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号 2015
特辑 冬季号
书院
书院的遗产， 朝鲜王朝性理学的教育机构 书院，朝鲜王朝儒学和士林的大本营 书院建筑，追求节制与质朴的性理学美学 面向未来的功能转换：探察书院的日常生活
ISSN 1225-8083
vol. 23 no.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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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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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
酱曲檐下垂悬： 又是一年入冬季 金华荣
��评论�、韩国艺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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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年11月8日在节气上是立冬的日子。在乡下，每逢立冬这一天， 全家人都忙着准备 过冬。其中不可缺 少的便 是制作酱曲。里 屋隔板下、房檐下，一串串用草绳绑好的酱曲垂悬在那里，在
明媚阳光的照耀下逐渐风干。这一场面伴随着浓浓的思乡之情，成为我对 故乡最深刻的印记，萦绕在心头。
韩国人饭 桌上必不可少的大酱、酱油和辣椒酱都是以酱曲为主要原
料制成的，酱曲还是植物性蛋白的供给源。小时候，每到立冬，奶奶和妈
妈 便会 在 厢 房外 的院 子里 支 上一口大 锅，在 里面煮 上 满 满 一 锅 的大 豆 。 用干栗子毛壳引上小火，慢慢烧上一整天，诱人的豆香弥漫着家中的每一 个角落。我常常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夹几颗豆粒，填充饥肠辘辘的肚子。
每到那时，我便会帮着爸爸给门窗贴上新的窗户纸。我们先在门框上
均匀地涂上熬得很稀的浆糊，然后在上面压上白色的窗户纸，用刷子来回 刷几下，轻轻拍打几下，让窗户纸紧紧地贴在门框上。然后在嘴里含一大
口干净水，喷到整张纸上。只有这样，贴在门上的纸才能在阳光的照射下 干透、拉平。这时候，妈妈也早就把煮好的大豆从锅里盛出来，放到石臼
里捣碎。奶奶在酱曲模子里铺上一块麻木，将捣好的大豆使劲按压，制成
酱曲块儿。接着再铺上稻草，将做好的酱曲块儿放在稻草上风干。大约两 三天过后，爸爸将酱曲用稻草绑起来，悬挂在阳面的屋檐下。在阳光、风
和空气的作用下，酱曲中滋生的微生物会分泌出可以分解蛋白质的酵素。 而我们用新窗户纸 装饰一新的房门，则让明媚的阳光尽情地洒射到房间 里，却将凛冽的寒风阻挡在门外。
今 天，很 多城 市里的孩子 并不知道什么 是 酱曲。现在，无 论是 大 酱
还是酱油，甚至是酱曲都可以在市场上买到。韩国有句俗语叫 “ 就算你是 用大豆做酱曲，我也不信 ”，现在的年轻人似乎不太 愿意去相信这些延续
了几百年的传统生活方式 。难道是因为有比萨饼、汉 堡包 和碳酸饮料的 缘故？
主编之语
发行人
韩国书院的今昔
韩国自古以来就是重视教育的国家，认为惟有读书高，尊敬博学多闻和有学识
素养的人。这种传统延续至今，目前韩国高校的就学率曾高达80%左右，在经合组织
国家名列第一。这些结果不是短时间内就可造就的，而是有历史的。虽然近几年来因
尹锦镇
咨询委员
金珍镐
编辑委员
裴柄宇 , 崔宁仁
主编
监修・修订
校，私学教育机构则是书院。书院是士林设立的学校兼祠堂功能的地方学术中心。书 院的建筑美学是基于性理学，也是读书人的理想乡，是全人教育的摇篮。
目前韩国公立教育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一些初高中学校沦落为要考大学是需要毕
业证书的经由之处，实际的学习却是去私人办的辅导班学习，到学校来只是混时间， 而人生的待人处事之道、人格修养更不必谈了。当然不是所有的学校都是如此的。学 生们从小学就开始准备高考，失去了青春气息，整天受到升学的压力，喘不过气来。 胡同巷子里见不到孩子们的踪影，一放学就去辅导班去恶补英文、数学等科目。这种 情况在东亚的几个国家和地区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读者也可以访问电子杂志(www.koreana.or.kr)，并观看文章《“天上的舞者”李梅
芳和她的舞蹈世界”的两个视频。李梅芳是20世纪韩国传统舞蹈界的传奇人物，2015年
8月去世。我们将她本人签名的两部作品《僧舞》和《傩舞》呈现出来，以此纪念这位 伟大的舞蹈家。
主编 孙�凤
贝一明 , 韩敬九
宋永万 , 文纳・扎塞
图像总监
金三
艺术总监
李荣馥
合作单位
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编辑 / 设计
金熒允编辑公司
编辑
设计师
金贞恩 , 卢伦永 , 朴信惠
金智贤 , 李成基 , 叶兰敬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麻浦區西桥洞 385-10 秋思轩大楼 3 层
电话 82-2-335-4741
韩国为了解决这种问题，在各方面不遗余力地进行改善和改革。国家在政策上进
计，树立百年树人大计。
朴光海 , 肃草
高美锡 , 宋惠真
传真 82-2-335-4743
行改革，企业和地方团体也有出资运营现代书院培育精英。教育是百年树人大计，书 院有数百年的历史，我们可以从中汲取教训，重现书院的辉煌历史，官民携手共商大
孙志凤
金华荣 , 金英那
为就业困难，人们比较重视就业，高校就学率有所降低，但是仍占经合组织国家的首 位。本次冬季号的特辑介绍的是韩国书院的今昔。朝鲜王朝时代的公学教育机构是乡
柳現锡
交流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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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国内每本价格 6,000 韩元
其他地区 U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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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参考 《高丽亚那》 第 80 页。 出版・发行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中区乙支路 5 街 26 Mirae Asset CENTER1 大厦西馆 19 层 电话 : 82-2-2151-6546 传真 : 82-2-2151-6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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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化和艺术 冬季号 2015 《书架图》 《书架图》 ， 作者不详， 8 片屏风， 18 世纪后期 ～ 19 世纪初 期，纸质彩画， 112 x 381 厘 米 （部分） ， 个人收藏， （《韩国彩画》 ，
© Dahal Media ）
《书架图》是朝鲜王朝后期在宫廷和民间广为流行的一种 静物画。《书架图》是儒生书房里的一种装饰，与书籍、 文房四宝和古董等物品摆放在一起，显示个人的学问素 养、经济地位和雄心壮志。
《高丽亚那》 是由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发行的季刊杂志。版权属于本财团，
若转载或复制，须得到本财团的许可。
1987 年 8 月 8 日注册（注册号 1003 ） 2015 年 12 月 22 日印刷 2015 年 12 月 30 日发行 （每年 3, 6, 9, 12 月发行）
Published quarterly by The Korea Foundation 韩国国际交流财团 大韩民国首尔特别市瑞草区 南部循环路2258 外交中心10层
访谈录
韩江， 凝视不融雪花的作家
34
姜知希
艺术之窗
动荡年代画家李快大 留下的传奇巨作
38
金裕卿
18
守护者的遗产
玄琴与传统 音乐的坚守
44
郑在淑
巡回探访
宁越与旌善， 高山、深水、长歌
48
郭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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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辑
书院的遗产， 朝鲜王朝性理学的 教育机构 特辑 1
书院，朝鲜王朝儒学和 士林的大本营
美食家的愉悦
冬至红豆粥， 冬日夜晚的 儿时美味记忆 朴赞逸
04
申炳周
特辑 2
书院建筑， 追求节制与质朴的性理学美学
10
李相海
特辑 3
面向未来的功能转换： 探察书院的日常生活
20
金贤真
特辑 4
大梦谁先觉： 君子们的“军官学校”
58
24
41 情自远方
我眼中的 韩国农村与 ‘新村运动’
56
韩国文学
不落的太阳， 不灭的思念
62
曹龙镐
西山那边 金采原
郝锐
47
李昌起
特辑 5
现代书院， 吸引着青年知识分子 李吉雨
30
58
�辑 1 书院的遗产，朝鲜王朝性理学的教育机构
书院，朝鲜王朝儒学和 士林的大本营 申�周
�国大�历史��授
�洪范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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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庆尚北道安东市屏山书院举 行定 期 祭享前夕，生徒 们 聚 集 一堂制定分配任务的 “ 分定记 ”。
�鲜王�时期（ 1392 ～ 1910 ）的书��地�为基础，是儒�者们�供��贤、� ��辈�者为目的�立的�办����，同时�也�担�乡�自��营��的作 用。书�是�鲜王�统�理念⸺性理�的�术中�，但�其势力的不�扩大， �发�成为朋���的温�，��终��王�，可谓是历史的�讽。���日， 韩国�内�留�有 600 �处书�，这些书�严����的�术传统��相��� 的传统。时下的韩国���切������，书��重�获得了瞩目。 韩国��和艺术 5
书
院对朝鲜王朝的政治、经济、教育、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的建立可归因于
高丽王朝末年在地方发展势力的新进士大夫的政治成长。士林派在16世纪经历
了四次士祸，却在朝鲜王朝后期终成统治势力，全因其有着稳固的地方社会支
持。士林设立书院，普及性理学，以地方社会为根基，批判中央 勋戚。另外，在治学上以
“ 为己之学 ” 为中心，致力于 “ 修身 ”，性理学教育变得日益重要，最终自然促成了书院的建 立。
韩国书院的发端，周世鹏的白云洞书院 1543 年（中宗三十六年）丰基郡守周世鹏（1495 ～1554）在庆尚道顺兴面白云洞建立
了韩国最早的书院⸺白云洞书院。建此书院的目的在于供奉高丽王朝末年将性理学引 入韩国的学者安珦 （1243 ～1306），以及培养后生晚辈。周世鹏起初曾建有供奉安珦的祠 堂⸺晦轩祠，后模仿中国朱子所建的白鹿洞书院，建立了白云洞书院。
朝鲜王朝时期，重视教育的儒学者们慷慨疏财，设立一般被称做 “书堂 ” 或 “书斋 ” 的私
立学校，以地方为中心努力培养晚辈学者。16世纪，士林派学者继承了这一传统，所建书
院不仅强化了教学功能，同时还使其兼具了供奉前辈儒学者的祠堂功能。因此，书院就 有了祭拜先贤和培养后生的双重目的。
1548 年（明宗三年），李滉（1501～1570）赴任丰基郡守，得知白云洞书院的意义后，
向国家申请资助。1550 年朝鲜国王御赐牌匾⸺ “ 绍修书院 ”。像这样由王亲自为祠堂或
书院赐名，并赐予匾额的，被称为 “ 赐额 ”，这意味着得到了国家的承认。“ 赐额 ” 书院可获 得土地、书籍、奴婢等资助，并享有免税、免服役的特权。
讲学与先贤祭享
教 育 设 施 和 祭享设 施 对于 书 院 来说
必不可少。教育设施包括师傅聚集弟子传 授学问的讲堂，以及学生们学习的斋室； 祭享设施则主要指祠堂。斋室一般对称位 于讲堂前院的东西两侧，每个书院的斋室
都有各自的斋名。祠堂则普遍设在书院最
内侧或最高处，并额 外修建有围墙。此外， 书 院中还 有祭享 时准 备 祭 祀 和 保管祭 祀
用具的祭器库，以及供书院学生亲近自然、 享受消遣时光的楼阁，还有出版和保管图 书的藏板阁等。
书院同时兼具图书馆的作用，负责收
藏学生学习所需的图书。1600 年前后，绍 修 书院 所藏图书已达 107 种，1678 册。正
因藏书如此之丰富，书院对教化地方百姓、 普及 知识也贡献卓著。此外，书院也发 展 自己的图书出版事业。
书院的全国性扩散和士林支持基础的
支持基础的士林的努力之下，书院 得以不 断扩散。明宗（1545 ～1567 年在位）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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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国立现代美术馆
强化 16世纪以来，在致力于扩大地方社会
，1721 1 《陶山书院》，郑敾（1676 ～1759） 年，纸质淡彩，124 x67 厘米。陶山书院 位于庆尚北道安东市土溪里风景秀丽的 清凉山脚下，面 朝洛东江，图画显 示了 整个书院周围的景致。 2 在位于忠清南道论山的遯岩书院藏版阁 中，生徒们正在观赏保存在这里的书版。 藏 版阁中保 存着金长 生的《沙溪全书》、 金集的《慎独斋全书》等2103 块木版。
2
�鲜王�时期，重视��的儒�者们���财，设立��做 “ 书堂 ” 或 “ 书斋 ” 的� 立��，�地�为中�，�力���辈�者。16 �纪，士林��者继�了这一传统， ��书�不���了��功�，同时还使其兼�了供�前辈儒�者的�堂功�。 韩国��和艺术 7
在位于全罗南道长城的笔岩书院生徒们正在进行阴历初一祭享。在笔岩书院的 祠堂 “ 佑东祠 ”供奉着出生在长城的儒学家金麟厚和弟子梁子征的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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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个，宣祖（1567～1608 年在位）时已有63 个。其中，继承了岭南士林派传统的庆尚道地 区出现了很多书院，祭享李滉的陶山书院、祭享曹植（1501～1572 ）的德川书院、祭享柳 成龙（1542～1607）的屏山书院等是其中的代表。最初，书院曾与公立学校⸺ “乡校 ” 之
间存在竞争关系，但随着逐渐具备了比乡校更为优越的教学环境和权威，地方官宦子弟
多选择入书院求学。朝鲜王朝中期以后，书院的核心作用侧重于学术方面，包括普及性理
学和教育，这一方面是极具积极作用的。但另一方面，也变质成为了血缘、地缘、学缘相结 合的地方士族阶层角逐利益之所。特别是地方的士林将书院作为加强自身治学基础和政 治地位的手段，使它成为了朋党之争的温床。
其中，具代表性的是形成了南人退溪学派、北人南冥学派和花潭学派、西人栗谷学
派和牛溪学派、少论明斋学派，以及老论牛溪学派。学派领袖们会就思想、政治问题呈
交上疏文，论述理气论、礼讼论争等，以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这时收集学派意见的场所 就是书院。
朝鲜王朝中期以后，畿湖学派学者辈出，全罗道、忠清道、京畿道地区兴建大批书院。
其中有几所首屈一指的书院，全罗道地区较具代表性的是祭享金麟厚 （1510 ～1560）的长
城笔岩书院，忠清道地区则是祭享金长生（1548 ～1631）的连山遁岩书院，京畿道有祭享
李珥 （1536 ～1584）的紫云书院和祭享成浑 （1535 ～1598）的坡山书院。
书院的乱立及其弊端 肃宗（1674～1720 在位）年间书院急速增加，达166 处，其中赐匾书院就达105 处。书
院滥用免税、免服役特权，扰乱国家经济，存在诸多弊端。针对于此，肃宗于1714 年之后 严禁书院的建立，并决定不再赐匾。力求强化王权的英祖 （1724 ～1776 在位）也积极继承
了肃宗的书院废除措施，1741年大规模颁令废除了1714 年之后建立的书院和祠堂。1741
年 4月8日的《英祖实录》中记载了如下谕旨：“……甲午定式之後，不稟於朝，私建祠院及
私追享者，勿論大臣、儒賢，并撤去。……此後私建及追享者，道臣、守令，并施告身之律， 儒生遠配。”从纯祖 （1800 ～1834在位）一直到哲宗 （1849 ～ 1863 在位）的19 世纪专制政治
时期，其间基本无新建书院，由此可见英祖强硬的书院禁止令措施成效之大。
书院废止令和朝鲜儒学的衰退
英祖之后积极主张废除书院的代表人物是兴宣大院君（1820 ～1898），其子高宗于
1863 年继任王位，兴宣大院君以此为契机掌握实权，并于1865 年废除了被奉为老论 精
神支柱的宋时烈的万东庙，1868 年废除了600 余座未获赐匾的书院。1871年，书院是朋
党之争温 床的弊端越 来越明显，政 府下令在全国范围拆毁除 47处之外的所有书院 和祠
堂。当时得以保留的书院中，比较具代表性的有绍修书院、陶山书院、蓝溪书院、玉山书 院等。
被拆书院的土地 和财产由国家管理，而不做增设书院之用。针对祠院的废除，全国
儒林聚于首尔进行示威，庆尚道儒生1460 名谴责大院君是 “ 东方的秦始皇 ”，于王宫门前
上 疏，然而大院 君并未退让一步。大院 君一声呵斥 “ 扰害百姓 之 人，即便孔子 死而复 生，
我也不会宽恕。书院如今已成贼窝。”儒生听罢瞬时灰颓。
日本帝国主 义 殖民 统治时期 和急 剧的现代化过程中，书院 失去了原先的教育功能，
而祭享圣贤的传统却得以保留至今。近来，以期望保留书院价值和传统的人为中心，越 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书院的复原，以及书院在现代所具有的历史、文化价值。特别是在 重视人文素养的今天，那些堪称时代师表的学者们潜心治学，培养后辈学者，书院的这
些以人为本的教育意义深远。而如今已经是时候去精心珍藏朝鲜王朝时期的儒生文化和 教育遗产，并探寻书院在现代的利用方案。 （丁一译）
韩国��和艺术 9
�辑 2 书院的遗产，朝鲜王朝性理学的教育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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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建筑， 追求节制与质朴的性理学美学 书�的选址环�和�间结�是���节制�质�的性理���为基础的。书��映了士林 的理想，�远���的嘈杂，��于�问�中来领悟�����的�则。��，大��书 �都���选在了自��观��的���处。为了��地履行讲�和��的主�功�，书 �的�筑式样��前���、前���的基�布局�则，这�征性地�映�性理�者在� 问上的目的�识，�在自�中�读经书，��先贤，���先贤踏上�����路。 李相�
��遗产�员��员长
��� 摄�
位于庆尚北道安东市河回村屏山书院入口处 的晚对楼。书院的楼阁是生徒们在大自然中 韩国��和艺术 11 休息，思考宇宙秩序和万物道理的空间。
朝
鲜王朝时期，设立书院的士林并没有侧重于实用知识或技能教育，而是将通过完善人格
培养所需人才的全人教育作为理 想。他们相信，全人教育要通 过潜心修学修身的 “ 藏
修 ” 来实现。对于性理学者而言，做学问并非只限于讲学，即儒家经书的研 修，而是要
与称颂并学习先贤德行的祭享仪式相结合，从修学的紧张感中解脱出来，懂得 “ 游息”，在自然中 放松精神和心灵，思考宇宙万物的法则。因此，书院的选址和空间安排以有效履行这样的功能 为目的。从这一点看，书院显然不同于那些为了做礼拜而建的普通宗教设施。
顺应自然与天命
朝鲜王朝时期，书院的嚆矢⸺白云洞书院于1543 年由丰基郡守周世鹏（1495 ～1554）建
立，1550 年受到朝廷赐匾，名为 “ 绍修书院 ”。绍修书院有用于祭享的祀宇、用于研 修的讲学堂、
用于游息的亭子，但作为书院，其空间构成尚未形成典型模式。祭享区位于书院的西侧朝南，讲
学区位于祭享区东侧朝东。但是，绍修书院选址于主要供奉对象⸺安珦（1243 ～1306）的故乡， 周边环境安静，景色秀丽，代表性地展现了朝鲜王朝时期书院祭享仪式的规范。在这一点上，它 为之后建立的众多书院提供了选址条件和空间构成的样本。 12 KOREANA 冬�� 2015
1 位于庆尚北 道 荣 州的 绍 修 书 院 入 口右侧有一座景濂亭，这里面朝竹 溪，松木葱 郁 。朝 鲜王朝时 期，性 理 学 者 们 在书 院 的入口处 建 造亭 子，以 期 在自然中思考，和自然 融 为一体。 2 位于庆 尚南 道 咸 阳 的 蓝 溪 书 院 供 奉着郑汝昌的牌位。这里的建筑分 布在前低后高的斜面上，整体给人 一种豪放和威武的感觉。在作为住 所 的东斋 和西 斋 前 有美丽的莲 池 。 3 位于庆尚 北 道 达 城 的 道 东书 院 的 讲堂⸺中正堂。从后面敞开的门 可以看 到 通 往供 奉 金 宏 弼 牌 位 祠 堂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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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韩国书院统合保存管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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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和艺术 13
14 KOREANA 冬�� 2015
�过井�有�、����的形式和秩�，同时�思���自��中来� 现�间处理�布局的���一，书��其��地�现了性理�者理想中 的节制�质���。 1 在陶山书院讲堂 “典教堂 ” 前坐落着当时 的宿舍 “ 博约斋 ” 和 “ 洪毅斋 ”。 2 遯岩书院的讲堂 “ 凝道堂 ”显示出一般书 院少有的雄伟规模和格局。建筑的歇山 式屋顶、眉檐和翼拱等都十分独特，被 指定为第1569 号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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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的建筑与设立书院的主体⸺性理学者格物致知、宇宙论认识的学问研修方法以及形
成 人性 论 基 础 的 天 人合 一 思 想 有 着 密 切 关 联 。格 物 致 知 是 中 国 宋 代 性 理 学 集 大 成 者 朱 熹 （1130 ～1200）在《大学》中提出的重要概念， 《大学》与《论语》、 《孟子》、 《中庸》并称为四
书。朱熹确立了将所有事物的道理深入研究到极致，就会达到致知（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 以格夫物）的 “ 格物致知 ” 理论。朝鲜王朝时期的性理学者们吸收了这个理论，并认为书院的位置 一定要选在与之适合的环境，即寂静且山水秀丽的地方。
书院建筑反映出的另一个理念是天人合一思想，即人顺应自然与天命。因此，性理学者们
所认为的理想山水是通过观察自然的变化，领悟出天地万物的法则，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方。 基于这样的原因，性理学者寻找远离人群生活的邑城并能在自然中实现天人合一的地方，在那
里设立书院，修身养性，钻研学问，培养后学。例如，绍修书院所在地有发源于小白山下的竹溪 流过，是“山川幽邃，云雾笼罩，山谷幽静 ” 的地方。供奉李滉（1501～1570）的陶山书院也具备这
样的选址条件。为了修学并教授弟子，李滉在1561年建立了陶山书堂。陶山书院即是以陶山书堂 作为前身，于1573 年李滉去世后建立的。李滉建立陶山书堂之后所作的《陶山十二曲》很好地描
绘出了他的心境和书堂周围的景色。
春风徐徐花满山，秋夜谧谧月满台。 四时佳兴，与人同。
兼鱼跃鸢飞云影天光，了无穷。 径入天云台，潇洒玩乐斋。 万卷生涯路，其乐更无穷。
往来山水间，风流不言中。 韩国��和艺术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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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遯岩书院的祭享空间⸺崇礼祠，四周围绕着美丽的花墙。这里供 奉着朝鲜王朝时期礼学大家金长生及其儿子金集，以及宋时烈、宋 浚吉的牌位。 2 祭官们从道东书院祠堂的台阶上走下来。 3 玉山书院位于庆尚北道庆州市良洞村，从书院的祭享空间的入口 “ 体 仁门 ” 之间望过去可以看到祠堂 “ 体仁庙 ”。祭享空间通常都单独位于 书院最高、最幽深的地方，通过内三门进入到这里。
选址条件与建筑样式的确立 为称颂郑汝昌（1450 ～1504）的德才并缅怀他，1552 年蓝溪书院在庆尚南道的咸阳设立。该
书院第一次呈现出书院建筑的基本样式。蓝溪书院体现出游息、讲学、祭享在书院里从前向后
依次布局的基本样式。这形成了韩国书院在前低后高的地形上构成 “ 前学后庙 ” 空间结构的建筑 典型。在书院，之所以将游息和讲学区安排在前面，是为了让儒生们能经常进出，让人总能感到
那是个活跃的有生气的空间，将祭享区 放到后面是为了限制儒生们的出入，给人以 威严、宁静、 舒服的感觉。
为缅怀和供奉巩固了朝鲜王朝前期性理学基础、创立岭南学派被称为 “ 东方五贤 ” 之一的李
彦迪（1491～1553） ，1573 年在庆州安康邑建立的玉山书院也是坐落于紫玉山下景色秀丽的溪谷 旁边。无边楼和求人堂是与周围自然环境相融合的重要建筑。玉山书院的建筑是有计划地同时 建成的，所以从书院的入口到最后面的祀宇形成了一条直线，清晰设置的中轴线令建筑布局一 目了然。
笔岩书院是湖南地区（指韩国全罗道地区）历史最为悠久、规模最大的书院，是为缅怀金麟
厚（1510 ～1560）于1590 年设立的。笔岩书院在地形和建筑物布局形式上显示出与其他书院不
同的特点。笔岩书院不是建在前低后高的坡地上，而是位于山脚下的平地上。为了符合平地地形， 讲堂建在书院的前部，朝着祀宇的方向。这种布局是为了在讲堂和祀宇之间形成宽敞的空间，给 人以开放的感觉，并且方便人们在入口的廓然楼上，看到书院前方的广阔景色。
位于大邱广域市达城 郡的道东书院也具有朝鲜王朝时期性理学者们所认为的理想的书院
选址条件。供奉金宏弼（1454～1504）的道东书院，其建筑布局和空间结构非常明确地展示了书
院的选址和建筑的典型性。书院面朝从左向右流淌的洛东江，在山麓的坡地上，游息区⸺讲学 区⸺祭享区形成中轴，布局井然有序。并且，该书院在建筑结构、材料使用、建筑方法的精细 等方面也具有突出的价值。
位于忠清南道论山的遁庵书院建于平地，能够眺望远山的景致。遁庵书院的主要供奉对象
金长 生（1548 ～1631）说：“ 仰望高山，俯瞰小溪，观察流 水，接触自然景 物，自然就会 解悟道
理。” 就像展示这一说法一样，书院的门楼⸺山仰楼就是眺望远处高山的意思，使接触山水等 自然景物与参悟宇宙与人类的道理联系起来。
位于庆尚北道安东河回村的屏山书院是为缅怀柳成龙（1542 ～1607 ）而建的，柳成龙以著
述回顾壬辰倭乱的《惩毖录》而闻名。屏山书院是代表性样本，展现了如何建成与自然和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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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和艺术 17
18 KOREANA 冬�� 2015
屏山书院清晰地显示出前低后高的书院空 间布局样式。按照背山临水的原则形成建 筑与自然的和谐，反映出性理学者们梦想 的理想乡。
融的游息空间。为了缓解书院前方江对面如悬崖绝壁一样险峻的屏山山势所带来的压迫感，在 书院前部横向建立了只有柱子、地面和屋顶的长楼阁，没有墙体与外界间隔。楼阁显示出卓越的 借景技法，既减小了山势带来的压迫感，又没有遮挡视线，不妨碍欣赏如画美景。
质朴的节制美与借景的智慧
朝鲜王朝时期的书院建筑在选址、建筑物布局和空间结构方面体现出几个共同的特征。书
院主要位于脱离世俗、山水秀丽的地方，选址的另一个重要条件就是选择与供奉对象有关的地
方，即出生地或修学的地方，也可以是居官或坟墓所在地，重视后学与榜样人物之间在精神上的 联系和学问传统。另外，建筑布局和空间结构均尽量方便人们在书院内欣赏青山秀水。
例如，书院是儒生们一起寄宿、共同生活的地方，因此以讲堂前面的院子为中心，左右两侧
建立了彼此相对的东斋和西斋，这既确保了讲学空间的区域性，又构成了外部空间，使人能在书
院里一直保持望向前方的开阔视线。坐在讲学区和游息区的中心⸺讲堂或楼阁里面，能看到 前方远处的山、原野和江河。建筑物如此布局，让日常生活中接触的景观能起到促进人性形成
和提升学习效果的作用。因此，最适合与自然融合的楼阁设立在书院入口处，作为接触自然、与 自然对话的场所。
性理学者们想将书院所在地的山水景观最大限度地纳入到建筑区域内，建造出了内部空间
与外部空间互相联系和交融的建筑，并进一步形成了建筑物与自然和谐相融的建筑类型。而且
书院建筑物的布局很清楚地体现出互相之间的关系，同时又开辟出多种多样的外部空间。建筑
物基本上是对称的布局，但不是严格的几何学上的对称，而是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既定轨道、自 然而生动的空间。如此建立的书院建筑不是高大轩昂或华丽的，而是节制且端庄文雅，将性理
学的世界观浓缩到建筑空间中，并将其升华。通过井然有序、端庄文雅的形式和秩序，同时将思 考融入自然之中来实现空间处理和布局的天人合一，书院极其明确地表现了性理学者理想中的 节制与质朴之美。 （李然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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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 3 书院的遗产，朝鲜王朝性理学的教育机构
1
面向未来的功能转换 探察书院的日常生活 20 KOREANA 冬�� 2015
金贤�
自由撰��
�洪范 摄�
人性教育的新摇篮
为了了解书院 对当今韩国人的作用何在，书院的未 来何在，我们前去拜访了负
责 运营 和管 理 的有司。第一 个目的 地 是 庆北 容州的 绍修 书院，正 好看见 数十名越
南青少年为了体 验 “ 书院 生活 ” 来 到这 里。顺 兴乡校权容 学 典 校在 给 他们讲 授 传 统
礼仪 知识。他们头系儒巾，身穿道袍，认 真 地尝试 着韩式 跪 拜礼 。笨拙的动作让他 们欢快地笑出声来，对这种新鲜独特经历的兴奋好奇溢于言表。
“书院生活 ” 包括研修与祭祀体验、儒生精神、礼仪教育等，这些都是书院的核心
功能。另外，还提供别具一色的 “ 儒生村短期下榻项目”。书院推行当今社会上颇受重
视的人性教育，企业员工、学生、大众、外国人都络绎不绝地前来亲身体验。
在位于庆北安东的屏山书院遇到两位有司，一位叫柳时柱，另一位叫柳汉郁。他
们是柳成龙（号西厓，1542 ～ 1607 ）的后人，从小铭记 “ 不可辱没先人” 的教诲，一生
严以律己。柳汉郁之前一直在首尔工作，退休之后重返故土担任有司一职。柳时柱有 司从二十几岁开始就在书院工作，坦言从来没有觉得儒家礼仪或教诲迂腐乏味。有些 人觉得儒教毫无价值，只不过是守旧思想，他对此感到颇不理解。
1954 年屏山书院在附近建立了一所高中，柳时柱有幸一直在那里给学生们传授 人性教育。他痛心现在的孩子们几乎在家里已接触不到餐桌上耳濡目染的人性教育。
儿时的他畏惧书院、忌讳繁重的享祀，长大之后才领悟到人性教育的价值。他相信， 现在的孩子们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以礼相待，一视同仁
李根必先生是李滉（1501～1570）的第16代宗孙，就住在安东陶山书院附近的退
溪宗宅里。这次小学生们来体验 “书生文化修炼院 ”，他身穿传统韩服，体态健硕，端 端正正跪坐在那里给小朋友们讲解。为了更加通俗易懂，提到乐不可极（享乐不可过
分,否则乐极生悲。人生苦乐无常，需培养战胜烦恼的能力）、欲不可纵（欲望不可以
放纵，欲壑难填）等晦涩的四字成语时，李根必先生加了一些金妍儿、鸟叔等有名人
士的事例。孩子们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书生文化修炼院 ”是书院旗下的体验活动之一。 李根必先生曾是小学校长，身上散发着儒生的修养与气质，他亲切和蔼地与孩子们
交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尽管他年事已高，耳目不聪，需要看着别人的笔记和他们 对话。
看到这一情景，陶山书院院长兼修炼院理事长金炳日先生说道：“ 我也被李根必
先生的精神所感动，经过不懈的努力学会了跪姿。在众人面前跪坐对我来说已经习
1 参加绍修书院 “书院生活 ”体验项目的越南学生正 在聆听顺 兴乡校 典 校 权容 学介 绍系儒巾的方法。 “书院生活 ” 给参加者提供了一个学习和体验儒生 文化和传统礼仪的机会。 2 柳汉郁从首尔离职后隐退回到家乡，在屏山书院 做有司。柳汉郁登上晚对楼眺望对面的屏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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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李 滉的第十六代 从孙 李 根 必先生在向来 宗宅访 问的小学生介绍儒家道德。李根必以金妍儿、鸟 叔等名人为例，向学生们讲述如何从事自己喜欢 的事情并幸福地生活，学生们都在聚精会神地聆 听。 2 笔岩书院的生徒在完成初一 祭享后整 理当天记 录。©笔岩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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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常。” 金炳日先生曾经担任过企
划 预 算部部长 等 高 层职 务，退 休 后
被退溪精神感化，开始学习儒学，现 在专注于书院及修炼院的事务。
这种 传 统的待客 礼仪礼非一朝
一夕之功。李东耉有司回 忆道：“ 跪
坐谦卑待人 是 一种 基 本礼仪。1970 年朴正熙总 统拜访陶山书院时看到
第十四代宗孙（现宗孙的祖父）一直
跪坐待客，也跟着跪坐了下来。这个 故事至今仍被世人津津乐道。”
退 溪 终生希望世间能 有更 多良
善 的人 ，这也 是 陶 山书 院 的 运 营目
标 。退 溪 教导人们 “ 以礼待人，以 身
作则 ”。如 今，8 4 岁高龄 的宗 孙 和后 学们也亲身力行着这些教诲。
2
走近世人
阴历八 月初一（ 9月13日）上午 7
点，我们抵达全南长城笔岩书院，正
赶上每月初一、十五的飨礼。书院每年举行各种祭礼达数十次，个中必有艰辛，但有 司们仍然身穿礼服、按照传统虔诚地坚持拜祭。金寅洙是一位退休的公务员，当问
他会不会觉得 很 累，他回答道：“ 这 是 一种责任。笔岩书院 是湖南地区 最 大的书院， 有司由各支派任命。我们认为自己代表本支派，默默地继续发扬书院文化。”
金寅洙对 “ 男女授受不亲，7 岁开始就不能同席 ” 这一观点表示不同的看法。他笑
着说，“ 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代文明带来了很多便利，我们也要对那些 传
统观念进行符合时代背景的新诠释。”
他们认为解读和传播儒学经典需要与时共进，因此努力将晦涩的性理学经典解
释得更加易懂。比如，春秋享祀前夜安排一些活动，与德高望重的儒学家一同学习性 理学经典、展开儒学主题的征文比赛、举办缅怀笔岩书院先贤金麟厚的学术会议等 等。相关支派分担活动经费，致力于挖掘儒学的新价值。
忠南论山遯岩书院掌议金善义掌议是一名企业家，哪怕再忙，也会挤出时间去处
理书院的工作。他虽已年过花甲，却是书院里最年轻的有司。书院向联合国教科文组
织申请世界文化遗产时，他也曾积极参与。金善义自豪地说，“ 在朝鲜王朝时代，书院
就等于现在的大学。为了在书院实现儒学的现代复兴，除每年举办的例行活动之外， 正在策划更多面向未来的丰富活动。”他是一名基督徒，却强调儒学不是宗教。
自古以来书院就是十到二十几岁青年人的世界，他坚信在当今社会书院也要给
年轻人带来梦想。他在书院举办古典音乐演奏会，受到了附近居民的好评。为复兴书 院文化，他正在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例如，制作相关的宣传册和视频以便向世人介 绍书院并推广礼仪教育，创建古籍档案，等等。
金善义认为书院应该在青少年人性培育与礼仪教育领域发挥核心作用。为此，他
个人出资编制教材，发给临近区域的学生，还亲自访问学校进行礼仪教育。书院曾是
知识分子的摇篮，为了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他正着手开发多个新 项目，向大众传播更加平易近人的儒家精神与价值内涵。金长生 (1548 ～1631) 是朝 鲜王朝时期礼学领袖，金善义作为他的后人当之不愧。 （李华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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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辑 4 书院的遗产，朝鲜王朝性理学的教育机构
大梦谁先觉 君子们的“军官学校” 李昌�
诗�、��评论�
金政�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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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道 东书 院 举 行 的 赐 额 奉 献再 现 活 动中， 生徒们正在等候赐额队伍。道东书院为追 慕 “ 朝鲜五贤 ” 之一金宏弼的学问和德行而 建，始建于1568 年，1607 年升级为赐额书 院。
韩国����立��不知何时�崩溃��忡忡，正�于找寻挽���的应 ��策。不过，�说�国总统�巴马盛赞韩国����备�而��。�国 政��正在��的韩国���值何在? 韩国正在失�的��传统�值何 在?�经秉��鲜王�时代�儒�理念、������的书�已经��� 顾地�了�来，�力���这些�值。 韩国��和艺术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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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KOREANA 冬�� 2015
2001 年，��书�举办了��先生诞辰 500 周年纪念活动。值此纪念��先生�际，何谓 “ 21 �纪儒� ” 的话题再一��提�。�同��的�们怀揣� “ 体验儒生��，继�儒生精�，�� 可�行���伦理的主力军，为��立国作贡� ” 的�想，创立了��书�的附属��⸺儒生 ���炼�。
在
韩国社会，美国总统奥巴马对韩国教育大加褒扬已经不算是新 闻。他好几次提到，韩国的孩子们是多么地用功学习，教师在韩
国社会是多么地受人尊敬，以此为例来强调韩国教育的竞争力。
但是，奥巴马越是肯定韩国教育，作为这一教育的当事者⸺韩国人的心
里就越不安。奥巴马讲话的重点在于韩国的儒学教育观，认识到这一点的
韩国人都陷入了反思：在当今社会，奥巴马所关注的韩国教育传统还残存 多少？它对工业化、资本化时代价值观以及未来会产生多大效果？这一传 统还能 “ 可持续 ” 到何时？
追求理想社会的统治精英的教育机构
在欧洲刚刚走出中世纪、开启所谓 “ 大航海 ” 时代之际，一 个名为 “ 朝
鲜 ”（1392 ～1910）的新王朝出现在朝鲜半岛。朝鲜王朝的开国元老们雄
心 勃勃，不仅改朝换代，而且 要 放 弃佛 教，代 之以 “ 新 儒学 ” 之 理 念 立国。
朝鲜人经 历了漫长的适应期，在遭遇重重矛盾、经 历无数挫折失 败之后， 才渐渐接受了儒学的价值观。
朝鲜王朝存续了500 多年，统治精英是当朝官吏和被称为 “ 士林 ” 或 “ 山
林 ” 的在野儒学家。这些身处江湖之远的文人梦想着建立一个古代理想社
会：在这里君子以德为先，修身养性，圣人执掌王权，治国理政。何以造就
这些具有开创精神、信奉本源主义的执政精英们？唯有书院。在长达 300 多年的时间里，他们以书院为中心，读书讨论、集思广益，创造了朝鲜 独 有的儒学传统。
若想在等级森严的朝鲜王朝出人头地，必须以两班身份通过科举、入
朝为官才行。教育自然而然随之围绕科举展开。幼时入书堂，打下儒学基
础，十几岁时进入四学或乡校学习。此后，徜若小科合格，就进入国家最高
教育机构⸺成均馆潜心向学，争取大科合格。这是精英们飞黄腾达的一 般路线图。
但是，如此这般选拔出来的官吏往往屈从于现实，士林对这种态度并
不满意。大部分官吏虽然接受了儒学教育，但就其理解来说，性理学并非 1 遯岩书院为追慕金长生的学问和德行举行秋季祭享。祭享 按照祭官奉上祭物的奉进礼、奉上绸缎的奠币礼和奉上酒 杯的初献礼顺序进行。 2 献官在屏山书院举行的秋季祭享中行礼。
伦理或哲学，只不过是治理天下的理论系统而已。官吏与士林由此产生了
矛盾和竞争，士林们提出的严密结构及改革速度遭到了很多官吏的抵抗。 结果，很多改革先驱丢掉了性命。士林遭受灭顶之灾被称为 “ 士祸 ”。朝鲜
王朝历史上四次 “ 士祸 ” 均发生在儒学价值观大规模扩散的16世纪上半叶， 韩国��和艺术 27
颇为引人深思。腥风血雨过后，书院拔地而起。
谁，在学什么？
白云洞书院是最早的书院。该院院规将入学资格限定为 “ 生员、
进士或小试初试合格者优先 ”。这一标准差不多等同于官立教育机
构⸺成 均馆。也许 是 周世鹏将早 期书院视为地方官学之故。不
过，退溪 先生创立的伊山书院 对入学资格 并没有硬 性 规定，不必
1 在遯岩书院举办的 “ 礼学教室 ” 活动中，孩子们正在观看老师做行礼 的示范。遯岩书院是礼学的本院，这里一直在给该地区的小学生做 礼节讲座。 2 在遯岩书院再现朝鲜王朝时期科举考试乡试的活动中，参加者们正 在答卷。乡试分为小学部、初高中部、大学和一般部进行。© 金政泰 3 在遯岩书院的凝道堂举行音乐会。这里不仅举行国乐、西方古典音 乐会，还进行礼节教育、名师讲演等各种活动，不断探索书院在今天 的作用，受到人们瞩目。© 金政泰
局限于生员或进士。从中可以看出退溪先生的办学宗旨：书院不是
科举考试的备考机构，而是自我修 炼、学以致 用的道场。不过，书
院 对科举考试也表现出灵活姿态，似乎是出于吸引本 地儒生的现 实考虑。随着时间的流逝，书院与飞黄 腾达或是功利主 义渐行渐 远。
书院的讲学活动大 致分为读书和讲习两部分。读书是儒生平
时个人的修行活动，讲习主要是儒生们在一定时期内聚集一堂开展 的集体讲学活动。
每个书院的讲读科目不尽 相同，主要是四书、六经、 《朱子家
礼》、 《近思录》等儒学经典，只有《小学》是所有书院的必读书目。 《小学》是阐释性理学核心⸺ “ 修已”及 “五伦 ” 等实践规范的入门
典籍。为了推动向儒学社会转型，朝鲜王朝集全国之力印制并推广
此书， 《小学》由此成为朝鲜王朝史上最畅销书。但凡知名儒学家，
1
都曾不遗余力地推动有关《小学》的教育和实践。中宗（在位时间
1506 ～1544）开办经筵，躬身亲习，使《小学》从童稚之学一跃成 为终身之学。宣祖（在位时间1567～1608）的老师退溪先生给年幼 的国王进呈了《圣学十图》 ， 《小学图》也收录在内。奥巴马应该会 很喜欢《小学》中管子的那句 “ 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
受是极 ”。
在朝鲜王朝社会儒教化过程中， 《朱子家礼》是起到决定性作
用的另一部著作。 《朱子家礼》记载了红白喜事等日常生活中一般
性、普遍性的行为规范。此书的初衷在于：促使人们培养作为人的 自尊意识，增进家族亲属之间的互尊互爱。
因讲学而重生的书院
朝鲜王朝是儒生的时代。“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
教 ” 是那个时代的特 征，“ 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 则是
儒生的姿 态。尊师重 道，恪守 “ 道 统 ”，正 是 性 理学 独特的教育 观 。
延续道统、修炼成道之地则是书院。
2001年，陶山书院举办了退溪先生诞辰 500周年纪念活动。值 此纪念退溪先生之际，何谓 “ 21世纪儒学 ” 这一话题再一次被提 起。 志同道合的人们怀揣着 “ 体验儒生文化，继承儒生精神，培养可践
行新社会伦理的主力军，为道德立国作贡献 ” 的梦想，创立了陶山
书院的附属机构⸺儒生文化修炼院。白云悠悠已十载，儒生文化
修炼院如今坐拥顶尖教室和宿舍等校园建筑，特意打造的教育项 目也投入了运营。朝鲜王朝灭亡后，人们曾经认为：只有向西欧学 习，才能开启现代化道路，传统不过是需要保存的玩意儿。时至今
日，举办退溪先生诞生500周年纪念活动让书院重新找回作为教育 28 KOREANA 冬��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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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构的原本功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在很多书院都在尝试保留自身特色的同时，与时
俱进。庆北荣州的绍修书院办有两天一夜的儒生文化体 验活动。礼学大 师金长生（1548 ～1631）祭享于忠清南道论山遁严书院，该书院多年来为
附近的学生提供礼仪教育，鼓励他们通过考试获得 “人性艺术教育师 ”资格。 庆尚北道安东的屏山书院有一座晚待楼，淡雅而大气的建筑与周围自然景
观融为一体。书院组织游山活动，培养学员的儒生精神与涵养。全罗南道
长城的笔岩书院在每月初一和十五清晨举行严肃而高雅的祭祀仪式，令人 从中领略儒生精神的一个侧面。
世界儒学大师杜维明几年前曾经造访首尔。他在一次讲座时如此说
明儒教具有的特征。
“ 儒学并非把人理解为一座孤岛，而是视之为源源不断的水流，是充
满活力、追求变化、不断启迪自我的一种存在。当人们意识到自身处于永 恒变化之中，就能超越静止，在动态关系中占据中心地位。”
人们正在苦苦思索，在这个丰饶而竞争的时代该教授些什么？但愿杜
维明的这番话能够给他们带去安慰，激起共鸣。 （白洁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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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和艺术 29
�辑 5 书院的遗产，朝鲜王朝性理学的教育机构
现代书院， 吸引着青年知识分子 李吉雨
《韩���闻》资�记者
�洪范 摄�
�码技术的发���了 “ 手��” 的诞生，手�已经成了他们不�获得�����界��的掌上电脑。现代� �在�码��的洪流中千变万�，但�有一些年轻�还在�照传统�式�习和背诵经典。�百年前，书�� 于��的大自�中，�鲜王�的书生们在�师的�导下领悟�界万物的�理。当代的青年知识��们也为了� 习经典和���涌向都�中�的“ 现代书� ”。 30 KOREANA 冬�� 2015
禹
珍英今年 22 岁，是一名工商管理学专业的大学生。她最近为了写一篇以“ 朝鲜王
朝时代的监狱与越狱 ” 为主题的论文，正认真地阅读《朝鲜王朝实录》。禹珍英一
直在国外读 初高中，几乎不认识汉字，但 她一点都 不觉得吃 力。因为朝鲜王朝
五百年的历史记录已经翻译成韩文，有关监狱和越狱的记录也很容易搜索到。她说“ 我感
觉这些并不只是过去的事情。回顾一下数百年前在这块土地上发生的事情 ，我们就能更
了解自己的民族。”
博览东西方经典的年轻人们
禹珍英计划以后去念法律学院，梦想成为专业国际贸易律师。自从在峨山书院学习，
她吸收了很多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丰富知识，也更加深入了解了自己的国家，论文主题就是 在这种情况下确定的。
今年24岁的工科生金兑营也在这里通过《千字文》、 《击蒙要诀》等经典学习古代学
者的探索精神和政治哲学。他是一个机械专业学生，平时都很难接触到这些。他说：“以
后工作中也能充满自信地和外国朋友交流了。通过这些经典，了解了祖先生活过的社会 文化背景。另外，相信在这里学到的西方经典知识也有助于我去了解外国人西方人的思 想。”
今年 8月，他们与同届的 30 名同学一起进入峨山学院，录取率为10：1。峨山书院位于
庆熙宫附近，地处首尔市中心，它的摩登建筑仿佛太空电影的外景地。这个号称 “ 21世纪
书院 ” 的青年教育机构 2012 年 8 月正式开放。峨山书院把英国牛津大学的哲学 • 政治 • 经
济学专业课程移植到朝鲜王朝时代的教育方式中，目标是培养富有人文素质、具备国际 视野的 “ 新时代的领军人物 ”。
开学后的前五个月，学员们住在集体宿舍学习人文学知识，之后再到华盛顿或北京
有名的智囊团实习五个月。期间，他们还可以参加美国传统基金会和布鲁金斯学会等举 行的学术会 议，尝试各种岗位 。国内教育和海外实习过程中所需要的费 用全 部由书院 来 承担 。峨山书院的名称 取自已 故现代 集团创始人 郑周永会长 的雅号。
书院设置了历史、哲学、文学
1
等基础人文学科以及东西方政治
思想、国际政治、经济、英语与人
文教育等课程，还提供志愿活动、 文化 、体 育 等 多种 体 验项目。此 外，还 开设了 “ 修 辞 学 ” 、“ 开放与
封闭 ”、“ 建筑的空间社会学 ” 等通
常接触不到的课程。这里课业繁 重，要 经常熬夜去准备课堂发言 和讨 论 。按 照 规 定，有 两门 课 不
及格就 要离开书院 。学员们一致 认为比高考时还要刻苦学习才能 坚持下去。 1 在位于首尔北 村的建明苑，学生们正在 聆听崔珍皙院长讲授的东方哲学课。这 里每周三晚都进行东西方哲学和典籍等 各种人文学授课。 2 学生们在建明苑的教室里学习，这里的 教室由韩屋改造而成。
峨山书 院 副 院 长、峨山政 策
研究院韩国学研究中心主任金锡
根用 “ 游书院 ” 来形容学员们的学
习。即 “ 不是硬学，而是主动自发
的学习 ”。他还指出，“书院为学生
2
韩国��和艺术 31
在�鲜王�时代，乡��于应付科举�试，书�是为了�补乡�的不足而���来的。��，大 �正渐渐变成 “ �职补习� ”，��年轻�把目�转向了现代书�。一�面，���在大�里受冷 落;�一�面，现代�在�情的经济逻辑下���止�的竞�中，他们试图����中寻��生 的��。这或许是现代书�备受瞩目的��。
提供机会，使他们接触活灵活现的人文学，并非与现实脱节。我们将传统书院与近代大 学结合起来，致力于建设一个适合当今社会的教育机构。”
看重未来潜力多于当下优秀 2015 年 3月，首尔北村出现了一个叫建明院的书院。该书院同样旨在培养未来型综合
人才，为了让年轻人学到学历教育中接触不到的知识，开设了东西方哲学、艺术、科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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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峨山书院 的学生们 在参观位于华盛 顿 哥伦比亚特区的美国国会图书馆。他们 完成五个月的人文学课程后，在接下来 的五个月间将进行丰富多彩的海外研修。 2 在韩国汉诗学堂，河永燮院长正在教授 唐诗。50-60 岁的弟子们向这位 89 岁高 龄老师学习古诗的热情十分高涨。
课程。韩国斗阳文化财团理事长 吴政 泽为筹建 建明院
捐赠了100 亿韩币。优秀的师资力量是该书院的一个亮
点。西江大学哲学系崔珍晳教授现任院长一职，他给学 员们传授东方哲学通史和老庄思想。首尔大学宗教系裴
哲炫教 授 讲 授宗教学与拉丁语典籍，国民大学 金开天 教授讲授艺术与建筑领域的课程。另外，韩国科学技术
院的金 大植教 授 开设 脑科 学课程，物理学系郑夏雄教 授开设复杂网络和大数据课程。还有，首尔大学西洋史 系 朱京哲 教 授 讲 授 近代 世界史，西江 大学哲学系徐东 煜 教 授 讲 授西方思 想，高丽大学语言学系金圣 道教 授 讲授传媒学。
建 明 院 共 有 30 名学生，平均 年 龄在 20-29 岁之 间 。
他们每周三晚上都会聚在一起学习四个小时，背诵汉文 2
的老子道德经、拉丁文的西塞罗的演说词等经典，十个 月的课程结束后到海外进修一个月，一切费用由建明院 承担。
金大植教授在脑科学课程上向学员们介绍 “ 读脑术 ”（阅读思维的技术）和 “书面头脑
风暴法 ”（大脑里传输特定信息的技术）概念。他指出“人类思维的 90% 是由于视错觉而产
1
生的大脑分析的产物。人生最终是大脑选择、编辑信息的总和。”最后，关于人类生活，他
强调 “ 生理上长寿没有任何意义。人应该在认知层面上活得长久。” 学生们报以一片掌声。
吴政泽理事长希望教 授们培养出反叛 这个时代的人才。他强调 “ 只有抗拒这个时代，
才能成为下一时代的主人。现在的思维方式在未来的 30 年后属于他们的时代到来时已经
很难解决问题。未来领导者必须要具备打破一切思想框架的人文素质。”
建明院招募学员没有 “ 学历、国籍、性别、宗教 ” 等任何限制，看重的是“ 热情和创意 ”。
招募比例一般是 30：1，最近的招募主题是：“ 30 年后的韩国与自己”。
从汉诗学习祖先的风雅韵致
首尔钟路区塔谷公园旁边的居委会楼顶有一座临时搭建的简易房，韩国汉诗学堂就
坐落在这里。学堂每周二开放，现在有三十几个中老年学员，大部分是现任和退休的大学 教授。河永燮院长是该学堂的创建者，在学堂教汉诗已经有11年了。他今年 89岁，还活着
的朋友没有几个了。他毕业于陆军军官学校，曾经是一名军人，退役后当公务员。退休后， 他拜汉学家郑寅普（1893 ～1950）的嫡传弟子洪赞裕（1915 ～2005）为师，学习汉诗17年。 檀国大学哲学系金周昌教授 2015 年 9月开始在学堂学习传统汉诗。坐在他前面的是
檀国大学哲学系黄必洪教授，他已在学堂听课10 年，担任班长一职。
河永燮院长 50 岁出头时迷上了汉诗。“ 至少学上10 年，才能真正鉴赏汉诗之美。我教
汉诗的意义在于培育下一 代继承者。必须懂汉诗，才能感觉到祖先的风雅韵致，你可以 在这里领会到现代书院里学不到的东西。”
现在韩国很多地方都开设有小规模的学堂。人们可以在坐落于首尔通仁洞的咖啡书
吧⸺路墙书院学习经典，也可以在坎以堂阅读《周易》、 《史记》、 《朝鲜王朝实录》以 及斯宾诺莎的著作等多种书籍。在朝鲜王朝时代，乡校忙于应付科举考试，书院是为了弥
补乡校的不足而筹建起来的。如今，大学正渐渐变成 “ 求职补习班 ”，很多年轻人把目光转
向了现代书院。一方面，人文学在大学里受冷落；另一方面，现代人在薄情的经济逻辑下
©峨山书院
陷入无止境的竞争中，他们试图从人文学中寻求人生的意义。 （李娜京译）
韩国��和艺术 33
访谈录
韩江，
凝视不融雪花的作家
�知希
��评论�
白�钦 摄�
韩江���坛已有 20 �年，其间他创作了《���爱》等����小说�《你冰冷的手》等 6 �长�小说。�别 是�“ 5・18 ”�州����事件为背�题材的长�小说《�年来了》 （ 2014 ）�认为是“ 超�韩江自我的韩江小说 ”， 受�一��评，�在 2014 年荣获 “ 万���奖 ”。韩江还�荣获李箱��奖 （ 2005 ）、东里��奖 （ 2010 ）等� ���奖项，是韩国�受瞩目的作��一。2015 年年�小说《��主�者》的英��由英国波托贝洛���� �，受��评。��，他还和�国�大���⸺�鹅兰�书��下的贺�����签署了《�年来了》的� �授�协约，期待���读者的相�。 34 KOREANA 冬�� 2015
作
家韩江自1993 、1994 年分别发表诗歌与小说起，正式步入文坛，一直以来创作活
跃。韩江的小说行文如诗，探究的是人类最根本的悲剧与伤痕。一位评论家曾评
价说，韩江的小说是用痛苦书写的 “ 光的指纹 ”。韩江是一位印象派作家，他懂得
如何捕捉瞬间掠过的情感，并据此勾勒生命里注定的情感基调，他潜心探究的是触底绝 望中才可以感受到的那束微弱的救赎之光。
以瞬间掠过的情感勾勒命运的印象主义者
姜 您在延世大学学习韩国文学，毕业后从事了不长时间的书籍、杂志出版工作，然
后步入文坛。您父亲韩胜源也是知名的小说家。您曾回忆说，小时候家里唯一不缺的就
是书。离开书简直无法阐释您的生活，所以您走上文学创作道路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必然。但我想，您决心从事文学活动，还是应该有什么契机的。
韩 初中三年级时我读了当时的青年小说家林哲右的第一本小说集。在读《沙平驿》
这篇短篇小说时，我惊讶地发现，小说没有依借某一特定的主人公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而是将深夜之黑暗、雪、小而寒冷的乡村火车站以及木屑取暖炉的火光，甚至可以说生活
本身化为主人公，凭借它们内在的节律推动情节的发展。我记得我当时被这部小说的叙 事手法深深吸引，并第一次认真思考以后我也要以我特有的方式来创作小说这个问题。 姜 如果没有成为小说家，您现在会做些什么呢？
韩 高中时曾想做一名探索边远地区的旅行者。大学期间喜欢看话剧。我很没有胆量，
甚至不敢去敲话剧社的门。但每当看着话剧开演之前漆黑的舞台时，我就有一种想要奔
上舞台的冲动。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里才是属于我的位置……我记得我很想在那个舞台 上哭哭笑笑。
姜 探索边远地区的旅行者？这有些意外啊。 （笑）
韩 很久以前有位先生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有 “ 驿 ” 字。 （笑）我喜欢走路，喜欢去陌
生的地方。
姜 我发现，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并受到好评的小说《素食主义者》以及其他很多作品
里都讲述的是画家、摄影家、雕塑家、影像艺术家等艺术家的人生。
韩 这应该是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艺术的缘故吧。不过谁要是说我的小说是“ 艺术家
小说”，我还是会很惊讶的。我自认为只不过是在写人而已。不过一听大家这么评价，我也
在想，也许是因为我对语言的斟酌让我感受到了艺术的魅力，所以才在作品中描写了这
些艺术家。但我 终究只 是一 个 运 用语言进行 创作的作家，我只想通 过语言来寻求突 破， 向前推进。语言，的确带给我一些苦痛，但与这些苦痛作战，应该是我今后的课业。
对宗教、爱的理解
姜 《幼佛》和《红花丛中》等小说里的佛教色彩尤其突出。曾有人说当你背弃神时文
学便产生了。请问您怎么看待宗教？
韩 我曾在 20岁后半期非常执迷于佛教。当时佛教的思维模式深入我心，以至于到现
韩国��和艺术 35
在每当我思考什么时，都会 和佛 教 进行
惧的人物。所以您小说里的人物，既对爱
理我的思绪。和佛教开始 保持一定的距
停滞和恐 惧而对爱情有强 烈的追求，甚
比 较，看 看与佛 教 有何异同，以 此 来 整
情持有些许的怀疑，同时又因为瞬间的
离，是在我 31岁那 年，当时我病 得 很 重 。 至呈现出来的是一种爆发性的爱情。同
他们不想成为牺牲品，所以留在了那里 ”，
这句话意味深长，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心 弦。
韩 光州抗争、大屠杀事件发生那年
一般身体不适时都会去找宗教来寻求依
样，对于肉体 的 描写也如 此 。肉体既 是
我刚满九周岁。我土生土长在光州，但就
信仰，只 想 用我 的双眼，不受 任 何遮 挡
接 触、结 合 的瞬间，有时又会 形成 超 越
搬 到了首尔 。虽非 有意 躲 避，但在 很长
托，而 我却完 全相反。我不想依 靠任 何 地去亲眼看看这世界的一切。后来我读
了一些物理学的书籍也是出自这样的心 理 。我想重新理 解一下这个实实在在的 世界。
姜 您的 很 多小说都 把 爱 情描写成
停滞于某一瞬间的爱，或者是对爱情恐
伴有苦痛的躯体外壳，同时在肉体 相互
爱情的深度沟通。那么，对您来讲，爱情 究竟是什么呢？
韩 目前而言，对于这个问题的最正
确的回答就是不清楚。我的第五部长篇
小说《希腊语时间》可以说就是 “ 一个女
人和一个男人的故事 ”。目前为止我有很
多小说都描写了男女，但明确以“ 一个男
在光州抗争发 生的前四个月，我随 家 人 一段时间里，我们全家人 还 是觉得有一 种莫名的愧疚感。光州发生的一切都被 新军部在宣传报 道中歪曲了事实，而我 们家因为还有亲戚朋友在光州，所以 几
乎可以 如实地了解当时所有的情况 。虽 然 我当时年纪还很小，但 从大人们的谈
话中，也偷听到了一 些当时可怕的 情况 。
人和一 个女人的故事 ” 为主 题 进 行 创作， 正因为年幼，光州事件给我留下的不是 这是首次。但 这部小说并不是在简单地
对军部的憎恶，更多的是对人的恐惧 : 原
描写男女相爱的爱情故事，而是 描写男
来人 是 这么可怕的一种存在，而我又 是
男主人公渐 渐失明，这就像我们逐渐失
恐 怖暴力相对 抗的人群，也给我留下了
间语塞的女主人公对言语所包含的生活
给我留下了两个无法解答的谜题。
女 主 人 公 人 生、心 灵 慢 慢 契 合 的 过 程 。 人 类中的 一员。同 时，那 些 敢于和 这 些 去生活一样，是我们每个人的自画像。瞬 暴力异常 敏 感，饱 受 折磨。我 想在小说 里捕捉的就是两位男女主人公的某一生 活瞬间合二为一的那一情感节点。
对光州、人类的残酷与 尊严的理解
姜 《少年来了》讲述
的是韩 国现代 史 上 最 深
的 伤 痛 之一 的 19 8 0 年 5
深刻印象 。换句 话 说，当时 的光 州事件 下定 决心写这部 小说 之 后，我开始
四 处调 查，收 集 资 料。在 这个 过程中我
了解到，当时的现实情况 要比 我 想像的
残酷得多。为了对比类似事件，我尽可能 查找并翻阅了奥斯 维辛大 屠杀、波斯尼
亚大 屠杀、柬埔寨大 屠杀、南京大 屠杀、 关东大地震、新大陆原住民大屠杀等相 关 资 料。但 资 料 找 得越多，我 越 感到再
也无法执笔。对人类的信任已完全破灭，
月 1 8 日 光 州 抗 争 事 件 。 这让我倍感恐 惧。但 最终我得以提笔进 在小说长长的结尾里写
有 这 样 一 句 话 ：“ 因 为
行 创作，还 是要得益于前面给我提出的 第二个 谜 题 。我觉 得 有必 要仔 细 、认 真
1
2
“ 我觉得�作��是点��柴，在一��视�苗�烧，��熄灭。也许这�是小说� �做的一切。�在这�视的�间，向��和�生提问。也许，我�是在�成一��小 说的过�中�动�我的�生前进。” 36 KOREANA 冬�� 2015
地思考 80 年光州事件中那些敢于与这种
了》之后让我感受最为亲近的描写对象。
类 尊 严 的人们 为 何 会 做 出 这 样 的 选 择 。
们 整 个世界，随 后又悄 然 消失，雪的 这
洁净的白雪以不可抵挡之势洒落覆盖我
压倒性的强势暴力进行对抗、去抚慰人
种形象在我的内心和灵魂是交叠在一起
后来我 终于领悟，他们之 所以 选择站出
的。
来 抗争，其实就 是 为了不成 为 “ 牺 牲品 ”。
明白了这一点，我 终于可以 开始 创作了。
姜 转眼间，您创作小说也有 20 余年
从人类的残酷开始写起，写到人类的尊
严，以正直的态度写下去，受到多少触动，
了。不知您 对小说的看 法或 态度 有没有
了创作。
了证明什么而存在的呢？
就写出多少，我便以 这 样一种心态开始
不同以往的变化？您认为小说究竟是为
韩 之前只是在拼命地写，感觉好像
死亡、灵魂、雪上烛光
是 为了生存而 不 得 不 努力地写。也许现
的是主人公默默凝视着雪地上渐渐熄灭
是 点 燃 火 柴，在一 旁凝 视 火苗燃 烧，直
在也是如此 。只是现在我觉得写作就像
姜 《少年来了》这部小说最 后描写
至熄灭。也许这就是小说所能做的一切。
的烛光的场面。荣获黄顺元文学奖的短
就在这凝视的瞬间，向人类和人生提问。
篇小说《雪花 融 化 时》里也以 死者灵魂
也许，我就 是在完成一 部部小说的过程
的返 还 为故事开头，雪在作品中都具有
中推动着我的人生前进。在一部小说里
重要的象征意义。
勉强 完成一 些问题，然 后紧接着又在下
韩 开始 着手写《 少年来了》时，我
一 部小说里转 移到另外的问题，也就 是
就 想 到 了烛 光 这个 场 面 。在 第 一 章 里 ，
下一段 生活。就 是 这种方式 。这就 是全
东浩认为为灵魂点燃 烛光，灵魂就会聚
部。
到烛光周围，所以我就想在经过 30 年之
后的小说 结尾部分，要 描写凝 视东浩坟
前 点 燃 的 蜡 烛 这 个 场 面 。《 雪 花 融 化 时》是我 想 在 写完《 少年来了》后马上 执 笔创作的小说，讲述的是 灵魂归来和
小 说 叙 述 者 倾 谈 一 夜 的 故 事 。在 创 作 《 少年来了》的过程中和写作完成之 后 我都有过这样一种感觉，就是觉得这些
亡灵依旧存 在于我的体内，而且很可能
一辈子都会成为我人 生的一 部分，尽管 于灵魂 的 故事，是在创 作 完 成《 少年来
从小说家韩江身上可以 感受到一种
优 柔 的 沉 默 。每 当 清 晨 阅 读 他 的 小 说 ， 会有一种在空无一人的教堂礼拜堂里静 坐后再出来的感觉。人类 所制造出来的
杀 戮 史，也许 就 是 烈 火 的历史 。但作 者 就在 这 烈 火的历史当中，发现了永不 融
化的神奇雪花 。虽 然它很微弱，却是 战
胜那些挑衅永不消失的人类最后尊严和 3
©朴宰弘
以 后它也许会 逐 渐 消逝 。也 就 是说，关
1 以 “ 5 •18 ” 光 州民 主 抗争为背景的长 篇小说 《少年来了》的韩国语版封面。小说的英文 版名字为《Human Acts》 ，计划由美国企鹅 兰登书屋旗下的贺加斯出版社于2016 年1月 出版。 2 小说《素食主义者》讲述了主人公由于儿时 的记忆而渐渐远离肉食，并认为自己正在变 成 一 棵 树 。该 小 说 的 英 文 版 《 T h e Vegetar ian 》在今年年初由英国波托贝洛 出版社出版。 3 韩江以 凝 重的语 句和对 世界富有深度的认 识为基础发表了很多作品。他创作的作品题 材丰富多样，获得了多项文学奖，他是韩国 最受关注的作家之一。
生存的不纯困惑的希望。韩江的文学必 将如此守护我们。 （南燕译）
韩国��和艺术 37
38 KOREANA 冬�� 2015
1
艺术��
动荡年代画家
李快大 留下的传奇巨作
2
为���� 70 周年，2015 年 7 月 22 日� 11 月 1日，国 立现代�术馆��宫馆举办 “ ��李快大，��的历 � ” �。1988 年是韩国政� “ 北��� ” 政策�为�盛 的时期，�奔�鲜的艺术�们纷纷�禁，��李快大 （ 1913 ～ 1965 ）也重�获得了��的瞩目。这��览 ��开了许�崭�的资料，�示了这�在动荡的历史 年代，在韩国现代史上抒�传奇的��的生平和作品 �界。
金�� 记者 �洪范 摄�
1 《身着传统长袍的自画 像》，1940 年代后期，画 布油彩，72x60厘米，个人 收藏。 画家李快大的代表作。解 放 后，由于意识 形态问题， 李快大在痛苦中度过了那 个混沌时期，朝鲜战争以 后，他作为交换俘虏去了 朝鲜。作者的后面是充满 深情的韩国的山和田野。 2 2015 年7月22日至11月1日， 为纪念光复70周年，在国 立现代美术馆德寿宫举办 了“巨匠李快大，解放的历 程展”。观众们在展会上 观看他的作品。
韩国��和艺术 39
此
次展览会共展出 412 件展品，包括李快大的 41幅油画、
素描及其他相关资料。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展览会是
这是我的事业，任凭风吹雨打，我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亲眼观赏 “身着传统长袍的自画像 ”、“ 大丽花 ”、“ 群像 ”、 同风雨飘摇的时代顽强抗争
“马” 等作品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从 20岁开始，到1953 年定居朝鲜，李快大在韩国生活了20
多年，留下了60 多幅作品。从作品中，可以看到李 快 大同时代
人生的引路人
李 快 大出生于庆尚北 道七谷郡的一 个大 地 主家 庭。上徽
顽强抵抗的坚强意志。
文高等普通学校时，曾经师从画
1941年至1944 年，李快 大和金宗灿、文学洙、李 仲燮、陈 瓛、崔载德等人一同创办了新美术
相继在日本帝国美术学校、武藏
通 过书 信 交 流 作品，在明 洞第一
家张勃（1901～ 2001），后来 又
家协会，并开展了很多活动。他们
茶馆、田园茶馆等地会面，商讨展
野美术大学学习绘画。
览会准 备事宜，这 些 都留有 珍 贵
2 0 世 纪 3 0 年 代 末 期，李 快 大通过二科展（日本的业余美术 大 赛 ）等 平台发表了 “ 舞 姬 的 休
的 资 料 。李 快 大 创 作 了 “ 秋 千 ” 、
“ 妇人图 ”、“马”、“小姐 ” 等作品，同
息”、“ 命运 ” 和 “ 傍晚郊游 ” 等作品。
一时期，还举办了“ 李快大油画展”。
“ 命 运 ” 这 部作 品 入 选 的 消息 后，
（1920 ～1973）先生评价说，“ 新
据 说 还 有 这 样 一 个 故 事 ，得 知
对 此 ，美 术 评 论 家 朴 文 远
老家在村里大摆筵席，看到作品
美术家派的作品虽然追求艺术至
后才发现，上面画着的是一个男
上主义，有些颓废，逃避现实，但
人的死亡，家里人甚为尴尬 。当
在当时是 对 鲜展（日本主 办 并审
时，李快大以朝鲜人为主题从事
核 的 朝 鲜 美术 展 览会）的 一种反
绘画创作。作为家长，男性的存
抗，因 为它从根本上 是 一种 追 求
在同死亡紧紧相连，仿佛象征着
和守护纯朝鲜特质的精神。” 尹凡
一个毁灭的民族。相反，对于女
牟也在《李 快 大的民 族 意识和进
性 则 注 重 展现紧 盯的 锐 利的 眼
神 、健 康 的 脸 庞 ，后 来 发 展 为
“ 群像 ” 中引领民众的女神。我们
在 20 世纪 30 年代完成的 “ 打扑克
的夫 妻 ” 这部作品中也可以 感受
到，突 然有人闯入，人物表现出 一种不自在的情绪。
李快大的哥哥⸺李如星
（1901 ～？原名李 命 键 ），是 报
1
1 《春姑 娘 》，画布油 彩，45.7x38.3 厘 米 , 1940 年代 末，个人收 藏 。 自信而美丽的女人像是韩国现代绘画史上十分突出的一幅力作。 2 《群像 4 》，推测作于1948 年，画布油彩，177x216 厘米 , 个人收藏。 《群像》系列作品刻画了30几位人物群像，是一幅史无前例的优秀 作品。该作品是作者在1946 年去朝鲜旅行中受到海州写实主义壁 画影响后创作的。 3 李快大使用过的调色板。
社记者、独立运动家、历史画画家，同时还是《朝鲜服饰考》一
书的作者，在思想上对李快大影响至深，使其不回避朝鲜阴暗 的社会现实。
李快大 20 岁时恋爱结婚，妻子刘甲凤（1914 ～1980）既是
他作品中的女模特，也是后来奋力守护其作品的功臣。20 世纪
30 年代，“ 穿着红外套的女人” 这幅画的一角刻着的几个字，显 现了李快大要为绘画奉献终身的决心。 “K.P.R.（ 刘甲凤英文名字的首字母） 40 KOREANA 冬�� 2015
步的现实主 义 》一文中指出：“ 李
快 大 并 没有 盲目跟 从歌 颂 战 争、 倡导征兵制和挺 身队的军国主 义。”
解 放 之初，李 快 大 给 陈 瓛 的
信 如实反映了他 对当时时局的认
识。“ 这震耳欲聋的鼓声期待已久， 伴随 着 这 鼓 声，激动人心 的 一 天
终 于到 来了。绘 画 届的朋 友们 也
聚在 ‘ 团结、抱团、不要自相争斗’、‘ 让我们成为民族 历史的基
石’ 等崇高标语下，为国家、民族的事业作贡献。我的兄长呀，希 望你能早日到京城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此 次 展览会的筹备者⸺策展人金芮辰写道：“ 对于画家、
对于个人来说，解放是改变其命运的大事。像李快大这样思考 艺术家的使命，并具体实践这一使命的画家寥寥无几。在韩国 近代美术史上，李快大具有十分特殊的意义。”
2
�于��、�于��来说，��是�变其��的大事。 �李快大这样思�艺术�的使�，��体��这一使�的 �����几。李快大在韩国现代�术史上�有十���的��。
3
韩国��和艺术 41
1 《状 况 》,1938 ，画布油 彩， 156x128 厘 米，个人收 藏 。 这是一幅引人注目的作品， 画中一 位 婚礼中新娘打 扮的女人做出防 御 性的 动 作 。女 人 像 一 个 舞 姬 ， 她穿着补袜的脚踢翻了碗， 打碎的器物散落一地，在 每个人不可知的表情中让 人感受到不安和紧张，具 有隐喻的意味。 2 《妇人图》，1943，画布油 彩，70x60 厘米，个人收藏。 该作品也是第三届新美术 家协会出品作品。正如作 者大多数作品都是以自己 的夫人作为模特一样，这 幅画也是以夫人作为模特。
1
挣脱意识形态争斗，以民族主义者自居
李快大主张清除美术界的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南韩建立独立政府。在左翼和右翼的思想碰撞中，
他公开阐明自己的民族主义者身份。1945 年，李快大加入了韩国创办的朝鲜美术建设总部，后来由于
个人思想意识上的倾斜而退出。1946 年，李快大又加入朝鲜创办的朝鲜美术同盟，后来也退出了。同
一年，李快大赴朝鲜旅游，对于热衷宣传性美术的倾向大失所望。尽管如此，他在海州地区接触到了 受苏联影响的写实主义大型壁画，在杂志《新天地》上刊登了《北朝鲜美术界报告》一文。随后又担任 韩国的朝鲜美术文化协会委员长一职，成为第一届韩国美术展览会的推荐作家，但所发表的静物画却
并不出彩。李快大自身的一席话，可以让我们对当时的情况略知一二。他说：“ 理所当然应该创作出一
些大作，但由于情况所迫，只能创作出一些平平之作，实属遗憾。”
1948 年，兄长李如星投奔朝鲜后，李快大经常被叫去接受调查，警察屡次到访个人画室⸺城北 绘画研究所，于是不得已关闭了画室。后来，李快大被迫加入国民保护劝导联盟，被要求进行右翼思 想转向。
42 KOREANA 冬�� 2015
从此次 展出的 5 幅李 快 大的自画像中，可以看出画家在经
历这一时代变化过程中的自我意识。“ 自画像 1” 展现的是一 个
毫无畏惧、正视社会的青年面孔。而1946 年，从朝鲜旅行归来
举办了首届李快大作品展，一些来自漆谷的老人们回忆说，“ 为
了画‘ 群像’，变卖了家乡30 垧地。”
后，李快大采用足以媲美照片的精细素描法，创作了“自画像 3 ”， 朝鲜战争的爆发和奔赴朝鲜
刻画了一个逐渐了解残酷现实的人物表情。“身着传统长袍的自
画像 ”是李快大的代表作，为众人所熟知。画中，李快大手握留
1950 年，朝鲜战争 爆发，由于生病的老 母和即将临盆的 妻子，李快 大无法逃难，再次加入了朝鲜美术同盟。首尔解放
有明显毛笔痕迹的调色板和几只实际画水墨画时使 用的毛笔， 时，他被韩国军队逮捕，关押在釜山和巨济岛地区的俘虏收容 紧闭双 唇，表情坚 定而决 然，面
所中。
这 幅 画 作 似乎 在 宣告，“ 我 是 韩
地 。美军收容所所长认出了李 快
和的山脚 下，有一 个村庄，还 有
所 长的家 人们画像，有时到釜山
那里是他在韩国最后的驻足
向 前 方 站 立 着，任 凭 衣 襟 飘 起 。
大 ，给了他 很 多 关 照 。他 为 美 军
国画家 ”。在画家的身后，一座祥
市内购买 所需颜料，顺便同朋友
几个 头 顶 水 罐 和 干 粮 的 妇 女 走
会 面 。在 给 美 军 家 属作 画 时，其
过田间。
中一个家属怀抱着一个年幼的孩
和 这 副自画 像相 映 成 趣 的
子，李 快 大 一 边 作 画 一 边 痛 哭
是一副画作 “ 春天的姑娘 ”，画中
道：“ 我 们 的 小汉羽（李 汉羽，李
的人物有着淡定的眼神、健康的
体 魄 ，边 走 边 打 理 美 丽 的 辫 子。
快大的小儿子，1950 年 8月出生）
这幅画采 用的画法同 “身着 传 统
也这么大。”俘虏收容所留下的壁
长袍的自画像 ” 不同，背景同样是
画，据 说也是在他的 带 领下创作 的。
一片祥和的山脚，但却被抽象化
在收 容 所中，李 快 大 结 识了
处理，整幅作品着色 较重，完成
当时 17 岁的李 柱 荣，并 教他画画，
度极高。这种英姿飒爽的美女肖 像图，在韩国近代绘画史上可谓
首屈一指，但从未在任何展览会
上展出。李快大在西方油画中添 加了韩国元素，使 用水墨画专用 毛 笔，多采 用黑色 线 条。民画家
还 编写了 “人体 解剖学美术手册 ”
2
赠 与 李 柱 荣 。这 部 遗 作 于 2 0 10
年首次公开。据 李柱 荣说，“ 绘画
界的 权 威 人士 和右 翼 势力批判 李 快 大 是 左翼分子，并 想方设 法
金正顺评价说：“ 线条生动，与民画手法相类似”。
铲除他，所以在收容所里，李 快 大的处境十 分危险 。” 李 快 大
的人物。看完海州的壁画归来后，李快大在绘画作品中又呈现
时，李 快 大 选 择了朝 鲜，从 此 离 开了韩 国 的土 地 。那 一 年 他
“ 群像 ” 系列是一部十分优秀的巨作，作品刻画了30 名左右
出一种贴近民众的社会倾向。这组画作没有浅显易懂的宣传性
也因此 患 上了胃病，到了难以 进食 的程 度。195 3 年交 换俘虏
内容，需要反复品味，因而被左翼势力批判为 “ 带有资产阶 级
41岁。 在朝鲜，李 快 大也留下了很多作品。但李如星引退后，李
判现实的画作，对其作品很是反感。
李快大到朝鲜后，再次结婚，育有一子一女，1965 年逝世。
权镇圭、田礌镇等美术大学的考生们曾聚集于此学习绘画。画
和家人完好无损地珍藏着李快 大留下的作品。此次 展览会上
性质 ”。右翼势力也因为其创作了刻画美军炮击独岛事件等批
李快大的城北绘画研究所位于敦岩洞，建筑物的天棚很高，
快大也淡出了美术界，1999 年，其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李快 大去朝鲜后，几十年间，留在韩国国内的妻子刘甲凤
家金叔镇回忆说：“ 老师将群像作品的每一个部分分开画好后， 仅对李 快 大到朝鲜以 后的绘画活动进行了零散的介 绍。但金
将其摆放在一个大的油画布上，如同围棋布阵一样。这个时候， 芮辰艺术研究员认为，这次展览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对于 将作品扩大的工作就是由我来完成的。” 金昌烈在回忆李快大
时说：“ 他是我唯一的恩师，人格高尚。”1991年，新世界美术馆
今后开展李快大相关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 （李民译）
韩国��和艺术 43
�护者的遗产
玄琴与传统 音乐的坚守
�其�沉的��而��为 “男性�乐� ” 的����已 有 1500 年的历史。许�晶，韩国�����，在国 际上的知�度�而�于国内。����的内�和�性 ���，为�护这��的历史传统，坚�不�地走在 这�路上。我们��受��那不�不挠的儒者精�。 ���猎过�种乐�和��，�终选择��作为�的 �生�侣。��生活的沉思����沉的����， 使�乐升华为一�令�期待的电视剧。 郑在淑
《中央日报 》评论员兼����级记者
罗�烈 摄�
1
44 KOREANA 冬�� 2015
玄
琴在岁月中逐渐被人遗忘，许胤晶赋予其新生，将其幻化为最前卫的现代音乐。在混合
和融合成为主流的当下，许多传统乐器演奏者都转向西方音乐，可她始终坚守玄琴。她
演奏的玄琴散发着传统音乐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强大的力量。尽管身材纤弱，但在舞台上，
她的演奏却浑厚而有力，令观众不禁感叹这种力量从何而来。演奏玄琴这种浑厚有力、余韵十足 的乐器让她感受到一种超脱身体局限的快感。
“ 我感到玄琴和我有一种本能的契合。我年幼时学过古典舞蹈，玄琴也有那种节奏感。用琴
拨敲打琴弦的演奏方式同打击乐器很相近，这让我很享受。我从传统打击乐表演中学到的节拍
在玄琴的拨弦中同样适用。我喜欢大提琴或中提琴那样低沉的音色，这也是我选择玄琴的缘由 之一。”
窄而深，玄琴之路的魅力 在她学习音乐的 20 世纪 80 年代，玄琴逐渐沦为 “ 冷门 ”乐器。曾经只有成绩优秀的学生才能 学习的 “ 乐器中的乐器 ” 在融合音乐浪潮冲击下备受冷落。在传统音乐大众化趋势下，笨重又不 易变化的玄琴逐渐成为演奏者们拒绝选择的乐器。
“ 我也一度想改行学牙筝，因为演奏牙筝时感觉出灵魂得到净化。但两三年以后发现牙筝仍
然不是我心所属。好比有过外遇后方觉前妻好。于是重拾玄琴，更加坚定地认为选择玄琴是正 确的。音乐道路与其宽而细，不如窄而深。就此，我认准了自己的音乐方向。”
她的这种韧劲遗传自父亲许圭（1934 ～ 2000）。她的父亲曾是国立剧场剧团团长，又是通
过编写制作戏剧复兴传统表演精神的剧作家和导演。目前，许胤晶担任总裁的北村倡优剧场是 她的父亲生前倾力创建的戏剧专用剧场。打小就在那里看着无数艺人排练表演，艺人应走的路 早已融入她的血液。
“ 父亲叮嘱说 ‘要追求永恒’。对我而言，永恒就是玄琴。最近北村倡优剧场正在策划上演的
多种演出正是为了振兴传统艺术所具有的这种永恒性。”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在国内很难听到许胤晶的演奏。因为将玄琴列入节目单的音乐会
为数寥 寥。传 统乐器 独奏 被认 为是枯燥 乏味且难以理 解的，因而与国内观众见面的机会很 少。 在这种自愿加被迫的情况下，出国机会逐渐增多。她的玄琴演奏实力在国际上受到许多音乐家 的赞赏。从这一角度来说，7月份在国立剧场举办的传统音乐节 “ 这里有我们的音乐 ” 称得上是许
胤晶的回归。这要归功于音乐会艺术总监、爵士音乐人罗玧宣。正是在她的力荐下，许胤晶被评 为 “ 年度艺术家 ”。
“ 现在看来，在国外用心演出的经历都没白费。能与著名笛子演奏家郑在国、大笒演奏家元
长贤先生同台演出，我感到艺术世代传承的自豪与荣幸。能和他们交流音乐让我体会到了传统 能与时代同呼吸的魅力。”
玄琴的力量，为其他乐器服务的 “ 领导者” 许胤晶在 2015“ 这里有我们的音乐”音乐节上以玄琴为主乐器，展示了其多面的音乐才能。前
不久在国外各类音乐节和剧场上那个受热烈追捧的玄琴演奏家的自信，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舞 台上。她的表演展现了她领导各种不同音乐项目所积累的丰富经验，其中包括由三位韩国传统 音乐演奏家与来自纽约的三位自由爵士音乐人组成的 “ 托里合奏 ”，注重即兴表演的 “ 黑弦 ” 弦乐
队，以及将玄琴、中国琵琶和日本 “三味线 ”组合在一起的 “ 东亚弦乐三重奏 ”。
“与爵士音乐人的那场 ‘永恒的时间 ’表演中，玄琴不是核心，而是作陪衬。认识我的几位观众
说玄琴没有预期的那样突出，很有特色。事实上，我就是给其他乐器作陪衬。包容其他乐器的感 1 2015 年 7月，许胤晶在国立 剧场举 办的 “ 这里有我们的音乐 ” 传统音乐节 上被评为年度艺术家。许胤晶在演奏 玄琴。
觉特别好。从中发现了玄琴作为独奏和领导者的潜力。”
年近五十的她坦承感觉到挖掘更多年轻传统音乐演奏者的使命感。这是决心要作在传统音
乐受冷落情况下艰难前行的幼年时期的那些前辈。如今，她不会拿音乐的好坏论成败，反而会更 加注重合作。她的音乐不是利己的，而是有温度且柔和，牵引着她。
韩国��和艺术 45
©光州世界音乐节
1
“ 我为�护传统而�在，�终�回�于传统。偶�在�兴 �的其他�乐��中�徊，但�终还是回��传 统。我 用��来抒发我的情�，而��正是�现古典�乐内�的 乐�。”
“ 玄琴是我的恩师。玄琴能够展现传统音乐的精华，同时又蕴含着深刻的
哲理，能与西方乐器中的钢琴相媲美。它体现着传统艺术乐器的思想，承载着 朝鲜王朝时代儒者的精神。这也许是人们把它比作男性的缘由。”
许胤晶为玄琴这一富于另性特点的乐器添加了女性品质，扩大了玄琴的表
现力。可以说，她是将母亲包容孩童的母爱化为音乐的融合力。无论是遇到爵 士领唱，还是与电子音乐结合，她都通过玄琴的声音传递协作的美德。
玄琴的魂，深厚传统的力量
许胤晶在传统和现代、正统和破格中游刃有余，像一棵大树那样挺拔。罗
玧宣对此给予高度评价，将许胤晶推为 “ 这里有我们的音乐” 的核心人物。罗玧
宣表示，“ 许胤晶女士之所以与众不同，是因为她身上带有传统的厚重感。”作 为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第十六号韩甲得（1919~1987 ）派玄琴散调研修者，她
从未动摇。她有她音乐的故乡和坚守的传统。她说从未遇见过能超越玄琴的 乐器。
“ 我为守护传统而存在，始终要回归于传统。偶尔在感兴趣的其他音乐门
类中徘徊，但最终还是回归到传统。我用玄琴来抒发我的情感，而玄琴正是展 现古典音乐内核的乐器。”
这也是她努力挖掘古乐谱并经常演奏的原由。她把1930~1940 年期间李
王职雅乐部用玄琴和大笒合奏的正乐《平调会相》进行收集整理，推出韩、英 46 KOREANA 冬�� 2015
2
1 在 2013 年光州世界音乐节 “ 韩中日 联合 演奏 ” 中，许胤晶 和演奏 不同 乐器的音乐人一起演出。从左向右 依次为爵士乐演唱家、作曲家徐秋 雁（美国）、琵琶演奏家闵小芬 （中 国）、玄琴许胤晶（韩国）、打击乐 演奏家武石聡（日本）。 2 2013 年在国立 剧场 举办的罗玧 宣 四重奏演出中，许胤晶作为嘉宾助 演。
文乐谱，以便现代演奏 者能够轻松演奏。她深入研究朝鲜方面的资料（尽管有关玄琴的记录寥 寥无几），努力丰富表演曲目。光盘的录制也在准备中。忙碌之余，她会出国演出，也会在国内舞
台上露面。8月在英国伦敦、10月在首尔 2015 “ 韩国音乐之旅 ”上与她同台演出的 “ 合奏 SAnI ”是她 在音乐上的知音。韩语中，SAnI 指民间艺人。这是由几个自学生时代期起就一起演奏音乐的志
趣相投的朋友组成的合奏。“ 只要合拍，不同音乐类型，不同国籍，都可以合作。音乐就是这样。 我认为传统音乐之所以未被受众广泛接纳是因为传统音乐与受众没有交集。但为何传统音乐没
做出改变现状的努力？拿美术来说，很多人又看展览又学习，关心作品想要表达什么。在把古典 音乐带入现代方面，我们音乐人做的太少。但是我认为受众也应该做出一点与之相应的改变。没 必要追究古典音乐难懂与否，只要觉得好不就可以吗？音乐要想与心灵产生共鸣、要想变好，我 认为必须要创造更多接触的机会。”
她梦想传统音乐能为大众广泛接纳。她将致力于把她在国外魅力四射的风采和振奋带到国
内。她说为此要增加与观众见面的机会，要更加努力地上台表演。
“ 体力吗？打小练舞，我至少对自己的健康很自信。我从小看到父亲编话剧、彩排的时候，每
次都要聚精会神地练上七八个小时。我遗传了他的能量，而且有比我更强大的玄琴作伴，怕什么 呢？”（沈英花译）
韩国��和艺术 47
�回�访
宁越与旌善， 高山、深水、长歌 ��和���于韩国���的��地�，这里�有�留��年�� （ 1452 ～ 1455 年在� ）末路�情的��浦，也有�在��阿里郎
的�声中�盛��的汇川。尽��北�的煤矿��闭���了赌场， ��浦变成了热���，但�有不��念念不�����的旧日情 �，不时����日�走走看看。
48 KOREANA 冬�� 2015
�在� 诗�
�洪范 摄�
位于江原道宁越的端宗陵墓一带被白雪覆盖。这位命运悲 惨的幼王在1698 年肃宗时期才被追复王位，获得端宗的庙 号，陵墓也恢复了与国王地位相称的规模，称为 “庄陵 ”。
韩国��和艺术 49
1 游客们乘坐 “ 阿拉里”号观光列车尽情欣赏着旌善的美 丽雪景。这趟观光列车从首尔出发，每五天发一次，发 车日期就是旌善五日集市开集的日子，乘坐这趟列车 可以领略到旌善阿乌拉及、阿拉里村以及旌善集市的 风光。 2 旌善阿里郎传说中的女主人公眺望着阿乌拉及江。传 说由于这里夏季江水大涨，分别在两个村子的少女和 小伙不能见面，只能焦急地等 待，这样一段爱情故事 和悲凉的歌曲一起流传下来。
33 岁的男人为了常伴在心爱的妻儿左右， 做 出了让 人 无 比 感 动 却 又 心 痛 的 选 择 。 张在仁 生前是 一名英语教师，也从事诗
歌 创 作，这 里谨 附他 的 一首诗 作，聊 表 纪念。
爱上星空之前，只 知道什么 是充实，
爱上星空以 后，才懂得什么是空虚。 爱上星空之前，只 知道信念是 财富， 爱上 星空以 后，开始对这 财富更 加 渴望。
某个繁星闪烁的夜晚，心中全被 星 1
山
空填满，
但也是 从 那一刻起，某个角落却 似 被掏空。
路，月色清朗。
爱上星空之前，曾经以为的平静，
面，周围一片寂静。汽车静静地行驶在月光下的山路上。初识从宁越经旌善
⸺《星星》
月圆夜的江原道山间公路是自驾者的天堂。银白的月光铺洒在蜿蜒的路
通往洪川的这条公路，是在1990 年10月的一个夜晚。当晚月光柔滑如丝，我嫌前车灯
爱上星空以后，才发现竟是漩涡。
破坏意境，便关掉车灯，哭着沿着山路缓慢前行。
清泠浦，端宗悲剧人生的见证
用生命书写真爱的诗人 1990 年9月1日，岭东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大巴在冒雨超速
悲 剧 人物 ，那 就 是 朝 鲜 王 朝 第 六 代 国
儿也在其中。此后几天连日阴雨，但张在仁在人生的最后半个月间，一直守在蟾江边
在 生下他 三天 后就离开了人世 。据 说世
行驶途中，失控坠入了南汉江的支流蟾江，车上 28人中有 24人不幸遇难，张在仁的妻
苦等妻儿生还的消息，每到晚上还点起篝火把江边照得通明。事故发生 5 天后，张在
仁找到了妻子的尸体，再过 8 天以后，又确认了儿子的死讯。再然后，半个月来点亮蟾 江之夜的篝火也随之熄灭。
宁越市的历史上还有一个代表性的
王⸺端宗。端宗是韩国文字创始人世
宗大王的孙子，他母亲因患产后后遗症， 宗大王十分宠爱这名王孙，经常背着 他
去户外散 步。端宗的父亲文宗也是病弱 缠身，即位两年后就不幸辞世，年仅12岁
“ 可怜爱妻不弃下嫁鄙人以后，只落得一身操劳，还没享过清福。听说妻是为了去
的端宗随即继 承了王位。父母双亡加上
看江水不断翻腾远去，这是我心中仅存的唯一心愿……各位千万不要为我的死感到
他的叔父首阳大君利欲熏心，于1455 年
救儿子，才又跳进江里，我也要像她一样，追随妻儿而去。自从来到事故现场，每天
自 身 年 幼，端 宗 即 位 后 可 谓 命 运 多 舛 。
悲 伤，我们一家 三口即将团聚，再 不分开，请为我们的幸福祈祷。我天 生痴愚谦贫， 从年幼的侄子 手中夺取了王位，自立 为 得此贤妻爱子，才开始得见人生之丰富多彩。现心中时时听到妻儿呼唤，惟盼赴约。”
就是为了追悼这个素昧平生的男人，我在 25 年前第一次开车来到这条公路。这个
50 KOREANA 冬�� 2015
世祖（1455 ～1468 年在位）。
一部分大臣为了拥戴端宗夺回王位，
2
韩国��和艺术 51
�生的�质不是��或喜�，而是不可预测的黑�。�便���险， �们还是�力在贫�的土地上��生的气�。 52 KOREANA 冬�� 2015
私下建立起秘密组织，计划在欢迎明朝使臣的庆典上除去世祖，却不幸被人告密。世祖下令对所 有参与谋反的大臣处以车裂刑并灭其三族，当时被处死的成三问、朴彭年、李垲、河纬地等六名 大臣后世被尊为 “ 死六臣”，成了儒士精神的象征。
端宗此后被贬为鲁山君并发配到宁越，在清泠浦度过了余生。清泠浦三面激流，背靠绝壁，
又名刀山，陆路与外界隔绝，只能坐船出入。年仅17岁的鲁山君在清泠浦出于对妻子定顺王后的 思念，写下了这首子规诗。 一自冤禽出帝宫,
孤身双影碧山中。
假眠夜夜眠无假， 穷恨年年恨不穷。
端宗后来被世祖赐药毒死，因为后者认为端宗的存在本身就会对自己的王位构成威胁，据
传曾多次施压要求端宗自尽。出生后三天丧母，12 岁丧父，即位三年后经历了血腥政变，被发配
到偏僻山谷，年仅17岁就不幸离世，命运如此坎坷的国王，恐怕世上难找第二个。宁越的庄陵是
端宗的王陵。端宗离世当时是庶人身份，只被秘密从简安葬，直到二百余年后的肃宗时期，才为 他正式修建了王陵。
冬天的东江水流偏缓，宁越人就此开发出了一种独特的冬日活动，在东江沿岸和对面的德
浦堤之间搭起柴木桥，进行渡江游戏。柴木桥是人们在秋季枯水期开始时用树枝粗略编成的简 易桥，一般能用到次年夏天，进入涨水期以后就会被水流冲走。等到四周的群山被白雪覆盖了山 顶，东江沿岸的居民便会踩着柴木桥横穿结冰的江面。看到柴木桥，不禁让人想起人类在艰苦
条件下的生活智慧，感到心中一阵温暖。人生其实就像在结冰的江面上往返，只有先跨过粗糙 简易的柴木桥，第二年才有可能建起规整结实的石桥。
汇川沿岸的乡村爱情
公路从宁越通往旌善。
谈 起旌善，首先不能不提到汇川沿岸。汇川是松川和骨只川这两条汊河的交汇处，当地人
认为松川属阳，骨只川属阴，阴阳能量的交汇能带来丰饶的生活。所谓汇川，便是取自两川交汇 之意。
汇川在19 世纪末兴宣大院君为扭转王朝倾颓之势而重修景福宫时，承担了重要的水路运输
功能。各地从深山里砍下一抱多粗的松木，为了供给王宫作梁柱之材，都要被捆成木筏，经汇川
运往汉江。当时来自全国各地的船夫常常唱起家乡的歌谣，以排解劳动之苦。其中一首劳动号子
的歌名就叫做《阿拉里》，相当于 “ 谁人知我心” 的意思。这首歌和旌善地区自古流传下来的地方
民歌混合在一起，形成了多种不同的句式唱法，歌词内容包含了男女之间的情爱与离别、对自身
冬 季，这 里 进 入枯水期，人们用 枯藤树枝编成的东江名物⸺柴 木桥。到了第二年夏天水大的时 候，桥就会被水一起冲走。
韩国��和艺术 53
身世的慨叹，以及处世之道等各种生活元素。 汇川艄公速开船， 河谷山茶尽凋散。
落花尚有落叶伴， 妹自思君情何堪。
阿里郎阿里郎阿拉里哟，
郎君啊请带我越岭翻山。
1 在旌善阿拉里集市上，国乐演 奏人们在演奏旌善阿里郎。全 国 各地 的 游 客 赶 到 这 里 来 游 览五日集市，这里也为游客准 备了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 2 三碳 艺 术区 是 在 20 01 年关 闭 的三陟 煤 矿区设 施 基 础上于 2013 年全面改 造的艺 术园区 。 其目标是打造一 个 “ 有故事的 文化 艺 术 园 区 ”，努力 为 文化 匮乏地区注入创造活力。
汇川两岸有两座村庄隔水相望，据说从前有一对分别住在两岸的年轻男女，彼此心存爱慕。
少女借口采摘山茶花，每天到对岸村里与青年相会，但盛夏时因为涨水长期无法渡河，便会唱起
这首《阿拉里》倾吐思念之情。现在汇川岸边建有一座少女像，提醒人们不忘过去沿岸居民的离 合悲欢。
雨雪连阴顺次来， 万寿山顶黑云现。
阿里郎阿里郎阿拉里哟，
郎君啊请带我越岭翻山。 人生的本质不是幸福或喜悦，而是不可预测的黑云。即便山高水险，人们还是努力在贫瘠的
土地上注入生的气息。旌善人俗称《阿拉里》的旌善阿里郎，与珍岛阿里郎和密阳阿里郎一起， 并称为 “ 三大阿里郎 ”。历史上韩国的平民都曾在这些歌谣里为艰辛的生活寻找慰籍，阿里郎作
为韩国人的民族象征，可谓当之无愧。
山风与阳光造就的饮食文化
沿江在山谷村落之间穿行，过不了多久便会饥饿难耐，这是因为清新的空气和山中药草的
香气有助于 促 进消化 。宁越 和旌善的乡土 菜可以称得上是神仙之食 。其中我最喜欢山蓟菜饭、
1
54 KOREANA 冬�� 2015
2
高粱煎饼和荞麦煎饼，饿了累了随便找一家山间小店，只要坐在桌前闻到这些饭菜的香气，心情
便会顿时变得无比平静，似乎千百年来的山风 和阳光交替滋养出来的花清草香，都能从眼前的 一碗便饭中找到痕迹。
旌善南部的舍北邑和古汉邑，位于太白铁路沿线。太白铁路穿行于高山地区，是冬季旅行的
理想之选。这一地区曾经聚集了大量煤矿，现在几乎都已关闭。白雪覆盖的山间，仍不时能发现 各种黑色煤矿的痕迹，为铁路旅行增添了不少乐趣。
入夜后的舍北邑霓虹闪烁，让人联想到西班牙的矿产之城毕尔巴鄂。毕尔巴鄂现在是纽约
古根海姆美术馆的欧洲分馆所在地，已由此变身为世界知名的旅游城市。舍北邑在关闭的矿区 边上建起了赌场等娱乐设施，美术馆和赌场两相对比，让人不免心生一丝遗憾和愧意。但这毕竟 是韩国人自己的选择，是不是也可以看做另一首带有深切遗憾的现代版《阿拉里》呢？至少可以
在三炭艺术矿区美术馆中看到煤矿兴盛时期矿工们的生活痕迹，总算能让人聊以慰籍心中的遗 憾。想到这里，我调转车头一路向东，奔向了30 分钟车程以外的碧波荡漾的东海。 （行程译）
韩国��和艺术 55
情自远�
我眼中的韩国农村与
‘新村运动’ 郝锐
韩国�国大�政����，国际��专业硕士研�生
九
月的下旬正值韩国秋高气爽，我有幸跟随我的硕士指导教授从首尔
一路而下至大邱短暂停留。高速公路沿途山峦起伏，枝繁叶茂的山
林并没有沾染一丝的秋意，依然绿意盎然。一路上农田与山林相伴，
而田野山间隐匿的湖泊却是很少见的。便捷的交通拉近了乡村与都市的距离， 宁静的生活却依然是乡村的主旋律。而那村角凉亭里年逾古稀的老人们更是
衬托了这种宁静，穿行停驻的乡村巴士与田间轰鸣的耕作机械也成了那宁静 生活中的点缀。
感受那乡村的宁静气息之余，韩国乡村发展的历史画面不由地一幅幅闪
过脑海。曾几何时，这个历史悠久的传统儒家文化农耕国家，在饱受侵略与
殖民压迫之后是那么的贫瘠不堪。二战的结束并没有让半岛上的人民开始过 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朝鲜战争之后更是满目苍夷，人民生活水深火热，政治
上腐败混乱，经济发展长期毫无起色。这一切的改变始于朴正熙的登场，这
个穷苦农户出生，当过小学老师的军人通过军事政变掌权之后，便开始了大 刀阔斧的改革。在他的铁 腕统治下，政府成为国家经济发展的主导力量，两 个‘五年经济开发计划 ’ 的实施极大的促进了韩国经济的发展和提高了韩国的 工业化水平。
进入 20 世纪 70 年代，经济快速发展下的韩国都市与农村的差距愈发严
重不均，不论是收入水准还是生活条件设施，农村严重落后于都市。为了缓 解这种差距促进国家经济的整体均衡性发展，‘ 新村运动 ’应运而生。‘ 新村运
动 ’ 的提出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有赖于朴正熙总统的个人意志，他出生农村，对
农村的凋敝体会甚深；他当过乡村教师，了解农村教育的落后。在政府的鼎力
支持下，全国 3万 3 千多个乡村无偿获得政府提供的钢铁和水泥支援，用于扩 建乡间公路和改造传统草房住宅，以及诸多基础设施的建设。为了提高全体 村民的参与积极性，韩国政府在管理上对参与建设积极性高的乡村给与表扬
并追加支援力度，籍此调动其他乡村的积极性。为了统一思想认识高度，政 府集中培养了数万名‘ 新村运动 ’ 指导员，这一方面在实践技术上支持了农村
经济的发展，一方面在思想上达到了宣传的目的，统一了村民团结奋斗的精
神和意识。在那个时代，勤勉、自助、协同的 ‘ 新村运动 ’ 精神覆盖了整个 ‘ 新村
运动 ’的方方面面，至今仍被韩国人津津乐道。
‘ 新村运动 ’ 彻底改变了韩国农村的传统面貌。在经济上，农村与都市的
收入差距持续缩小，甚至一度连续几年超越都市居民。生活环境得到极大的 56 KOREANA 冬�� 2015
改善，教育水平显著提升，医疗卫生水准有效提高，现代化应用设施趋于完 善。国家经济的全面发展成就了‘ 汉江奇迹 ’的美誉。
1979 年10 月26日时任韩国总统朴正熙遇刺身亡，而他所力倡的 ‘ 新村运
动 ’却并未停下其历史使命的脚步。进入上个世纪 80 年代，政府的主导角色被
民间主导力量替代，‘ 新村运动 ’ 的影响持续扩大，1986 年的亚运会，1988 年
的奥运会，1997 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为拯救国家经济开展的 ‘ 捐金运动 ’
都被视为 ‘ 新村运动 ’ 的一部分。‘ 新村运动 ’ 的精神动力激 励了韩国一 代又一
代人。
在朴正熙逝世 33 年后，2012 年他的长女朴槿惠当选为韩国第18 任总统，
‘ 第二新村运动 ’ 的概念被提出，这一次，‘ 新村运动 ’与世界的联系开始更加紧 密。‘ 新村运动 ’ 如今 俨然 成为全 球众多发 展中国家学习的模 版。100 多个国
家，数万民学习人员访问韩国接受相关教育，各种政府和民间合作持续性的
开展，‘ 新村运动 ’ 模式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了高度认可。这种认可是对 ‘ 新村
运动 ’ 经济成果的肯定，对 ‘ 新村运动 ’ 教育成果的接受，对 ‘ 新村运动 ’ 实效性 的赞许。
回顾这段历史和瞩目它依然前行的道路，我们发现这样一个事实，那就
是，当所有人都积极参与到一起的时候，思想教育的决定性作用是毋庸置疑 的。很多年以后，韩国各大研究机构和舆论媒体通过多次调查，告诉世人‘ 新
村运动 ’ 的历史地位，并未因为朴正熙时代的自由缺失与其个人的独裁而减分 褪色。相反，人们客观公正的评价着那段历史与其本人的功过，世界也积极 地认识着‘ 新村运动 ’的过去，瞩目未来并携手续写着新的篇章。
走进韩国今天的农村，草房早已成为照片记录的历史。韩国国家整体经
济的提振和都市化的高度发展让农村变得安静许多，但这种安静与半个世纪 以前韩国农村的苍痍满目，凋敝不堪相比显得格外和谐。自然的气息弥漫于
乡间田野，清新的空气散发着收获的味道。韩国的秋天转瞬即逝，一季的收
获延续着下一季耕作的开始，田间耕作机 械的轰鸣仿佛在报告来年收获的 成果。年逾古稀的老人们安静地见证着这一切，也许某时某刻也在回想着自 己曾经的 ‘ 新村岁月’ 吧！
今天，韩国的农村早已不再凋敝，人们的生活也早已不再水深火热。而
‘ 新村运动 ’也走出了韩国的乡间田野，走出了韩国的工厂校园，走出了韩国的 企业会社，而走进了寻求美好明天的世界。
韩国��和艺术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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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红豆粥， 冬日夜晚的儿时美味记忆 �赞�
�饪研��、��专栏作�
�洪范 摄�
58 KOREANA 冬�� 2015
�于��中年�上的韩国�来说，红��是�满回忆的�品。在�冷的�日，��围坐在�头，一边��地 ���，一边��小汤圆，这样做�的红��可�香喷喷地�上几�。在�有��零�的年代，�于��们 来说，红��是�味中的�味。而且据说�红��可���，还可����里的�气，��红��也是�护 ����和��的、让���的�品。
我
幼年对冬天的印象是透明的阳光、短暂的白天和能把脸吹裂的北风。直到
现在我还能如实描述出那时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的锋利，呼啸的寒风似乎
要把皮肤割下来似的。还不如干脆天色变暗下场雪，心里反倒会暖和一些。
那时候，村里家家都会熬红豆粥。那是在宣布漫长冬天的开始吗？也许大家是想吃点
热乎乎的红豆粥，以便好好过冬。在我家里，没有吃应时食物的习惯。在温饱都很难
保证的情况下，准备那些东西对妈妈来说负担太大了。即使如此，妈妈好像还是熬过 几次红豆粥。因为我还记得，曾经在寒冷的冬夜从凉锅里盛出红豆粥，热一热吃。
热乎乎的红豆粥和爽口的萝卜泡菜
如今，大部分红豆粥都是甜的。但我小时候在家里，红豆粥是和泡菜一起吃的，
同水泡菜或萝卜泡菜之类爽口的泡菜搭配 着吃。有时候粥太烫，把上颚都烫 脱皮了， 这时就马上喝口清凉的泡菜汤，感觉很爽口。我还记得，关于汤圆是用粳米做还是糯 米做，大人们争论得不亦乐乎，可能是因为当时糯米太贵了。
如今，人们在家自己熬红豆粥的情况已经很少了。不知从何时起，红豆粥成了买
着吃的食品。所以熬好红豆粥，给邻居每家送一大碗，然后一边吃着每家口味不同的 红豆粥一边品评的快乐也消失了。红豆粥现在已经成为夏天专卖红豆冰山的店在冬
天利用已有的技术和材料应对淡季的产品，而且红豆粥似乎已经和节气没有了关联， 不再像以前一样，每到冬至人们才想到吃红豆粥。像以前那样，在吃红豆粥的时候一 边谈论冬天天气冷暖一边关心萝卜泡菜是否腌好的人们，更是很难找到了。
驱鬼的食品
当我对传统食品的好奇心发作时，就会翻阅崔南善所作的《朝鲜常识问答》，他
既是诗人又是在多方面博学的文化活动家。他说在朝鲜的米糕中，排第一位的是甑
糕。甑糕是在大米粉中隔层放入煮熟的红豆，层层垒起蒸成的米糕。甑糕的样子和
其他米糕不同，非常原始，好像是用博物馆里的蒸笼蒸出来的。做米糕的时候，和面、 揉面、造型、放入各种馅料的方式应该是很久之后才产生的。粗制的甑糕更加传统，
更让人感觉是民族固有食品。甑糕中放入的配料正是红豆。据说，因为红豆是红色的， 所以具有法力。这是受到了中国的影响，将红色具有的辟邪和驱鬼作用代入了食品中。 韩国人自古就有在冬至这天煮冬至红 豆粥的习俗。制作红豆粥的时候，将 红豆煮熟过滤后，放入汤圆和米一起 煮。冬至被称为 “ 小 年 ”，这 天的 夜晚 是一年中最长的。红豆粥是冬至晚上 吃的特色节气食品，还有往大门旁或 胡 同 路 上 洒 些 红 豆 粥 可以 辟 邪 的民 间信仰。
自古流传下来的家家熬红豆粥并把它撒在大门前或村间小路上的风俗，就是表达驱 除不吉之物的愿望。
冬至是冬季最寒冷日子的开始，但从太阳系的运行来看，冬至也意味着冬季的结
束 。冬至 这一 天在一年中白昼最 短，也就 是说，从 此白天会重新 渐 渐变长 。实际上， 古代有历法将冬至视为一年的开始。也许正因为如此，用象征着红太阳的红豆做食品 也就很自然了。但实际上，人们感觉冬至是变冷的节气，可以说，红色的红豆粥表达了 人们企盼阳光的情感。
韩国��和艺术 59
��是����冷日�的开�，但��阳�的�行来看，��也�味���的结束。��这一� 在一年中白���，也�是说，�此白��重�渐渐变长。�际上，古代有历����视为一年 的开�。也许正�为�此，用�征�红�阳的红�做�品也��自�了。
用现实的眼光来回顾，刚刚结束秋收的冬至前后，在时机上是最适合熬红豆粥
的。如果在春天熬红豆粥，它就很难成为平易近人的食品。度过漫长的冬季，粮食渐 渐变得不足，在这样的情况下，把红豆留到春天吃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
来历和做法
追溯红豆粥的来历，可在中国的古代文献中找到。6世纪梁朝编写的《荆楚岁时
记》中简单提到红豆粥的法术作用，书中记载道：共工氏有不才子，以冬至日死，为疫
鬼，畏赤小豆，故冬至作赤豆粥以禳之。因此可以推测，用红豆粥来驱赶传染病等恶 疾的中国文化传入了韩国，渐渐成为了驱赶所有邪秽之物的具有辟邪意义的食品。
红豆粥是韩中日三国都有的食品。中国人一年四季都喝，冬天喝热的，夏天喝既
甜又凉的。日本人喝红豆粥的方式更为多样，既放入像韩国汤圆一样的年糕，也根据
红豆加工方式的不同，打成粗或细的糊状。在日本，红豆粥也分放盐做成的主食类和 放糖做成的甜点类两种。
韩国人熬红豆粥的方法在过去和当今没有什么变化。19 世纪初的烹饪书籍《闺
阁丛书》和20 世纪初编写的《妇人必知》等书中都有关于红豆粥的做法，和现在几乎 相同。红豆较硬，所以要放多点水煮烂，滤出沉渣，再和大米一起煮。这里会放入汤 圆一起煮。圆滚滚的汤圆捏制起来很有趣，嚼起来也很筋道，给略显平淡的粥带 来了味道上的变化，使红豆粥从厨房料理变成了家族参与的料理。孩子们也
1
60 KOREANA 冬�� 2015
1 制 作 甑 糕 的时候 把 米 粉 和 煮 好 的 红豆分层包起 来，然后上屉蒸。因 为人们 相 信红 豆 的 红色 能 驱 走 晦 气 ，因 此 ，搬 家 的 时 候 要 送 邻 居， 宴席上也常见。 2 制作冬至红豆粥的时候，将红豆煮 烂后，滤掉皮，然后在汤水中放 入 米和用米粉捏成的汤圆一起煮。各 个地方做法不同，有的地方将米和 汤圆一起放入煮，有的地方则只放 入汤圆。
2
围坐在一起捏汤圆，呈现出一幅温馨的家族情景。
高丽王朝末年，儒学家李穑（号牧隐）著有这样的诗句：冬至乡风豆粥浓，盈盈翠钵色浮空，
调来崖蜜流喉吻，洗尽阴邪润腹中。由此可见，今天我们喜爱的甜红豆粥，其历史比想象的要久 远许多。但是在当时，蜂蜜是珍贵的食材，应该并不是谁喝红豆粥都能加蜂蜜的。总之，甜红豆 粥的大众化出现在 20 世纪初，是引入砂糖以后形成的风俗。
媒 体人、作 家 赵 丰 衍（ 1914 ～ 19 91 ）所 著 的《 首尔 杂 学 词 典 》详 细 记 录了 韩 国 开 化 期
（1876 ～1910）首尔的风俗，其中也有关于红豆粥的趣谈。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东大门市场附 近有很多红豆粥店，卖粥的小贩也穿梭在首尔的巷子中，很多都是在清晨卖红豆粥，所以一大早
出来劳动的工人就用红豆粥来充当一顿饭。现在，红豆粥也是在传统市场售卖的重要食品。虽
然人们的口味渐渐改变，卖红豆粥的人少了很多，但在很多地区的传统市场中，放入满满的白糖、
甜甜的红豆粥依然是很有人气的食品。红豆粥虽然材料费很贵，但水的比例高，所以仍然很便宜， 因此在传统市场中生存了下来。这也符合传统市场的顾客需求，后者主要为中年女性和老年群 体。值得一提的是，釜山传统市场的红豆粥最近还借着博客等传播方式，成为了年轻游客们喜 爱的高人气食品。 （孙鹤云译）
韩国��和艺术 61
韩国��
不落的太阳，不灭的思念 小说评
曹龙镐
小说�、 《�界日报 》��记者
白�� 摄�
如
果把华丽的三原色红、黄、蓝混 合在一起，就会变成黑色。大学
时学绘画的小说家金采原在她
的小说中描写了这种现象，“ 如果将很多
种颜色配在一起，这些颜色最终 都会无
法坚持自我，变成黑色。” 她在收入时隔
11年后推出的小说 集《独木舟的歌 》的 短篇小说《谁害怕红黄蓝》中如是说。 金采原1946 年出生，父亲是诗人金
东焕，母亲是小说 家崔 贞熙，她 是次 女。
小说�金采 � �长用抒 情的 笔�和��的 语��� 现 � 生 活 � �� 挚 的�省。 作 品 《 ⻄�那边 》��地体现了作 者不�且�冷的内��界，该 作品�录于小说�《独木�的 � 》，作者自己把贯���小 说 �的 情� � 征 ��为“ � � ”。 � 说，“ � 为总 是 宅 在 � 里，玻 � ��乎 是 我 洞 观 �界的�口……我觉得，小说 其�� 是在�我 �认 知的� 界，� 是我 � 过 那 �� 描� �界。”
父亲在朝鲜战争时期被 迫到了朝鲜，不
知何时去世，下落不明。她毕业于梨花女 子大学美术系，1975 年，短篇小说《夜的
问 候 》被 推 荐 至 历 史 悠 久 的 文 艺 月刊
《现代 文 学》，从 此 步入 文 坛 。1989 年， 凭 借小说《冬天的幻》荣获 韩国 代 表 性 文学奖项⸺李箱文学奖。她 和姐姐都
切实地 遗传了父母的文学创作基因，姐 姐金 知原也是一 位有名的小说家。小说
集《独木舟的歌 》也是 为了纪 念两年前 去世的姐姐。其实， 《西山那边》是一部 以早年移民美国的堂姐为原型的作品。
小说中，“ 堂 姐 ” 和 她 从小 在 一 个屋
檐下长大，一起玩 着游 戏度过了漫漫长 夜。堂姐在朝鲜战争的炮火中失去了母 亲和兄妹，她也失去了父亲，因为生活背
景相 似，所以 感 情上比 较 投 缘 。现实中 是同胞姐 妹之间的故事，她在小说里把
“ 堂 姐 ” 的 境 遇 描 绘 得更 加 惨 淡 些 。“ 堂
姐”自从移民美国以后就一次也没回来过， 她也一样，别人经常去国外，而她一次也
62 KOREANA 冬�� 2015
没离开过家。两个女人仅仅 通 过电话和
来 。小说 的主 人公 是 一 个 “ 家 ”，在 这个
上一面，就走到了最后。
浪 漫 的兄 妹 们 。现在，作 家 把 这个只留
包 裹 交流了很多年，最终却连 见都没 见 丈 夫在 美国死 后，堂姐 为了抚 养 孩
家 里面，有孤 身一人 抚 养子女的母亲和
在 观 念中的家 想像 成 “ 独 木舟 ”，努力地
子，找各种活干：从蔬菜店到服装店，再
去 追寻流 逝 的 记忆 。所以，小说在 开 头
她 给我的说法是，每次 她都说自己有两
了么”。
到汉堡店。工作期间曾经两次遭遇抢劫。 便 轻 轻 吟 诵 着：“ 那 艘 船已 经 驶 过 黑 夜 个孩子，祈求劫匪千万别杀自己，最后活
“ 夜 那么 深，遥 远 得 好 像 难 以驶 过 。
下 来 。后 来 听 说 ，每 次 她 都 被 强 奸 。 在深不可测的黑暗里，怒吼的狂风呼啸
“ 9 • 11” 纽 约恐 怖袭击后，主 人公 经常打
着撞向院 子、大门、井、树 梢、屋顶、墙
姐“反而不了解了，但与以前相比，感觉有
碎的声音、盖在大缸上的铝盆 儿被刮得
电话问候 堂 姐，在 此 过程中，发现 对 堂
什么东西更 加贴近了 ”，但 是，不知从哪
一天起，电话就打不通了。
堂姐刚上小学时写过一首童诗，“ 西
头，把 天 空撕得粉碎 。空酱 缸倒下来 摔 咣咣啷啷滚落下来的声音、落叶唰唰地 被四处吹跑的声音……”
哥哥不 善于 适 应 现实，他拉手风琴、
山那边 / 夕阳挥 着手 / ‘ 我走了，我走了。’”
喜 欢电 影，是 个多 愁 善 感的青 年 。他体
默里，而她却重新发现一个新的 “真理 ”：
泪叹息的长子。这个哥哥和一 个美丽的
堂姐在遥远的西山那边消失在深深的沉
太阳是 绝 对不会落下去的，在她睡着的
时候，太 阳到西山那边去照 耀 堂 姐 。这
贴妹妹 们，却是个软弱得经常让母亲含 女人 恋爱，后来由于女方家 庭的反对分
手，从 此便 泡在 酒 缸 里，年 纪 轻 轻就 夭
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只要太阳不消失， 折了。母亲为了生计，每天清晨便坐火车 即便堂姐在遥 远的异国他乡死去，在她
离开家，晚 上悄悄回 来 。痛 苦 却让 人怀
金采原的作品被评价为用叙事描绘
念中的 “ 独木舟 ” 回来么？作 者用诗一样
心中也绝对不是死了。
念的过去时光不再回来，能化为留在观
的 “ 抒 情画 ”。她擅长以对生命的透 彻观
的语言写下自己恳切的愿望：
特的 色 彩 表 现出来 。《 独 木舟的 歌 》也
时那条魂飞魄散着离去的小船能穿过黑
的优 秀 短 篇，自传 性色 彩 浓 厚，用回 顾
咏 叹调，不吵醒树荫下熟睡的孩子……
察为基础，将事物、人物、世界用自己独 是 一篇 象 征 性 地 浓 缩 金 采 原 作 品世界
“ 如 果 独 木 舟 穿 过 黑 夜 而 来 ……儿
夜回来……我要用一缕轻柔的风唱一曲
的 方 式 以 幼 年 期 和 成长 期 的 家 为 背 景， 在 一 个 春 意 犹 然 的日子 里…… ”（何 宣 将过去岁月的悔恨用抒情的手法刻画出
译）
韩国��和艺术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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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号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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