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達賴喇嘛尊者與華人量子科學家對談 by 達賴喇嘛尊者文集

破冰之會: 記達賴喇喇嘛和華⼈人量量⼦子物理理學家對話會第⼀一天

作者：丁⼀一夫李江琳今天2018年年11⽉月1⽇日，是達賴喇喇嘛和華⼈人量量⼦子物理理學家對話會的第⼀一天。這次對話會的會場設在達蘭蘭薩拉⼤大昭寺（正式名稱叫⼤大乘法苑）的⼤大經堂⾥里里，會場的佈置和以往達賴喇喇嘛和科學家的對話會⼀一樣，正中佈置了了兩兩個沙發椅，前⾯面是低矮的⼤大茶茶⼏几，圍繞著茶茶⼏几是科學家們和翻譯的座位，然後是幾圈椅⼦子，給觀摩的客⼈人和旁聽的僧侶。經堂的另外⼀一半空間則滿滿地安放旁聽的學⽣生、僧侶的座位。整個會場⼤大約可以坐兩兩百來來⼈人。會場外還有⼀一些椅⼦子和軟墊，供⺠民眾旁聽，他們可以通過⼤大屏幕觀看會場⾥里里的對話。

因為要通過安檢，我們提前⼀一⼩小時就到了了會場。九點，尊者從⼤大昭寺對⾯面的居所步⾏行行來來到會場。全體起立，尊者和科學家們⼀一⼀一握⼿手問好，然後招呼⼤大家就座。對話會立即開始。

達賴喇喇嘛和李遠哲院長的開幕對話達賴喇喇嘛尊者⾸首先致開幕詞。他說，我多年年來來致⼒力力於和當代科學家對話，這樣對話的⽬目的有兩兩個。⼀一是擴充知識，這包括對外部世界的知識和對⼈人類內在⼼心智的知識。當代⻄西⽅方科學對於探索、發現和理理解外部世界的本質⽅方⾯面有極⼤大的優勢，科學技術的發展極⼤大地造福於⼈人類⽣生活，⽽而東⽅方佛教在理理解⼈人類⼼心智的內在科學⽅方⾯面有長處。這樣的對話可以促進雙⽅方的知識，擴展視野。第⼆二個⽬目的是有利利於發展教育，發展世俗倫倫理理。

達賴喇喇嘛說，科技發展在造福⼈人類的同時，也發展出了了⼀一些破壞性的⼯工具，如⽤用於殺戮的核武器。這是很不幸的。另⼀一⽅方⾯面，科學已經發現，持續的憤怒情緒會傷害⼈人的免疫系統，憤怒會傷害⾃自⾝身，⽽而內⼼心慈悲的⼈人更更平靜。⼤大家都喜歡看到微笑的臉，這就是⼈人性。即使是狗，你餵它的時候是微笑著對它，它也知道感恩。即使是⿃鳥，你餵它的時候如果是冷漠地對待它，它取食後⾺馬上就⾶飛走了了。可⾒見見誰都願意和慈悲的⼈人交往。

達賴喇喇嘛說，所有主流宗教都傳達相同的信息，如寬恕、忍耐、愛和慈悲。但是現今宗教的影響有限，在⻄西⽅方你能看到很多⼤大教堂⾥里里空空蕩蕩。為了了⼈人類的內⼼心健康，在教育系統中應該有怎樣保持⼼心靈健康的教導。在我們推動內在價值的時候，如果基於宗教的教育效果有限，那麼應該基於科學的發現。七⼗十億⼈人類，都是來來⾃自⺟母胎，成長都來來⾃自⺟母乳，來來⾃自⺟母親的關懷。⼩小孩⼦子不在乎宗教、種族等等差別，都會互相微笑，都會玩在⼀一起。⽽而我們現在的教育過多關注物質，較少關注價值觀。

達賴喇喇嘛說，我是佛教徒，佛教的修⾏行行對我有幫助，這是無法和不信仰者分享的。但是，我們也發現，很多宗教信仰者製造了了⼈人和⼈人之間的分裂。雖然所有主流宗教都傳達相同的愛和慈悲的信息，但是我們不能認為、也不能要求某個單⼀一宗教是最好的，就像沒有⼀一種藥是最好的，能包治百病⼀一樣。我們要依據科學的發現來來幫助非信仰者。世俗倫倫理理是印度的傳統。曾經有⼈人跟我說，世俗這個詞不太好，因為⻄西⽅方⼈人的世俗⼀一詞有反宗教的意思。但是，我們知道，在印度傳統中，世俗就是把非信仰者也包括在內。

我們的教育中應該有世俗倫倫理理的教育。

達賴喇喇嘛說，我們已經和⻄西⽅方科學家展開對話長達三⼗十多年年了了。幾個⽉月前，我在台灣講佛法的時候，台灣的⼀一位組織者，既是科學家，也是佛弟⼦子，說現在是時候了了，我們可以和華⼈人科學家⼀一起對話。這⼀一切皆為因緣。我歡迎李遠哲院長來來到這裡。李院長今年年82歲，我是83歲。他比我年年輕。和華⼈人科學家交流，是特別殊勝的機會。以前當我和⻄西⽅方科學家交流的時候，有時候會有些猶豫，因為⻄西⽅方科學家的⽂文化背景不同，他們的⽂文化中是相信造物主的。雖然我⼀一直主張宗教間的和諧，尊重其他宗教和⽂文化傳統，但是⻄西⽅方⽂文化相信造物主概念念，⽽而華⼈人和我⼀一樣，是佛教⽂文化背景，很多華⼈人是佛教徒。華⼈人佛教傳統中的⽞玄奘⼤大師是在那蘭蘭陀寺院學習，他在那裡遇到了了龍樹論師的弟⼦子。所以，在佛法傳承上，你們的傳統和龍樹論師的論述很接近。

達賴喇喇嘛還說，在歷史上，漢藏之間有時候打架，有時候聯聯姻。不管喜歡不喜歡，我們要住在⼀一起。既然如此，不如快樂地住在⼀一起。我們在 1974年年就考慮不訴求獨立。我們願意⽣生活在中國之內，這樣⻄西藏在物質發展上可以得到幫助，⽽而在精神⽣生活⽅方⾯面，藏傳佛教保存佛教經典特別是那蘭蘭陀傳統是最好的，在精神層⾯面上我們可以幫助漢⼈人。

達賴喇喇嘛還指出，⻄西藏是地球的第三極，⻄西藏環境的保護和整個地球相關。亞洲很多⼤大河發源於⻄西藏，所以我們要共同來來保護⻄西藏的環境。

在達賴喇喇嘛致辭後，華⼈人量量⼦子科學家的領隊，李遠哲院長講話。李遠哲說，我在很多場合⾒見見過尊者的笑容，⾒見見到尊者的笑臉，⼤大家都很開⼼心，都會笑。李遠哲說，科學是⼀一種語⾔言，語⾔言是⽤用來來溝通的，⽽而科學就是和⼤大⾃自然溝通的⼀一種語⾔言。我們⼈人類本⾝身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和⾃自然的溝通，⼈人和⼈人的溝通，有時候是很複雜也很奇妙的。他半開玩笑地舉了了⼀一個例例⼦子。他和太太結婚超過五⼗十年年了了，經常是兩兩⼈人在⼀一起，什什麼話也不⽤用說，太太就知道他在想什什麼。他說，我們要學著和⼤大⾃自然溝通。新的科學發現帶給⼈人類福利利，但是科學家有社會責任。地球資源的超載和污染已經影響了了⼈人類。所以我們要探討這些問題。科學、⾃自然和⼈人⽂文可以結合在⼀一起談論。

達賴喇喇嘛插話，再⼀一次提到了了佛祖的教導，對任何結論要調查探索得到證明才相信，即使是佛祖本⼈人給你⼀一塊⾦金金⼦子，你也要⽤用種種⽅方法來來檢驗。佛教和科學⼀一樣，都是為了了追求真相。他說，我們以前供奉曼陀羅，認為地球是平的，中⼼心是須彌⼭山。現在我們根據科學的發現和證明，已經放棄了了這種說法。

李遠哲院長說，有⼀一次，在某個場合，有⼀一個學⽣生問您，什什麼是快樂？您的回答是什什麼，您還記得嗎？

達賴喇喇嘛笑著說，我記不得了了，你比我年年輕⼀一歲，記性比我好。

李遠哲說，您的答復是，快樂就是現實和期望之間的測量量。您還指出了了教育的意義是什什麼。教育就是要縮⼩小現實和期望之間的差距。

這⼀一可操作的定義，給⼤大家留留下了了深刻的印象。

物理理學家們談量量⼦子李世昌博⼠士講解了了時空對稱性和量量⼦子物理理。他從經典⽜牛頓⼒力力學的慣性定律律講起，指出破壞對稱性導致對粒⼦子的⼒力力。過去七⼗十年年⾥里里，物理理學對基本粒⼦子的強作⽤用、弱作⽤用和電磁作⽤用有了了許多瞭解，這些認識主要基於對稱性、量量⼦子場論和許多實驗的確認。他講解了了⼀一些重要的物理理概念念，如荷（charge）產⽣生狀狀態（state）的變化，動量量（momentum）產⽣生位置（position）的變化，能量量（energy）產⽣生時間（time）的變化，洛洛侖茲對稱性，以及區域對稱性、規範對稱性等概念念。他指出，基本粒⼦子的強、弱、和電磁作⽤用都是規範對稱作⽤用，都服從等效原理理。然後，他解釋了了基本的量量⼦子原理理，如疊加、量量⼦子擾動、相位等等。

他的講解很專業，對於⼤大多數非物理理學專業的聽眾來來說，聽起來來很吃⼒力力，但是所有⼈人都聽得非常認真。

接下來來是陳啓東教授講「糾纏的世界」。糾纏是量量⼦子⼒力力學中最有意思也是最難以理理解的現象。根據糾纏理理論，當多個粒⼦子在⼀一起並產⽣生糾纏的時候，測量量其中的⼀一個粒⼦子的量量⼦子態會導致所有其他粒⼦子的量量⼦子態坍縮。然⽽而在測量量⾏行行為之前，粒⼦子卻沒有確定的狀狀態，⽽而是出於所有可能狀狀態的疊加。他談到了了量量⼦子計算，談到了了⼈人類社會⼈人與⼈人之間的相互聯聯繫。

他請達賴喇喇嘛予以評論。尊者對量量⼦子理理論難以⽤用⽇日常常識來來理理解的現象，引⽤用了了佛教中觀論的說法，真相（reality）有兩兩個層⾯面，⼀一個是⽇日常的、普通的層⾯面，另⼀一個是根本的層⾯面。

接下來來是年年輕的陳岳南博⼠士講解從量量⼦子物理理學到量量⼦子⽣生物學。他說，量量⼦子相⼲干性和糾纏態在量量⼦子⼒力力學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量量⼦子世界中許多有趣的概念念都很難⽤用⽇日常⽣生活中的經驗和直覺來來理理解與解釋。他介紹了了非定域性， Leggett-Gard不等式等專⾨門概念念。講解了了⼤大家很難理理解的量量⼦子因果關係，因既在果之前，⼜又在果之後，這就是疊加原理理應⽤用於因果律律⽽而導致不確定的因果次序。他⼜又介紹了了巨觀真實性的問題，即疊加原理理可以應⽤用於多⼤大的尺度。

最後，他介紹了了量量⼦子⽣生物學。對於候⿃鳥的長途⾶飛⾏行行導航能⼒力力，他猜測，候⿃鳥眼睛中可能有某種糾纏旋轉的分⼦子，使之能夠測定地球磁場，從⽽而找到並保持正確的⾶飛⾏行行⽅方向。

最後是來來⾃自紐約的林林尚佑博⼠士介紹現代光⼦子⾰革命——太陽、燈泡和光⼦子晶片。他的講解內容是關於現代物理理學對光⼦子的研究⽽而得到的技術應⽤用，主要講太陽能的收集。他說，下⼀一代的太陽能板，將是超薄、超輕⽽而柔軟的。

僧侶和科學家的問答

按照尊者與科學家對話的慣例例，下午的⽇日程是聽眾與科學家們互相提問。討論開始時，尊者的翻譯⼟土登晉巴先簡單介紹了了藏傳佛教對實相（reality）的基本觀點，以及通過邏輯推理理來來理理解實相的⽅方法，然後由僧侶們提問。

提問開始之前，幾位坐在科學家⾝身後的僧⼈人輪輪流站起來來⾃自我介紹。我注意到這幾位僧⼈人來來⾃自位於印度南⽅方的三⼤大寺，即流亡中建立的⽢甘丹丹、哲蚌和⾊色拉寺。他們多數穿著「黃坎肩」，這意味著他們已經取得藏傳佛教教育體系⾥里里的格⻄西學位。他們中的幾位⽬目前在美國喬治亞州的艾莫利利⼤大學學習科學，有的已經學了了三年年以上，有的剛開始學習不久。我認出其中的⼀一位

僧⼈人，有⼀一年年我們從美國專程前來來旁聽⼼心智與⽣生命研討會時與他途中偶遇，那時他已經從艾莫利利⼤大學學成歸來來，在⾃自⼰己所屬的寺院裡教僧侶們基本科學知識，成為第⼀一代經由現代教育培訓的僧侶科學教師，⽽而他的學⽣生也是僧侶。這是藏傳佛教歷史上前所未有的事。

上午的討論以理理論為主，對於純粹的外⾏行行來來說，理理解科學家們講述的內容有相當的難度。然⽽而，僧侶們的提問相當具體，他們對著筆記嫻熟地引述科學家們的話，然後提出詳細⽽而具體的問題，顯然他們不僅聽懂了了科學家們講述的內容，也對這些內容進⾏行行過思考，或許在午飯期間還進⾏行行過討論。科學家們對他們的提問很認真地答復，常常要回到上午放過的幻燈片再做補充講解。有時候，僧侶提出的問題科學家難以回答，他們會坦誠地說，⽬目前所瞭解的知識還無法得出明確的結論。

在僧侶們的提問結束後，⼀一位科學家問正在⼤大學⾥里里學習的僧侶們，佛教思維⽅方法與現代科學的研究⽅方法屬於兩兩個相差極⼤大的知識體系，⾝身為佛教僧侶，怎樣將這⼆二者結合？⼀一位僧侶向科學家們介紹佛學對實相（reality）的理理解以及reality的不同層次，⽽而科學家們非常認真地聽僧侶的講述。他說完後，⼟土登晉巴⽤用流利利的英語簡短概括了了他的講解，並指出佛教通過邏輯、推理理來來理理解實相本質的⽅方式與科學通過邏輯、推理理、試驗的⽅方法之異異同。這時候的討論就進入了了真正意義上的對話，雙⽅方各⾃自向對⽅方介紹⾃自⼰己的領域，各⾃自向對⽅方請教、學習。

我不由想起2013年年1⽉月在南印度哲蚌寺舉⾏行行的第⼆二⼗十六次⼼心智與⽣生命研討會，那是我們第⼀一次旁聽達賴喇喇嘛與當代科學家的對話。那次的研討會題為「意識，⼤大腦與物質：佛教思想與科學的批判性對話」，其中⼀一半的內容與現代物理理學有關。對於藏傳佛教的教育系統來來說，第⼆二⼗十六屆研討會是⼀一個重要的⾥里里程碑碑：研討會第⼀一次在寺院進⾏行行，旁聽者絕⼤大多數是寺院僧侶。也就是從那時起，科學教育正式進入寺院。那次的研討會也像今天這樣，下午由僧侶和科學家們直接對話，互相提問。作為觀察者，我注意到僧侶們似乎聽懂了了科學家們的討論，但提問不多，提出的問題也比較空泛。五年年後的今天，⼀一批經過現代科學教育的僧侶不僅掌握了了更更多知識，也有了了更更多的⾃自信。他們與科學家的討論更更加深入和主動。

上善若若⽔水: 達賴喇喇嘛和華⼈人量量⼦子物理理學家對話第⼆二天

2018年年11⽉月2⽇日，今天是達賴喇喇嘛和華⼈人量量⼦子物理理學家對話會的第⼆二天。

⾸首先由中央研究院院⼠士李定國博⼠士談超導性之衍⽣生宏觀量量⼦子現象。⼀一般⼈人都以為，量量⼦子現象是微觀物理理現象，是原⼦子、電⼦子、光⼦子等微觀物質世界的現象和規律律，在宏觀世界⾥里里，仍然服從⽜牛頓為代表的經典物理理學。可是，微觀物質世界和宏觀物質世界其實是同⼀一個物質世界，所以量量⼦子現象也⼀一定在宏觀物質世界⾥里里存在著，⼀一定有所表現。超導現象就是量量⼦子世界的⼀一種美麗的現象，它在⼀一般⼈人的⽇日常⽣生活中感受不到，它卻是在我們⼀一般⼈人⽣生活的宏觀物質世界⾥里里真實地存在著。

李博⼠士從物理理學中最基本的歐姆定律律講起，電阻、電壓和電流的關係，絕緣體、導體和半導體的區別，然後講述⼀一般情況下電阻和溫度的關係。 1911年年，荷蘭蘭物理理學家發現了了超導現象，即某些物質在溫度很低，接近絕對零度，即攝⽒氏零下273度的條件下，電阻突然急劇下降，接近於零。這就是超導態。這⼀一髮現在1913年年獲得諾⾙貝爾物理理學獎，因為超導態的意義太⼤大了了。

此後，科學家們致⼒力力於找到在較⾼高溫度Tc的超導物質。1987年年找到的 Tc 是90k，即絕對溫度90度。現在是136k。科學家們希望能找到室溫Tc 的物質。

超導現象的應⽤用前景令⼈人激動。當電阻接近於零的時候，電路路中的電流可以在沒有電池的情況下維持幾年年，這是實驗證明瞭的。

材料為什什麼會有電阻，⼀一是因為材料有雜質，導致電⼦子通過材料時發⽣生碰撞，⼆二是由於原⼦子的振蕩。由於低溫會導致低振蕩，這是電阻和溫度相關的原因。

那麼超導現象是怎麼產⽣生的呢？在低溫下電阻突然接近消失的機制是什什麼呢？李博⼠士講解得非常美麗。他說，超導現象是⼀一個宏觀電⼦子現象，是在⼀一立⽅方釐米中有10的22次⽅方那麼多的電⼦子的集體⾏行行為。1957年年提出的有關超導機制的BCS理理論，獲得了了1972年年諾⾙貝爾物理理學獎。這個理理論提出，電⼦子有質量量、電荷和旋轉，旋轉⽅方向使得電⼦子配對（pairing），成對旋轉的電⼦子就像⼀一個巨⼤大舞廳⾥里里成對的⼈人在跳華爾茲舞，雖然擁擠卻從不互相碰撞，只有少數落落單的電⼦子會造成⼲干擾⽽而減弱超導性。這是超導性的美麗之處。

超導現象的應⽤用，⾸首先是電⼒力力傳輸過程中降低消耗。另外，超導現象中磁通量量的發現，獲得了了2003年年諾⾙貝爾物理理學獎。超導性有獨特的磁現象，這就是磁懸浮的原理理，也是如今已經進入應⽤用階段的磁懸浮⾞車車輛的原理理。

李博⼠士指出，超導性是宏觀和集體量量⼦子現象，這是⼀一種電⼦子之間的交互作⽤用，是⼀一種新的物理理現象。在新的衍⽣生狀狀態，電⼦子的原始性質和⾝身份部分地消失了了。這不是⽇日常⽣生活中的現實，卻是真實的物質現象。

最後，李博⼠士請達賴喇喇嘛評述。達賴喇喇嘛介紹了了古典佛教是怎麼看待⼀一個現象是否真實（real）的。這就是⼼心法和⾊色法的區分。在古印度傳統中，把現象分為兩兩類，⼀一種是有條件的，⼀一種是無條件的。這樣的分析最終達到所謂「空」的層⾯面。李博⼠士回應說，在當代物理理學中，對不同的能階，也有不同的定義和測量量⽅方法。

接下來來是著名物理理學家吳茂昆繼續談超導現象。他指出，超導性是⼀一種新的量量⼦子態。超導性的兩兩⼤大⽀支柱是1911年年發現的電阻接近零的現象，以及後來來發現的磁排斥，即磁懸浮的原理理。超導性有令⼈人激動的應⽤用前景，超導研究的主攻⽅方向是找到⾼高溫超導材料。

吳博⼠士列列舉了了超導性的應⽤用：超級電⼒力力網、⾼高速磁懸浮列列⾞車車、磁波儀等醫療器材、⾼高能物理理研究中的超導磁，天⽂文學中的超導觀測儀等等。

這些應⽤用的關鍵是找到⾼高溫的超導物質，即提⾼高Tc。吳博⼠士的研究就是通過改變物質結構來來提⾼高Tc。他介紹了了⾃自⼰己的研究，在⼤大屏幕上打出銅基和鐵基物質的結構圖，講解在這些物質的晶體結構中缺失某些原⼦子的情況下將發⽣生什什麼情況，從⽽而提出，超導的物質性根源，可能是物質的某種⽅方式的「缺陷」。

最後，吳博⼠士引⽤用老⼦子《道德經》第11章的話：三⼗十輻輻共⼀一轂，當其無，有⾞車車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利，無之以為⽤用。

吳博⼠士講解後，達賴喇喇嘛和李遠哲院長分別做了了簡短的討論，指出看待實在（reality），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方法，得出不同的認知。達賴喇喇嘛說，這是印度佛教那蘭蘭陀寺院理理性傳統的⼀一貫主張。所以，他說，藏傳佛教傳統，尤其是它繼承的那蘭蘭陀傳統，其實很符合現在的科學觀念念。李院長則指出，通過改變物質結構來來達成原⼦子的pairing，提⾼高Tc，其實就好比是建造3D舞廳，配上舞者。這是⼀一種非常美的比喻。

接下來來是來來⾃自杜克⼤大學的張綿福教授講解量量⼦子傳輸——線性疊加和非線性衍⽣生。

他指出，量量⼦子系統的表現特徵，有量量⼦子⼲干涉和阿哈羅諾夫－玻姆效應。說到這兒，達賴喇喇嘛插話說，這位玻姆，即戴維·玻姆，是三⼗十多年年前把達賴喇喇嘛引向現代⻄西⽅方科學的老師。他說，玻姆對他非常友善，花了了很多時間給他講解量量⼦子⼒力力學和相對論。

張教授介紹了了經典波的波函數，振幅、波長、頻率、相位、⼲干涉等概念念。講解了了楊格⽒氏雙縫實驗和⼲干涉條紋。他說明，當雙縫間的距離縮⼩小到⼀一定程度，就出現了了不確定性，即海海森堡不確定性。他⼜又解釋說，所有的粒⼦子都有波的特性。當⼀一粒⼀一粒地向雙縫發射電⼦子，也能得到電⼦子⼲干涉條紋，這就好像單個電⼦子在和⾃自⼰己作交互作⽤用。如果你試圖觀察各個單個電⼦子是從哪個縫⾥里里穿過的，⼲干涉就消失了了。觀察者在量量⼦子世界的這種特別的作⽤用，是經典物理理學中沒有的。

然後，他引入了了薛定諤⽅方程式，兩兩個波函數相加⽽而滿⾜足薛定諤⽅方程，這就是疊加。然後，他⼜又介紹了了費曼路路徑積分的概念念和阿哈羅諾夫-玻姆效應。他在⼤大屏幕上打出⼀一系列列數學⽅方程，試圖解釋量量⼦子同調性，解釋為什什麼微觀空間是量量⼦子空間，⽽而宏觀空間是經典空間這個⼤大多數⼈人都會有的問題。他還介紹了了納米⾦金金屬環、混沌現象、蝴蝶效應、半經典量量⼦子機制等概念念。

這⼀一部分的講解比較專業，聽來來很吃⼒力力。在他講解後，請達賴喇喇嘛點評，達賴喇喇嘛介紹了了古印度傳統是怎樣看待實在（reality）的，特別詳細地講解了了那蘭蘭陀寺院以龍樹菩薩為代表的中觀論，即緣起性空的思想。也許，現代量量⼦子物理理學家可以從緣起的思想中得到某種啓迪。

最後是牟中原教授講解「⽔水——最不尋常的液體」。

牟教授介紹說，⽔水是地球上最普遍最平常的物質。⽔水是佛教四⼤大元素（地、⽔水、風、火）之⼀一。⼈人體的60%是⽔水。⽔水是由氫和氧組成的分⼦子，⽽而氫是地球上最多的元素。有證據認為，宇宙中最多的化合物是⽔水。⽔水是 shapeless, formless, tasteless, odorless, colorless的。⽔水在受壓的條件下變得更更有流動性。⽔水在溫度變化條件下的體積變化和其他物質相反，受冷變成固體時體積增⼤大，攝⽒氏負50度時密度最⼩小，攝⽒氏4度時密度最⼤大。⽔水的表⾯面張⼒力力很⼤大。⽔水是最好的溶劑，包容性很強。⽔水幫助組織，但是⽔水和脂肪的性質相反。⽔水是能量量儲存的媒介。

最後，他引⽤用了了老⼦子的話——上善若若⽔水。

他還引⽤用了了李⼩小龍的話：「要像⽔水⼀一樣，我的朋友」。

在結束的時候，他指出了了印度和全球⾯面臨臨的⽔水危機，指出了了全球資源和環境問題涉及⼈人類的⽣生存。他說，我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了，除非我們學著將⼈人類化作⼀一個全球整體，立即將知識化作⾏行行動，否則⼈人類將難以繼續⽣生存與繁榮。

達賴喇喇嘛在他講解後提問：無⽔水⽣生命可能嗎？

回答是，⾄至少在地球上不可能。相信在整個宇宙也是同樣。⽔水危機就是⽣生命的危機。

這⼀一涉及⽣生命滅絕的思想，引起了了⼤大家對從⼤大爆炸開始到宇宙寂滅的聯聯想。於是，尊者回應科學家的提問，介紹了了佛教的⽣生滅循環的思想，即「成、住、壞、空」形成「四劫」無窮往復的理理論。

下午

今天下午的討論依然由⼟土登晉巴主持。他⾸首先說出⾃自⼰己對上午討論的感想和觀察。他說上午的討論令他想到佛教哲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念：緣起觀（亦稱因果律律）。他簡單介紹了了緣起觀的起源和發展，以及其基本意義。他介紹說，緣起觀是佛教最基本、最重要的概念念之⼀一，佛陀不接受神創論，認為⼀一切有為法都是因為因緣和合⽽而⽣生，彼此相互聯聯繫，以此來來解釋世間萬物。後來來⼜又發展出「助緣」（條件）的概念念，只有因還不夠，還需要⼀一定的條件，才會導致果的產⽣生。

⼟土登晉巴還說到，從佛教的⾓角度來來看，⼈人類的很多問題產⽣生於語⾔言層⾯面。由於⼈人類語⾔言是以名詞為基礎的，當⼈人們為事物命名時，就賦予事物具有某種「實相」的含義。我不由想到由象形⽂文字演進⽽而來來的漢字。由於漢字具有非同拼⾳音⽂文字的「具象」特性，在表達抽象意義時特別困難，⽽而且很容易易「望⽂文⽣生義」，從⽂文字本⾝身的象形意義推測其含義，形成錯誤的理理解。再加上漢字中⼀一字多義的現象很普遍，使得⼈人們理理解抽象概念念更更加困難。對佛教重要概念念「望⽂文⽣生義」⽽而造成錯誤理理解的典型例例⼦子如「相由⼼心⽣生」。「相」這個字本⾝身有多重含義，可以指具象的「外表」，也⽤用於表⽰示某種「狀狀態」，⽽而在佛學⾥里里，「相」指的是「物相」，即世間萬物的表現形式。「相由⼼心⽣生」原本指的是個⼈人所看到的事物或者對事物的理理解產⽣生於⾃自⼰己內⼼心的狀狀態，⼼心境平和時所⾒見見的世界與⼼心境暴暴戾時所⾒見見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然⽽而，久⽽而久之「相由⼼心⽣生」的意義轉變成「⼀一個⼈人的外貌由⾃自⼰己內⼼心的狀狀態決定」。這⼀一轉變顯然與「相」這個字本⾝身的多重含義有關。

正想著，⼟土登晉巴宣佈開始問答階段。這時候，立刻有幾位僧⼈人舉⼿手提問。這幾位僧⼈人都是「有備⽽而來來」，他們已經在筆記本上寫下了了要問的問題。⼀一位僧⼈人站起來來，接過話筒，⽤用流利利的英語先問⼟土登晉巴是否允許他說幾句句感想。得到允許後，他說他感覺在科學家們關於「相互依存」和「相互關聯聯」的描述對他的精神修持⼤大有助益。他說，不僅是物質之間的相互依存，⼈人與物質世界也是如此。比⽅方說，如果我們想到，我們的每⼀一次呼吸都得益於樹，就會對樹產⽣生感恩之⼼心，因此⽽而不忍任意摧毀森林林。他從「量量⼦子糾纏」聯聯想到⼈人們情感的糾纏，以及⼈人的情感對⽣生命長度的影響。

下午的發⾔言跟第⼀一天下午的討論⼀一樣熱烈，李遠哲教授也參參加了了討論，回答了了⼀一些問題。⼀一名⻄西藏兒童村的中學⽣生問，既然我們⾯面臨臨⽔水資源的匱乏，⽽而地球的四分之三是⽔水，有沒有技術⼿手段將海海⽔水轉化成淡⽔水以解決⽔水資源的問題，如果有的話，為什什麼不採⽤用？上午專題演講⽔水的化學特性的牟中原教授先糾正這名學⽣生，告訴他不是「地球的四分之三是⽔水」，⽽而是「地球表⾯面的四分之三被⽔水覆蓋」。他接著簡單介紹了了幾種海海⽔水淡化的⽅方法。為什什麼不採⽤用？因為太貴，因為各種⽅方式都需要消耗能源。科學家們還在尋找更更有效的⽅方式來來進⾏行行海海⽔水淡化。李遠哲教授結果話筒，向中學⽣生解釋說，最好的⽔水是⼤大⾃自然本來來就有的免費天然淡⽔水，比⽅方說雨⽔水，問題在於我們怎樣保護和合理理使⽤用。

⼀一位僧侶向所有科學家提出⼀一個問題：佛教認為⼈人的痛苦產⽣生於對實在的錯誤認知，那麼，各位科學家對「實在」有深入的研究，你們的研究是否能與⽇日常⽣生活結合，讓⾃自⼰己更更快樂？他好像是想要知道，科學家們對「實

在」的瞭解，是否能避免常⼈人難免的「執著」，從⽽而使⾃自⼰己更更輕鬆，更更快樂？⾯面對這個問題，科學家們沈沈默不語。陳岳男教授拿起話筒講了了個笑話，⼤大家哄堂⼤大笑，這個問題就在笑聲中過去了了，沒有⼈人予以認真的回答。從科學的⾓角度對「實在」的瞭解，是否能轉化成哲學意義上對「實在」的理理解，並改變我們對⽣生活的態度？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也許我們都應該認真思考。

個⼈人責任和普世責任: 達賴喇喇嘛和華⼈人科學家對談第三天  2018年年11⽉月3⽇日，今天是達賴喇喇嘛和華⼈人科學家對談的第三天，是這次對話會的最後⼀一天。今天的議程是達賴喇喇嘛和科學家們的領隊、著名台灣科學家、退休的台灣中研院院長、諾⾙貝爾化學獎得主李遠哲教授的對談。談話的內容主要不涉及科學知識，⽽而是⾯面對地球環境變化⽽而浮現出的危機，討論科學有怎樣的能⼒力力，科學家有怎樣的責任。

科學家的個⼈人責任問題

記得兩兩天前，對話會第⼀一天下午，在科學家和僧侶們的問答討論時，有⼀一位中年年僧尼提出了了⼀一個問題：科學技術在極⼤大地提升了了⼈人類⽣生活質量量的同時，也製造了了很多問題，比如發展出了了⽤用於殺戮的武器，⼯工業污染等等。你們科學家在從事科學研究的時候，是否思考過，是否還在思考，⾃自⼰己的科學研究的後果，對科學技術發展造成的負⾯面後果，你們是否有責任？

這不是⼀一個新問題，多年年來來有很多⼈人提出和思考過這個問題。對這個問題，不同的立場和視⾓角，有不同的答案。⾯面對這位僧尼的提問，參參加對話的科學家沒有做出正⾯面的答復。他們都是搞純科學的，也就是從事理理論性的探索和發現。他們回答說，驅動⾃自⼰己從事研究的是好奇⼼心，這是⼈人類科學發展最持久的動⼒力力。⽽而科學發現的具體應⽤用，是⼯工程師們的事情。⾔言下之意是，科學技術發展出負⾯面的結果，如殺戮的武器，不應該歸結於科學家，更更應該是⼯工程師的責任。可是，這個回答經不起追問，因為⼯工程師也可以有同樣的理理由，⼯工程師不是⾃自⼰己想發展什什麼就能發展什什麼的。所以，他們⼜又說，這是政治家們的責任，不應該歸罪於科學家。

這個問題和這樣的回答，其實都不新鮮。⾄至少從⼆二次⼤大戰結束以來來，由於核武器的發明，這⼀一類的討論就沒有中斷過。這個問題換⼀一個⾓角度的提問是，科學家搞科學研究，是不是有⼀一個動機問題。佛教認為，做任何事情，動機是非常重要的。⻄西⽅方科學規範不要求科學家思考動機問題，佛教卻認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回避動機問題。動機來來⾃自你對個⼈人責任的認識。今天李遠哲和達賴喇喇嘛的對談，回答了了這個問題。

⼀一個可持續的地球，它的挑戰和機遇 82歲⾼高齡的著名科學家李遠哲院長開講地球可持續發展的挑戰和機遇。看得出來來，這是李院長做了了仔細準備的演講。他在⼤大屏幕上打出⼀一張張幻燈，條理理清晰地呈現出他的思考和觀點。

他說，太陽的溫度是攝⽒氏5000度，它發射出光⼦子，地球接受這些光⼦子，獲得能量量。地球的平均溫度是攝⽒氏23度。我們所看到的太陽光是可⾒見見光，太陽光中還有⼤大量量波長較長的不可⾒見見光。普朗克⽤用量量⼦子化的能階來來解釋，只有⽤用量量⼦子⼒力力學才能解釋太陽光的光譜。

他打出了了⼀一張30年年前美國NASA拍攝的地球照片，這是⼀一張非常美麗的照片。他說，地球已經有45億年年的歷史。如果我們從遙遠的地⽅方看地球，我們就會聽到科學家在說，地球只有⼀一個，我們只有這⼀一個地球可供⽣生存。我們所有⼈人，必須⼀一起⽣生活在這個⼩小⼩小的星球上。

但是，最近這些年年，地球變了了。李院長非常清晰⽽而美麗地講述了了⼈人類在地球上的居住歷史，從狩獵採集到農業和定居，⼈人類的遷徙，⼯工業⾰革命，⽂文化的分流和匯合，資源的開發利利⽤用，⼈人⼝口爆炸等等。李院長⽤用⼀一張張幻燈片，講述⼈人類⽂文明的發展過程，非常理理性，非常清晰，壯觀⽽而有節奏，聽來來動⼈人⼼心魄，卻⼜又有⼀一種憂⼼心忡忡的背景旋律律。他說，如今世界範圍內⼈人⼝口爆炸達到73億，極⼤大地消耗不可再⽣生的資源，同時造成各種污染，每年年有上百萬⼈人死於空氣污染。更更致命的是，⼈人⼝口、資源和污染導致地球整體失衡，溫室效應就是這種不平衡的表現。

他解釋了了地球溫室效應的原理理，由於⼆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過多排放，光⼦子無法為⼤大氣層所吸收，能量量進來來的多，散髮得少，從⽽而導致地球整體的暖化。

他說，太陽向地球發射的能量量，每天相當於三萬五千個廣島原⼦子彈。所以，地球能量量的失衡，有可能造成⼀一系列列嚴重後果，比如災難性的氣候異異常，如颱風、乾旱等等。這種趨勢如果持續下去，就可能使得地球上有些地⽅方變成⼈人類無法⽣生存的地⽅方，甚⾄至可能是整個地球無法為⼈人類所⽣生存。

李院長說，地球暖化是⼀一個不可漠視的問題，現在情況很不好。他說，我的孫女跟別⼈人說，她不擔⼼心地球暖化問題，因為她的爺爺在努⼒力力地為此⽽而⼯工作。

李院長說，我對她說，這不⾏行行，這是不夠的。每個⼈人都必須為此⽽而努⼒力力地⼯工作才⾏行行。

李院長回顧了了2009年年莫拉克颱風造成巨⼤大災害損失。2015年年巴黎黎世界峰會達成共識，減少⼆二氧化碳排放。他指出，⼈人們在談論災難事件時，總覺得這些災難只會落落在其他地⽅方，落落在⾃自⼰己頭上的可能很⼩小，總覺得已經發⽣生的就過去了了，不會有同樣的事情落落到⾃自⼰己頭上。有權⼒力力有財⼒力力的政治家和⾦金金融家，追求更更多的利利潤，消耗更更多的能源，導致更更多的污染，這是⼀一種非常瘋狂的觀念念。

他總結說，這種情況到了了必須改變的時候了了。第⼀一，政治上，這是全球議題，需要全球解決；第⼆二，社會層⾯面上，⼈人類要學會從過分開發的路路徑

上轉向；第三，技術層⾯面上，要學會儲存、轉化和分享來來⾃自太陽的能量量。⼈人類的⽣生產⾏行行為除了了滿⾜足這⼀一代的需求，還要考慮怎麼滿⾜足下⼀一代的需求。他說，我們的地球已經不太健康，它⽣生病了了，我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否則⼈人類將不能在地球上⽣生存。他提出了了地球持續的幾⼤大途徑，⾸首先就是全球共同應對全球性問題。這其實就是達賴喇喇嘛尊者⼀一直提出的普世責任問題，共同的問題，共同的責任。然後，要回到⾃自然，回到太陽光太陽能；要⽣生活得更更好，消耗得更更少；要控制⼈人⼝口膨脹；要改善全球範圍內的平等。針對科學家和科學研究的責任，他引⽤用了了⼀一位科學家的話：如果科學做出了了預測，然後只是站在那裡無所事事等著預測的事情發⽣生，那麼這樣的預測有什什麼⽤用？

李遠哲院長的演講非常精彩，他實際上也回答了了科學家在普世責任觀念念下的個⼈人責任問題。

⾃自⾝身內⼼心改變的重要性李遠哲院長演講後，達賴喇喇嘛尊者做了了回應點評。他講到了了印度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德⾥里里的官員在討論禁⽌止私⼈人汽⾞車車的可能性；巴黎黎峰會、⼆二氧化碳排放協議、全球貧富差距等等問題。

達賴喇喇嘛指出，這⼀一切的改變有賴於⼈人們⾃自⾝身內⼼心的改變，思維⽅方式和態度的改變，必須改變所有⼈人都習慣了了的⾃自我中⼼心主義的想法，也就是為了了⼈人類共同的福祉，必須改變思維⽅方式。但是思維⽅方式的改變不能⽤用強迫的⽅方式，⽽而是通過教育。⽽而為了了教育⼤大眾，科學家的責任非常重要。如果我們不展開這樣的思維⾰革命，那麼總有⼀一天會發⽣生社會主義⾰革命，結果就會是非常糟糕的。

李院長同意達賴喇喇嘛的想法，他說，⼈人們經歷了了冬夏溫差很⼤大，會覺得地球暖化⼀一度⼆二度不是個問題，太熱了了就打開空調，就覺得解決了了問題。所以，地球暖化的嚴重性，必須要科學家去解釋，去教育⼤大眾。其他問題也是如此。這是科學家的責任。

佛教智慧和科學

今天達蘭蘭薩拉是陰天，周圍群⼭山籠罩在雲層中，康加拉⼭山⾕谷迷霧朦朧，氣溫驟降。簡短的茶茶休時間，⼤大家在平台上喝著南捷寺僧⼈人準備好的奶茶茶咖啡和熱⽔水。⼗十分鐘後，會議繼續，進入問答討論階段。

著名科學家吳茂昆提出，物質結構中，空缺的存在往往非常重要。這是不是和佛教所說的空性有關？

達賴喇喇嘛講解了了佛教的空性概念念，理理解空性的要點是瞭解空性有不同的層次，物質在⽇日常看來來是粗實的，進⼀一步分析就進入了了⼀一個精微的層⾯面，出現了了空間。在精微的層⾯面上，由於空間的存在，粒⼦子就發⽣生了了互相衝撞。⽽而在最精微的層⾯面上，就是空粒⼦子，佛教術語即「空塵」。這是⼀一切物體的本質的層⾯面。

然後，尊者講到了了內在的⼼心。他回憶說，在他少年年的時候，他的⼀一位侍者就跟他說，要轉動內⼼心的⼼心輪輪。痛苦和歡樂不是⼀一種物質，卻是⼈人類真實的體驗。⼈人的幸福，從根本上來來⾃自於內⼼心。很富有的⼈人，不⼀一定幸福。

尊者從內⼼心和平，講到了了冥想禪修的⼤大腦神經基礎和改變內⼼心體驗的作⽤用，然後講到了了藏傳佛教對⼈人類⼼心智與意識的觀念念，引出了了佛教的意識連續體和轉世的思想。他舉了了⼀一些實例例，指出意識有不同的層⾯面，我們⽇日常的意識是粗實的意識，在粗實意識的後⾯面是⼀一層⼀一層更更為精微的意識。前世記憶存在於精微意識的印記之中。有些⼈人在孩提時代，或者在精深禪修的狀狀態下，粗實意識沈沈澱，精微意識浮現，就能夠重現前世記憶。

尊者講解的這些內容，屬於佛教的觀念念，⼤大家聽得津津有味。

年年輕的科學家陳岳男向尊者提了了三個問題。他問尊者，佛教的觀修對量量⼦子物理理學會有幫助嗎？您覺得這次對話會達到預想的⽬目標了了嗎？您對華⼈人科學家有什什麼期待？

這三個問題看似簡單，卻是不能簡單答復的。為了了回答這些問題，達賴喇喇嘛從分享⾃自⼰己的⽇日常打坐冥想，即佛教所說的觀修的體驗講起。他說，七⼗十年年來來，我每天要修⾏行行觀想，必修的觀想內容是空性和菩提⼼心。這兩兩個內容是佛教修⾏行行的重中之重。空性的觀想就是認識到，世界上沒有任何不依賴於他者的獨立存在，⼀一切都處於關係之中，依賴於和其他事物的關係和條件。這在佛教中稱之為緣起。⼈人們⽇日常傾向於看到表⾯面的世界，想抓住

外在存在著的東⻄西。但是深入分析就會理理解，看似獨立存在的東⻄西其實不存在，⼀一切必須存在於關係之中。⽽而緣起的思想，和此前提到的「空」的觀念念，符合當代量量⼦子⼒力力學和相對論的思想⽅方法。

達賴喇喇嘛說，這次對話會討論了了環保的重要性，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話題。李院長和科學家們深度研究，向世⼈人發出警告，這是非常有益的。他⼜又說，如果我們更更深入地討論，我們對好壞的理理解就會減少絕對性。這個話題這次沒有來來得及討論，希望留留待將來來能夠來來討論這個話題。

達賴喇喇嘛回顧說，他和⻄西⽅方科學家對話有三⼗十年年了了。⻄西⽅方科學家做了了出⾊色的⼯工作，但是⻄西⽅方⽂文化中有造物主的概念念，⽽而我們東⽅方佛教⽂文化中沒有造物主，苦樂皆在⾃自⾝身。這個差別使得和東⽅方科學家對話少了了⼀一層⽂文化差別，所以對話更更容易易⼀一些。

李遠哲院長接著這個話頭，向達賴喇喇嘛提問關於前世今⽣生和轉世信仰的問題。這個問題雖然是⼤大家都感興趣也非常樂意聽達賴喇喇嘛來來講解，但是以往達賴喇喇嘛和⻄西⽅方科學家對話的時候，這個問題都是擦邊⽽而過，不會正式討論，因為正如達賴喇喇嘛所說，這是佛教⾃自⼰己的事情，不是和當代科學家對話的範圍。但是和華⼈人科學家對話，達賴喇喇嘛更更樂意講解他所熟悉的佛教內容。

科學家陳啓東問道，我們科學研究講究⽤用證據實證，結論必須是可重復的。佛教所說的前世今⽣生有什什麼證據嗎？可重復嗎？

達賴喇喇嘛解釋了了佛教的時間觀和「四劫」的進化思想，指出如果你不信前世，你就不得不相信造物主的存在。然後，他再次詳細講解佛教的因緣觀念念，即佛教的因果論。尊者引⽤用古印度佛教的經典，講解作為佛教核⼼心思想的緣起性空，指出前世的觀念念其實涉及⼈人類或⼀一切有情眾⽣生的意識的本質，意識是⼀一個連續流，無始無終。

最後，李遠哲院長致辭，對這三天的對話，向達賴喇喇嘛表⽰示感謝。他說，這三天我們學到了了很多，達賴喇喇嘛打開了了我們的⼼心智。

達賴喇喇嘛致答詞，他說，這是⼀一次開始，希望以後還能和華⼈人科學家對話。他說，科學家有責任說服⼤大眾，如果我們不改變⽣生活⽅方式，將來來會有很⼤大的問題，⾸首先受害的是窮⼈人。貧富差距懸殊不只是⼀一個道德問題，它

也是⼀一個無法持續的現實問題。這些不是單純的學術，⽽而是地球上所有⼈人⾯面臨臨的挑戰。

再⾒見見在台灣對話會結束後，達賴喇喇嘛邀請全體科學家，台灣⽅方⾯面的籌備⼯工作⼈人員、翻譯⼈人員等在他的住所午餐。這是⼀一次非常吉祥、溫馨的午餐。科學家和達賴喇喇嘛聊天，非常開⼼心，時不時為達賴喇喇嘛說的故事⽽而爆發出笑聲。餐後，當達賴喇喇嘛尊者離開的時候，⼤大家起立合⼗十致敬，都有依依不捨的感覺。⼀一位台灣來來的女⼠士向尊者說的話，讓我聽了了頓時非常感動：「尊者，我們在台灣再⾒見見！」

（達蘭蘭薩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