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荷》文學雜誌第六期

(封面 喜菡指畫 滲入)

有荷

文學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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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人物 姆指山下的巨流—向明先生

紅袖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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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詩 旅行的意義 明非 10 讓人報佳音 陳康濤 11 餘火 謝予騰 12 淡 角角 13 風 馬修。 14 仙人草 明非 15 給某 馬修。 16 冬 詩城 17 想家 謝予騰 18 原來 謝予騰 20 ▋獨行詩 隨身碟 21 naiveway changluenwu andy 周 黃色小鴨 21 andy 周 changluenwu

洛克林

雙允

寧靜海

風

馮瑀珊

路人甲

馬修。

naiveway

andy 周

▋散文 殘心與殘茶 楊念塵 22 及時行那些 winds_0403 24 獸的眼神：離群的鹿 Azure 26 儒 商 印 像 ------初識泉州大盛塑膠制品有限公司魏賢民董事長 那些年聽過的歌 enigma 31 忽然間觸碰到你 默默 34 從一種孤獨到另一種孤獨 enigma 36

王水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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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死亡的幽谷 -解讀村上春樹新作”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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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成為的 拾羽 46 愛上背影的女孩 陳勇健 暗自進屋的女人 魚腥味 秘密 蓮蓬頭 60

50 54

▋飆詩

凝視 辣

緞華

naiveway 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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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修。 Yopins 70

▋文學散談 我所認識的幾位香港年青詩人

熒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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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生活 寧靜的聲響 ─刺紋和燒傷那樣獨特的個體經驗

Azure 75

▋藝術轉角 狂喜與沉思--豆皮文藝咖啡

陳語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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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小學堂 點字成金：談詩的修辭

馮瑀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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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走讀 酌奇而不失其真的民俗藝術 ▋食品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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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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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cimuse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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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先生 ---向明先生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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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 撰文 紅袖藏雲

位居姆指山下的向明先生，無論秋風冬雨、夏日炎荒，總有一股魁奇飛揚的生命 力，釋出獨特的詩風，驅策詞藻以成詩。 人生無奈 「整個時代把我逼得沒有辦法，我根本就沒有一個成為文人和詩人的條件，因為 我的最高學歷只有初中一年級。」身經戰禍，曾經萬里流徙的向明，滿臉無奈地 說著：「初二那年，日本人將我由學校趕出來，從此失學，連最基本的教育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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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法完成。」向明參加過抗戰、剿 匪，流亡後方，遭受顛沛流離之 苦，最後到達台灣，一晃，就是 幾十年。 5

一切都是偶然 「作一個詩人是偶然的，無論從 哪一方面，我都不可能成為一個 詩人。」向明謙虛地說：「跟著 部隊到台灣時，我才二十歲，不 僅貧窮，連謀生技能都沒有，所 以抽出時間，到一間很小的補習 班學英文，從最基本的 ABC 開始 讀起。那時候一個月的學費是五塊 錢，我繳不起，只能向部隊借支。」四Ｏ年代，人民生活清苦，並不因此打消向 明的學習精神和決心。 旺盛的求知慾 民國四十三年，年僅二十歲的向明，發揮玄思妙想，將青春活力投射到詩歌， 他 參加了由師範大學教授李辰冬先生創辦的中華文藝函授學校詩歌班的第一期，詩 歌班的班主任是覃子豪先生，他是日後影響向明最大及最深的人。「函授」顧名 思義，是藉著通訊發送教材和講義，引領學子進入知識領域，然後，將寫好的作 品寄去，由老師批閱，指出其中的優勝劣敗。 早年的三大詩社 「那時，與我同期的有名詩人瘂弦、麥穗、以及現任乾坤詩刊發行人的藍雲、還 有多位同學，後來他們都成了有名的詩人。」向明接著說 ：「早年台灣有三大 詩社，由余光中和覃子豪創立的藍星詩社；紀弦成立的現代詩社，詩社中有一百 多位年輕詩人加盟，他們多半由軍中出來，社會詩人很少。本省籍詩人林亨泰， 在台灣本土詩人中，是最早進入現代詩社，也是現代詩社的創始人之一。第三個 詩社是由張默、洛夫、瘂弦在左營設立的創世紀詩社。我因一直在藍星詩社的刋 物上發表作品，自然成為藍星詩社的社員。後來也由我主編藍星詩刋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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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一首詩，不要急著發表 「首在公論報創刊的藍星周刋第二期，刊登我的一首詩，題目叫做『樹』。剛開 始寫詩，作品被登在詩刊，無疑是最大的鼓勵，當時我自認為很行，馬上又寄了 三首詩過去。」興高采烈的向明，滿懷希望卻落了個空，第三天就收到退稿通知， 還被覃子豪先生唸了一頓﹕「以後稿子至少放三個禮拜，拿起來仔細看過後再决 定够不够投稿水準再寄來。」向明經過這次事件，由挫折中站起來，也因此改變 了他對寫詩的看法。向明回憶著﹕「每個寫詩人，都認為只要寫出來，一定是很 好的作品。事實上不是這麼一回事。」早期受過嚴格訓練的向明，深深覺得寫完 一首詩，不要急著發表，將它擱置抽屜，隔一陣子再拿出來看，會發現作品根本 就不成熟，根本就沒寫好。 影響終生的一句話 「有一本書叫作《畫廊》，那是覃老師最有名、也是最成功的一本詩集。他在序 裡有幾句話『詩是一種未知，像是一個假設正等待我們去發現、去證實。』這句 話非常重要，也是影響我一生的話語。」向明老師認為，假使了解這句話，就能 把詩寫得好一些，因為詩要有創意，而不是模仿別人，更不是胡亂拼湊，很多人 以為，只要將文字分行就可以打包成一首詩，那肯定不是一件好作品，不是創意 的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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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詩沒有訣竅 「詩是一種思想，不是憑空得到的，更不是一味抄襲、有意模仿。平日要不斷地 吸收、不斷地看人家寫的東西，然後，自己想像，寫出與別人不一樣的作品。」 詩人必須將現實經過匠心改造，累積的材料愈多，詩味也就愈豐富。向明老師認 7

為，天下沒有那麼多的天才，天才只不過是利用天份，將得到的東西加以運用。 他說「事實上，每一個人都有詩的天份，每個人都可以寫出好詩的。」 生活成詩 詩料隨手可拾，俯仰皆是。寫作題材與生活總是息息相關：「我的東西沒有無病 呻吟，不會無緣無故成為一首詩 的。洛夫曾說過一句話 : 『詩不是 把幾個美麗的句子湊在一起，它 有它的意義在。』我們非常重視 過去的生活經驗，已經在心靈上 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這些都是 詩材的最大來源。」向明感慨地 強調：「很多從事詩寫作的人， 只要帶有一絲絲的平凡感覺，或 者將一點感動力都沒有的文字七 拼八湊，自以為那就是詩，其實， 那些寫出來的東西沒有生命力， 不能打動人。」 詩胚隨處可見 寫詩的人任何地方都可以寫，向 明的書房、臥室，到處可見寫了 詩句的便條紙，向明稱之為《詩 的粗胚》：「睡覺時，想到非常好 的句子，就趕緊起身，將它們寫出來，這些都是成詩的原始材料。」向明將平日 耳聞目見的事實，以巧思轉換成文字，再過濾整合，形成一罈罈芬芳的詩香。 亦儒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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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2011 年，向明出了一本詩集《閒愁》，曾進豐教授在序裡頭形容向明「不足以 用詩人來形容他。他不但有儒家思想，也有俠客思想。」詩集中有一首〈輕型武 俠詩〉，雖然有一些花拳繡腿的東西，事實上那是一首諷刺詩。向明以詩提出他 的感悟，將心中的不平以詩作來表達。 8

低調中的高調 2013 年，向明安穩地在新出版的《低調之歌》一書中，自我調侃。中生代名詩 人評論家李進文為他寫的序中說「別人用性格温和，儒雅套用在他頭上，但是叛 逆才是向明詩國的王道。讀他的詩＜瘋言語＞即可知。」詩人兼戲劇評論家鴻鴻 教授撰文評論說， 「整本詩集恐怕只有書名＂低調＂，內容實在是尖銳得不得了。 而「低調」也是一種語帶雙關的反 諷，詩人願意和世上最低卑的 生命站在一起，唱出無力者 的曲調。」他認為向明在 年過八十之後，創作力越 來越旺盛，也越來越出人 意表，他的詩集《低調之 歌》就是一個顛覆「儒雅」 形象的大逆襲。 不要急著出詩集 「坊間詩集多如牛毛，不 要急著出詩集，更不要急 著成名，成名不是這麼單 純的事情，不是你來捧、 我來捧，把一人捧出來的。 我到現在還沒有成名，我 還是一個低咖。」向明老師的謙虛與平易近人，詩壇眾知。他屹立詩壇數十年， 以信心和睿智面對文字，體悟相當深厚，他到現在還是推崇舊詩，推崇李白。「所 謂現代詩，事實上是一種實驗。自從胡適之先生將所有的形式推翻，自由詩成了 瞎摸式。」向明感慨地說「現在有很多各種不同的詩出現 ﹖誰的詩最好﹖那一 個人又能成為氣候 ﹖現在的詩已經沒有任何規範可以去肯定了，很少詩作能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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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給我們感受，反而是大陸年輕的詩人，他們能以詩證實過去所受的苦難，寫出的 趨向讓我感動。」 生活即藝術 走進向明老師的客廳、書房，隨處可見嶄新的創作，隨著意向波浪，不禁讓人有 9

春水行舟之感。這些純粹廢物利用的手工製品，有丟棄的瓶罐、木塞、厚紙版、 運動鞋裡的紙鞋襯、鈕釦、保利龍、包水果的防撞墊，甚至檳榔等等，在向明巧 手下，成為一尊尊有形有狀、栩栩如生、或人、或動物、或山水的藝術品。 肯定生命價值 縱使是生命的 華美如楓紅，儘 管時間和空間 的巨流中，人類 只是微不足道 的過客，而向明 老師卻猶如蜿 蜒重巖疊嶂中 的深谷巨流，不 因困頓橫逆，以 大智慧發揮磅 礡剛健的創作 生命力，氣象萬 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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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小徑讓呼吸剝落 10

每次邁步，酒壺就更沉了些 直到瓶蓋迸開 彩虹就灑出來了 我們開始尋找四散的火星 塞進壺中 或者揹起蒙塵的青春 背對著夕陽奔跑 就像一齣悲劇 在燒毀之前，將時鐘擰停 而營火終將升起 沒人能夠安眠 走了便是走了 如果眨眼的頻率出錯 釣線也可以是鐵鍊 十字路口前，將指北針收起 拿出一隻羽毛筆 看它倒向何方 其實我們都在編寫一紙號令 駐足或是遠行 不需戳印

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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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在這個日子充滿愛 在烤爐裡烤一隻酷似未來的火雞 餐桌上有些人不喝酒，有些人只是曾經喝酒 有人攜帶孩子到街上聆聽聖經故事 11

轉角遇見聖誕大勁減，一年一度。 有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剛好死去 癌細胞好像燈泡閃爍 有人討論將松果製成小聖誕樹 但松鼠，牠不會拯救我們的孤獨 牠只會別過頭像一個從來沒有認識過我們的人 一個新聞報導員報導他的身體 他身體上的癌細胞，每一套小小的悲劇 導演喊停，讓人報佳音。 雖然戲院到處在說：風起了 （也有人說：起風了） 角落如果有人，他也會在心裡說。風從來 就不屬於任何人，它屬於錯過本身 天空如果飄著糖果和聖誕帽子 敬禮，大地也會這樣說 聽起來就像「瘋起了」 森林對於髮絲已經束手無策 時間對於人腦，也再無治療之法 松鼠在松果間略有微言 某些東西在樹枝裡面敲響著，有時使它自己顫抖 有時不小心敲破

陳康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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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拿去吧。我害怕這座城市 如同自班機上 看見與島相依，態度惡劣的海象 波濤彷若近日父親 12

鬢角冒出的白華，水沫是殤 一陣一陣出沒著。 拿去吧。餘火就這麼點殘下 我揋在灘上成不了燈塔 跳了舞又恐它被燒得太旺 但至少仍是道微光 幽幽隧道中，或許你 多少還能用上。 （剩下只有骨髓中 不甜不苦，不酸不辣的一扇窗 夜在裡頭而我們 卻仍在歸途不明的暗巷。） 那就拿去吧。關於傳說 也只得任之流浪 知道你因此想給個擁抱 但我的影子 早已在冷月下拖得太長。

謝予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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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浪的身體是鱗片 擦身而過的憂鬱 你知道的。 後來我們總是倔強地，就連轉身的 姿態。於是錯過 13

像魚兒走失 之後，就無法回流 我不能辨別海的去向 只好讓自己失散 傷痕是水 我們渾然不覺 只知道漂浮，一直地。 總想及某天，我們回溯 足下的一片海岸 我們平靜地 海不再洶湧 只是緩地盪開，水面年輪 你說著是風紋起的 不是時光的

角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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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她，她只是一個沒有買票的乘客 進入我的眼睛，然後不斷走動 一些感覺在築奇形怪狀的巢 14

刪去謎樣的雙頰，我感覺 在她身上，沒有一種生命邀我到遠洋航行 雖然她穿得很少，但只憑那點閃爍 顯然不算辛辣。她在搖晃，與造物的色彩脫鈎 確實時間略帶乾燥，到站之後不一定 熏黑影子。夢裏的列車，剛巧夢裏 我和其他人交談。我傾向與沉默 一同遊戲。當所有的事情借助肋骨 變軟的軌道，歌唱，已經與 冰藍色的烈焰無異 不懷好意的雪地。首次見面。 沸點何等寂寞，它依賴的是火的味道 不合適的等候，胖起來激烈但無聲 牙膏擠出來是劣質的往事，洗臉的時候 還依稀可見的港口。我如此學習 刀鋒以外的重物，那些有益於寧靜的碎屑，一棵 植物播到一半的柴可夫斯基唱片，原地空轉的阿什貝利 神在後方觀察，伸出舌頭，並獎賞我們

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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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選擇在炎夏結凍 冷成一池黑色的湖水 然後等待，童稚的笑聲搖響 在烈日將腳丫帶開之前 15

加點糖，牽起小手 將暑氣驅趕到老牆外頭 風乾的葉片，期待 一個將自己沖開的機會 足跡卻一直沒有繞回三合院前 沉靜的湖水藏著一整個冬季 夏天則踱得遠了 自顧自地，牽著時鐘越走越慢 相片裡的最後一次假期 我任由你倒去 沒發現，日子早已跟著等到發酸 銀鈴再也沒有搖響過 腳尖朝著外頭 此後，每池湖水都是蝕開的孔 讓眼淚流進去 夏季便讓倒影漲滿了 這次輪到我緩緩結凍 在漆黑的湖面 看見你的眼睛回望著我

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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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的下午，沒有人 在水面。沒有吃午餐，然後醒 沒有人在鏡子裏刷牙 16

沒有刮鬍子所以濃濁的喉音 沒有色彩，所以火車在跑 沒有我的過去，我唯有繞遠路 生活存有虛線，停下的二手汽車 不像樣的耳朵和眼晴 有時需要拔掉，像除草 又長出來，甚麼時候 臉頰，被我所想像和擠擁著 行李像野獸劃著 往事裏的一件，我得忍受 感覺之間的灌木叢，不曾離開原地

馬修 。

更委婉的睡眠，眾樹搖擺的歌謠。

那使風景相互紛爭的力量，一顆顆垂 著頭的星 海邊的霧，蛛網以及理智 使我從三樓的窗戶進來，大體上 我不知道怎樣做到，正如我不知道怎 樣愛她 時鐘塌陷的部分 抽屜不安的跳動，連窗簾也不察覺 他的明亮的敲門，但指尖記住了 旋轉的琴聲朵朵盛放 我像拆開的禮物果肉般 柔軟，於是我在裏頭游泳，均勻地， 隱約的對稱

給 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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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說 冬老了

詩城

老了遲緩於步伐 雖然蘆葦風長 仍有一些詮釋的手勢 我想冷霜該來了 只是多醞釀一些心事 夜如水墨沉鬱淡遠 幾多日無所謂的流浪窗口 歸來有夢 回憶中，已是漸衰的眼皮 有些聲音仍是美妙的 比如子夜開始 收音機中廣調頻 送來余光 落在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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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落地窗前，午後連同陽光 或許一起坐著 在佈滿塵埃的我的沙發 而數字歪斜，失去了秒針 18

卻仍掛在牆上的鐘 和院子裡兩條老已老去的黑狗 將尾巴搖成相同角度。 島漂浮在孤獨裡。我想 書櫃中所有被遺忘 無聲無息的故事，緊貼著木製長桌 偎靠在曾與妳共眠的隔間旁 水槽邊有杯子 許久沒開伙的廚房，友善但 多刺的九重葛 長成母親手中湯匙和 瓦斯爐的形狀。 （香味如同父親逐漸白去的短髮 弟弟攀過山而我 倒入了整個夏季的海洋，瀰漫 在母親手中半熱不冷 嘉義小店買的咖啡豆泡成的黑咖啡中。）

還在對面轉角的電線杆下蹲坐 忠實而不肯離去 並擺出困惑的表情：你們什麼時候 才肯跟著彼此，乖乖回家？

謝予騰

誰敲了門，卻沒留下話？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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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本詩無論在標點及節奏處理上，皆見用心。全詩採示現手法，今昔交錯呈現， 「想」 與「家」兩相融合呼應，情感看似冷淡細讀之，卻又豐腴。 二樓的落地窗前，午後連同陽光 或許一起坐著 在佈滿塵埃的我的沙發 19

而數字歪斜，失去了秒針 卻仍掛在牆上的鐘 和院子裡兩條老已老去的黑狗 將尾巴搖成相同角度。

本節屬追述。前三行追述兩人曾經併肩同坐的過往， 「落地窗」 「陽光」是潔淨明 亮的，與「佈滿塵埃」映襯，構築出衝突的氛圍。而後四行的， 「牆上的鐘」 「老 去的黑狗」「將尾巴搖成相同角度」上下交映，讓氛圍更添荒蕪。／島漂浮在孤 獨裡。／一句加句點，做為本節綱領，以帶出後續詩句對「孤獨」的鋪設。 而「被遺忘無聲無息的故事」「水槽邊有杯子」「許久沒開伙的廚房」「友善但多 刺的九重葛」幾個物件，是目前實景；與後兩行的「母親手中湯匙」「瓦斯爐」 以「長成」二字做超現實連結，因「想」而造成的「示現」，令人感動。 （香味如同父親逐漸白去的短髮 弟弟攀過山而我 倒入了整個夏季的海洋，瀰漫 在母親手中半熱不冷 嘉義小店買的咖啡豆泡成的黑咖啡中。）

本節連續上節「追述示現」，加上嗅覺聯想，「短髮」的香味，與「黑咖啡」味 統合成「家」的印象。本節加上「括弧」以示額外加成作用。 誰敲了門，卻沒留下話？他的影子 還在對面轉角的電線杆下蹲坐 忠實而不肯離去 並擺出困惑的表情：你們什麼時候 才肯跟著彼此，乖乖回家？

「他」是誰？「你們」是誰？本節作者跳出前幾節中的第一人稱書寫角度，採超 然的視野觀看「他」與「你們」的行為舉止，想家而不回家的矛盾心情，油然而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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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或許此即為命運。 我多用了三個下午 將整世紀的愛情燒盡，像一場巨大 卻了無觀眾的野台戲：那人 捲起上衣，在對空警戒的哨口 跳著不被理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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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扎實實的現代舞。他曾仔細相信 總有天能將自己成功折成一首 立體的詩。 但命運是這樣，幾十年前

謝 予 騰

留下許多痕跡的戰役如今也已風化 冷卻的砲口再無硝煙 槍也久未上膛，退役的船張著嘴 鯨魚般擱淺在灘邊。 「沒有戲了。」老士官長 點起一根新樂園香煙 失望地坐在碼頭上垂釣。 我於是想起那個默背飛機編號 於塔臺上注入靈魂的二兵 他問我飛去的是否永遠無法回來，像詩 像鳥，像海，像離婚的妻 和上一個被他拒絕的女人，「或那也 只是旅行的部分？」他以為 這不比田間，背山而午的劇團 來得更加感人。 「我猜仍許多逆光的故事 沒有現身在自己筆下吧？」 此即為命運，也是我所花去 扎扎實實的三個下午。整個世紀 愛情都已滅盡了呀！我想：原來仍無法 寫出一首自己也能為自己 跳舞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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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身碟 蜂巢的租賃契約存續著花粉與其相應的生命歷程…naiveway 潮汐擺盪在河流出海口的鹹澀與淡然之間。 …changluenwu 放一條線，垂釣湖面上的月亮。… 洛克林 又讀不到了，再一個被封鎖的時光膠囊… 雙允 抽插之間，秘密快閃而過…馮瑀珊 請認命，曾經有這樣一種寂寞，可以不用管理。…馬修。 若即若離的曖昧，我是正宮還是備胎？ …naiveway 你關閉眾聲喧嘩，我開啟無邊無際的沉默。…andy 周

黃色小鴨 爆破之後，黃色的夢流出黑色的幽默。…andy 周 飽嚐淡江與鹹海之後，蛻變依舊是形而上的想望…changluenwu 你的美麗與哀愁，是我胸口隱隱作痛的理由。…寧靜海 日夜恆在，風雨中禪意的平淡。…風 於是資本主義開始在童年裡蔓延，浴缸與海從此了無邊界。…路人甲 我囚禁你的想像，讓天鵝拉不起大海！…andy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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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位茶行的老板交心已久。 每次一踏進茶行，迎接我的除了茶行老板親切可掬的笑容外，還有撲鼻而 來瀰漫空氣中久久無法散去，那股濃濃的茶葉香味。

每當我們的茶話匣子

打開，總是一發不可收拾，話題裡的內容林林總總，但主軸仍離不了關於「茶的 產地海拔」、「茶的品種」、「茶的發酵程度」等等，不勝枚舉。 其實，茶行的老板也算是半路出家，他原本在外地從事成衣的買賣行業， 後來心念一轉毅然決然回到屬於自己的故鄉「鶯歌」，開始賣起茶來。 回想起與茶行老板初次相識的過程，是一種簡單卻也十分偶然的緣份。記 得當天我利用公餘之暇，且懷著忙於處理公事後極度疲累的心情，前往鶯歌鎮上 準備添購茶壺、茶杯等器皿。這種採購之行，近 10 年來也已成為我放鬆心情， 為略顯寂寞苦澀的生命，找到出口的一種方式。 逛遍陶瓷老街後，隨興買了幾組仿宋青瓷製成的品茗專用聞香杯與飲用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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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回程，我兀自跺著緩慢的步伐往火車站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忽然被一個茶 行店面的櫥窗吸引，櫥窗裡偌大的「茶」字書法作品，硬生生的觸動了一直以成 為茶人自許的我，想要直截了當進入店裡的念頭。 當下，我停頓了約莫 2、3 分鐘。 在我習茶、識茶及品茶的歲月裡，一個鑽研茶道多年的同事說過的一句話， 23

瞬間在我腦海中閃現：「千萬不要隨便到全然陌生的茶行買茶，不僅會買到次級 品，價格也會比直接跟產地的茶農買貴上許多」。 就在內心掙扎之際，抑或是「茶」字書法作品對我的念頭起了轉換的作用， 我試著第一次踏進所謂「全然陌生的茶行」。 事過境遷已逾 10 年。 藉著與茶行老板猶如茶道同好多年的互動，我才彷然驚覺，原來在事情的 真相未明之前，人千萬不可因為一個俗世的念頭，油然起疑最終甚而放棄。 就在第一次進入茶行與茶行老板品茶、談茶時，無意中發現他總是把浸泡過 的茶葉，小心翼翼置入原本用來盛裝開水的塑膠容器中，準備在晚間再用大壺沖 泡供家人飯後飲用。這種舉措，在現今物質充裕、生活奢華的年代裡，尤屬難得。 那不僅是對茶葉生命的一種堅持執著，也是對天地萬物的一種珍惜與尊重，著實 深深感動了我，也就此與這家茶行老板結下「茶」的不解之緣。 暗夜裡。 我目視著擺在桌上裝滿殘茶的陶製容器，當時的場景宛如又回到心底，殊堪 令人思索、玩味。 經過多年茶道的洗禮、內醒與印證。

原來，殘茶也是有生命的，我理

當收拾起殘心，在殘茶的幽香引領之下，重新燃起對生命穹蒼的無限關懷、執著 與熱情，期待在未來尋茶之旅的路途上，翩然遇見更多的知己與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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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一個不停輪迴的循環，天黑了，黎明升起之刻便將至；寒冬降臨，春曉便也不遠，萬般 事物皆有始至終，再終而復始 ，可倚活在自然之下的生命，超脫這輪迴，是不受永生眷顧但也成就更美的姿態，那是各自不 可回逆的一趟旅程，花謝雖有花開時，但此花也已非彼花，於是杜秋娘的《金縷衣》 ： 「有花堪 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教我們懂得要及時去愛，別在失去後才遺憾後悔。而那些綻放 在我們生命裡的花兒，你我是任他隨風飛逝，是任他枯黃，亦或將他溫柔環繞，捧在手心裡為 其美麗讚嘆？ 上帝對於生命不可回逆的設定，是一把既仁慈既殘苦的雙面刃，仁所教人懂得及時而行之 慈；殘所教人嚐盡後悔莫及之苦。很多事，因為人的惡習性，往往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有多麼 地珍貴，見了棺材才會淌血流淚，雖早已為時已晚，殘缺便不再復全，但若能因此在苦痛中成 長，也不全然是壞事一件。但如果上帝沒有這樣設定，人們頂多也只是一嚐苦痛，那算得上什 麼？再若無其事地迴轉生命的車站一站又一站便是，雖然我們因此不會失去或錯過生命中任何 可貴的人事物，但我們也將一輩子無法將其擁有，因為我們不曾放在心上，只是不停地在光陰 裡蹉跎，失意片刻便回到上一站，虛度人生。而現實，我們只有二選一的選擇題，一是及時擁 有他，讓他滿盈在空洞的心靈，讓人生能歷經感恩知惜的車站，再者，失去他，讓他化成兩道 臉頰上的淚痕，感受那遺憾烙在臉上時原來如此炙熱，教人痛苦萬分，但兩者皆是生命之所以 可貴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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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愛他嗎？我愛他，我的爸爸、我的媽媽、我的家人大大小小，可我害羞的好久不曾 說我愛他們了，長大了，反而更像孩子一樣彆扭，距離就像最後一次全家人一齊放上天的風箏 一樣，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想著想著......便想起那段不停將我愛你掛在嘴邊的親暱時光，那是 小學的時候，我因血癌而生平第一次有機會站在鬼門關前，面對死亡，我並沒有大聲囔嚷著我 25

不要我還不要，而是...我愛你。 我不畏懼死亡，但我實在不想死的那麼早，此時連國小都還沒畢業，枉費父母為我取一個 穎字；我擔心的也不是下輩子做牛還是做馬，而是我這輩子沒辦法來得及報答養育之恩，若因 此害得我父母晚年淒涼，就算只遲了這一輩子，要我還幾萬輩子也都不夠還的，也不夠讓我不 再愧疚。所幸化療成功，我還有機會親口對家人說我愛你，所以我天天說，夜夜說，雖然已是 小五的年紀，最喜歡的仍是依偎在媽媽的懷抱裡，盡說些肉麻的話，那時的我一點也不害臊， 很懂得愛要及時，但上了國中後，我叛逆了，我不只離開媽媽的懷抱，也離開家，真的就像那 被吹殘的風箏一樣，很遠。一直到有一次車禍，因腦震盪而沒有意識的昏迷，後來聽我媽轉述， 在清醒的前幾刻我嘴巴碎碎念著：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但清醒後，我看見我媽，說的 並不是我愛你，而是......對不起，媽我錯了。我清楚知道媽媽以及我的家人在我心中有多麼重 要，而我有多麼愛他們，我愛的及時，可也只是坐而言，才恍然大悟原來我會那麼愧疚地對著 媽媽說對不起，是因為光愛在心裡是不夠的，要行出來！行一個孝字。

winds_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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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那天早晨，空氣裡飄散了一股像沒有四季分別的蜂巢裡，一點甜度也沒 有的氣味，那棟僅存一點白日、沒有門的空屋子被妳捨棄，妳減少回望那場遠 方戰事的頻率，最後餵食了一條瘦弱又濕淋的狗，剪下門外樹枝上懸吊著沒有 水份的一顆果實，修好玻璃已經裂成蜘蛛網紋的窗扇，它一直為你引渡充滿裂 縫的陽光照養窗邊那束白色的花，為依靠在樹幹上沒有來歷，把身世簡略的只 26

剩幾行字的老人朗讀一個故事裡的篇章，他送給妳一張素描，是妳在講述故事 的側臉。

獸

「把妳即將要啟程的樣子記下來吧。」他不識字，仍收下妳手中那本從邊角滲 入火紋燒毀了好幾頁的書，他說沒有起頭和結尾的故事，跟失語的人心裡仍然

的

有著記憶各種聲響的方式一樣沒有分別。

眼

妳把已經被鑿成空心部份的鹿角裁掉，任蕨類的孢子、莓果與泥土在那些空洞

神

內任其生長，妳再也沒有物種的型態，只是增生和滋養，這過程像仔細慎重的 在蛋殼上製造一條無法查覺的縫隙，視線被拉遠，長距離而不裁切一鏡到底的

：

凝視，妳的很多動作顯得多餘有時只是長時間的靜止不動，擁有可以調整比例

離

或在一艘搖晃的小船上安眠，遠山的嵐霧穿透了妳腳下那條只有蛇莽會行經的

群

屋頂的欄杆外背對著然後放手，隨時練習墜落，然後繼續的超前妳直至成為遠

的 鹿

的透明度，所以可以輕易的成為一片楓紅、一個裝滿雨水的腳印、舞者的裙擺 小徑，路過妳的人群不停的在說話，他們在說相不相信，相不相信我可以跨越 處一點不明顯的聲音。 和妳一起停留水邊的人有幾個，如同一起站在雙向對側的月台和妳讀著同一本 書，那樣的人，妳們不急迫的說話，只是隔海遙望燈塔的光或像等待著鏡面上 的霧氣慢慢的消退之後，只抹去雙眼的部份看他是不是和妳一樣習慣黑暗，會 不會在打開一條縫隙的門邊伏下身來親吻妳承受所有重力的小腿肚，找出妳鏽 壞脊骨唯一的接縫證實妳還有重新接合的可能，也不交換訴說彷彿掩埋了半身 在土壤之中那些發冷的記憶，說出愛戀和慕情的字眼也只是要，再一次確認它

Azure

的咬字和讀音，讓藏身在只等待受粉雌蕾裡畏光的心臟裸露出來。 妳的獸和妳一起離群，在路途背光時的兩道身影像削尖筆芯時掉落的墨塊，只 留存書寫和草描的意圖，妳印照鏡子的時候牠會在妳的側背顯影殷切的等待， 手上拿著一個完整的櫻桃核，說：「妳總會記得我，因為那個廢墟其實一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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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空無一物。」 牠在妳起舞的時候承接了所有的思索，而妳把牠從一塊生硬的染料抹暈成均勻的質地，妳們不 再需要太多的理由，不需要容易辨識或成為一個經過組合和套用才有意義的數字，攤平手心說 妳們還願意理解每個真實的觸碰和直覺，將安全感磨的平鈍，可以沒有名字，只是相互如同蒂 27

頭相連的果實一樣，不再迴避的緊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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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 商 印 像 28

------初識泉州大盛塑膠制品有限公司魏賢民董事長

王水寶

我與魏賢民董事長素昧平生，文章裡第一次提到他是在拙作《天賦山水之才》中 “這些展品全被泉州大盛體育管理有限責任公司總裁魏先生買走”一句。後來， 我的朋友歐陽輝明先生在魏董事長處畫長卷，魏先生興致勃勃，邀我前往泉州古 城一游，歐陽輝明先生也力贊我前往。於是，才有了我的福建泉州之行，時在壬 辰 7 月。 一 列車到達泉州站時，已傍晚時分，天也慢慢地暗下來了。我與朋友歐陽輝明先生 和我老伴步出車站，迎面走來一位中年人，身材頎長、面容清臒，戴一副金邊眼 鏡，顯得很有精神。歐陽輝明先生上前介紹說：“這就是泉州大盛塑膠制品有限 公司的魏董事長，特地來接我們的。”於是我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魏董事長伸 過來的雙手：“有勞魏董事長親自來接，打猶了，打猶了。”寒喧後，魏董事長 親手拿起歐陽輝明先生十分沉重的箱子，直向站外拖去。當我們坐進轎車，魏董 事長又親自駕車，熟練地在晚間的馬路上串來拐去。 我坐在轎車裡暗暗沉思，感到十分詫異，在家時，歐陽輝明先生向我介紹過，說 魏董事長是一位在泉州很有名氣的大企業家，資產十分雄厚，他在北京和全國很 多地方都有分公司，產品暢銷國內外……我想，那麼一位公司的董事長，怎麼會 親自來火車站接人？除非是上級，或接相同身份的老總，要嘛就是洽談生意的老 板？一位公司的董事長，怎麼會親自替別人拿箱子，這不是有失身份嗎？一位公 司的董事長，他竟然會親自駕車接人，不是有失體面嗎？我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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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轎車穿街走巷，本來就對泉州陌生的我，夜色蒼茫中，顯得更加陌生了。穿過小 巷，迎面而來的是一條寬闊的大街，燈光通明，眼前一亮，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 題，終於也得到了解答，魏董事長留給人的第一印像：沒有架子，平易近人。 二 29

我有一個習慣，無論是吃飯還是吃面，在家吃還是在館子店裡吃，我都會把碗裡 的飯粒和面條，吃得干干淨淨，碗裡不留一粒飯粒和一根面條。有人說我好饞， 饞就饞吧，我行我素，這種習慣是我爸媽教的。父母親不懂“誰知盤中餐，粒粒 皆辛苦”，更何況他們是文盲，講不出什麼深奧的道理，只是告訴我要愛惜糧食， 糟踏糧食是罪過的。有好多次到餐廳用膳，一些賓客見了白米飯，有的扒上幾口， 有的只是看一看，連一粒飯都不吃，整碗整碗地倒掉，說這是大方、瀟灑。我想， 我是落後了，趕不上形勢需要，墨守成規，貽笑大方，小家氣，窮酸相。但我還 是改不掉這一習慣，如今我已越古稀之年，依舊保持著這個習慣。 這天晚上，魏先生請我們到泉州有名的大漁村吃飯。喝了飲料後，服務員端上幾 缽蒸熟了的米飯，缽沿上粘著許多飯粒。在吃飯時，我看到魏董事長用筷子將缽 沿上粘著的飯粒，一粒一粒地剔下來，然後放進嘴裡，直到缽沿上粘著的飯粒， 一粒都不剩，才把飯缽放下。想不到我在吃飯時碗裡不留飯粒的習慣，幾十年了 竟在泉州找到了同道。我一直在注意著魏董事長，他剔飯粒的手法十分熟練，非 一日之功。我看了許久，直到魏董事長把飯粒剔完，我才冒失地說了一句：“魏 先生不錯，把飯粒吃得那麼干淨。”魏董事長把飯缽向前推了一下，用餐巾紙擦 了擦嘴巴，笑著說：“那裡那裡，見笑了。這是我父母親傳給我的。”好一個“父 母親傳給我的”，這種撲實、美好的傳統，如今有多少人還會繼承下來？或許我 孤陋寡聞，天南地北還有很多很多人在繼承這種習慣。但眼見為實，魏先生有豐 厚的資金，卻不浪費一粒糧食。一個剔飯粒的細節，彰顯著一個企業家的良好素 質。我想這不是一粒糧食的問題，這種高尚的品德，可敬，可佩！ 三 時間過得正快，在泉州已四天了。離開前的晚上，魏先生特地邀我到清源山消夏， 其實是為我們餞行。行前，魏先生十分誠懇地告訴我，今天帶了一瓶 20 年的陳 酒，要與我共飲。因泉州交警管得很嚴，酒後不能開車，特地請他太太同往，酒 後下山，由他太太駕車。魏先生這一番十分撲實中肯的話，足已說明魏董事長待 人的誠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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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上得半山，這正是個宵夜的好地方，山下燈火通明，遠望可看到“中國閩台緣博 物館”的燈光和西湖泛著的水光。我們一行五人在一張剛有人用完餐的桌子旁坐 下，瑟瑟勁風，驅散了白天的暑溫，十分涼爽。當魏先生打開酒瓶蓋，一股強烈 的酒香味撲鼻而來，確實應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坦率地告訴魏先生， 我本來是會喝酒的，2008 年生了一場病，醫師叮囑，要我戒酒，因此我已四年 30

點酒未沾了。今天，這酒香味好，確實是誘人，但魏先生的誠意更感動了我，今 天我就破例了。於是我拿起酒杯，向魏先生夫婦及歐陽輝明先生舉杯，深深地喝 了一口。此酒入口味醇、清香，千言萬語，都在酒杯中了。 我們邊喝邊談，不知不覺已月上中天。魏先生喝了好幾杯，歐陽輝明先生不太會 喝酒，不勝酒力，但也喝了幾杯。在微弱的燈光下，魏先生雙頰微紅，精神旺盛， 說起話來笑容親切，朗朗有聲；尤其看到他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去櫃台，真是個 性情中人……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魏先生來泉州火車站接我們的那個傍晚，在轎車 裡他滔滔不絕地介紹泉州的歷史和發展，談古論今知識淵博。特別說泉州是個多 教多神的城市，各種教派，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基督教、天主教、印度教、 日本教等能和諧相處，媚媚而談如數家珍。魏先生邊開車邊告訴我，在大學他是 學戲劇的，他十分誠懇地對我說：“王先生，要是我倆談戲曲，我可以和你談幾 天幾夜”。 魏先生傳統文化積澱深厚，雖棄學從商但依舊不忘根本。他有很多愛好，賞畫、 收藏、玩石、音樂、戲曲、詞賦等等，他還會拉小提琴，確實，魏先生是個不可 多得的當代儒商，我想，什麼時候能聽到魏先生演奏小提琴曲《梁祝》，肯定是 一種不同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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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igma 31

記得那差不多是年輕人的褲管從一走動便彷如拍動的翅膀的張揚狀，收斂為 彷如小腿肚有著見不得人的醜陋，即便使勁往上拉仍很難一窺究竟的閉月羞花狀 之時，國語歌曲出現了有著濃厚文學氣息的作品，詩一般或真的是詩的詞，古典 樂的旋律，讓人聽著聽著，彷彿整個人的氣質也跟著典雅起來了。 現在想來，躬逢其盛的人，真是有耳福，如果剛好也喜愛鄭愁予的詩詞或三 毛的散文，那還真是雙重的享受。如果你是，那你應該還記得當你第一次聽到那 樣的歌曲時，無論是從廣播電台、電視台或是看電影《歡顏》時，絕對驚艷不已， 也一定和我一樣，心想：怎麼有那麼美的歌啊！是的，真是美，空靈的歌聲搭配 典雅的樂曲與優美的詞：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 流浪 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 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 為了寬闊的草原 流浪遠方 流浪 還有還有 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為什麼流浪 遠方 為了我 夢中的橄欖樹

有荷 6

喜菡文學網 同樣地，你也會在聽到和電影《歡顏》同名的歌曲時，讚嘆不已，說不定因 此而起了想學小提琴的念頭，或者，像現在的我，感嘆「春雨秋霜歲月無情」， 帶著「一絲絲的回憶」，聽著那「弦輕撥聲低吟」的歌。 從那之後，我們知道有一位名叫齊豫的歌者、一位名叫李泰祥的音樂家，而 32

詩人鄭愁予的詩句透過音樂家譜的旋律，讓我們享受到難得的文學與音樂結合的 饗宴。 有些歌音樂家自己也粉墨登場，當那在聽來像是在對你訴說一段淒美往事的 空心吉他聲中被吟唱著的《錯誤》，我們聽著聽著，彷彿終於明白詩人到底是在 講什麼樣的錯誤，特別是音樂家拉高音調唱著「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

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時；當那由笛子開場，再陸續出現我想是有豎琴在內的 等等樂器聲中，我們終於明白了《情婦》真的能像「一畦」在「一個高高的窗口」 的「金線菊」那樣，在「一點長空的寂寥」中等待著，等待著那「總穿一襲藍衫 子」像「候鳥的來臨」般的男子。 當然，像《情婦》這樣的歌，女歌者是不適合唱的，除了這首歌，我們知道 音樂家的作品幾乎都交由女歌者來唱。在那些年，我們最常聽到齊豫演唱他的作 品，但從有些作品是由其他的女歌者來詮釋可知，音樂家對於自己的作品該如何 呈現給聽歌的人，有某種像儀式般的堅持。像《春天的浮雕》這一首歌，你我聽 到的應該都是齊豫唱的，但也許你也和我一樣，從網路資訊得知最先唱的是尚未 紅到可以勇敢選擇的葉倩文，也知道在葉倩文的《春天的浮雕》這張專輯，也收 錄了音樂家把詩人羅青的《星》寫成的歌曲。 音樂家除了將文人的詩詞譜曲外，自己也作詞，電影《歡顏》的插曲《走在 雨中》便是。這一首描述失去情人的男／女的心境的歌，詞的影像感十足，即便 現在聽來，也不會覺得了無新意。第一次聽到「當我走在淒清的路上，天空正飄 著濛濛細雨。在這寂寞黯淡的暮色裡，想起我們相別在雨中，不禁悲從心中生。… 往事說不盡…，彩虹般美麗往事…，分不清這是雨還是淚。」時，我尚不知情傷 何物，但仍能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淒美，或許你也是。 後來，音樂家也把那些年臺灣的樂壇創作者的詞譜曲，到香港發展前的王祖 賢主演的《今年的湖畔會很冷》的主題曲《你是我所有的回憶》，是最為人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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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菡文學網 的，也堪稱是臺灣流行音樂界最經典的情歌，讓我們明白，愛情真的是生命中絕 對不可或缺的東西，不曾擁有過的人，無法體會失去愛人的傷痛。如果說，《走 在雨中》是描述年輕人因為莽撞衝動而毀了一段情，那，《你是我所有的回憶》 可以看成是成熟世故的人，在當愛卻沒把握住，最終回頭時，那人已不在燈火燈 火闌珊處的悔憶。 33

音樂家不只寫愛情的傷痛，也寫其他的情境，來自三毛的詞的《一條日光大 道》 ，輕快的節奏、鼓等敲打樂器聲，加上音樂家那聽來像是邊奔跑邊唱的歌聲， 以及結束時齊豫高亢唱著「上路吧」，讓我們聽了應該會有一股想放下惱人的工 作到一個充滿陽光的地方渡假的衝動。 這麼多樣的曲風，追求完美的百轉千迴的編曲，讓人們看到音樂家對音樂的 執著與熱情，讓人們樂於給音樂家「大師」的尊稱。一首大師與詩人杜十三合作 的《自彼次遇到你》，大師以閩南語彷彿唱盡一生的滄桑的歌聲唱著，讓母語是 台語的我，聽來格外動容。 現在，大師從原本的「不要告別」變成「告別」我們了，雖然同樣是「我醉 了我的愛人」，但接下來已從三毛的「在這燈火輝煌的夜裡」變成李格弟的「在 你燈火輝煌的眼裡」。我曾經偶爾會隨口就唱著「我醉了我的愛人」這幾字，不 是因為我真的醉了，導致我對著一位女子唱「我的眼睛有兩個妳」 、 「三個妳」 、 「十 個千個萬個妳」，而且即便我沒醉，也分不清我到底是唱《不要告別》或是《告 別》的前兩句，那全都只是因為我聽過許多歌者唱《告別》這首歌的緣故。 在人生的旅途中，不可避免的，我們總會告別某人某個年代，尤其是美好的 年代，即便我們內心極不願意。我們明白，該讓「原來的歸原來」 、 「往後的歸往 後」 ；也知道《告別》與《不要告別》全都只是因為一個「美麗的錯誤」 。不過， 東風總會來，三月的柳絮總有飛舞時，只要我們願意，在那樣的季節裡，我們可 以坐在電腦前，欣賞一幅有《橄欖樹》 、有《雨絲》 、有《歡顏》的人、有《走在 雨中》的人、有互相《告別》的人所構築成的《春天的浮雕》，最後不禁內心低 語：大師，《你是我所有的回憶》――對於那些年的所有美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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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 默

深海蕩出天空，夜色未至，路邊的街燈逐一

石頭是從哪條河滾下來的呢？要滾多久才

亮起，我在這一刻

能變得這麼圓滑呢？

觸碰到你。

馬路上能被拾起的，除了雞蛋石，亦有其他 五顏六色的石子，紅的、黃的、橘的、白的、

長大，是一連串的遺忘。能被數出的，由釘

白灰，這顆透明的石頭該不會是鑽石吧？這

子釘下。

樣美麗的紅橘黃交雜的石頭，又是哪座火山

小時候上自然課，老師說，鵝卵石是石頭從

噴發而下？而我所處的腳下，幾個世紀以前

河的上游被往下沖，然後一直滾、一直滾、

又是在海底下的哪個地方？

一直滾……慢慢的被磨的光滑，變成一顆蛋

喜愛的美麗寶石有好幾顆，而圓潤光滑的雞

的樣子。

蛋石始終只有一個。我將它們安置在抽屜，

於是，特別容易受路邊蛋形石頭的吸引，猜

還有，你給的機器人存錢筒也跟寶石一起。

想，這顆石頭是從哪條河滾下來的呢？那顆

寶石時常更換，不用多，但一定要最美！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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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雞蛋石，一個鍾愛過ㄧ個，連同你給的

對於遷徙期間時常猜想的未來那日，不知要

機器人存錢筒，每天都要拿出來數一數。

放多遠，也曾期盼它很近，當真正踩到那一

直到現在依然喜歡大風。小時候時常想著，

日的上頭，以為已經夠久了，才發現無關乎

風再強一點，說不定就飛起來了！

遠近、無關乎遠近。就像千年的冰川，也有

在大風之下，喜愛的寶石收藏了又更換，鍾

流動的過程。

愛過的雞蛋石造了幾間房子、壓了幾間房， 然後，你收回了你給的機器人存錢筒。

意外地，我踩進上帝設的局，一切起因皆自 然。

我問另一個人說：「為什麼？」

我們玩著抽鬼牌，我抽中鬼牌！Joker。

另一個人說：「沒這回事。」 「明明就有的事！」

「It’s a Joke！」

「沒有，沒這回事。」 瞬間，我清楚看見惡魔從我影側生出，站立 我不懂的沒有的事正在發生。

在我身旁，四面都是牠在嘲笑！我看見的冰

機器人的手腳不見了，機器人的眼睛不見了，

川的流動，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原來都是

機器人的耳朵不見了，機器人、機器人只剩

虛像！

下…… 你收回了你給的機器人，我倒掉了寶石，在

尖銳的嘲諷、肆無忌憚的穿透。

許久沒有更新之後。 愛恨嗔痴未明之際，養畜人家趕緊在風雨來 它們本來就只是稍微好看些的石頭。

臨前趕鴨上架，關緊門窗。 雞怎同鴨講？

我們不斷的遷徙。

於是進入長大。以為茁壯成大樹的種子，事

在我們曾經居住的南北極，冰山堅硬，永凍

實深根地下，囚禁了彼得潘。

的冰川不流，偶有南極的冰帽碎了北極的裂 地。

我踩著一連串的遺忘，終於承認有恨。在某

時常猜想未來的那一天，不知遠、不知進，

一天的夜色未至，路旁街燈逐一亮起之際，

盼著距離曖昧不明。只道遷徙太久，成了放

忽然間觸碰到你。

逐，回首遙望遷徙的路途，地上的刀痕也顯 模糊。 只要距離夠遠，就能透出一股美。遠遠的也 很好，彷若無愛無憎。

黑夜抹去海面，你隨光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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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 一 種 孤 獨 到 另 一 種 孤 獨 人總難免會感到寂寞，這種莫名所以的心理層面的感受，相信沒有人會喜歡；而 孤獨，或者是獨自一人，對比寂寞而言，可以說，是一種形而下的狀態，不那麼令人 無所適從，很多時候是人們為了遂行某種目標而自發性地處於這樣的狀態的，例如作 家為了完成作品而長時間孤獨，有人也很能享受或利用獨自一人的時光，我算是其中 之一。 學生時代的我從不到像圖書館那種很多人一起Ｋ書的場所讀書，我還記得高三的 畢業考後，距離大學聯考只剩一個多月，我幾乎都在自己的房間苦讀，而且為了讓周

a m g i n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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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氛圍像我習慣的夜晚，我還特地拿了一塊能遮住窗戶且透光度低的布，把整面窗遮蓋。也就 是說，在那一個多月的日子裡的白晝，我鮮少與人接觸，是孤獨地在被我自己營造成夜晚的空 間度過。 工作幾年後，我接下了一個兼任的小主管職，這職位偶爾需要執行政府部門委任的臨時性 37

任務，我接任的那個時間點，剛好就有一個此類的中型任務等著我。我還記得被當時的頂頭上 司找去晤談時，他問我會不會微軟的文書處理系統，我坦白回答一竅不通後，他只是笑笑地說， 沒關係，那只是一種工具。 結果，接下來，我經歷了一段有生以來最孤獨，孤獨到令我惶恐的地步。那一段日子，我 的晚餐都在外頭解決，吃過晚餐後的四五小時，我都坐在辦公桌椅上，面對著電腦，一面想該 如何進行接下來的事，一面笨拙地使用微軟的文書處裡系統打字、修改或新增表格。整間辦公 室偶爾會有比較晚離開的同仁，但，那只會更加深我的孤獨感，特別是當他們要離開時，傳入 我耳內的再見的招呼聲，彷彿預告我所處的空間即將變成「冷酷異境」，一個會讓人有被永遠 隔離的錯覺的異境。 這樣的一段日子有多長？當時，妻子沒有像渡邊淳一的作品《幸福的背叛》的男主角風野 的妻子那樣，以簽字筆在月曆上劃記號，因為我是因為工作，而風野是外頭有小三且三不五時 會在小三住處過夜，不過，她可是講得出數字的，我自己也記得，很湊巧地，與我準備上大學 聯考戰場前的孤獨備戰日子差不多。 度過這樣的日子後，我變得習慣自己一人在辦公室處理公事，所以晚上有時也會留在辦公 室，週六的下午更常（當時週六的上午還得上班）。現在想來，除了是我任職的單位向來人力 精簡，導致當時的我一人被當兩人用之外，似乎我這人本身天生就具有孤獨的特質。相信大多 數的人都會以苦悶來看待下班時間還獨自一人待在辦公室這事，其實，如果從可以不必正襟危 坐地做事，甚至可以稍微卸下身上的一些衣物來看，不是有一點「蘇活族」的感覺嗎？ 除了經常孤獨地工作外，我也經常孤獨地做工作以外的事，看電影、逛書局、喝咖啡、買 生活用品或衣物…。那一段兼任小主管的繁忙時期，我有時候會開小差，自個兒到咖啡館邊喝 咖啡邊翻閱雜誌，那有種讓我從繁雜的塵世遁入悠然的世外桃源之感，即便仍然是獨自一人。 卸下兼任的小主管職務後，繁忙不再，但還是一樣孤獨，甚至更多，不同的是，這些必須 獨處的時間是我的本職的特性使然，讓我不禁懷疑我是否命中注定會有很多這樣的時間。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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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在辦公室的孤獨，是陰暗的、黑白的、痛苦的、禁閉的、避之唯恐不及的，那，不在辦公 室的孤獨，便是明亮的、彩色的、喜悅的、開放的、令人欣然接受的。 如今，一天之中，我的這些一段又一段的獨處時刻，除了做我該做的事，最常做的就是坐 在電腦前上網、看電影，幾年前開始還加了寫文章這一項，後兩件事常讓我處於思考、冥想的 38

孤獨。 寫文章通常是獨自一人，除非是「Café Writer」 ，但看電影，有不少人非得呼朋引伴不可， 但我想星座專家對於天蠍座的論調在我身上可以得到驗證，因為不知為何，我經常自己一人看 電影，即便連以往到電影院看也是。妻子曾說她在一本書上看到關於這樣的行為的負面評論（好 像與生活觀有關我忘了），問我是否也是那樣？我不記得我是否有回答，不過我想，如果可以 的話，說不定我會選擇像電影《Nothing Personal》 （我不確定在台灣的真正中文片名）中的 中年男子，在失去妻兒之後（我猜測的，電影沒交代），獨自一人在一座半島過著農夫兼漁夫 的生活，閒暇時聽音樂、閱讀，晚上偶爾到小鎮的酒館小酌。 像這樣的孤獨生活能持續多久？到老死？還是…。電影中的男子後來遇到一位受了失去婚 姻與生命中一些重要的東西的刺激後自我放逐的女子，或應該講是女的遇到男的才對（從開場 看是如此）。總之是一部講寂寞女與孤獨男相遇之後的後續發展的電影。由於故事是發生在愛 爾蘭，而且季節是冬季，再加上女主角封閉自己拒絕與男主角正常互動（即便女主角後來同意 住入男主角為她準備的房間），使得整部電影給人的感覺就是冰冷，結局更是令人意外到怎麼 會這樣？難道「寂寞」遇到「孤獨」不能「負」「負」得「正」嗎？ 如此的一部冷調到不行的電影，更加深了我對於冬季的週六午後家裡只有我一人的蕭瑟感， 以致於中間得小憩十五分鐘才有精神看下去。可能有人會說，你這是何苦來哉？我當然可以關 掉電腦到誠品書局逛一趟，或者到店門前的騎樓有擺桌椅的咖啡館消磨一下，或者拿起手機打 電話找老友，不過我想，是興趣與性格使得我寧願利用我生活中這樣不少的獨自一人時光，觀 看一部又一部的小眾市場電影，增廣心靈視野，同時在遭遇一次難以對人訴說的失落後培養出 來寫文章的興趣，以及連帶地重拾往日的閱讀習慣，為自己的生活平添從一種孤獨到另一種孤 獨的自娛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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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死亡 的幽谷 --解讀村上春樹新作”沒有 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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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沒有說明原因。作因此深受打擊，在此 後的五個月裡天天想死，並在後來的十六年 裡(從此未和那四人有連絡)，仍無法從這個 打擊中恢復，只是將之掩埋在內心深處。 大學畢業後作一直在從事建造火車站的工 作。這期間，除了工作場合的同事，作只交 了一個朋友，名叫灰田。灰田提到他喜歡李 斯特的鋼琴曲”巡禮之年”，正好也是作當 年常聽白妞彈的。並且，灰田還對作講了一 個他父親年輕時曾遇見一個名叫綠川的爵 士鋼琴師的事情。這個綠川對灰田的父親提 到有關色彩、才華以及以死亡交換空前美好 的瀕死經驗的言論。 然後就是直到作三十六歲時(也就是被朋友

cicimuse

斷交十六年後)，遇見了木元沙羅這位長他 兩歲的女性朋友，鼓勵他去找那四位朋友， 請他們告訴他拋棄他的原因。結果他就回去 名市找這四人，但其中白妞已故(六年前被

首先介紹故事大綱

人殺害)，但另外三人都見著了，告知作是 因為白妞說作強暴了她，所以他們只好拒絕

本書主人翁多崎作在名古屋唸高中時，和藍

他。作說他沒有強暴白妞，三人也說其實他

仔、紅仔、黑妞和白妞(藍紅黑白是四人姓

們也不相信作會做這種事，但白妞非常激動

氏中包含的字，仔和妞是外號)四位同學結

地堅持是作，且描述的非常逼真，甚至還懷

成五人團體，一起從事公益活動，形成非常

了孕，受傷非常的重，不依著她不是辦法，

情堅意固的友誼。但畢業後，只有作離開故

所以只好犧牲作，因為比起白妞，作比較堅

鄉到東京唸大學，其他四人仍留在名古屋升

強，應有能力承擔痛苦…

學。 但三人，尤其是黑妞，見到遠從日本到芬蘭 作大一放假仍回到名古屋與四人相聚，平常

來找她的作時，不但深深向他道歉，並給作

時間也有書信往來。但大二暑假回到名市時

很大的肯定與支持，且在分手時勸他一定要

，卻被四人斷然拒絕往來(以通電話的方式)，

好好把握住沙羅，不要讓幸福被恐懼和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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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尊葬送。至於作和沙羅最後到底有沒有

友否定這個超級痛苦的感覺，以及後來他如

在一起，書末並沒有交代。

何在迷霧中尋找真相的過程，用我的一筆一 劃，將它呈現出來吧。

xxxxxxxxxxx 在給讀者那麼多部充滿象徵和隱喻的超現 40

看完這本書，正在感嘆此書寫出人類艱苦求

實故事後，再次回到像”挪威的森林”那樣

生之大不易時，驚聞朋友的女兒跳樓自殺身

，給讀者一部較容易理解，可以拿來參考、

亡，這下可真讓我感嘆哀戚，我們的周遭，

對照自己人生的故事，應該也是不錯的貢

幸福雖近，悲劇也不遠啊。

獻。

不是天災，就是人禍、車禍；不是癌症，就

以上我所謂”可供參考、對照的故事”，指

是憂鬱症、躁鬱症；變成和朋友享受下午茶

的是多崎作被拋棄的經驗。雖然被朋友拋棄

的優閒時，也同時在哀悼遭逢不幸的親友。

不是很多人都有的經驗，但被所愛的人拋棄 卻是很多人都有的經驗，那份痛苦也很類似，

很多人說看不懂村上春樹的書，我想是因為

這是我個人的看法。所以村上用這個題材來

他寫的很多書，都用了一些不可思議的，超

呈現他的筆功，以期得到共鳴，我認為他是

現實的人(比如說羊男、海驢、冰男，前二

很成功的。

者有著動物的外貌，後者則似乎是由冰雕成 的人)和事(綠色的怪獸從家庭主婦後院的泥

情傷之苦

土裡鑽出來；主人翁死後來到世界末日，那 裏的人沒有影子也沒有感情…)來構成。

本書一開始，村上就用了很大的篇幅來描寫 一個人被四個朋友一起斷然拒絕往來之後，

村上為什麼要創造出這些詭異的東西，穿插

那種一下子就變成死人似的痛苦，簡直深入、

在現實人生裡?

強烈的到了挖心掏肺的地步，我相信有類似

我想村上認為，很多時候，人的心理和生理

經驗的讀者，會發出”終於有人幫我說出了

的複雜和莫測，自然環境的變遷和崩裂，其

我說不出來的痛苦”的感嘆；甚至，村上還

令人百思不解、難以接受的程度，似乎也只

用書的後半段，藍仔和多崎作的對話，進一

有他所創造出來的這些異形和荒誕，所堪比

步加強這種痛苦的難以言傳性：

擬。 (本文將從此處開始，用斜體字表示是村上 但這次村上卻決定用寫實的手法，來寫這本 多崎作的故事，我想，他是想，不如這次我 就老老實實地，把多崎作被朋友拋棄，被朋

的原文，但有些時候沒有連續性，僅為摘錄) “嘿，作，你的外表改變相當多噢。…變瘦 了，感覺精悍了。臉頰消瘦，眼神變得深沉 銳利…”(藍仔說)“那是因為有將近半年，

喜菡文學網 對死，對消滅自己的事，拼命認真地猛烈思 考的結果，而且那些日子把自己的身心大大 地改造過了，這些話作說不出口。這種事就 算坦白說了，其中曾經有過的極端的心情恐 怕連一半都傳達不了。如果那樣不如完全不 說算了。”(作心理想) 41

有荷 6

女孩來象徵，人類對標籤根深蒂固的倚賴。 這次在多崎作裡，更利用色彩這個符號，來 顯示人們在追尋自我的過程中，真是自設了 重重的關卡。 動物和夢

這句”一半都傳達不了”的結語，告訴讀者 ：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領，情傷之苦的描述，

我歸納村上對潛意識的書寫方法有二：動物

仍是最難達成的任務。

和夢。

自我認同 本書一開始就寫出，多崎作認為他的四個好 朋友都各有他們的才能和特色，只有自己最 平凡。而且四個朋友的姓氏都帶有色彩，只 有他沒有，這點也確實地證明了自己是個無 趣的人。本書中段，村上又藉由藍仔的口， 說出藍仔他們都認為作是五個人中最英俊、 教養良好、給人安定感的人；然而作自己卻 認為自己是一個缺乏色彩、個性空洞、沒有 特別的缺點，也沒有特別的優點的人。是五 人團隊中最平凡的一個。 看到這部分，我了解村上在影射很多尚未能 找到自我價值的人，說出他們的心聲。這些 人不但忽略了自己的優點，還把自己的缺點 放大。甚至連那些沒有實質影響的符號性的 東西，都拿來貶低自己。姓氏中沒有帶著色 彩的字，竟然也能成為自己缺乏情趣的證 據。 早在”東京奇譚集”裡的”品川猴”的故 事，村上已經用名牌(學校宿舍門口的姓名 牌)被猴子偷走後，自此忘記自己的名字的

精神醫學上說，人自出生受教育後慢慢被社 會化，一些原始的生理和心理衝動，不被社 會規範和禮教所允許，只好壓抑在內心深處 ，形成醫學上所謂的潛意識。 但動物不是人類，牠們公開的大小便和交配 ，毫不遮掩其天生的動物行為，故而很容易 被作家拿來象徵人的潛意識，這是我的猜 想。

雖然村上說他創作羊男，沒有任何象徵意味， 不過，將海驢、綠色的獸和獨角獸安排在故 事中，要說沒有任何特殊的意義，實在也不 太說得過去； 我是認為，這些動物多少代 表著某些人的潛意識，不能以人的行為出現 ，只好變形成獸，讓公眾看到，潛意識是存 在的，只是他的外貌和言行，與他的主人可 以完全不同。

而”夢”，更是潛意識的重要出口。 村上利用多崎作夢到他和白妞做愛，來表現 出在作的潛意識裡，他和白妞或許真的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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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合，甚至還殺了她；相對的，讀者也會想，

有荷 6

斷交的理由

白妞是否也做過和作做愛的夢，故一口咬定 強暴她的人就是作?

雖然藍紅黑三人都不覺得強暴白的會是作， 但三人都給了作他們為何還是決定順著白

有時候，夢是那麼的真，真到懷疑自己是不 42

妞的意思，和作斷交的理由。

是夢遊了，跑出去做了那些白天不敢去做， 潛意識裡卻想做的事。村上在本書中，非常

我把他們三人給的理由摘錄如下：

用力去描寫多崎作這個夢，想來就是要讓這 個春夢的強度，強到讓多崎作自己都懷疑這 夢即使非真，也有真的成分。 性壓抑 大家都知道”性”在人生中扮演極為重要 的角色。人們的性觀念、態度和行為，左右 著他們在愛情、婚姻，甚至生死存亡上的作 為。在這本書裡，白妞精神出岔的原因，我

(藍仔說)： ”白妞非常激動、混亂，那樣下去不知會發 生什麼。…。她既然說的那麼清楚了，其中 應該含有某種程度的真實。這樣想。…。… 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在那中間黑妞首先 站到白妞那邊。她接受了白妞的要求，希望 和你暫時切斷關係。不是我在找藉口，不過 紅仔和我可以說是被形勢所逼，只好順從那 個要求。” (紅仔說)：

認為村上把它和性做了很深的連結。比如對 白妞非常了解的黑妞告訴作說，白妞對性非 常厭惡(儘管她的父親是婦產科醫生)，甚至 可以說是恐懼感，她倆無話不談，唯有對性 的事情幾乎沒有談過，一遇到這種事白妞就 會立刻改變話題。 至於白妞到底是被誰強暴，然後懷孕，後來 又是被誰勒死，書中只給了事發後警方對現 場的描述，且在找不到嫌疑犯的情況下結束 了搜索。網路上有人說，村上會把這本多崎 作當作首部曲，將來還會寫兩部續集，成為 三部曲，但我未聽聞村上對此說法有否回應 。在強暴犯和殺人犯都未見蹤影的本書，續 集的出現當然是可能的，我想。

”…不是我在辯解，當時非那樣不可。白妞 的話非常逼真。那不是演技。她真的受傷了。 那裏有真正的痛，留了真正的血。無論是什 麼形式也好，當時的氣氛完全沒有懷疑的餘 地。不過在把你切斷後，時間經過越久，我 們就越搞不清楚了。” (紅仔又對作說)： ”…你去到東京，其他四個人留在名古 屋。…你在新的土地上有了新的生活。另一 方面我們呢，必須在名古屋這個城市相依為 命的繼續活下去。” “把變成外人的我切掉，比切掉白妞實際。 是這個意思嗎?”(作回說) 紅仔沒有回答這個，嘆了一個又淺又長的 氣。”試想起來，我們五個人之中你可能是 精神最強悍的一個。看起來雖然溫文儒雅， 但出乎意料之外喲。留下來的我們，沒有出 去外面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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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妞則除了對作說白妞對性的厭惡、排斥

有荷 6

相信作呢?

心理外，還說)： 可惜村上知道，人類社會就是會發生這種不

43

”不過，以我來說首先必須讓柚子(白妞另 名)恢復正常才行。在那個時間點，那是對 我來說的最優先事項。那孩子正面臨可能失 去生命的嚴重問題，需要我幫忙。只能讓你 一個人在暗夜的海裡自己游上岸。而且我想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辦得到。你具有那樣 的強度。” 綜合以上三個人的說法，我把它們扼要解讀 如下： 蘭仔和紅仔都覺得當時的情形是—“形勢 比人強”。 白妞雖弱，但弱的激烈堅決，她的篤定變成 一股強勢，在這樣澎湃、歇斯底里的形勢下， 在場的個人就算不完全相信，也被披靡折服 了。 而當黑妞倒向白妞一邊後，本來就沒有什麼 主意的藍紅二人，就更不可能展現”獨排眾 議”的能力了。村上在此影射出，在群體社 會中，形勢的塑造和團隊的力量，常是致勝 的關鍵。 另外，紅仔和黑妞都說，比較起白妞，多崎 作有能力擔負這個逆境，基於先救弱者的考 量下，只好犧牲了作。 此點我認為村上是為了要點出，同情弱者的 現象是人之常情，但相對而強的那個人，往 往也不是人們以為的那麼強，作難過的長達 半年像個死人，若藍紅黑知道作會那麼痛苦 ，是不是會一方面善意的謊言同意白妞與作 斷交，一方面在調查清楚前，保持中立甚至

理智的事情，有理也說不清，或是有能力再 上訴前已經被擊潰。 才華、身體彩光、直觀 村上讓紅仔和綠川都提到才華這件事。紅仔 對作說，白妞不滿意自己的鋼琴造詣，無論 怎麼努力練習，都無法達到自己要求的水準 。這種壓力對個性認真又內向的白妞是很大 的，可能和後來精神漸漸開始失常有關。紅 仔又說，才華這東西和容器一樣，無論多麼 努力，那尺寸都不太會改變。而且超過一定 量的水是裝不進去的。

綠川則說，才華這東西是由肉體和意識的強 韌集中的支持下，才能發揮作用的。只要腦 漿的某個地方螺絲鬆掉，或肉體的什麼地方 結線嘣一下斷掉，集中力就會像黎明的露水 般消失掉。人的肉體就是這麼脆弱。這麼不 可靠的才華，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綠川還說，每一個人都擁有所謂自己的顏色 ，沿著身體的輪廓浮出淡淡的光…。而人不 是與生俱來就能看見那光，而是以死為代價 而交換來的根本資格，而這資格也可以移轉 到某些帶著特定彩色光暈的人。 不過，綠川並不想把這資格轉出去，而寧願 約定去死以換取另一種更難得的經驗。他說 那經驗的可貴在於可以擴大你的知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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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推開赫胥黎所說的”知覺之門”。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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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和傷的深深結合

知覺會變成毫不混淆的純粹的東西。就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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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散去，一切變明朗了一樣。你可以開始俯

黑妞對作述說白妞經歷被強暴、流產、休學、

瞰平常所見不到的情景。一旦看到那真實的

厭食症後，最終還是被人勒死的遭遇，低聲

情景後，過去自己所活過的世界看起來就顯

地說，白妞被惡靈附身了。只能這樣想，否

得平板了。

則很多事情都無法解釋。黑妞所受的衝擊， 即便是十六年後的現在，仍舊使她顫抖。

一切都融合為一。你離開肉體框架，變成所 謂形而上的存在。你成為直觀。…你會覺悟 到自己過去的人生是如何的淺薄而缺乏深 度。心想為什麼以前能夠忍受這樣的人生呢 ? 不禁戰慄。 村上藉綠川之口所謂的知覺被開啟，獲得直

惠理(黑妞學名)深深嘆了一口氣，注視著放 在桌上自己的雙手。那雙手連眼睛都看得出 正激烈地顫抖。作的視線從那雙手移開，往 搖擺的窗簾之間望向窗外。屋裡沉默的降臨 令人窒息，充滿深深的哀愁。那無言的傷感， 彷彿刮削著地表，形成深湖的古代冰河那樣 ，沉重、孤獨。

觀的這種經驗，據我對這類主題的粗淺認識 ，有可能和死而復生者所謂的”瀕死經驗”

然後他們播放白妞常彈的，李斯特的巡禮之

，或一些得道高人所謂的”悟道”經驗類似

年，單手輕輕彈出單音的簡單主題。…曲集

。因為不管是瀕死或悟道的經驗，據描述都

從”第一年—瑞士”移到”第二年—義大

是”光亮、純粹、喜悅…”這些”極度超凡”

利”。

的感覺。 綜觀以上村上在這些段落對直觀和才華的 敘述，不免讓我推論白妞的精神失常，和放 棄永遠追不到，事實上也很虛幻的才華，以 及以死亡交換直觀有關。當然，我這樣推測

…在靈魂的最底部多崎作理解了。人心和人 心不只是因調和而結合的。反倒是以傷和傷 而深深結合。以痛和痛，以脆弱和脆弱，互 相聯繫的。沒有不包含悲痛吶喊的平靜，沒 有地面未流過血的赦免。沒有不歷經痛切喪 失的包容。

並無直接而具體的根據，純粹是瞎掰出來的 連結；但你若去問每次都說沒什麼原因的村

以上這幾些話，我想村上是在替那些心靈受

上本人，恐怕百分之九十九也不會得到答

創的人們代言。曾在新聞報導中得知，有些

案。

受創者最後原諒了施創者，因為他們覺得施 創者的靈魂是被惡靈佔據，處於生病的狀態

我只能說，把一些奇奇怪怪的概念放進書中

；又或者，村上只是單純地想替那些受創者

，讓讀者的腦子轉來轉去，思前想後，是村

代言，受創者與受創者之間，因遭遇相同而

上最拿手、讀者如我也自願買單的動腦遊戲

比和他人有更深的心靈結合。

吧。要不，看看續集中會不會給個答案呢? 無論如何，我覺得這段文字深刻到極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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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極為震撼。 最終章 因為黑妞鼓勵作，可別為了害怕和無聊的自 45

尊心，而失去重要的人。因此當作回到日本， 就誠懇地告訴沙羅他真心的喜歡她，也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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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非常久沒有這樣了。或許這是第一次。 當然不是一切都美好。同時胸部會疼痛，呼 吸會困難，會害怕，會有黑暗的來回搖擺。 但連那樣的難過，現在都變成愛惜的重要部 分了。他不想失去現在自己所懷有的心情。 一旦失去的話，可能永遠無法再遇到這溫暖 了。如果要失去那個，還不如失去自己更 好。 …

羅確定她是否還有別的男朋友，問沙羅能否 明白告訴他她的心意，因為他在人際關係方

全書就在沒有告知讀者，沙羅後來到底有沒

面，過去已受過幾次傷了。沙羅回答說她也

有選擇多崎作之下結束。

喜歡作，且沒有否認她有別的男朋友，但她 跟作講三天後再回答作的問題。

為什麼做這樣的收尾，我的看法是，村上認 為，沙羅有沒有選擇多崎作，不是以本書的

在這三天期間，作想了很多事，想到白妞，

篇幅所需要交代的；多崎作在未知的狀況下

想到車站進進出出的人們，想到自己有可能

，心裡是如何預備的，才是村上應該要轉達

被沙羅篩選掉…。

給讀者的義務，而就這點而言，村上已經在

無論如何如果明天，沙羅沒有選我的話，我 大概真的會死，他想。現實上的死，或比喻 性的死，無論哪邊都沒有什麼兩樣。不過這 次我可能真的，確實會斷氣。沒有色彩的多 崎作完全失去色彩，從這個世界悄悄退場下 去。…。… 沒什麼不得了的，他說給自己聽。這是過去 發生過幾次但沒結果的事，這次實際發生也 不奇怪。只是物理上的現象而已。 … 他的心在需要沙羅。像這樣打心裡需要誰， 是多麼美好的事啊。作強烈的確實感覺到這

本書最後幾頁作了交代，也就是我上段用斜 體字摘錄的部分。

我也曾試著解讀這一段落，想把它歸納出一 個扼要的結論，但卻徒勞無功；為什麼前面 那些篇章我都還能試著做些解讀，到了最後 卻未能克竟全功，我想，這就是村上的風格 吧，因為他會說，他也不知道啊，因為這就 是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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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園適合濕冷的環境，至少對於潘而言對茶園的印象是如此，他離開家鄉後去過不同的地方， 但都沒有一個地方的冷，可以與這裡相媲美。 但如今，這已經不是農業的世代，潘漫步在茶園旁的道路，看著那些已不再茂盛的茶樹，感覺 就像自己一樣，任風吹拂。 潘不是一個會品茶之人，他不過就只是個即將邁入二十三歲的青年，他出身在這個鄉下，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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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身在此地。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覺得自己少了什麼，錯過些什麼，但若只是單純地往前 方看，這些問題好像卻又不是個問題。 潘是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小孩，母親在他上國中時便去世了，父親沒教會他什麼，家庭也是， 有時他會回憶著母親與父親還相當和睦的時候，以及母親還會細心教他如何念書的日子。 47

但這些，就好比母親的遠去，他總覺得自己也越來越不想待在家中，他並不喜歡父親彆扭的脾 氣，每次認真下來想說些什麼，父親總會有自己的想法。這個家裡從開始到即便是母親離開後， 都只有念書才是最重要的，彷彿他自身也是被此束縛的存在，而他卻又無法說父親或母親不愛 他。 至少相比其他小孩，潘認為自己的父親對他相當的不錯，也少會管些自己的私事，尤其是當自 己高中時，父親已完全接受他的想法，只要成績考得還不錯，即便偶爾回回家父親也不會抱怨 些什麼。 潘不喜歡那個家的感覺，他不喜歡父親的個性，他卻時不時的惦記著父親，希望他可以過些更 好的日子，就像是這變化劇烈的時代，他有時候也會希望父親想法多一些就好了。 不僅這個家是如此，潘有時候也覺得自己跟不上同學間的想法，像是名牌、智慧型手機等等， 他對於這些東西是陌生的，從小的生活一直以來穿是從舊衣回收箱拿來的，吃的東西有時候煮 一餐可以吃上兩餐，因為家裡總是煮得多吃得少，在他小時候的印象中，母親不愛給他喝飲料， 所以他買來的一小罐十元的麥香可以喝上一個禮拜。 他覺得家裡並不窮，但就好像活得很窮困一樣，他不理解自己在公家機關上班的父親，與那些 做普通工作的父親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異，自己也從來沒有為此抱怨過什麼。但他仍然會羨 慕那些同學，他總覺得那一個樣子比較好。 由於潘是獨生，從小到大即便有想要交的朋友，想要帶到家裡來給父母介紹的朋友，父母總是 會在私底下說自己並不是個會交朋友的人，所以他們也不希望潘把朋友帶回家中，所以潘並不 懂得如何交朋友。 他總是喜歡先聽朋友怎麼說，或先讓朋友選擇他想要的，他覺得這是種尊重也同時是學習，不 過他也沒有忘記自己曾經最要好的朋友，在與他斷絕關係前說他是個不果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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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念書的事情從小到大都要自己找答案，母親會說自己才高中畢業，父親會說自己雖然有唸 過大學但懂得不多，但有時潘也會認為那時的自己只是想要跟父母之間除讀書外多點互動，卻 也因為這樣的關係他學會了獨立。 潘向來做事都比別人快比別人認真，卻沒有人會說他是個很隨興的人，因為在他的印象裡，他 48

人總是會教他如何做得好，如何滿足別人的需要，如何懂得禮貌，他卻總覺得這樣相當彆扭。 做事情前要多想一點，說話前要謹慎些，眼光要看遠一點，這些看起來重要的東西，對潘來說 好比一種束縛，所以他變得只喜歡聽別人說、看別人做，他總覺得那樣比較有意思。 他也喜歡在看著他人說話的同時，分析這個人的個性與想法，雖然潘也沒有忘記曾經的他是個 低著自己腳尖看，不敢與他人對視的小孩。 潘有時也會認為自己生命中最缺少的便是情感，不論是親情、愛情、友情，他也嘗試學會幽默， 透過與他人說話的方式令別人感到幸福或是快樂，但他也從中失敗。 人無法改變一個人，那就好像算命師常把些關鍵的東西說得很曖昧，潘後來也變成以這種方式 說話，自己能了解這個人的優缺點即可，至於能幫到他什麼潘反而變得不那麼重視。 潘有時候也會覺得人與人的相處中，最幸福也最簡單的，便是在彼此都不認識對方，卻願意出 手幫忙的那一瞬間。

沿著茶道的路即將走到盡頭，就像那即將離他遠去的學生生活，潘覺得自己像是陷入迷霧般， 對於未來感到徬徨與害怕，卻又只能往前方邁進。 少了字句的獨白，信已泛黃，思念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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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活動目的：本徵文為喜菡文學網第七期《有荷》電子文學雜誌特別企劃，入選作品將刊載於 當期中。 《有荷》文學雜誌網址： http://www.pubu.com.tw/store/xihan/ 2.參賽對象：不拘，每人限投一件。 3.比賽辦法： 請用 300-500 字書寫一篇以「城市男女」為主題的極短篇小說。 4.自即日起至 2014 年 3/15 張貼於「喜菡文學網」臉書活動頁 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207906142742816/ 5.成績公布：2014 年 3/31 6.獎勵辦法： 優勝 1 名，給予獎金一千元、自選五百元「大憨蓮文創」獎品、跳舞鯨魚新書《幻獸症的屋子》 一本 佳作若干，自選五百元「大憨蓮文創」獎品、跳舞鯨魚新書《幻獸症的屋子》一本 大憨蓮文創網址 http://tw.becuber.com/mycuber/sites/dahanlot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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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背影的女孩 陳勇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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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

不擺架子、也沒有什麽可炫耀的樣子，平凡

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時再

不過的衣著打扮，T 恤伴隨著牛仔褲。因此，

能與他相見！”-朱自清，《背影》

母親的背影顯得特別黯淡，沒有亮晶晶般的 光芒，卻是她喜愛的種類之一。因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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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所以深刻，不造假的背影，才有其意義所在、

她追逐著每個人的背影，並非僅是情有獨鐘，

才有所謂價值。並非明星貴婦走紅地毯時，

或是特定的人物。然而，她愛上了他們的背

故意袒露出來的露背裝，假惺惺擺個木衲的

影，男的女的皆然。她不清楚為何擁有如此

微笑轉頭 pose，那般的假。

的癖好，更不知何時何地萌生出這樣的嗜好 來（貌似從家裏後巷觀看貓狗背影後，有感

父親經常正面是西裝打扮，因此背面只有一

而發，大概如此），她總是從一個人的背影

種顏色，千遍一律，顯得格外單調。你能想

去觀察，而非關註他們的面貌。擁有一個誘

象前面至少還有條紋狀或圖案或者深色的

人的背影，想必其帥氣與貌美，更為重要，

領帶，但這並非在她考量的範圍內，因為他

她如是說。

不屑一個人的樣貌或正面的鮮艷色彩及圖 紋，而是從頭背經過後背延伸至腳背的背影。

她不願意將喜歡背影一事，透露給任何人知

父親的背影是陽剛的，是一幅身經百戰後的

道，除了將其記載於日記本內，抑或是寫入

打工仔背影，沒有絲毫的隱瞞。從他晨早間

部落格裏，然後將它們封鎖起來；日記本旁

喝咖啡時，繞過其背觀看他，有一種沖勁與

有個小鎖，部落格日記可加密。一個喜歡背

崇敬，猶如此男正擺好了架勢，準備赴戰場

影的女孩，豈能不讓世間的庸人們取笑或譴

般的壯烈景象。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確

責才怪！背影天天有，一名正常的人，除了

實挺枯燥的，父親的形象是鐵鑄成的，不允

有軀體和影子外，莫過於擁有背影。於是乎，

許被動搖，嚴肅臉龐偶爾得以掩飾，但冰冷

她每觀察一個獨特的背影，便會引發不同的

的背面，是隱藏不露的冰山底部，只有她註

感想，因而將它們一一化為文字，輸入電腦

意到這點。母親或許被瞞住了，也說不定，

內，或分別寫進本子裏，然後手繪一幅背影

沒人知曉，噓……。

圖，肥胖的、纖瘦的、挺直的、駝背的、後

某年某月某一天，春風滿面的高中時期，她

翹的、扁平的，等等等。

戀愛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欣賞著對方的背影， 並都記錄在日記本裏，省了部落格撰文，因

母親的背影是在夕陽時分，面對著射入廚房

為對方已知道了密碼，能為加密文章解鎖。

窗戶的陽光反映出的影子，由於背對著她，

對方不是學妹們偏愛的某某社團那位帥氣

所以顯得烏黑模糊，她瞧不見母親背影的吸

的學長，而是一個比自己矮一個頭、近視度

引之處，卻愛上了母親背影的真實。廚房裏

能從鏡片厚度看出，低自己一年級的男生。

的背影、菜市場的背影、廳房閱報的背影，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她心裏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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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書蟲從正面看去，往往會對其感到十分

筆記，她不學同學們翹課到處旅行或到處逍

厭惡，會有“這男拽個鳥啊？”…如此的評

遙，而是背對著他們，躲到圖書館裏或躲在

價。可是，學弟的背影有啟蒙家的形式，不

宿舍裏啃嚼無味的書本。人們看到的是其背

看表面，往往能體現出背後的寂寞，一個前

影，一個孤僻的女生，一個忘了她長什麽樣

後如出一轍的人，和父親有點相似。冰冷、

子、漂亮或否的大學女生，忘了她是幾年次，

嚴肅，但學弟多出了呆頭呆腦，但其背影卻

僅從教師口上得知，她是全年優秀生之一，

異常使人感到舒服，沒有絲毫壓力。她用臉

隨後以榮譽學士身份畢業。舊生翻閱畢業相

頰依靠在學弟的背部，除為了遮蔭，還有莫

冊之時，才得知她躲在右邊角落處，才知曉

名的快感。

她長得不賴，但為何卻什麽也記不起，甚至 沒跟她說過一句話，沒有曾經，因為從來就

時間過得很快，書蟲移情別戀，唯獨她看不

不曾。

出，那色迷迷的雙眼，隱藏在黑框眼鏡的背 後。可惜的是，那是學弟的正面，而非背影。

“孩子真情流露的時候，好似總是背著你們，

她過度專註背影的結果，是被背叛、背信、

你們向我顯明最深的愛的時候，也好似恰巧

負心所報復，被痛打狠狠一擊。不出一星期，

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影。…”三毛，《背影》

她已不在乎何謂背叛、何謂背信忘義了，繁 重的學業再次讓她陷入恐慌，左到右與右到

2.

左的課本，分不清那個真正屬於封面或背面， 反正死背硬記就得了，管它那麽多！漸漸地，

她不知道有篇散文稱作《背影》，她也不曉

她開始模糊了，雖然考試屢次都勉強過關斬

得《賭神》電影中賭神擁有帥氣背影，這些

將，她已逐漸脫離了背影的興趣和束縛……

都不是其研究範圍。她畢業後決心雲遊四海，

是束縛嗎？還是一種標準？是否將回歸從

把父母親的背影都逐步忘卻掉，不留下半點

正面判斷的準則？越想腦筋越痛，最終她妥

痕跡，此刻開始，她已經獨立。她品嘗了甜

協了，為了不把自己的距離和他人疏遠，為

蜜的情感、淡淡的性愛，也嘗盡了無數被數

了拉近彼此間的界線。

落與邊緣化之痛苦與哀愁，背影是十惡不赦

她憤而燒掉那記錄了背影歲月的日記本，而

的罪狀，應當被釘死在苦刑柱上。隨著堅信

非選擇鎖入櫃子裏或置放倉庫內任其被老

的旅程，旅途中讓她覺悟，放棄了這種把過

鼠啃吃。她把部落格的加密文章一一刪除掉，

去當橡皮擦抹去的想法。過程中，她看盡了

用了整整一個月多時間，留下的都是殘言片

道地人們的背影，這次是比自己人種更高大

語和無病呻吟的日誌，無聊透頂，最終她索

的男女，有金發也有紅發、更有銀發和藍法，

性關閉了背影部落格。愛上背影的女孩由此

他們有數不盡的滄桑故事，然而她卻輕易地

不再眷戀背影，背著一個小背囊，拖著一堆

瞧見了，不必經由正面的眼淚和臉部皺紋去

行李展開了大學生涯，成天都是書本和上課

探測，而是從隆起的背部或暗淡無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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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進入。

而他著墨上色，讓背影成為一門學術，而非

或許，她早已習慣，這是註定了的，抑或頓

僅是一篇讓人背得滾瓜爛熟而不知其解、貿

悟出的道理？歸國的路途中，她從膨脹的背

貿然感動接而忘得一幹二凈的文章。等待那

囊裏取出旅行筆記翻閱，仿如那幾冊焚為灰

一天的到來，她欲重寫那些被焚毀的記憶，

燼的日記本，重現在自己眼前，難以置信！

將殘片串聯起來，聯同自己獨到的變態觀點

那些背影分析圖，還有無數記載背影的文字，

與見解，再隨便亂套個偽學術定義，編繪成

無論該者是什麽發色、什麽膚色、什麽人種，

一冊冊古怪的套書。

他們的身材都有共同點，都是人類，有冰冷 的、熱情的、平淡的、虛偽的、高尚的等等，

她吃吃地笑著，把平面手機的文字鎖上後，

她徹底反對七情上臉，畢竟背影早已出賣了

置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沙發旁安置了一個高

某人臉上掛著的微笑和淡定，背影有時映出

大幅度的可動型大圓鏡，她置身於鏡前，轉

的是適得其反，微笑背後是凝重、淡定背後

個身背對鏡面，再轉頭回看自己的背影，那

是慌張，他能一一拆穿，然而她不至於這麽

種高貴的姿態，不是走紅地毯者的專利，而

做。她裝作什麽都不知，微微笑，無論是面

是懂得欣賞背影者的權利。

對自己父母、同事、友人，還是愛人、兒女， 她再次隱瞞自身熱愛背影，在背後細細品嚼、

“這背影實在太完美了…”，此刻，她頓時

偷偷記錄的小偷行為，在科技發達的今天，

發覺下午一點半與友人有約，遲道了不妙。

她將筆記深鎖在自己的平面手機裏。就算最

她在大圓鏡前不化妝、不打扮，而是背對著

親近的人，也無法打開秘密的大門。

鏡子，為自己綁好蝴蝶結馬尾，拍拍翹起的 臀部，抖動一下腰部後，從臥室取出懸掛門

她繼續追逐每個人的背影，左右鄰居、公路

後的背包，大圓鏡映出自身背著背包的背影。

上的陌生人、附近溜達的小貓小狗、可愛的

普通的 T 恤搭配牛仔褲，不浮誇、不炫耀，

小學生們，多麽地有趣，何其地有意義吶！

完全是另一個母親的翻版。“好一個媽媽的

管他什麽癖好，只要不傷害到他人的感受，

背影吶，雖稱不上完美，但已完全承繼在我

以及損害到自己的利益，愛上癖好也無妨。

身上！”，說完，便驅車赴約去了。

反正也已經改不掉，倒不如讓其任意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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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54

魚腥味 新竹某個昏暗的巷子，巷口的路燈在凌

平房。她的父親將原本作為車庫用途的一樓

晨兩點多微涼的空氣裡一閃一滅著。明滅之

前院的磁磚全部打掉，鋪上一層肥沃的泥土

中一個黑色的剪影在巷子裡出現、消失、出

後種上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將這鐵捲門到

現、消失、出現。那是一個女大學生，她右

一樓玄關之間的空間全部變成一個小小的

手舉到胸前掌中握著一把鑰匙，微微皺著眉

花園。為此小禾必須在放學後坐在她父親的

頭雙眼靜靜地看著右手像是在想著什麼。

車子裡在家的附近繞上好幾圈來尋找停車

這把鑰匙通往這棟專門租給學生的四

位。

層公寓中二樓的某一間暫時屬於她男朋友

在小禾的眼里，這個花園的唯一受惠者

的套房。當初她向她男朋友要了一把備份，

是她們家養的兔子：弱雞。兔子弱雞不像其

於是她男朋友向房東多要了一把。這把鑰匙

他的家兔必須被關在鐵製的籠子裡，連跳都

只有在一次男朋友把自己鎖在門外時向她

無法跳。兔子弱雞總是在這片小小的花園裡

拿去用過，女大學生自己則是一次也沒用

躲躲藏藏，吃著這花園里的草，製造著這花

過。

園的肥料。弱雞有個神奇的能力那就是能分 辨人們聽起來毫無差別的開門聲。只要是小 通常會到她男朋友的房間一定都是在

她男朋友的帶領下前去。

禾開門，弱雞便會從某個躲藏的地方蹦蹦跳 跳地出現。 兔子弱雞本來照著小禾父親的意見是

但是在學期末的這個禮拜六，這個男朋

要取個跟拳擊電影裡滿身肌肉的主角一樣

友提前回台北的時候。我們的主角：小禾。

的名字：洛基。但是小禾覺得這隻兔子非常

想要一個人偷偷地進去看看男朋友毫無防

的膽小，怎麼樣都不適合那個孔武有力的名

備的房間。所以凌晨兩點多的現在小禾一個

字而且一隻雪白肥胖的兔子被取個那樣的

人站在這棟老舊的公寓前猶豫著。

名字，在當時還是小學生的小禾眼中非常的

小禾的猶豫其來有自。

不合適。所以最後兔子的名字照著小禾的意

小禾在高雄的老家是一棟三層的老舊

思成了：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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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有荷 6

故事發生在小禾九歲時的某個星期六。

發熱。最好那張因為無處可躲而無法看不清

那天弱雞依舊在花園裡躲躲藏藏，小禾則是

楚的女性臉孔還是自己熟識的朋友。那個身

心不甘情不願地穿著媽媽為她套上的塑膠

為男朋友的傢伙則是大吼著：「妳怎麼突然

圍裙，手上則拿著畚箕準備要去清掃花園。

過來?」

當小禾打開門時出現在她面前的，除了兔子

太過迂腐的畫面了，而且小禾並不認識

弱雞之外還有一隻不知從哪裡鑽進來的野

任何一個跟她一樣笨到會被他男朋友吸引

貓正以弱雞為降弱點撲在半空中。看到這一

的女性朋友，至少小禾自己是這樣覺得。想

幕的小禾發出了一聲尖叫，身在半空的野貓

到這裡站在樓梯上的小禾輕聲地笑了一下。

似乎也被這聲尖叫嚇到，在落地的一瞬間便

但是這個畫面讓小禾開始思考自己成為兔

快速地逃開了。這次一樣不知道野貓是從什

子弱雞的可能性有多高，於是當她走到了房

麼地方離開的。弱雞依舊一動也不動地在原

門前她又停下了腳步。小禾將右手裡的鑰匙

地。小禾丟開了畚箕急忙地衝向弱雞，跪在

緊了一緊，似乎是在確定自己進入這間房間

地上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弱雞抱起，看起來野

的權利與義務。

貓應該是沒有機會向弱雞下手。而弱雞依舊 溫馴地、一動也不動地安靜著。這時小禾聞 到了一股臭味。弱雞嚇到拉出了一堆臭臭的

小禾決定先自己想像幾個可能的畫面 再來確定要不要進去。

屎沾上了小禾的塑膠圍裙。在小禾因為嚇一 跳而鬆手的同時兔子弱雞緩緩地滾落到了

用力而緩慢地打開房門後，發現門會這

軟軟的草地上，原本雪白的身體沾上了一點、

麼難開，是因為地上堆滿了雜物。按下牆上

一點綠色的屎。不知道是小禾還是被尖叫聲

的按鈕，日光燈像 X 光一般，照耀出這個像

呼喚過來的母親發現兔子弱雞死了，活生生

是老菸槍肺部的房間。地上堆滿的雜物大都

地被嚇死了。

是近乎垃圾的東西，單人床上的棉被皺成一

一樣是星期六的這一天，小禾站在門前

團，還有一半掉落在地上，不，是掉落在地

猶豫著。她不知道她跟男朋友的套房兩者之

上的雜物上。塑膠杯、臭酸的衣服、衛生紙、

間誰更像是兔子弱雞。

各式各樣的紙屑佈滿了小小的桌子，卻嚴密

但是已經站在門前這麼久如果沒有進

地留下了一台筆電的空間。在慢慢平靜被驚

去的話似乎顯得有點可笑。於是小禾推開了

嚇的心情後，終於知道一進房就一直很在意

一如往常沒有上鎖的大門，沿著樓梯走向二

的怪味，是從廁所裡發出的一種被叫做”尿

樓。踏上階梯的同時，小禾的腦袋中浮現老

不準”的怪味。

梗的八點檔畫面，用力地推開房門後，發現

一般的女孩子會被這樣的景像嚇到並

狹小的房間裡單人床上隆起的棉被中兩張

且開始思考：我有辦法跟這種人生活嗎?但

驚慌的臉孔，而且這兩張臉孔不知道是因為

是這樣的畫面根本不會出現在小禾的腦海

羞愧或是因為剛剛進行過簡協運動而發紅、

中，她的想像是一種更實際、更細節、更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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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的畫面。

有荷 6

幻想中出現在抽屜裡一對對的助聽器 解釋了一切。小禾拿起幻想中的助聽器想著

56

也許打開門、打開燈後會發現一如男朋

：原來一直以來我一直以為他每次都在裝著

友帶她來時勉強算是乾淨的房間以及明顯

認真地聽我說話時，他是真的很認真地想要

噴過奇怪消臭劑的廁所。將鑰匙放入口袋，

聽清楚我在說什麼，只是他真的有重聽，真

走向書桌、拉開帶輪子的椅子坐下後慢慢地

的聽不清楚我在說什麼。

拉開一個、一個的抽屜。這時會發現其中的

大概是害怕自己知道了他有重聽後會

一個抽屜裡竟然放著一對對的助聽器。但是

離他而去吧，所以在自己的面前就總是不戴

卻從來沒有看過他戴過阿!這是怎麼回事

上助聽器。男朋友的心不在焉、健忘，所有

呢？

的一切的原因終於被發現了。仔細一想這樣 小禾在她自己幻想的畫面裡坐在椅子

上回憶著。

其實是相當危險的事情，聽不到車聲、啦叭 聲、東西墜落聲，其實相當致命。其實男朋

在夜市的某個攤位裡拿著兩件衣服猶

友這樣的行為就像在約會前拿出一個個粉

豫著，兩件都很好看但是錢包大人鐵了心要

撲、眉筆、唇膏將調色盤上的顏色往臉上下

守護為數不多的小朋友，所以只能買一件而

毒的女性一樣。

已，至少在這個攤位。這時拿著兩件衣服向

小禾將幻想中的助聽器帶上自己的耳

男朋友問：「你覺得哪一件比較好看阿？」

朵，卻發現沒有任何聲音因此而更清晰，並

卻總是得到：看妳阿、都不錯阿、我無所謂

沒有任何聲響回應小禾的舉動。畢竟在小禾

阿、恩，得到的都是一些跟問題沒什麼相關，

的幻想中並沒有任何發出聲音的東西，於是

基本上可以套用到任何問題上的回答。

小禾將這段幻想告一段落。

或是難得一次去餐廳吃好料，餐點還沒 上來前跟他敘述著生活上的故事，但是一段

小禾在幻想中進入另一個同一個房間。

時間過後他的眼神就會開始渙散，或是他的

這次她依舊打開門、然後開燈，只是這次一

眼神明明非常專注，但是問他該怎麼辦時得

開燈小禾就被眼前的景像嚇了一大跳：一個

到的回答依舊是：看妳阿、都不錯阿、我無

臉孔跟她一模一樣的女子神色默然地站在

所謂阿、恩。

她的面前。兩者之間並無鏡框區隔。

再不然就是突然問我一個我不久前才

小禾因為努力壓著尖叫聲而感到胸口

跟他講過的事。當我問他到底有沒有好好地

有點不舒服。皺著眉頭，小禾緩緩地、試探

在聽我講話時，他卻又氣急敗壞地說有。

性地問：｢你是誰?」幻想的房間裡靜悄悄地

每次、每次跟男朋友要求的事：記得帶

沒有回應。小禾感到一絲絲地詭異，稍微大

德文課本、上次你拿去看的書記得拿去圖書

聲點問：｢你到底是誰？怎麼出現在我男朋

館還，結果在見面時他才發現忘記帶，在我

友房間。」依舊沒有回應。小禾因為覺得自

收到罰款通知單後他才想起還沒拿去還。

己的行為帶著一股傻氣而有點生氣，走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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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有荷 6

個女子面前將她的右手抓起然後再問了一

意思，這是你要求我不要罵髒話後的第七百

次：｢你到底是誰?」話聲停止後依舊沒有回

六十四天，犯了第九十七次。」

應，但小禾卻知道了答案：這是一個用她的

小禾這時感到極度的不爽差點就要摔

臉孔做成的機器人。因為小禾的左手感到一

門離開這間令她不爽的想像中的房間，但最

股金屬的冰涼感。小禾下意識地將手放開，

後她決定耐下性子，於是她開口說： 「坐下！

那機器人的右手自然地落下、晃動，打到了

有坐下這個指令嗎？」機器人緩緩地走到了

桌子前的椅子後發出一聲小聲的金屬碰撞

床邊，兩隻手往身子後面壓著裙子然後輕輕

聲。

地坐下，坐下後兩隻手交疊在夾緊的雙腿 小禾開始仔細地看著這個機器人。眼睛

上。

也太小了吧、媽的，胸部做得那麼大是要壓 死誰、這個腰還算差不多一點，要做就做得

小禾看著這個看著她的機器人，想了一

好一點阿、這雙腳如果真得那麼粗早就把他

下後問：｢他還有說要什麼改變嗎？」機器

踢死了。這樣的想法在進入幻想房間的小禾

人沒有任何的回應。小禾試探性地開口：｢

腦裡出現，最後她忍不住罵出聲：｢靠，竟

要求？」機器人依舊冰冷而優雅地坐在床沿。

然讓這個東西穿女僕裝。他以為他自己是主

小禾有點不耐煩地將一連串的單字說出口：

人喔。」

｢改進、、改良、適應、改過？進步？」小

小禾開始找尋看看這個東西有沒有開

禾最後吼著：｢到底是哪個單字阿？」這時

關，她想這東西搞不好是活動式的。就在她

男朋友的聲音出現在小禾的腦裡：｢妳應該

摸索的同時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她腦海裡

將妳不良的習慣修正，不然這樣對妳是一件

使得她臉紅了一下。小禾小小聲地說：｢靠，

不好的事。」小禾用力地閉了一下雙眼深吸

如果有的話我立刻就打電話跟他分手。」然

一口氣後對著機器人說：｢那個不要臉的傢

後右手緩緩地向那機器人的兩腿之間摸去：

伙還有說有什麼事情是應該要”修正”的。」

密封而完好。小禾吐了口氣、如釋重負般地

機器人緊閉的雙唇發出了聲音：｢不要耍笨、

跌坐在床上。小禾盤腿坐在床上看著這個其

不要賴床、不要罵髒話、不要盤著腿坐、不

實做得相當精美的機器人。

要在外面喝酒……」機器人繼續發著音，但

小禾看著看著，對著機器人自言自語著

小禾已經沒有在聽。

說：｢是怎樣，是想要製造一個完美女友就

小禾生氣地想著：｢所以現在是怎樣。

對了。」就在小禾說出完美女友這四個字的

老娘已經為了你改多少習慣了。靠，要求真

時候機器人發出了聲音：｢小光，你回來啦。

的超級多。所以是要我全部改掉就對了。然

今天我有做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嗎?」小禾

後呢？最後是要我去隆乳嗎！」小禾在腦海

心想：｢哇靠，什麼叫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

裡生氣地甩上了這間令她生氣的房間，靜靜

阿。」然後開口罵了句：｢靠。」這時機器

地站在門前嘟著嘴。

人說：｢我今天又罵髒話了喔。真得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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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為了一個想像而生氣好像有點太

小禾去內灣」｢每天一起吃飯的習慣要改 太

過誇張了。不過因為太過生氣，小禾決定再

浪費時間了」｢有品不中離」｢回台北前記得

一個幻想的房間，她就要決定到底要不要打

買幾包米粉」

開這扇門了。這樣的幻像實在有點在折磨自

諸如此類的像是提醒像是目標的字句 貼滿了一大片空間。其中的幾個字句讓小禾

己。 58

有荷 6

這次小禾沒有想像著開門或是開燈，想

想起不久前原本要安慰沒考上研究所的男

像裡小禾直接出現在一個過度曝光的房間，

朋友，卻反而被他怪罪，就是因為花太多時

天花板的日光燈發出異常強烈的光線使得

間陪她才會沒考上。講得好像都是小禾的錯

房間裡的每樣東西都像是發著光一般。

一樣。

緊鄰書桌的那面牆上貼著滿滿的便利

這一大片空間裡還有許許多多的字句，

貼。因為每樣東西都在強光的逼視下反射出

不過小禾已經懶得一一地看下去。小禾退了

刺目的光，所以小禾必須湊近一點，才能看

幾步後向那面牆上看去，過度強烈的光線讓

到便利貼上的內容。最左邊的便利貼上寫著

視線接收到的像是拍得不好的照片。只能模

：大學入學。然後一條黑色的線從這張便利

糊地看出牆上便利貼排成的外框。看著那樣

貼向右延伸，分岔成三條連到下一排的三張

的外框，好像是男朋友的生活本來是充滿計

便利貼，上面寫著的依序是：｢全班第一/平

畫，並會按部就班達成最後成為一個優秀的

均在八十五以上/準備雙主修」｢加入辯論社

人物，只是交了女朋友後生活就變得混亂而

/加入社會服務社/加入學生會/成為社團幹

難以控制。但是交女朋友不也是在他的規劃

部」｢交女朋友/一百六到一百六十五之間/C

之內嗎？還是小禾是個跟他想像中的女朋

以上」看到這張小禾心中的火又起來了，就

友差異很大的女生呢？

算撇開最後一張不講，上面那兩張小禾的男 朋友也都沒有達成，硬是要說的話最多也只

小禾在沉思中離開了那間想像中的房

達成了一半。而這三張便利貼又各自有三條

間。現在站在門前的小禾決定將門打開，反

線，不過這次是會合成一條線連向下一排唯

正不管那將會是一間多麼超出想像的房間，

一的一張便利貼。小禾在那一張上面發現了

去了解、去觀察才是正確的選擇。

自己的名字。接下來便沒有像前幾排這樣整

黎明前夕的建築物裡走廊上的燈昏黃

齊而是雜亂無章的亂貼滿整個空間，有些還

地亮著。小禾伸出右手將鑰匙插入、旋轉，

貼在一起或是貼得歪歪斜斜。

但這時她卻發現轉不動。小禾換個方向再度

太過強烈的燈光像是個監視者般從小

旋轉鑰匙卻依舊轉不動。小禾這時心情感到

禾的身後上方將視線射過來，在這樣壓迫的

一陣憤怒：｢沒有道理阿。之前有一次他把

氣氛裡，小禾從這片混亂的範圍裡捕捉了一

自己鎖在外面也有拿去用阿。不可能打不開

些文字，｢多花點時間為未來準備/機會是給

阿。」於是小禾左手握上門把，開始用全身

準備好的人」｢準備考研究所」｢下禮拜六和

的力道搖晃著這扇門，右手一邉試著旋轉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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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

匙。

59

有荷 6

終於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音，但是卻是從

小禾將她與男朋友的鑰匙拿在手上看

門的另一邊傳來的。小禾放開了門把留著鑰

著。她今晚的冒險結束在一個很奇怪的句點

匙插在上面。門還沒完全打開，小禾便開始

。但小禾卻也不再想去開啟男朋友的房間了。

罵著：｢不是說這禮拜回家嗎？怎麼人在這

一整晚沒睡的她此時沉沉地睡著了。

裡？為什麼鑰匙沒有用，你去換鎖喔？」面

小禾不知道睡了多久，這時她的手機鈴

對這一連串的叫罵，門的背面完全沒有回

聲將她吵醒。還在睡夢中的小禾下意識地將

應。

手機接起。手機那頭是男朋友的聲音：｢你 門完全打開了。一個滿臉鬍子的男性，

瘋瞜。半夜跑到我房間幹嘛？還開錯門。我

上半身穿著一件白色背心，下半身只有一件

隔壁那個打來給我問我是不是我女朋友，你

四角褲，上面印著一支拿著香蕉的猴子，一

知道我多沒面子嗎？」小禾說：｢那你怎麼

臉不爽地出現在小禾的面前。那男的一看到

說？」

小禾就大罵：｢現在是幾點阿？睡不著也不

手機那頭答道：｢還能怎麼說，當然說

要跑出來吵別人阿？都不用睡覺喔？你到

不知道阿。不然多沒面子阿。還要跟別人解

底是誰阿？長得漂亮就可以這樣半夜吵人

釋半天。我不是跟你說過我這禮拜會回家嗎

喔？」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那些莫名其妙的個

｢對不起。我開錯門了。」小禾低頭說

性要好好修正，不然這樣真得很不好。」

了這幾句話，把鑰匙拔出來後匆匆地跑走了

小禾這時只用著緩而平靜的語調對著

。背後還有那人的碎念：｢哪裡來的瘋子？

手機那頭說：｢分手吧。」然後就把手機掛

半夜不睡覺在那邊吵別人。」

斷並且順便關機了。

外面的天空照理來說應該是已經亮了， 但是今天是個大陰天，陽光完全被烏雲遮住

小禾並不是因為男朋友的質問而一時

了，沒有什麼光線透出來。小禾一路小跑步

賭氣，只是她發現交往了那麼久，她的男朋

地跑向自己的機車，騎往自己的宿舍。小禾

友從來沒有向她要求一把鑰匙，一把通向她

拿出自己的鑰匙打開自己的宿舍門，一進去

房間的鑰匙。

就全身放倒躺在那張印著兔子花樣的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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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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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到了大三，對於入侵中央銀行的主機或

蓮蓬頭

是破解前男友上鎖的簡訊，我仍一竅不通， 這麼樣失敗的大學生活，似乎就這麼肆無忌 憚地沿著記憶，冷卻了高中時代的傻勁。還

嚙著一口蜜甜、涎了嘴邊一豎半乾的笑意，

記得高中時的我，常常在班級電腦上加裝無

強忍住不自然的思緒、掩飾自己雀躍的心跳

線網路分享器，把原本只能在電腦上使用的

，你擔心著，一旦被發覺自己的嘴角帶了些

區域網路改裝成 Wi-fi 熱點，再以一天十塊

黏性，蟻群便會蜂湧而至、令人窒息；但也

錢的租金痛賺同學一筆，又或是，靠人工破

不敢嚥得太過深入，擔心自己會忘了「祕密」

解的方式，利用校工伯伯學校的網路密碼，

在哪裡。該寫在哪本筆記上？筆記本又該藏

再以一個字元五塊錢的價碼賣給同學。那年

去哪裡？掙扎，含在螞蟻的口腔裡，伴著急

，我天真地想著，大概只要進了資工系或是

促的呼吸聲與欲蓋彌彰的甜味，共榮這圈體

資管系，就能遇見和我一樣強的對手了吧？

制。

但事情總存在有「殊不知」，在超人的世界 裡，光會飛是不夠的，在各類小考、大考、

資工系其實並未如我高中所冀望的那般神

突襲考的專業題目中，我被電到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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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警惕又或許是報應，事實就是我進了

悲慘現實，那些曾被我踩過的蠢小子與他們

一個極端不適合自己的科系，事實就是如

的知識貧瘠已成了往事，我也只能繼續前

此。

行。

對於讀書這件事，我坦承，就是有人能夠抓

「可惜了！大學裡可沒那麼多小伎倆啊！」

到箇中的訣竅，他們就是有辦法在一沱狗屁

不知是沒有又或是被我忽略，我忍不住回頭

倒灶的文字裡，硬生生地擠出一些規則並歸

抱怨了幾句，當你遇上了一道題目，該題恰

納出需特別留心的特例，然後輕鬆奪得高分

好適用速解法時，那種征服感著實令人發狂

。除了這種技術好的讀書怪客之外，另一種

。倘若，我像採詩官那樣把民間的速解法集

人不潔的行徑尤令人不齒，故事總是這樣的，

結成冊呢？那應該很賺錢吧？媽啊！光用

班上總會有學生對於「某些題目」的反應，

想的就超爽的，要是考卷發下來不到二十分

快速到令人懷疑他的背後是不是有個穿白

鐘就交卷……，哇靠！那也太帥氣了吧！更

衣服、拿著古扇的傢伙在替他指點迷津， 「這

遑論這本書背後的「文化價值」了，即使這

就是傳說中的『速解法』！」腦中突然晃過

樣的書賣個三四千，我也一定買。於是我有

國中補習班老師驕傲的口吻，嗯……，大概

了這麼一個「知識計劃」……，一方面是為

吧，但是比起現在，國中那時的情況比較不

了造福這個群集社會抵抗大體制的患端，另

一樣。在扭曲的國中考試機制中，幾乎不考

一方面也是為了打擊靠小伎倆走跳江湖的

觀念只考純記憶，表面上一個單元只需要一

劣質螞蟻。

個觀念配上一個公式即可求解，事實卻不盡 然如此，私底下，每個考生都會偷偷儲糧幾

要用粗壯的指頭、吃力的肉眼從幼小的螞蟻

個專用速解法，這樣才足以應付學校考試中

身上剖下心房，是極度困難的，我站在滿開

那堆自以為很有變化的題型，一想到這裡，

的花季裡，線索是花的香氣，但是毫無意義，

那些被知識貧富差距 M 掉的同學呢？那些

該要怎麼採集才能確實地汲滿每朵花的精

真以為一個單元一個公式便 Happy ending

華呢？一隻螻蟻，就這麼盤算著這整片大地

的同學們呢？呵呵！我怎麼稍微起了點憐

，滿盈的春季裡住滿每朵不一的情緒，該如

憫心了呀！這大概就是「階級」這玩意兒的

何回天螞蟻的天性？我遙望天際，思忖這問

美妙吧，這種人造的歧視、優越感是極為過

題。利用論壇！這絕對是收集輿論最為簡潔

份且過癮的，站在第二階的人，即便再怎麼

且有效的方法，嗯……，那問題又來了，我

悲慘，下面總還有滿地可以恥笑的對象，就

應該在現有的論壇上開一個版好呢？還是

像這些年的我，就算再慘，也絕對過得比那

應該自己創立一個論壇呢？

些智商已被上帝放逐的他們還要好。思緒放 空的藥效褪了過去，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舊

我把這個計劃告訴了同樣就讀資工系的男

路，我回去，那自己早已成為大學生的這個

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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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蟻窩板？」維克驚訝地說，

「不用擔心啦，其實只要準備一個就夠了，

「是啊，我想在現有的學生論壇裡以鼓勵的

當第一個人給我一個知識，我回他一個，我

方式引大家出來自首，只是，不知道這麼做

手頭裡加總起來就有兩個了，如此繼續，只

有沒有效……」

要不要一直寄來重複的，基本上是沒有問題

「我覺得沒有用。」

的。寶貝！你辦事效率超高的耶！要是有人

「為什麼？」

傳 mail 給我，我再跟你說哦。」

「寶貝妳想啊，我們原本就是基於『貿易不

不久，維克的傳播力開始起了作用，聞訊的

對等』 的概念，而不願公佈自己全部的絕活，

螞蟻漸呈指數成長，但大多都只是觀望，而

因為擔心對方學走了所有秘訣，自己卻又藏

未有所行動。終於，一隻勇敢的蟻當了前鋒，

私，所以乾脆選擇不講。假如我們真開了這

試圖邁過這片陌生地帶，

麼一個板，那也只是把無解的問題換一個形

蟻男： 「蟻窩信箱你好。河流的位置， 『幼發

式呈現罷了，根本毫無幫助吧，我是這樣想

拉底河不在右邊，底格里斯河不在下面』 。」

的。」

我從沒想過在這片花田裡，能藏有這種蜜液

「有道理，那該用什麼方式好呢？」

，這滋味是我從未品嘗過的，如此神奇……，

我和維克陷入了毫無方向的迷思，沒有人的

我立刻回覆他訊息，

觸角能夠傳遞這問題的方針，

我：「蟻男您好。正斷層和逆斷層的看法，

「啊！」我驚訝著自己的智力，

除了上磐下磐的相對運動之外，也可以用角

「妳想到好方法了嗎？」

度來看，夾鈍角的是正斷層、夾銳角的是逆

「嗯啊！要是這樣呢？我們在一些點閱率

斷層。謝謝你的貨哦。」

高的網站上 Po 一則訊息──『知識貿易組織 正等候著您，只要您寄一個知識到此信箱，

還沒來得及傳簡訊給維克，很快地下一封信

我們便會回您一個知識，作為交換。』，這

又寄來了，蟻群的訊息一封接一封地湧入，

樣應該就能引蛇出洞了吧？」

柿餅：「請問是蟻窩信箱嗎？我是有一個小

「寶貝。」維克語重心長地說，「其實妳很

小的祕密啦，不知道行不行。核分裂用的是

聰明，只不過……」

鈾 235，因為 38 我不要。」

我承認，這是我第一次甩維克巴掌。

我： 「柿餅你好。光速是三乘以十的八次方， 單位是公尺每秒，記法是 38sm。謝謝你的 貨哦。」

過了幾天，維克傳了封簡訊給我，

芥蘭： 「嗯……，講來尷尬，我有一個還蠻詭

「嘿！寶貝，我弄好了！你要我 Po 的廣告

異的記法。單子葉植物的口訣： 『三平鬚散』 ，

文。但是，你有足夠的知識去支持這個計劃

其中分別是花瓣是三的倍數、平行脈、鬚根、

嗎？要是有一百個人來跟妳交易，妳有準備

維管束散生。應該還可以吧？我是覺得還蠻

好一百份小伎倆了嗎？」

好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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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我：「芥蘭您好。『長大圓碑時』，這是台灣

間分別是民國三十八年、四十年、四十二年。」

史前文化的順序，分別是長濱、大坌坑、圓

我： 「充電器你好。 『大海板』分別是大陸漂

山、卑南、十三行，其中長濱文化是舊石器

移學說、海底擴張學說、板塊運動學說。謝

時代，大圓碑是新石器時代，十三行文化是

謝你的貨哦。」

金屬器時代。謝謝你的貨哦。」

滿出來先生：「我有一個還蠻屌的！日本的

蟻男：「圓錐表面積速解法『底面的半徑乘

平假名是從唐朝的草書轉變而來的，而片假

以（底面的半徑加上斜高）』。」

名是從楷書，因為『草坪』 。哈哈！屌吧！」

我：「蟻男你好。若在二維平面中求某不規

我：「滿出來先生你好。希臘三哲人分別是

則圖形的面積，可用『二分之一座標並列』，

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斯多德，師徒順序

例如圖形為不規則的四邊形，則圖形面積為

按字數排是 435。謝謝你的貨哦。」

X1，X2，X3，X4，X1

便便：「你們好，第一次來蟻窩信箱有點緊

Y1，Y2，Y3，Y4，Y1

張。革命順序『720』 ，法國是七月革命、二

並列完成後，即可利用行列式的方式做展開

月革命，俄國是二月革命、十月革命。這樣

，（X1 乘以 Y2 加上 X2 乘以 Y3 加上 X3 乘

應該蠻好記的吧？」

以 Y4 加上 X4 乘以 Y1）再減去（Y1 乘以

我： 「便便你好。 『協約國、同盟國、軸心國』，

X2 加上 Y2 乘以 X3 加上 Y3 乘以 X4 加上

一戰時，英法為協約國、俄國為同盟國；二

Y4 乘以 X1） ，算出來的答案要加上絕對值，

戰時，英法為同盟國、俄國為軸心國。」

因為面積沒有負值。謝謝你的貨哦。」

化工仁仁：「蟻窩信箱嗎？我有一個關於鉛

總統魚：「go hiking 是爬山，go jogging

蓄電池的記法，『鉛蓄電池放電完棒棒會變

是健行，因為 h 很像一個人在抬腳，j 很像

重、水可以喝』，因為放電後的離子濃度會

一隻腳在往後蹬的感覺。這個應該可以吧？

變低，黏在正負極上面，當然啦水不是真的

」我： 「總統魚你好。 『bld』 ，像是 b 在照鏡

可以喝啦。」

子，其中分別是 breakfast、lunch、dinner，

我：「化工仁仁你好。還有，湯木生發現電

早餐午餐晚餐的記法。謝謝你的貨哦。」

子的，因為『木』頭不能導電。謝謝你的貨

蟻男： 「關於台灣清領時期民亂的， 『一爽就

哦。」

高潮』，其順序分別是朱一貴、林爽文還有 戴潮春。」

信依舊一封封地震動我書桌上的手機，回鍋

我： 「蟻男你好。 『上西天』代表著西班牙佔

的螞蟻如吸毒般，食髓知味地反覆與我交易

領「北」台灣、西班牙信奉天主教，也可從

，我能想見垂涎的蟻在嚐了這些祕密後的表

這裡的西天，推得南美洲大多國家都信奉天

情，那份飢渴和飽足間的波動，無非是他們

主教。謝謝你的貨哦。」

回鍋的主因，這點我早在剛開始時就預測到

充電器： 「哈囉！蟻窩信箱， 『三公耕』分別

了。求知慾盛的蟻群接連投書著蟻窩信箱，

是三七五減租、公地放領、耕者有其田。時

不曉得是趣味或是需求，又或者是別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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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求……，而，寄來的蜜液竟能可口到超出我

哈哈，哈哈哈的聲音依然迴盪著，十二年來

原先的設定，這點大概是唯一令我意外的了

總是如此，畢竟，我們總得為自己的保留些

。也在回信的過程裡，我私自評定了知識的

祕密吧？總得如此吧？

等級，有些招數是段考招、有些是大考出題 64

的目標題型、有些是開啟後續思路的鑰匙，

那天，我的觸角接襲一個比滿載蜜液的蜂巢

為了防備自己的大愛留下過多提點的足跡，

落在地上還要驚天動地的消息。

我在回信的同時都會盡量選擇『等價』的伎

「親愛的，蟻男是你嗎？」我好奇地問了維

倆做為回覆。在防備誰？我不知道，蟻窩信

克，

箱裡彼此的坦誠相見能否延續到現實生活

「蟻男是啥東東？」維克還在心不在焉地滑

中？我也不會有所期待，畢竟我也很清楚，

著手機，等著他那遲來的焗烤麵，

在這團結的螞蟻世界裡，忤逆天性的事並不

「不是你嗎？好吧，因為常常有一個叫做蟻

是『他們願意吐真這些金手指』，而是『他

男的人寄信到這信箱，幾乎每天一次哦，超

們能夠毫不費力地演藝起截然迥異的角色』

扯的，我才在懷疑這麼無聊的人是不是你。

，他們能夠在蟻窩信箱中飾演一個樂於交易

比較麻煩的是他給的東西品質很不錯，所以

知識的好學生，也能在同夥間擔綱稱職的啞

我也得搬出同等級的祕密回信，我的高級知

巴與傻蛋，是「能」還是「得」？「雙面人」

識快要被他榨乾了，現在情況變得有點麻煩

是靠學習而來抑或是天生的？倘若不這麼

，我總不能給他重複的或是次等的吧，有點

做會如何？我想，蟻窩信箱肯定永遠也收不

擔心他會繼續寄信過來……。」

到這類的答案。無庸置疑地，螻蟻們仍會繼

「寶貝，其實妳也不用那麼在乎等值不等值

續守口如瓶，我也會繼續匯集所有想要的資

的問題，反正一旦信寄了過來，決定權是掌

料，彼此的關係就是如此酒肉，如此繼續。

握在妳手上，妳大可以背叛他們，一如他們 對他們同學那樣。」 「原來……我幫了他們？」我這才意識到這

我漸漸地習慣了嘴邊還咬著食物、右手仍在

件事，的確，在書出來之前，我所做的一舉

回信這類的商務舉止，蟻窩信箱一如智慧型

一動都只圖利到那群惡蟻罷了，在打鐵匠的

手機那般，無痕地嵌入我們的日子裡，一旦

武器還沒鍛造出來之前，騎士仍舊赤裸著，

設好了方便的溝通管道，必定會招致螻蟻的

敵人們仍會對自己的「敵人」們保守祕密、

入侵，一步一步地匯聚，最終，所有螞蟻超

他們仍會用換來的祕密淫威蟻群。於依稀可

載了這片表面看似複雜的生活，幸好螞蟻們

分辨得出的洞口旁灑上幾粒砂糖作誘引，本

很會自找樂子，懂得侵佔道路另一端的世界

想就此讓罪孽深重的知識份子乖乖就範，不

，再繼續轉移陣地……。爬上了新的視野，

料，我的動靜反倒慣養出了更多螞蟻。

螻蟻的表面智商依舊低落，每當你提起一個

「寶貝，妳覺得成績對妳而言重要嗎？」維

問題，蟻群的回答總是不知道、不清楚、哈

克問了我一句，阻斷了方才的思路，在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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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條涼的同時，

「維克，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

「我覺得重要。」我毫不遲疑地回答維克，

，高中混混的、讀進私立大學，再回頭讀書

甚至還回罵他， 「你當然不懂成績的重要啦，

卻又好像那些爛成績從未發生過一樣地得

你是書卷獎先生耶，拿到好成績對你而言應

心應手。」 我眼睛泛著一絲爭取同情的淚光，

該比約會不遲到還容易吧。」

維克的臉依然屌屌的，這是我最喜歡他的地

「好啦，別生氣，只是……，我再問妳一次，

方，好像沒有事情能夠擊倒他，好像他就是

妳覺得成績重要嗎？」

提著殺蟲劑站在蟻窩旁的神那樣，凡是僅存

「我……不知道……」

乎一個動念，他就是這麼神奇的男人。

「我曾聽過一個說法：『當妳在努力過後，

「那妳覺得要是你國中待的是好的學校，妳

結果卻沒有達到先前設定的目標時，妳可以

還有辦法考上原本等級的高中嗎？還有，要

回頭想想那些導致失敗的理由自己能否接

是妳高中所有人都在吃草，妳能考上更好的

受，假如妳可以接受，那就代表妳已經盡力

大學嗎？」維克問了我這麼哲學的問題，一

了。』」

個哲學到我無法回答的問題。

維克見著我沒多說話，又接著繼續問： 「嘿！ 妳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比別人差呀？」

也許，我對於資工系的厭倦只是單純用成績

「我國中待的是一間放牛吃草的學校，只要

定義出來的結果吧？我懂得維克最終想表

身體不出狀況就能拿上第一名，要是身體不

達的意思，但倘若我不跳題、順著他的問句

舒服的話，會以差距十分之姿拿下第一名，

往下走，把在放牛班當第一名的我和在高中

無論是躺著或是趴著，在國中階段的我要拿

裡拿倒數的我，放在一起、兩相比較，用二

下第一名都是極為容易的。但是上了高中、

分法來看，在第一道分流中，因為「我」的

經過大考的過篩後，進同一所高中的人，多

本質並未改變，所以最後得到的結果大抵不

半都是能力和妳相仿的人，我才漸漸地喪失

會差得太多，所以第一名和最後一名對未來

了在學業上的鬥志。」

是不太有影響的，但我想唯一的不同處，大

「那……」我立刻中斷維克的插嘴，他要接

概在於「快樂」，在放牛班的我是極度自在

什麼話我也都大概了解，在發火前，我先勒

的，無論自己讀的書是讀多了、方向偏了、

馬他的愚智，

又或是讀得太少了，都能被第一名這個名號

「我原以為在上了大學後能在自己喜歡的

洗腦到覺得自己超級無敵厲害，在手輕輕一

科系裡當個好寶寶，結果卻和高中一樣，我

揮都能起風的世界裡，我如生了翅膀的白蟻

想人們大概是從高中階段開始，人生就已經

，能夠無憂地前行，即便前行的腳步和最後

被分流了吧，有的人繼續勝利、有的人從初

一名的自己相同，甚至更落後，但心境上我

嚐失敗到接連不斷到漸漸習慣……。」

是快樂了，在提筆的同時、在劃卡地當下，

維克繼續吃著他的麵，在看了看收件夾後，

這樣看來的話，也許快樂和成就感能夠當作

我繼續把話說下去，

另一個變數，左右我的結果，所以我在放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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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班中得到的結果會比愁眉苦臉的高中生活

就是被眼紅的蟻酸抨擊。亂槍掃射並非最良

還良善許多吧；但假如從進化論來看的話，

善的選擇，選擇清單中有的，也只有「裝沒

一個充滿競爭的環境才能打造能夠存活下

看見」這選項。

來的鐵打好漢，所以最後一名的我應該感到 66

開心，因為我正處在惡地裡修行，只要跨過

隨著垃圾的茁壯，我抑不止好奇心，對於所

了就一勞永逸，即便怎麼努力也只是空轉、

有寄信的惡蟻的居心，於是我再度傳了封訊

即便被永遠沒讀書的人笑、即便輸給一個問

息，首要目標當然是寄信率最高的傢伙，

他什麼問題都說不會的人……。該做敗草裡

「蟻男你好。請問你是補習班老師嗎？」這

的鮮花還是花店裡滯銷的野菊呢？我……我

個揣忖絕對是最合理的答案了，除非他是家

濾淨不出純正的快樂。

教，或是重考班學生，否則，他何必跟我換 那麼多這種小招數？過了幾個小時，約莫到 了他平時寄信的正午十二點，我的手機又發

有些人正聚眾在蟻巢外，以言語做脅挾往蟻

抖了，

窩內丟碎石頭，在蟻窩信箱蓄積了一些資產

蟻男：「非洲東邊的海流是阿古拉斯暖流，

之後。說這些記憶阻撓了教育的進展、說這

西邊的是本吉拉涼流，由右到左的記法是

些速解法都是用來賺分數的狗屁，我沒有請

『阿本』。」

維克對外聲明，因為我懂得，在這些謾罵的

他回覆的內容一樣，並未對他的身份有所透

人群中，有部分的螻蟻嘴裡沒含有任何的祕

露。

密，卻誤以為全天下和他一起抗議的螞蟻， 都和他一樣清純，於是，我的不作為把黑蟻

他留下的只有無止境的猜想，我也只能夠猜

白蟻全攪和成一團憤世嫉俗的灰色地帶，嘴

想，或許，惡螞蟻們僅願意在公正的平台上

邊繼續謾罵私下卻默默寄信的黑蟻、思想單

與信譽好的商家做交易，假如就此立場而言，

純的白蟻，全聚在我的蟻窩外，抨擊葡萄的

疑問大致都通了，因為擔心不公平交易，或

酸。我的放任是在鋪梗，我懂得，我懂我要

順便擔心了公平交易帶來的結果，都是「對

的「公益」是何物、我懂我的敵人長成什麼

方會變強」，所以我什麼也不告訴你，所以

膚色、我懂他們口腔的腫脹，就因為我太過

你問我問題我都嗯嗯啊啊的，假裝我說不出

明白，所以才會豢養出我那莫名的固執，為

個所以然來，所以我故作反應遲鈍狀，所以

了蒐集「祕密」。我想要的那些被埋沒的祕

你問我問題時，我會盡我所能地用速度來羞

密，就這麼若無其事地含在每隻七歲到十八

辱你。蟻男的後勁令人越想越氣，氣的是這

歲的螞蟻嘴裡，而，過了保固期限的螞蟻，

十多年的光陰，氣的是在保固期後的自己，

也刻意用舌根逐漸塗化掉這份記憶。我的作

為何這麼晚才發覺。

為僅是把那些在這世界裡已罕乎絕跡、用途 不一的伎倆全進了我的信箱裡封存，但代價

那些垃圾，還真的順理成章地堆砌成了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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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我也在心裡下了這麼個決定：「在蟻男

細節我還在思考，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這事

告訴我他的身份之前，我絕不會把這本書公

情永遠不會有結果」。

諸於世！」，我仍舊默默地做這些儲蜜的傻

67

事，信還是在蟻窩信箱裡進進出出的，甚至

無力，望著蜿蜒的地底世界，勤勞的蟻仍舊

我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的愚舉。倘若我不開設

上上下下的，反覆排演他們的自以為是，自

蟻窩信箱的話，那麼惡螞蟻擁有的永遠只有

以為努力用功就能有好結果、自以為不努力

手頭上那些猴戲，就算我把書出版了，試圖

用功也能有好結果、自以為好結果是靠努力

把所有螞蟻拉回同一條起跑線，但惡螞蟻仍

用功而來、自以為好結果可以不靠努力用功

然會有他的門路去找尋新的路徑，人類也會

就能得到。我永遠只能遙望，對於螞蟻們原

不停發明出新的防蟻利器，於是起跑線又會

始的「公平正義」。於滿城的花季裡繁衍甜

開始曲折了。好比有些螻蟻 A 會把螻蟻 B

蜜，螻蟻們，不用腦袋而是以口腔儲藏著各

的祕密再對我寄一次，或是把 B 的回覆當作

式特殊的「記憶」，在密麻的蟻坑裡層疊進

自己的記憶寄向蟻窩信箱，我亦能想見，當

步的軌跡，蜿蜒和倒退的足印，看似循規蹈

我把這些記法公開之後，將會面臨到「我的

矩地排隊在塑膠袋外頭，想走卻又離不開，

公開，是否讓這世界所有的螞蟻都接觸的

天性使然。繼續藏私一口口好味，你沒說我

到？」以及「當所有螞蟻接觸到了之後，考

也不自動提起，縱容彼此繼續成蟻。反覆輪

題還會不會這樣考？」種種的我不意外和我

迴接近、遠離、接近、遠離……，尷尬的螞

能想見，堆砌成那本尚未出版的教育禁書，

蟻繼續尷尬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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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仍有左右 仍面對面，和兩眼一瞬 的永遠 讓我們跳舞吧 在鏡射消失之前 68

●凝視

當遇見看見再見／naiveway 我受到季節的魅惑 瞳孔貪婪地照映出世界 總是用著極其冒犯的行徑

〈鏡射的細節〉／緞華

撫慰著時令褪盡之後的模糊 看似不怎美麗也無妨

讓我們跳舞吧？

出於淤泥中也無妨

當右手緊貼你的左手

愜意將逝也無妨

我可以聽見回憶的旋律

單純來說，出乎意料的畫面

時間是鏡面的裂痕

正如意料地留下任性的姿態

見證我們如何橫跨

或追逐著飄泊的白羽

所有漸弱的音節

或匿在夕紅的羞澀

在圓、圈圓之中，發現

或染上些許月光

二分之外的祕密

恣意地沉溺在人造氛圍 為了遇見

原來，彼此不過一面鏡子

還是再見

流浪的候鳥與鮭魚

貼緊已是最接近的距離 瞳孔放大瞳孔 放大所有，皺褶的細節

凝視／流点

如何穿越洶湧汪洋 或無風的日子

無聲的呼號 C'est La Vie

我都願意

我侵犯神威

凝視

以魔鬼的姿態

一整個世紀去領會

給你寫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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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我情願流乾我的鮮血。” 膨脹的自以為是

我的庸碌卑微甦醒

你要的安穩

在你破碎呼喚的荒原 漸臨潰落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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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

囹圄你在阿克隆的遄流

你瞳孔映現是猙獰的夢魘

絕望了耙耕的信仰

情慾疊加嗜耗你 追逐的回憶

我們都還活著

我不再是你陽光的詩篇

因果輪迴裡的我們 互換重生位置

從此你的眼神學會貪戀

而我卻只能托腮凝視，不離的

仲夏夜裡塞納河岸的閃耀

你烙著夜色的瞳仁 倔強地祈求著卡戎

不眠霓虹的絢爛

突兀的慈悲

是我曾經踞守的翩舞風華 疲憊的是地上

夢，漫過了黑色塞納河盡頭

若隱若現的身影

唱響的諾言早在朗格勒高原 與喧嚷笑聲舞作空蕩

我蹉跎了你 追不回的的青春

河畔的夜燈朝聖著凍冷的昏黃

無視淚珠在你臉龐放肆

碎散

刻繪出奢侈的溝紋

不及歸土亦然破滅

疊蝕成塞納河的支流 卻依然得意

夢，不及歸土

歌頌著那幻真的永晝

我凝視著不及

瑪雅歷的末世預言 因時間丟失歸零的曲線 失約

於 1 月 13 日，吉隆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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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 70

辣／馬修。 這是甚麼的一種感覺？我可不能 代替舌頭回答。餐館裏都是人，無處不是 可以看見的環節，點菜，在命運的陪同下 把手高舉，拌著空氣不著跡的部分 這裏沒有情感湧進胃裏，或遣散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急促的期許，藉由橋墩 侍應從另一個世界帶來一顆星 沒有先例。煙霧在口腔裏結蛹 火種的羞澀的虎群 而玫瑰是誰呢？ 佝僂的辛辣，感覺這是用錯的比喻 我們坐的列車此刻 語意不明。慎防 句子的質量由明轉暗。這是 交戰的雙方。別介意 我們紛紛追求食物的過去 温度終於因為厭煩而升高，所有顧客忘形地 變成食物，餐具、心靈 揮灑著，一定是河流，一定是 左手很癢的時光，予以 肯定。一隻獨立的雞蛋，無獨有偶 結帳也是一種孤立的行為，它的邊界從沒有 房子從我們的視點消失，迴旋著 紛陳的焦味，給不留神的耳朵上了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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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yopins 那是死者的舌上 最後一種味覺 71

我們以此來往地獄，像一群紛紛起床的 椅子，在雪的覆蓋之中 被荊棘所聆聽。 當辣是一隻馬 看見你隱蔽的色情， 那盤素食主義者的 眼淚，半透明的水煮菜式裡 一個國家在翻騰著， 前人的記憶，只被後來者翻譯。

當我孤獨地飲水，在繁星下的世界 我不期望一匹馬的接載！ 應該恐懼我，如村裡的人圍在榕樹下 聽過的一個勾魂者的傳說 正被我反覆應驗...... 當國家 被一條蟲咬破心臟，我迎向風 那是死者臉上 產卵的細節， 葉片上每個細胞都在呼吸著 蒼涼而偽善的無知。 鐵手柄長著不被諒解的獸， 日子遠望日子的光，國家是一個前置詞 辣是一種債務償還的方式 此後一個年青人死去： 就一個老者憑他的語言還陽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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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惑 園）、洪慧、不清、陳偉哲、熒惑和暗華。 成員的風格和理念各異，藉聚會中朗讀和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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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詩作互相學習砥礪。 本想談詩的，但著實不知從何說起，不如介 紹一些香港年青詩人算了。

洪慧是中文大學中文系畢業生，剛出版了詩

在鄒文律、可洛、麥樹堅、呂永佳、洛謀、

集《最後，調酒師便在 salsa 裡失蹤》 ，就被

鄭政恆、不信、雨希、西草、波希米亞、恒

不少人選進２０１３年的書單裡去。他的詩

一、陸穎魚等相繼奪得文學獎項及發行第一

是值得細讀的，而且長期保持水準、少有差

或二本詩集而為人熟悉之後，一批８５年後

池。他關注語言的純淨、重視技藝，喜歡出

出生的詩人在這兩三年間開始活躍。較有代

人意表的詰問、場景錯置、奇喻橫生，也喜

表性的個案是去屆青年文學獎新詩初級組，

歡作出宣告、開展一次次執拗於情感與想像

就有四篇得獎作品來自同一個青年組

的短途旅行。是的，他堅持不把詩歌寫長，

織——關於詩社；至於大學文學獎，更有五

無論詩歌關注的是個人還是現世，總之要短

篇作品出自成員的筆下。詩社現時的成員包

、要寸勁、要用亮眼的意象或者宣言鑿穿日

括蔡少鋒、麥菲（梁匡哲） 、白懿（梁莉姿）、

常的腦袋。他說︰「我是全希臘最自由的城

加而、曾淦賢、白惠（陳康濤）、杏（何杏

邦的／囚徒」，他正是在詩國中失蹤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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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而我更期待他逃出自己的語言和意象

白懿是洪慧的學妹，仍在學，常自嘲（還是

之獄，離開希臘。

自詡？）為文學女神。無他，多年來得過不 少文學獎項、受訪、受邀演講，名聲在外，

73

麥菲貼在台灣兩大詩論壇的作品常常受捧。

但也不應忽視她的詩作。以洪慧、麥菲的詩

他也是中文系學生，但來自較傳統的學府樹

與她比較並不公平，以她的說法，她的詩是

仁大學，課上只授古典文學，現代詩讓他成

「寫小傷感、小抑鬱」；然而她也能以略帶

為夜間脫韁晨時歸位的野馬。他擅於拼接及

偏執和嫉俗的語氣敲問世情。雖或失諸空靈

挪用意象，詩是破碎在建立之上；當想像一

神秘，把心緒顯影得如她般完整而能觸動讀

路行進，讀者就無法分辨前後，指南針、雷

者卻非易事。例如說，在糾結的自話、心象

達失效，你只能摸著一件又一件滑溜的石頭

描寫如七八年級台灣詩、宣示「在最大風的

，用力它們就滾落般，慢慢渡過。正如他的

日子買一個氣球／吊死自己」之外，她還會

詩︰「所有的樂趣就在萎謝中成形／我知道

在比賽詩裡寫「一枚紫荊花硬幣滾落／他的

各類事蹟正在閃耀」，然而當你回頭，他的

廣東話仍未純熟／便在夢中繼續有狼跨過

詩又退回一團霧中，但你始終懷念那趟神秘

欄杆／把他撕成兩半」 。可別忘記這些獎項、

的經歷，然後跟自己說，回去吧，再走一次。

名譽當屬舊年，仿習夏宇、林禹瑄的筆痕漸

始終不要追求「完成」對麥菲的閱讀，這是

漸消融於西藏雪水的流淌（就是說，詩人獨

不可能的；請不要忽略這個詩人，他的進步

自旅行的意義），她的詩正是蟬脫季節，假

會是毫無徵兆的。

以時日，將是另一番故事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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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荷 6

白惠的詩是必須讀的。詩評人陳子謙說： 「香

詩獎；近年埋首台灣詩學、專研楊牧，少有

港詩人的面書，近日給我最多驚喜的是白惠

作品發表，他的一首〈渡江以後〉仍然是他

的一系列人物誌……後生可畏。」於我看來，

的標高。或許這幾句他自己的詩︰「以為只

以前的他是顆燈泡，一直供電不穩地寫著抒

有酒的度數可讓你暫時／忘記那個血書的

情詩。創造想像世界、摘錄心之囈語，他的

日子／胯下的老馬卻無時不在提醒那條／

詩一直溫柔、令人窩心，惟眼界囿於身邊人

烽火處處的舊路」，正是詩人的寫照。我誠

情，把抒情詩寫盡，詩心該往何處遁逃？是

心等待將軍歸來，再策長鞭。

故寫作幾乎停頓了整年，他憑抒情詩獲得的 獎項並沒能助燃。但翻身的契機總算出現了

至於詩社其他成員，或忙於《字花》編務、

，也許是大學生活到了一個終於把詩人刺醒

或忙學業，如曾淦賢的詩句︰「我是射下飛

的時間，也許與緬甸詩人的夜談讓他把積了

鳥的人／所以不能再過遊牧的生活了」，他

塵的寫詩緣起翻出來，總之他回來了。帶著

們仍堅持不懈創作，詩作雖較少但水平同樣

狂熱，用凌厲的筆力刮出人物輪廓，卯足電

優秀，讀者不妨在香港文化和文學獎刊物間

的燈泡從此大亮。像他寫計程車司機︰「香

尋寶，不會讓你失望的。

港的路每日都在變／光的離開，沒有告訴過 塵埃／他永遠陷於世界的右半身／路今日

關於詩社以外，也有不少詩寫得很好的年青

還在維修，明天就不再被經過」 ；寫收音師︰

人，舉凡梁智（子悊）、文於天、陳暉健、

「錄音器裹著一層毛罩，他叫它做／『死貓』

八又、馬遲、羅樂敏、洪曉嫻、黃穎脩、塵、

。每一條相鄰的毛都極其敏感／騷動總會在

余龍傑、心雪、艾德加等不下數十家，這些

最後一個人的身上蕩開」。白惠正就讀中文

名字都不應被忽視。有機會再作個別介紹。

大學中文系，也是吐露詩社社長。 ２－１－２０１４ 蔡少鋒就讀同校中文系哲學碩士，昔時曾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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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聲響 ─刺紋和燒傷那樣獨特的個體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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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zure

過了彷彿把青春的殘根截斷的三十歲之後，開始喜歡獨遊。 年輕的時候拼命的想投入和他人牽繫起關聯，在群體裡只是不停堆疊油彩的其中一層，打了太 多淺薄的照面、粗糙的用麻繩綑綁一樣的關係留下了鬆脫之後深淺不一的痕跡，削磨了一些多 餘累積厚度之後，重新撫摸自己裸露出來本質不平整的質理，會開始想在行走的過程裡，開口 和自己說出第一句話，給長久以來承受外在地質變動造成的內部裂縫裡，不停冒出氣泡一樣的 話語能夠被聽見，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或引導，只想著怎麼在旅程中把每個想法顧全，規劃獨 遊的本身充滿不必妥協的隨機，把白球一樣的預感丟擲進轉動的輪盤之中，用最自然的重力去 決定它的落點。 偶爾走進人煙稀少的登山古道，專注在每一個留印的腳步，感覺日照和白霧的濕氣在皮膚上停 留的溫差來增減衣物，完全無法提前預告下一個轉彎的路況，所以整個過程都會懷抱含量著興 奮和戒慎複雜的恐懼，對未知景色的期待感就是沿途到達一個定點的註記，完全不需要採用平 日慣有的習性，是無需跟誰言說傳達、拍照分享，那種挖除了只重複疊印的生活之後，能與一 切平視的空心狀態。 或者在某個平日在工作中偷閒的早晨，沒有任何採買預定的走進忙碌的早市，感覺每一個交付 和拿取，雜貨和食物裡的氣味，色彩花色樸實各有平近用途的日用品和食料，與批料販賣的人 們彙整在一起像一個有著自己母語的聚落，我會記下他們偶發的對話，剁切肉骨和搬運重物時 手上深刻的紋理，他們只據有一個足以擺放所有貨品的位置，接著就順應著天氣、順應著時間， 等待著不同需求與樣貌的顧客隨選購買的偶然，我身在其中但不了解他們的際遇，收攤後前往 的地方，只能走近攤位挑選，我交付金錢他提供物品來填充彼此生活的空缺。 獨遊裡的經歷，無論是山邊芒草與風磨擦的低鳴，從山頭穿越到小徑將視線縮短到只剩眼前綿 長階梯的嵐霧，吵雜市集的人聲裡純粹到無法再簡列的生活，都是能夠添增在我創作素材上備 註的夾頁，就像在路面上拾起不知名鳥類的色彩斑斕的羽毛，靜悄的收進私藏的木盒，各式的 聲音在僅有自己時光的寧靜裡成為一個音質獨特的聲響，放入文字經過還原或剖切的變焦後， 為這段記憶車縫上最後收線的裁邊一樣，完整的紀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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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與 狂喜與沉思 豆皮文藝咖啡

採訪 撰文 陳語鈴

一走進豆皮文藝咖啡館(以下簡稱為豆皮)，第一個會注意到的，便是那充滿廢墟感的空間：斑 駁的梁柱、未上漆的水泥牆、天花板是軌道燈的鋼材和結構補強的鋼樑、防塵的鐵皮搭架、還 有刻意不經修飾的斑駁水泥。但據說，現在最能吸引文青的便是廢墟感，因此，在這樣一個空 間，店內仍有四五桌看來挺有文藝氣質的客人，或是聊天，或是讀書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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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走進豆皮的人，都不禁要暗自猜測，是什麼樣的人會建構出這樣的店？在小編尚未見到老 闆前，也是如此猜測著，見到本人時，卻是感到意外了。老闆劉秋兒看起來意外的年輕，簡單 的一件黑色風衣布料裁剪的夾克，牛仔褲便穿出了一種瀟灑風格。當小編問他為何當初要成立 豆皮時？老闆略帶幽默的言談中，透露出他對豆皮的熱情與堅持:「15 年前，當時覺得在這個 城市無聊，身爲藝術家，一直覺得沒有地方可以自由晃晃，也許應該可以有一個比較不一樣的 77

地方，容許像我這種容易無聊的人，能夠經常性出入其中。因此決定成立這家店，讓高雄人看 到不一樣的藝術。」 細談之下，老闆才娓娓道出豆皮這家咖啡館的特殊之處。除了樓梯旁一 塊空間可當作展演之用，早期同樣的空間中也有一些特殊活動。例如豬頭劇(讓有興趣的人即 興表演)、打羊秀(打烊前一小時開放讓客人亂彈鋼琴)、抓跳蚤(跳蚤市場)等等。2005 後則嚐 試將所有活動合在一起變成狂喜日，這些都是這家店曾經輝煌的歷史。現在這塊空間則是全心 全意的提供有興趣的藝術家或是團體作展覽或是表演之用。

當然，老闆的熱情並不只於此，除了期待不斷有實驗性質的活動推出之外，豆皮歷史中所累積 的人脈，甚至影響了高雄當代的社會運動。打狗驛全區復駛計畫，是一場呼籲讓原本要拆除建 造成商業區的高雄港站(打狗驛車場)保留下來，並配合濱線(鼓山站到魚市場)，臨港線(連結打 狗驛和捷運凱旋站)，建造一條可以北通高鐵新左營站，南通小港機場的古典火車路線。

豆皮老闆劉秋兒擔任首任召集人，成立打狗驛古蹟指 定聯盟，集合許多社會熱心人仕出錢出力，不問辛勞， 集體抗爭，藉由舉辦鐵道影展，鐵道音樂會等等活動， 呼籲居民能夠一起來支持，後來甚至連哈瑪星協會都 熱起來加入他們的行列。劉秋兒說:「我從來沒有認 為這運動有真的成功。雖然原本市政府是全部要拆的， 而現在被保留下來當公園，還得了奇怪的世界宜居城 市的什麼金牌。」

採訪到這裡，小編也不禁對老闆的熱血感到由衷敬佩， 看到高雄有這麼一位對藝術對社會運動都這麼有想 法，也願意採取行動的人士，真是感到開心。高雄非 常需要這樣的力量，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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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字成金：談詩的修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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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瑀珊

詩該怎麼寫？或是，一首詩該是什麼樣子？在上一期的專欄內容中，我提到文字和意象是互為 表裡的關係。那麼，該用什麼修辭語彙讓意象附麗，於上長出血肉，是本次要談的主題。 詩的修辭決定作品的造型，我認為作品就是我們的臉，要做什麼造型，端看作者（造型師） 的巧思。當然也得和意象配合，分明是小家碧玉的臉，卻濃妝豔抹猶如京劇花旦，在質地上就 不適合。當然也可以反其道而行，用意象相悖的辭彙書寫，但這比較危險，還是得經過長期的 書寫經驗累積，以免失所附麗。我整理了三種常見的修辭方式： 古典修辭語彙 古典修辭語彙 這適用於古典意象，至少寫出來作品是「安全平穩」的，例如我曾經寫過一系列帶有古典 風格的作品。先以拙作〈木蘭花〉示範： 揀一朵木蘭 簪起烏雲 你爬梳絲絮竟也 找不著相愛的墨漬 雨落、琵琶碎 跫音狹隘，停不了陽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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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後的渡頭 還惦念當年那抹 斜陽，胭脂過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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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暗香，包裹 素淨的祈禱 若憐惜春色凋零 就讓風景敞開自己 飄散前，你說： 寧做木蘭花簪 挑理幽閉的心室 題目為詞曲牌名，取木蘭花簪為意象，使用古典借代，例如：烏雲為女子盤起的髮髻，陽 關為離別。修辭也偏向婉約語彙，而此詩寫離別，取納蘭性德的〈木蘭花˙人生若只如初見〉 寫決絕之意，此處以「簪」的意象貫連。全詩從意象到語彙，皆是古典。 現代修辭語彙 現代修辭語彙 現代修辭的作品，簡單來說從意象到修辭都無古典典故。這部分在現代詩很常見，以拙作 一首五行小詩〈親愛的〉為例： 親愛的， 我開始忘記妳在兇案現場的笑容 忘記妳將食指豎於唇前的曖昧 親愛的，我開始忘記 在殺了妳之前的我的名字。 這首五行小詩，名為〈親愛的〉，可這親愛的卻是自己，卻要殺了自己。從意象到修辭語 彙都沒有使用典故，反而充滿現實的冷冽感。我認為現代詩使用現代語彙是自然而然的，比較 想多提一下第三個部分，這部分我分類為特殊修辭語彙。 特殊修辭語彙 舉凡暴力血腥和髒話，以及性（性器官）的書寫，都被我歸類為特殊修辭，因為一般來說， 這樣的語彙是經過挑選，刻意地放進詩裡，為了設計出特殊的氛圍，營造特殊的意象。以下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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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拙作〈憤怒－寫給自己和所有出走的娜拉〉前兩段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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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關於妳的那些憤怒 好好地，所以請收起 妳的伶牙俐齒、別再張牙舞爪 充滿冷靜地告訴我： 妳他媽的還有哪些不滿 為何所有的娜拉都要出走 走上街頭抗議，悖離普世的常態 妳年輕貌美、才華洋溢 （噢或許妳還是個女詩人－－） 擁有高貴的出身，聰明的腦袋 看看那些風花和雪月 妳該吟詠它們，吟詠愛情 資產的小日子和小確幸 這是首諷諭詩，第二段開頭「他媽的」 ，是為了映襯並諷刺首段末句的「冷靜」 ，敘事口吻 為男性對女性。當然，可以直接以「妳還有哪些不滿」，但選擇使用髒話更強調「憤怒」的力 道，這是經過設計的選擇。我認為髒話當然可以入詩，但要用得巧，否則容易流於無謂的漫罵， 反而失去焦點。長期以來，我同樣以暴力血腥的敘事長詩諷諭社會百態，〈罪惡之城蓋美拉〉 就以神話中的合成獸「蓋美拉」暗喻社會體，擷取一段做為示範： 人們經過陰道，走向 生存的搏鬥和苦難，再經過 另一個陰道，逃離蓋美拉 性交是天賦的救贖 女體是蓋美拉次要的淨地 縱使殘破，能噴發欲望就好 凡被強暴的女子都得墮下嬰兒 餵養蓋美拉，日漸壯大的 陰謀 再以陳克華〈婚禮留言〉前四段為例： 我的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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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從你手中接過你贈予的指環 所值不貲 我將因此賦予 你合法使用我的屄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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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餵食我以中餐西餐日本料理 韓國泡菜港式點心法國晚餐 當然，還有你的陰莖和精液 你的腳趾和體毛， 你的性病和菜花，愛心啊 我經濟獨立，學業有成，人格成熟 今日並成為你惟一的妻 我將自此否認我的手指曾經觸碰過 其他同樣鴨豹亢奮的陽具 不記得曾經被父親染指 只仰慕你一人的喉結和體臭 我並不因此放棄節食和韻律操 肥皂劇與手淫 我曾經珍愛我的處女膜 辛勤鍛鍊陰道括約肌 但你我皆無法領會何謂童貞…… 此詩諷諭婚姻和性別霸權中的劣勢，更讓人想到張愛玲所言： 「婚姻是合法的長期賣淫。」 而女性，為何只能是男性的附屬品。詩人在詩中使用性器官來暗喻性別的物化，童貞只出現在 童話故事中，王子公主結婚後的幸福生活。但，所有的婚姻都是幸福的嗎。

修辭讓詩的靈魂更加透亮，藉由修辭，讓意象更清晰。我認為書寫應該有著策略性，並經 過設計，下一期將以詩的架構來談，更深入地了解一首詩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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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 撰文 紅袖藏雲 82

一股作氣喜怒哀樂，十指轉出芸芸眾生。台灣傳統民俗文化內容豐富，藝術家立在街頭，以巧 智創造神奇藝術，使作品有了意境，迸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奇。

【剪紙藝術】

為了生計跨出大步 今年七十一歲的街頭藝人陳振福 先生，穿梭各大老街和節慶場所， 靠著畫圖技巧與判斷力，替遊客剪 影。「因為服務的公司縮編，我黯 然離開，為了生計只好拋頭露面。」 陳振福面帶愁容，回憶說︰「五十 九歲那年，考上台北捷運公司街頭 藝人證照，剛開始在淡水幫遊客畫 像，覺得自己的畫太古板，趕不上 新新人類的畫作，所以另謀途徑 。」 就這樣，他在街頭跨出了一大步。

以快剪手自稱 左手持剪刀，右手拿紙，面對遊客，專心剪影的陳振福說：「國內目前還沒有人剪得像我一樣 快，而且，剪出來的作品是立體的。我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可以剪出一個人頭。」為了讓影像 變化，陳振福拿出髮夾，夾在一位遊客的頭上，自信滿滿笑著說 ﹕「我的百寶箱內，裝有髮 夾、髮箍、耳環等飾品，為求剪出後的頭像更為美觀，所以我替顧客備髮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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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味多樣化 無論哪一種藝術，材料不同，感受的成份 也不同。街頭表演的剪影藝術，主要是取 材於人物的五官及側面輪廓。被剪的人 立定，陳振福總是聚精會神，手持剪刀 83

忽而抬眼、忽而低首，左手紙張忽而左、 忽而右的轉來轉去，在交叉進行下，成 了稍具規模的雛形；不一會兒，在有 限的紙張中，刻畫出眉、鼻、下巴、 髮絲、飾品等，雙手細雕，各個韻味 十足。

【畫糖人】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古老社會，人民經濟力薄弱，孩童吃糖是奢侈品，畫糖人頓時成了解決嘴饞及視覺藝術的最佳 幫手。郭永鑫先生原本是一家鎖匙行的老闆， 24 歲時的偶然機緣，認識了一位老畫糖人， 他拾起這項快要失傳的藝術，憑藉著興趣與 不斷地練習，將原本流質的糖糊，做成一支 支動人心扉的作品。 化平凡為神奇 「所謂畫糖是集民間工藝美術於一體的獨特 手工技藝。」郭永鑫說︰「畫糖的材料，是 將麥芽、白砂糖加水，熬成焦黃糊狀後，倒 入光滑的銅板上，再以紮實的繪畫基礎，細 心地以刀板，勾勒出蟲、魚、鳥、花、人物 等造型，再用竹籤插在背面，整個造型即時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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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

卡通人物不再是不可捉摸 真實是藝術的生命，只有真實，才有感染力，才能被大眾所接受。郭永鑫對生活周遭細膩地觀 察，將兒時情感，一壓一畫地顯現在麥芽糖上，支支生動的童話及卡通角色，給人們提供充分 84

聯想的天地與空間。 【琉璃人生】

只要工作不求利潤 每個人有自己心中的王國，就可以詮釋眼中的七彩。施燕堂先生從小耳濡目染，與幾個哥哥進 入父親的玻璃世界。「玻璃製品是家中的事業，看到五個哥哥都在做玻璃，小學三年級時，我 就開始跟著父親學習如何燒玻璃。」燒了三十多年的施燕堂靦腆地說著： 「因為喜歡玻璃藝術， 所以我的原則，只要工資，不求利潤。」

新奇是創作的奧秘 「我喜歡設計一些新潮的製 品，像這隻夜光蟾蜍，市面上 還沒有，它是我得意的作品之 一。」施燕堂放下手中咬錢的 蟾蜍，抓起另外一個帶有五隻 貓頭鷹的製品，得意地說： 「貓 頭鷹是夜行性動物，我做了五 隻放在 V 型天平上，稱牠們五 福臨門。我還做了六顆夜光珠， 吊在天平下，象徵平安回家。」

藝術的旋律 創作，是藝術家思想下的產物，它沿襲了美的旋律。施燕堂的桌上排滿了各式各樣的動物，為 了製品的逼真性，他經常觀看電視節目，如: DISCOVERY 和動物奇觀，他不放過每一隻動物 的型態及表情細節：「像這個配件多元化的作品，大約三個小時完成。假使作品壞掉，或不合 心中的構想，我立即丟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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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中吸收滋養 素材是完成作品結構、布 局的重要環節。玻璃製品 分成實心、空心、拉絲和 85

藝術造型，素材為各種不 同顏色的玻璃棒。早期社 會用的軟質玻璃，在燒之 前要放在爐子，讓它產生 溫度才能加工。空心藝品 一般都是在工廠製作，街 頭用已炔，只能燒製實心 與拉絲兩種作品。 施燕堂 抓起一根玻璃棒，解釋著 說 : 「軟質玻璃棒假使溫 度不夠，熔出的玻璃液加在 半製品上會裂開。所以，我現 在用的都是硬質玻璃。」

雙手製出千軍萬馬 中國最有名的八駿圖，在施燕堂巧手下，不到三個鐘頭全部完成。只見他眼戴黑墨鏡，左右手 各拿一根玻璃棒，將玻璃放在氧氣和瓦斯桶噴出的火源上轉來轉去，左點右熔，才一會兒工夫， 一個馬頭赫然顯現。

琉璃砂畫 一個好的藝術作品，是經驗的累積，細枝末節取決於造物者的細心。施燕堂不時將藝品創新， 尋求玻璃製品的多元化。他拿起一幅以琉璃顆粒磨細貼成的畫作說道：「這是最新的創作，這 些都有申請專利，畫作是以細砂慢慢貼成，一幅做起來最快要十天。」 請多給掌聲 傳統手工藝術，在這日新月異的科技時代，已慢慢式微。偶爾僅在街頭一角，才能看見歷盡滄 桑的老藝人，堅持苦撐。欣賞之餘，請不要忘記多給些掌聲及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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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安 安

優勝： 地底廢墟的夢／Alan Li

佳作： 黃粱一夢／連展毅 一假打過江／Barbara Liu 食品安不安／Chia-Hsin Chien 食品安不安／Stacy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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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勝： 地底廢墟的夢／Alan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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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依循那股味道，游進天空倒轉的海。然而，灰色的夢境霧濛濛，你開始懷疑自己的味覺，不 論是經過謊言還是包裝後餌的味道。 起初你還咀嚼得出餌的味道，不久，餌的顏色豔了，香味香了，那些夢中的香味，它們簇擁而 上，擠成一團豔紅色的玫瑰，於是你蛻變為一只飛撲的蝴蝶，靜靜躺下進食。魚鰓吸允著摻雜 塑化劑的飲料，如被飼養在水族箱中般憂鬱，偶而抬頭看著上方的海面，而不曾留心默默死去 的味蕾。魚尾將假醬油當作山水畫筆，好像是漫無章法的潑墨，揮灑過於純白的文字，沉默的 無光的森林深處，讓恐懼與質疑的陰影在地底伸長，茶與咖啡治癒不了孤單，徒然讓夜更長。 遠方的人聲逐漸喧囂，你摀住耳朵無意偷聽任何一句。魚餌在一口一口地咬嚙中成形，原來是 那麼香甜而艷麗，軀體擱淺在黑色的河。深藍色布幔緩緩升起，夜晚是白晝的另一半，天空未 曾存在而沒有誰經過，你的眼眸將盛滿月光，持續地夢著裂痕與灰塵，抖不落的光塵慢慢堆砌 著無言廢墟。 天空落雨，當我握著你的手，只能讓身子在落下的雨點間顫抖，驟然想起我們被困在地底龐大 廢墟，而沿途沒有足以棲息的園地。 我們的世界開始陷落，終於想起自己是最後流淚的魚。 馮瑀珊評：以餌隱喻假的意象，以魚隱喻人，更隱喻在食安風暴下「我為魚肉」的心情。 綠豆評：遣辭用句洗練耐讀，借代、譬喻修辭很有亮點，例如當初的/餌/、擠成紅玫瑰、蛻變 為蝴蝶撲食…等等，是以散文詩累句成篇的佳作。

佳作： 黃粱一夢／連展毅

前些天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噩夢，至今想來仍覺荒誕不已。 在診間，醫生一臉嚴肅地告知我： 「根據報告，你的飲食中被下了多種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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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發現你因長期食用遭黃麴毒素汙染的稻米，以致罹患肝癌。」 「你吃下肚的澱粉類食品，多含超標的順丁烯二酸，易導致腎小管損傷，未來 恐將面臨洗腎問題。」 「你攝取的油品是以粗製的棉籽油混充而成，極易造成生精細胞損害而致使不 孕；為調色添加進大量銅葉綠素，更會讓你產生肝硬化和溶血反應。」 88

「平日你大啖的牛、豬肉，經檢驗上頭殘存多量的萊克多巴銨，可能害你急性 中毒，並伴隨著噁心、頭暈、肌肉顫抖、心悸、血壓上升、心血管疾病等症狀。」 「此外，你且吃進噴灑了大量農藥或基因改造的蔬果，吃了遭重金屬污染的海 鮮，這些都將在體內積累成難以代謝的毒素。」 「你的血液含有超高標的銅、鉛、砷、汞等重金屬，應是長期食用泡麵的後果。」 「喔，還常喝奶製類的飲料對吧！那裡頭摻用的奶粉含有大量三聚氰胺……」 「他 X 的別再說了！究竟誰這麼喪心病狂、泯滅人性啊？那我的禿頭……」我悲憤莫名。 「很遺憾，那是遺傳的緣故！」

阿彌佗佛，還好終究只是個可笑又愚蠢的夢，夢過便也境遷了。 「準備吃飯囉！」 「來啦。」 馮瑀珊評：由夢驚醒，卻不料夢境才是真實，而環環相扣的「假」 ，居然成真。 麻吉評： 「黃粱一夢」只是一場噩夢？夢過境遷或者從此噩夢連連？文章點出了台灣政府、商 人、老百姓交錯複雜的心態，結局全部留給讀者想像。 綠豆評：由一個噩夢切入，各個身體器官歷經一番絕症的浩劫，簡潔驚悚的敘述，不流於一般 見識，很能強烈凸顯主題。

一假打過江／Barbara Liu

話說 21 世紀穿越劇正火紅。清代的皇帝胤禎 2011 年開春就進入「宮鎖心玉」與晴川虐鎖情 緣，接著又「步步驚心」與若曦驚心相戀，還到「後宮甄嬛傳」戴了 N 頂綠帽。他真的很忙！ 眾多美女穿越只求遇見雍正，宋代的東坡先生看不下去了，拉著他的好麻吉佛印禪師，穿越時 空一探究竟！這些女子到底處於什麼樣的時代？ 他們一來到現代，就四處逛逛。他們走進一間餐廳用餐。子瞻瞧見菜單上的「東坡肉」，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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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想點他流傳千年的名菜來嚐嚐。沒想到隔壁桌的客人在討論這家餐廳的東坡肉，用的醬油是 真的還假的？佛印趁機揶揄蘇東坡：「吃葷，問題多！」一手接過來服務生端上的素菜，喜孜 孜準備大快朵頤。隔壁桌眼尖的客人一眼瞧見，好心過來勸告佛印：「師父，您先確定一下盤 中的素食有沒有用摻葷的食材製作。免得吃下肚後，破戒而後悔。」 兩人一時不知如何下箸，耳邊傳來更多人的抱怨。什麼三聚氰胺、毒澱粉、食品原料過期、花 89

生油沒花生、辣椒油沒辣椒、瘦肉精、抗生素，還有農藥等等。子瞻和佛印雖然聽不太懂，但 經旁人一一解釋。子瞻驚恐大嘆： 「多恐怖的時代，賣黑心食品照住帝寶。照我們的《宋刑統》， 販賣黑心商品是會被絞刑的！」兩人像逃命似奔回自己的時代，一「假」打過江！ 馮瑀珊評：以時下最熱門的「穿越」為描述，以「古」諷「今」的幽默筆法。穿越是假的，食 品也是假的，令人會心一笑。 綠豆評：超現實的書寫，文中蘇東坡和佛印一趟時空之旅，帶出食安問題，葷和素的食材都中 標，言簡意賅，戲謔、諷刺的筆觸，很合蘇氏幽默。

食品安不安／Chia-Hsin Chien

我曾看見你們從潺潺的河裡撈起最鮮美的魚；我曾看見你們享受樸實簡單的生活；我曾看見你 們發揮互信、互愛的人情味。 於是，我選擇來到這裡，來到如同天堂般的台灣出生。 當我年幼時，一切都還是美好，但已不曾體驗你們所說過的鄉村生活…我不曾在清澈的溪水裡 抓魚吃、更不曾到路邊嚐野菜 ，但一切都不打緊，你們還是給了我安穩的生活。當我年少時， 家人告誡我少吃垃圾食物，而當時單單一件食安問題，已讓人瞋目結舌、行為已讓人髮指。如 今我已成年，食安問題連環爆，業者卻依然氣勢凌人，彷彿做良心事業的人都是愚夫！彷彿自 己的財富勝過百姓的生命！台灣怎麼會隨著生活形態的進步，人的良心卻是每況愈下。集團爲 圖私利而選擇玩弄百姓的無知、踐踏人民的信任，如今人們已經在彼此猜忌、懷疑，我想，真 正的蓮花也被迫沾的一身泥。

從我不曾參與過的曾經到現在，是什麼在改變河水、山川及大自然？是什麼醜陋的餓鬼吞噬了 良心？是什麼東西斬斷了彼此的牽絆？讓那些曾經美好的生活化為烏有？也許，大家都知道… 一切都只是因為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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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看過潺潺的河水，我的河水伴隨惡臭和魚的浮屍；我不曾參與樸實的生活，我只看見朱 門酒肉臭；我不曾感受到互信，因為該做榜樣的總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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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瑀珊評：寫來從前往往，對照今日種種，激憤而流暢的書寫中看得出對良心的期許。 綠豆評：從首段初始的河流，鮮美的魚，人情的互信切入與中段失信、泯滅良心的食品企業以 及末段/河水伴隨惡臭和魚的浮屍/相呼應，鮮明對比的控訴，很能衝擊世道人心。

食品安不安／Stacy Huang

台灣是全世界外食最方便的地方之一，不管是路邊攤夜市小吃，或者各類異國料理，只要說得 出菜名，統統買得到。另一方面，莘莘學子課後補習、上班族的加班文化，乃至於各種聚餐， 都助長了外食風氣。曾幾何時，家中的廚房不再開伙，家人圍桌吃飯只是電視劇場景。如今， 因為食安問題，讓我們重新檢討，是否可以早一小時下班，為了發育中的孩子、或者還要拚搏 下半輩子的自己，料理簡單但健康的家常菜。

我也是結了婚才開始學做菜。剛開始是為了「抓住男人的胃」、「讓孩子健康長大」。不知不覺 間，不但培養出興趣與第二專長，也維繫了一家人的感情。從買食譜研究烘培手法，加入「主 婦聯盟」等有機通路關心食材來源，以至於廣泛閱讀報章雜誌與網站的環境議題，我不再是剛 結婚時那個連煎個蛋都怕熱油燙手的嬌嬌女，而是能稱職地為全家人健康把關的主婦，知道食 用油的種類與使用時機；購買稻米麵粉飲用水等生活用品的通路要在價格、便利性與健康間取 得平衡；挑選、洗滌、烹調與保存魚肉蔬果都有大學問，值得在每一天用心學習。

與其抱怨政府不彰、批評廠商不肖，不如從改變飲食習慣做起，主婦們回歸廚房，不貪圖省時 便宜。我們生於斯長於斯的美麗寶島，下一代的希望，掌握在我們手上。 麻吉評：筆者的文章非常正面，文末提及： 「與其抱怨政府不彰、廠商不肖，不如從改變飲食 習慣做起，主婦們回歸廚房，不貪圖省時便宜，下一代的希望，掌握在我們手上。」忍不住大 力的按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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