧作家信息的手段。

了冲突。

光，都使这部话剧更具魅力。

对语言差异的看法

英语与韩国语灵活混用，以及观察生死时不动声色的目 或许，幸福与不幸在最初就只不过是观点上的差

朱莉娅•赵在这部作品里让只会说英语的人物

异。甚至生与死不过是一段流逝的过程，死亡只不过是

（雷、卢西恩）、只会说韩国语的人物（叔叔）以及既

“一顿饭”而已。改变观点，或许仅仅取决于按下这一

会说英语又会说韩国语的人物（科妮莉娅）出场。实际

转换按钮所需的一小截手指那么多的勇气。朱莉娅•赵

上她根本不会说韩国语，在其原著中，韩国语台词和英

通过这部作品轻松愉快地传达了那样的信息。

语台词是混着用的。翻译者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翻译

成为和解媒介的一顿饭

2016年，话剧《茄子》在美国伯克利保留剧目剧院

没有理解作者的意图，这部作品可能会因失去文脉而落 入俗套。幸亏翻译明白了剧作家的意图，而导演与演员 们也聪明地将其表现了出来。

首演，这部剧取材于定居美国的一个韩裔二代移民的家

听不懂韩国语的雷与不会说英语的叔叔之间的对话

族史。主人公雷小 的时候因车祸失去了母亲，与不善表

不是正常的交流。尽管语言不通造成了很多滑稽可笑的

达的父亲一起生活。他在没有母亲的饥饿岁月里孤独地

状况，两个人却总能不以为然地跨过彼此的误解。科妮

长大，找到的职业是料理师。雷的烹饪手艺相当不错，

莉娅根据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对两个人的立场进行解释与

但是严格冷酷的父亲从没有夸奖过一次。在误解与不和

巧妙的翻译，博得了观众们的愉快掌声。

加深的过程中，父亲没等到和好就病得很重了，望着依 靠呼吸机延命的垂死的父亲，雷百感交集。

他们之间因各自使用不同语言而引起的误解，并非 单纯是为了让观众们发笑，可以视为一种手段，用于揭

帮助雷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的周围人物有：雷的女

示作者对“理解”的新观点。他们没有对彼此的想法妄

朋友科妮莉娅和临终关怀医院的护士卢西恩。会说韩国

下判断，而是尝试理解或远距离观望。他们相互尊重的

语的科妮莉娅替不会说韩国语的雷联系了住在韩国的叔

态度被充分传达到了观众席，观众们也瞬间体会到了被

叔，而卢西恩则帮助望着父亲凄凉死去的雷平复其复杂

尊重的感觉。

的心情。 住在韩国的叔叔接到科妮莉娅的电话，在分离三十

作者曾对该剧的题目《茄子》为什么选用“aubergine”而不是“eggplant”做过这样的解释。

年后来看望哥哥。他想起了哥哥坐在母亲为他做的最后

“在英语中有一些从其他文化圈派生出来的词语。

一顿饭的饭桌前哽咽的模样，于是为了让哥哥吃上“最

我想传达的是‘eggplant’和‘aubergine’会让人产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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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说英语的儿子与不擅长说 英语的父亲，在悠长的岁月中 冲突不断。使用不同语言的人 们之间所产生的误解可视为剧 作家为表达自己对沟通的新看 法而有意制造出来的。

韩国文化和艺术 49

剧作家将生与死、过去 与现在、误解与理解看 成是与“印花釉法”相 同的概念。同理，失落 感与富足感也是如此。 为了传达处于对立面的 相反概念在本质上是同 一事物的信息，她引导 观众转变观点。

何不同的感觉。” “eggplant”是最普遍的叫法，与来自法语的 “aubergine”之间存在差异。当卢西恩将长在小区菜园 里的茄子拿给雷时，雷说：“听起来,‘aubergine’可比 ‘eggplant’好吃多了。” 语言不过是将事物符号化的规则而已。与同一个事 物相关的不同语言，虽规则不同，其本质却是一样的。 但是也很容易找到语言成为区分优劣的标尺的事例。朱 莉娅•赵既不生在韩国，也没有在韩国生活过，她对潜 藏于韩国社会的语言性差别可能不太清楚。她尊重语言 的差异，认为这不是“孰优孰劣”而是“不一样”，并 尽力真实地将其表现出来。在韩国的日常生活中，外语 相对来说更受欢迎，将这点指出来的是韩国的翻译、导 演以及演员，而重新读懂其意义的则是观众。在剧情引 导下一心看戏的观众直到落幕才会猛然反思题目的意 义，而那些从一开始就关注题目并带着思索看戏的观 众，或许会感觉剧作家像羽毛那样轻的触碰有些平淡。

信任观众的剧作家的态度

有段时间没写东西的剧作家，在接到将饮食作为素

材的项目提案时说：“我觉得比较容易。”她坦言， “直到很晚才发现”饮食作为素材最终“是与家庭、记 忆、文化等更深层的主题结合在一起的”。 在这部话剧中，登场人物从各自的视角讲述了对饮 食的记忆、回忆与思念。因为母亲对烹饪的狂热，科妮 莉娅对饮食感到厌烦，雷递给她的桑树果实让她想起了 父亲，重新找到了对味道的记忆。在理解了吝啬与无情 的父亲的瞬间，雷成为对自己满意的真正的料理师。美 食家黛安娜因怀念父亲曾为她做过的熏牛肉三明治的味 道而与丈夫一起到世界各地的饭店去寻找，她在开场与 尾声登场，就像开胃菜与甜点一样装饰着话剧的开始与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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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让黛安娜出场的首尾呼应的布局一样，剧作家 将生与死、过去与现在、误解与理解看成是跟“印花釉 法”相同的概念。同理，失落感与富足感也是如此。为 了传达处于对立面的相反概念在本质上是同一事物的信 息，她引导观众转变观点。 “我们不是握着将死之人的手吗？其实不是我们抓 住了他们的手，而是他们抓住了我们的手。” 通过临终关怀医院护士卢西恩之口，剧作家说道： “无论你觉得多么不安，离开的时间终究得由生病的人 选择。”因此她建议：“与其在病人身旁守护24小时， 不如马上先把你臭哄哄的身体洗干净，再好好地吃顿 饭。”朱莉娅•赵所强调的“认真地过好当下，这才是 我们现在能立刻去做的最佳选择”使观众同时感受到了 饥饿与满足。 话剧《茄子》于2018年获得第54届东亚话剧奖最佳 作品奖，扮演叔叔的金政浩也获得了最佳演技奖，去年 在韩国进行首演时，评论界与观众给出的评价是“平淡 却能引起共鸣”。今年3月，这部话剧再一次在韩国国 立剧团舞台上演。同期，在美国马里兰州的奥尔尼剧院 中心以及巴尔的摩的大众剧院也再次上演了这部话剧。 从结构和遣词造句来看，这部作品略显平庸。尽管 如此，它却能在众多关注下一再被搬上舞台，原因是什 么呢？虽然以沉重而黑暗的死亡与失去为主题，但是不 添加无聊的补充说明，也不费力强调其寓义，恐怕是原 因之一。当选择减少说明而不是增加说明时，剧作家需 要的是尊重与相信观众。 只要将观点稍微转变一下，便会重新发现一些东 西。当思想摆脱假想的束缚时，视野会变得宽阔。在这 部《茄子》里，观众往往是从被剧作家省去或者简略说 明的场景中找到寓义并为之震惊。朱莉娅•赵通过这部 作品很好地展现出了信任观众、深思熟虑的剧作家的态 度是什么。（金粉红译） 科妮莉娅从雷送给她的桑椹 想起了亲生父亲。在这部 话剧中，从第一场到最后一 场，所有登台的人物均以食 物为媒介，在各自的思念与 回忆中回味。

韩国文化和艺术 51

巡回探访

若镛缘何情系苕川 19世纪末，丁若镛与改革君主正祖共同怀抱着复兴国运之梦，在人文、科学等多个领域倡导批判性 的观念与实践。今年是他结束18年流放生涯、其代表著述《牧民心书》问世的第二百年。尽管丁若 镛与世长辞已逾180年，但他的心魂仿佛依然萦绕在流淌于故乡村庄旁的小溪——苕川之畔。 李昌起 诗人，文学评论家 安洪范 摄影家

© 崔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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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汉江和南汉江相汇合的京畿道两水里曾 一度是繁华昌盛的渡口，输运往来百姓和 各种物资。20世纪70年代初随着八堂大坝 的竣工，这里失去了水路的功能。但有一 点却是从古至今没有改变的，那就是凌晨 时分如期缭绕升起的水雾。 韩国文化和艺术 53

水

雾使欲观看之物变得模糊不清，但这并不意味 着视线就此被完全阻隔，而是停留在似隐若现 之间。当透明袒露的部分与隐藏起的另一半带

来的神秘与幻想构成绝妙的平衡时，便能激起人们的审美好奇。 由水钟寺俯瞰两水里，这里自古便是胜景，文人墨客们多喜来于 此吟诗作画，吟诵和描绘汉江之广阔与澄澈。时至今日，这里仍

1. 丁若镛500余部著作中的代表作《牧民心书》共48卷，至 今问世已200年。该书批判了朝鲜王朝时期官吏们的暴政，从 百姓的角度阐明了作为一名临民之官所应遵守的方针，为此 而得到高度评价。 2. 丁若镛的故乡马岘村位于京畿道南杨州市鸟安面陵内里。 这里是他结束康津18年漫长流放生活后的定居之地。直至去 世前，他在此生活了18年。他一直梦想着在故乡悠然垂钓， 尽享田园生活，然而现实却是无情的。

是业余摄影师们钟爱的风景胜地。

水钟寺与水雾

两水里意为两条水路交汇之处，是常见的地名。本文中则指

的是南汉江与北汉江汇合流入汉江的京畿道两水里南部区域。从 首尔出发，经河南，过八堂大桥，至多不过一小时便可置悠然静 谧的碧水青山于咫尺之间。所以，这里可谓是首尔人最佳的周末 郊游路线。从这里经过近300米陡峭山路的艰苦跋涉，便可登上云 吉山水钟寺，向下俯瞰，两水里正在脚下，一览无余。 两水里有连接江原道旌善、忠清北道丹阳一带与首尔纛岛、 麻浦渡口的津渡，故一度是繁华昌盛的物流中心。然而，随着其 下游的多功能堤坝八堂大坝于1973年竣工，两水里作为航路的功 能完全消失。大坝的建设使得这一带江面变宽，水流减缓,两水 © HUFS KContents Wiki

里也因此更似湖泊而非河流。喜积水的香蒲、芦苇、荷花、丘角 菱等水生植物丛生成群。基于这一生态环境的变化，人们在附近 的江边湿地辟出道路，建起各种设施与雕塑，兴建湿地公园。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洗美园与茶山生态公园。即使 是在工作日，这一带也总是车流拥挤，足见其 吸引力。 点睛之笔则是水雾。清晨，受温差影响， 平静的水面上总会升起水雾。有幸者能看到从 上游清平湖升腾而起的水雾缠绕在两侧群山的 山腰，又在山风的吹拂下，沉降到两水里清晨的 湖边，如此美景令人不由屏息。面对着这拂晓的水 雾，任谁都只能在这幻化为经年景致的昔日回忆中 驻足。在水钟寺欣赏过被誉为“汉江第一景”的两水 里日出后，可在下山路上走进停车场旁的小咖啡馆。 与女主人寒暄几句，兴许还能从她的手机里看到几张全 景照片。而也正是这些照片中的景色吸引她定居在这片

1

神秘而充满幻想的水土。 1783年春，时年22岁的丁若镛（1762～1836）一举考中 秀才成为初级官员。为表庆祝，他与十余位友人一起前往水 钟寺。这也是其父之意，希望他与同学一起衣锦还乡。丁若镛 自15岁结婚后，便离家前往首尔读书应举，足有七年之久。想必 期间丁父不但念子之心拳拳，而且也应该是一心期望儿子能够促 进丁家所属南人派之间的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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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韩国文化和艺术 55

水钟寺作为千年古刹，景色优美，与丁若镛出生长大的马岘 村也相距不远，因此幼年时期丁若镛常在此流连，读书作诗。那

年头。为表纪念，南杨州市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韩国委员会还于 今年4月在首尔举办了国际专题研讨会。

日入夜亦是月朗风清，若镛与友人把酒吟诗，写道：幼年之所游

丁若镛的著述多达500余卷。如此看来，或许我们应该每年都

历，壮而之则一乐也，并在《游水钟寺记》一文中详细描述了那

去翻阅他的著作，以寻找今天的方向。19世纪后期为抵抗外部势

日的情景。

力入侵而固守国本、渴望自主改革却屡屡受挫的高宗，就曾在读

流放结束200周年

到他的文集后慨叹未与他生在同一时代。 此番旅行是想重游丁若镛出生成长和度过晚年的汉江一带，

若以同时代的伟人相比，丁若镛受韩国人的推崇程度，堪比

重新审视他的一生，探寻其思想的足迹，但这并非常人所期待的

德国的费希特、法国的伏尔泰。他超越时代的批判观念与经世致

那种充满严肃的学术氛围及教育意义的审视与探寻。丁若镛四岁

用的思想凭借庞大的著述流传于世。201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熟读千字文，七岁作诗，不到十岁所作诗歌便可辑录为诗集《三

将丁若镛与赫尔曼•黑塞、克劳德•德彪西•让-雅克•卢梭等一

眉集》。但本文关注的并不是他的这种聪颖天资，而是让人感到

同作为世界历史名人列入“周年纪念”项目，可见其影响力并不

似曾相识的人生经历，如前文所述的勉强考中秀才，虽承正祖青

仅仅局限于韩国国内。今年是其代表著作之一《牧民心书》问世

眼，却在科举中屡屡落第，直至28岁时才艰难中举。想必丁若镛

200周年，也是他结束18年流放生活，重回故乡马岘村的第二百个

本人也不希望自己被世人铭记为古板的老夫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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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以同时代的伟人相比，丁若镛受韩国人的推崇程度， 堪比德国的费希特、法国的伏尔泰。他的著述多达500余 卷。如此看来，或许我们应该每年都去翻阅他的著作， 以寻找今天的方向。

三天的逃脱

丁若镛受正祖提拔，得以出入王室学术机构奎章阁，他历任

主要官职，并为正祖拟订推行改革政策。但光正式的史书上就记 载他曾两次旷工，可见他虽然才华横溢，但也有不少离经叛道之 举。一次是为探望赴任晋州牧使的父亲而无故旷工，当时任奎章 阁抄启文臣（两年教习生）。正祖得知后，下令将其捉回，并笞 五十。当然，不久之后，正祖又赦免了他的罪。 第二次旷工则发生在他担任接收、传达王命的左副承旨时。 他本人是如此记录的： “丁巳之夏。余在明禮坊。石榴初華。小雨新霽。意苕川打 魚其時也。制大夫非謁告。不得出都門。然謁之不可得。遂行至 苕川。越翼日取截江網打魚。魚大小共五十餘枚。小艇不能堪。 不沈者菫數寸。移舟泊藍子洲。欣然一飽。” 芦苇环绕的苕川是流经丁若镛故乡马岘村旁边的一条小溪， 是他心中故乡的象征。滥子洲则是两水里下游的小小沙洲。然 而，他的旷工并未止于此。在饱尝了鲜美鱼肉之后，他又思念起 野菜的风味，便怂恿同伴前往河对岸的广州天真庵。丁若镛兄弟 曾在天真庵学习天主学，此庵建在山中，将船停在近处也需再步

2 1. 在杨平郡利用周边生态环境建造而成的园林——洗美苑内生长 有约270多种植物，其中水生植物多达70余种。正因有灯心草和 香蒲等多种水生植物，这里的夏日更为清爽。

2. 从云吉山水钟寺的庭院向下俯瞰，两水里的秀丽景观尽收眼 底。这里自古就是文人墨客时常造访的名胜。丁若镛的故居与此 相距不远，孩提时，他也常来此读书作诗。

行上山约十公里。 “於是昆弟四人。與宗人三四人。共詣天眞。旣入山。草木 蓊蔚。山中雜花盛開。芳聞酷烈。而百鳥和鳴。喉嚨淸滑。且行 且聽。相顧樂甚。旣至寺。一觴一詠以窮日。旣三日始還。凡得 詩二十餘首。喫山菜若薺苨薇蕨木頭之屬。共五六種。”（《茶

韩国文化和艺术 57

山诗文集 14卷》） 他此次旷工是否被人报告给正祖，至今不得而知。

若冬涉川

在朝鲜王朝时代，除姓名外，人们还有方便友人同僚称呼的

归乡，希望按照自己的心愿在苕川以舟为家，与妻子儿女垂钓度 日，甚至还为此做了一块牌匾。然而这块牌匾还未及悬挂，当年 夏天，正祖突然离世，国内开始了对天主教的迫害，丁若镛与二 哥若铨好不容易保全性命遭遇流配，而宗教信仰坚定的三哥若钟 最终殉教。

“号”，大多凸显人物特点或品性。不少人为自己的居所取“堂

丁若镛以“茶山”为号，又号“三眉”。因他幼时曾生天

号”，并将此“堂号”作为自己的号。茶山结束仕途回乡归隐

花，留下疤痕，眉毛看起来似有三条，故取此号。他一生育有九

后，便为自己的书房取堂号“与犹堂”。

个子女，其中六人都因麻疹及天花夭折。其中小儿子的死讯是他

我深知自己的弱点。有勇而无谋，乐于行善却不知选择。因 此我虽喜善却屡遭毁谤，唉。我曾读《老子》，其中“与兮若冬 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两句，对于我的弱点岂不是对症下药！

在流放康津时得知的。我生不如死却仍活于世，你生远胜于死却 终究夭折——他的哀叹中包含着慈父怜子思子的深深悲痛。 丁若镛为所有死去的子女都写下了哀切的悼文，除了出生仅

对于备受改革君主宠爱的年轻官吏来说，政敌是不可避免

四天便夭亡的长女，其他子女都安葬于家乡马岘村后山的祖坟。

的。尤其是丁若镛对西学和天主教态度友好，对他的攻击更是猛

基于这种个人悲痛，丁若镛十分关心传染病的治疗，并编写了两

烈，仅靠正祖的关照实在难以招架。最终，1800年1月，他辞官

部医书，分别介绍麻疹的治疗方法与种痘法。

58 KOREANA 夏季号 2018

杨平旅游地图

水钟寺

汉江

北汉江

杨平

洗美园

河南

八堂湖

首尔

南汉江

广州 天真庵

丁若镛先生之墓

茶山纪念馆

实学博物馆

洗美园

汉江度夏

门岩（杨平西宗面水入里檗溪九曲附近），看了看那里的田地。

在康津长达18年的流放生涯结束后，丁若镛重归故里。上天似

他与二哥若铨曾每年秋季都要在那里停留数十日料理农务。他回

乎有意对他补偿，让他在故乡又度过了18年的时光。他将晚年的

忆道，“四十年前便梦想着在此务农生活”。而若铨却最终未能

自己称为“冽水”。“冽水”是汉江的别称。他在汉江出生，憧

归来，于三年前的1816年逝于流放地黑山岛。

憬着在那里度过平静的田园生活，而现实却不应允。回到故乡的

丁若镛的晚年，是在校对编辑自己于流放地所写著作的过程

第二年，即1819年，丁若镛乘船前往忠州为父亲扫墓，途中路过

中度过的。尽管如此，他的奇思妙想、离经叛道依旧没有完全消 失。他关于避暑方法的诗篇就有16篇之多，仅列举几个题目如下： 《清簟奕棋》、《东林听蝉》、《月夜濯足》、《划木通风》、 《决渠流水》、《升萄续檐》、《调僮晒书》、《 凹銚爇肉》。 写如此之多的文章，是他的体质过于怕热？还是他过于肥胖？ 在位于丁若镛故乡的茶山历史园区中，有他的墓和重建的故

这里是丁若镛的家乡故居“与犹堂”的内院。丁若镛在这里出生，在这 里度过幼年时期，流放回归后又在这里度过了晚年。丁若镛故乡的茶山 遗址包括“与犹堂”这座老房和茶山文化馆、茶山纪念馆等，1957年恢 复原貌。丁若镛自命名的堂号“与犹堂”包含着老子的教诲：对天地万 物要心存敬畏。

居，还有茶山文化馆和茶山纪念馆。茶山文化馆中陈列着他在漫 长流放生涯中编写的众多著述，茶山纪念馆则有多种展品，包括 修建水原城时所使用的朝鲜最早的举重机。（南燕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59

娱乐

© MBC PLUS

这样的韩 国对韩国 人而言也 是第一次 以旅行为素材的电视综艺节目， 由于大同小异的制作模式早已失 去了新鲜感。居住在韩国的外国 人邀请本国的朋友们到韩国与他 们一起四处旅行的节目——《欢 迎！你是第一次来韩国吧？》以 新颖的方式吸引了观众的视线， 最近已进入第二季。 郑德贤 大众文化评论家

60 KOREANA 夏季号 2018

最

逆向构思成就的新鲜感

为新趋势。中央东洋放

但《欢迎！你是第一次来韩国吧？》在安

送株式会社电视台（JTBC）的《非首脑

排这些普通甚至已让人生厌的素材的方式

会谈》最具代表性。该节目从2014年7月

上区别于其他节目。最近播出的其他综艺

份开播，去年年末进入休止期。该节目每

节目，基本上都是安排韩国著名演员出国

集都提出特定的议题，各个国家的年轻人

旅行接触当地人。而该节目正相反，由一

对此展开热烈的讨论。节目中，外国人的

位嘉宾主持人邀请其本国从未到过韩国的

流利韩语成了大家关注的话题。而通过

朋友到韩国旅游。这种构思的转换收获了

这档节目提高知名度的几位嘉宾作为嘉

意想不到的效果。韩国人司空见惯的场所

宾主持人，在有线电视频道文化广播公司

和体验，在外国人眼里呈现出了新的面貌

（MBC） Every1的节目《欢迎！你是第一

和景象。

近几年，居住在韩国的 外国人出演电视节目成

次来韩国吧？》中亮相。

外国人、旅行这两个题材并不新鲜。

比如，第一次访问韩国的德国朋友在

2017年7月，该节目开播之时，有不

酒店的洗手间里看到智能马桶盖后惊呼

少人担心它将成为其他有外国人参加的综

“屁屁吹风机”，看到烤肉店里的吸油烟

艺节目的模仿版，但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装置后感觉很新奇。还有，参鸡汤或炸鸡

该节目第一季在今年3月份结束，创下了

等对韩国人来说再熟悉不过的食物，对外

MBC Every1频道自从2007年开播以来的最

国人也成为一种“快乐的冒险”。这样的

高收视率5.1%，每集都以各种各样的话题

画面让观众重新领悟到自己熟视无睹的东

在门户网站检索词排行中名列前茅，嘉宾

西对外国人来说是很特别的，从而进一步

主持人以及他的朋友们成为经常被路人认

感受到自己毫无波澜的日常竟变得神奇又

出的明星。

让人惊叹。

所以，这个节目的名称引出了另外

持人的回应。电视观众在这个过程中可以

处呢？那是因为这档节目既没有单方面的

一个提问。“欢迎！你是第一次来韩国

同时看到两个角度的回应，对异域文化的

赞扬，也没有批判，而只有“另外一种视

吧？”原本是对来访的外国人说的，后来

理解和认识由此得到加深。

角”带来的趣味性。节目的内容以外国人

变成 “你觉得如何？这样的韩国对你也是 第一次吧？”而吸引了韩国国内电视观众 的视线。

刮目相看外国人

这档节目的效果不同凡响，还有一个

在体验韩国文化时感受到的愉快、惊讶以 及敬佩为主，但也自然而然地包含有对韩 国文化的批判。

原因是对韩国人来说“外国人”有特别

比如，芬兰朋友们惊讶于在桑拿房可

的意义。自19世纪末西方文化引入韩国之

以通宵喝物美价廉的扎啤，他们说“在

这档节目也成了一个契机，可以观察

后，韩国人开始在意自己在外国人眼中的

芬兰，到了晚上，可以买酒喝的地方非常

到参加该节目的外国人所属国家的文化特

形象。进入到1970年代，韩国与国际社会

有限”。这句话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批判，

点及差异。参加者的国籍不同，旅行的方

的交流开始活跃，这种意识变得更加广

即韩国的饮酒文化虽然特别，但也等于纵

式不同，接受体验的反应也不同。德国朋

泛，并在1988年举办汉城奥运会时达到了

容饮酒。他们在美发店理发时，透露他们

友们在旅行之前做了彻底的攻略计划，并

高潮。当年的奥运会是韩国历史上最大规

在本国去美容美发店的次数也就一年一两

在逐步实施过程中享受成就感。相反，墨

模的国际赛事。韩国选手战绩不俗，取得

次，这也可以理解为他们认为韩国人过分

西哥的朋友们事前毫无计划，勇敢地投身

了12枚金牌、总成绩第四的好成绩，极大

在意形象。

于旅行，遇到问题当做旅行的乐趣。印度

地增强了国民自豪感。战后，韩国一边从

这档节目超越了韩国人过去在意外国人

朋友们有着一种独特的乐观精神，在陌

外国接受援助，一边在废墟上发展经济，

评价的心理，达到以平等的地位与外国人

生的地方与陌生的人在一起没有丝毫的

韩国人将外国人对韩国的关注和赞赏当做

进行交流的层次。从这一点而言，这档节

不安。芬兰朋友们习惯于亲近大自然的生

了肯定与认可。

目也很有意义。它并不是在对彼此的文化

共享不同的文化与喜好

活，所以首尔繁杂的大都市风景让他们感

这种对外国人的评价表现敏感反应的

进行比较的过程中评判孰优孰劣，而只是

到陌生。这档节目更像一个神奇的实验，

情绪，曾一度被用在大众文化的营销上。

去验证一个事实——文化无优劣，只有各

可以看到具有不同地域和文化背景的外国

在戛纳或柏林等世界级电影节中获奖的导

不相同，因此才是有趣的。（SKY译）

人眼中的韩国。

演或演员被称颂为国争光，其获奖作品就

不仅如此，这档节目所采取的形式有

算是小众作品也受到了观众的关注。但如

利于放大参加者和观众之间相互文化交流

今，渴望得到外国人或海外肯定评价的欲

的效果。它安排嘉宾和主持人在摄影棚一

望正在逐渐消失。即便是海外电影节的获

同观看朋友的旅行录像并进行评论，这样

奖作品，观众如果觉得不合自己的喜好，

可以同时看到来自两种角度的回应。

仍然会冷静地拒之门外。

一个是朋友们第一次体验韩国文化时

那么，现在观看《欢迎！你是第一次

的回应，一个是在摄影棚中嘉宾和几位主

来韩国吧？》后出现的大众情绪源于何

2017年6月，韩国文化广播公司 Every1频 道的旅行节目《欢迎！你是第一次来韩国 吧？》开始播出。在节目中，意大利人阿尔 贝托•蒙迪(照片右一)和三个老家的朋友一 起游景福宫时受到了韩国国内游客的关注。 通过这档节目，有着不同国籍和文化背景的 参加者展现出各不相同的旅行方式，而通过 他们的眼睛，韩国观众对本国再熟悉不过的 景象有了新的理解和认识。

韩国文化和艺术 61

生活方式

乐享室内模拟体 育运动

62 KOREANA 夏季号 2018

蔚山科学技术研究院校区内的 体育运动中心设置了室内高尔 夫模拟运动场等最新设施。不 仅是教授，学生们也经常使用 这些设施，由此可以感受到室 内模拟运动的热潮。

1998年，“朴世莉旋风”刮起的高尔夫热与信息技术相结合，催生了大众休闲运动——室内模拟 高尔夫。这一运动快速增长，成为年均1万亿韩元的大市场。近来，在室内高尔夫基础上又增 加了棒球等二十多种项目，掀起了一股室内模拟运动的时尚之风。 金东桓 《世界日报》记者 安洪范 摄影家

韩国文化和艺术 63

直

由去进行室内模拟体育运动。

已久的职场聚餐文化正在发生变化。年轻一

国初次亮相。当时，没有多少人认为它将

代不愿意饮酒过度，喜欢更加健康的休闲生

成为一种新型休闲文化。这是因为各方对

活。随着这股潮流，很多领域蓬勃兴起，其

其成功的可能性还存在不少疑问。首先，

中就有室内模拟体育运动。

以十八洞标准高尔夫球场为例，需要多达

到不久之前，韩国职员们 下班后一般还是和同事一 起到公司附近的餐馆聚个

餐，然后再去练歌房或者酒吧。最近，传承

© 传奇英雄

克服技术局限的高同步率

21世纪初，室内模拟高尔夫球场在韩

开展室内模拟体育运动的场所类似于

100万平方米的宽阔草场，现在换到10余平

上世纪90年代风靡一时的电子游乐室与卡

方米的小房间里进行所谓虚拟体验，这种

拉OK厅的结合体。每个房间正面都布置了

观念本身就令人感到很陌生。

一幅巨大的屏幕，配备了用于仿真模拟的

针对有关技术问题的指摘声也不绝于

电子器械。不过，运营方式与电子游乐室

耳。最初的疑问是“怎么可能准确地反映

或卡拉OK厅全然不同。收费不是固定的，

出挥杆之后球的飞行轨迹和方向呢？！”

而是像主题公园里一样，根据参与项目多

不光是专业人士，就连业余高尔夫球手也

少及时间长短来收费。这里还提供饮料和

对传感器能否识别那些细微波动抱有疑

简餐，公司职员们和年轻一代不必花费很

虑。当然，正如这些人所质疑的，系统在

多，就能尽享闲暇时光。

初创时期确实存在技术局限。不过，在过

热潮涌动的背景

室内模拟运动热潮是韩国社会文化环

去十多年间，很多缺陷已经得到了纠正。 现在相当多的使用者认为，系统已经达到 了“90%以上的同步率”。

境的产物。近年来，韩国在夏季和冬季奥

当然，要真正实现身临其境的现实

运会取得的成绩表明：与其人口相比，韩

感，仍有许多技术细节需要解决。好在乐

国已跻身体育大国。韩国人对体育的喜爱

观的预测占了上风：这一虚拟体验中最具

不是“观战模式”，而是“实战模式”。

本源性的局限迟早是会被克服的。近期，

但与这种喜爱相比，大部分人都身处恶劣

不仅有了让人几乎觉察不到虚拟与现实差

的环境。大城市人口密集的“短板”，导

异的高清摄影，更陆续推出了一些能真实

致人们开展体育运动的室外场地很不充

再现击球感的新程序。还有企业将人工智

分，供业余爱好者们打棒球或踢足球的场

能技术加载到对话型机器人身上，令该项

地更是严重不足。而韩国是公认的信息技

运动的前景更加光明。

1 1. 室内高尔夫模拟运动场的常客是中 青年男性。与之相反，室内棒球模拟运 动场则是男女老少人人都爱，人气很 高。“室内模拟运动主题公园”也渐渐 多了起来，多种模拟运动集中在一个场 地内，供人们随意挑选。其中，最热门 的要数高尔夫和棒球。 2. 无论是何种项目，室内模拟体育运 动场的布置都颇为相似：正面是巨大的 屏幕，配备仿真模拟的电子设备。

好运降临。好不容易订上了，还要大约花

术以及电子游戏大国，这也为室内模拟体

根据韩国未来创造科学部2015年统计

育运动的兴起助了一臂之力。韩国基本具

数据，韩国国内高尔夫产业规模一年高达

一个小时到达位于首都圈的高尔夫球场，

备实现室内仿真体育的强大技术能力。上

11万亿韩元，其中室内模拟高尔夫运动占

相反，在城市中心的任何一间大厦内

述两大因素相结合，促成韩国人采用将虚

比为10%，约值1万亿韩元；2015年使用者

都看得见室内高尔夫球场的招牌，场地费

拟现实与体育融为一体的方案，打造室内

总计超过了150万人，高于在现实场地打球

也很便宜，大概是现实球场的十分之一左

模拟体育运动，用以取代真实演练。

的人数。

右，还可以减少往返球场的时间和车马劳

并支付高额的果岭费。

相反，如果在一个国家拥有足够的大

热衷虚拟体验的高尔夫球手群体正在

顿。尤其是，你不需要特别的准备或是装

众室外体育运动设施，那么就没有必要一

快速增长，主要原因当然是经济成本。如

备，不需要同伴，一个人也能轻而易举地

定选择这类方案。以高尔夫为例，在韩国

果业余选手想打一轮室外场，首先必须找

尽享其乐。

以外的不少国家，室外球场同室内高尔夫

到另外三位同伴并协调日程，然后再去预

相比，非但费用没有太大差别，甚至预订

订开球时间。周末的预订竞争相当激烈，

开球时间也不成问题。因此，他们没有理

想要成功，需要付出额外的费用或是期待

64 KOREANA 夏季号 2018

简单易行的休闲活动

室内模拟高尔夫运动的跨跃式发展也

2

大城市人口密集的“短板”，导致人们开展体育运动的室外场地很不充分，供业余 爱好者们打棒球或踢足球的场地也严重不足。而韩国是公认的信息技术以及电子 游戏大国，这也为室内模拟体育运动的兴起助了一臂之力。

带动了一股室内模拟体育运动热潮。相关

项。韩国女子冰壶队在2018平昌冬奥会上

需要在台球桌上方装上光速投影仪和感应

业界预测，2018年韩国室内模拟体育运动

表现惊艳，一举夺得银牌，成为热门话

器以探知球的位置，再利用人工智能来分

的整体市场规模将达到约5万亿韩元。作为

题。原本颇为陌生的冰壶运动为室内模拟

析球路，就可以帮助那些并不熟悉比赛方

主管机构，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将体育与

体育运动更添一把人气。

法或技术的初学者轻松得分。因此，不光

信息技术产业的融合领域规定为新的增长 动力并积极投资。

室内模拟运动者此前以成人男性为 主，占了压倒性多数。然而，在运动内容

是体育达人，连入门者也能充分体验到游 戏的乐趣。

当然，不是说市场环境成熟了，室内

多元化和使用便利性的利好因素推动下，

韩国国内情况的特殊性造就了室内模

模拟体育运动就会自然而然得到发展。

现在男女老少都可以参与其中，尽享其

拟体育产业。这一产业生命力到底能持续

只有那些能够满足客户需求、扩大使用者

乐。无论雨天或是寒冬，气候条件完全不

多久，很难预测。但是，韩国人希望在最

阶层的创意内容，才是决定成败的主要原

会对运动造成影响，这一点也是人气之秘

大程度节省时间和金钱的情况下尽情享受

因。现在最具吸引力的室内模拟体育项目

诀所在。

自己平素喜爱的运动，这一诉求掀起了室

除了高尔夫和棒球，还有网球、马术、射

进军室内模拟体育运动市场的门槛也

击、保龄球、钓鱼、台球甚至攀岩等20余

很低。举例而言，在模拟台球运动中，只

内模拟运动的热潮。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毕小乐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5

韩国文学

命运， 无法医治的疾病 小说评

姜英淑一直都抱有悲剧世界观，在此基础上坚持不懈地挖掘隐藏在生活中的焦虑 与痛苦。她的短篇小说中，人物的内心世界伤痕累累，她却能够像一个旁观者一 样，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笔触去呈现。 崔在凤 《韩民族日报》记者

姜

却用一种故作乐观而轻快的文风烘托着李娜的这种世界观。

英淑于1998年凭借作品《8月之餐》获得《首尔 日报》新春文艺奖并开始文坛生涯，今年是她

在另外两部长篇小说《写作俱乐部》和《亦悲亦喜的天线少

步入文坛二十周年纪念。二十年间,她共出版五

女》中，作者用比较轻松的文笔描写了一对认识到写作的价值和

部短篇小说集和三部长篇小说，这种创作速度在韩国文坛上可以

意义的母女，以及一个将近40岁的男人和一个17岁的少女之间的

说是平均水平。

爱情。这三部长篇小说和另外五部短篇小说集中的短篇小说在写

姜英淑的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风格迥异，甚至会让人觉得它

作风格上存在很大差别。

们是不同作家的作品。2006年发表的长篇小说代表作《李娜》的

姜英淑的短篇小说最主要的特点在于对世界的悲观和虚无主

主人公是一个从北方非法移民的16岁少女，故事情节却与一般的

义的态度。这种倾向从她在2002出版的第一部小说集《摇摆》中

非法移民主题作品完全不同。面对非法移民普遍都会遭受的痛苦

便开始出现。该小说集中的十一篇短篇小说的主人公几乎无一例

和考验，李娜不仅能够坚强地战胜，最后还做出一个与其他非法

外都在各自的伤痛中呻吟, 和犹如黑夜般孤寂的世界对抗。但是，

移民截然不同的决定。本来，她从北方非法移民之后打算去“P

他们的对抗并不能带来什么明确的解决办法。不过是一群受伤的

国”，但当她后来能够去往“P国”的时候，她选择了放弃，并决

人互相牵挂，互相安慰，让彼此感受到些许温情。

定再次穿越国界，去另外一个“游牧民族国家”——从作品中推

第二部短篇小说集《每天都是庆典》(2004)、第三部《关于红

测，这个国家可能是蒙古。从最初的越境开始，李娜多年来所积

色中的黑色》(2009)以及第四部《举哑铃的夜晚》(2011年)的基调

累的经验比任何人都广泛而丰富。如今对于她来说，越境和游牧

都很相似：恶劣的天气、荒凉的风景、毫无生机的人和动物，干

已然形成了她的世界观。小说的故事情节虽然黑暗而痛苦，作者

旱、洪水、海啸等自然灾害、传染病、杀人、事故致死，所有这

66 KOREANA 夏季号 2018

些都在强烈地暗示这不是一个适合生存的世

很难说是秀妍违背了振旭的意愿而“侵

界。仿佛这就是德国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

入”他的生活，相反，正是振旭自己主动将

克所说的“风险社会”的征兆，作者在收录

秀妍拉进自己生活。秀妍的信用状态很糟

于第四部短篇集中的小说《灾害地区观光巴

糕，银行账户没有固定的进账，也几乎没有

士》中用一句话概括了这种地狱般的景象：

存款。振旭作为银行职员，似乎利用职务之

“玻璃碎片、血迹斑斑的水泥地板和白色

便为秀妍提供了帮助。当然，因为他爱秀

运动鞋，像撒了盐一般刺痛的皮肤，在挣扎中

妍。如前所述，姜英淑在小说中擅用模糊笔

死去的牛群，折射出癌症患者后背的长镜子，

法，所以，读者难以确切知道两人之间发生

要被烧死的人群，女人们的痛哭，正在落下的

了哪些事情，只能从秀妍的自言自语——

酸雨，还有我那就要四分五裂的身体。”

“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坏事，去死吧”——

读者如果熟悉当时的韩国社会状况，读

在某种程度上对其中缘由做出推断。

到这段话，很容易想起因为警察的强拆而被

该篇小说的视角在振旭和秀妍之间来回转

烧死的拆迁户、因为“口蹄疫”传染病而被

© 申娜拉

“活埋”的数千头家畜以及各种环境灾害和 疾病、事故等。 姜英淑发表第一部小说集后，在一次采 访中对我说：“我想通过小说去讲述社会上 的痛苦，也许是因为它也算是一种能够保存 起来的记录吧。”她还说出了自己的遗憾： “把这些短篇都放在一起一看，发现讲的都 是些细小的事情，都有点逃避现实的感觉 了。”这种对于小说创作的动机和结果的遗 憾似乎不仅仅体现在第一本小说集上，在后 续的作品中也或多或少有所体现。这似乎和 姜英淑特有的模糊而碎片式的写作方式不无 关系——她在短篇小说中不会事无巨细地展 开情节，而是擅长运用大胆的省略和隐晦。

换，读者通过振旭回家乡所见的朋友的话知 道他四十多岁就提前退休，前后缘由却不得 而知，可以推断应该和他利用职务便利为秀

“我想通过小 说去讲述社会 上的痛苦，也 许是因为它也 算是一种能够 保存起来的记 录吧。”

妍提供帮助有关。总之，是对秀妍的爱摧毁 了他的生活。即便如此，秀妍却希望他死。 居然有这样的爱情！ 因为害怕和振旭见面时两人会说出极端的 话，秀妍打算买来毒药备用。由此看来，和 振旭的关系带给秀妍的也是消极而毁灭性的 结果。秀妍在街上等卖药的人来时，听到工 地工人们谈论对银行卡债务的不满和恐惧。 可以这样理解，在这一场景中，工人们说出 的是秀妍的心声。随后的爆炸声和惨叫声则 预示着悲剧即将发生。 振旭的悲剧源于一次偶然的看手相。小说

短篇小说《没治》收录于2016年出版的第

开头就描述了一个看手相的场景，振旭在那

五部小说集《灰色文献》。小说的第一句话

次晚餐聚会上看的手相显示他“什么都看不

就交代了主人公的生活状态——单调，却很

见”、“看不到未来”。看手相的人说：和

踏实。

自己的人生毫不相干的朋友的事或者家人的

“振旭过得很好，生活中似乎不会发生什 么坏事。” 然而众所周知，小说要成立就要有事件发 生。而且，坏事比好事更能让小说展现出吸引

事会在手上留下一条线，这就是手相。振旭 遇见秀妍，和她相爱，然后秀妍的问题就变 成振旭自己的问题，最后摧毁他的人生。从 这一点来看，看手相的人说得很准。

人的情节。前面已经提到，悲观和虚无主义世

如此就能够些许理解该小说谜语般的题

界观是姜英淑小说的特点，这一点无需赘述。

目——“没治”。振旭的手相很特别，就像

“在工作上总是积极进取，是别人的榜样”、

一种无法医治的疾病，象征着他无法挣脱的

“很自信，自认为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银行

命运。这再次印证了姜英淑的悲观主义。

职员振旭，随着秀妍的登场，坏事找上门来。

（何宣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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