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的對話 所選書目： [數學奧林匹亞特訓班的一年──從奧林匹亞競賽看資優生特質與數 學之美]、[生命是最精采的推理小說──一個生物學家眼中的奇妙世界]、[都是 荷爾蒙惹的禍]
「對了，我有跟你們說過嗎？我最近參加了一個數學競賽，參賽者幾乎都是 男生，女生真的很少。不知道是因為女生普遍數學較差，還是因為對數學比較沒 有自信心。」伊果放下手中的紅茶，突然這麼說。 「每個人的自信心有著極大差別。我認為，這與成長環境中接收到的訊息有 關。」蘇婆伊果輕輕攪拌着咖啡，帶著淡淡的微笑說。「舉例來說，小學老師通 常以鼓勵的方式教導孩子們，藉此增強他們的自信心，保持他們對學習的熱忱。 由此可見，外在環境對自信心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力。」 「關於自信心，其實是受到了荷爾蒙的影響呢！」易德伸出食指，咧開了嘴 笑著。「睪固酮屬於一種雄性激素，會促使許多偏男性特質的形成，像是比較有 自信心、個性比較衝動等等。所以如果人體內睪固酮的濃度較高，那個人也會比 較有自信心喔！」 「那麼女性在先天上不就較男性來的不公平嗎？」伊果打抱不平地說。 「睪固酮雖然是雄性激素，但其實不論男女，腎上腺都會分泌睪固酮啦！不 過女生的睪固酮濃度確實比男生低，所以普遍來說，男生會比女生更有自信。」 易德得意洋洋地解釋道。 「但那也只佔了極微小的部分吧。我認為受到社會輿論的影響才是主要因 素。」搖了搖頭，蘇婆伊果在咖啡中又加進一匙白砂糖。「例如在數理方面，正 因為我們的社會上有著『男性的數理比女性強』的刻板印象，導致女性在這樣負 面的潛移默化下，數理方面顯得較沒自信，而接觸此領域的女性因此少了很多， 其中能有所成就的便更少了。」 「噢！講到數理能力，先天上的條件影響才大咧！而這同樣跟睪固酮同樣有 著蠻大的關聯性！」易德像是要強調什麼一樣張開雙手，用有些誇張的語氣說 道。 「要知道，我們的右腦主要掌控空間能力，左腦則是掌控溝通能力。一般來 說，胎兒在母親腹中，左腦的發展會比右腦來的更快，但高濃度的睪固酮會輔助
右腦的發展，以彌補與左腦的差異，造成男生的右腦占有優勢。所以平均來說， 男生先天上數理能力的確比女生好！」 「但是依我的淺見，因為畏懼競爭壓力而對數學怯步的女性也不在少數。即 使先天上有所差異，但後天不敢去接觸，才是造成這種結果的最大原因。」蘇婆 伊果放下湯匙，不服氣地反駁道。 「嘿！話可不能這樣說！你知道為什麼男生比較能適應競爭或挑戰嗎？因為 睪固酮會隨著壓力增大而濃度上升，造成男生好勝心較強、較容易有侵略性的行 為。說白了，男生是因此才較能禁得起競爭的壓力！」易德用手指咚咚咚地敲著 桌子，略為激動地說。 「但是我曾聽過不同說法，提到男性較善於因應挫敗，原因在於他們已從許 多的體育競賽中學會如何面對『輸』。當記者在訪問輸球的球員時，球員不會回 答顯露出自己落寞的心情，而是會檢討自己的過失，準備再戰一回，畢竟勝敗乃 兵家常事。」說完，蘇婆伊果輕輕啜了一口咖啡。 「這樣聽來，女性的立場似乎頗為劣勢？」伊果雙手環胸，微微歪了歪頭。 「關於女性，也不全然是劣勢的結果。」蘇婆伊果溫和地笑了笑。「我是這 麼想的，會不會因為小時候母女間的關係通常比較親密，所以女孩在長大後，也 較喜歡與人接觸、培養關係呢？」 「曾有人做過一個研究，發現母體羊水內睪固酮含量越低，寶寶與人目光接 觸的行為就會相對的越多喔！而且字彙運用範圍較大，社交能力也較高，甚至連 感興趣的事物也會較為廣泛呢！」抓起桌上的餅乾塞進嘴裡，易德口齒不清地 說。 「也就是說，胎兒在子宮內得到的睪固酮如果較少，就容易成為一個善解人 意的孩子；但睪固酮如果較多，則可能會誕生出一個組織能力強的佼佼者喔！」 「不過，對於天才是否存在，一直是個很有爭議性的話題。」蘇婆伊果優雅 地用小刀將蛋糕切成好幾塊。「有學者以莫札特這位被大眾認定的天才兒童作為 範例。他提到，莫札特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琴，從 3 歲開始每天練習彈琴 3 小 時以上，當莫札特開始在歐洲巡迴表演時，他就已經練了至少 3500 個小時了。 這時數所代表的，就是現代專業鋼琴演奏家所需要的練習時數。所以，後天的影 響實在不容小覷。」 「天才的確擁有許多令人稱羨、欽佩的能力，但說真的，也不需要太過羨慕 他們啦！」易德雙手一攤。「聽過『亞斯伯格症』嗎？它屬於自閉症的一種。雖
然這樣的病患常擁有過於凡人的高度智商，但他們對於『讀』出別人面部表情的 能力卻較低，也不善於與人溝通。」 「果然沒有任何人是完美的。但什麼樣的原因會造成一個人患有亞斯伯格症 呢？是在出生時就已註定了，還是後天受到什麼影響所造成的嗎？」蘇婆伊果丟 出了其他的疑問。 「亞斯伯格症跟睪固酮濃度依然有很大的關係呢！」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奶 茶，易德肯定地說。「在胎兒時期，睪固酮濃度越高，越容易得到這種疾病。也 就是因為亞斯伯格症患者的睪固酮濃度較正常人高，所以他們的組織能力當然也 比平常人高出許多。相對地，他們也比較不近人情。據說，牛頓、愛因斯坦等許 多偉大的科學家，都有可能是亞斯伯格症的患者呢！」 「不過，雖然在先天上有所差異，但成就並不是和天分成正比的。許多的偉 人都否認自己有過人的才智，卻一致地肯定努力的重要性。」蘇婆伊果感嘆著說。
「這樣講下來，個體之間的差異遠超過我們所能想像的。是吧？」易德轉而 詢問伊果。 「要我說的話，我覺得人與人之間之所以存在着差異——不論是先天也好後 天也罷——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維持平衡。廣義上來說，生命中各式各樣的 差異，都是為了要維持大自然的平衡。」伊果頓了頓，才又接著說。「沒錯，就 是多樣性。」 「抱歉，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蘇婆伊果不解地發出疑問。 「這麼說好了，男女之間的差異是為了相輔相成；各人專長的差異可以成為 支持世界，微小但不可或缺的齒輪；先天上的基因差異能夠在社會上或是遺傳 上，創造出更多更不同的變化；後天上的價值觀差異改變或加深了先天上的特 質，可能整合或激發出更為眾人所認同的價值觀。」說到這，伊果喝了口紅茶略 作休息。 「所以我們應該要維持生命的多樣性囉！」易德恍然大悟似地說。 「其實也不用刻意地去維持啦。」伊果露出了苦笑。「你們知道有這麼一個 實驗嗎？某個研究團隊當初為了研究血清蛋白質，運用了胚胎幹細胞的技術，誕
生出不具有此蛋白質的老鼠。然而，這種老鼠卻不如研究團隊所預期，不但沒有 出現任何異常，反而還活蹦亂跳的呢！」 「那只不過是表示了那血清蛋白質根本沒什麼用處吧！」易德不屑地說。 「不，不是這樣。血清蛋白質確實是有其用處的。這在進行了多次的實驗後， 有了確切的證實。」伊果平靜地反駁。 「那麼，又為什麼導致您剛才所說的實驗結果呢？」蘇婆伊果微微皺起眉頭。 「這就是生命的奇妙所在。我們的生命從受精卵成形的瞬間即展開，並且隨 著時間軸進行不可逆、單項的進行。」伊果認真地解釋著。「在這樣的過程中， 如果有原本應該在某部位或某時間製造出的分子沒有出現，生命中的動態平衡大 概會盡可能地調節，來彌補欠缺的分子。而這就是為什麼剔除鼠能正常活動的原 因。生命不是機械，並不是拔除一個零件就必定會使某部分完全停止運作。」 「所以我們並不能像控制機械那樣控制生命，生命並不是這麼簡單的。」蘇 婆伊果深思後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好吧，我姑且認同你的看法。」易德搧了搧手。 「為了維持平衡與穩定，生命之間的差異是必須的，否則世界的秩序就會崩 壞。」伊果做出結論。 其餘兩人都認同似的點了點頭。
「欸，所以說伊果你數學競賽的結果到底怎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