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号 2019
韩国文化和艺术 特辑
防弹少年团: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ISSN 1225-8083
VOL. 27 NO. 3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从偶像到艺术家 音乐叙事的真实信息 阿米，首屈一指的粉丝团 时代精神与跨媒体艺术革命 迈向全球标准的姿态
防弹少年团 :
韩国印象
比老虎还厉害的柿饼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韩国艺术院会员
在
所有零食中，我尤其喜欢柿饼，这也许是因为我从小 在农村长大，每每吃起柿饼便勾起我对童年甜味的回 忆。现在也一样，偶尔觉得肚子饿时，首先想到的就
是柿饼。
据说，柿子树只生长于东方的中国、韩国和日本。小时候，我故 乡的家里有很多柿子树。每到六月，一树一树的柿子花都开了，我们 捡起掉落树下的米黄色花瓣，用线串在一起做成项链玩儿。还用滑溜 溜的柿子树叶包裹当季新米做美味米糕。柿子树送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就是那叫人垂涎三尺的果实。熟透的红红的柿子又甜又软，很好吃。 但这仍然不能与削皮晒干后保存起来的柿饼相媲美。 秋天有星星的晚上，全家大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纳凉床上削柿子 皮，这简直就是过节，满满一大堆的生柿子都是新摘来的，削下的皮 又薄又齐。剥完皮的柿子放到院子里搁板的竹帘上摆放整齐进行晾 晒。如果露在上面的那一面的水分晒干了，颜色变深，那就要把它们 翻过来晒另一面。晒到一定程度，肉质变得松软而有弹性，让人垂涎 欲滴。人们把精心晒干的柿饼放到坛子里保存。可以把核桃夹进去， 做成柿饼团儿，或做成水正果（韩国传统茶饮）。但人们更喜欢将柿 饼直接摆到供桌上，或者当作漫漫冬夜的夜宵。那时候甜食极为珍 贵，我经常想在竹帘上偷一两个吃，可又害怕位置空了被人发现，焦 灼不安地徘徊于诱惑与恐惧之间，这种对童年的怀念飘荡在故乡秋季 的骄阳之下。 如今技术发达了，给柿子削皮的工作改由机器自动完成。之后再 用塑料夹子之类的干燥工具夹住柿子把儿，挂到风干架上批量干燥。 在光亮通风处晾晒60天以上，果肉变成漂亮的深褐色，外面被白色的 粉裹着，成为香甜有嚼头的商品。这些柿饼无声地重复着我们小时候 都听过的那个古老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天晚上有只老虎下山来到一户人家的后院。 它正在院子里徘徊，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小孩儿的啼哭声和妈妈哄孩 子的声音，“别哭啦，老虎来啦！”可那孩子还是哭闹不止，妈妈又 说：“宝贝儿啊，别哭啦，快看柿饼！”随即，孩子的啼哭戛然而 止。听到这，老虎以为柿饼这个东西比老虎还厉害，吓得逃跑了。如 © Yonhap News Agency
今我们已经很难再看到老虎了，但柿饼还很常见，真是一大幸事。
主编之语
发行人
一场美丽风暴席卷而至
交流理事 主编
观看防弹少年团(BTS)的演出，不禁会产生一种正在参加某种仪式的感觉。他们为 追求完美的表演而全身心地投入，似乎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这无需大惊小怪。众所周 知，组合的成员们在训练期间每天练习十二个小时的舞蹈。任何认为他们在舞台上假
如今，已成长为俊秀青年的七名少年已经征服世界。防弹少年团掀起了比任何时 候都要火热的韩国流行音乐感受。当然，全世界的粉丝——阿米们会反对将防弹少年 团归入韩国流行音乐。 毫无疑问， 《高丽亚那》探讨防弹少年团现象在诸多方面都是巨大的挑战。首先， 这些国际巨星目前无法个人出面接受采访。对于有良知的大众传媒来说，这是致命的 障碍。作为对策，我们邀请了最了解防弹少年团的人作为撰稿人，组成了本期特辑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的执笔阵容。 我们邀请读者诸君探索七名平凡的韩国少年登上世界音乐产业巅峰的旅程。“我 来自披头士的国度，前来防弹少年团的国度访问，就像是掀翻了桌子。”伦敦金斯敦 大学的科莱特•巴尔曼教授如是说。上个月，她为参加“防弹少年团：之外和之后” 论坛来到了首尔。她本人就是一名阿米，目前正在策划2020年1月4日至5日举办关于防 弹少年团的国际跨学科研究学术大会。 在撰写此稿之时，防弹少年团正在享受自2013年出道以来第一次的长时间休息。据
金成仁
孙志凤
咨询委员
金珍镐
编辑委员
韩敬九 Benjamin Joinau
金英那 高美锡
监修ᆞ修订 朴光海, 肃草
唱的怀疑也因此烟消云散。
李是衡
郑德贤 金华荣 罗秀昊 宋惠真 宋永万 尹世铃
图像总监
金三
艺术总监
金志姸
合作单位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编辑
设计师
咸素莲
金银惠, 金南亨, 叶兰敬
编辑 / 设计 金熒允编辑公司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區西桥洞 385-10
电话 82-2-335-4741
秋思轩大楼3层
传真 82-2-335-4743 www.gegd.co.kr
韩国国内每本价格6,000韩元 其他地区 US$9
有关定期订阅费的详细信息
请参考 《高丽亚那》 第84页。
世界各国媒体报道，在“充电和休息”后，他们将于10月11日在沙特阿拉伯的利雅得 重新登上舞台。全世界的粉丝们再次期盼着从他们的音乐得到慰藉、安慰和喜悦。 主编 孙志凤
韩国文化和艺术 秋季号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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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亚那因特网页 Published quarterly by THE KOREA FOUNDATION 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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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高丽亚那所提供的图片与中文摘要。 《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于本财团，
若转载或复制，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让全球感受韩国流行音乐的防弹少 年团——七名成员的形象组成。 作者：金智妍,金南亨
1987年8月8日注册 （注册号 1003） 2019年9月23日印刷 2019年9月30日发行
（每年3, 6, 9, 12月发行）
特辑
防弹少年团 :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04
特辑 1
从偶像到艺术家 徐炳基
12
特辑 2
音乐叙事的真实信息 金荣大
36
艺术之窗
从偶像到艺术家 林勤埈
42
访谈录
与韩屋接轨的 当今生活形态 任镇咏
48
遗产的守护者
竹中抽丝编帽檐 姜信哉
54
书评书介
《设计者》
一部比惊悚片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刺客小说
《九云梦》
重新解读韩国古典小说
《我们曾在一起的地方》 一杯啤酒，逝去的夏日海滨 罗秀昊, 柳泰衡
18
特辑 3
阿米，首屈一指的粉丝团 李芝行
26
30
特辑 5
迈向全球标准的姿态 郑德贤
特辑 4
时代精神与跨媒体艺术革命 李志暎
56
情自远方
东义大学从教记 杨爱姣
58
平凡的一天
与旧书结下的 40年情缘 金兴淑
62
娱乐
《女鼓手》 ，消解界限 郑德贤
64
话说食材
梨， 菜肴中同样不可或缺的水果 郑载勋
68
生活方式
游戏中乐享 虚拟现实 金东桓
70
韩国文学
山谷作家讲述的现实与幻想变奏曲 崔在凤
破户
金度延
特辑 1
防弹少年团 :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从偶像到 艺术家
韩国七人男团——防弹少年团(BTS)已成为主导全球音乐产业销售额的艺术团体之 一。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文化上显示出了巨大的影响力，掀起了世界性的热潮。 那么，依然让很多人感到惶惑不解的这个现象到底源自何处呢？ 徐炳基 《先驱经济报》大众文化资深记者
防弹少年团“爱你自己：讲述你自己”世界巡演2019年5月4日在美国洛杉矶玫瑰碗体育场开始，7月14日在日 本静冈体育场谢幕，这期间创下在世界八个城市吸引86万观众、演唱会门票全部售罄的记录。这是防弹少年团 为迎接纪念6月13日出道六周年的“2019防弹少年团庆典”发在脸书上的一张演出照片。 ⓒBig Hit娱乐
“去
年，全球音乐产业销售额达到190亿
立能够使他们的音乐生涯得以持续的新体系。
美元，其中德雷克、防弹少年团和
他清楚地知道，在偶像的培养和管理过程中，不
爱莉安娜•格兰德做出了贡献。因
能再重复以往的方式。他参考YG娱乐BigBang和SM娱乐
为他们的成功，全球音乐产业实现了过去十年以来的最
EXO的成功模式，缜密分析了音乐市场的消费形态，从
高收益。”
而得出了应该“将偶像培养为艺术家”的结论。他认
今年4月2日，英国广播公司在一则对国际唱片业协 会刊行的《全球音乐报告2019》进行分析的报道中如是
为，与制作出几首符合时代潮流的热门金曲相比，给他 们罩上艺术家的光环要重要得多。
说。路透社也报道说：“征服了全球音乐市场的艺术家
在防弹少年团出现以前，也有几个韩国偶像团体在
有德雷克、防弹少年团和艾德•希兰，他们为2018年总
国外获得了一定的人气，但是也经常被批评为“工厂型
销售额达到191亿美元做出了贡献。”
偶像”。这样的批评在国外媒体谈到韩国流行音乐的缺
防弹少年团不仅在音乐产业方面，在文化上也显露
点和问题时必然被提起。尤其是在2017年12月Shinee主
出世界性的影响力并掀起了热潮。新歌一发布，粉丝
唱金钟铉做出了极端选择之后，《综艺》杂志评论说：
俱乐部“阿米”（ARMY，值得敬仰的饶舌说唱青年代
“韩国偶像产业就像是‘饥饿游戏’”。甚至在2018年11
表）就会马上翻译歌词，分析歌词的意义。“BANG-
月，BigBang成员——胜利的丑闻一经报出，国外媒体就
TANTV”频道是防弹少年团和阿米之间日常沟通的窗
开始怀疑韩国偶像的纯粹性。
口，里面的视频也被翻译成了多种语言。防弹少年团在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种情形下，防弹少年团在克服
BANGTANTV上上传的视频截至2019年7月8日共有995
国外媒体所指出的韩国偶像产业存在的负面问题上起到
个，而各国阿米将这些视频编辑加工后上传的所谓“反
了决定性的作用。方时赫和Big Hit娱乐将偶像培养为艺术
应视频”则达到了数百万个。
家，并把他们推上了世界舞台，原因就在于他们准确地
在阿米们聚集的网上粉丝咖啡厅流行使用“韩国流 行音乐词汇”——将韩国语单词的发音用罗马字母来标 记，如“jinjja（真的）”、“daebak（很棒）”、“chingu（朋友）”等，并将这些单词和英语结合使用。粉丝
洞悉到了市场的需求。
讲述自己故事的音乐人
在防弹少年团还是练习生的时候，方时赫就问他
们不仅能正确理解“baebsae（鸦雀）”和“hwangsae(东
们：“你们最近在想些什么？”“你们有没有什么故
方白鹳)”的意思，而且连“heuksujeo（穷二代）”的意
事？”他是在训练成员们自己讲出自己的故事。同时，
义也能准确把握。
他认为，要想让防弹少年团成为艺术家，嘻哈是最适合
这样的现象是怎样开始的呢？
偶像产业的出路
的风格。嘻哈是歌手在亲身经历基础上自己作词讲述的 音乐形式。因此，它在构建具有自身个性信息的鲜明的 人物形象方面是很有效果的。巧合的是，在防弹少年团
防弹少年团的所属公司是Big Hit娱乐，其代表理事兼
出道的2013年前后，坎耶•维斯特、肯德里克•拉马尔
制作人方时赫曾在防弹少年团之前，于2012年推出过女
等嘻哈音乐人大批出现。防弹少年团的音乐有很重的嘻
团GLAM，但是并没有成功。那时，我曾经几次采访过
哈倾向，这既是成员们和方时赫的共同音乐取向，也是
他，他当时正在寻找挽回GLAM失败的方法。那就是经
他们为了寻找突破口而制定的营销方向。
纪公司不再执迷于打造个别歌手或团体，而是致力于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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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韩国流行音乐粉丝喜欢跳舞好、唱歌好的
1
2 ⓒBig Hit娱乐
1, 2. 2016年发布的第二张正规专辑《展翅》的主打歌 “血、汗、泪”的音乐视频。这首歌是以赫尔曼•黑塞的 小说《德米安》为主题而创作的。
韩国文化和艺术 7
偶像。即使是到了现在，对于偶像来说，仍然需要通
他们必须如此努力，这与知识被重新定义的当今时
过反复训练来提高唱歌和跳舞的水平。但是，在此基础
代环境不无关系。现在已经不是仅知道点事实就算是个
上，还应再加一项能力，那就是具备能够对社会上发生
知识分子的时代了。这项功能已经被搜索引擎取代了。
的事情进行解读的知性能力。当然，他们不必说出正
现在必须要成为能够看透事实与事实、脉络和脉络之间
解，但至少应该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在谈论偶像世界
深意的人。这是新知识分子。在内容制作方面也要求有
观的时代，如果没有自己的想法和阐释，将无法成为音
新的创意，为了具备这样的能力，除了音乐，音乐人还
乐的主人公，只能沦为陪衬。
要有对周边现象和事物也能用自己的观点来阐释的能
防弹少年团的成员从出道前就经历了这样的训练过 程。采访他们的时候会发现，他们能够流利地表达出自 己对音乐的想法，这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应该是因 为他们平时坚持读书和思考，不断和自己对话。 队 长 金 南 俊 （ R M ）曾经说过：“我认为，现 在
力。以金南俊和闵玧其为代表的防弹少年团成员就是具 备了这种能力的音乐人。
Z世代的代言人
“网民们会本能地拒绝宣传性强的内容，所以得做
大众的水平相当高。是否是真心，马上就能分辨出
得有意思。就是做成一个表演，没必要搞得太正式和深
来。”“我们忠于主业，并努力通过社交媒体来更好地
刻。这样的故事怎么样？做到这个程度就行。用文学语
表达我们的真心。”
言来说，就是村上春树的小说的程度。在认知介入之前
他们的“叔叔”
防弹少年团队员们称他为“叔叔”。也就是
说，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他发挥了很大的
作用。实际上，从他们的出道单曲《2 Cool 4 Skool》到最近的《寻找自己的灵魂地图》， © Big Hit Entertainment
首席制作人姜孝元(Pdogg)
所有唱片都经过了他的手。
首席制作人姜孝元(Pdogg)在Big Hit娱乐
他自己来说也是一段非常艰苦的时期。“这样的 山，那样的山，都爬过了。”他的话意味着，他 们是经过了无数尝试、经历了各种困难才有了 今天。
最终，他在2018年成为了韩国音乐版权收
成立之后的2007年见到了总裁方时赫。他将防
入最高的制作人。在今年2月举行的韩国音乐
的主专业——西部嘻哈之外学习更多的风格。
乐单元作词、作曲版权费排名第一的制作人，
弹少年团定位为嘻哈偶像，从此他需要在自己 此外，他要求所有成员既要善于表演，又要具 备会讲故事的艺术家特质。
在一次采访中，他曾说“以为自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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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可见在给组合奠定基础的初创期，对于
著作权协会第56届定期大会上，他成为流行音 并获得了两个大奖。
ⓒBig Hit娱乐
2018年发行的第三张正规专辑《爱你自己：眼泪》的主打歌“假爱”的音乐视频。 跟以往的嘻哈相比，这首歌属于带有更加忧郁和不安感情的“情感嘻哈”风格。
从表情、姿势到舞蹈 防弹少年团舞蹈的难度和目标都是极高
在一次采访中，他吐露说，“在嘻哈上加上
的。总管所有编舞和对表演进行全盘策划的人
表演，一开始会有别扭的地方，所以去除这种
指导各个成员在舞台上要做出怎样的姿势和怎
其自然了。但是在初期的时候，为了打造出差
是表演指导孙成得。他不单设计舞蹈，还负责 样的表情。
异化表演，他们付出了很多努力。
他从初中三年级正式开始跳舞，到现在已
世界的阿米们都会跟着做。当然，防弹少年团
经有了二十多年的经验。在自由职业者时期，
候，成员们说唱、演唱和表演的角色分得很清
代表性组合的编舞。Big Hit娱乐成立以后，他
的编舞是他和成员们一起做的。在初期的时
晰，所以对郑号锡(JHope)和朴智旻的依赖度
很高。后来，随着其他成员的舞蹈实力不断进 步，整体配合逐渐和谐。
© Lee Seung-hee
他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因为他的编舞全
异质感是最难的。”现在，所有的编舞都已经极
他曾经负责过水晶男孩、Fin.K.L、神话等韩国 从初期就作为编舞正式加盟，负责指导2AM、
表演指导孙成得
Glam和防弹少年团的表演。
韩国文化和艺术 9
ⓒ 盖蒂图像, 凯文•温特摄
这是防弹少年团2018年5月20日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的美高梅大花园 体育场举行的2018年美国公告牌音乐奖颁奖典礼上发表获奖感言。 他们获得了最佳社交艺人奖。防弹少年团从2017年到2019年间， 三次蝉联此奖项，2019年还获得了最佳组合/团体奖。
打造七名时尚偶像
防弹少年团在几年间都过着往返于练习
室、录音室和宿舍的单调生活。为了给这些除 了音乐和舞蹈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模范生”注
他在一次采访中说，“为了准确地从视觉上
传达《花样年华》的概念，我们要探索‘人生最
众感觉的时尚偶像。
《梦想家们》《边缘日记》《猜火车》《死亡
© Lee Seung-hee
时尚设计师金成贤加入Big Hit娱乐以后，
从防弹少年团做练习生的时候就不仅负责他们的 服装，而且在唱片封面、视频内容和舞台视觉效 果等需要展示给大众的所有方面都提供了建议。 他带领视觉团队和风格团队与造型师、视觉设计 师、视频艺术专家、编辑设计师等人一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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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结合在一起，发挥了超强的力量。
入时尚的嘻哈偶像感觉，有人负责给他们挑选 和试穿很多衣服，最终把他们打造成为具有出
视觉创意指导金成贤
所有这些工作的成果与防弹少年团的主题以及信
美的瞬间’，于是看了很多电影”。他不仅看了
诗社》《怦然心动》，还看了主要拍摄青少年
犯罪题材的电影导演拉里•克拉克的作品，终于 找到了可以表达情感的元素。他说自己还喜欢 摇滚乐，程度不亚于嘻哈，有时候会在其他风 格的音乐中获得视觉上的灵感。
“我们讲了我们最擅长的故事。十几岁的时候是学 校，进入二十几岁就是青春。这些故事积累起来就 有了《爱你自己》《寻找自己的灵魂地图》。”
的阶段给大众注入感性，这是很重要的”。 这是在很久以前的采访中方时赫对我说的话。他将 制作内容的工作说成是“愉快地蒙骗大众的事情”，那
不是仅仅旁观，而是积极地表达内心所想。与其只观赏 别人做的东西，不如亲手制作。用一句话来表达，这是 “把握现在”的一代。
就像是一种拼拼图或“找隐藏在画面中的图”的方式。
Z世代的这些特性有不少与防弹少年团相通。防弹少
粉丝们解释防弹少年团的歌词，在音乐视频中寻找隐藏
年团成员将自己的经历和想法放到歌曲中，并在社交媒
的符号和隐喻，然后互相对答案。这本身就是自发性的
体上公开。这正是想自己开拓自己人生的Z世代的代言人
“网络游戏文化”，是他们喜欢才去做的。
形象。
另外，还应注意，防弹少年团表现出了Z世代的属
防弹少年团的成员现在正处于二十几岁的年纪。金
性。Z世代指的是，出生于1995年到2005年，熟悉智能
南俊说，“我们讲了我们最擅长的故事。十几岁的时候
手机，用视频进行沟通的数字原生代。创作者、电竞选
是学校，进入二十几岁就是青春。这些故事积累起来就
手、编码程序员、创业者等被Z世代奉为理想职业，他们
有了《爱你自己》《寻找自己的灵魂地图》。”因此，
不想过父母想要的人生，而是要过自己追求的人生。做
他们到三四十岁的时候又会给人们带来怎样的故事，粉
想做的事，不喜欢做的事就说不喜欢，对于感兴趣的事
丝们拭目以待。（孙鹤云译）
融入超现实象征和美学元素的音乐视频 防弹少年团在社交媒体上随时与阿米们互
动。对于他们来说，音乐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 通过和视频结合发挥惊人的影响力。防弹少年团 的音乐视频中，有好几个点击数超过了几亿。
崔容石（LUMPENS）负责导演了《血、
《假爱》《偶像》等从初期到现在的几乎所有
防弹少年团的音乐视频里含有多种审美手
段。有时是超现实的象征和隐喻，有时也会使用 简单的类似“寻找隐藏图案”的元素。众多的元素
和设定，还有隐藏的符号给阿米们提供了充分的 解读空间，在活跃沟通方面作出了贡献。
崔容石（LUMPENS）是被称为“第二个白
重要的音乐视频。《偶像》的视频点击数在
南准”的视觉艺术家。在《寻找自己的灵魂地
华丽的色彩，不断地给眼睛带来愉悦感。视频
电影的感觉，通过应用尖端摄影技术创造了巨
2018年超过了5亿，它充满活力的形象设计和
的每次画面变化都会带来完全不同的气氛和感 觉，乍一看会觉得有些松散，但其实是围绕一
图》的“面具”中，他用数码机器人营造出科幻
© 8seconds
汗、泪》《火燃烧起来了》《春日》《DNA》
个主题展开的连贯的故事。
导演、艺术指导崔容石（LUMPENS)
大的金南俊面具。
韩国文化和艺术 11
ⓒBig Hit娱乐
特辑 2
防弹少年团 :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音乐叙事的 真实信息
每当谈及防弹少年团(BTS)，关注的不外乎是排行榜名次、对文化产业的影响、 新媒体时代的音乐消费形态、韩国流行音乐的世界化这些因素。但若论防弹少年团 的成功及其在音乐史上的意义，首先应该从他们音乐本身所具有的魅力中去寻找。 金荣大 音乐评论家
防
弹少年团之所以能够在同时代的众多韩国
组合？很多组合正是在这样的路线之一组建的。但是，没有一个组合能像
流行音乐偶像组合中脱颖而出，是因为他
防弹少年团这样成功并且有效地抓住了嘻哈的本质。
们把以嘻哈为根基的真诚态度视为他们的
本质特征。“嘻哈”和“偶像”历来被置于对立的关系 当中，但防弹少年团却成功地将两个元素调和，并基于 此开创了完全不同于其他偶像组合的独特风貌。
贯穿嘻哈音乐的本质
Big Hit娱乐公司的代表理事方时赫希望打造出一个不是只懂得说唱，
而是以嘻哈音乐为核心特征的偶像组合。正因为如此，核心成员金南俊
防弹少年团2013年出道。当时正值2000年代中期以后
(RM)和闵玧其(SUGA)才会被挑中，他们作为说唱歌手以及音乐制作人的
逐渐兴起的嘻哈热潮开始深度影响整个韩国流行乐坛之
才能得到了高度评价。方时赫极力营造出自由创作氛围，以帮助他们不把
际。充分利用嘻哈的外在形象特点和态度的BigBang、以
嘻哈仅仅看作“配饰”，而是当作承载真实故事的媒介。一个在音乐上不
嘻哈为标签的偶像歌手出身的音乐人权志龙和朴宰范的
同于其他偶像组合的，强调传递粗犷、率真、健康信息的嘻哈偶像组合诞
成功，都是这股热潮的重大成果。顺应时势，演艺娱乐
生了。
频道Mnet于2012年起推出嘻哈选秀节目《给我钱》并掀
与同时代的其他嘻哈偶像组合不同，防弹少年团还积极引入了20世纪
起了热潮，这股热潮为将原本被认为只会止步于独立音
80、90年代旧学派嘻哈的编曲和风格。这一特点在他们的初期作品“学校
乐的嘻哈拉入音乐主流助了一臂之力。
三部曲”中尤为突出。今年4月推出的《寻找自己的灵魂地图》中的《人
嘻哈的崛起为韩国流行音乐的先锋——偶像音乐注 入了新的想象力。韩国乐坛开始苦苦思考如何进行精巧 格式化：是嘻哈风格的偶像？还是穿着偶像服装的嘻哈
格面具》和《酒神》再次融入了这类元素，又一次明确了嘻哈是防弹少年 团音乐创作的根基。 20世纪80、90年代旧学派嘻哈音乐的最大特点及优势是，歌词富有
韩国文化和艺术 13
花樣年華 14 KOREANA 秋季号 2019
浓厚的文学感受性和社会批判性。防弹少年团对旧学派嘻哈的关注使得 这种感受性和批判性自然而然地融入他们的音乐创作中。无论是最新流 行的陷阱节拍，还是旧学派嘻哈音乐，防弹少年团诠释起来都是得心应 手。在这一点上，Big Hit娱乐公司旗下的姜孝元、Supreme Boi等音乐人 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们是韩国偶像音乐界里无人可比的最深入了解嘻哈 的音乐制作人。 尽管有人投来怀疑的目光，防弹少年团依旧秉持认真的态度，坚持不 懈地研究嘻哈音乐。构成嘻哈音乐的最基本元素是“真实性”和“代表 性”，因此嘻哈音乐非常重视说唱者所讲述的内容是否真实以及说唱者是 否如实显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有时会对这些信息进行严格的验证。正是在 这一点上，防弹少年团的音乐触摸到了嘻哈的本质。 防弹少年团从不模仿他人，只执着于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们表达作为 非富二代出身的平民弱者所感受到的各种苦恼与愤怒，通过“方言说唱” 这种富有创意性的尝试愉快地表达了地方人的本质特点。大众被这种率真 的态度感动，并予以支持。尽管受到嘻哈爱好者和偶像歌手粉丝们的批 评，但他们从未放弃过对说唱歌手本质的追求，一直坚持不懈地拓展着音 乐疆域。他们对嘻哈音乐的诚挚与珍爱由此得到充分证明。担任说唱的金 南俊、闵玧其和郑号锡除正式推出的专辑以外，还各自推出了混音带，展 现了他们作为说唱者兼音乐制作人的艺术家风貌。这些专辑虽然在商业上 没有获得成功，但却表达出了他们作为说唱歌手和艺术家的真实想法。
连贯的叙事
歌词通常被认为是防弹少年团的音乐核心魅力。但是只是一句“歌词
歌词通常被认为是防弹少年团的音 乐核心魅力。但是只是一句“歌词 好”的称赞，不免显得苍白无力。 防弹少年团是韩国流行音乐偶像组 合中唯一将叙事作为音乐创作核心 的艺术团队。
ⓒ Big Hit娱乐
“青春二部曲”第二张专辑、防弹少年团第四部迷你专辑《花样年华pt.2》的主题照。该 照片以“我一点也不后悔”为题，表现了不安于现状的青春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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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称赞，不免显得苍白无力。防弹少年团是韩国流
讲述受伤青春的苦恼的《爱你自己》(2017-2018)专辑中上升到了哲学范畴。
行音乐偶像组合中唯一将叙事作为音乐创作核心的艺术
借自心理学家弗洛姆的著作《爱的艺术》的“自爱”主题，自然地延续了
团队。一直以来，“主题”、“世界观”以及会让人联
前面专辑的叙事，这里没有将“爱”这一概念化归为关于关系的普通故
想到角色扮演游戏（RPG）的“人物形象”被认为是偶
事，而是在最后得出“爱你自己”这一结论，这是送给这个时代年轻人的
像音乐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以往的偶像音乐往往停
具有治愈性的信息。
留在讲述虚构、抽象的故事的水平上，而防弹少年团不
防弹少年团成员现在正处于经历爱的诱惑和失恋的痛楚的阶段，并在这
但打破了这种局限，而且成功塑造了平凡且又极其现实
个过程中开始面对自我。在他们的新作《寻找自己的灵魂地图》中，已经开
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消除了虚伪做作的感觉。此外，
始反思“我是谁”这个根本性的问题。他们的故事之所以变得更加真实和现
他们的故事通过在叙事上具有连贯性和统一性的系列作
实，是因为他们亲笔创作歌词，这能让人想到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常态和性
品——主题专辑得到了实现。
格，他们的信息通过歌词相互关联并被表达了出来。他们不是紧急制造出追
顾名思义，“学校三部曲”——《 2 COOL 4
随时代潮流和流行的主题，然后根据主题由制作人设定形象，而是每个成员
SKOOL》(2013)、 《O!RUL8,2? 》(2013)、《SKOOL LUV
的形象就是他们自己的真面目，他们的成长和思想变化因此很自然地得到展
AFFAIR》(2014)是以学生视角讲述了他们的梦想、幸
现，防弹少年团音乐的最大优点——叙事真实便是如此形成的。
福、挫折和愤怒。早在20世纪90年代，“徐太志和孩子 们”以及H.O.T.也曾创作过以学校为题材的歌词，但防 弹少年团的歌词所传递的信息更为具体和个人化。随着
抒情性与普遍性
防弹少年团独具创意的叙事之所以会一呼百应，归根到底是得益于他
事业的发展与年龄的增长，他们讲述的故事也自然而然
们的音乐与所传递的信息完美结合。专辑里各个曲目的编排都有明确的标
地发生了变化。冠名为“青春续曲”的《花样年华pt.1》
准，体裁风格的选用和编曲细节都与歌词所要传达的信息紧密相关。既不
(2015)、《花样年华pt.2(2015)》系列和正式推出的第二部
一味强调信息的传达，也不只侧重于玩声音游戏，而是两者完美结合，展
专辑《展翅》(2016)， 不再局限于学校题材，而是将视线
现他们自己的故事。
拓展到同时代青年的美丽与苦恼、成熟与诱惑等富有文
防弹少年团的音乐新潮又不失古风, 旧与新、欧美风与韩国风均衡结
学色彩的主题。这些取自英美成长小说和日本少年漫画
合，具有独特的抒情性和普遍性。旧学派嘻哈、电子舞曲、流行音乐、
的主题和视觉形象，被广泛应用于歌词、音乐和音乐短
节奏布鲁斯，甚至韩国传统音乐、非洲音乐都有涉猎，但绝不是单纯的罗
片, 最终确立了防弹少年团独有的世界观和美学。在这一
列，而是着力于把这些风格用作有效传达艺术家自我意识和信息的工具。
过程中，他们毫无掩饰地如实展现了自我懦弱的一面，
防弹少年团的音乐旋律中含有悲伤与哀愁，即便是最欢快的节奏，也
这和一直追求完美无缺的偶像形象的韩国流行音乐界的
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忧伤。这种独具特色的音乐不仅吸引了10-20岁
既往模式截然相反。
的青少年，也吸引了大批思乡怀旧的中年粉丝，而且也正在一步步超越国
防弹少年团各成员作为音乐人和独立个体的成长，在
家与文化的界限，为全世界的听众带去同样的感动。（南燕译）
1. 出道第一张单张专辑《2 COOL 4 SKOOL》的封皮上印有防弹少年 团的早期形象。
2. 以旧学派嘻哈为基调的第一张迷你专辑《O!RUL8,2?》在设计上选 用的是粗体字和夺目的红色，凸显了鲜明的嘻哈主题。
3. 第三、第四张迷你专辑《花样年华》系列反映了从少年成长为青年 的(防弹少年团)成员们的意识变化，展现了他们人生中最美、最幸福 的瞬间。
4. 重新发行的新版专辑《你永远不独行》，用温暖而明亮的影像展现 了青春的谐和与成员们的内心。
韩国文化和艺术 17
特辑 3
防弹少年团 :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阿米， 首屈一指的粉丝团 防弹少年团(BTS)的粉丝俱乐部阿米（ARMY，值得敬仰的饶舌 说唱青年代表）遍布全世界，展示出强大的组织力和自信心。 阿米把七位成员由少年成长为青年的叙事和信息奉为火种，用 它改变自己的生活，并将其扩展为对社会变革的渴望。这就是 阿米不同于其他粉丝团的原因，也是他们进而被评价为一种有 意义的社会文化现象的原因。 李芝行
韩国中央大学表演影像创作系讲师、韩国影像等级委员会电影等级分类小组委员会委员
2019年5月15日，在纽约中央公园举行的美国广播公司的“早安美国夏日演唱会”上，防 弹少年团第一个出场，他们唱起“为渺小之物的诗”和“火燃烧起来了”，大约5000名粉 丝正狂热地与之合唱。为了观看这次演出，很多粉丝不顾糟糕的天气，从前一天就在街头 露宿。 ⓒ 盖蒂图像, 鲍曾摄
今
年5月21日，纽约帝国大厦顶端为防弹少年团和阿米点亮了
王子”，另一方面也存在着试图用对韩国流行音乐的固
紫色照明。为了欢迎防弹少年团的来访，大厦方面推出了
有观念来评价防弹少年团的否定视角。少数著名媒体用
LED灯光秀，这是只能在国家纪念日或奥林匹克等重要活
“依靠机器的音乐”、“疯狂的十几岁少女粉丝们”、
动时看到的非常罕见的景象。 继帝国大厦开此先河之后，包括“爱你自己：讲述你自己”巡演场 地——温布利体育场、巴黎法兰西体育场、到大阪市长居陆上竞技场等，
“建筑工地噪音一样的音乐”等言辞对防弹少年团进行 露骨的攻击，还在文章中暗示防弹少年团的成功是动用 了不正当的手段。
他们每到一座城市，当地的地标就会亮起象征着防弹少年团的紫色之光。
其中，最让阿米愤怒的是《纽约时报》的报道。就
这之所以能够成为可能，是得益于人们对这个时代的“文化象征”的认可
在今年4月，新专辑《寻找自己的灵魂地图》在一年之
和礼遇，同时也是因为人们把阿米当成了该城市的市民。
后第三次登上了公告牌专辑榜榜首，这家报纸马上声称
实际影响力
防弹少年团创纪录的专辑销量全靠以四个版本发行专辑 这一“投机取巧”的市场营销战略。当然，不能否认，
防弹少年团正式开始在世界音乐市场上崭露头角是在2017年。那一
在防弹少年团专辑的销量上引导个人购买多张专辑的市
年，他们在美国唱片产业最重要的两个颁奖典礼——公告牌音乐奖和全美
场营销战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这篇报道还是没
音乐奖上获奖并进行了演出，大大提高了自身的存在感。今年，防弹少年
能避免受到阿米的指责，阿米认为报道采用了“双重标
团获得格莱美奖提名，还以颁奖嘉宾的身份站在了舞台上。
准”。因为为了提高专辑销量而把巡演入场券或周边产
2017年，全世界的媒体都在问“防弹少年团到底是谁？”2018年，这 些人很想知道“他们受欢迎的原因是什么？”到了2019年，这些人预测
品与专辑捆绑起来销售的手法已经是西方顶级艺人普遍 使用的方法。
“他们的人气会持续下去”。防弹少年团的人气绝对不是暂时的或只存在
有趣的是，在看到防弹少年团巨大的实体专辑的销
于网络上的假象，这是因为有阿米在消费包括唱片和演出、电影和手机游
售量后，海外的顶级艺人们也开始用同样的方式推出各
戏、图书和周边产品在内的所有与防弹少年团相关的东西，创造了巨大的
种版本的专辑。
销售量。 很多人曾认为防弹少年团的人气不过就是社交媒体这个茶杯里的一阵 旋风罢了。然而，他们在2018年创下了世界最畅销专辑第二的佳绩，他们
对抗偏见与不公正
今年6月，澳大利亚电视台9频道的一档排行秀节目
的全球体育场巡演入场券仅在几个小时之内就销售一空，为韩国带来了年
《20 to One》，在把防弹少年团作为全球热点进行介绍
平均数万亿韩元的经济效益，这些实际指标印证了防弹少年团的人气。阿
的时候发表了不妥的言论，遭到了阿米的集中反击。这
米对音乐产业的实际影响力现在已经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
些言论充满了讥讽，比如“大家一次都没听说过的世界
看到这一连串的“事件”，人们会认为现在防弹少年团已经站在了世
最有名的男团防弹少年团”；“成员中只有一个人会说
界主流音乐界的巅峰，占据了无可动摇的重要位置。然而这只对了一半。
英语，在美国得了第一名？”“刚开始当我听说在韩国
西方舆论一方面把防弹少年团吹捧为“世界超级明星”、“流行音乐的
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我感到很担心，我担心是什么糟糕
1. 防弹少年团的首尔粉丝见面会于2019年6月22日举行，当天首尔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首尔路7017点亮了象征防弹少年团的紫色之光。
2, 3, 4. 世界主要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为因粉丝见面会或演出而到访的防弹少年团和阿米点亮 了紫色的照明。上起：纽约帝国大厦, 伦敦塔桥, 巴黎埃菲尔铁塔
20 KOREANA 秋季号 2019
ⓒ Big hit 娱乐
ⓒ Kpopti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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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tae1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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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联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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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21
1. 2019年6月7日，在巴黎法兰西体育场 举行的防弹少年团的“爱你自己：讲述你 自己”世界巡演会场入口，一位粉丝正在 欢呼。 2. 2019年6月23日，在防弹少年团粉丝见 面会活动“第五次集合：魔法小铺”的举办 地——首尔奥林匹克公园体操竞技场前面， 来自海外的粉丝们正在自拍。 3. 2018年10月6日，“爱你自己”世界巡 演在北美的最后一站——纽约花旗球场 的演出即将开始，阿米们已经于一周前在附 近停车场支起了帐篷等待观看演出。
4. 由30-50多岁的女性组成的韩国国内粉 丝俱乐部——“防弹阿姨团”正在参予由儿 童自立支援团主办的“风车援助”活动。 阿米们和以贡献社会为己任的防弹少年团 同心协力，开展了多种多样的为社会做贡 献的活动。
“他们让我动了起来，让一直坐着、 有气无力的我站了起来，开始寻找梦想， 开始变化。” 22 KOREANA 秋季号 2019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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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但是这个事情也没好到哪去”；“成员中肯定至少有一个人是同 性恋”等，甚至针对乐队成员金南俊在联合国大会“无限一代”成立活动 上发表的演讲进行了冷嘲热讽的评论，调侃道，“说的可能是有关美发产 品的事情”。 很快，全世界的阿米们愤然而起，因为这不是单纯的反感，而是在对 待防弹少年团的态度中掺杂有仇外和种族歧视。阿米们采取了敏锐的行 动，他们分析节目中出现的歧视言论并将信息提供给记者，还对该电视台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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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赞助企业施加压力，向澳大利亚广播事业局投诉。最后，这个节目发表 了致歉声明，表示“如果有不妥或冒犯，我们对此表示歉意。” 防弹少年团，这个现今世界上最有名的男团从出道开始就无疑是少数 派的象征。在SM娱乐、YG娱乐、JYP娱乐三大演艺公司三足鼎立的韩国流 行音乐产业，中小经纪公司旗下的防弹少年团在出道之初没有引起任何人 的关注。而且，嘻哈的粉丝和偶像派歌手的粉丝也不看好防弹少年团。在 海外更是在不同层面遭到了各种否定。一些偏见和固有的观念根深蒂固， 比如，偶像男团的音乐没有深度和蕴意、只有英语圈艺人的歌曲可以成为 主流的流行音乐、真正的男子汉应该是不修边幅的男性形象、偶像派歌手 不能对社会问题和自己的感情进行流露和表达等。 然而，防弹少年团动摇了这些既有的惯例和标准。这是因为有阿 米们在强烈地支持他们追求的方向，并认定这个方向就是防弹少年团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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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本质。防弹少年团正在超越有关音乐、种族和语言的偏见和等级秩 序，成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在这个过程中，阿米起到了决定性的作 用。他们把防弹少年团的成功当成自己的成功而为之高兴，在防弹少 年团遇到挫折的时候，与防弹少年团一起承担痛苦，有时会代替防弹 少年团与媒体、舆论做斗争。可以说，阿米就是“防弹少年团现象” 的本质。
一起成长的粉丝团
阿米是一个具有强大凝聚力的共同体。原因大概有很多，但核心应该
是防弹少年团的成长叙事。包括音乐和舞蹈在内的防弹少年团的表演，融 入了年少、不成熟的少年们一边质疑自身，一边不断成长的过程。七个成 员每人都渴望成为更加出色的艺人，他们相互体谅，形成了一种成熟的关 系。这一过程超越了年龄和国界，让所有的粉丝受到了感动。 “看到防弹少年团怎样生活，我觉得我也不应该再这样凑合着生活下 去”，许多粉丝都这样说。粉丝们不只是欣赏他们的音乐，还把他们的成 长带入自己的生活。阿米们证实：“他们让我动了起来，让一直坐着、有 气无力的我站了起来，开始寻找梦想，开始变化。” 对变化的这种渴望不仅仅局限于个人，还扩展到对整个社会变革的渴 望。阿米们呼吁：“为了个人的幸福，我们作为其中一员的社会应该发生 积极的变化。所以，为了改变社会，让我们行动起来吧。”粉丝运动、各 ⓒ 中央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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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不计其数的慈善活动、参与政治议题等行动，使阿米从流行音乐消费者 重生为社会主体的成长瞬间闪耀出光芒。（王君湘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23
金秀彬
安赫尔•冈萨雷斯
21岁，韩国
18岁，美国
Q. 你是怎样知道防弹少年团的?
A. 是在防弹少年团参加2017年公告牌音乐奖颁奖
A. 我上高中的时候，读过尼采的书，梦想成为一个
典礼的那天。我在推特上看到一篇报道说，防弹少年
“哲学作家”。那时候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偶然间我听
以就打开电视看了颁奖典礼。然后我上了优兔，看了
的，但难过彷徨的心得到了慰藉。后来我把防弹少年团
听。毫不夸张地讲，我完全被迷住了，后来的事情就是
热情所感染。我们的人生不是独幕剧，前方还会继续有
团的粉丝们为他们投票超过3亿次。我感到很惊讶，所
“血、汗、泪”的音乐视频，又找到《展翅》这个专辑来 大家都知道的了。
Q. 防弹少年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使你成为了他们
的狂热粉丝?
A. 在防弹少年团之前，我对男团完全不感兴趣。
但是，防弹少年团格外不同。除了他们非常有天赋、有
才能以外，他们还是一群率真谦虚的年轻人。防弹少年
团让我做了很多我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自从加
到了,《明天》这首歌。当时听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谁演唱
的歌一首一首地找来听，渐渐地被他们的不懈努力和 1 痛苦和考验。我会把伤痕留在心里，在他们的鼓励下，
向着我的梦想勇往直前。
Q. 防弹少年团与其他的男团有什么不同?
A. 我觉得他们不像是舞台上光彩照人的明星，而
是和我们一起同呼吸共命运的普通人。如果回味一下
歌词，就会有一种感觉，一方面成员们各自与现实做斗
争，追求自己的梦想，同时也在向像我这样受伤的人伸
入了粉丝团，我已经参加过大众投票、直播项目和专辑
出援助的双手。也许，这是因为防弹少年团的音乐没有
息。我想力挺防弹少年团，希望能让他们的成功继续下
历的故事经过自己的双手栩栩如生地展现出来的。
促销等活动，现在每天都在分享关于防弹少年团的消
去，实现他们所有的梦想。
Q. 你认为阿米粉丝团有什么特别之处?
A. 他们是我所见过的最热情、最友好、最无私、
最执着和最乐观的粉丝。我从阿米身上学到了一件东
那些经他人之手创作的不自然，他们的音乐是把亲身经
Q. 作为一名阿米，和其他粉丝团的粉丝比起来有
什么不同?
A. 阿米的呼喊声和助威声体现的不仅是对自己喜
爱的艺人的爱，也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激之情。可
西，就是一旦他们设定了目标，就会竭尽全力去实现
以感受到大家在感谢防弹少年团的鼓励，感谢防弹少年
组合也和他们一样努力。”他们没有意识到，防弹少
之间不仅是明星和粉丝的关系，更是人与人的关系。我
它。局外人常常说：“为什么是防弹少年团? 别的乐队
年团之所以如此成功，是因为阿米与防弹少年团有着 特殊的关系!
24 KOREANA 秋季号 2019
Q. 防弹少年团在哪些方面影响了你?
团让我们的今天变得更美好。我想，防弹少年团和阿米
们虽然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但是融入了他们真情的音
乐给了我们每个人莫大的慰藉和力量。一起分享这种
感情的团体就是阿米。
裴敏英
34岁，韩国
Q. 你是怎样知道防弹少年团并成为他们的粉丝的?
A. 朋友在宿舍里放《我需要你》这首歌的时候，我
被它的旋律吸引了。我正式成为防弹少年团的粉丝是因为
看了金泰亨(V)出演的电视剧《花郎》。那时候，我看到了 金泰亨哥哥的怪咖魅力，也渐渐开始关注起其他的乐队
成员。2017年初推出的《春日》是我最喜欢的歌曲，听了 这首歌，让我对七位成员的魅力更加着迷了。 义?
Q. 防弹少年团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Q. 你认为防弹少年团对你的生活有怎样的意 A. 我常常因为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和院系感到惭
她，而且父母也忙于工作，他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那
愧。后来，我努力学习，完成了研究生课程，以公司职
地把自己和别人进行比较。有一天，我遇见了防弹少年
地露出微笑。因为有他们，我度过了有趣的大学时光。 对 1
团。看到不懈努力的他们，我得到了启示：“他们把自
己的事情做得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很喜欢自己所做
的事情”。于是，我开始问自己究竟喜欢做什么。我一 件一件地去寻找自己喜欢的事情，渐渐知道了自己的个 性和特点。最终，我的人生有了目标。
Q. 作为阿米, 你有什么特别的经历?
A. 那是我一个人去看防弹少年团粉丝见面会演出
时的事情。当时很拘束，又很紧张。那时，旁边一个初
弹少年团的歌。一听到哥哥们的声音，我就会不知不觉 我来说，防弹少年团既是一束光，又像是给我安慰的大
哥哥。
Q. 作为阿米，你什么时候会感到自豪，你有过怎样
的特别经历?
A. 在防弹少年团得了第一名、得了大奖的时候，在
他们首先大声喊出阿米们的名字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
不计其数的阿米们都会引以为自豪的。我觉得，防弹少
年团在告诉人们人生的真正价值的时候也是很帅的。作
中生模样的阿米和声细语地跟我搭讪，问我是不是第一
为阿米，如果要说特别的经历的话，可能要算是我现在
等。她没在意年龄和性别，把我当成一个和自己同等的
中国的阿米们介绍防弹少年团的最新消息。我做韩中翻
氛围是阿米粉丝团最突出的优点。
结识了很多阿米。有时私下见面，也一起参观过展览。其
次看防弹少年团的演出、最喜欢谁、有没有带望远镜等
粉丝看待，这份亲切让我的紧张消失了。尊重多元性的 Q. 你对防弹少年团展现出的新男性形象怎样看?
A. 我觉得，防弹少年团的音乐与出道初期相比，正
逐渐向性别区分不明显的方向发展。所以歌曲变得更加
丰富，听起来也很舒服。我认为我自己比同年龄段的男
性对性别的区分有着更开放的思想。虽然在韩国社会，
男性仍然在很多方面占有优势地位，但我觉得性别的区
所做的事情了。我现在正在个人的微博账号上努力地向
译、编辑字幕等多种多样的事情。通过做这些小事，我
实，我从小并不擅于主动去跟别人搭讪，但是自从开始
参加粉丝的活动，我结交了很多朋友，也跟他们进行了 各种对话。非常感谢防弹少年团引导我向积极的方向改
变。
Q. 阿米与其他的粉丝团有什么不同?
A. 当我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最先想到的就是
分或本质并不是代表个人特征的重要因素。通过防弹
阿米们的助威声和呼喊声。真的像“军队”一样厉害! 阿
标准，它只是个人许多特征中的一个。
去互相包容和理解。据我所知，阿米的年龄层很广，也有
少年团，我开始认识到性别不是判断他人或划分等级的
22岁，中国
A. 我是家里的长女。自从有了妹妹，我就得照顾
么关心。所以每当我觉得累或者委屈的时候，我就听防
员的身份开始了我的社会生活，但仍然因为自卑，不断
周宛
米们生活在不同的国家，所以他们很尊重多元性，努力地
很多高学历的粉丝。每当像投票这样需要所有的阿米参与
的时候，他们就会显示出比其他粉丝团更强大的凝聚力。
韩国文化和艺术 25
特辑 4
防弹少年团 :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时代精神与 跨媒体艺术革命
防
弹少年团是音乐人，因此要弄清这一正在发生的值得深思
容中的这种“水平性”，主张更加水平的世界的信息以
现象的来龙去脉，我们不能不谈他们的音乐、表演及其背
及大众在阶级、人种、语言、性别、文化、宗教等多个
景信息。但仅仅说他们是拥有优秀创作才能的独具魅力的
领域迸发出的对“水平性”的渴望，满怀这种渴望的粉
歌手，是不能充分理解和解释这一现象的重要意义的。只有考察使得防弹
丝与防弹少年团在水平方向上的相遇……，这些都需要
少年团与全世界粉丝相遇并将两者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基础、该基础所反映
一一考察。
出的发展方向、大众热切期待的变化所反映出的发展方向这三者在哪里重 合，才能准确阐释这一特殊现象的意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可以在艺术受众、消费 者、粉丝或观众等大众的变化中寻找能够帮助我们更加
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水平性”，它贯穿防弹少年
明确地把握变化所反映的发展方向的端倪。这是因为防
团现象所有核心要素的方方面面。数字网络技术本身所固有的 “水平
弹少年团现象归根结底与全世界无数粉丝的狂热背后的
性”，通过打破资本和权力为中心形成的等级结构来保留防弹少年团内
政治无意识或时代精神不无关系。
26 KOREANA 秋季号 2019
防弹少年团(BTS)现象是指由男团及其粉丝阿米引发的明显的社会文化变化。这种现象既具 政治性又具审美性，其根本原因在于日新月异的多媒体环境被积极地用于艺术创作、艺术 传播和艺术再生产。 李志暎 世宗大学大洋人文学院教授
来自世界各国的粉丝们通过各种各样的网 络媒体观看防弹少年团的视频，他们还录 制观看视频，上传到各个社交媒体。粉丝 们通过数字网络将防弹少年团的视频进行 复制和传播。
移动的观众
观众观看防弹少年团的音乐视频、在线安装视频、其他娱乐内容及舞
台视频等的媒体环境，包括多种屏幕和网络。其中，在线安装视频是防弹 少年团公开的短片、集锦、预告片等名称各异的各类视频的总称。这些不 能简单归入音乐视频或电影这样的既有类别，就像画廊里按照一定的间隔 安装的视频一样，但在这里不是按照空间间隔而是时间间隔，在网络上而 不是线下实体画廊里公开。这些短片具有象征意义的图像和叙事与其他音 乐视频相互呼应，创造出了意义内涵丰富的内容。这些看似实验电影、短 片和视频艺术的影像可以说是防弹少年团视频的特征之一。 防弹少年团以这种时代孕育出的技术为基础，创作出了大量的作品。
韩国文化和艺术 27
尤其是“防弹少年团宇宙”中的音乐视频、在线安装视频以及许多其他 视频，在必须相互参照的结构下，使用了大量可以被解读为多种意义的 象征性影像。而且，这些视频是以观众可以在数字网络自由观看和使用 为前提的。在多媒体平台环境下消费大量视频的观众，可以通过多种平 台或移动设备在移动时观看，还可以自由自在地进行反复观看、放大、 颜色校准、编辑等操作。因此，他们可以被称为"移动的观众"。
艺术生产者和消费者间的相互转换
观众通过多种平台对原创视频进行自由改编，或者选择一部分进行剪
辑，或者加入自己的反响或理解，创作出更多的作品。这些通过此种方 式生产出来的作品与相当于创作素材的防弹少年团视频一起通过网络共 享。这些活动不仅仅局限于特殊的少数粉丝，而是大多数粉丝极其常见 的观看方式。大多数人都习以为常，可以说这种接纳态度的变化引发了 艺术形式的根本变化。 瓦尔特•本雅明指出，公众接受态度的变化是导致艺术形式发生变化 的主要原因。他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这样写道：“大众是 促使所有现今面对艺术作品的惯常态度获得新生的母体。量遂变到质： 极其广泛的大众的参与就会引起参与方式的变化。总之，依靠特定技术 实现的生产力的发展可以改变艺术自身的生产方式。技术的发展必然使 公众对艺术的接受和参与艺术活动的方式发生变化，这必然会引发艺术 形式本身的质变。 在线网络平台是使参与作品生产的观众发生态度转变的根本性技术基 础。观众通过流媒体和共享，赋予在线公开的视频其存在方式和功能。 与在电影院上映的电影或DVD形式的电影不同，网上的视频不依赖任何 物理装置，以信息状态存在，因为观众的点击和共享而显现。这种技术 基础的变化带来观众参与方式的变化在防弹少年团视频中大量出现。观 众制作的视频与防弹少年团上传的视频在同一平台上彼此关联，产生多 种意义。 如今，作品无论是创作的范围还是存在的形式都不再只是艺术家的创 作行为。观众创作的作品将艺术家创造的影像作品的意义进行放大和重 塑，共同组成作品的流动区域。作品的意义和用途在变化的影像的网络
28 KOREANA 秋季号 2019
防弹少年团现象向我们提出 了这样两个问题：从与世界 发展变化和未来发展方向的 关系来讲，植根于多媒体的 艺术应该具有怎样的价值？ 媒体环境自身正在朝哪个方 向剧烈喷射能量？
中不断被重新阐释、重新创造，形成新的结构。这种结构可以说是一种融 合过程，各种设备整合到用户-观众的行为中。这种融合如同亨利•詹金 斯在《融合文化：新媒体和旧媒体的冲突地带》中所说，“我反对这样一 种观点，即融合主要应理解为一个技术过程，将同一设备中的多个媒体功 能结合在一起。相反，当鼓励消费者寻找新信息并在分散的媒体内容之间 建立联系时，融合代表了一种文化转变。” 在这种生产方式下，艺术家与观众、艺术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的界限 被彻底打破。同样，传统艺术理念中艺术家高高在上的地位、权威和作用 也无法维持。观众以网络为基础与作品建立联系，共同参与艺术创作，以 同等用户身份生产新的内容。总而言之，艺术的概念及其性质本身已经处 于要出现变化的境地。
共享价值 1
新兴网络视频艺术的特点是：通过作品的流动范围和视频的网络载体
形成开放的领土空间；传统意义上的艺术家和受众间的界限崩溃；以移动 网络技术为基础，实现了流动的观众的现实移动。我曾在拙作《防弹少年 团：艺术革命》一书中将其命名为“网络形象”。 这些特征是以共享平台和社交网络上的观众的日常行为为基础的。考 虑到以移动网络为基础的社交媒体和共享平台的社会掌控力，以及日常使 用该服务的绝大多数观众，21世纪移动网络社会对 “网络形象”这种新艺 术形式的要求或许就是“共享价值”。 正如本雅明的判断，随着复制技术的出现，艺术生产的价值从“膜拜 2
价值”转变为“展示价值”。同样，随着移动网络技术的普及，在21世 纪，艺术的价值正在从“展示价值”转变为“共享价值”。不能认为“网 络形象”这一新的艺术形式的出现仅仅意味着艺术形式的变化。它具有更 根本的意义，它是巨大的世界历史变革的一种表现。也就是说，它是世界 变化的发展方向的一个征兆。 防弹少年团现象绝不仅仅是对人气男团稍显特殊的音乐视频进行灵活 应用的问题。这一引发巨大反响的现象还向我们提出了这样两个问题：从 与世界发展变化和未来发展方向的关系来讲，植根于媒体的艺术应该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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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的价值？媒体环境自身正朝哪个方向剧烈喷射能量？（徐俊译）
ⓒ 现代汽车
1. 在照片墙上输入关键词“#BTS logo”进行检索，会检索到几 千个形态各异的BTS和ARMY标识，这些都是世界各国粉丝们的 杰作，是粉丝与明星之间良好互动的体现。
2, 3. 韩国现代汽车公司与防弹少年团从2019年2月25日起联合 举办了为期一个月的“阿米百科”活动。全世界的阿米可以通过 阿米百科的主页上传有关防弹少年团的文章、照片和视频。英国 伦敦皮卡迪利广场的电子屏幕上也发布了活动的宣传视频。
韩国文化和艺术 29
特辑 5
防弹少年团 : 七名年轻艺术家的征程
迈向全球标准的 姿态 防弹少年团(BTS)现象或许是韩国独特的文化地形与全球化时代潮流 相结合衍生出来的结果。来自远东地区蕞尔小国的年轻艺术家们引发 了一股旋风，我们不妨思考一下它的意义和未来。 郑德贤 大众文化评论家
上
世纪90年代以后，韩国流行音乐的形成始于韩国大型演艺
民主化运动；1997年金融危机爆发之后，韩国国内经
经纪公司培养“企划型偶像”。有志于成为歌手的学员在
济民主化诉求逐渐抬头；最近则掀起了消除贫富差距
通过演艺公司面试之后，要经历长达数年的“练习生生
和社会阶层矛盾的狂风骤雨……这些都是韩国社会推
活”，不仅练习唱功，还要苦练舞蹈和外语。在此过程中，只有少数才
进社会经济发展的一场又一场抗争。因此，纵然韩国
华横溢的人才能在不懈努力后实现梦想，这种精英主义和成功神话一直
流行音乐取得了一些成果，显然也需要付出必要的代
以来主导着高速开发时代的韩国社会。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取得胜利，
价。残酷的训练系统、成功偶像的昙花一现等都是显
偶像练习生必须“压缩成长”。此外，韩国引以为傲的高速增长被奉为
而易见的例子。
其他发展中国家的样板，同样，韩国偶像也成为亚洲流行文化产业的艳 羡对象。 这种“韩国标准”绝不是自然而然产生的现象。拔苗助长的做法不 可避免地造成了不小的牺牲：上世纪80年代，爆发了席卷韩国社会的
30 KOREANA 秋季号 2019
韩国社会正在发生蜕变，期待着摆脱过去，代之以 更为普世和合理的“全球标准”体制。相应地，韩国流 行音乐产业系统也慢慢开始崩溃。防弹少年团正是从这 种断裂中应运而生。
原名金硕珍，1992年12月4日出生于京畿道果川，副唱，昵称有老 弟（像老幺一样的老大）、全球美男等。被誉为极富细腻情感表现 力的卓越歌手。
原名金南俊，1994年9月12日出生于京畿道一 山，队长、主说唱，昵称有获奖感言匠人、声 线野兽等。最早加入Big Hit 娱乐的队员，饶舌 说唱、作词、作曲俱佳。
原名闵玧其，1993年3月9日出生于大邱广域市，领说唱，昵称有闵预 言家、虚无气力（其喜欢躺着）等。饶舌说唱、作词、作曲俱佳，舞台 表现力出众。
超越韩国的特殊性
呈现给人们的则是：艺术家的本质不是才能，而是态度；艺术家未必是
此前，演艺经纪公司、电视台、音乐市场以及媒体
“天生的”，而是成长和进化而来。防弹少年团选择了“未完成”而非
相互交织，牢固构筑起流行音乐产业体制。这一体制容
“完成”，选择了过程而非结果。正如他们在专辑《爱你自己》收录的单
不得Big Hit娱乐这类小经纪公司开疆拓土。于是，Big Hit
曲《偶像》中所真实表达的那样：彷徨在偶像与艺术家之间，苦苦追问到
娱乐与防弹少年团不得不另辟蹊径,打造出一支偶像男
底何为本真，不管怎样，这才是“我的成长过程”。他们把这些真实地展
团：引入当时人们还颇为陌生的饶舌说唱，并通过社交
现出来。
媒体与大众进行沟通。这是一个不得已的选择，却产生 了反效果，开启了韩国流行音乐的新时代。
防弹少年团展示的从偶像到艺术家的演进之路包含了当今韩国社会年 轻人的所有烦恼。现如今，在讲求“标配”与“结果”的社会中遭遇过挫
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差异性”。以往体制之下大批
折的青葱一代开始不问结果，只享受过程的快乐。曾被强迫过“偶像生
量产的偶像组合均以“完成型天才”身份登台，仿佛他
活”的年轻人也逐渐拥有了逐步成长的“艺术家生涯”的梦想。他们超越
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练习生阶段。与此不同，防弹少年团
了韩国特定的局限性，致力于拥抱全球标准。这样的生活中包含着一种正
韩国文化和艺术 31
原名金泰亨，1995年12月30日出生于大邱广域市，副唱，昵 称有CGV（CG动画+V）、V秘兵器等。最具才艺的队员，舞台 表情与动作极富表现力。
原名郑号锡，1994年2月18日出生于光州广域市，主舞、副说唱，昵称有小狗狗、编舞队长 等。被誉为全队最佳舞者，尤其擅长高难度编舞。
面价值观：纵然“跌倒、受伤、痛苦”，也要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
这种“去权威”现象在大众文化领域表现得最为明
是别人期待的东西。不光是韩国的年轻一代，全世界年轻人不都这样梦想
显。以往明星与粉丝之间的垂直和追随型关系出现了
吗？防弹少年团的音乐抱负能够在地球村每一个角落激起共鸣，这就是原
逆转。大众不再羡慕明星，而是视之为共情的对象。甚
因所在。
至，大众开始就明星的理想发展道路提出建言。上世
摆脱威权的文化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社交媒体的扩散，人们开始通过数字化网络相互
纪90年代开始的这类“粉丝文化”预示了防弹少年团与 “阿米”（ARMY，值得敬仰的饶舌说唱青年代表）之 间的关系。
关联。在一度由家族主义和国家主义支配的韩国社会，个人主义逐渐开始
如果说防弹少年团的粉丝团与此前偶像组合的粉丝
抬头。这与快速扩散的数字文化不无关系。在互联网营造的大众意识冲击
团有所区别，那就是将他们联系到一起的网络社交媒
下，传统的家长式社会体制、开发时代的精英主义丧失了力量。曾经只是
体空间是一个全球性舞台。换言之，防弹少年团的粉
集体一分子的个人开始在数字网络中展示各自的意见和声音。
丝团已经超越了语言和国籍，向全世界扩展，发挥出
32 KOREANA 秋季号 2019
原名朴智旻，1995年10月13日出生于釜山广域市，主舞、领唱， 昵称有糯米团（因长相类似而获得的昵称）、舞蹈豆豆等。以第 一名成绩进入釜山艺术高中，因高超舞蹈技巧而闻名。
原名田柾国，1997年9月1日出生于釜山广域市，主唱、领舞，副说唱，昵称有黄 金弟弟、肌肉猪猪等。拥有超一流华丽舞蹈和稳定的现场声线，还擅长摄影、摄 像及编辑。
全球影响力。近二三十年来，韩国社会的数字民主化
的框架已经无法确保更大的繁荣。此时此刻，防弹少年团展示了飞跃的可
带来了不可控制的变化，继而由此迸发出的强烈的大
能性。
众意识，两者向全球化世界扩展，阿米正是这种扩展 的产物。
迈向更广阔的天地
坐拥全球粉丝团的防弹少年团与粉丝们保持情感上的同频共振，必然 需要追求全球普遍性。防弹少年团具有韩国人的本质特征，同时又与全世 界粉丝同呼吸、共感受。这一过程似乎为韩国社会指明了一条迈向世界的 捷径。
从地缘政治角度出发，韩国始终是一个必须着眼于
韩国人满怀欣喜地注视着防弹少年团的崛起，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组
海外的国家。进口紧缺资源，再将其加工出口——这种
合收获了前所未有的世界级人气，更重要的是通过防弹少年团确认了一件
形式的贸易成为开发时代的驱动力。然而，为保障压缩
事：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只能局限在窄小的国土和地域里生活的时代，正
成长而创建的“韩国标准”早已失去了动力。数字化网
在奔向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白洁译）
络网罗世界的全球化时代业已到来，韩国人认识到既有
韩国文化和艺术 33
韩国人满怀欣喜地注视着防弹少年团的崛起，并不仅仅是 因为这个组合收获了前所未有的世界级人气，更重要的是 通过防弹少年团确认了一件事：现在他们已经走过了只能 局限在窄小国土和地域里生活的时代，正在奔向一片更为 广阔的天地。
34 KOREANA 秋季号 2019
2018年8月，防弹少年团从首尔出发，先后赴美国、加拿大、英国、荷兰、法国、 日本举行名为“爱你自己”的世界巡回演唱会。演唱会海报从左向右分别为：郑 号锡、金泰亨、金南俊、田柾国、朴智旻、金硕珍、 闵玧其。 ⓒ Big Hit娱乐
韩国文化和艺术 35
艺术之窗
在美术馆体验舞蹈 韩国现代舞蹈家安恩美因光头和艳丽的服饰被人们所熟知，她从不夸耀自己过去取得过的 辉煌。为了纪念出道30周年，她举办了回顾展览——知未来，打造了多重艺术空间让观 众成为舞台的主人，吸引人们参与互动。本次回顾展极具吸引力，地址选在首尔市立美术 馆，展览日期从6月26日到9月29日。 林勤埈 美术与设计史研究者
现
代舞蹈家安恩美被誉为“21世纪的
安恩美最重要的一部分演出服，它们静静地悬挂在
巫女”，她用微笑鼓励、拥抱人
空中，不仅在视觉表现上很华丽，也让观众的头和
们，让人们很快就开始忘我地翩翩
脸部能够直接感触到不同的质感。走过去之后，能
起舞。她从不用严肃的面孔批评现实，也不拿艰深
看到2016年作品《世间所有可能》的演出服装，仿
的理论去断言未来。她的作品几乎总是洋溢着华丽
佛安恩美的分身在向观众的到来表示欢迎。穿过珠
的色彩，充满灵活生动、层次丰富的表情。“知未
帘，继续前行，一个满地都是气球的展厅出现在眼
来”展览回顾了她30年的舞蹈人生，其策划思路也
前，每个气球里都有安恩美的照片，墙上是介绍展
沿袭了此前的路线。不仅如此，她还拒绝传统的表
览的文字与视频、主要作品介绍、诠释作品世界的
演方式，要求将舞台设在美术馆。
散文与壁画等。这些都只是本次展览的序幕。
现代主义时期的美术馆都以英国白立方艺术画
来到下一个展厅，看到的是许多如同柱子一样
廊为标杆，到了21世纪，很多著名美术馆则致力于
的银色通气管，以及用多屏展示主要作品的井和彩
打造多元美术空间，并为此进行了很多新的实验。
虹帷幕。帷幕后面才是本次展览的真正核心——一
比如，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就积极容纳现代舞
个低矮而宽广的舞台。这里有舞台照明设备、迪斯
蹈。而且很多人也主张今天的美术馆应该成为市民
科球形灯、布满圆盘装饰的墙面、可以换衣服的换
自主学习的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讲，“知未来”展
衣间、不停放着音乐的音响设备，还有两只獬豸雕
览从各方面来看都非常符合今天的时代精神。
像守护着舞台。 安恩美给这里起名叫“此岸/彼岸”，在此进
展厅变为舞台
行表演和演讲。“身舞”环节设有观众课堂，“目
这次展览旨在通过空间的变化引导人们行为习
舞”环节展示新作品的编舞、彩排过程，“口舞”
惯的改变。在展区入口处，首先映入观众眼帘的是
则是演讲与讨论环节。参与“身舞”与“口舞”需
36 KOREANA 秋季号 2019
一进展厅就能看到安恩美的演出服，像一个安恩美的分身站在门口迎 接观众的到来。该服装为2016年作品《世间所有可能》的演出服。 ⓒ 首尔市立美术馆
ⓒ 首尔市立美术馆
1
2
ⓒ 首尔市立美术馆
要在美术馆网页提前申请，参加是免费的。哲学家 斯拉沃热•齐泽克与装置艺术家梁慧圭的演讲十分
独创的抽象表达法
安恩美1988年推出《纸台阶》，从此走上独立
引人注目，但最让观众感到快乐的要数“安恩美热
艺术家的道路。她崇尚西方舞蹈的形式与方法论，
身课”。美术馆的舞台又矮又宽，在这里能够重新
打破了韩国舞蹈界强调身体动作要优美的传统，引
发现自己的身体，学习更好地使用身体的方法，很
入了非舞蹈性的“身体语言”。她丝毫不介意将韩
多人表示在这里感到了净化。
国传统舞蹈的表达法与欧美现代舞蹈的表达法杂糅
观众参加完“此岸/彼岸”丰富多彩的活动，可
在一起。
以通过两面巨大的电子屏幕看到视频影像。视频内
整个90年代，安恩美先是在出道初期在韩国国
容包括从蹒跚学步的孩童舞蹈动作，到老妇人们的
内活动，后来在纽约居住和发展。她注重以90年代
即兴舞蹈，是将旧作与新作交叉剪辑而成的，其内
社会现实为基础的表演主题，与其他门类的艺术家
核就是安恩美发现的“舞蹈的普遍性”——刚开始
合作，积极使用原色事物，用视觉装置丰富舞台，
学习走路的孩童的原始舞蹈，与劳动了一辈子腿弯
以此突破现象学存在，大力实验并开拓后现代主义
背驼的老奶奶们的舞蹈存在着相通之处，那就是关
舞蹈语言。如果给这段时间一个简短的定义，那应
节和肌肉的方向与低头前屈的劳动动作相反。现实
该是“后现代主义的韩国化，韩国舞蹈的后现代
生活中，我们只有劳动才能生存下去，逃离现实，
化”。
通过本能的动作表达喜悦与伤感，这种与生俱来的 行为就是舞蹈的本质。
21世纪初期，她担任大邱市立舞蹈团团长，不 断推出重要作品。她以皮娜•鲍什的“舞蹈剧场”
继续前行，会出现一个花花绿绿、软乎乎的
为蓝本，后者将舞蹈与戏曲相结合，追求叙事性
“安恩美式床”，同时在舞蹈音乐伴奏下展出演出
的回归。安恩美开创了具有韩国特色的“舞蹈剧
服设计草案、演出手册等。观众在之前的展厅可以
场”，但又不满足于停留在这一阶段。
用脚推或踢气球，到了这里则可以随意地躺在床上
她在2004年皮娜•鲍什庆典上第一次推出《我
自拍，查找资料。拨开写有“再见”字样的帷幕，
们走吧》，完成了方法论上的一大飞跃。通过重
离开展厅，可以看到即将出版的30周年纪念图册在
复、改变、构筑非舞蹈性的身体动作，她再次向现
旋转着，仿佛在说“再见”。
代舞蹈的抽象世界挺进。可以说，后现代主义以后
最让观众感到快乐的环节是“安恩美热身课”。 在美术馆低矮的舞台上重新发现自己的身体， 学习更好地使用身体的方法，这让很多观众都体 会到了一种净化。
1. 这个低矮而宽广的舞台名叫做“此岸/彼岸”，是本次展览 的核心区域，各种表演及演讲都在这里举行。
2. 安恩美各种作品的视频剪辑投射在两个巨大的电子屏幕上， 观众能够感受到贯穿整个展览的主题——“舞蹈的普遍性”。
韩国文化和艺术 39
1 ⓒ 首尔市立美术馆
的世界，独创出抽象表达法的编舞家只有威廉•弗
舞蹈作品并列和混和的方式。对于这种变化，她表
西斯与安恩美两个人。
示：“我做了25年舞台工作，如果说那是向这个世
普遍性身体语言的探索
界倾吐、呼唤什么的话，现在我想做一些与之相反 的事情。”
从2011年开始，安恩美尝试一种新的探索，把
安恩美的梦想就是“把舞蹈还给人们”，这驱
老奶奶、青少年、大叔作为文化人类学探究的对
使她积极利用标榜多元性的美术馆为媒介。在21世
象，将他们的实际生活搬上舞台。在《献给祖先的
纪美术馆这一全新条件下，她要更新自己，更新舞
舞》中，她收集人们的身体语言，还让真实人物直
蹈演员，还要更新观众。长此以往，是不是美术馆
接登上舞台，采用了将其与基于调研结果编成的
也要被她更新了？（王萌译）
40 KOREANA 秋季号 2019
“我要把舞蹈还给人们” 林：这次展览的作用类似于另类行为艺术或媒
介服务。能说说您这样做的理由吗？
安：我思考了一下2008年以后自己作为艺术家
安：这就像潜入深海的潜水员。因为我要通过
舞蹈动作引导人们探索未知的时空。
的人生轨迹，发现我一直都在向世界表达着什么。
林：您对于舞蹈最初的记忆是怎样的？
过来倾听世人的身体语言，我想为他们鼓掌。2013
现马路对面站着几个奇怪的姐姐，我记得好像她
种游戏，我坐在观众席上看演出并鼓掌，让观众登
整个城市都泛着灰色，只有跳舞的人穿得五颜六
所以，我决定不再继续讲述我自己的故事，而要反 年开始的《安恩美的1分59秒》，简单地说就是一
上舞台开展艺术表现。我真的相信，我们所有人都 能创造出艺术的东西，谱写新历史的那一天一定会 到来。我还要传播这种信念。
林：到目前为止，您创作了多少部作品？
安：之前我大致算了一下，估计有130部左
右。我喜欢多产。不管怎样先把作品编出来，总有 一部是佳作吧？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希望在我死之
前完成99种变形。我想成为生产变形时空的多产母 亲，成为大地女神！
林：您隐身在华丽舞台的后面，不为人所知。
事实上，您不重视互动吗？为什么？
安：那是1970年吧，我在小区里玩，突然发
们都穿着传统韩服，头上戴着花冠和花帽。当时 色，对比十分强烈。我对舞蹈最初的印象不是动 作，而是色彩。
林：您在大学时是怎样的学生？
安：我上学时就小有名气。我身高
165cm，在当时算高个子。四肢的长度比例
也不错，算同龄人中拔尖的，从客观上说，也
具备了一个舞蹈演员的条件。可是，当我在学校
周围走一圈，就会有很多人对我指指点点，说“那 个疯丫头过去了”。那时候我留着长头发，自认为 外表看起来文静正常，看来我的所作所为还是与 众不同吧。
2 ⓒ 首尔市立美术馆
1. 6月26日，观众在首尔市立美术馆一层大厅愉快地欣 赏“知未来”开幕演出。 2. 现代舞蹈家安恩美在纪念个人出道30周年展览—— “知未来”的海报中使用了自己给自己剃头的照片。
韩国文化和艺术 41
访谈录
与韩屋接轨的 当今生活形态
如今，韩屋处于双重制约之下。强调不得破坏固有形式和材料的对传统的神话化，主张韩屋这一领 域不存在现代建筑师介入的余地的先入之见，两者同时存在。作为不受这种普遍观念影响、不断进 行新尝试的建筑师，赵鼎九备受关注。他认为韩屋并非标本化的死传统，而是活生生的建筑样式。 任镇咏 首尔开放之家总裁 河志权 摄影家
42 KOREANA 秋季号 2019
韩
屋以木造结构为基础，是韩国传统的居住方 式。近代以来，韩屋丧失了作为普遍性居住方 式的功能，仅仅作为应该保存的遗产或者少数
人享有的文化形态延续着命脉。2000年代之后情况发生了变 化。韩屋的固有价值被重估并予以守护，正重生为今日的居住 方式。 自2000年创立“GUGA城市建筑”以来，到目前为止，赵鼎 九每周三在首尔各地考察，采访小区居民，记录城市的样貌。在 近20年坚持这样做的过程中，一些地方发生了改变，一些地方则 已消失不见。通过这些经历，他产生了一种信念：只有新旧平衡 发展的城市才是好的城市。他追求建筑承载人的生活的目标，认 为韩屋也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
对韩屋的重新认识
任镇咏：以现代建筑师的眼光发现韩屋的契机是什么呢？
赵鼎九：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对韩屋有关注。通过长期实地
考察，仔细察看首尔，才了解到近现代时期在市中心建造的韩
屋。成为我关注的出发点的，并不是作为传统建筑的韩屋，而是 城市中心建筑的韩屋。后来我又参与了北村韩屋的设计，熟悉了 韩屋的体系。 任：传统建筑相关技术，算是在现场学到的吗？
赵：是的。人们了解韩屋通常是通过书上的建筑历史，而
我则是在直接修缮旧房屋的过程中学到了很多东西。重要的 是，韩屋还留存在首尔的城市建筑中。韩屋工程逐渐增多，不 仅有住宅，还有餐厅。因此就需要面对韩屋如何接受现代社会 所需要的工程的问题，我开始认识到建筑师必须解决这些需 求。直到2005年设计罗宫酒店，我终于领悟到，建筑师可以用 传统建筑语言设计韩屋，可以给现代韩屋带来很多影响。好像 自己已经越过了局限。
ⓒ 朴英彩，旧家城市建筑提供
位于新罗古都庆州的罗宫酒店是韩国最早的韩屋酒店，被誉为韩国传统建 筑与时俱进的见证。
韩国文化和艺术 43
任：当时罗宫酒店重新建构了韩屋，这一点令人印象深刻。
赵：如果某人书写建筑史，把现代韩屋另外分出来，我觉得
什么？
赵：韩屋的遗传基因是院子和屋檐。院子和房屋之间，需要
罗宫会是第一个。因为这是一项用传统建筑语言重新组建现代性
有称为屋檐的中间区域。屋檐不但营造出阴影，而且也是走到外
项目的工作，所以建筑师的作用非常重要。在这一方面，它成为
面看院子的过渡空间。另外，简单很重要。从韩屋的平面来看，
传统建筑与建筑设计领域相结合的契机。这一点在市场上也得到
房间就像孩子们画的房子一样简单。在这一点上看，最近建造的
了认可，这非常有意义。
现代韩屋的结构有些复杂，这很可惜。在外观上想要保留韩屋的
任：韩屋这一名词被广泛使用，因而其含义也十分宽泛。我
很好奇，您作为建筑师，如何给韩屋下定义。
赵：一般的定义是，“用传统木造结构建造的瓦房”。我所
思考的韩屋的定义，是“用石头、木头、纸等天然材料建造的带
感觉，但内部的设计却非常不合理，因此感觉内在的简单被破坏 了。造得很好的韩屋会给人各个空间相互衔接十分自然流动的感 觉。应该关注这种空间的流动。 任：目前对韩屋存在两种不同的态度。一种立场是，作为传
庭院的房屋”。不久前在坡州建造了木造住宅，附近居民们称之
统，韩屋不能改变；同时还有一种批评是，近代城市韩屋没有价
为“韩屋房”。我想，它在一定程度上成功地总结出了人们意识
值，建筑师不应该关注。
中韩屋的原型。
赵：我的处境正是如此。这两种批评我都受到过。现代建筑
师们批评“为什么要去挽救死去的东西？”但我不认同这种观
简单而又合理的构成
点。现代都市中，仍然存在着韩屋。相反，也有很多人在质疑，
任：您在具体工作中了解到的这种韩屋结构有什么特点？
赵：韩屋结构有意思的地方，首先是简单，并不是复杂的结
构。其次是它有着非常合理的构成。从空间结构到建筑方法都是
这样设计出来的东西是否真的还是韩屋。例如恩平区的乐乐轩， 用混凝土结构做桩柱，在上面架设房子，它虽然拿到了建筑奖， 但没有被认定为优秀韩屋。因为人们不认可混凝土基础。
合理性和简单性兼具。我还发现，近代韩屋是如何适应城市的，
尽管如此，我的信念没有变化。就算我们的文化再次回归传
屋顶和地平存在微妙的变化。它看起来简单舒适，但这并不就是
统，也不是走向原来的同一个地方。必须在前进的同时实现历
一味的简单。
史、技术和社会的进步。最终，如果重新建造承载我们生活的韩
任：您认为，在做新的尝试时应该保留的韩屋遗传基因是
屋，就不可能仅仅是像文物一样的房子。要想让韩屋有生命，就
1 ⓒ 朴英彩，旧家城市建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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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罗宫酒店将小规模精品酒店的功能与传统造型美 相融合，在每间客房都建有供游客欣赏外面风景的 附带阁楼。 2. 建筑师赵鼎九。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45
赵：是的。我觉得韩屋就是一种语言、我可以用它思考、可
必须把它进化为不同的样子。因此必须有多种形式的尝试。
以使用它的语言。重要的是，在处理时要想着如何理解场所，人
普遍生活的体现
任：从现代建筑师的立场来说，韩屋是一种类型。所以也就
是如何看待这一类型、如何诠释其特点的问题吧？
赵：我们公司的哲学是普遍的原创性。不管建什么，都努力
们又在期待什么。形式好像就出自那里。比如，千里浦树木园数 码中心，我并不想使韩屋进化，而是想用简单的结构营造出传统 的韩国式屋顶的感觉。另外是济州岛兔山里的住宅，与其说是用 现代语言进行重新诠释，不如说是拿来了实体直接运用。尽管委
打造可以普遍产生影响的建筑。重要的是创造出作为新型居住方
托人想要的是韩屋式的房子，但他说自己并没有真的在韩屋里生
式的类型。我认为，为此要继续打破韩屋与现代建筑之间的界
活的自信。因此，我突显了济州民宅的感觉，内部直接采用了传
限。韩屋在设计上更重要。因此，建筑师有必要从自己的视角出
统风格。我认为这最终是一种进化式的回归。
发，进行多种形式的挑战。我并不认为只有我的处理法是对的。 如果很多人都认真对待，就可以找到对策。我认为，建筑师建造 属于这个时代的房屋是个很大的课题，它在很大程度上与韩屋的 现代化相关。 任：大邱任载阳外科医院着眼于强调城市对于韩屋和日式房
任：作为建筑师，您认为韩国的房屋、现时代的房屋应该融
入哪些东西？
赵：如果说韩屋教给了我什么，那就是“谦逊的空间”。
有着深沉的内在却不显露于外、拥抱和容忍我的房屋，那才是 我梦想的房屋。此外，刚才说过的屋檐下往外看的风景、带庭
屋的记忆，麟蹄未名斋辐射式韩屋、乐天扶余度假村圆形回廊是
院的简单房屋很重要。只有这样的房屋，才不会主宰人，会让
对现有建筑体系进行的新尝试。似乎是没有依照韩屋的典型形
人很舒适。
式，而是用传统方式进行了重新设计，建筑师的这种处理非常有 意思。
任：在城市实地考察和关于韩屋的不懈试验的过程中，您好
像一直在打造“普遍生活的建筑”的理论。
赵：我不是韩屋建筑家，只不过是作为建筑师认真追随自
己的人生工作之路而已。韩屋只是进入了我的命运而已。作为 建筑师，我认为我是在划一条从过去走过现在的线，就好像是 从过去延长出来，认真观察现在的生活，架起通向未来的桥梁 的人。
我认为，正如我的人生格言“寻找生活的形态”所说的那 样，我一直在通过实地考察调查生活的形态，最终比其他人看到 了从过去到现在的更多东西。就是从那里开始一点一点地架设通 向未来的桥梁。如果将来我能够被评价为建造了许多这个时代的 房屋、符合这个时代的滋养和风气的建筑的人，我会很感激的。 1
1 2 ⓒ 尹俊焕, 旧家城市建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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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R.译）
ⓒ 朴英彩，旧家城市建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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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济州土山里住宅充分利用当地的倾斜地形，客厅、房间、 厨房和餐厅的高度各不相同。 2. 济州传统房屋的特点是用石头垒院墙和屋墙，屋顶低矮结 构横向呈长形以抵御强风，土山里住宅是重新诠释济州风土 人情和房屋形态的作品。 3. 北汉山就在眼前的乐乐轩创造了传统与现代建筑风格共存 的新居住风格。 4. 乐乐轩采用混凝土结构打造桩柱，在上面架设房屋，在阁 楼下方设有玄关和停车位，其设计符合当代的生活。
4 ⓒ 朴英彩，旧家城市建筑提供
韩国文化和艺术 47
遗产的守护者
竹中抽丝编帽檐 笠帽是韩国男子的传统官帽，现如今已经完全退出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但其制作 技术却依然被完好地保留下来。有一对母女献身于笠帽制作，她们将竹子煮、 晾、劈成细条后抽取竹丝专门编织笠帽帽檐。 姜信哉 自由撰稿人 安洪范 摄影家
笠
帽是韩国的传统帽子，但只用“帽子”一词无法准确定义。笠帽是过去身份高 于一定等级的成年男子佩戴的帽子，他们相信：外出时，必须身穿长袍、头戴 笠帽才算穿戴完毕。不仅如此，如果服丧期间因特殊情况无法为祖先守灵，要
头戴大方笠，以此表达自己无法面对天日的悲痛心境。 如此可见，笠帽曾经不仅是男子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是礼节的象征，同时它是区分身份 的工具、承载思想的器皿。但19世纪末以后，随着西方生活方式的扎根，笠帽连同它所有的意 味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彻底消失，成为了只有在历史剧中才可以看到的“老物件”。但让人惊 讶的是，这种在日常生活中消失不见的物品，其制作工艺却完好无损地被保留了下来。 笠帽的制作分三道工序，一是制作圆形的遮阳帽檐；二是制作中间高耸的帽身部分；三是 将这两部分合到一起，完成全部工序。每道工序的工艺制作和传承都彼此独立，这种分工作业 的模式延续至今。因此，仅获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第四号——笠帽制作”传承人的就有四 人：一名遮阳帽檐工匠、一名帽身工匠、两名笠帽工匠。换句话说，笠帽的制作并非仅凭一己 之力就能完成，一个人即便可以做得近乎完美，但从最终的成品来看，终归是不完整的。 在细细回溯笠帽漫长历史的过程中，我结识了一家人，她们将笠帽作为了生活的重要根 基。母亲张顺子，从外婆和母亲手中继承家业，2000年成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笠帽遮阳帽檐 工艺传承人。女儿梁锦美，三年前，作为第四代传承人，正式开始从事笠帽制作。母女俩将遮 阳帽檐制作由家中女性传承至今的故事向我娓娓道来。
用来交换大米的事业
“其他人的妈妈到了蕨菜季都去山上挖蕨菜，春天去海边赶海，我妈妈就只做这一件事。
妈妈总是说，只有干这个才能挣到米吃。每次放学回来，妈妈都不让我靠近她身边。她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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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子从外祖母和母亲那里继承了笠帽遮阳帽檐的制作工艺，保存和传承了济 州女性长久以来的手工艺传统。她精湛的手艺备受认可，2000年成为国家非 物质文化遗产——笠帽遮阳帽檐工艺的传承人。
韩国文化和艺术 49
说，坐远点儿，靠后坐……呼气里的水分会沾到帽檐上。” 在生活艰难时期，对于济州港附近五个村子的女人们来说，用竹丝编织帽檐是她们生活的 命脉。村子里不去赶海的女性，都集中在帽檐共同作坊——“遮阳帽檐厅”里编织帽檐。做好 的帽檐装船运往陆地，在统营、礼山等地与帽身组装，制成成品帽子，在全国范围内销售。张 妈妈连年幼女儿嘴里的呼气都防得紧紧的，她做出的帽檐在济州地区首屈一指。作为国家非 物质文化遗产，遮阳帽檐工艺的传承曾一度断代，张妈妈之所以获选，凭的是长期以来的好口 碑。 “小时候，和伙伴们一起到村子的大户人家编帽檐，像玩一样。大家比赛看谁先编好一 圈，一圈就是一个遮阳圆环。一大清早去把帽檐篮子放好，然后吃口饭再赶过去。因为谁都想 坐在窗边，所以早点去占位置。那时候没有电灯，帽檐得在亮的地方慢慢编才行。” 张顺子年轻的时候想做生意。父亲教导她，“不要给人家打零工，要自己努力，学会开 拓，把它变成自己的事业。”爸爸的教诲一直指引着张顺子，所以她挑战做竹子生意，供应做 帽檐用的竹子。每次去陆地，在潭阳的竹园里一待就是60天。 “得在长到20个月的毛金竹当中找那些竹节比较长的。但那种竹子往往不太多。刚竹竹节 长，比较容易找到，但是太硬，弄不好会伤到手，而且也很难抽出细丝来。当时借了一个院子 比较大的房子，用马车拉来10根竹子，用锯把竹子一节一节锯断了。弄不好的话，会把出丝的 断口堵住，抽不出丝来，所以截竹子也是一门技术。哎，现在想想，简直是什么苦活都做过 了，但不管怎么样，11年的时间，挣了很多钱。” 后来，她又做橘子生意，挣了更多的钱。43岁那年，她才决定继承编织帽檐这份家业。做 帽檐最重要的是从竹子里抽丝，她和竹子打交道的辛苦经历帮上了大忙。倒上烧碱和草灰，把 竹条煮两天，然后晾晒，在晾干的竹条上用刀劈出小缝，然后抽出细丝——这是抽竹丝的关 键。张顺子说，她可以在削成1厘米宽的竹条上抽出50-70根丝，按粗细分，共18种，有的比发 丝都细。
1. 张顺子的女儿梁锦美继承了母亲的事业。母 女二人正在抽取竹丝。倒上烧碱和草灰，将竹 条煮两天，然后晾晒。将晾干的竹子劈成一厘 米宽的竹条，从中抽取50-70缕细丝。 2. 编织遮阳帽檐是将竹条弯成圆形，放在圆木 板上，每四根最细的竹丝编织起来，从最中间 朝外编织，越到边上，竹丝越粗，保持匀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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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比发丝还细的竹丝
“虽说是用刀劈出小缝，但眼睛看不出来，所以都是靠手感。每次抽完都特别伤手，但抽
的时候感觉不到，因为精神一直集中在竹条的尖上。” 张顺子的指甲已经变得很厚，完全扭曲了，指纹也磨没了。她用指尖编竹丝。将竹丝放在 圆木板上，每次编四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高难的技术。殊不知，这需要考虑间距，根据间距 选用粗细适当的竹丝。离帽身近的地方间距小，要用最细的丝。越往外间距越大，要用粗丝。 这时候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匀称，在18种不同粗细的竹丝中，要使用300-500根，才能完成一个 笠帽，在这一过程中千万不能破坏的就是匀称。身旁的女儿梁锦美说：“遮阳帽檐越宽、越密 实，笠帽看上去越有品味和威严。”她还补充道，阳光透过密实的遮阳帽檐在佩戴者脸上留下 淡淡的光影，可以让人领略到笠帽固有的品味和美。 “工匠们把用竹子做的遮阳帽檐和用马尾做的帽身装配到一起的时候，要用竹丝或丝线缝 上，或者在上面再套上一层绢布。做工这么精细的帽子全世界都罕见。最近在电影或各种视频 上看到的笠帽大部分都是仿制品，和真正笠帽有天壤之别。”
韩国文化和艺术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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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康 ⓒ徐
1, 2. 朝鲜王朝时期成人男子外出时佩戴的笠 帽，流传至今，形态不一。系帽绳经常用琥珀或 珊瑚等宝石去装饰，更增添了笠帽的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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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笠帽常见于历史剧中，佩戴笠帽更能够彰显男 子的个人风范和品味。精致密实的笠帽帽檐会在 佩戴者的脸上留下淡淡的一道光影，更加提升形 象魅力。
张顺子的指甲已经变得很厚，完全扭曲了，指纹也磨没了。 她用指尖编织竹丝。将竹丝放在圆木板上，每次编四根，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高难的技术。殊不知，这需要考虑间距， 根据间距选用粗细适当的竹丝。 将人生放入展览馆
在我们谈话的间隙，张顺子总是愿意提起一个地方，那就是2009年落成的笠帽展览馆。 “道政府说遮阳帽檐作为文化遗产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就直接去了文化遗产局，拿到了
8.9亿韩元的资助。他们说不能随便找地方乱盖，我就把3000坪果园卖了，用这笔钱买了一块800 坪的地，捐赠给济州道政府。一直到开工，不知遭到了多少鄙视，吃了多少苦。” 展览馆把她的财产、记忆、信仰和走过的岁月统统汇聚在了一起。 “我正在犹豫是在村里当里长还是去参选道议员的时候，文化遗产局催促妈妈赶紧立一 个继承人。我当时很纠结，这份工作太孤独了，只能一个人干，不是吗？后来考虑再三， 我决心要做有意义的事情。我坚持编帽檐，经过十几年的等待，终于在62岁那年成为传承 人。我当时想一定要在历史上留名，就打算建一个展览馆，从那时候开始省钱。” 这位决意将全部人生都倾注于展览馆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已年近八旬，在她的身 边，女儿已经继承了她的事业，靠编织遮阳帽檐开启了新的人生。梁锦美的专业是视觉设 计，曾在首尔做设计师，禁不住母亲苦劝，三年前辞去工作回到家乡。 “我从来没想过要做这个工作，虽然说子女当中一定得有人继承，但我都觉得和我无关。 没想到这个工作落到我头上了。我想最大的原因是我没有成家，时间比较多吧。到目前为止， 出于责任，我在尽力干，但一边靠种橘子维持生计、一边集中精力搞传承并不容易。您问笠
3 ⓒ 绿蛇传媒
帽的销路？一年也卖不了几顶。因为得三个工匠一起做，所以一顶笠帽的价格要超过1000万韩 币。” 但她知道作为第四代传人的使命和定位。竹丝细且易断，因此她尝试提高竹丝的韧性，将 其商品化，还抽空研究如何将帽檐的编织技术和材料现代化。她说，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制作完 整的济州笠帽，完成将整个工艺一体化的使命。听着女儿的话，张顺子不停地称赞女儿品性纯 良，有能力。她对女儿说，自己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作品，已经铺好了路，只要女儿不贪玩， 专心做好自己的作品就行。女儿笑着反问母亲，难道不想想自己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母亲也笑 着半开玩笑似的说，也可能是牺牲，但在她看来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各执 己见，互不想让。最后，张顺子说： “上班总会有退休的那一天，所以我让她学技术，走上传承人这条路，一辈子过得有人 样。我特别自豪安排女儿走上这条路，自己夸自己干得好。我死了，有女儿接手一切，所以我 知足了。” 她向我们介绍了展览馆的内部情况，分析游客的内心想法。她问我，展览馆还有什么不 足之处，人们会不会感兴趣前来参观。我的回答应该不至于辜负她的期待。我陷入了思索， 思考着母亲为了保护传统倾尽全力的意志和欲望，思考着女儿为把这项事业传承下去而担起 的责任。（李民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53
书 评 书 介
一部比惊悚片更让人毛骨悚然的刺客小说
《设计者》
金彦秀 著 ，索拉•金-拉塞尔 译，304页，25.95美元，纽约双日出版社，2019
金彦秀的小说《设计者》，将读者带入刺客与职业杀手的阴暗世界。在这里，权势者 们在文明旗号的掩饰下对对手展开了精准打击。小说刻画了形形色色富有魅力的人物： 在叫做“狗屋”的图书馆里操纵职业杀手集团的“土狗老头”；表面上以火化宠物维持生 计，但实际上定期火化人的尸体的火葬场老板“大胡子”；善于辨别风向，企图霸占职业 杀手头目地位的刺客“恨者”；隐藏在幕后的阴森恐怖的剑客“理发师”；只求过平凡人 生的追踪者“静安”，以及密谋颠覆世界的惊人计划却深藏不露的设计师“未土”等。 主人公、刺客“来生”（这个不同寻常的名字的字面意思是“死后世界”）处在这些 人物中间。来生从小生长在图书馆，获得土狗老头的信任后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首次 出现在读者面前时，正拿着狙击步枪通过瞄准镜瞄准目标。从他对待狙击目标的姿态，读 者即可对他有所了解。来生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职业杀手，但也展示了深厚的人性。暗杀行 动至少作为一种结束故事的方式推动叙事，也最终导致来生和土狗老头与恨者爆发正面冲 突。但是来生却没有意识到，一群女子试图阻碍他的行动，让他的世界慢慢停止。来生从 一个只接受命令的刺客成为另一个更大的游戏中的走卒，他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决断 如何终结游戏。 这一在韩国现代社会广泛存在的设计者、刺客、追踪者、教官等组成的地下世界，乍一看 近乎奇幻，但金彦秀的故事仍具有很强的说服力。其中一个原因是，故事前提基于韩国现代 史，令人信服。另一个原因是，生动而立体地描绘了丰富多彩的人物形象和他们的世界。因 此，小说将读者引向的并不是不 可信的虚幻世界，而是近在咫尺 却毫不知情的真实世界。 小说的题目虽为“设计 者”，但他们在作品中几乎没 有出现过。读者跟随着走卒们 的行迹，却无法看到操纵他们 的背后黑手。如此说来，最出 色的设计者正是作者自身。他 精心编织的情节将读者深深吸 引，直到结尾都令人紧张而富 有悬念。正如未土所解读的那 样，人世间的问题，并不是人 性之恶所致，而是因为“每个 人皆有作恶的缘故和借口”。 我们领悟到，《设计者》要讲 的远远超出了刺客的范围。小 说讲述的是，在现代社会里作 为人生活的意义是什么，每个
罗秀昊
首尔大学国语国文系教授
柳泰衡
音乐专栏作家、大元文化财团专家委员 54 KOREANA 秋季号 2019
人都应该清楚认识到我是谁， 要怎样活着。
重新解读韩国古典小说
《九云梦》
金万重 著，海因茨•英萨•芬克尔 译，288页，17美元，伦敦企鹅出版社，2019
金万重所著的《九云梦》因其古典意义和情韵流传至今，是韩国古典文学的代表作 之一。如译者海因茨•英萨•芬克尔所介绍，小说此前已有几个英译版本。最广为人知 的是1922年的詹姆斯•斯卡斯•盖尔译本和1974年理查德•拉特译本。但从理查德•拉 特译本发行至今已过了半个世纪，新版英译本的出版将对无缘读到之前译本的读者来说 无疑是个值得欣喜的消息。 令现代读者有些费解的或许是，这样一部17世纪的韩国小说竟然以9世纪的唐朝为 背景，并且还是用汉字写成。事实上，这在当时不足为奇。《九云梦》超越了以往的仿 作。尤其是可以作为一部参考文献、一种政治讽刺和对佛教的冥想来解读。对关注韩国 文学的根源、喜爱现代韩国文化的读者来说，这是必读经典。 新的英译本解决了之前译本当中存在的几个问题，并且使用了更加通俗易懂的语 言。尽管如此，译文仍然很好地保留了古典的语调和韵味。同时，通过详实的注解，读 者可以了解到容易被忽略的多层含义。 这一英译本不仅向现代读者推介古典作品，而且本身就属于具有悠久传统的优秀译 作之列。
一杯啤酒，逝去的夏日海滨
《我们曾在一起的地方》
Say Sue Me，MP3专辑，8.99美元，伦敦Damnably唱片公司，2018
Say Sue Me是由崔守媄（主唱、节奏吉他手）、金秉奎（主音吉他手）、河载荣（贝 斯手）、金昌源（鼓手）四人组成的新锐乐队。2012年，他们在釜山一家咖啡厅一起喝 啤酒时一拍即合，随即成团。他们在位于海边的工作室排练，在寓所附近的酒吧演出。 他们的音乐伴随着清爽的啤酒掳获了无数乐迷的⼼。 他们的音乐如美国摇滚乐队海滩男孩一样具有冲浪摇滚的风格，与海滨融为一体。 艾尔顿•约翰为乐队从广安里的海滨小乐队跻身国际乐队行列做了很大贡献。他在自己 的博客里介绍了Say Sue Me的单曲《老城》，并夸赞其为“绝妙的曲子”。 如果播放乐队的第二张专辑《我们曾在一起的地方》，第一首歌便是《让它开 始》，它诉说着粉画色调海滩的浪漫情调和不喜不悲的悠然平静。《但我喜欢你》这首 歌则巧妙融合了主唱崔守媄的梦幻声线和冰冷的吉他琴声，活泼而又朦胧。专辑中的 《老城》最广为人知，恰到好处地重复欢快的律动，让人百听不厌。专辑的最后一首歌 《结束》散发着淡淡悲伤，与专辑中其他欢快节奏的歌曲形成了互补，使得整张专辑更 加厚重。 夏天和大海的浪漫并不永存，曲终人散后的初秋海边显现凄凉。Say Sue Me的音乐不 仅带给我们温暖，还有清冷的凄凉，时而掀起夏天的浪花，时而带来海边的秋意。（文 丽华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55
情自远方
东义大学从教记 杨爱姣，深圳大学敎授
十
三年前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我于香
时掏出镜子来补补妆，据说整容对她们是家常便饭，
港登上了去韩国釜山的飞机。伴随机
整容甚至算作娘家出资的一份嫁妆。二是礼仪观。晚
身跃然而上的瞬间，曾经熟悉的人、
辈对长辈、下级对上级、学生对老师、女生对男生说
景、物，好像音响的开关一样猛地被谁一拧，变成一
话要用敬语。貌要恭、声要轻、语要柔。离开尊长时
曲背景音乐，渐远渐轻渐弱。一路向东，蓝天白云之
不能转身就走，而是退出去一定距离，方能转身。下
下，釜山的轮廓渐渐清晰。当飞机稳稳落于金山机
级甚至要目送上级的背影一会儿，方能离开。三是金
场，满舱的“思密达”不绝于耳之际，我内心终于确
钱观。一个女孩说，自己每次和母亲逛商场买衣服，
认：自己的生活已经切换到去国、离乡的访学模式。
妈妈要到成人区买贵重时尚的衣服而自己只能到大卖
我任教的东义大学位于釜山的中部，踏进校门，
场淘廉价的地摊货，因为妈妈的钱是妈妈的，自己的
一尊刻着“东义知天”校训的石头赫然印入眼帘，不
钱自己赚。还有个男孩想读研究生，小心翼翼地向父
由让人怦然心动。这所私立大学，有21000多名在校生
亲借钱并承诺偿还利息。因为自力更生，他们几乎个
700名教职员工。
个都分外节俭。
半山腰花叶掩映下的一栋砖红色的五层小楼-就
韩国，这个极其节省资源的国家，人们喝水是用
是我要报到的人文馆了。最先接待我的是英姬教授。
一个小孩手掌大的纸袋（可以折叠，便于回收）展
她汉语流利，和我一见如故。她轻盈如柳，腰身纤细
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吃饭用的牙签是用红薯或
得一手可握，瓜子脸、大眼睛、薄嘴唇，笑起来两眼
者绿豆粉做的，据说这种牙签被混入泔水之后不像
发光。 我所教的学生从大一到大四，年龄从18岁到
木牙签或竹牙签那样伤猪狗等牲畜的内脏，更重要
32岁，相当温顺可爱，主动发言的不多，能站起来与
的是保护了森林资源，这点点细节渗透了韩国人对
老师辩论的更少。因为在韩国文化里老师是他们的尊
自然对生灵的敬畏之心，最令人难忘的是韩国对教
长，服从最重要。初来乍到，我印象最深的是学生们
师的尊重。
言行举止表现的三观：一是外表观。男孩个个衣冠楚
那是２００６年５月的一个上午，我刚刚上完
楚、头发一丝不乱、指甲修剪得整齐整洁，皮鞋铮
第三节口语课，正要离开教室，突然，班长带领全
亮。女孩人人妆容精致、柔媚动人，上课、课间时不
班学生起立，向我深鞠一躬，齐声问候：“老师，
56 KOREANA 秋季号 2019
节日快乐！”我这才知道，那天是韩国教师节的第 一天。 问候之后，班长恭恭敬敬地向我奉上一个 精美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学生的祝福话语，有 用韩语写的，有用汉语写的，有的先用韩语写上一 阵，怕我看不懂，又添上汉语。有趣的是，一位学 生还画了一幅我上课时长发小脸的素描，旁边配的 一句话令当时已为人母的我啼笑皆非：“老师，节 日快乐，祝福您永远拥有大姑娘一样纯真羞涩的笑 容！”原来，刚才上课时有些同学一会儿埋头写写 画画，一会儿相互“眉目传情”，就是在秘密策划 给我的教师节礼物啊。呵呵，这还只是教师节开幕 的小前奏，精彩的片断还在后面呢。 第二天上午，我讲完最后一节课，中文系全体老 师已在办公室等候我了。四位男老师西装革履，须发
在深圳大学校园的杨教授
整齐；两位女教师妆容精致，光彩照人。原来，他们 要带我参加一个聚会。
第三天晚上，中文系的学生为教师们奉上了一台
从人文馆走下山来，发现半山腰和山脚的教学楼
简朴的文艺演出。老师每人胸前别着一朵鲜花，端坐
前的空地上，一顶顶鲜红色的大凉篷如花一般热烈地
前排，手边放着一份小礼物，宛如贵宾。学生演员们
绽放着，一些围着围裙、拿着厨具或端着碗盘的学生
身着Ｔ恤、牛仔，披些布匹、纸条等简单的装饰，手
在每个凉篷下面出出进进的。我正纳闷呢，同行的英
拿简单的道具，有板有眼地跳韩国民族舞，声情并茂
姬教授告诉我，这是教师节最重要的内容：学生自发
地唱汉语歌，像模像样地表演汉语小品。没有华丽的
组织、自负盈亏的美食会。各国学生均可申请一块地
服饰、炫目的舞台灯光、复杂刺激的剧情，但整场表
盘，拿出本国特色小吃来招待各方宾客，开张三天，
演低碳而温馨，师生之间的暖暖情意在初夏的空气里
税费全免，银两尽收。老师是大学校园里最有实力的
流动。
消费者，自然该为本院学生捧捧场。 在一顶红色的凉篷下，我们七位老师围着一张简 陋的饭桌欣然落座，开始享用中文系学生一手操办
2007年2月，一年的从教生活结束，我准备回国 了。蓦然回首，多年来，大半的岁月似乎一直在告别 中度过，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酸楚”。
的韩餐，其实就是几小碟黄瓜、豆芽之类的泡菜，
回国的当日，六位老师身着正装、一起送我到金
再加几碗热气腾腾的大酱汤而已。为了助兴，老师
山机场。他们自豪地告诉我，学校主编的《中国学》
们特地叫了一瓶韩国白酒豪饮，大家边吃边聊得热
升级为国家级刊物了，期待我多投稿。伴随机身跃然
情洋溢。期间不断有学生敬酒，他们恪守周公之
而上、直冲云霄的瞬间，刚熟悉的人、景、物，好像
礼，敬酒时用酒杯的上沿碰老师酒杯的下沿；喝酒
音响的开关一样猛地被谁一拧，变成一曲背景音乐，
时背过身去，以左手掩面无声饮尽，以示自身的谦
渐远、渐轻、渐弱……别了，东义大学的师生；别
卑和彰显老师的尊贵。
了，英姬教授！别了晓民生活1馆；别了，釜山！
韩国文化和艺术 57
平凡的一天
1
与旧书结下的 40年情缘 当今世界，较之书籍，信息与知识的传播更多是通过互联网或社交网站进行。但就有这样一个人， 他坐在一间狭窄的旧书店里，等待着顾客上门。郑炳浩在首尔经营旧书店已有四十个年头了，他表 示，如果他的儿子肯接他的班，十年之后他想去画画。 金兴淑 诗人 安洪范 摄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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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
着首尔市中心的清溪川走下去，会看到一座老
查》，在2017年一年，阅读文学或非文学图书超过一本的成
旧的商业楼——平和市场。上个世纪50年代，
年人只有60%左右。换言之，十名韩国成年人中有四人在一
在平和市场一带的街巷里开始出现旧书店，直
年内竟然连一本书也没读过。最主要原因是“太忙了”以及
至80年代，来买书的人还是熙熙攘攘。买不起新教科书的初
“使用智能手机与互联网”。风气如此，加之网上书店用各
中生和高中生都到这里来买旧教科书，而在大学入学考试中
种方式进行打折销售，小书店只能关门大吉。
落榜的年轻人则在此翻阅叔本华和萨特的书。当时，这里的
“大型网上书店和出版社直接进行交易，所以能以稍微
旧书店多达二三百家。
低一些的价格卖书，而中小书店是通过中间批发商进行交
但是，这条著名的旧书店一条街在进入90年代后却开始
易，利润就更少，所以没法和网上书店进行竞争。虽说旧书
走下坡路。现如今，只剩下18家。40年来，郑炳浩一直在此
店里也有大型书店，但竞争不至于那么激烈，所以还算比较
经营着他的瑞文书店。
幸运。”
“旧书店一条街走下坡路的最大原因是初高中教学课程
郑炳浩虽然是“清溪川旧书店一条街商人会”会长，但
和教科书进行了改革。在此之前，教科书是文教部（现在的
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太多。他淡然表示，他又如何能阻挡世界
教育部）编定的，每科只有一个版本。所以，那些在地方没
发生变化呢，他无非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有弄到书的学生只能来这里的旧书店淘书。90年代以后，很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左右，朋友们曾建议我跟他们一
多出版社开始出版各种各样的教科书和参考书。就是从那时
起做钢板生意。他们告诉我，一个月就能挣到在书店一年挣
起，旧书店开始减少。以后会继续减少，因为现在也有书店
的钱。但是我慎重考虑之后下的结论是：‘我对钢板一窍不
在挂牌出售。”
通，也不感兴趣，但是非常热爱书，所以就这样做自己喜欢 的事情吧。’”
读书环境的改变
挚爱绘画
韩国是全世界数字化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智能手机拥
有率达到95%，居世界首位，几乎人手一部。梦想成为老师的
此后，郑炳浩再也没有动过其他念想，一心扑在了书
小学生曾一度有很多，可是现在，有更多的孩子梦想成为优
店。几年后，为了扭转不景气的生意，他在书店的招牌上写
客(在视频平台YouTube上定期或不定期上传视频的人)。在这
上了“书籍装帧设计”的字样。因为他平时对美术深感兴
种变化下，读书的人在减少便是情理之中了。
趣，收藏有很多美术书籍，对这个方面的社会问题似乎也更
根据文化体育观光部2018年发表的《国民读书真实状态调
关注了。可是最近，在他的书店卖出去的书中，一般书籍占
1. 郑炳浩先生在首尔和平市场经营着一家已达40年之久的旧书 店——“瑞文书店”，他正在书店查看图书。
2
2. 在平和市场的旧书店一条街，曾一度有200-300家旧书店， 但现在不足20家了。
韩国文化和艺术 59
更大比重。即便如此，他仍然喜欢绘画和画集。他表示，再 继续经营十年左右的书店，然后想试着画画。他的夫人柳雪 爱也喜欢书和艺术。他们夫妇俩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正在德 国学习管风琴与指挥，儿子在大学先是学习动画专业，现在 正在改学其他专业。郑炳浩说，儿子也喜欢书，如果他当书 店老板，应该能干好。 “我没有强迫他的想法，但万一他想干书店，我会全部 给他。” “全部给他”的意思似乎是，不但给他所有收藏的书， 连店铺也给他。他的店铺一层是书店，二层与三层是书库。 三层加在一起也不大，只有六坪。但是，在首尔市中心，像 这种规模的店铺已经不算小了。 “从远房亲戚手中接手了这家书店，刚开始特别困难。 因为没有钱付月租，曾经把孩子周岁时收到的金戒指之类的 礼物包起来拿到金银店里去卖。可是无论多么困难，我都按 时交月租金来着。如果房主不来收钱，我就上班路上给他送 过去。” 就这样到了1996年，房主建议郑炳浩买下店铺。他说没有 钱，于是房主就写下了担保书，让他得以借到3000万韩元。 1
于是，郑炳浩盘下了这家店，至今他都非常感谢那个房主。 选书和包装书的时候，他要一层、二层、三层地上上下 下。离开书店上到书库时，为了便于顾客联系，他会将写有 自己手机号码的便条放在成堆的书上。过去曾有忠实的回头 客，但是现在几乎没有了。 “过去，有很多把需要的书名写在纸上的顾客。有写十 多本书名的，也有连书名带作者名字和出版社名字都写下来
1. 三层加起来也不足六坪的瑞文书店，里里外外都摆满了书， 让人无处落脚。
2. 位于首尔蚕室渡口站附近的“首尔书宝库”，是首尔市政府 为了振兴读书文化而建立的设施，这里设有30家旧书店的展位， 瑞文书店的书就在此进行寄卖。
的。可是最近这样的顾客一个也没有，只偶尔来一些用手机 把想要的书的封面或者书名拍下来的人。来我书店的顾客主 要是些上了岁数的人，每当他们说旧书的字太小，读起来太 费劲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无奈。”
“即便读书的人在减少，网上的书店在增多， 我也还是这样过下去。我就想这样工作和生活。 做想做的事，所以应该能一辈子干下去吧。”
60 KOREANA 秋季号 2019
与书同在的日常生活
因为喜欢而做的一些事
吃早饭，约9点左右出门。由于清溪川附近的停车费很贵，他
刻前往。这些消息大多是教友去世的消息，因为他是负责处
坐公交车或地铁上班。一个星期去两三趟不远处的东庙古董
理教友去世后相关葬礼事宜的负责人，包括装殓、葬礼、埋
街上的营业多年的旧书店，既淘书，也跟那里的书店老板聊
葬或火葬的准备与进行都由他来负责操办。郑炳浩负责此项
天。那个地方有三家旧书店。有时他也会去位于地铁二号线
工作已经有十年了，差不多一个月要操办两次葬礼。每当这
蚕室渡口站附近的首尔书宝库，那是首尔市政府为了振兴读
时候，他都要关掉书店的门，但他心甘情愿。
他每天早上5点起床去家附近的道峰山教堂，稍过7点回家
即便他在书店忙来忙去，只要从教堂传来消息，他会立
书文化而于今年3月开设的。这里既有旧书代售区与图书咖啡
“因为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我是一个喜欢就做到底的
馆，也举办捐赠图书展示、脱口秀、旧书拍卖等多种文化活
人。”
动。旧书代售区大约有30家旧书店的摊位，其中有一家就是
如果没有什么事需要跑到教堂，他通常下午六七点钟关
瑞文书店。
店门回家。吃完晚饭，他会登录教保文库的网上二手市场，
“感谢媒体对首尔书宝库的报道，有很多市民光顾这里。
将要售卖的书上传上去，查看顾客订购情况，不知不觉就到
刚开始更红火，最近不如那时候了，但总好过没人来。”
夜里12点，然后睡觉。
旧书店中也有一些规模大的书店，这样的书店可以将职
“即便读书的人在减少，网上的书店在增多，我也还是
员派到首尔书宝库常驻，所以销售业绩尚佳。但是像郑炳浩
这样过下去。我就想这样工作和生活，做想做的事，所以应
这样一个人经营书店的人是无法这么做的。他只能委托首尔
该能一辈子干下去吧。”
市政府代卖，以销售额的10%作为手续费。去一趟东庙或首尔
据说每个人都像一本书，那么郑炳浩就是一本淡淡的水
书宝库再回到自己的店里，通常就到11点左右了。即便找上
墨画集。虽然没有见到他的儿子，但估计会像他的父亲一
门的顾客并不多，他也一整天忙得无暇看书。他需要挑选出
样。十年以后，能否见到正在画画的郑炳浩以及已成为瑞文
送到首尔书宝库的书，还要将顾客订购的书集中到一起并寄
书店新老板的儿子呢？斯特兰德书店历经三代，已在纽约坚
出去。从十多年前起，他就向电视台的电视剧制作部提供书
守了92年。希望瑞文书店也能在清溪川边迎来它的92周年。
籍了。
（金粉红译）
“电视剧里医生出场的时候，在他们办公室的书柜里不 是会摆一些医学方面的书吗？我就把和电视剧场景相配的书 挑出来送过去。以前，负责道具的人也准备书。不过，挑选 和出场人物的职业相匹配的书好像并不容易。我把书挑出来 送过去，他们就会很高兴。少则五十本、一百本，多则几千 本，就在不久前，我还送过两千本书呢。几年前，我曾经给 特许经营咖啡专卖店配送过五万本书。每开张一家店，就 配送过去大约两百本书，几乎都是小说。”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61
娱乐
《女鼓手》 ，消解界限
1 ⓒ 英国广播公司
约翰•勒卡雷创作于1983年的经典间谍小说《女鼓手》2018年以六集电视连续剧的形式重生。在英国广 播公司一台和美国经典电影有线电视台播出后，该作品的导演版今年3月在韩国亮相。它是朴赞郁导演执 导的第一部电视系列剧，因此吸引了很多喜欢其电影的国内外粉丝的关注。 郑德贤 大众文化评论家
2
ⓒ 英国广播公司，乔纳森• 奥利摄
62 KOREANA 秋季号 2019
3
ⓒ 英国广播公司，乔纳森• 奥利摄
与
假想和现实
难度行动的库尔茨也深深陶醉于自己在这
主要背景的作品不同，
国情况类似的纠纷地区的政治状况上。
剧把该角色刻画得非常生动。
小说《女鼓手》的舞台转移到了以色列
《女鼓手》特别吸引他的是被卷入那种漩
和巴勒斯坦之间的冲突上。另外，题材
涡里的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在这个深入巴
也不再是谍报竞争，而是恐怖主义的
勒斯坦解放组织大本营搜集情报的故事
暴力行为及其内在的两面性，而且女性
中，负责该任务的人物不是以色列情报局
一部谍报动作片，同时也给人朴赞郁导演
成为主人公，浪漫爱情的比重进一步提
的特工，而是演员。这是使该作品与众不
在展示一种“演技学概论”的感觉。它不
高。勒卡雷本人曾经在英国军情六处担
同的非常独特的设定，也是吸引朴赞郁导
仅提出了出场人物的行为到底是演戏还是
任过特工，以该作品的出版为契机，他
演关注的核心要素。
现实生活的根本问题，而且更进了一步，
约翰•勒卡雷之前以冷 战时期欧洲谍报战争为
朴赞郁导演的关心不仅仅停留在与韩
场“现实中的戏剧”中的导演角色，电视
超越虚构的界限
这部电视剧以优秀的原著为基础，是
超越间谍小说范围的文学成就获得了认
在剧情中，以色列驻德国大使馆官邸
让我们认识到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经历的假
可。该作品在1984年被改编制作成了电
发生恐怖爆炸事件，以色列情报局高官马
想和现实的区分是多么肤浅。另外，它还
影，由韩国影迷所熟知的黛安•基顿和
丁•库尔茨认为，用地毯式轰炸无法解决
暗示我们，电影和电视剧的艺术假设不仅
克劳斯•金斯基主演。此次电视系列
这一问题，必须用“艺术方法”代替空
仅停留在虚构上，它已直接地深度介入到
剧在具有很强的超前意识的朴赞郁导
袭，进入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心脏地带，
了我们的现实生活中。
演手中经过多种尝试，向人们展示了
铲除恐怖主义的关键人物。他把默默无闻
此外，我们一直以来理所当然认为的
新的世界。
的年轻英国女演员查理牵进了这场渗透
国家主义时代看不见的界限实际上是多么
朴赞郁导演如此关注遥远国度的故
战。查理本以为是演技面试，却被这项任
随意，很容易瓦解，这也是这部电视剧带
事，其原因在于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
务“选中”，在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
给我们的重要启示。那么，演员的表演是
冲突不失为创作素材。他曾在韩国某电视
德秘密特工加迪•贝克的指导下，打入了
否只是那么多随意的界限之一呢? 以国籍
节目中就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间的冲突表
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内部。
不同、语言和肤色不同为由，彼此在生存
示：“孰对孰错很难下结论。因为我也生
从此，“表演”与“现实”混在一
的名义下持刀枪对立，不就是因为那种随
活在分裂国家，所以感同身受。我是韩国
起，两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为了帮助
意的界限吗? 对于生活在分裂国家的韩国
人，所以反而可以保持距离，客观地看待
查理更好地扮演死去的巴勒斯坦革命战
人来说，这种“界限的恐怖和虚妄”是日
这个问题。”
士的恋人，贝克扮演了那个革命战士的角
常经验。
他已经制作过电影《共同警备区》
色，指导她演戏。在此过程中，两人感受
朴赞郁导演在英国和美国广播公司的
（2000年），影片讲述的是板门店南北两
到微妙的感情变化，查理逐渐陷入混乱无
支持下制作完成了这部电视剧，全世界观
侧的韩朝士兵在军事分界线相识并引发了
法自拔。她陷入了矛盾之中，不仅弄不清
众同时观看这一点本身就可以看作是反映
悲剧。他那句话的意思是，作为分裂国家
自己爱的对象是那个角色中的实际人物，
该作品的主题意识。这部电视剧展示了在
的艺术工作者，他对处于巴以冲突中的个
还是扮演该角色的贝克；更弄不清自己到
生产、消费所谓的“全球内容资讯”方面
人的混乱生活格外关心。他在其他采访中
底在欺骗谁，乃至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究竟
如何打破固定的虚构界限和先入之见。而
也曾表示，自己此前认真读过勒卡雷的多
哪一方是正确的。朴赞郁导演对查理这种
且，这也被认为是所谓的“韩流内容”应
部作品，在读到《女鼓手》的那一刻就确
复杂的心理变化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帮助
远远超越“韩流”的概念并果断跳上世界
信这是他最出色的杰作。
观众投入其中。同时，导演和指挥这一高
舞台的信号。（姬彦斌译）
1. 英国广播公司和美国AMC娱乐联合制作的谍战惊悚剧《女鼓手》的海报。该剧改编自 约翰•勒卡雷以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冲突为背景的同名小说。 2. 弗洛伦斯•皮尤饰演的查理与亚历山大•斯卡斯加德饰演的贝克在雅典卫城前首次见 面的剧照。查理渐渐因微妙的感情变化而感到混乱。
3.《女鼓手》是朴赞郁导演执导的第一部电视连续剧。他是约翰•勒卡雷的粉丝，他说在 导演这部电视剧时努力保持了客观的视角。
韩国文化和艺术 63
话说食材
梨， 菜肴中同样不可或缺的水果 每年中秋时分，许多人会选择梨作为礼物相互赠送。熟透的金黄色的大梨让 人联想到秋日落叶。梨不仅是韩国人喜爱的水果之一，也时常出现在菜肴 中，还被广泛应用于民间偏方。近来，梨还用作微塑料的替代材料，备受各 界关注。 郑载勋 药剂师、美食评论家
ⓒ 韩国盖蒂图像
64 KOREANA 秋季号 2019
梨
，是一种让人想起就觉得十分清爽解渴的水果。拿起一个熟透的金黄 色大梨，光闻一下香味就已然感觉神清气爽，甜味蔓延到舌尖。和西 方国家市场上售卖的尚未成熟的梨不同，韩国的梨都是熟透了才拿到
市场上卖，因此买回家后就可立即食用。 除水分、糖分以外，梨还含有膳食纤维、钾、维生素C以及多种抗氧化物质。因 为还含有果糖和山梨糖醇，过量食用可引起腹泻，但也因此而有助于治疗便秘。自 古以来，韩国人常用梨来缓解便秘、宿醉、咳嗽等症状。 近来，有研究表明，梨中含有丰富的钾，有调节血压的作用。但最令人瞩目的 还是2015年夏天，澳大利亚联邦科学与工业研究组织的麦尼•诺克斯教授在采访中 表示，在饮酒前喝一杯韩国梨汁对缓解宿醉大有裨益。 尽管目前尚不清楚是何种成分或何种原因能产生上述效果，但研究者认为，韩 国梨汁能提高酒精分解酶的活性，加快酒精在体内代谢。据说，和酒后相比，在饮 酒之前吃梨或喝梨汁才有效。但韩国、日本、美国此前的共同研究结果表明，这并 非对每个人都有效，会因为遗传基因不同而产生个体差异。
特点多多的蔷薇科白色水果
西方常将人的体型分为“苹果型”、“梨型”，这是因为这两种水果在形状上
存在不同。苹果上半部分敦实，往下逐渐瘦长。梨则与之相反，下半部分丰满圆 润，如同灯泡。“苹果型”身材腹部赘肉较多，腰身粗大；而“梨型”则腰身纤 细，但臀部脂肪较多。“苹果型”身材多见于男性，腰围 “圆润”意味着内脏脂肪 多，患糖尿病、心脏病等高危性代谢疾病的风险很大。 与西方国家不同，韩国人主要食用的苹果和梨在形状上相仿，因此亚洲的梨又 被称为“苹果梨”。尽管梨一般比苹果个头大，且外表呈带浅褐色的金黄色，与多 为红色或青色的苹果有所区别，但二者均呈微圆状，形状上并无二致。事实上，苹 果和梨属于“近亲”，二者同属蔷薇科，原产地都为亚欧大陆，果实均属由花萼发 育而成的梨果。但只要咬一口，光从口感上即可区分。苹果体积中有四分之一为空 气，食用时口感略微松软，而梨一咬就会果汁迸溅。
给菜肴提味的配料
韩国料理中经常用到梨。梨含有能够分解蛋白质的酶，常在腌制烤肉或排骨
时使用，可使肉质更加细腻。另外，因为口感香甜清脆，也经常与生拌牛肉一同 食用。 翻阅古籍可以发现，韩国人在很多菜里都会把梨切丝盖在最上面作为点缀。 朝鲜王朝后期记录年度活动和风俗习惯的《东国岁时记》（1849）中记载，将什 锦菜、梨、板栗、牛肉、猪肉切丝，加油、酱油后与荞麦面条同拌，称为“骨董 面”。近代烹饪书籍《朝鲜料理法》1921年版建议将梨切成细丝作为点缀盖在拌饭
© mamameat
梨是韩国人最喜爱的饭后水果之一，韩国料理也常用 梨。另外，梨的止咳、醒酒、缓解便秘的功效也是广为 人知的民间疗法。
韩国文化和艺术 65
上食用。同一时期（1924年）出版的《朝鲜无双新式料理制法》也将梨列为炒什锦 菜的原材料之一。 提起梨，首先浮现在韩国人脑海的还是爽口的水萝卜泡菜和冷面。20世纪初，首 尔最有名的饭店——明月馆推出按照朝鲜王室的方法制作的水萝卜泡菜薄卷面，大 获成功。20世纪初出版的《夫人必知》一书记载，将面条放入水萝卜泡菜汤中，将 萝卜、梨、香橙切成薄片放入，再加上熟猪肉薄片、鸡蛋丝、胡椒、梨、松子，即 可完成明月馆冷面的制作。 现在，尽管在餐厅里的韩式拌饭或什锦菜中难觅梨的踪迹，但在冷面、凉拌面 中依然会有薄梨片出现。制作水萝卜泡菜时也会把梨整个放入，提高清爽口感，可 见这种方式在韩国家常菜和餐饮行业中依然保留至今。
香味更加浓郁的野生梨
过去，梨直接吃稍感粗粝，味道也偏酸。朝鲜王朝时期家庭生活百科全书——
《闺合丛书》（1809）中就介绍了如何利用梨来制作风味小吃“香雪膏”：将酸硬 的沙梨去皮，纵向均匀切块，把胡椒粒密密嵌入梨块。锅中倒入蜂蜜水，生姜切薄 片后与梨块一同放入，待（梨）颜色变红，蜂蜜完全浸透后用温火煮至果核松软。 梨要酸颜色才会变红，如酸味不足，可加入五味子汤。如要搭配蜜饯，就将汤熬浓 一点；如要制成果茶，就保留足够的蜂蜜水，再加少许肉桂粉和松子。 另外，还可将梨切开，用筷子扎洞，将胡椒塞入其中，再加入生姜、蜂蜜一同 煮成“梨熟”，与香雪膏类似。上述小吃均选用个头较小、坚硬、甜味轻酸味重的
梨含有能够分解蛋白质 的酶，常在腌制烤肉或 排骨时使用，可使肉质 更加细腻。另外，因为 口感香甜清脆，也经常 与生拌牛肉一同食用。
1 ⓒ 韩国盖蒂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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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宫廷料理研究院
1. 梨脆甜爽口，常放入略带腥味的生拌牛肉中食用。
2. 薄薄的梨片常被用作冷面等多种韩国料理的配菜。
2 ⓒ 韩国盖蒂图像
3. 将胡椒嵌入梨中，生姜切片，一同放入蜂蜜水中煮 沸，冷却后便可制成“梨熟”。梨熟曾是朝鲜宫廷料 理，用以治疗咳嗽。
梨，类似于现在的沙梨。无论是西方品种还是亚洲品种，野生梨树上结的梨均属质 地较硬的沙梨。因为石细胞中含有丰富的纤维素和木质素，因此像沙子一样粗涩。 果肉细腻、蜂蜜般香甜、果汁丰富的梨是经育种专家改良的品种。尽管沙梨的 口感不如改良品种，但香味更加浓郁，更加接近野生品种。即便和生姜、胡椒一同 水煮，其香味也不会被掩盖。 2018年4月27日，韩国总统文在寅同朝鲜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在板门店会晤 时曾在晚宴上饮用沙梨酒。该酒因散发出平安道地区特产的沙梨香味而得名。尽管 没有使用沙梨作为原料，却散发沙梨的香味，希望尝尝沙梨的朋友不妨一品该酒风 味。此外，全州地区的梨姜酒也深受偏爱梨香口味的饮者的喜爱。该酒是用大米加 酒曲发酵蒸馏，再加入梨、生姜、姜黄、桂皮、蜂蜜发酵制成。
微塑料的替代品
近来，韩国正积极研究用梨来代替微塑料。此前，育种专家致力于减少梨中粗
涩的石细胞，使口感更加细腻，但现在，研究人员则希望将梨中的石细胞应用于化 妆品、牙膏中，以取代微塑料。 尽管石细胞在食用方面并不受人喜欢，但却是取代微塑料的绝佳原料，在化妆 品中可以起到去角质的作用，在牙膏中则可作为研磨剂。如该研究能取得突破，将 有望充分利用加工果汁、罐头剩下的梨及因掉落在地上或有瑕疵而无法食用的梨， 还可减少环境污染。（崔英兰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7
生活方式
“请
戴上摆在大家面前 的设备。如果中途 感到头晕或不舒
服，请举手。”
人气的秘诀
元，还有可以玩三种或五种游乐设施的
这是2018年12月，在由韩国虚拟现实
使用券。如果想玩更多，每人只要购买
平台公司GPM运营的仁川松岛虚拟现实主
3.2万韩元的通票就可以，最长可以享受
题公园“怪物虚拟现实”中看到的情景。
三个小时，这要比现有的主题公园便宜 2.4万韩元。
导游的介绍结束后，五名过山车乘客
随着周末的到来，以家庭为单位的游客络
一脸激动地把头戴式显示器戴在了头上。
绎不绝，都带上幼儿园或者小学、初中的
当天带着家人出游的一位男士说：
接着，椅子上下左右轻微摇晃，然后反复
子女。在这里可以体验到的虚拟现实不仅
“天气寒冷，没有合适的地方带孩子玩。
前俯后仰，一位30多岁的女性似乎觉得难
有过山车、雪车、漂流、蹦极、热气球等
第一次接触虚拟现实，孩子们觉得非常有
以置信，神情恍惚地转头左右张望。
运动休闲，还有和吸血鬼、僵尸、恐龙
意思。”虚拟现实主题公园之所以有人
“来，往下走了。哇呜!”
搏斗等恐怖体验。该设施于2017年夏季开
气，固然是因为这里是最适合熟悉电脑和
导游的吆喝使乘客们更加兴奋。听到
放，备有40多种虚拟现实游乐设施，可以
游戏的年轻人的约会场所，还有一个原因
让喊万岁，一个孩子甚至举起了双臂。看
在一处场所短时间内进行各种体验，这是
是对以家庭为单位的游客来说也具有充分
起来好像真的坐过山车一样。1分30秒左
该主题公园受欢迎的秘诀之一。
的吸引力。特别是虚拟现实主题公园位于
右的时间很快过去，过山车停下了，转头
在价格方面，这里也比现有的主题公
市中心，比必须前往郊外的现有游乐园方
左右张望的那位女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园要便宜。如果只玩一种游乐设施，以
便得多。不仅能摆脱交通拥堵情况下的长
有些跌跌撞撞。
周末来算，成年人的费用为每人9000韩
途驾驶，还可以在炎炎夏日或寒冬度过惬
游戏中乐享 虚拟现实
最近，虚拟现实主题公园正在成为都市新的游乐空间。它不 仅深受熟悉网络游戏的年轻一代的欢迎，作为家庭出游场所 也倍受青睐。对高科技带来的新经验的好奇心正在造就新的 休闲文化。 金东桓 《世界日报》记者
在位于首尔江南站附近的“虚拟现实 站”，游客们正在用虚拟现实来玩《马 里奥赛车》游戏。
ⓒ 现代信息技术&E
意的时光。不仅如此，这类主题公园大部
现实产业协会预测，到2020年将达到5.7
以家庭为单位的访客，设有游乐设施和
分坐落于大型购物中心附近，可以同时享
万亿韩元。
游戏厅。
受购物和游乐。
虚拟现实主题公园的扩散，也印证了
乐天百货商店在百货商店业界最先运
据统计，得益于这些优势，仅开业4
近年来韩国新休闲产业扩散的一种模式。
营虚拟现实体验区。乐天百货携手开设松
个月，这家主题公园的客流量就超过了10
例如，大约在20年前，网吧如雨后春笋般
岛怪物虚拟现实的企业GPM，于2018年
万人次，一年接待游客30万人次以上。据
出现；21世纪初期，通过索尼的PS游戏机
8月在首尔广津区紫阳洞分店10层开设了
2018年8月采访此处的某专业游戏媒体报
或微软的Xbox游戏机享受游戏的“游戏
虚拟现实主题公园，推出了60多项游乐活
道，“日均累计入场人数在2000人以上，
厅”盛行。最近几年间，虚拟现实游戏成
动。因为地处大学商业圈，所以周末携朋
约80%是10-30多岁的年轻人。”
为话题，虚拟现实主题公园急速增加。随
友或恋人同志的年轻顾客的比重很高，生
之而来的是，想要与虚拟现实主题公园联
意非常红火。
大众的关注
“虚拟现实”一词最早是在戏剧界而
不是在科学界使用的。20世纪30年代法国 剧作家安托南•阿尔托在文集《戏剧及其
手扩大影响力的企业也在增加。
2018年11月，现代百货集团旗下一家 信息技术专门企业在首尔江南站附近修建
爆发性的商业化
的韩国最大规模的虚拟现实主题公园“虚
首先，有线电视运营商CJ Hello和大
拟现实体验馆”正式营业。该主题公园总
重影》中强调，观众在剧院看到的并不是
明度假村一起进军虚拟现实主题公园事
面积为3960平方米，共四层，引进了多种
真的演员，只不过是“光影”而已，并首
业。2018年6月，大明度假村内开设了
国内外著名的虚拟现实游戏。这里还与海
次使用了虚拟现实一词。之后，美国计算
“Hello 虚拟现实探险乐园”，主要针对
外知名游戏企业签订了内容独家供应合
机科学家伊凡•苏泽兰于1968年开发出了
同，同时介绍应用虚拟现实技术的电影、
头戴式显示器的原型。1989年，杰伦•莱
媒体艺术、网络漫画等多种文化产品，特
尼尔确立了“由电脑生成的虚拟空间”这
别是电影，提供最高规格的头戴式耳机和
一现今的虚拟现实概念。这样看来，虚拟
电动椅。
是20世纪文化的遗产。 2017年3月，以普通人为对象的“虚 拟现实博览会2017”在首尔江南Coex举
1
ⓒ 怪物虚拟现实主题公园
现实与其说是21世纪科学的宠儿，不如说
今年1月，虚拟现实主题公园专门企业 “幻觉世界”在首尔东大门早安城市购物 中心开设了面积约6600平方米的“东大门 虚拟现实幻觉世界”。这里除了一般的虚
办，有来自四个国家的53家虚拟现实相
拟现实游戏内容外，还设有面向未来一代
关企业参加，三天内共接待了1.4万名
的职业体验项目。 随着虚拟现实主题公园的竞争加速，
也发布了旅行、训练、运动、健康、建
在主题公园领域打拼约30年的乐天世界也
筑、教育等领域的多种虚拟现实应用技
加入了扩建热潮。乐天世界雄心勃勃地表
术，吸引了人们的视线。“虚拟现实博 览会2018”于2018年12月在同一地点举
2
行，来自韩国及其他国家的113家企业参 加，规模进一步扩大。将于今年10月2日 至4日举行的“虚拟现实博览会2019”， 预计将有200多家企业参加，规模会比去 年还要大。2016年，韩国虚拟现实市场 规模为1.4万亿韩元。韩国虚拟现实/增强
ⓒ 希杰Hello
参观者。在该展会上，除视频游戏外，
示，“目前的虚拟现实主题公园主要提供 游戏类内容，今后将开发适合主题公园的 游乐设施，使其更具特色。”
1. 在位于仁川松岛的“怪物虚拟现实主题公园”， 《猎人游戏》是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 2. 建在江原道洪川维瓦尔第公园的“数字媒体主题 公园”。在这里可以见到向整座山投射影像的媒体 投影、以全息图和物联网为基础的互动媒体节目和 各种虚拟现实游戏。
如上所述，虚拟现实主题公园有助于 人们熟悉曾与个人日常生活相去甚远的虚 拟现实。期待今后能开发更多激发梦想和 想象力的虚拟现实游戏设施，给参观者带 来新的乐趣。（姬彦斌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9
韩国文学
小说评
山谷作家讲述的 现实与幻想变奏曲
金度延出生于举办2018冬季奥运会的江原道平昌的一个小山村，毕业于江原大学 法文系。这样的出生背景加上这样的专业对理解其作品的题材、主题、形式和技 法等很有帮助。
崔在凤 《韩民族日报》记者
金
度延的小说主要描写家乡和包括他父母在内的家乡人的生活，他不拘泥于农村题材小说经常采 用的现实主义，而是惯用幻想主义技法。 2000年,他凭借《零点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获得《中央日报》首届中央新人文学奖，他认为
自己正式踏入文坛正是始于此次获奖。因为在大学期间，他曾于1991年和1996年分别在两家地方报纸举办的新 春文艺中有作品当选，却并没有得到业内的正式认可，后来才不断接到各种文艺杂志的约稿。 大学毕业后，正式登上文坛之前，他干过苦力，或在姐姐经营的地方咖啡馆里帮忙，自己也开过一家小咖 啡馆，但这些都没能让他体面地养活自己。虽然住处和工作都不稳定，到处流浪，他依然随身带着文学评论家 黄铉产的纪尧姆•阿波利奈尔诗歌赏析——《没有面孔的希望》，把它视为圣经一般反复阅读，还常常把没写 寄信人地址的明信片寄给黄铉产。 2018年去世的黄铉产是金度延大学时代的老师，他翻译了许多法国超现实主义和象征主义的文学作品和理 论书籍。作为韩国诗歌评论家，他对被称为“未来派”的实验诗人的创作表现出特别的热爱。金度延反复研读 老师的书并给老师寄明信片，证明他在各种艰难困苦中依然没有放弃文学。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感性而敏感，对法国诗歌和小说十分着迷，几乎忘了自己出生于江原道的一个小山 村。然而，那些仍然只是书本上学到的东西，和我之前的现实生活完全不同，两者之间的对抗和矛盾相当严 重。即便是现在，我对用现实主义的方法再现家乡也不感兴趣。如果那样，写出来的东西最终不过就是金裕贞 (1908-1937)或李文求(1941-2003)的模仿作而已，我觉得倒不如在作品中将幻想主义做到极致。” 金度延在2012年接受笔者采访时如是表示。他所选择的“幻想”手法，在其登坛之作《零点的布宜诺斯 艾利斯》中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男主人公听说曾经爱过的女人即将结婚，他就在婚礼前夕独自去民宿住了 三天。这是小说的时间背景。小说没有设定什么正式事件，叙事以男人在床上的反反复复的梦境和幻想为主
70 KOREANA 秋季号 2019
“即便是现在，我对用现实 主义的方法再现家乡也不感 兴趣。”
© Jeong Hui-seong
线展开，主人公躺的“硬床成了通往世上任何地方的大门”，
延并没有继承父母的务农生活，而是仍然坚守读书写作的本分，
“睡眠和其中的梦境成了扭曲的记忆进进出出的候车室”。
这要得力于小镇图书馆。十几年来，他一直在小镇图书馆里读
2002年，同名短篇小说集出版，这也是作者的第一本短篇小
书、写作。因此，图书馆就是他的工作室。我们可以通过以图书
说集，其中收录的其他作品在情节设定上也十分梦幻，故事在现
馆为背景、有图书管理员登场的《困在白色灯塔里》以及《大豆
实与幻想之间穿梭。可见，他所感受的现实是何等艰难和惨淡。
的故事》等短篇小说大致知晓他的日常生活。
2007年出版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和牛一起旅行的方法》，讲
收录于他的第四部小说集《大豆的故事》(2017年)中的短篇
述了一个年轻男子去牛市卖牛，却没能卖出去，就用卡车载着牛
小说《破户》，描写了一个在乡下家中同父母一起生活的写小说
一起游遍全国的故事。而这个年轻人的昔日恋人刚办完丈夫葬
的老光棍和他的哥哥姐姐们的故事。小说题目“破户”为韩语汉
礼，也加入到在这次旅行中。用卡车载着牛沿着海岸线绕朝鲜半
字词，是一个围棋术语，意为“破眼”，但按照韩语汉字词的字
岛南部一周,最后回到首尔曹溪寺，这样的旅程本身就带有梦幻
面意思，也可以解释为户籍或家族破裂。
色彩，而且小说以“牛曾经说过”作为开篇第一句，这十分符合 金度延的风格。
小说中，父母去世后，哥哥姐姐们在老家久别重逢。小说中 多次出现“可怕而孤独”这一说法，可以说是体现了主人公面对
除了这部作品，他还创作了很多其他以农村和山区为背景的
哥哥姐姐们围绕“老家”所表现出来的贪婪时的感受。虽然这种
小说。在这些小说中，牛、狗、鸡、鸭等禽畜都能和人自如对
明争暗斗是一家人的事情,但可以说它也非常有代表性地展示了
话。例如，2010年推出的第三部小说集《分手前后》中收录的短
逐渐瓦解没落的农村和家族的命运。
篇小说《风向袋中》，在妻子和情人之间优柔寡断的主人公深夜
和金度延的其他很多小说一样，该作品的结尾也没能得出一
开着车跑在高速公路上，野猪和獐子在后面追，獐子还和主人公
个明确的结论。这与其说是因为主人公优柔寡断的性格，倒不如
说话，请求搭顺风车。
说是意味着小说中的情境以及投映在其中的现实世界中的问题的
结束了干苦力和经营咖啡馆这些城市生活回到家乡后，金度
确令人郁闷和茫然。（何宣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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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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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年 2
欧洲与北美洲 3
非洲与南美洲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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