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号 2020
韩国文化和艺术 特辑
配送服务: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配送：便利还是奢侈 快递骑手的一天 配送经济变迁史 成为漫画的现场故事 韩国特色配送产业的光明与隐忧
配送服务
VOL. 28 NO. 3
ISSN 1225-8083
韩国印象
浮石寺之路，走向心灵的故乡
浮
石寺坐落于我的故乡荣州，是一座十分古老的寺庙。 它建于公元7世纪，据说还有一段关于建寺的“浮 石”传说。我奶奶算是半个佛教徒，她经常来这里
祈求佛祖保佑子女，特别是我这个长孙的幸福。每年阴历四月初 八，我也会跟去。寺庙很远，那个年代的人们只在图画书上看到 过汽车的模样，到那里要靠步行。我们从家出发走上十里才到浮 石集市，之后还要在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再走十里路。 真正费力气的路是从这里开始的。在一柱门和幢竿支柱之间 挂着刻有“太白山浮石寺”字样的匾额，此后便是数百米的大上 坡，两侧是银杏树与苹果园。台阶的尽头连着天，那里矗立着天 王门，继而稍微转换一下方向就能够看到钟阁楼、梵钟楼。接下 来又得爬石阶，然后到安养楼，上面挂着的匾额上是著名书法家 流畅挺拔的题字——“浮石寺”……到这里为止，足足有108级台 阶，象征人生烦恼。沿着这些楼阁下面的台阶继续往上爬，最终 眼前会出现一座肃杀的新罗时代的石灯，后面就是无量寿殿了， 大殿那展开的飞檐仿佛要飞到天上去。我和奶奶前去，一般都从 侧门进入，先朝阿弥陀佛拜三拜。传说佛祖端坐着，膝下是深得 够不着底的沼泽，我总是想象那个沼泽的样子。 无量寿殿左后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这就是那块“浮石”。 关于这座寺庙的由来，13世纪历史书《三国遗事》记载着一个善 妙娘子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但我更怀念从奶奶那里听来的传 说。 “新罗国王想在这个和百济、高句丽接壤的地方修建一座 很大的寺庙，用佛法的力量来保护国家。国师义湘大师在太白山 脉的崇山峻岭里转了好多天，有一天他用食指把一块巨大的石头 弹上了天空，结果石头变成乌云在天上漂浮了七天七夜，还下了 场大雨。最终，岩石重返地面，点化人们应该在这里修建寺庙。 因为石头始终没有着地，即使现在把一根线放到岩石下面，再拽 它，线也不会断。” 善妙阁后面是三层石塔，站在石塔旁边可以看到无量寿殿上 翘的飞檐、石灯，还能远远望到安养楼后面的太白山脊，那线条 赋格曲一般绵延起伏，山脊上方是美得令人窒息的晚霞。我爱这 一切！ 在石塔后面有一条羊肠小路，沿路向上走就会看到一座清 幽素朴的悬山顶建筑——祖师堂，这里是供奉义湘大师画像的地 方。祖师堂右侧用铁栅栏围着一棵锦鸡儿树，传说当年义湘大师 © 安洪范
把拐杖插在了这里，后来竟发芽长出来这棵树。祖师堂没什么装 饰，外观简洁。我坐在祖师堂的基座上想象着——每当夜深人静 时，浮石寺“漂浮的岩石”像云彩一样轻轻飞上天，在空中微笑 着俯视着入睡的孩子们。想到这，我又怀念起我的奶奶了。（王 萌译） 金华荣 文学评论家、韩国艺术院会员
主编之语
特殊时期不可或缺的服务
发行人
李根
主编
孙志凤
交流理事 咨询委员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已经近9个月了，世界在疫情的猛烈冲击下举步维艰。韩国 曾因成功应对而备受称赞，但是目前正在奋力应对第二波感染疫情。近日首尔的 一些团体、行业、商店等限制人们的聚会或聚餐，因为韩国新增确诊病例大部分 来自首都圈。 经济停滞不可避免，危机的持续令人担忧，很多曾经习以为常的事情，现在 都已变成了不可能。本期将集中探讨在我们不断变化的生活方式之中，即在疫情 时期作为消费经济核心要素的配送服务。 在疫情爆发很久之前，快速精准的上门快递——无论是食品还是其他产 品——已经成为韩国消费行为的显著特征。今年年初疫情刚爆发时，韩国并未出 现消费者抢购或者囤积生活用品的现象，这一点受到了全球关注。韩国高效率的 配送服务功不可没，成为亮点。 本期特辑将揭示韩国配送产业的多个侧面。消费者在享受便利的同时，必然 要付出代价。随着全世界的经济活动几近停滞，大气污染有所减少，但日渐繁忙 的配送服务又引发了新的环境问题。配送司机的劳动条件与配送公司的垄断性竞 争也成为重要的热议话题。 有一位作者提出了质疑：“配送产业的繁荣意味着更高的生活品质吗？为了
姜榮必 金珍镐
监修ᆞ修订 朴光海, 肃草 编辑委员
韩敬九 Benjamin Joinau
金英那 高美锡
图像总监 编辑
艺术总监 设计师
合作单位
郑德贤 金华荣 罗秀昊 宋惠真 宋永万 金恩基 金信
池根华 咸素莲 金志姸
張佳恩 叶兰敬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编辑 / 设计 金熒允编辑公司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區西桥洞 385-10
电话 82-2-335-4741
秋思轩大楼3层
传真 82-2-335-4743 www.gegd.co.kr
韩国国内每本价格6,000韩元 其他地区 US$9
有关定期订阅费的详细信息
请参考 《高丽亚那》 第84页。
追求生活的便利，就可以置环境于不顾吗？”读者将有机会深入窥探这一朝阳产 业的阳光面和阴暗面。此外，在无接触方式成为潮流的情况下，方便食品广受欢 迎。我们将在“生活方式”一栏加以介绍。
主编 孙志凤
韩国文化和艺术 秋季号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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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 82-2-468-0361/5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城东区圣水洞 2 街 278-32
高丽亚那因特网页 Published quarterly by THE KOREA FOUNDATION 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韩国 济州道 63565 西归浦市 新中路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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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的自行车》 柳承玉， 2018年，亚克力画布， 162×130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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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高丽亚那所提供的图片与中文摘要。 《高丽亚那》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于本财团，
若转载或复制，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1987年8月8日注册 （注册号 1003） 2020年9月21日印刷 2020年9月29日发行
（每年3, 6, 9, 12月发行）
配送服务: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04
特辑 1
配送：便利还是奢侈 李明娘
08
特辑 2
快递骑手的一天 朴祥
14
22
特辑 4
成为漫画的现场故事 李宗哲
26
特辑 5
韩国特色配送产业的光明与隐忧 严智镕
特辑 3
配送经济变迁史 周永河
© 联合新闻
32
访谈录
用废弃物创造新价值 朴恩英
38
艺术之窗
52
巡回探访
海南，开端与尽头并存的土地 李昌起
62
书评书介
沁入骨髓的音乐
《杏仁》
44
《有效的黄泉世界：中世纪中国和韩国的 十王图变迁史》
金甡娥
遗产的守护者
以共赢为目的的武术 金东钰
48
我爱韩国
为世界影迷解读韩国电影 曹允廷
一个不“正常”但能引起共鸣的故事
66
放眼长远，立足当下， 推动中韩公共外交事业 武萌
68 崔智惠
72
向希望探知韩国者推荐一个魅力无穷的有趣网站
崔在凤
查尔斯•拉舒尔
64
娱乐
多重角色的时代 郑德贤
生活方式
从方便米饭到名厨料理
对中世纪宗教化的谨慎探索
KOREA TOUR COMICS
情自远方
韩国文学
才情和幽默中隐含的伦理感觉 崔美珍去哪儿了？ 李起昊
特辑 1
配送服务: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配送：便利还是奢侈
从饮食到洗衣物，日常的一切需求，配送都能轻松解决，这样的便利令人 难以抗拒。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老一代与年轻人之间，对于配送存在着 价值观的差异。在老一代看来，配送是一种奢侈，而年轻人则将这种新生 活方式视为理所当然的享受。 李明娘 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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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配送骑手穿梭在首尔的一条大街上。 所有配送骑手的最大期望是途中不堵车， 安全快速地完成配送。 © 盖蒂图片
天
哪，又是这样！我一早起床到厨房，就看到
一定是孩子们特意给我留的，如果他们一开始就想瞒着我的话，肯定
餐桌上凌乱地堆放着吃剩下的鸡爪和饭团。
会收拾得干干净净。托他们的福，我不用准备早餐了。
我怒气冲天地打开了垃圾箱，果然里面塞满
我的气因鸡爪而起，又因鸡爪而散。我打算出门倒厨余垃圾，
了一次性外卖盒。没错，趁我睡觉的时候，孩子们点了外
玄关的门有点打不开。我用力一推，从门缝里瞥见一个快递箱子。这
卖。客厅墙上的钟指着6点30分。我火冒三丈，但是现在
是什么？好像是生鲜食品的快递。我一把抱起箱子回到屋里。箱子里
把孩子们叫醒是太早。我原本打算早起处理拖延没做的事
装着鲜三文鱼、调料、牛排和加工好的蔬菜，还有酱虾！都是打开包
情，这下一下子泄了气。
装，在食材上撒上调料或在微波炉上加热，就可以吃的半成品。这帮
扔掉剩饭未免太可惜，无奈之下我把食物放进微波 炉，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萝卜泡菜。虽然气还没消，但是 鸡爪很好吃，饭团也比我自己做的美味。可能是因为美 食，对于刚才的状况，我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嗯，这
家伙，真是的！在家也能做的，也都要订外卖吗？
不满或纠结
我二三十岁的时候，除了偶尔点个炸酱面或炸鸡以外，在家点别
韩国文化和艺术 5
的外卖简直是想都不敢想。因为做饭理所当然就是家庭主妇的任务。 我结婚后生了两个孩子。孩子还小的时候，互联网和配送业还不发 达，所以为了买奶粉和尿不湿等生活必需品，每周都得去超市。去超 市时，把两个孩子放在汽车后座上。进了超市后，就把孩子们放在购 物车上。购完物，还要把购物车里装得满满的生活用品搬到后备箱， 搞得人精疲力尽。 所以，大米、辣椒酱、矿泉水等比较重的商品能在网上购买时， 主妇们感到终于从体力劳动中解脱了出来。因此，对我来说，配送
瞬间完成的早餐
我正在看着快递过来的新鲜食品胡思乱想时，女儿开
门从房间走了出来。 “哇，可真快啊！妈妈！我为了给你做早餐，还订了 你喜欢吃的酱虾呢。” 女儿兴奋地大呼小叫，忙着把包装好的加工蔬菜冲洗 后放到沥水筐里，把牛排放进空气炸锅，再把酱虾盛在碟 子里。
意味着我不用特意去超市就能买到“商品”。但孩子们的想法截然
“妈，虽然不能经常吧，但偶尔也要为你做顿早餐。
不同。几乎所有生活必需品，包括吃饭，他们都用智能手机上的APP
为了这顿早餐，我还定了闹钟呢。妈，这个网站太赞了！
解决。最近，那些天天排长队的网红餐厅的美食也都能点外卖闪送到
虽然比别的网站价格稍微贵了一些，但这家店的食材是出
家。猪蹄、菜包肉、牛肠、炒年糕、意大利面，什么都可以点外卖。
了名的新鲜。要孝敬妈妈嘛，哪怕贵一点也无所谓。妈，
孩子们正在尽情享受“外卖时代”的幸福。
怎么样？是不是女儿比儿子强多了呀？”
孩子们点各种网红店的美食，开心劝我品尝时，我却莫名满腹
女儿为我准备了早餐，很是得意。这时候，我也不能
牢骚。明明可以在家做，还能省钱，何必还要花那么贵的配送费订外
冲着笑脸抱怨：“你这丫头，早餐还点外卖吗？”我立刻
卖呢？所以，对我而言，配送是为了效率的“选择”，孩子们点外卖
收起脸上的不满，勉强微笑着坐在了饭桌前。
无疑是一种“奢侈”。所以面对配送来的美食，我也高兴不起来。当 然，有时也觉得自己成了落伍大妈。
“妈，这个酱虾可不是一般的酱虾。这是江南特别 有名的日本料理店的，酱虾就是从他家店里直接配送过来 的。你自己肯定不会买这么贵的酱虾吃啊，所以我特意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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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蒂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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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不 太喜欢在家点外卖。但 对于独居或不会做饭 的人来说，外卖也许是 个合理的选择。因为点 外卖可以把准备食材、 做饭、收拾之类的时间 节省下来，做些其他事 情。 1. 最近，由于新冠肺炎疫情扩散，将消费者网上订购 的物品放在门前就走的无接触配送方式更普及了。 2.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认为点外卖不仅可以解决家里的 一顿饭，招待客人也是合理的选择。
2
你订的呀。你别问这个多少钱，那个多少钱的，好好享用 就行了。知道了吧？”
© Shutterstock
所以给您订的。您就好好品尝就行。” 大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些蔬菜，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啊。
女儿比我还了解我，怕我说她乱花钱，先发制人，让
而且，真是太新鲜了。好是很好，但是让你花钱，我有些过意不去
我没法唠叨。在女儿的催促下，我赶快把那有名的酱虾放
啊。”大姨连声道谢，我也几次回答她不必介意，这才挂了电话。女
进了嘴里。那个酱虾好像放了生姜，有几丝辣味，不油腻
儿坐在对面的饭桌前，看着这般情景笑了起来。
也一点都不腥。而且虾肉嫩滑，入口即化。
奇葩妈妈
是啊，女儿也没乱花钱，自己省下零花钱，特意为我
准备早餐，如果我不领情的话，那我这当妈妈的也太奇葩 了。不管怎样，这个时候开心吃就好了。当我正在享用摆 在饭桌上的各种美食时，电话响了。
“哇，我妈现在也是网购达人啊！” “你以为你妈就不会网购啊？” 我瞪了一下女儿，接着开怀大笑。
告白
说实话，到现在我还不太喜欢在家还点外卖。但对于独居的人或
不会做饭的人来说，外卖也许是个合理的选择。因为点外卖可以把准
“喂，明娘吗？是你寄来的包饭吃的蔬菜吗？干嘛寄
备食材、做饭、收拾之类的时间节省下来，做些其他事情。而且很多
这些过来啊？最近蔬菜也挺便宜的，直接到超市去买就行
家庭里，做饭完全是家庭主妇一个人的家务活儿。点外卖既可以减轻
的。干嘛还寄这些过来啊？”
主妇们的负担，也可以促进家庭内的民主化。丈夫们也不用干等着妻
电话是住在仁川的大姨打来的。
子做饭，自己也能点想吃的饭菜。
“大姨，我之前订过一箱。这是接单后马上配送的，
虽然在“使用配送的原则”上有着代际差异，但配送已经慢慢融
可能是因为这个，所以特别新鲜。而且有些蔬菜种类是在
入日常生活。我一边期待这一“新文化”造福时代，一边把烤得焦黄
超市买不到的。我知道大姨肯定舍不得钱买这些蔬菜的，
的牛排一口塞进嘴里。（文丽华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7
特辑 2
配送服务: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快递骑手的一天
在拥挤的十字路口信号灯前，只要绿灯一亮，还没等汽车提速，数十辆摩托车便开始发疯 般地冲出去。这种场面在大城市司空见惯。据推测，全韩国从事快递行业的人将近30万。 顾客在享受便利，背后则是他们恶劣的劳动条件，这成为韩国社会需要解决的问题。 朴祥 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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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拥挤的首尔市中心，配送骑手们奔驰于车 辆之间。他们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最大限度 地完成订单量，这不仅需要他们对市中心的 地理谙熟于胸，而且需要他们能在头脑里勾 画出最有效的移动路线。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韩国文化和艺术 9
在
成为小说家之前，我曾在首尔的写字楼区送过韩餐，
做快递员的那些日子，即使是在酷热的夏天，
也曾在娱乐街区的中餐馆和住宅区的披萨店干过，甚
也有过心惊胆寒的时候，这便是在路上看到路边随
至在伦敦短暂停留期间也送过日餐。照此看来，我能
意摆放着的摩托车的时候。它们不是被骑手停放在
算是一个“海归派”的快递员了。但是，在作为快递诞生地的韩
那里，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要么车轮轮毂弯了，
国，海外经验却毫无用武之地。这是因为在英国快递员是一份正
要么侧面凄惨地裂开了。其实是出了事故，急救车
经职业，而在韩国却不过是一份临时工作而已。此刻我就要给你
将骑手拉走以后，为了重新恢复道路通行而将摩托
们讲讲在我的快递经历中的某一天发生的故事。
车挪到路旁。快递员出事故是经常发生的事。一个
进退两难
“昨天，旁边店的长发小伙子出事住院了，你听说了吗？” 我上班后正做准备工作的时候，老板面带难过之色告诉我这
每天都能在路上碰到的人，如果见不到了，就意味 着他要么受伤了，要么死了。 “所以你就是求快也要找窍门，还像疯子那样 狂奔吗？”
个不幸的消息。旁边店的长发小伙子是一位本事超群的“快递高
老板很担心我的骑行风格。
手”。如果在路上碰到他，他会像当红的赛车手那么引人注目。
“没关系，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我听说他最近因失恋而伤心，没想到又因事故而住院了……。果
“别瞎说，臭小子。是我不能失去你。你要注
然，快递业需要像外科医生、股票分析员、飞机机长那样聚精会 神做事才行。一走神，就会躺倒在路上。
意点行车安全。” 虽然他的话一时让我感到了温暖，但这句话同
“叮咚”是一家以首尔江南 地区为主要服务对象的配送 平台，其员工正在将一家小 吃店的食物放在小型摩托车 上。没有余力雇佣专职送货 人员的小型店铺只能通过委 托专业配送公司来降低费 用。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10 KOREANA 秋季号 2020
时又很冷静和透彻。
递员还要锻炼直觉用以预测出在下个街巷能窜出什么东西来，也
摩托车快递是一份只要有驾驶证，并且不胆小
要察觉出从对面驶过来的汽车决定突然掉头的情况。当别人做不
就可以做的工作。只要完成订单足够多，就可以获
成的事情你却能漂亮地做成的时候，你就能获得“快递高手”的
得不菲的收入，也不需要忍受一般公司僵化的企业
成就感了。
文化或者来自老古董上司的压力。话虽如此，想雇
向目的地出发。快递员会希望前面不会出现违反信号灯的
到快递员却并非易事，这是因为得冒危险的缘故。
车辆，希望街巷里不会像鹿那样突然窜出来自行车，希望不会撞
路上不仅傻瓜很多，而且在很容易签发驾驶证的韩
着无缘无故的走路人，希望在转角处不会压到香蕉皮，希望不会
国，还得时刻防范不知被哪个新手司机撞着的危
因卡在路上的塌陷处而表演前滚翻。不管怎样，一定要活下去。
险。
但是只要一出发，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发生因迟到而挨骂的事 骑手们为了更快的送达以及更多的收入甘愿冒
险，将油门拧到底。摩托车会像被车压死的河麋或 猫那样，以同样的方式发生事故。不幸的是，很多 骑手都自信骑摩托车比开车快。虽说摩托车因体型
情！
羞愧感
今天的第一个快递点是每次去都让我心情糟糕的一家办公
小而感觉很灵敏，但其实并不比汽车快，功率也并
室。他们总是用非敬语说话，只要比他们预估的时间晚到一点就
不大。但是因为安全却很慢的快递会直接带来营业
开始骂人。大概他们脑子里有阶层意识，认为干快递这种粗活儿
上的损失，所以无法降低车速。从这种进退两难的
的人社会地位低，这样对待低贱的阶层是可以的。去收碗的时候
危险境地摆脱出来的办法只有一夜暴富了。我敢用
更让人火冒三丈。
钱打赌，几乎所有快递员的衣兜里都揣着乐透型彩
“请不要往碗里放垃圾。”
票。
谁也不搭话，就像没我这个人一样。那家办公室也不按时结
秘诀
上午11点，下单电话便会发疯般地开始响起
来。在午饭时间的两个小时里，一个骑手集中送货 的数量是30件。就算往返一处的时间只有五分钟，
餐费。当需要在包月吃的餐费账本上签字时，他们就像进行多重 要的结算似的，一再盘算和磨蹭，明明点了四人份，却若无其事 地只签三人份的价钱，到月底去收钱时，甚至还会大声斥责我。 “行啦，说了以后会给你，我们怎么会贪那点小钱呢？ 嗯？”
一个小时送12件，两个小时也最多只能送24件，而
但结果是，某一天那家办公室的人没有付拖欠的餐费就逃走
用时需要五分钟以上的地方也很多，所以一趟要一
了。我和老板火冒三丈地去找过这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们，但却一
并送出多处外卖。因此，快递员的能力取决于他的
无所获。最近，因为实行在网上提前付款，所以能防止发生类似
空间感。这就需要在脑海里画出如何将多个外卖地
的倒霉事。从这点来看，系统的进步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址联系起来的最短路线。脑袋可不仅仅是用来戴头
接下来是工厂。这个地方太忙了，简直忙得不可开交。我在
盔使的。摩托车的载货量是确定的，往返的时间也
想他们到底会不会有吃饭的时间呢？我放下饭走出来时瞥见他们
是有限的。能利索而完美地画出快递路线的人是真
的眼睛无一不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当然，穿过尾气与灰尘跑来的
正的高手。
我的眼睛也是红色的。可没工夫比较谁更可怜就得奔向下一个目
掌握快递区域交通状况的眼力也要好。对商店 前面的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变成了什么颜色也要了如
的地——汽车旅馆时，又哗哗地下起雨来。由于是阴雨天，我幻 听到了店里响起了更多下单电话的铃声。
指掌。在到达快递目的地之前，也需要具备能瞬间
即便把雨衣拿出来穿上，脖子上也围上了毛巾，也无法完
判断出走楼梯和坐电梯哪个更快的能力。厉害的快
全遮挡无孔不入的雨水。奔驰的时候，溅到身上的雨水既让人生
韩国文化和艺术 11
脑袋可不仅仅是用来戴头盔使的。摩托车的载货量 是确定的，往返时间也是有限的，能利索而完美地 画出快递路线的人是真正的高手。
疼，又让人难过。被雨淋湿的我带着憔悴的面容，拖着因被浸
的街巷里，并可以停在任何地方。在韩国，摩托车
湿而变重的双脚走入了汽车旅馆内。门刚一打开，一位仅用毛巾
没有指定的停车区域，可以随便停在任何地方，甚
裹住身体的客人就接住了食物。他可能是因为嫌穿衣服麻烦而选
至随便停在人行道或者人行横道上。可以违反信号
择了叫外卖。是的，但愿他能用穿衣服的工夫更舒服地休息，也
灯、逆向行驶、做出各种各样的违章行为。由于汽
能更多地去爱，同时也祝愿他们不再忙碌，能更有生活质量地活
车的反光镜不太容易看到摩托车，他们就用嘈杂的
着。我希望自己的生活也能如此。我一边这样祈祷着，一边回店
排气声刷存在感，而且他们无法预测的行驶也让其
里去取下一批外卖。
他司机战战兢兢。实际上，很好地遵守交通秩序，
权衡
并将外卖食物按时送达是不可能的。 但是，快递员连想这些问题的工夫也没有。
店里等着送的食物正在一点点变凉。在变得更凉之前麻利地
我能本能地感觉到某人正伸长脖子忍着饥饿等待我
装好又出发了。人们由于味道的原因不太点外卖食物。我的意思
呢。集中精力赶过去。今天最后一份快递地点是在
是：装在快递箱内，盛在塑料碗里并用保鲜膜罩着，一路晃荡着
公司内部举行聚会的地方。由于订餐量很大，装满
被送过来的食物，与在高档餐厅经厨师精心制作，并精美装盘，
了食物的摩托车摇摇晃晃地出发了。露出开心表情
再从亲切的服务员手中接过热腾腾的菜肴来吃相比，不可能会更
的人们热情地迎接我。他们站在写有祝贺语的横幅
好吃。但是，人们之所以还是会点外卖的原因是，比起辛苦地去
下面悠闲地碰着杯。他们看上去因共同完成了某事
饭店排队等位，他们选择的是方便。当然如果是一个对口感不太
而心情大好。给这种地方送食物的事情在某种程度
敏感的人，也可能不太在乎味道的差别。
上能让人感到做这份工作的意义所在。送完快递出
可是，外卖食品要大量使用会产生微塑料污染的一次性用
来的时候，有一个人郑重地边塞给我小费边说：
品，使地球的环境水平日渐下降。无数的疑问接踵而至。随时随
“我们点得太多了，一定很重吧？还下着这么大的
地都可以点外卖来吃的文化是值得炫耀的吗？快递产业发达的国
雨，真的太感谢您了。”一天来的疲劳就在这小费
家与不太发达的国家相比，生活质量就更高吗？在新冠疫情下，
与温暖的几句话中不知不觉消除了。
韩国的快递文化所提供的安全感，在外出受限的情况下，除了
就这样一天结束了。这是个漫长的一天。由于
不至于饿死，还有什么优点呢？我指的是，点外卖反而要更频繁
沉重的头盔与骑行的姿势原因，头和肩膀硬得像肉
地接触、被时间催着、被社会歧视折磨着、精神高度紧绷的快递
脯似的，被雨淋湿的手脚都被泡涨了，双腿也因无
员。仅凭食物可以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飞奔而来这一个优点就可以
数次上下台阶而变得像软体动物般颤巍巍的。现在
抵消无数个问题了吗？更重要的是，仅仅是为了避免麻烦就做对
只剩下最后一份快递了，这便是将我的身体送往舒
地球环境不利的事，这对吗？
适的床上的下班快递。我吹着口哨发动了摩托车。
用来送快递的摩托车为了避开交通堵塞，可以驶入每条狭窄
12 KOREANA 秋季号 2020
（咖啡粉译）
© Shutterstock；拍摄：凯利•海登
深夜，炸鸡连锁店的配送员带着要送的外卖食物， 骑着摩托车从建大前面的小吃街飞驰而过。
韩国文化和艺术 13
特辑 3
配送服务: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配送经济变迁史 只要点开智能手机的配送APP，就可以预订到几乎所有商品的时代并非朝夕间突然形成。韩国的 配送文化在朝鲜王朝时代（1392-1910）业已存在，在20世纪上半叶日本帝国主义殖民时期增 添了一些近代色彩。此后，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飞速发展，最终形成了爆发式的增长。 周永河 韩国学中央研究院、韩国学研究生院教授
14 KOREANA 秋季号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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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2年，曾任职于德国驻清朝天津总领事馆的保罗•乔治 •冯•莫伦道夫（穆麟德）前往汉阳（现在的首尔）， 担任朝鲜首位西方人顾问。他最担心的是吃饭问题，因
为当时的朝鲜几乎没有什么西方人。到了晚上，一位朝鲜官员领 着仆人造访了莫伦道夫的住所。仆人手里拎了一只木制便携式食 盒，打开包在外面的包布一看，各式菜肴摆放在其中，都是这位 外国人平生第一次看到的。这是莫伦道夫的晚餐。鉴于在中国有 过类似的经验，他将这些菜肴移到桌子上，摆放停当后开始享用 起来。
贡品和礼品
朝鲜王朝时代的配送是作为国家运营基础的重要经济活动。
因为朝鲜王室所需的用品大部分是由地方官厅从百姓那里征收而 来的实物。举例而言，阴历每月初一宗庙都要举行祭祀活动，祭 奠历代国王和王妃，地方行政负责人则需将各种谷物、生鲜、水 果和盐等食材，以及纸张、器皿等生活用品运往宫中。负责运输 的地方官员监督着众多仆从将东西装车并运抵首尔。倘若有地方 官员没有及时送达所负责的土特产，就会被革职。由此可见，这 是一项重要的公务。 与此同时，地方上的富有官吏也会给首尔的当权者或朋友们 送去土特产。例如，扶安地区大财主金守宗（1671-1736）府里有 数百名奴婢。他经常向首尔的朋友或高级官吏送礼，包括海参、 鲍鱼、贻贝、章鱼、紫菜等干海货，以及风干的野鸡肉、猪肉、 柿子，还有纸张、扇子、帽子、梳子等。一般先在扶安将货装上 船，然后沿着西海岸运到首尔的麻浦津。仆人们将到岸的礼品分 装上车或者背筐，挨家挨户地直接送上门。金守宗在送礼时，会 准备一式两份的礼品清单，上面注明礼品的品种和数量，一份自 留，一份随礼附上。 在丈夫离家赴其他地方任职的情况下，夫妇之间也经常相互 传送一些食材。生活在安东地区的一位李姓女子曾经向在他乡任 职的丈夫金镇华（1793－1850）送去章鱼、鰤鱼、牙鮃、盐等食 © 国立中央博物馆
材，以及辣椒酱、大酱等酱类。她的丈夫则给家中捎回了鲭鱼、
《雪中向市图》 ，李亨禄（1808-？（ ）传） ，19世纪，纸本淡彩，38.8（长）× 28.8 （宽） 厘米，国立中央博物馆收藏。 该作品描绘了朝鲜王朝时代商团一行在牛马背上装满物品，前往集市的场景。作品 为画册中的一幅，相传作者为宫廷画员李亨禄。
韩国文化和艺术 15
明太鱼、香鱼、青鱼及牛肉等。仆人负责来回运送这些物品。
电话。餐馆收到订单后，就派专人骑自行车去送
朝鲜王朝时代的儒生崇尚性理学，不齿于用货币买卖货物，
餐。送餐者要左手握着车把，右手拎着配送食品，
认为物物交换是君子之理。一些研究经济史的学者主张，性理学
场面有些惊险，远远望去仿佛是杂技团的表演，引
的这种思维方式是朝鲜王朝时代“配送经济”体系成型的理念背
人驻足观看。
景。
阶层意识
手推车和自行车
直到城市中出现了常设市场，送货人才开始
20世纪初，朝鲜半岛不幸沦陷为日本殖民地，城市也开始近
大规模地进入人们的视线。因为店铺不能没有人照
代化，大众餐馆到处涌现。鉴于时代变迁，朝鲜阶层之间的“等
看，商人们只好叫人送餐。送餐的都是中年妇女，
级秩序”表面上早已瓦解，但既有规则仍在社会群体中运作，并
头上顶着托盘小心翼翼地来来去去，上面层层叠叠
成为推动餐饮配送商业化的契机。上世纪20年代，首尔餐馆里卖得
堆放着饭菜容器。被称为“料理店”的高档餐厅也
最火的是雪浓汤，而大部分店主曾是朝鲜王朝时代最底层的穷苦
有20多种配送菜品，如果订的菜品数量较多，就会
百姓。要让以前的贵族阶层到屠宰牲畜的老百姓店里用餐，还要
用矮桌送餐。富人家宴请待客时，餐馆还会派去自
同那些下层民众围坐一起，是不可思议的。无奈之下，雪浓汤配
家店里的厨师、男女招待。高级中餐馆也可预订和
送业务应运而生。
配送。不过，当时的送餐业务全免费，算作是给顾
与现在有所不同，当时的习惯是回收餐具时才收款。这也经
客提供的一项服务。大型专业配送源自邮件、报
常引发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钟路一家雪浓汤店的店员连续
纸、酒类等行业。尤其是酿酒厂收到来自餐馆或酒
给同一位顾客送餐，但每次去收餐具的时候，订餐的人总是外出
馆的订单之后，会用自行车直接送货上门。
不在家，餐费也就收不上来了。去了三四次空手而归之后，这位
解放及朝鲜战争之后，得益于韩国政府实行
店员不禁怒火中烧，便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威胁这家的女佣人，
“压缩增长”政策，20世纪60年代成为城市化和工
最后被扭送警察局。
业化的快速发展时期，韩国的批发和零售市场也随
这个时期的配送食品主要是雪浓汤、冷面、年糕汤等，都是
之获得了急速成长。批发商收到零售店的订单之
首尔等城市里绝大多数新晋大众餐馆的经典菜品。这时已经可以
后，就雇佣手推车分送给各处。一些手推车夫也会
电话订餐了。当然，还只是政府部门、部分公司以及富人家才有
买下批发商的货品，再按原价转卖给零售商。他们
1
1. 《送餐人与贵妇人》，安硕柱，1934年。 这是刊登在1934年4月5日《朝鲜日报》上的一幅社论漫画，由插 画家安硕柱创作。送餐人一侧肩膀上托着一只巨大的餐盘走过， 一位贵妇人惊讶地说“好重哦！”，送餐人则回应道“您头上和 手上戴的东西更重吧。” 2. 1900年代的邮递员。韩国近代邮政业务始于1884年，成立的 第一家邮局，即邮政总局。最初是用板车和马来递送邮件。当年 的建筑物仍留存在曹溪寺旁边，已被指定为国家历史遗迹。
3. 日本殖民统治时期的20世纪30年代，送餐人们在仁川著名的 冷面店“寺町屋”前留影。这家餐馆的冷面美味无比，享誉全 国，甚至传言说有人从首尔明洞打来长途电话预定。冷面和雪浓 汤是20世纪30年代具有代表性的外卖食品。 4. 《晨》，林应植，1946年，国立现代美术馆收藏。 1946年，在釜山西面的一条街道上走来一群身着棉布韩服的年轻 妇女，头上顶着装满花的木盆。从发型上看，应该是未婚女子。
5. 20世纪50年代，束草咸兴冷面屋的创始人骑着自行车送外卖 的情景。他将叠放着冷面大碗的宽大木盘扛在肩膀上，一只手操 控着自行车把。这在当时堪称一道风景线。 © 朝鲜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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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富平历史博物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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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国历史博物馆
© 林尚哲
5 © 束草市立博物馆
韩国文化和艺术 17
1. 《今天也加油（临时标题）》，林应 植，1960年。 首尔明洞，送报少年奔跑着送报纸。过去， 家境不宽裕的青少年为了赚取学费或零用 钱，经常干一些送报纸的活。 2. 《益善洞》，韩静湜，1993年。 中餐馆的送餐人一手提着铁皮盒子，骑着自 行车穿过首尔住宅区的小巷。中餐外卖始于 20世纪60年代。
3. 20世纪70年代初期，一名送煤人用背篓 在山上贫民社区运送蜂窝煤。从朝鲜战争 之后到20世纪90年代，这种被称为“九孔 煤”或“十九孔煤”的蜂窝煤广泛用于取暖 和烹饪。
1 © 林尚哲
2 © 韩静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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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韩国文化和艺术 19
1988年首尔奥运会举办 前夕，美式快餐店进入 首尔，配送食品也结束 了以中餐为主的历史。 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由此 展开：年轻人骑上摩托 车这一新型运输工具， 开始了披萨饼配送业 务，而此前人们对这种 食品还颇为陌生。
1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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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流通赚钱，而是回收盛装货品的箱子卖给批发商，从中 赚取微薄的费用。 当时城市住宅取暖或做饭多用蜂窝煤作燃料。绝大多 数家庭为了做好过冬准备，都要在仓库里囤积一些蜂窝煤。 不过，一般家庭即使买了再多数量的煤，工厂也不会直接送 货。因此，人们就借来手推车，直接到厂子里去拉煤。随着 这种需求渐渐增多，20世纪70年代出现了蜂窝煤店铺，专门 送煤到户，但要收取一定的送煤费。蜂窝煤配送业务并不仅 限于家庭范畴。寒冬腊月，露天经营的商人们没有暖气，便 催生了蜂窝煤炉配送业务。在南大门市场和东大门市场，送 煤人们凌晨五点便点燃蜂窝煤炉里的炭，开始等待商人们的 预订。收费包含了蜂窝煤成本费及少许辛苦费。每天平均配 送200个，一天的收入就够了。
摩托车和智能手机APP
自20世纪60年代起，中餐厅开始提供配送服务并随之成
为餐饮配送服务的代名词。自行车几乎是当时餐饮配送的唯 一运输手段。20世纪70年代末，韩国出台了华侨政策，很多 华侨离开了韩国，受此影响，一些曾在中餐馆做过配送的韩 国人开始自己开中餐馆。恰好此时，首尔等大城市开始兴建 大型居民住宅，出现了很多人口密集区，对中餐的需求也激 增。 2 © 首尔市提供，摄影：文德官
20世纪80年代之后，有经济能力支付配送费的消费者群 体不断扩大，这也成为韩国配送业务发展的一个主要动因。 1982年，一家经济报社甚至将配送业列入有未来前景的行 业。1988年首尔奥运会举办前夕，美式快餐店进入首尔，配 送食品也结束了以中餐为主的历史。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由此 展开：年轻人们骑上了摩托车这一新型运输工具，开始了披 萨饼配送业务，而此前人们对这种食品还颇为陌生。中餐馆
1. 20世纪90年代末，首尔高丽大学附近的一家 中餐馆里出了一位赫赫有名的送餐人赵太薰。 他总是骑着一辆涂抹得花里胡哨的摩托车，以 “闪电”般的快速送餐服务成为社区名人。此 后，他不断上电视节目或到企业开讲座，最终 成为全民皆知的明星。
2. 在首尔南大门市场内，一位为餐馆打工的大 婶头顶着一层层摞在一起的装有饭菜的大盘子 急匆匆地走着。对于那些无法离开店铺的商人 们来说，这可是十分重要的午饭。
和传统市场的配送员们意识到了摩托车在速度和效率上表现 优异，于是纷纷舍弃自行车或步行，换上了这一新式工具。 现如今，送货上门已成为配送产业的主流，而这一系统 从日本引进并成为朝阳产业始于20世纪90年代。第一次接触 送货上门的韩国人最初难以适应，而且他们不能接受运费另 付。但这种排斥只是一时现象。没过多久，人们就被这种一 旦付款就送货上门的便利吸引住了，“方便至上”的送货上 门业急剧增长。2010年，智能手机APP闪亮登场。与老一代不 同的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出生的一代都是数字原住民，在 信息技术新时代如鱼得水，配送文化很快就成了韩国社会的 标志。开创21世纪韩国配送产业的主人公正是使用智能手机 的年青一代。（白洁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21
特辑 4
配送服务: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成为漫画的现场故事
网上订购的东西，在历经无数人的手之后，才能送到顾客手中。从装满快递商品的 货车上卸货的工作也是其流程中之一。漫画家李宗哲将他做过卸货工的经验以及同 事的故事，画成漫画作品，于2019年出版了《装卸工》。 李宗哲 漫画家
不要在这里耗着，赶紧找 正式工作吧。装卸工这活 儿干长了身体就垮了。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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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呵…
我
毕业于一所地方美术大学，为了实现
任何经验。于是，营业点负责人就把要与我一起工
小时候的梦想——成为漫画家而盲目
作的另一个装卸兼职员工介绍给了我。这是一个头
地来到了首尔。虽然父母多少贴补给
发花白的50多岁的男性。虽然他的语气很生硬，但
我一些生活费，但是这些钱不足以在首尔生活。在
却详细而又有条理地给第一次做此事的我进行了讲
以漫画家出道之前，为了解决生计问题，我需要找
解。他只问了我姓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份工作很累
一份兼职的工作。我想，如果能每天只工作五六个
身体，经常换人，所以才没有问名字。他叫我“李
小时，再用剩下的时间进行创作练习就太好了。在
君”，我则叫他“禹大叔”。
寻找这类工作的过程中，一则在早上进行快递装卸 工作的兼职广告映入我的眼帘。不会太累吧？虽然 有过短暂的犹豫，但由于工作地点就在住所附近，
“易拉罐”和护腰带
我们的工作是将到达营业点的货车里的快递
而且时薪也比最低标准多付两三千韩元，我被吸引
箱子卸到自动传送带上。只要将货物卸到自动传送
了，就打了电话。负责人问我能否明天就立刻来上
带上，等候在旁边的快递司机们就会将自己负责的
班，我回答说可以。我的“快递兼职人生”就这样
区域的货物拿走。一辆载重11吨的货车平均可以装
开始了。
700-800件快件，最多能装1000多件。两个人一组，
顾客订购的货物会经过多道工序后送达。首先
平均一天可以卸4-5辆货车的货物。临近节日的话，
确认完订单的企业要将物品进行包装，然后再由与
开到营业点的货车数量就会猛增。将装满一辆货车
该企业签有配送合同的公司的快递司机将货物送到
的货物全部卸完一般需要40-50分钟时间，卸光一辆
货物集散中心。在这个地方，装进货车内的货物会
车后双腿都会发抖。被称为“易拉罐”的货柜车通
移送到快递公司的中央物流中心。在这个地方，一
风不太好，刚一开始干活，灰尘就堵住了我的嗓子
晚上从各集散中心送来的快递货物会按区域进行分
与鼻子，并且浑身出汗。我似乎能明白为什么薪水
类，再由装货兼职员工将它们全部装上货车，并于
会比最低时薪多两三千韩元了。从早上7点就开始的
凌晨时分开往各营业点。在各地区营业点，再由卸
工作要干到过了午饭时间才能结束，快递司机们这
货兼职员工将装在货车里的货物搬下来，快递司机
时才开始配送。
们就该工作了。
干着干着便自然而然地与快递司机们亲近了起 我第一次做兼职的地方是快递公司
来。他们从早上7点干到晚上很晚。到了旺季，因
的营业点。第一天，营业
快件堆积如山，也有一下子干到过了夜里12点的时
点负责人问我有没
候。他们每件只挣不到1000韩元的配送费，就这样
有干过这种快递
一天天地生活。希望提前出发进行配送的他们，与
商品装进或卸下
中途时不时想休息一下再卸货的兼职员工之间，因
货车的活儿。我
为立场差异，偶尔也会发生争吵。
哎呦！真 沉啊!
回答说自己没有
快递公司营业点的大部分工作区都位于户外，
2019年5月，大麦出版社出版了漫画《装卸工》，作者李宗哲在书中描绘 了自己在快递公司打工的经历。2019年，在德国莱比锡图书博览会上， 该书独特的素材与主题因反映出韩国社会的现实与文化而受到了关注。
小心受 潮！
韩国文化和艺术 23
到了冬天，寒风凛冽。
在那里，各行各业的人一起干活。在 韩国职业足球联赛丙级队担任过守门 员的运动员；准备参加警察公务员考 试的考生；年纪轻轻就结了婚，虽然 在半导体工厂工作，但因生活费不 足，又兼职做小时工的年轻家长；干 了30年的公务员工作后正式退休的 大叔；在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边照 顾生病的寡母，一边做装卸工作的班 长……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故事。
以后把这个大叔的故事 也画成漫画吧。
24 KOREANA 秋季号 2020
送快递时，
抵御寒冷的办法只有硬挺。
即使穿上秋裤、穿上两层袜子， 也冻得够呛。
估计能画成催人泪下的 长篇呢。
一辆载重11吨的货车平均可以装700-800件快件，最多能 装1000多件。两个人一组，平均一天可以卸4-5辆货车的 货物。一辆货车全部卸完一般需要40-50分钟时间。
深受天气的影响，我们一边靠身体来抵御寒冷与炎
也有收获。这是因为可以结识各种各样的人：在韩
热，一边干活。到了秋天，以中秋节为起点，最忙
国职业足球联赛的丙级队担任过守门员的运动员；
乱的快递时节就开始了。这是由于当年秋收的大米
准备参加警察公务员考试的考生；年纪轻轻就结了
和农产品、腌制白菜、过冬泡菜等将成堆地从原产
婚，虽然在半导体工厂工作，但因生活费不足，不
地发来。一到这时候，我们就得缠着护腰带挺过这
得不像我这样做小时工的年轻家长；干了30年的公
段时间。
务员工作，在正式退休后又到快递公司营业点开始
禹大叔辞去了跟我一起工作过的营业点的工
工作的大叔；在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边照顾生病
作，到位于首尔近郊的农水产品市场做夜间搬运蔬
的寡母，一边做装卸工作的班长等，他们都有着各
菜的工作。我也跟着他一起在那个市场工作。在跟
自的难处。
他一起工作期间，我从一家出版社得到了绘制儿
随着兼职期限的拉长，与他们关系的拉近，我
童连载漫画的工作，刚告诉他这一消息，他就
萌生了将他们的悲伤故事画成漫画的想法。于是，
高兴得像自己的事情那样，并劝我不要再来
我开始把在现场经历过的故事记录下来。我想通过
这个地方了。我表示不会再来的。但是，仅
漫画把在这些地方工作的人们的故事表达出来，并
凭画连载漫画很难维持生计，于是我又开始
给他们打气和安慰。带着这样的心理，我在2019年
到别的快递公司做装卸工作，但却没有告诉
出版了漫画《装卸工》。
他。我希望自己留给他的记忆是：“我曾经
在全球因新冠疫情而深受困扰的当下，快递
有过一个叫‘李宗哲’的年轻朋友，他在跟
业也受到了关注。虽然以无接触的方式可以随时收
我一起干活的时候，一直拼命地画漫画，现在
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由于配送的货物量暴增，时
他已经成为了一名体面的漫画家
不时可以看到快递司机由于过劳而晕倒的报道。快
了。”
小心 易碎 ！
递盒子上标有各种警示语：请勿抛扔、请勿倒置、
各种难处
虽然工作比预
想的辛苦多了，但
易碎等。有一天，我想如果将这些警示语也用到人 的身上就好了，所以现在我这样向人们问好：“无 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请时刻注意不要破坏它！” （金粉红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25
特辑 5
配送服务: 从内部看一个朝阳产业
韩国特色 配送产业的 光明与隐忧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无接触方式正扩大 至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在这种情况下， 配送产业尤其受到关注。一些原本单一的 餐饮配送APP已扩大为商品种类丰富、服 务范围广泛，甚至提供代理配送服务的平 台，并且发展迅猛。与此同时，防止出现 垄断企业、改善平台配送员待遇也成为有 待解决的问题。 严智镕 Byline Network记者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无接触式消费激增。首尔市内的一家 配送物流中心内，工作人员正在按照配送地区紧张地分拣快 件。配送从业人员的繁重工作量与恶劣工作环境已经成为新 的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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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合消息
韩国文化和艺术 27
2
018年，韩国网上购物交易额首次突破100万亿韩元大关，
的iPhone问世后，配送平台抓住智能手机带来的机
达到114万亿韩元，而餐饮配送交易额占比仅为4.6%。但
会，开始了新一轮发展。原来根据店家宣传单或小
据统计厅对网上购物趋势的最新调查结果显示，2020年上
册子进行电话订餐的传统模式，迅速转变为通过手
半年，网上餐饮服务交易额每月远超1万亿韩元。仅4月单月数据显
机配送APP订餐的新方式。配送平台通过给店家提
示，网上餐饮服务交易额同比增长83.7%，占比上升到10.5%，位列
供优先显示相关信息的广告服务或从每份订单中收
第三（食品饮料和家电、电子通信器材分列前两位，占比为12.7%
取手续费，创建了新的盈利模式。
和11.5%）。
依据韩国外食业中央会2019年3月对餐饮店的
当然，这一增长趋势与新冠肺炎疫情密切相关，保持社交距
调查结果，全部配送订单的62.2%是通过手机配送
离导致外出就餐消费大幅下降，取而代之的是配送服务成为新常
APP完成的，电话订单仅占37.5%。而对消费者的
态。移动数据研究机构opensurvey的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受疫情影
调查结果也与上述情况基本相符。2020年上半年，
响，在不愿外出就餐而选择配送服务的消费者中，40-50岁群体占
opensurvey对韩国1500名20-59岁男女进行的调查结
比接近70%，而这个年龄层的消费者原本是最不愿意接受配送服务
果显示，约60%是通过专业配送网站或智能手机配
的，他们的改变值得关注。业界推测，即使在疫情结束后，已经
送APP使用餐饮配送服务的。
体验过手机配送APP便捷性的消费者也会继续使用餐饮配送服务， 而且其网上购物热情将扩展至其他商品。
服务品类的扩大
各配送平台为提高自身竞争力，竞相采取措 施，给餐饮店和消费者双方都提供各种优惠，下单 即可支付餐费和配送费的快捷支付系统尤其得到消 费者的好评。收到配送时使用现金或信用卡支付的
韩国配送平台是以手机配送APP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在新冠
传统货到付款方式，在疫情爆发后，正迅速被快捷
肺炎疫情爆发前，一直拉动着餐饮配送的发展。2007年苹果公司
支付代替。同时，为避免直接接触配送员而在下单
1. 提供配送服务的“隆 隆朋友”已开始雇佣普通 人做配送骑手，骑手专用 的配送自行车整齐地摆放 在地铁站旁边。配送提供 商仅依靠职业外卖骑手已 难以完成海量订单的配送 任务，于是开始招募普通 人。
2. 餐饮配送平台“配送民 族”“来啦”“配送通” 应用软件的早期界面(左 起)。智能手机大数据平 台IGAWorks对安卓OS用 户进行的调查显示：2020 年6月，“配送民族”用 户达9701158人，高居榜 首；其次是“来啦”， 4926269人；第三名是 “古邦送餐”，391244 人。“配送通”在2010年 推出后一直占据第三的位 置，但今年上半年被“古 邦送餐”超越，以272139 人位居第四。
1 © 严智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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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时要求“放在家门口”也正在成为一种普遍现 象。
垄断与竞争
过去一段时间，韩国餐饮配送平台市场形成了两强格局，一
另外一个明显变化是配送服务品类的扩
个是2010年6月创立“配送民族”的“优雅的兄弟们”公司，另
大。原本以烹饪餐点配送为主的配送平台，近期
一个是创立“来啦”并收购“配送通”的德国法人韩国外卖超人
正将其服务品类扩展到所有领域，从饼干、方便
公司。2012年，迎来创立第二年的“来啦”开始提供配送服务。
面等加工食品到矿泉水、卫生纸、洗涤剂等生活
2014年，公司又收购了2010年4月上线的韩国第一个配送APP“配送
必需品，以及水果、蔬菜、生肉等需要冷藏、冷
通”，大幅提升了市场占有率。
冻的生鲜食品和家庭简餐等，都在配送范围内。
以2020年为分界点，两强格局可能会出现巨大变化。2019年12
例如，韩国最大配送平台“配送民族”运营商
月，韩国外卖超人公司发布了全盘收购“优雅的兄弟们”公司的
“优雅的兄弟们”于2019年推出了B玛特，通过
计划，给韩国配送行业带来了剧烈震动。如果韩国公平交易委员
该网上超市可以购买到大型超市中的几乎所有物
会审核通过两大企业的并购，将诞生垄断韩国前三大配送平台、
品。第二大配送平台“来啦”和第三大配送平台
市场占有率达到99%的恐龙级配送平台。围绕即将诞生垄断型配
“配送通”的运营商“韩国外卖超人”公司也联
送平台这件事，韩国国内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加盟店担心平台会
手各地便利店和大型商超，大幅扩大配送服务品
借机抬高加盟费并分摊更多的广告费，而消费者也担心配送费变
类。
贵。 与此同时，有越来越多的配送平台增加了
尽管“优雅的兄弟们”紧急发表声明表示，并购后韩国外卖
为餐饮店提供食材、餐盒等辅料的业务，为餐饮
超人和“优雅的兄弟们”仍保持独立经营和竞争，但社会舆论并
店直接开发并提供销售点终端系统的企业也如雨
没有就此平息。与此同时，为防止形成垄断，地方政府也纷纷推
后春笋般迅速出现。
出或着手开发公共配送APP。电商平台也陆续推出餐饮配送服务，
韩国文化和艺术 29
第一大平台古邦推出古邦送餐，另一平台薇美铺推出薇美波。上 述情况造成的市场格局变化成为关注的焦点。
配送服务提供商
随着配送平台的发展，韩国配送产业中还出现一个吸睛的关
键词——“配送提供商”。第一代配送平台只具备连接餐饮店和 消费者的功能，并不直接经营物流。所以，实际配送问题是由餐 饮店自行解决的，要么由老板自己亲自送餐，要么雇佣临时工送 餐。但配送订单通常集中在午餐、晚餐及深夜时间段，其他时间 段几乎没有订单，因此雇佣配送员的餐饮店一般还会让配送员承 担闲暇时间分发传单等宣传工作。 针对这种情况应运而生的是配送提供商。餐饮店每月支付 给配送提供商10-15万韩元的管理费，以及每单3000韩元左右的配 送费，就可以享受到配送服务。这种配送方式减少了店家直接雇 佣配送员的人力成本支出和损耗。2013年左右，配送提供商大量 涌现，但当时很多餐饮店是采取自己直接雇佣配送员和将配送业 务外包给配送公司两种兼用的方式。最近，通过外包解决配送问 题的店家正在逐渐增加。以当前每月配送订单数来统计，分占前 三位的企业是“心想事成”（1000万单）、“马上去”（980万 单）、“Mesh Korea”（400万单）。由于市场竞争激烈，目前还 没有企业实现净利润，但发展势头都很迅猛。 “优雅的兄弟们”公司和韩国外卖超人公司也分别成立“配 民骑手”和“来啦Plus”，搭建各自的配送网络。韩国外卖超人公 司还向“马上去”投资200亿韩元，据分析，此举旨在提高物流能 力。“配民骑手”和“来啦Plus”的经营范围包括物流服务，因 此中介费收取比例为15-30%，高于普通配送平台的6-12%。电商平 台古邦的古邦送餐、以首尔江南地区为主的配送平台“叮咚”、 “来啦”收购的配送平台Foodfly等也都是以这种模式发展起来 的。涵盖物流业务的第二代配送平台正在崛起。
平台配送员
随着第二代配送平台的出现，由“平台配送”引发的问题逐
渐成为韩国社会的关注焦点。不仅是全职骑手，甚至连普通司机 也被吸引到这一体系中。“马上去”的“马上去Plus”、“Mesh
“隆隆朋友”外卖骑手正在首尔江南的一家便利店接单。随着配送需求激增，近来 就连便利店商品也发展成为主要配送品类。这家便利店原来配送时间是上午11点 至晚上11点，从今年4月份开始，已改为24小时全天配送。
30 KOREANA 秋季号 2020
但另一方面，也有人对逐渐增多 的平台配送量表示担忧。因为这 产生大量权益无法获得法律保障 的配送员。依据韩国法律规定， 这些配送员属于“特殊形态劳动 从业者”。因此，若配送员在工 作过程中发生事故或与平台产生 纠纷，将很难维护自身权益。
Korea”的“隆隆朋友”、“优雅的兄弟们”的“配民连接” 等都是代表性平台。古邦的古邦送餐从开始就雇佣普通人做 配送骑手，因为仅依靠在配送提供商登记在册的专业骑手， 就会出现时间延误等问题，无法按时完成海量订单的配送任 务。 后来，主要配送提供商平台开始在订单密集的大城市地 区，在配送人力不足的时段，通过群众外包招募骑手。其宣 传的亮点是“不是专职配送司机的普通人也能干，什么时候 干、干多少自己决定”，而且每单支付的报酬比专职配送员 的3000韩元高一些，能达到3500-4000韩元。这种方式带来立 竿见影的效果。根据“优雅的兄弟们”的统计，截至2020年 2月，在“配民连接”登记的骑手达到14730人。而“配民骑 手”的配送员约为2300人，在短时间内，配送人力就迅速扩 充到了7倍 。 但另一方面，也有人对逐渐增多的平台配送量表示担 忧。 因为这产生了大量权益无法获得法律保障的配送员。依 据韩国法律规定，平台配送员被归类为个体“经营者”，属 于“特殊形态劳动从业者”。因此，若在工作过程中发生事 故或与平台产生纠纷，将很难维护自身权益。而且，他们也 无法享受劳动法保障的四大保险和带薪休假等待遇。最近，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导致配送需求大幅激增，这些平台配送员 恶劣的劳动环境再次凸显。移动平台配送员的基本劳动权益 保障问题也成为一个社会问题，要求改善制度、保障权益的 呼声日益高涨。（唐艳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31
访谈录
用废弃物创造新价值 2010年，志同道合的两位年轻织物艺术设计师创立了设计工作室“Fabrikr”。 他们努力打破设计材料的局限性，在家具设计和空间设计两个领域游刃有余地自 由创作。他们亲手设计打造的空间成为对时尚潮流极其敏感的年轻人热议的话 题。 朴恩英 《工艺+设计》主编
许东旭 摄影家
设
弃物价值”，那具体有何不同呢？
计师金东奎和金成晀创立名为 “Fabrikr”的设计工作室之后，
之前说过“升级再造”不同于“赋予废
发布的第一部作品是取名为《怪
金东奎: 瑞士品牌弗莱塔格利用具有防水
兽》的椅子。这是一个以给废弃布料和木料
功能的工业废弃物制作各种包袋,是世界知名
涂上环氧树脂的方式创作的作品。他们起初
和受人喜爱的品牌。但是，制作升级再造产
主要是收集废弃物制作成家具，后来又开始
品制造过程费工费时，所以必然价格不菲。
关注被废弃的空间。工厂、邮局、韩屋、澡
即便如此，产品依旧很畅销，这说明该品牌
堂，在他们的设计下摇身一变为咖啡厅、眼
的策划能力相当不错。在产品的商品化过程
镜店、品牌展厅。
中，设计好品牌故事固然很重要，但产品本
他们的设计并非只是改变了空间的用
身也必须具有一定的吸引力，足以让消费者
途。很多人都想在他们设计的空间里多呆上
心甘情愿地出钱购买。我们觉得在这方面我
一会儿，喝喝咖啡、读会儿书和聊聊天，因
们的能力还有不足，所以决定专注于废弃材
为他们爱上了这里。若想了解繁华都市的年
料本身，以赋予其价值为设计目标。这就是
轻人的情感和想法，若想知道引领时下首尔
我们致力于制作传递我们个人故事的作品而
时尚潮流的热门地，那就去“Fabrikr”设计
非商业化产品的缘由所在。
的空间，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如果说早期关注的是材料的选取与制作 为何热衷于废弃物？
方式，那么现在似乎更加注重的是不受领域
金东奎: 我们在大学里学的是织物设计。
限制的自由创作。
所以最初考虑的就是如何突破纤维这种材质
金东奎: 但我们的理念没有改变。我们
的局限性，利用各种布料来制作家具和各种
努力让自己不受领域的限制，用我们能够展
物品。买材料做东西还是比较容易的。但用
现的方式制作了家具、装置作品，打造了空
我们的双手赋予废弃物新的生命，让其成为
间，现在还在考虑尝试建筑设计。我们不断
一个创造物，这就具有不同的魅力了。
挑战新事物，期望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不断
32 KOREANA 秋季号 2020
从家具设计到空间设计，设计 工作室Fabrikr的联合创始人金 成晀（左）和金东奎逐步拓展 了他们的创作领域。他们在自 己设计的首尔圣水洞洋葱咖啡 厅留影。
应生命多样性基金会的邀请， 2017年珍妮•古道尔博士访问 韩国，在崔教授的陪同下参观 了江原道大岩山的龙沼，并参 加了环保宣传活动。财团由两 人共同领导，创建目的在于为 动物、环境的相关研究提供支 持和帮助，并致力于环境保护 以及文化内容的开发、培训和 普及。大岩山龙沼是在山顶形 成的沼泽，在韩国加入《拉姆 萨尔公约》后，是最先登记的 湿地保护区。
©“我朋友春春”赵受贞
韩国文化和艺术 33
1 2
© Fabrikr
34 KOREANA 秋季号 2020
“ 我们是先在废弃的椅子、布料和闲置的空间中选定对象，再思考要呈 现怎样的故事。不同的是，我们想让家具体现我们两个人的想法，让 空间体现使用者的故事。”
好像比较喜欢在家具和空间设计上使用环氧 树脂。 金成晀: 环氧树脂这种材质能够很好地反 映我们的创作理念。它既可以呈现过去，同 时又很精致，具有未来感。它与玻璃不同， 触摸起来柔和又温暖。而且它还具有日久变 色和由液体转为固体的特性，这些都让我们 很中意和感兴趣。它还能和废弃物原来的部 分完美融合在一起，让人看不出制作于何 时。比如我们的作品——椅子《填充》就是 用环氧树脂像夹板一样代替了折掉的扶手部 分。虽然也可以用同样的木材重新做一个扶
3
手，予以“复原”，但我们用环氧树脂添加 4
了一个温暖的人工扶手，营造出了未来感。 金东奎: 我觉得环氧树脂很有韩国特色。 无刺激，有情韵，易于融入周边，又有表现 力。我们已经用了近10年，但目前还没有找
1. 《量子项目:恋声癖出口》， 2014，乐器，家俱，霓虹灯， 9.5 × 20 × 3.2米（WDH）
2. 《量子项目：海缸》， 2014，棱镜膜，金属丝， 镜子，9.5 × 15 × 3.2 米 （WDH） 位于首尔麻浦区西桥洞的眼镜 品牌简特慕的第二家旗舰店。 2、3层为展厅，1层为项目设计 区。在这里，Fabrikr曾在一年 时间内每隔半个月展现一次不 同风格的空间设计。 3. 《怪兽》，2010，织物，福 米加，木头，60 × 60 × 85厘米 （WDH） 4. 《填充》，2013，废弃椅子 和环氧树脂，64 × 54 × 100厘 米（WDH）
到可以替代它的材质，这说明它具有独特的 创新。
魅力。
金成晀: 无论是制作家具还是打造空间， 其策划和设计的过程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
第一个空间项目是和眼镜品牌简特慕合
于是先确定材料，还是先确定想要表达怎样
作，因此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让大家
的故事。我们是先在废弃的椅子、布料和闲
开始关注到了“Fabrikr”这个品牌。
置的空间中选定对象，再思考要呈现怎样的
金成晀: 2011年，简特慕说要和艺术家一
故事。不同的是，我们想让家具体现我们两
起合作制作眼镜，就联系到了我们。他们说
个人的想法，让空间体现使用者的故事。在
两年后要在论岘开设1号旗舰店，委托我们设
进行空间设计时，主要考虑是该让使用者按
计一个装置作品摆放在院子里。我们最初的
照怎样的路线移动。在创作过程中，我们往
想法是把大川海水浴场的废船搬过来。后来
往是一有好的想法，就马上进行修改，所以
经过一番讨论，设计对象扩大到整座建筑，
有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像个业余设计师。但
我们决定不是仅仅把这艘废船当成一个摆
同时，我们觉得这样的创作过程正是我们所
设，而是把它设计成能通到眼镜店的入口，
具有的力量。
那么由船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番别有洞天 的景象，应该会很有意思。简特慕弘大店的
从早期的作品到最近的设计项目来看，
设计考虑的是如何利用空间来加深人们对品
韩国文化和艺术 35
牌的认知。于是我们利用各种材质、技巧和 表现手段，一年之内每隔半个月就重新装饰 一次眼镜店，其效果就是这个品牌得到了年 轻人的认可，成为了知名品牌。大家来简特 慕眼镜店不仅仅是为了购买眼镜，还为了体 验空间，具有了文化意义。 后来又接手了洋葱咖啡厅设计项目，先 后设计了圣水店、弥阿店和安国店，这些店 1
铺的设计都很受欢迎。
© 金恩俊
金成晀: 圣水店的建筑建于20世纪70年 代，曾被用作维修站、超市和旅店等，墙壁 和地面上还留有因为用途改变而进行非法增 是否有日后想涉足的领域或想挑战的设
建的痕迹。我们就把设计方向定为保留这些 痕迹。圣水店火起来之后就开了第二家分
计项目？
店。洋葱咖啡厅老总希望洋葱咖啡厅不仅仅
金成晀：还没有明确的目标。想走出建
是个咖啡厅，还是一个文化品牌。所以我们
筑设计领域，尝试一下“地区”设计，也想
就有意在邮局旧址上设计了弥阿店,其设计
设计一些比家具小的物件。感觉只要工作时
理念就是打造一个大家可以相互交流的“广
不为自己设限，思维会更加开阔。
场”。对于我们来说，弥阿店相当于一部装 你们认为Fabrikr最有价值之处是什么?
置艺术作品。
金东奎：很难用一句话来表达。现在想 近来新开业的洋葱咖啡厅安国店展现出
到的是人与时间。
了韩屋的感染力。
金成晀：在做洋葱咖啡厅的艺术指导时
金成晀：韩国的咖啡厅销售额排名世界
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和品牌合作可以把事
第三，甚至有外国游客特意为光顾这些咖啡
情做大。觉得可以为社会带来积极的影响。
厅而来韩国旅游，可见韩国咖啡厅市场的火
在文化领域，韩国的知名品牌实在太少，打
热。韩国咖啡厅在设计上也有很多看点。弥
造出代表韩国文化的知名品牌是洋葱咖啡厅
阿店开业之后，洋葱咖啡厅老总又想将其打
和Fabrikr的目标，在共建团队齐心协力为实
造成可以代言首尔的品牌。于是开始四处寻
现梦想而努力的过程中，我们学到了很多。
找合适的地点，最终发现了安国洞这里。我 最近印象深刻的空间或旅游景点是哪
们在设计安国店时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地板、 梁柱、屋顶等韩屋的建筑特点。
里？ 金东奎: 两年前设计洋葱咖啡厅安国店
最近比较关注的材料或创作主题是什 么？
的时候，曾经思考究竟什么是韩国独有的文 化，后来偶然看到美术史学家崔淳雨先生写
金成晀：在为洋葱咖啡厅做设计时，开
的《靠在无量寿殿粗腰柱上》一书，于是就
始对光照产生了兴趣。我们开始认识到休闲
去了一趟浮石寺。在那里我第一次感知到了
空间内光照作用的重要性。所以最近对研究
什么是韩国独有的建筑以及韩国建筑的传统
光照效果的美国装置艺术家詹姆斯•特瑞尔
美。在感受置身于自然之中的建筑以及移步
非常感兴趣。
换景的同时，我感触良多。（南燕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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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洋葱咖啡厅弥阿店建在首尔 市江北邮局的边角地。为体现 “广场”这一设计理念，有意 保留了外露的混凝土建筑，放 置了最少量的桌椅。
2, 3. 洋葱咖啡厅圣水店建在 一家废弃工厂的旧址上，这里 在20世纪70年代曾是一家生产 金属零件的工厂。2016年开业 后，圣水店一跃成为首尔代表 性的咖啡厅圣地。保留过往痕 迹的外墙和现代咖啡厅的室内 格局给人带来了与众不同的都 市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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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37
艺术之窗
沁入骨髓的音乐 38 KOREANA 秋季号 2020
1
作为第8届首尔世界舞蹈节的一个环节，2005年10月8日到9日，艺术殿堂的希杰土月剧院推出为期两天的《全舞珝舞》演出，当时韩国最 杰出的元老级舞蹈家们展现了韩国传统舞蹈的精髓。左起依次为金寿岳(1926-2009)在表演晋州教坊祈神舞、金德明(1924-2015)在表演梁 山鹤舞、姜善泳(1925-2016)在表演太平舞、李梅芳(1927-2015)在表演僧舞。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民乐界才华横溢的青年艺术家们将传统和现代有机结合，创造了极具个性的音乐世界。这种音 乐形式有别于韩国流行音乐，在全世界掀起了一股新的韩流。这一切都归功于此前登上世界舞 台的韩国传统音乐巨匠，他们精湛的实力以及优秀策展人在背后的辛苦付出。 金甡娥 国立剧场振兴财团秘书长
韩国文化和艺术 39
这
是很久以前我去国外演出时在旅途中发生的一
聚在同一个舞台，献上一场世界上最完美的舞蹈演出——
件事。演出结束后，我们一行几个决定出去兜
“全舞珝舞”。一群大名鼎鼎的乐手铺着垫子在舞台上一字
兜风。那时正值春天，我们置身于沙漠之中，
坐开，为艺术家们摇曳飘逸的舞姿伴奏。这是当今韩国文化
打算“好好享受今天，把艺术、舞台通通抛到脑后”，于是
遗产财团理事长、传统艺术导演——陈玉燮先生策划的第八
身心轻松愉悦地哼着小曲，开车奔驰了好长一段时间，来到
届首尔世界舞蹈节的精彩场面。
一条名叫“冷川”的小溪边。我们将双足浸入溪水，瞬间，
法国蒙彼利埃舞蹈节副总监吉塞勒•德皮西奥欣赏完
并不冷的水温把我们吓了一跳，这时我们才意识到现在身处
演出后，当场决定邀请几位艺术家赴法国演出，还为演出起
阿拉伯地区。突然间，一阵镫铛声从小溪对岸顺着溪水传
了一个名字——《活着的宝藏》。2006年正值韩法建交120
过来。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少年头上不知系着什么东西，正
周年，最后决定由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负责机票和道具运
兴致勃勃地打着拍子。原本打算将音乐和舞蹈抛到九霄云外
输，法国舞蹈节主办单位支付高额出场费并承担全部其他费
的我们，不知不觉也加入其中。少年们手中的大鼓，不知是
用，分别在蒙彼利埃和土伦两个城市演出。
从哪捡来的，早已破旧不堪，但我们依然合着鼓点，哼着节
然而，上天给予老艺术家们的时间竟然如此短暂。那
拍，手舞足蹈地跳起了舞蹈。纵然彼此交流的语言只有“安
场演出结束后不久，仅仅一年之内便有几位驾鹤西归了。于
赛俩目阿来以库姆（你好）”和“书可兰（谢谢）”，但依
是不得不替换部分演员，压低平均年龄，才整装出发。演出
然阻挡不了我们尽情地欢笑、嬉戏。
在蒙彼利埃喜剧广场的大剧院举行，演出结束时，剧院前
传统舞蹈巨匠的舞台
2005年，六位平均年龄达到80岁的韩国传统舞蹈巨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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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KOREANA 夏季号 秋季号 2020
水泄不通，无数法国观众久久不肯离去。一场演出下来，身 体异常疲惫，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都来了，宴席不得不摆 呀。以候补乐手参与演出的韩国农乐组合“顶级艺人”，即
1. 在2014年7月举办德国世 界音乐节——鲁多尔施塔特 音乐节上，加耶琴散调巨匠 金海淑与魏玛李斯特国立音 乐学院的弦乐四重奏合作演 出。金海淑是入选这一音乐 节头牌演出嘉宾的第一位韩 国人。 2. 2012年，法国奥科拉唱 片公司制作的《崔玉三派加 耶琴散调》由金海淑演唱。 这张唱片被乐满地唱片公司 同时在全世界60多个国家发 行，向世界音乐界介绍了散 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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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14年，法国奥科拉唱 片公司制作并发行的京畿民 歌《阿里郎和民谣》唱片， 由著名演唱家李春羲演唱。 4. 2011年4月，韩国文化遗 产保护财团在德寿宫举办传 统音乐会——《天下名家德 寿宫风流》，著名演唱家李 春羲在舞台上倾情演唱。
兴展示了一场韩国户外传统艺术表演。演出轰动至极，除当 地媒体多方报道外，法国《世界报》特意采访并报道了农民 舞者——李润石，呈现了他给葡萄树浇水时，突然舞兴大 起，跑到割完水稻的稻田里婆娑起舞，随后又返回塑料大棚 务农的生活场景。路透社刊登了多张金德明阳刚尽爆的鹤舞 照片。剧院的一名工作人员哽咽着说，“感觉张今道的辟邪 舞已经慰藉了我母亲的在天之灵。”
国际信誉
网络购物平台亚马逊上有一张不广为人知的专辑，至
今依然吸引着韩国的音乐大咖们前去购买。这张专辑是由享 誉全球的法国奥科拉唱片公司于2012年制作发行的《崔玉三 派加耶琴散调》，其中收录了加耶琴散调艺术家金海淑、玄 鹤琴演奏家李在和、牙筝演奏家金泳吉演奏的曲目。这张唱 片先后荣获英国、德国由音乐评论家评出的音乐大奖，可谓 冲出韩国，受到全世界音乐爱好者的喜爱。 同一年，“阿里郎”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京畿
3
民歌著名演唱家李春羲先生受邀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 部倾情演唱。不仅如此，韩国国内无数艺术家们向往的想 象艺术节也邀请李春羲先生参加了2014年的开幕式演出。诚 然，通往艺术之颠并非历尽艰辛、刻苦努力便能成功，然而 一旦登抵，似乎一声叹息、一声呼吸都是艺术。演奏经验无 数的青年音乐家们迄今未能企及的顶尖级舞台，向巨匠们欣 然敞开怀抱。但这并非仅凭借超群的技艺便可以实现的。尽 管先后成功进军鲁多尔施塔特艺术节、巴黎文化中心演出， 策划人员却谦虚地说，“只要这些老艺术家们一辈子苦修 的功力能够被世人认可，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殊不
4
© 全州世界盘索里庆典
© 联合新闻
韩国文化和艺术 41
1
今天，韩国音乐 依然为新秀的出 现而欢呼，然而 那些挖掘他们的 世界音乐领域的 经纪公司嗅觉十 分灵敏，却只能 翘首企盼疫情早 日结束。
© 宋俊虎
2
1. 2017年4月，战必爱在捷克布拉 格的阿克柔波利斯宫演奏。前排左起 奚琴手金宝美、吉他手李一雨、玄琴 沈恩勇。后排是贝斯手俞炳求。 2. 2018年，安恩美公司受邀在首尔 ArKo艺术剧场首演《朝鲜舞》。该 作品融汇南北传统舞蹈在动作、服 饰、音乐等方面的共同点创作而成。 2019年，被列为法国巴黎城市剧院 的演出节目，2020年2月又在比利时 列日国立剧院举办的《舞蹈的国度》 庆典上作为闭幕曲目演出。
© Gadja Productions
3. 盘索里演唱者李熙文（中）与 传统民乐二人组合NOMNOM（左 右）、乐队“虚度光阴”共同组 建了“五方神科”组合。李熙文和 NOMNOM的辛承泰（左）作为新民 歌组合“唱唱”的成员之一，2019 年在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举办的 “小桌音乐会”上演出，受到广泛关 注。
知，如果不是法国广播电台唯一的韩国制作人、Just Music &
多韩国的作品和艺术家的名字被翻译成各种语言，这要归功
Publishing公司首席执行官——金善国先生在国际舞台上赢得
于那些年轻的音乐人，是他们在继承传统与现代融合中负重
了深厚的信任，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前行。 战必爱被誉为“引领潮流，而不是追赶潮流”的乐
备受世人喜爱的韩国音乐
队，将韩国传统音乐与让人联想到重金属音乐的摇滚乐相结
每年世界各地都举办各种音乐活动，就在几个月前，
合，震惊了世界音乐界。这只乐队在国外的演出次数远远多
我们还担心无法向已确定国外演出的艺术团体提供运送支
于韩国国内。他们针对不同市场的特点，采取营销战略，注
持。现如今在艺术交流方面，国外演出的比例不断增多，很
重与知名品牌签约，这种营销模式改变了新生代音乐人和韩
42 KOREANA 秋季号 2020
国国内演出界对国际交流的看法。在战必爱的带动下，很多
民歌组合——唱唱，在亚洲音乐人中，唯一受邀参加了在
演奏家纷纷效仿，与专业人士联手，更加有策略地开辟国外
纽约举行的“2017环球焰火节”，备受瞩目。他的演唱极为
舞台。
震撼，被称作“民歌界的嘎嘎小姐”，《纽约时报》评价李
融合民乐在世界音乐领域最积极、也最容易开拓海外
熙文是今年环球焰火节上最大的惊喜。2019年，他还参加了
市场，安恩美可谓是世界舞台上最受欢迎的艺术家。她原本
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举办的“小桌音乐会”，此前，阿黛
是韩国传统舞蹈专业出身，在纽约留学期间转型为现代舞
尔、约翰•传奇等明星曾出场的这个音乐会上，李熙文是第
蹈，出道后，以舞台色彩绚丽、动作剧烈敏捷而著称。她的
一个受邀的韩国人，优兔视频访问量超过120万次。
每一部作品都蕴含着一个故事，注重与观众的现场交融和沟 通，始终传递“此刻，让我们一同拥抱幸福”这一信息。法 国策划人让•玛丽•沙博格外强调安恩美是国际演出艺术
走向数字舞台
今天，韩国音乐依然为新秀的出现而欢呼，然而新冠
家，因为作为一名艺术家，能够被她在作品中所传递的信息
疫情的出现一夜间改变了这个世界，那些挖掘新人的世界音
吸引，她说，“每次看她的作品，内心都会感到温暖和愉
乐领域的经纪公司嗅觉十分灵敏，却只能企盼疫情早日结
悦”。
束。韩国人希望同大家分享好的音乐，渴望向大家展现绝妙
不仅如此，韩国著名民歌演唱家李春羲的弟子、有
的舞姿，却不知道应该上传到哪个平台。韩国没有那么多的
“朝鲜偶像”之称的李熙文，将歌坛领军人物安恩美的舞台
财力同奈飞竞争，也没有足够的技术实力去吸引生活在视频
艺术和表演理念与韩国民歌相结合，创造了“视觉音乐”。
时代、消费扩展现实的年轻群体，也不知道那些青睐线下舞
演出时，他向观众们呐喊，“让我们一起尽兴吧”。他是一
台的观众们是否会耐心等待。尽管如此，那些曾经让韩国名
名盘索里演唱者，同时又是一名出色的演员，能够全身心地
扬世界的艺术家们，他们依旧渴望掌声，依旧刻苦练习，从
诠释安恩美在舞台上释放的激情。他穿着网状丝袜，脚蹬高
未放下麦克风和乐器。让我们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吧。直到有
跟鞋，搭配着镶有亮片的裙子，外加粉色、黄色、蓝色假
一天，他们走出银屏，将真实的舞台原汁原味地传递给地球
发，若无其事地和观众们打成一片。他担任主唱的韩国新
村的每一名观众……（李民译）
3
©郭
基坤
韩国文化和艺术 43
遗产的守护者
以共赢为目的的武术 跆跟教练朴信暎今年29岁，但修习这种韩国传统武术将近25年。她不满足于仅仅当一名武 术高手，还经营着一家专门从事表演的社会企业，向世界各地传播跆跟的共赢精神。 金东钰 自由撰稿人 安洪范 摄影家
跆
酷似舞蹈的武术
跟是韩国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也被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非物质文
“父母那时候开幼儿园。不知道在哪儿看到
化遗产名录，是一种利用手和脚打击
那张照片，有一天突然请来跆跟教练，每天教孩
或击倒对手的传统武术。就像民间传承下来的诸
子们。他们说，他们觉得这对磨炼精神和护身很
多文化现象一样，文献上也没有留下有关跆跟起
有帮助。我也夹在中间学习，但和学东西相比，
源的明确记载。只能在高句丽（BC 37-AD 668）舞
我更喜欢那种感觉，像是在快活地跳舞。所以每
蹈冢壁画的对练画中看到类似的动作，由此推测
天都盼着学跆跟的时间。”
跆跟拥有悠久的历史。
她的跆跟修习就是这样开始的，到今年已经
跆跟有很多别称，其中有几个带有“戏”
是第25个年头。正如她年幼时感受到的那样，这种
字，如手搏戏、脚戏等，含有游戏的意思。跆跟
武术与舞蹈非常相似。带有曲线的动作像流水一
的特点是，选手们在人流密集的室外互相切磋技
样绵绵相连。不仅如此，跆跟之所以让人联想到
艺，愉快玩耍。直到旧韩末年，还有村子里每当
舞蹈是因为脚部动作。被称为“走品步”的脚部
有人家办喜宴就举行跆跟比试的习俗。上村和下
动作是修习跆跟时最先学习的基本动作，其样子
村各自选拔出代表选手进行比试，这关乎整个村
就像翩翩起舞一样。再加上把两条胳膊在空中挥
子的自尊，年龄最小的孩子先出场。朴信暎深深
来挥去的展翅动作，俨然就是舞蹈。
沉迷于跆跟的魅力之中，早早地就赌上人生的全 部，其契机也与这些孩子不无关系。 “一张有着100多年历史的褪色照片把我引入 了跆跟的世界。” 他所说的照片，是西方传教士拍摄的一张记 录跆跟游戏场面的照片。据推测，它摄于朝鲜王 朝末期，照片中是两个孩子在胡乱围坐在一起的 小观众面前比拼力气。
44 KOREANA 秋季号 2020
走品步很简单，任何人都容易跟着做。走品 步分为“前伸”和“后撤”两步。“前伸”是把 一条腿曲膝向前伸出，“后撤”则是在向前伸出 的腿落地后马上向后撤回，身体保持后仰状态。 “前伸”赋予脚的动作以速度和多样性，而“后 撤”则赋予它力量。但走品步并非一模一样。 “光看走品步这一个动作，就能知道是不是 高手。水平差的人很着急，动作很忙乱。相反，
“伊克跆跟”的代表 朴信暎正在示范自己 的代表性踢腿技术“侧 踢”。她曾凭借这项技 术在多项比赛中获得冠 军。
© 伊克跆跟
韩国文化和艺术 45
1
高手就很从容。踩着节奏时，也不是平淡无味的
哪种踢法什么时候出现，根本无法预测。其中，
三拍，而是有所强调，做出强弱弱、弱弱强等多
朴教练的特长是侧踢。凭借这一技术，她在包括
种感觉。那么优雅地走着品步，但在看到对手露
全国体育大会在内的诸多知名赛事中把冠军收入
出破绽的瞬间，就会突然用脚踢，或用手一把抓
囊中。
住撂倒。如果不能很好地读懂这种呼吸，只能束 手无策地被甩出去。”
两面性
跆跟不仅有脚功，它还吸收了摔跤、柔道 的绊子、抢摔、击打等多种多样的技术。跆跟看 上去像舞蹈一样柔和，但它完美地结合了柔术和 击技，非常具有战斗性。然而，这种激烈的武术
因为舞蹈般的动作和“伊克”“爱克”这
却把关照和共赢作为最优先的价值。仔细观察跆
样的助兴词，跆跟经常被用作喜剧素材。或许是
跟，就会发现它与其他武术的差异。其他武术依
因为这个原因，有不少人小看跆跟，但总而言之
靠先发制人、不给对手机会的方式不停逼迫对
那是个误解。跆跟是一种比任何武术破坏力都大
手，让对手无法进攻，把这看作本领高强。而跆
的实战武术。它的特点是能在单臂伸直的距离内
跟完全不同。跆跟经常给对手同等的机会。在走
决出胜负，因此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能
品步的时候，在对手攻击范围内伸出自己一只脚
做出所有类型的脚部动作。用脚背正面上踢的提
的动作，就是代表性的例子。这个动作叫做“款
踢、像用棍棒敲击一样的下劈、用脚背踢在侧面
待”，用于隆重接待贵人的时候。也就是说，对
的侧踢、双手撑地转动身体用双脚踢的飞踢等，
手当然是必须击退的敌人，但比这更重要的是，
46 KOREANA 秋季号 2020
1. 朴信暎的丈夫李珠 映教练（左）和“伊克 跆跟”副代表安炯秀正 在示范跳起侧踢动作。 2. 朴信暎示范手部动 作。跆跟不仅有脚部动 作，以手出击的技术也 多种多样。跆跟表面看 起来柔和，但攻击力很 强。
跆跟看上去像舞蹈一样柔 和，但它完美地结合了柔 术和击技，非常具有战斗 性。然而，这种激烈的武 术却把关照和共赢作为最 优先的价值。
对手也要以礼相待的客人。 另外，跆跟还把在不伤及对手的情况下控制 住对手当作修习的重要目标。一旦进行较量，就 会产生求胜心，不知不觉就会伤害到对手。以跆 跟的理念来看，伤害对手的人是失败者。因为这 破坏了它所追求的共赢价值。因此，修习者不仅 要钻研技术，还要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只有技 术而没有平常心的修习者，他们的手脚只能是凶
2
器。 “用力气让别人受伤很容易。人们看到这个 会说他很厉害。但这并不是强大，而是残忍。在 不伤人的情况下制服对手才是真正困难的事情。
过长时间的修习，相互理解和关照的心会越来越
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强者。如
强。我想，要想做到这一点，首先应该广泛宣传
果不同时进行修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跆跟。因此，伊克跆跟不仅是在为社会做贡献，
社会企业
有一段时间，她也曾被想变得更强的欲望
所支配。在“学习”这名义的背后隐藏着这种欲
也是我追梦的地方。” 之后，6年的时间过去了。她周游世界，当 跆跟教练，还和街头剧、音乐剧等艺术体裁相结 合，把跆跟搬上了舞台。
望，她到处拜访位于首尔的修习馆，遇到了许多
“和其他任何事情相比，做跆跟的时候更
高手。她想把他们的秘技全部吸收进来，变成自
幸福、更来劲。对我来说，跆跟既是工作，也是
己的东西。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追求的
休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必须勤奋地行动
不是精神，而仅仅是技术，一下子清醒过来，就
起来。因为，仍然还有很多人在问‘跆跟是什
此打住了。后来，她和在大韩跆跟协会里一道参
么’。”
加过教练团活动的几个朋友一起创办了社会企业 “伊克跆跟”。
看着语气坚定的她，不知怎的，笔者心里 涌起一丝同情。一方面，感谢她在孤独的道路上
“在我们生活的世界里，战争完全消失的
左冲右突，另一方面，又冒出一个奢念，希望她
那一天会到来吗？我有时候会想象一下，如果世
再累也不要停下脚步，在那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人都修习跆跟，那一天说不定就能到来。因为经
（S.R.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47
我爱韩国
为世界影迷解读韩国电影 Pierce Conran 十几岁时，偶然接触到的一部韩国电影，使出生在爱尔兰的皮尔斯•康兰来到了韩国。 在韩国，他将自己的兴趣变成了职业。现在，他正在为全世界热爱韩国电影的影迷制作 电影、撰写影评。 曹允廷 自由作家、翻译家
许东旭 摄影家
皮
尔斯•康兰第一次看韩国电影并不像
到爱尔兰，在都柏林的寄宿学校上学。闲暇的时
十几岁少年的爱情那样一见钟情。在
候，他便到附近的电影院里看电影。当时是20世纪
光盘店里选购影片时，他被一张光盘
90年代，正是亚洲现代电影在国际舞台上初露锋芒
上醒目的片名和华丽的封面所吸引。原本以为是 “有趣的当下最火”的日本电影，结果却是韩国 导演朴赞郁的血腥复仇三部曲的第一部——《我 要复仇》。
的时期。
写作，广播，制作
也许，康兰能用一句话来描述他在韩国的
他说：“我认为这部电影既暴力又残忍，不
工作和生活。他说：“基本上只要是与韩国电影
知该如何理解。说实话，因为太讨厌这部电影，
有关的事情，我都会想方设法去参与。”今年7
我每遇见一个人，都会跟他谈起偶然间看到的这
月，他在自己喜爱的富川国际奇幻电影节担任了
部电影。”
评委。他的工作就是让世界电影爱好者了解韩
但电影一直牵动着他的神经，几周后，他忍
国电影。他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电影振兴委员会
不住又看了一遍。他回想道：“突然间，我开始
(KOFIC)网站“KoBiz”的英文编辑，为网站撰
喜欢这部电影了。再一次看时，我发现了这部电
写特写、最新消息和专栏稿，并即将托管相关优
影是有目的和意图的。虽然我无法准确猜出导演
兔频道。此外，他还定期参与英语有线电视台阿
的意图，但我想更进一步地了解一下。”对于韩
里郎和特纳广播系统公司的节目，参与撰稿和
国，他既感到排斥，又感到好奇。于是，他便开
制作。他还为重点关注独立电影的加拿大网站
始观看能够找到的每一部韩国电影。
“ScreenAnarchy”撰写文章，并参与总部位于洛
那时，康兰16岁。他整个童年都在格吕耶尔 干酪的原产地——瑞士弗里堡度过。邻居大都是
杉矶的美国电影制作发行公司“XYZ Films”的运 营。电影制作是他从事的另外一项主要工作。
农民，每天早上他都会被牛铃声唤醒。在田园环
康兰正在制作堪称“独立电影的典型”的
境中长大的他，童年生活较为孤单，电影便成了
作品，该片由李尚宇执导。李尚宇的《妈妈是妓
他的朋友，而他也成为了电影迷。12岁时，他回
女》《爸爸是狗》《我是垃圾》等作品揭示了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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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尔斯•康兰一年大 约看800多部电影， 他最喜欢的电影是奉 俊昊导演的《杀人回 忆》。这部电影也成 为他日后来韩国工作 和生活的重要原因之 一。
韩国文化和艺术 49
国社会的黑暗面。他们的上次合作是在2019年共同 完成了恐怖短片合集《Deathcember》，这部影片 由来自世界各地的多位导演联合执导。两人于2012 年首尔数字电影节初次相遇，当时李尚宇就提议 合作。 那时，康兰刚在韩国电影界崭露头角。2010 年，他还在都柏林三一学院攻读法国文学和电影 学硕士课程。毕业前，他以《韩国现代电影》为 题开启了博客生涯，同时还在撰写硕士论文，非 常忙碌。论文以韩国导演奉俊昊的《杀人回忆》 为主题。正是由于这份努力，他被邀请参加各种 电影会议及国际活动并发言。博客是他与热爱韩 国电影的影迷进行交流的一种方式。其中，有一 位名叫达西•帕凯的影迷，因成功翻译了奉俊昊 导演的奥斯卡获奖电影《寄生虫》的英文字幕， 现在成为了韩国家喻户晓的影评家。 达西•帕凯向康兰提议来韩国。实际上，康 兰来韩国并非因为达西的提议，因为康兰早有此 意。2012年，他来到韩国，最初在补习班教英语， 但没过几个月，他就担任了KoBiz的编辑。一切进 展得都很顺利。
更加投入
虽然康兰说他的事业如此顺利是因为运气
好，但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他对电影的热爱和他 自己都承认的“强迫症”。简言之，正是他的狂
目前，皮尔斯•康兰正在参与和电影相关的各方面活动。在 2020年7月上映的延尚浩导演的电影《半岛》中，康兰饰演了 一名记者。
热态度使他抓住了机会。他说：“热情的态度在 所有方面改变了我的人生，尤其是我的个人生活
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记得自己揉搓着胳膊说“哦，
方面。”
您好”，还有人拍了照片）。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
“当然是运气好，这是毫无疑问的。我常常
很顺利，2018年，两人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担心有人会拉走我脚下的地毯。说实话，运气好
工作之余，他会通过多种方式协助妻子制作
是因为西方白人对韩国电影的认可，我很清楚这
电影。在奈飞公司制作的由四部短片组成的《人格
对我十分有利。”
四重奏》系列中，他出演了妻子执导的短片。在片
个人生活方面，他与李京美导演的婚姻对他
中，韩国流行音乐明星李智恩担纲主角——一名少
的事业也起到了一定的帮助。有家报纸的报道借
女，他饰演少女的备胎男友。少女对他说：“如果
用韩国流行音乐粉丝遇到自己喜欢的偶像时的用
你能勾引到爸爸的新女友（裴斗娜饰），我就答应
语称他为“成铁（成功铁粉）”。康兰笑着说：
和你约会。”他试了，但是失败了。虽然他完全没
“我是京美2008年电影《胡萝卜小姐》的忠实粉
有当演员的想法，但他表示：“我很喜欢在片场的
丝，一直期待着她的下一部作品。”两人第一次
感觉，而且参演这种高水平的电影特别刺激。”他
见面是在宴会上，一位导演朋友把李京美导演带
还出演了延相昊导演2016年僵尸惊悚片《釜山行》
来并喊道：“各位，这位是李京美的新男友！”
的续集《半岛》，该片已于今年夏天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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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电影将进一步得势，这会让已经以电视系列片 证明了自己的韩国娱乐产业更胜一筹。 关于韩国电影，他担心的是电影的取材受 限。“从情节和音乐来讲，我最近看到的和听到 的都是借用奉俊昊、朴赞郁、克里斯托弗•诺兰 等导演的方式。”15年前，失败作品和实验作品 虽然很多，但都非常有意思。现在的电影太整洁 了，彼此雷同。虽然模糊作品和暗含深意的类型 电影很吸引他，但他对电影的兴趣十分广泛。他 最喜欢《杀人回忆》，认为这部电影是“完美之 作”，正是它吸引他来到韩国。 韩国电影中他最喜欢的东西，其实和他对被 自己当作第二故乡的韩国感到讨厌的东西不无关 联。他说：“刚来韩国时，我觉得韩国的一切都 很美好，让我既兴奋又激动。但突然间，当这一 切成为我的生活的一部分以后，就出现了一些讨 厌的东西。”他所说的“讨厌的东西”是指商业 化模式、父权文化以及各种社会问题。“韩国电 影之所以如此伟大，是因为它通过揭露黑暗和20世 © Next Entertainment World
纪的历史，成功消除了几代人经历的苦难和现代 社会的弊病。我觉得，这些问题都在电影中展现 出来，这让韩国电影变得伟大。” 随着时间的流逝,康兰的韩国情结发生了改
未来可期
变。他说：“结婚组成新的家庭后，我好像对韩
康兰认为，在过去的几年里，人们对韩国电
国的理解和爱更深了。这对我韩国语的提高也有
影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特别是这次的《寄生
很多帮助，虽然我的语速还有些慢。”他希望今
虫》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说，韩国电影的质
后能参与更多的电影制作工作，而他深知为此他
量和独特的素材，再加上较高的制作价值，一定
必须学好韩语。
程度上获得了国际社会的认可。如果说以前称赞
作为一位完美的电影迷，狂热的蓝光光盘
韩国电影有些牵强的话，现在已截然不同。“韩
收藏家，他能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实属幸运。
国电影的未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全世界都
他说：“我看很多电影，实际上，确实看得太多
在朝着类型电影的方向发展，这对韩国非常有
了，一年大约有800部。”他自己好像也对这个数
利。”而且流媒体服务已成为大趋势，加上新冠
字感到非常吃惊。然后，他笑着补充道：“这是
疫情“大流行”导致保持社交距离，他相信，类
我的工作。”（尹悦译）
“ 韩国电影之所以如此伟大，是因为它通过揭露黑暗和20 世纪的历史，成功消除了几代人经历的苦难和现代社会 的弊病。” 韩国文化和艺术 51
巡回探访
海南，
开端与尽头并存的土地 海南以“地之角”的美名闻名于世。这里山色秀丽，古刹遍布，游客络绎不绝。海南 地处朝鲜半岛西南端，古时是增进此地区三国文化融通的重要水路交通要塞，也是很 多被流放者的身心休憩之处。
李昌起 诗人、文学评论家 安洪范 摄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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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冬季，数十万只候鸟来到海南库千岩越 冬，花脸鸭是其中的代表。此外，许多被韩 国政府制定为“天然纪念物”的珍稀鸟类也 栖息此地，受到学界专家的关注。
韩国文化和艺术 53
每
次听到舒伯特的作品，我就会想起很久以前看过 的迈克尔•哈内克导演的《钢琴教师》（2001） 中的一个场景。
“南游一号胜地”
1980年春天到1982年秋天，我在海南生活了两年。那时
我刚过20岁，早早耗尽了本应留给日后的对生活的怀疑、愤
“舒伯特的演奏不是漫不经心的。”
怒和激情。一无所有的我像逃难一样报名入伍。不出所料，
我记得主人公艾丽卡在批评学生安娜时这样说过。艾丽
那里不允许天马行空、多愁善感。顶着严寒结束基础军事训
卡的父亲因为精神错乱离开人世，她母亲对女儿的成功过于
练后，我被分配到离家最远的位于朝鲜半岛西南端的海南半
偏执，她自己被维也纳音乐界排挤，靠当一名钢琴老师维持
岛，成为了一名守卫海疆的哨兵。长满青苔的石墙，坚挺的
生计，陪伴在这个独身钢琴家身边、安慰她内心深处伤痛的
枳树篱笆，四周浓雾缭绕，潮湿海腥味扑面而来，一条黄土
只有多病又不幸的舒伯特的音乐。对她而言，急于模仿名曲
路、一溪清泉悠然地点缀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几只黑山羊
的安娜的“漫不经心”显然背离了舒伯特作品的“灵魂”，
在山坡上跑跳着，部队前面铺子里逐渐老去的妇人连邮包上
堪称罪恶。
丈夫的名字都不认得……勉强挣脱了不安的我就这样与海南
如同舒伯特的音乐之于艾丽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方神 圣、不能怠慢的地方。于我而言，海南就是这方净土。
有了第一次谋面。 40年后，我再过牛膝峙，这是从位于海南以北的灵岩、 康津去往海南的必经之路。我们一行人四处寻找着事先订好 的住处。我找不到一丝从前的影子。 海南无法成为人们参观曾经灿烂的文化遗产、忆古思今
1
的选择。首先，这里不曾有过所谓的鼎盛繁荣，因此也没有 什么值得一提。如果一定要说，这里远离王权，是一些道不 同不为谋的隐士和被流放至此的罪犯生活过的地方。美术史 学家俞弘浚教授在《我的文化遗产考察记》第一卷开头将海 南列为“南游一号胜地”，自此掀起海南文化旅游热潮。 莲洞村里被榧树环绕的海南尹氏本家祖屋“绿雨堂”、 坐落在头轮山谷遮天蔽日的十里林道尽头的寂静大兴寺、达 摩山山脊上古色苍龙的美黄寺、设有天边瞭望台的狮子峰， 这些景致让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感受到与众不同——平和而 静寂，亲切而绚烂，朴实而错落有致，让人流连忘返。但应 该没有几个人知道，慵懒笼罩山脊和田野的和煦阳光和微 风，是在狂风暴雨凶猛来袭、令人惶恐失措后出现的风景。
1. 《尹斗绪自画像》，1710年，纸本淡彩，38.5 × 20.5厘米。 尹斗绪(1668-1715)的自画像是韩国杰出肖像画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他是朝 鲜王朝中期文臣、诗人尹善道的曾孙，也是实学派巨匠丁若镛的外曾祖父。 2. 海南尹氏本家祖屋绿雨堂的厢房。尹善道是朝鲜王朝第17代国王孝宗 (1649-1659年在位)世子时期的老师，他将孝宗赏赐的水原房宅的一部分迁到 这里。相传匾额是由尹善道曾孙尹斗绪的好友、著名书法家李曙(1662-1723) 亲笔题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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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绿雨堂和芙蓉洞
像泰斗尹斗绪（1668-1715）的父亲，尹斗绪是朝鲜王朝后期
店买的雨伞根本派不上用场。冒着大雨带我们参观绿雨堂各
这座宅院里。
我们到访海南尹氏宗家绿雨堂那天，大雨倾盆，便利
的实学家丁若镛（1762-1836）的外曾祖父。尹斗绪就出生在
处，介绍尹善道（1587-1671）的一生与绿雨堂渊源的讲解
尹上校解释说，尹善道曾是孝宗（1649-1659在位）王
员是尹善道的第13代孙尹英镇（68岁）。他记忆中的学生时
世子时期的老师，绿雨堂是孝宗赐给恩师的房子，因此梁柱
代，可以概括为“尘土飞扬的公路”和“贴满墙面的举报间
圆似王室建筑。孝宗刚死，尹善道就被流放，七年后返回家
谍的海报”。海南是“前沿地带”，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
中，拆掉孝宗给他在水原建的厢房，搬到了这里。那时他81
名军人。熟读尹善道的孙子、自己的直系祖先尹尔厚（1636-
岁。听说建在绿雨堂旁边的文物展览馆里有尹斗绪的亲笔
1699）详细记录日常生活的《支菴日记》，是在他结束陆军
自画像和《朝鲜全图》，但因为担心被盗，所以挂的是复制
上校的军旅生活返乡后开始的。尹尔厚是朝鲜王朝时代自画
品，再加上大雨滂沱，我们便折返了脚步。
韩国文化和艺术 55
海南是指大海的南边，意为从大地尽头走向新世 界——大海的南边。在古代海洋文化繁盛时期就 是如此，在作为人烟稀少的流放地时期，这大地 尽头同样具有一种力量，它让人坚强活下去，直 到重返故土。 56 KOREANA 秋季号 2020
位于甫吉岛芙蓉洞庭院中心位置的洗然 亭全景。1637年，仁祖（1623-1649在 位）向清朝皇帝投降，弃官返乡的尹善 道在此修筑了亭子和莲花池，隐居于 此。在这方寸庭园中，他写下了《渔父 四时词》等数十篇汉诗。
韩国文化和艺术 57
1
尹善道遗迹保留最多的地方是甫吉岛芙蓉洞。现在这里 行政上归属于莞岛，但在当时，船只进出都是在海南白浦。 现在莞岛和海南葛头里码头之间，每半小时就有一班渡船往 返。白浦村有一处海南尹氏家族的别墅。尹氏家族从尹善道
游美丽芙蓉洞庭院的原因。
大兴寺与美黄寺
在海南文化院的帮助下，我们有幸从原海南地区保健
的爷爷起就致力于把滩涂改造成农田，到尹斗绪这一代，规
所所长全国成（70岁）那里了解到了海南的现状。他让我们
模已经相当大，于是在此修建了用于管理田地的宅院。在尹
看到了海南人已被遗忘的一面——温和与勤奋。他曾在大学
斗绪的真景山水画中就有一幅《白浦别墅图》。
里以特邀教授的身份教过社会福利学，他一直为自己因为家
外国游客参观芙蓉洞庭院，一定会被这位朝鲜王朝时代
境贫寒而不得不从小自立感到自豪。他主动要求给我们做向
富有贵族的审美和风韵所折服，为与自然和谐相融的巧妙设
导，在汽车行进途中，我们聊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花源面
计叹为观止。据说如果有客人来访，还会在庭院对面的山坡
在海南也是最偏僻的地区，现如今已经成为韩国最大的越冬
上击鼓迎客，外国游客一定会对此赞叹不已。但是，韩国人
白菜产地和腌白菜供应地。自从与木浦通了公路以后，这
心里却会五味陈杂。建造了这座庭院，在这里安逸享乐的尹
里地价大幅上涨，听他说到这里，我们感慨得直拍大腿。他
善道与传统信奉清贫、与民同乐的儒士精神或生活是背道而
说，不过40年前，还有“去花源要一整天”的说法。这让我
驰的。他生活的年代发生过两次大的战争，农田荒废，百姓
想起了一段浸满汗水的往事。为了全面调查补给物资，我曾
穷困潦倒，这让人很难完全接受他以自然为友的高洁品性。
经徒步走遍了海边的哨所。他接着又说，这里通过围海造田
他取材甫吉岛完成的时调作品《渔父四时词》，词句凝
获得的耕地面积在韩国最大，但也因此改变了海洋的流动路
练，描写生动形象，在韩国文学史上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但
径，以前只要想抓就能盛满一大水壶的细爪章鱼和数不清的
是，就像他在序文里写的一样，这首诗中的叙述者——渔夫
大弹涂鱼已经销声匿迹了。听到这，我们都叹了一口气。
只是为了表现“齐声同唱、合力划桨的别趣”而设置的风景
开发可以随时改变文化遗址的状况和居民心态。他还告
中的一个元素。即便如此，也不能对他因为政治斗争三次遭
诉我们，在通往大兴寺的路口建了很多新餐厅，而有200年
流放，对他为国家深感忧愤视而不见。这也是我无法信步畅
历史的游仙旅馆关门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母亲领着妹妹
58 KOREANA 秋季号 2020
千里迢迢来看我，我陪母亲游览了被大雪覆盖的大兴寺，当
了修葺，从美黄寺通到地角村，还被冠上“达摩古道”这样
晚，我们就是并排躺在游仙旅馆的暖炕上，说着家里的烦心
古朴的名称，如今已经小有名气。大雄宝殿没有重绘丹青，
事，久久不能入睡。
原样保留了旧貌，让我这个步入老年的旅人感到一丝慰藉。
据说，朝鲜王朝后期著名书法家金正喜（1786-1856，
比起法事的荣耀或辛劳，我最初的感受是恍如隔世。
号秋史）在流放济州途中曾为拜访好友草衣禅师而来到大兴
我第一次见到美黄寺是到达摩山砍胡枝子。用胡枝子
寺，他取下了挂在大雄宝殿上由当时的著名书法家李匡师
做扫帚，不仅可以打扫练兵场上的落叶，还可以除雪。尽管
（1705-1777）书写的匾额，挂上了自己的题字。将近8年以
这里的冬天不会寒风凛冽，冰天雪地，但每年冬天也都会有
后，他结束流放生涯，在返回途中再次来到这里，重新挂上
一场大雪在夜里悄然而至，胡枝子扫帚是清理积雪的最佳选
了李匡师的匾额。这个说法似乎是真实的。“秋史渡海返乡
择。举头望去，满眼的怪石嶙峋，像屏风一样排列。低头俯
后无拘无束，自成一派。”朝鲜王朝末期开化派先驱朴珪寿
视，海面上的小岛好似未睁开眼睛的小狗把头埋进母亲的
（1807-1876）的评价更为这一说法增加了说服力。草衣禅师
怀抱，一对年老的僧人夫妇（在韩国，个别宗派允许僧人结
还是茶道名人，他晚年居于一枝庵，一枝庵因此被誉为茶文 化圣地。即使是从大兴寺到那里，也要再走40分钟的山路。 美黄寺的变化更加糟糕。仅存的三四座建筑依稀保留着 寺院的旧貌，这里筑起了石墙，入口处立起了通常只能在大 寺庙见到的四天王像，听说还推出住宿体验活动，看来经济 状况大有改善。曾有樵夫或修行僧人走过的狭窄老路也得到
1. 美黄寺是位于朝鲜半岛最南端的寺庙，建于公元749年。据记载，13世纪 中国的学者和官员曾经到访，由此可见美黄寺当时在中国也是广为人知的。 照片左侧是寺庙的中心建筑大雄宝殿，宝殿后面达摩山群峰耸立，景色秀 美。 2. 位于达摩山陡峭岩壁上的兜率庵是隶属于大兴寺的一座小庙，一度被废 弃，于2002年重新修建。
2
韩国文化和艺术 59
婚）并排坐在僧舍檐廊的尽头。我不记得自己是否跟僧人
每当发生尖锐的社会矛盾，他都站到了最前面。在经历了
讨过水喝，也不记得红色夕阳是否正向茫茫大海的另一端掉
逃亡、被捕、入狱、严刑拷打、赦免之后，身心疲惫的他于
落。
1984年与家人一起回到母亲的故乡——海南。生活渐渐安定
地之角
下来，可是他却没有融入其中。就在这时，他在这里看到 了“过去如此，将来也如此，一起涌入，一起高喊，一起哭
与海南有着相似地理环境和名称含义的另一个地方叫南
泣，一起捶胸顿足，忍住眼泪，低头前行”的景象。在黑
海，但两者不同。南海是指南边有大海的土地，是面向南部
暗、不祥、潮湿的意象中，他发现了一种“死而复生”的抽
海域的地方。而海南则是指大海的南边，意为从大地尽头走
象存在——“爱怜”。
向新世界——大海的南边。在古代海洋文化繁盛时期就是如
“站在大地尽头/站在无处可去的大地尽头/没有退路的穷
此，在作为人烟稀少的流放地时期，这大地尽头同样具有一
途/或者变成鸟儿飞上天空/或者变成鱼儿潜入水底/或者变成
种力量，它让人坚强活下去，直到重返故土。这片土地所具
风，变成云，变成鬼/否则无路可走的大地尽头/独自站在那里
有的这种开端与尽头并存的意象令无数纯朴诗人诗兴勃发，
呼喊……”（《爱怜》，1985）
也有人竭力对抗这种反差鲜明的命运，诗人金芝河（1941-） 就是最极端的代表。
此后，为了接受精神治疗，极度虚弱的他不得不离开海 南。
他的作品《五贼》以独特的形式讽刺了视贪腐为儿戏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在晚年提道，他在舒伯特的“无
者的腐败乱象，此后，在20世纪70年代韩国民主化进程中，
宗教色彩的忧郁”旋律中“发现了思维变得敏锐的关键”，
60 KOREANA 秋季号 2020
海南的最佳去处
1 花源面一带的白菜地
绿雨堂
珍岛
2 头轮山大兴寺
尹斗绪故居 3
莞岛
狮子峰地之角观景台 4 庐花岛
洗然亭
甫吉岛
恐龙蛋海滨
甫吉岛的美景首选礼松里 海域，作业船漂浮在那里 的鲍鱼养殖场海面上。周 边的卵石海滩和常青树林 也是热门景点。
首尔
397.5公里
所安岛
海南
1
2
3
4
即“我们想要行走，所以我们需要摩擦。请回到粗糙的 土地。（《哲学研究》）。电影《钢琴教师》的原著 小说作者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呼吁人们走出愚昧，不 要再把永远属于胜利者的“健康”作为主要判断标准。 “‘健康’？多么愚蠢的鬼话！所谓健康，不过是对现 状的美化。”也许，那些摒弃了“健康”标准的人会从 即将思维枯竭、精神崩溃的抑郁中自己走出来，发现全 新世界。我想给他们看海南这片“粗糙的土地”。（徐 俊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1
书 评 书 介
一个不“正常”但能引起共鸣的故事
《杏仁》
孙元平 著，Lee Sandy Joosun 译，272页，25.99美元，纽约：哈珀•维亚出版社，2020年
《杏仁》是孙元平步入文坛的处女作，曾荣获第十届韩国创批青少年文学奖， 小说讲述了一个叫做允载的少年的故事。就好像韩国青少年还不够压抑似的，允载 还患有“述情障碍症”，在理解或表达自己和他人的情感方面存在障碍。这是因为 他大脑中负责情感表达的呈杏仁状的“杏仁核”没有发育好。 因为与别人不同，允载在学校里很自然地成为了被攻击的对象。但对于他来 说，生活还有更艰难的事情。在他生日，也是平安夜那天，他经历了失去亲人的悲 剧性事件。这种情况下，普通人自然会做出为自己的状况感到悲伤的情感反应，但 是允载却不能，他认为——也许是比其他人更加明确——自己之所以经历艰难，都 只是因为运气不好。但另一个运气不好的事情又发生了，问题少年坤进入了他的生 活。两个人（正像允载外婆给他起的绰号那样）都是“怪物”。一个几乎不能感受 到情感，另一个却是情感过于丰富，两个人的相遇就像是个讨人嫌的恶作剧。但也
查尔斯•拉舒尔
首尔大学国语国文系教授
许两个人都是对方问题的答案。 令人惊讶的是，小说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进行叙述的，我们因此得以通过一个 无法理解情感的年轻人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第一 人称的视角虽然可能适得其反，但也使作家能够对 于人的状况时常做出具有惊人洞察力的直率评价。 这就如同允载之所以理解坤是因为他能够看透情感 过剩的坤。另外，第一人称的视角还使允载能够避 免同情坤或将他理想化，而是对坤产生好感，甚至 令人惊讶地跟他产生共鸣。 小说有一部分内容反映出韩国特有的文化，例 如，允载的妈妈对于教育的执着几乎接近信仰的程 度，这一点对于理解韩国十几岁的青少年是非常重 要的。但另一方面，从整体上看，《杏仁》关注的 是全世界年轻人都在面对的根本性话题，讲述的是 一个普遍性的故事。每个人都很清楚与众不同、过 于拔尖或不合群所带来的恐怖感。每个人都在奋力 理解所谓的“正常”到底意味着什么。这部小说虽 然以青少年为对象，但想要传达的信息和影响是与 年龄无关的，任何人都能产生共鸣。比如，成年读 者可以看到，小说中以世人标准而论最成功的那些 成年人往往太晚才会悟出实际上生活中对于他们最 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这会让成年读者获得更加强烈 的醒悟。 允载的故事很难说是“正常的”，但即便如 此，仍然（也许正因如此而更加）很好地捕捉到了 人们为在世上寻找自己的位置而不断努力过程中经 历到的所有情感，小说里的叙述者努力表达的也正 是这些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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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中世纪宗教化的谨慎探索
《有效的黄泉世界：中世纪中国和韩国的十王图变迁史》 权志娟，224页，72美元，檀香山，夏威夷大学出版社，2019年
这本配有华美插图的书，追溯了始于9世纪中国的《十王图》传入韩 国并发生转变的轨迹。《十王图》再现了对于史后世界的新认识。标题中 提到的地狱十王按顺序审判死者，决定是让他们的灵魂重生，还是关到自 己管辖的地狱某处。（如果您是韩国网络漫画的粉丝，应该会想到根据网 络漫画拍摄的人气电影《与神同行》就是以此为背景的。） 十王崇拜是佛教、道教、儒教融合的产物，灵感源于善恶有报的世界 观。它鼓励信者不仅为自己准备祭礼，还要为死者的遗属进行提供援助的 祭礼。 十王图帧画是东亚美术的独特样式，描绘了十王在各自的审判位置 上做出严厉而可怕的惩罚时的模样。《有效的黄泉世界：中世纪中国和韩 国的十王图变迁史》这本书配有200幅插图，很好地展现了这一样式，其 中有120幅是彩色的。书中对从中国发展而来的这些图画做了说明，由此 展开对高丽王朝时期这种样式备受推崇的探究，其中还涉及1246年印刷的 经书——这一年正是著名的八万块大藏经经版问世之年。但是，书中笔墨 主要集中在对现藏于日本静嘉堂文库美术馆的东亚十王图名作的具体说明 上。作者权志娟较为谨慎地主张说，藏于这个美术馆的作品很大概率是创 作于高丽王朝时期的。这本书是东亚美术史上的重要资料，建议对这方面 感兴趣的读者不妨一读。
向希望探知韩国者推荐一个魅力无穷的有趣网站 Korea Tour Comics Koreatourcomics.com
随着韩流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广，世界对韩国的关注也在增加，这是不 争的事实。在网络时代，关于韩国旅游的信息很容易获取，但是那些信息 是因为有趣而获得人们的关注吗？这就是Korea Tour Comics诞生的契机。 风投创业公司“MARU创作所”面向想来韩国旅游的外国人，推出了介绍 韩国的网络漫画。 现在这个网站上有两个长篇系列。《韩国朋友们》描述的是朝鲜王 朝时代的学者和可以像人一样行动的小狗、小猫第一次体验现代韩国的情 景。《蔚山姑娘》讲述了一个要制作蔚山市旅游小册子的公务员的故事。 网站上还有个较短的漫画，介绍了以牛肉闻名的横城郡的旅游景点。 充满能量的绘画风格足以吸引读者的注意，英文版本似乎还需要英语 母语者再做审校，但也许这就是这部漫画的魅力所在吧。如果想知道在韩 国应该看什么、做什么、吃什么，不妨上这个网站一试？（孙鹤云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63
娱乐
为
了应对原有角色已经无法
播公司人气综艺节目《 闲着干嘛呢？》
观众们开始称他的这些角色为“副角
继续玩下去的情况，或者
导演金泰浩让刘在锡出演，完成了打
色”。由此产生的副角色概念在演艺界
更为战略地运营游戏，游
鼓、弹竖琴、唱Trot等跨界活动。刘在
立即成为了新的潮流。
戏玩家经常会创建不同的角色。指代后
锡在毫无计划地学习从没打过的架子鼓
在副角色风潮中，还有笑星秋大
续创建角色的“副角色”一词是游戏界
后举行了独奏会，并得到了“刘戈•斯
烨，他以“翻唱秋”一角获得人气。笑
长期使用的用语。但是最近电视综艺节
塔尔”的绰号，这一绰号表示对披头士
星金信英则以“金多菲”这一角色发布
目中也开始出现副角色，掀起了新的风
乐队鼓手林戈•斯塔尔的敬意。他也很
Trot歌曲，迎来了新的全盛期。
潮。将这个概念首次与电视节目结合的
好地完成了竖琴演奏，并得到了另一绰
主人公就是近20年来在各种电视综艺节
号“刘耳甫斯”，即希腊神话中的俄耳
目中发挥熟练的主持才能，被称为“国
甫斯和他的姓的混合。他再接再厉，又
民MC”的笑星刘在锡。
录制了Trot新曲，甚至以Trot歌手“俞
艺人们通过副角色获得了更多人气。其
三思”的身份进军歌坛。
原因是什么呢？这里折射出了韩国社会
新潮流
2019年7月开始播出的韩国文化广
从集体主义到个人主义
如上所述 ，比起原有角色，知名
刘在锡通过完成这一连串的跨界
的变化。首先是自我意识的增强。在经
活动，成功地将自己分化为多种角色，
历了朝鲜战争及之后的飞速工业化的韩
多重角色的时代
艺人们突破原来的形象，塑造了出人意料的角色，给大众带来别样的趣味。 这就是在演艺圈掀起的所谓“副角色热潮”。这一现象与开始关注个人多样性的 韩国社会的变化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关系？ 郑德贤 大众文化评论家
国社会，比起个人，家庭或共同体的利
之的是当下实实在在的幸福。如今，对
生的全部，他们只存在做工作的一个角
益更加受到重视。但是，这种集体主义
于个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工作与生活的
色。但对当今年轻一代来说，除工作之
思考方式在1990年代外汇危机和2000年
平衡这一新的价值观。
外的其他事情同样变得重要，他们需要
代全球金融危机过后，迅速转变为个人
2020年3月，就业支援服务企业
多种人格来探索多彩有趣的生活世界。
主义。随着从学校毕业就入职并一直干
“Job Korea”的调查结果表明，四分之
他们把下班后参加与职场业务毫无关系
到退休，把自己一生奉献给职场的所谓
三的职场人表示自己在职场工作的样子
的活动并感到快乐的自己的另一面看作
“终生职场”概念的消失，对于韩国人
与平时不同，为了符合职场的期待，会
副角色。
来说，现在更重要的不是组织或共同
戴假面具工作。他们回答说，下班后做
有时，副角色和原有角色之间的
体，而是自己。随着经济增长神话的破
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时，会找到自己的
关系会发生逆转，有人从作为兴趣开始
灭，对未来成功的期待消失了，取而代
身份认同。对老一代来说，工作曾是人
的活动中获得的收入甚至比在职场获得
64 KOREANA 秋季号 2020
的年薪还要高。特别是像优兔这样的数
1
字平台起到了跳板作用，为自由开展副 角色活动提供了机会。
多种身份认同
副角色热潮表明，韩国人看待个
人身份认同的观点正在发生变化。也就 是说，现在已经摆脱一个人以一种始终 如一的样子生活的时代，进入了认可一 个人内部有多种角色并存这一事实的 时代。2020年韩国社会出现新潮关键词 “多重角色”，指的是“一种多元自 我，这种自我像换个面具一样变身为他 人，藉此创造新的身份认同”。 在副角色概念流行之前，已经有 部分艺人以所谓的“多面玩家”概念进 行活动。例如，歌手不仅唱歌，还出演 电影和电视剧，出演电视综艺节目秀口 才。演员出唱片的事例也时有发生。还 © 韩国文化广播公司
有，挑战演技的偶像组合成员卷入演技 争议的事例也屡见不鲜。不仅是演艺 界，“跨界”被奉为现代职场人士的生 存战略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另外，最近出现的副角色热潮表 现出的特征之一是，它并非强调专业性 的“工作”，而是属于兴趣或玩票的范 畴。因此，在副角色的世界里，是否具 备能够演绎新角色的完美资质并不重 要。大众也似乎更加关注副角色的娱乐 性和另类尝试。或许，韩国社会现在沉 迷于“副角色游戏”意味着之前被集体 压迫的个人一直隐藏着想要展现自己另 一面的欲望。（姬彦斌译）
1. 在电视综艺节目中掀起副角色热潮的是被称为 “国民MC”的笑星刘在锡。他通过Trot歌手、竖 琴演奏者等多种角色，成功变身。
2
2. 女笑星金信英发表Trot歌曲《给我给我》，推 出自己的副角色“二姨金多菲”，引发了热议。
韩国文化和艺术 65
情自远方
放眼长远，立足当下， 推动中韩公共外交事业
武萌 中国•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日本学研究中心/讲师
我
在清华大学学习期间，有过同许多来自韩国的留学生一起学习、讨论、互动的校园 生活经历，也成为我了解韩国的社会、文化及韩国人，思考中韩关系的宝贵机会。 直到如今，我一直同我的韩国同学们保持着密切联系，经常通过网络和现实互动，
讨论彼此的趣事、思考、人生，也会讨论中韩两国的历史、文化、政治、经济关系等等。我认 为，公共外交是作为“草根”层面即可实践的民间外交行为，是改善国家间、公众间的关系和公 共外交的重要基础。当年同韩国同学一起吃韩国菜或中国菜，一起聊天互动的情景今天依然记忆 犹新，我由衷希望中韩两国在这疫情危难期间能够携手同心、共克时艰！ 公共外交因又称“公众外交”（Public Diplomacy）或“文化外交”（Culture Diplomacy）， 与政府间外交共同构成国家整体外交,旨在通过信息交流、思想沟通，促进公众理解、形成共 识。中韩两国作为有着悠久友好交往史的邻邦和相互重要合作伙伴，应以新冠疫情防控合作为新 的抓手和“机遇”，深入开展公共外交合作，为两国命运共同体建设夯实民意基础。因此，互为 东北亚邻国的中韩两国，在历史与现实问题上，公共外交合作显得尤为重要。 首先，中国面临空前压力，中韩公共外交合作面临不同以往的契机，具有特殊的重要性。 随着新冠疫情全球蔓延、影响不断加深，国际形势正发生剧烈变化，中国面临的国际形势和国 际环境持续、迅速变差。美国对华全面打压势头不减，欧洲部分国家和日本、澳洲国家迫于美国 压力抑或处于国内政治需要，对华消极政策与美国亦步亦趋。但自新冠疫情发生以来，韩国对华 政策一直保持平和，呈现出明显有别于其他发达国家的理性、独立性和积极性，两国实现了多领 域、多渠道的互帮互助，充分赢得了两国公众认可。尽管中韩历史上曾有过彼此对立的时期，但
66 KOREANA 秋季号 2020
建交28年来，一直保持着密切的沟通、交往与务实合作，构筑起了良好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无 论过去还是现在，中韩两国人民之间也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关系，而人与人的交流正是公共外交重 要内容和维系两国民意的根本基础。 其次，中国国内政治、经济环境持续向好，中韩公共外交合作将是加速实现两国双赢发展 局面，开创两国合作发展新篇章的重要机遇。尽管面临的国际环境持续变差，但中国得益于对 新冠疫情的有力应对，国内政治状况一直保持稳定、经济发展形势持续向好。新冠疫情在国际层 面带给中国“危”大于“机”，但对国内层面带给中国的“机”远大于“危”：政治层面，中国 由于疫情控制得力，政府的国内动员力和向心力极大提升，政治安全状况稳定向好；经济社会发 展层面，中国对疫情传播规律的准确把握和科学应对，为复工复产和国民生活步入正轨提供了坚 实保障，国内经济社会迅速复苏。虽然，以美为首的西方多国对中国发展的干扰不断，但中国的 巨大市场需求、合作需求、发展需求并未改变。中韩积极推动两国公共外交合作，必将为两国经 济、社会发展与合作带来巨大利益，加速实现双赢局面。 再次，新形势下，中韩通过积极的公共外交合作，可改善此前萨德系统问题引发的中韩公 众相互好感度下降状况，有利于两国全方位合作的推进。2016年，因美国在韩国部署萨德系统引 发的中韩民众好感度下降一度严重影响了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多领域的合作与交流。如 今，中国面临严峻国际合作环境，疫情下中韩关系的积极发展大大提升了两国公众的彼此好感 度。而且，美西方国家对华经济、技术、贸易等多领域的空前打压，为中韩友好合作腾出了相当 大的补位空间。中韩两国在科技、产业、环保、医疗等多领域的巨大互补性，为两国在公共外交 领域上的全方位合作提供了必要和充分条件。 有基于此，我认为两国需要在以下三个方面开展公共外交的务实合作。第一，加强政府沟 通，为两国公共外交合作提供良好政策保障。在国家的整体外交中，公共外交受政府间外交和外 交决策的影响很大。基于理性和共赢方针下的外交决策，既是两国关系良性发展的重要保障，也 是公共外交可持续推进与发展的重要保障。一是制定积极的外交政策，管控好影响两国公众心理 的负面信息，为中韩两国的公共外交合作创造良好氛围；二是两国政府在公共外交顶层设计层面 加强沟通，制定科学、灵活、实用的公共外交合作方案。 第二，加强非政府公共外交团体、组织等层面的合作。政府是公共外交的政策主体，公众 是公共外交的行为客体，居于这两者中间的非政府行为体则是公共外交的实施主体。新形势下， 尤其需要发挥好非政府组织、公益机构、教育机构、企业等的公共外交主体作用，加强传统文 化、教育体育、企业文化、管理文化、文学艺术等各领域的交往与互动。 第三，创新形式，推动中韩“云端”公共外交。新冠疫情极大改变了传统的人与人之间的 交往方式，“线上会议”“线上教育”“线上医疗”“线上交易”等新形式正快速成为公众新 的生活方式。因为，公众的学习、工作、文化、娱乐、生活等需求并未因疫情而减少或消失，而 是始终存在，并且在疫情期间变得更加频繁，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超过了疫情前时期。传统的以人 员交往、媒体交流、体育和文艺交流、观光交流、文化外交等公共外交模式，需要与时俱进地向 “云端”交往方式转变。 “祸兮福之所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全球新冠疫情危机是现代人类社会面临的史 无前例的重大课题，却为中韩关系发展提供了一个“危”中有“机”的重要窗口期。秉持政策理 性，立足互利双赢，保持战略定力，实施好中韩的公共外交合作，可以加速修复和迅速巩固两国 友好民意基础，对两国全方位战略关系发展、实现互利共赢局面至关重要。也衷心期待中韩合作 抗疫取得成功，两国人民都能尽快恢复健康生活状态。祝愿我的韩国同学们平安、健康！
韩国文化和艺术 67
生活方式
从方便米饭到名厨料理
最初主要受到单身族和双薪家庭的主妇欢迎的家庭方便食品，其消费层正呈现 大幅扩散的趋势。最近,希望在家里方便地吃上高级料理的美食家,以及因新冠 肺炎疫情扩散而不去外面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方便食品产业也随之快速地发展 起来。 崔智惠 首尔大学消费趋势分析中心研究员
1
有
一天下班回家发现家门前贴着一张传 单。本来会不经意地把传单直接放 进垃圾桶的，但传单上的“配送家
常菜”的字样吸引了我的目光。传单上印有一个 月的菜谱，全部是各式各样的小菜还附带小小的 照片，并介绍说如果从中选择几个菜申请配送的 话，可以直接送到家门口。
1. 打开家庭方便食品 市场大门的是1996年上 市的方便米饭。虽然刚 开始它受到了消费者们 的冷落，但是现在多种 多样的方便米饭一直销 售得很好，海外出口量 也在增加。
© 希杰第一制糖
以节省家务劳动的时间，对于像我这样的职业女 性来说是非常合理的应对方法。
方便米饭的登场
没有购买过家庭方便食品的家庭可能几乎是
没有的。家庭方便食品是方便食品的一种，已经 加工包装好的食品稍加烹饪就马上可以吃了，非
“要不要试一次？”
常便利。它的种类也很多样，以烹饪方法为标准
我有点儿动心了。作为还没有小孩的双薪夫
可以分为以下四种：无需烹饪可以直接吃的、加
妇，除了周末以外，我和丈夫能面对面坐在桌前
热后吃的、直接烹饪后吃的、用加工好的食材简
吃晚饭的日子一周也就两三天，如果其中一个人
单烹饪后吃的。最近，后两类的半成品套餐很受
下班晚了的话，就干脆在外面吃完了回来或者叫
欢迎，因为让人有一种做菜的感觉。
外卖。最近受到疫情的影响，大家都尽量不去外
根据尼尔森韩国“接下来是什么”集团2018
面吃饭，我们也只能在家里吃。但是也不能每次
年发表的《韩国人的饮食生活调查》，单身族一
都叫外卖，所以也经常吃家庭方便食品。两个人
周三次、二人以上家庭一周两次购买家庭方便食
吃的量本来就不多，与其买一大堆食材放在冰箱
品。此外，根据市场调查机构欧睿信息咨询公司
里变质，倒不如吃方便食品更合理一些。而且可
的调查，韩国方便食品的市场规模从2014年的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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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世界各国报纸全文库
万亿韩元增长到了2019年的1.95万亿韩元，预计 2024年将达到2.915万亿韩元。 最早开拓这一市场的产品是方便米饭。1996 年方便米饭刚刚上市的时候，大多数人的反应是 “米饭谁会买着吃啊？”米饭是要在家里做着吃 的，这个观念根深蒂固。无论有名的代言人在广 告里怎样强调它的方便性，都无法改变人们认为 方便米饭不利于健康的想法。现在，方便米饭已
2. 在摆放着多种多样 的家庭方便食品的货架 前，消费者们正在挑选 产品。在韩国人的饮食 生活中，虽然炖菜和汤 是必不可少的食品， 但是对主妇们来说，收 拾食材费时费力。近年 来，只要简单加热就可 以吃的方便食品的出现 大大减少了主妇们的家 务劳动时间。
展“高档”产品群成为了趋势。希杰第一制糖的 方便食品品牌是由在特级酒店厨房有10年以上掌 厨经验的13位大厨进行研发的。菜谱的构成多种 多样，包括现在年轻人喜欢的蒜油虾以及泰式炒 面、滑蛋鸡肉饭等国际料理。比较早些时候就已 经进军半成品套餐市场的韩国益力多也强调他们 推出的产品可以让人们在家里享受大厨料理。这 个品牌从几年前就推出了由韩国名厨的招牌料理
经扎根于韩国人的饮食生活，走到这一步经历了
构成的产品，最近又推出了在家里不容易做的羊
不少的时间。随着人们对加工食品的反感逐渐减
肉方便食品，深受消费者的欢迎。
少，目前在超市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多种多样的方
目前在方便食品市场最受欢迎的产品就是餐
便米饭。不仅如此，各种汤、炖菜、小菜等多样
馆料理。因为新冠肺炎疫情扩散，本来经常去有
菜谱被开发出来，让人们仅用家庭方便食品就可
名美食店享受美食的人外出受到了限制，所以他
以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
们开始寻找在家里也可以方便地享用美食店人气
高档美食店的料理
最初的家庭方便食品以韩餐为主，但最近发
料理的方法。因为是有名餐馆的招牌菜，既可以 保证味道，又在卫生方面让人放心，所以消费者 越来越多。Market Kurly不仅在食材方面，而且在
韩国文化和艺术 69
© Mom’ s Tou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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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杰第一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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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在方便食品市场最受 欢迎的产品就是餐馆料 理。因为新冠肺炎疫情扩 散，本来经常去有名美食 店享受美食的人外出受 到了限制，所以他们开始 寻找在家里也可以方便地 享用美食店人气料理的方 法。
音响，或者另辟空间进行家庭健身。疫情导致不 得不在家里吃饭，所以家庭方便食品成为了营造 在外面吃饭的气氛的重要方法。寿喜烧、三文鱼 金枪鱼酱、凉拌拉皮等材料准备起来很繁琐的吃 食，只要按照附带的烹饪方法卡片上所写的顺序 做，就可以用适量的收拾好的食材不费事地做出 菜肴来享用。 初期的家庭方便食品强调的是便利性和价 格竞争力，但近期消费主体已经扩大到了多人家 庭，甚至有扩大到老年层的趋势，因此价格稍高 的高级料理也卖得很好。将来还有可能扩大到幼 儿的辅食或者患者的流食等多种领域。方便食品 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一餐，它将如何发展让人拭 目以待。（王君湘译）
家庭方便食品配送方面也颇具实力，根据它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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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2020年上半年餐馆方便食品的销售量比去年 同期增长了175%。很多韩国有名的专营排骨汤、 牛皱胃、冷面、米线等的餐馆都入驻了Market Kurly。
千禧一代的生活方式
可以说，方便食品市场如此扩大的原因与单
身族、双薪家庭的激增以及千禧一代的生活方式 不无关系。千禧一代一般指的是在20世纪80年代 到21世纪初出生的人们，随着他们适婚年龄的到 来而诞生的“千禧家庭”是值得我们注目的。因 为能够说明他们生活方式的重要关键词之一就是 “效率性”。千禧一代想亲手做好吃的饭菜，但 讨厌收拾食材、买菜等费时又费力的前期工作。 这种双重需求使他们选择了家庭方便食品。特别
© 联合新闻
是食材已经收拾好的半成品套餐，既可以最大限 度地减少不便，又可以让他们适当地享受做菜的 乐趣。 另外，家的重要性的逐渐增加也是带动家 庭方便食品市场发展的重要原因。随着新冠肺炎 疫情的长期化，家成为了工作的空间、学习的空 间、业余生活的空间等所有生活的平台。可以在 家里安装上家庭影院，享受堪比电影院的影像和
1. 用微波炉加热后马上就可以吃的食品。
2. 用加工好的食材简单烹饪后吃的食品让人有做菜的感觉。 特别是特级厨师们参与制作的半成品套餐，就连美食家都会垂 涎。
3. 2017年10月，在首尔希杰人才苑举行的为职场女性和单人 家庭准备的家庭食品推介活动。以前对方便食品持否定态度的 老年人群，更加关注家庭食品了。
韩国文化和艺术 71
韩国文学
小说评
才情和幽默 中隐含的 伦理感觉
李
1972年出生的李起昊是一位以语言轻快幽默著称 的作家，因此被称为继黄皙暎（1943- ）和成硕 济（1960- ）之后的故事大师。他的小说首先 很有趣，有时也很感人，读过之后又能给人带 来沉沉的思考。 崔在凤 《韩民族日报》记者
起昊通过第一部小说集《崔顺德圣灵充满记》
难以亲自给人道歉的人去道歉来获得报酬的情节设定很有
（2004）向世人展示出他风趣幽默的语言功底
趣。那些由于各种情况和原因来请求代理道歉的故事也很
和叙事能力。同名短篇的女主人公是一个非
有意思。两位主人公看似对事情的前后脉络很无知，有时
常虔诚的信徒，将教化和救赎暴露狂“亚当”视为上帝给
又能意外地洞见事态本质。他们稀里糊涂地误打误撞让人
自己的旨意，努力向他传道。小说不仅在文本形式上模仿
忍俊不禁，同时也会让人感受到痛楚和悲伤。小说通过叙
《圣经》的章节段落格式，页面布局也像《圣经》一样分
述者单纯的视角，用诙谐的笔触描绘出隐匿在冠冕堂皇的
成两栏，颇具趣味性。从第一章第一节——“神的仆人、
日常生活背后的诸多罪恶和犯罪意识。
神的义人崔顺德受圣灵感化的感动事迹在此无增无减地如
第二部长篇小说《次子们的世界史》(2014)以20世纪80
实记录”——开始，小说用带着黑色幽默的反语手法记录
年代全斗焕军部独裁时期为故事背景。在地方城市原州当
主人公圣灵充满的生活。
出租车司机的罗福满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竟然沦为政
收录在该小说集中的登坛之作《波尼》(1999)则与《崔
治犯，一番严刑拷打后，被牵扯进一桩地下组织案件中，
顺德圣灵充满记》多有不同。作品中刻画了两个人物，一
成了一辈子都要被通缉的逃犯。书名《次子们的世界史》
个是没念完高中就辍学开卖淫中介窝点的青年，一个是身
源于旧约圣经中长子该隐和次子亚伯的故事，小说中这样
体有缺陷的卖淫女顺姬。《波尼》的语言通篇如同说唱歌
解释道：
词一般流畅、直白，让人印象深刻。这两部短篇小说体现 了一个年轻作家对新形式的追求和勇于挑战的实验精神。
“助理神父当时说‘该隐和亚伯’的故事对我们这 个时代依然有意义。我们都是兄弟，这个世界由一个可怕
第一部长篇小说《道歉达人》(2009)讲述了两个本来在
的人和一群在恐怖中战栗的弟弟——也就是次子们——
福利院生活的智障青年重回社会，在从事一种非一般的工
组成……他曾感慨，更有问题的是我们这些次子们会让
作——“替人道歉”——的过程中发生的故事。靠替那些
自己从害怕哥哥变成后来的崇拜哥哥，相信哥哥胜过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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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起昊：
“你 认 为 伦 理 可 以 从 书 和 小说中学到吗？你觉得 书和小说能让人感到惭 愧吗？”
© 文学村
神。” 虽然书名中说的是“世界史”，但更确切地说，这部 小说意指20世纪80年代韩国的严酷现实。罗福满没什么文
“小说中出现的‘李起昊’和写小说的‘李起昊’之 间到底隔着怎样的一堵墙？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吗？ 是各自拥有独特灵魂的不同个体吗？”
化，却是一个心地淳朴善良的人。一个一心想要办大案的
与其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不如阅读一下作品。该集
情报员把他当作食饵，致使他葬送一生，痛苦不堪。小说
最前面的短篇《崔美珍去哪儿了》中也出现了“作家李起
用其特有的诙谐幽默来解释这种状况：
昊”。他偶然打开一个二手物品交易网站，发现有人在出
“我们的黑色主人公时期，也是各种特工和侦探遍
售自己的书。一番周折之后，他从一个素昧平生的青年手
及全国各地的时期，他们拥有超强的预知能力和敏锐的分
里买回自己的书，还致使青年跟自己道歉，这让他从开始
析判断能力。只要有人落到他们手里，不管是学生还是上
的感觉受到羞辱，转变为痛感惭愧。那个青年可能是个必
班族、家庭主妇、神职人员，都会在他们娴熟高超的审讯
须把“对不起”挂在嘴边的服务工作者，有一天喝醉酒后
技术前悉数招供，甚至会主动交代更多自己并未犯下的罪
打电话来说的话让主人公更加惭愧。
行。”
李起昊在作者寄语中问道：“你认为伦理可以从书
2018年由文学村出版的《对谁都友好的教会哥哥姜民
和小说中学到吗？你觉得书和小说能让人感到惭愧吗？”
浩》是他的第四部小说集。其中包含7个短篇，每个短篇的
《崔美珍去哪了》这样的作品应该能够让读者跟随作者一
标题中都有主人公或主要人物的名字。更重要的是，有4个
起感到惭愧，学到某种伦理。在该集收录的其他作品中，
短篇直接出现或通过情节可以推断出是李起昊本人的小说
李起昊在延续原有的才思敏捷和幽默的基础上，常常制造
家人物形象。该小说集的末尾有一段相当于后记的作者寄
出堪称“伦理上的两难境地”的微妙状况，向读者提出有
语，比一般的后记长很多，感觉像一篇简短的短篇小说。
些难堪的问题。应该说，这是显示他步入文坛20余年后，
其中有几句话很有趣：
已经在小说世界里进一步走向成熟的证明。（何宣译）
韩国文化和艺术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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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等地
2年 2
欧洲与北美洲 3
非洲与南美洲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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