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
孝
東
路
一
段
林
忠
江
森 路
青
島
東
路
鎮
南
走，我帶你 去看一個地方。
就在那裡，你知道嗎？ 青島東路三號， 就是以前軍事審判的地方。
2
青島東路軍法營區 1949-1967
哇！ 是一個雙頻道投影的放映室， 一邊投影的是曾受軍事審判的 前輩，另一邊則是判決書。
法官問 我回答 他就寫起來 都是 他寫的 然後最後要我蓋印 我說我要看一下 他說你要看就看 那跟我講的不一樣 他寫的很嚴重 這樣要我承認 我說我沒有這個事情 你寫的跟我講得不一樣。 而且核覆的過程還可能加重！
.在 .. 裡面發展組織什麼的
還 有 吸 收 兩 個 人 .. . 私交甚多，一定是知之甚深
...
判決書裡就是這幾個模稜兩可的字句。
而且，不當的核覆還可能改成： 「凡判處十二年以上徒刑者 一律改處死刑」 「均應處以極刑可也」等。
我說我沒有這個
事情
你寫的跟我講得
不一樣
你不承認也不行
叫士兵抓我的
大拇指
這樣蓋手印。
簡 直 ... 精神錯亂！
4
戒嚴時期，平民也要接受 軍事審判， 年代， 1950-60 這 裡 有 警 總 的 軍 法 處、 國 防 部 軍法局、覆判局還有看守所， 整個街廓範圍都是軍法營區。 這裡的屋頂重建了過去的 一 些 痕 跡， 對 全 民 開 放， 我們也去瞧瞧吧！
你知道嗎？ 這些平台就是以前建築物的 位置，我們先去看這間吧！
有話筒？
這裡好像接見室
...
我來打打看好了！
嘟嚕嘟嚕嘟嚕
喂喂喂！ 可以聽得道嗎？
...
你那邊的房間 跟我這邊幾乎長一樣欸！
奇怪這東西是不是 壞掉了？
我看到你了！ 欸？怎麼沒有聲音？ 你聽的到我說話嗎？
你那邊說話試試看，我可 以看到你的表情，你呢？
我看到你了！ 欸？怎麼沒有聲音？ 你聽的到我說話嗎？
喂喂喂！ 可以聽得道嗎？
6
如此自由心證的判決， 還有上級可以恣意地更改 核覆，無情又野蠻。
這空間很像牢房。
我們去看看其他平台上 的空間吧！
這兩個空間是對稱的， 我去這間！
...
什麼棉襖？ 我不可能叫你帶那個！ 有些奇怪的話加在我們的對話裡， 你有發現嗎？
...
（五分鐘已過） 通話時間已經結束， 請兩位離座， 前往２號室領取文件。
8
你那邊的房間 跟我這邊幾乎長一樣欸！ 有有有！我可以 聽到你講話了！
聽到你的聲音了！
聽到你的聲音了！ 聲音是不是有點延遲啊？
有有有！我可以 聽到你講話了！
你說什麼？ 帶棉襖？
幫我帶棉襖還有夾克！
下星期三？ 什麼意思？
聲音是不是有點延遲啊？
你那邊說話試試看，我可 以看到你的表情，你呢？
下星期三點半來。
下星期三？ 什麼意思？
報告書已繳。
你要香菸？
你說什麼棉襖？ 我不可能叫你帶那個！
寄去的牛奶有沒壞掉都 沒有仔細看！
什麼棉襖？ 我不可能叫你帶那個！
爸說要給他哥錢。
什麼棉襖？ 我不可能叫你帶那個！ 有些奇怪的話加在我們的對話裡， 你有發現嗎？
絲被洗了沒？
我沒有說 星期三啊！
唸英文否？
你說什麼？ 帶棉襖？
我沒有說 星期三啊！
你要香菸？ 奇怪這東西是不是 壞 掉 了 ？香 菸 要 總統牌的。
16: 34
你說什麼？ 帶棉襖？
你要香菸？
奇怪這東西是不是
壞 掉 了 ？香 菸 要 總統牌的。
你那邊的房間 跟我這邊幾乎長一樣欸！
喂喂喂！ 可以聽得道嗎？ 你有發現嗎？
對話紀錄 喂喂喂！ 可以聽得道嗎？ 你那邊說話試試看， 我可以看到你的表情，你呢？ 我看到你了！ 欸？怎麼沒有聲音？ 你聽的到我說話嗎？
你那邊的房間 跟我這邊幾乎長一樣欸！
奇怪這東西是不是 壞掉了？
你呢？
寄去的牛奶有沒壞掉都 沒有仔細看！
我沒有說 星期三啊！
絲被洗了沒？
下星期三？ 什麼意思？
唸英文否？
下星期三點半來。 聽到你的聲音了！ 聲音是不是有點延遲啊？
下星期三？ 什麼意思？
這 是 ... 我們剛剛的對話， 全程都有錄音， 而且，連我們剛剛沒說，
這還算是我們的紀錄嗎？
但有聽到的話都有列出來
聽到你的聲音了！ 聲音是不是有點延遲啊？
什麼棉襖？ 我不可能叫你帶那個！
有些奇怪的話加在我們的對話裡，
你說什麼棉襖？ 我不可能叫你帶那個！
幫我帶棉襖還有夾克！ 你說什麼？ 帶棉襖？ 你要香菸？
報告書已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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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
滋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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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沿 革 清末 商 務 局 及 練 兵 場 所 1985 年 日 治 時 期 騎 兵 營 及 練 兵 場 1899 年 - 1 9 4 9 年 陸 軍 經 理 部 倉 庫 1949-1 9 7 6 年 臺 灣 省 保 安 司 令 部 軍 法 處 與 國防部軍法局等機關進駐 1967 年 - 軍 法 處 與 軍 法 局 遷 出 ， 該 地 售出 目前 台北 喜 來 登 大 飯 店 、 第 一 產 物 保險大樓、第一華廈、 青林 大 廈 、 青 島 大 廈 、 紡 織 大 樓、廣隆大廈 （資料來 源 ： 臺 灣 白 色 恐怖 時 期 相 關 史 蹟 點 調 查 案 《 總結報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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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島東路軍法營區，由多個機關共同使用： 台灣省保安司令部軍法處看守所（後改為警 備總部軍法處看守所）、國防部軍法局、國 防部軍法覆判局等單位，此外還有台北軍人 監獄、外役洗衣工場、接見室、醫務室等設 施。該空間則是戰後軍方，接收日軍陸軍經 理部的倉庫改建。營區內的看守所（東所、 西所）及軍事法庭，主要出入動線均在青島 東路一側，而今喜來登大飯店就是以前軍法 局 的 所 在 地。 許 多 政 治 犯 都 有 很 深 刻 的 記 憶，就是從青島東路三號被押送進入到軍法 處，等待審判的。 戒嚴時期，偵訊空間與審判空間的監獄是很 不同的。情治機關逮捕進行偵訊時，嚴格執 行隔離原則，同案不同房，甚至情節重大者 會關在獨立房內。 而釐清「叛亂」案件全貌，取得自白後，無 論人犯是否為軍人，均交由軍法審判，因此 等待審判的監獄就沒必要再隔離，全都擠在 一起，也就可以理解蔡焜霖前輩所說：「真 的嚇呆啦，一大堆的人，大家穿的就是紅色 的襯衣、襯衫，還有紅色的短褲，滿坑滿地 都是紅的。」在這裡，同案的人可能第一次 相 遇， 才 明 白 偵 訊 時 被 許 多 特 務 的 話 術 所 騙，自白不一定減刑，同伴不一定真的有出 賣 彼 此 等 資 訊 的 錯 亂。 加 上 面 對 等 待 的 重 判， 生 死 未 卜 的 焦 慮， 是 另 一 種 層 次 的 煎 熬。 在這裡的看守所，也可能是第一次與外界有 接觸，但都是極端不自由的人間煉獄。
（ 圖 片 來 源 ：臺北市歷史圖資展示系 統）
● 日據時期 水 道 圖
青島東路軍法營區 1949-1967
文字 田倧源
●設計 2 0 1 7 年航測影像 （臺北市歷史圖資展示系統）
● 1 9 5 8 年航測影像 （臺北市歷史圖資展示系統）
第二組空間，在過去的看守所（東所、 西所）的位置，進入平台上兩間牢房似 的館，透過螢幕跟仿舊電話可以與對面 的人談話，然而這個談話會沒來由的延 遲、被添加其他內容，整段對話過程會 感受到錯亂、被控制。最後走回那個不 停列印文件的空間，會拿到剛剛對話的 文件，裡面穿插很多沒講過的話語，宣 稱是對話紀錄，然而只是一只假文件罷 了。 這 種 相 對 稱 的 空 間 ，是 在 回 應「 面 對 」， 第一次面對同案被抓的夥伴、第一次面 對案情的宣判、第一次用犯人的身分面 對會面的家人。然而當事人與家屬面對 的是一連串資訊的延遲與錯亂，就像面 對一台複雜的機器，它全面地控制你， 無從解讀、拆解它。 戒嚴時期，平民受軍法審判，且這個審 判多為形式上的操作，更別說裡面半真 半假，這樣的環境之下置人於任人宰割 的情景下，感受到什麼？我們真能同理 嗎？ 仔細檢驗這個制度，許多先決再判、一 審定讞且二條一裡的「著手實行之」定 義寬廣、上呈總統可以恣意更改判決內 容而無人監督，整個社會風氣處於恐嚇 之下。而威權時代過後，關於這些機制 的檢討還會延遲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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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 置 機 制 面 對 錯 亂
國防部軍法局
西所
軍事法庭
錯亂製造機 到不了的話語 文字 田倧源
透過大樓外的透明電梯可以通達上面的 平台。這個街廓一共有四座電梯，對應 軍法營區過去的四個主要出入口。
（臺北市歷史圖資展示系統）
● 1 9 5 8 年地形圖
軍法處 大門
上面一共有四個平台，分別對應以前四 個空間：軍事法庭、東所、西所，還有 國防部軍法局。四個平台彼此以通道或 樓梯相連接。 屋頂上是兩組相對應的空間，每組裡面 又分別有兩個室內館。 第一組空間，是在過去的軍事法庭、國 防部軍法局的相對位置上，這組的平台 上有兩個館，一個是歷史資料館，陳列 關於此機關如何運作的相關史料，還有 一個雙屏幕的投影裝置，是政治犯的口 述以及判決書如何形成的內容；另一個 館擺放影印機，不停在列印文件。
大門
軍事法庭
軍法處 看守所 東所
覆判局
Going Up 本 計 畫 是 過 去 青 島 東 路 軍 法 營 區 的 範 圍：鎮 江 街 西 ( 、) 忠 孝 東 路 一 段 北 ( 、) 林森南路 東 ( 、)青 島 東 路 南 ( 這 ) 塊街廓 。
空 間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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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註解、草稿、筆記 整理 田倧源
●關於平民接受軍事審判 【憲法】 第九條： 人民除現役軍人外，不受軍事審判。
【刑法第一百條】（1935-1992） 意 圖 破 壞 國 體、 竊 據 國 土 或 以 非 法 之 方 法 變 更 國 憲、 顛 覆 政 府， 而 著 手實行者，處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首謀者，處無期徒刑。（第 1 項）
預備或陰謀犯前項之罪者，處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第 2 項）
【懲治叛亂條例】（1949-1991） 第二條（刑法內亂外患罪之特別法） 犯刑法第一百條第一項、第一百零一條第一項、第一百零三條第一項、 第一百零四條第一項之罪者，處死刑。 刑法第一百零三條第一項、第一百零四條第一項之未遂犯罰之。 預備或陰謀犯第一項之罪者，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第十條（軍事審判機關之審判權） 犯 本 條 例 之 罪 者， 軍 人 由 軍 事 機 關 審 判， 非 軍 人 由 司 法 機 關 審 判， 其 在戒嚴區域犯之者，不論身分概由軍事機關審判之。
【戒嚴法】（1949-1987）： 第八條（軍事審判權之擴大） 戒 嚴 時 期 接 戰 地 域 內， 關 於 刑 法 上 左 列 各 罪， 軍 事 機 關 得 自 行 審 判 或 交法 院審判之。 一、內亂罪。 二、外患罪。 三、妨害秩序罪。 四、公共危險罪。 五、偽造貨幣有價證券及文書印文各罪。 六、殺人罪。 七、妨害自由罪。 八、搶奪強盜及海盜罪。 九、恐嚇及擄人勒贖罪。 十、毀棄損壞罪。 犯前項以外之其他特別刑法之罪者，亦同。 戒 嚴 時 期 警 戒 地 域 內， 犯 本 條 第 一 項 第 一、 二、 三、 四、 八、 九 等 款 及第二項之罪者，軍事機關得自行審判或交法院審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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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文中口述的情節是節錄自紀錄片 《白色見證》（導演：滕兆鏘 60’39”） 法官問 我回答 他就寫起來 都是他寫的 然後叫我蓋印 我看他 他當然最後要我蓋印 我說我要看一下 他說你要看就看 那跟我講的不一樣 他寫的很嚴重 說什麼我在裡面發展組織什麼的 還有吸收兩個人 那個給他書看 也變成我吸收的 這樣要我承認 我說我沒有這個事情 你寫的跟我講得不一樣 你不承認也不行 叫士兵抓我的大拇指 這樣蓋手印 —盧兆麟 所以這個審判根本就是形式上的 判決書都是假的 因為判決書都是自由心證 想當然爾的詞句 跟那個人私交甚多 或者是 一定是知之甚深 就是這幾個模稜兩可的字句 —胡子丹
●軍事審判流程 【逮捕與偵訊】 執行單位：情治單位 ａ國防部保密局（後為國防部軍事情報局） ｂ臺灣省保安司令部（1958 改為臺灣警備總司令部）保安處 ｃ調查局 【起訴與審判】 執行單位：臺灣省保安司令部軍法處（青島軍法營區 1949-1967、景 美軍法營區 1968-1992） 【執行】 ａ死刑：馬場町、新店、安坑、水源地等刑場
ｂ發監執行：新店軍人監獄、臺東泰源監獄、綠島監獄 ｃ感化教育：生教所、小琉球職訓總隊
●在軍法處看守所裡的經驗：擁擠、克難 牢 裡 人 很 多， 沒 地 方 睡 覺。 我 們 用 一 根 繩 子 把 毯 子 吊 起 來， 兩 頭 有 人 拉 動 來 搧 風， 大 家 輪 流 拉， 牢 裡 太 悶 了。 每 一 個 人 拉 五 百 下， 毯 子 在 上面晃來晃去，睡在下面的人才感覺到有點風，搧了五百下就換人搧， 就這樣搧到天亮。 —《陳煜樞前輩夫婦口述歷史訪談》
軍 法 處 的 空 間 非 常 的 擁 擠， 一 間 牢 房 裡 差 不 多 是 一 兩 坪， 卻 擠 了 幾 十 個政治犯，環境相當的糟糕。 —《涂炳榔前輩口述歷史訪談》
●在軍法處看守所裡的經驗：錯亂的判決 差 不 多 在 端 午 節（1951 年 6 月 9 日 ） 的 那 天 晚 上， 我 們 這 群 人 就 被 送 到 臺 北 的 軍 法 處 看 守 所， 一 台 車 子 好 像 載 了 26 個 人 吧， 其 中 也 有 竹 東 水 泥 案 件 的 人， 當 初 一 起 被 關 的 這 段 期 間， 這 些 人 其 實 跟 我 一 樣 都 很 天 真、 單 純， 都 會 覺 得 自 己 應 該 會 沒 事， 所 以 還 對 我 們 說 將 來 回 家 時 要 招 待 我 們 到 橫 山 吃 梨 子， 結 果 到 了 軍 法 處 判 決 以 後， 那 一 批 人 很多都被槍斃掉。 —《李九前輩口述歷史訪談》
就 事 實 而 言， 只 能 說 判 決 書 裡 面 的 內 容 真 真 假 假， 我 承 認 當 初 我 們 的 確 是 友 看 過 一 兩 次 有 關 唯 物 辯 證 法 等 一 些 書 籍， 但 是 其 他 像 是 執 政 當 局 所 說 的「 誰 參 加 共 產 黨、 宣 傳 共 黨 理 論、 誰 吸 收 誰 還 是 叛 亂 」 等 這 些 事 情， 根 本 就 是 誇 張 造 假。 我 認 為 很 多 都 是 因 為 情 治 人 員 自 己 想 要 升官發財，所以才編造這些理由，似乎只要我們這些政治犯判得越重， 他 們 就 可 以 領 得 越 多 獎 金， 而 執 政 當 局 就 利 用 這 群 想 要 藉 由 告 發 獎 勵 制度來得好處的特務份子，來共同打擊對付我們這些不幸的知識份子。 —《涂炳榔前輩口述歷史訪談》
●在軍法處看守所裡的經驗：不當核覆與攻防 後 來， 我 從 相 關 的 文 件 檔 案 裡 頭 知 道， 所 有 政 治 案 件 的 判 決 書， 最 後 一 定 要 報 到 蔣 介 石 那 邊 他 親 自 批。 雖 然 說， 有 軍 法 處、 軍 事 法 庭， 有 《 懲 治 叛 亂 條 例 》， 但 那 全 是 給 國 際 人 士 看 的， 最 後 還 是 蔣 介 石 一 個 人 的 意 見。 他 認 為 我 們 這 個 案 子 判 得 太 輕， 最 後 在 方 碩 德 的 判 決 書 大 筆 一 揮， 親 手 批 寫： 方 碩 德， 改 變 起 訴 條 文， 應 該 以 二 條 一， 意 圖 顛 覆政府實行起訴，處死刑。 就這 樣，1950 年 10 月 6 日， 方 碩 德 又 被 調 回 軍 法 處， 第 二 天 他 和 潘 校長就在馬場町一起被槍斃了。 其 實， 我 們 被 捕 的 時 候， 沒 有 什 麼 直 接 證 據 被 掌 握， 什 麼 屁 都 沒 有。 乾 乾 淨 淨。 早 在 我 們 被 捕 以 前， 就 費 了 一 番 功 夫 把 那 些「 財 產 」 處 理 掉了。 —《林學禮前輩口述歷史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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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軍法處看守所裡的經驗：等待死亡 最恐怖的感覺就是 早上五六點 軍法處軍人監獄有個大鐵門 鐵門打開的聲音很大 打開後 每個人才覺得說 有人在講話就對了 裡面好像菜市場 因為人關太多了 籠子外面不是鐵的 都是木頭 很大的木頭一根一根 旁邊用鐵鏈鏈起來 鐵門若沒打開沒有人講話 為什麼沒有人講話 就是說 等一下憲兵來點名 點到名 綁出去 就是槍斃 押出去就是死 鐵門沒打開 大家都靜靜的坐著 站著等死 那時間最恐怖 —陳鵬雲 《白色見證》
到 了 凌 晨 五 點 左 右， 外 面 如 果 有 人 喊 名 字， 大 家 就 知 道 有 人 要 被 拉 出 去 槍 決。 我 在 軍 法 處 碰 到 好 幾 次 這 樣 狀 況。 外 面 一 喊 名 字， 喀 啦 一 聲 牢 門 打 開 了， 有 人 念 念 有 詞：「 輪 到 我 了！ 輪 到 我 了！」 之 前 有 些 被 叫 出 去 的 人 會 大 喊：「 共 產 萬 歲！」 後 來 聽 說， 人 一 出 去 就 被 打 針， 嘴巴用布塞住，才不會沿路叫，也有女生被槍決。 也 有 台 灣 人 被 槍 決， 大 家 都 很 鎮 定， 碰 到 那 種 場 面， 要 說 難 過 麻， 很 複 雜！ 有 人 出 去， 大 家 就 唱 歌， 唱：「 安 息 吧！ 死 難 的 同 志， 你 別 再 為 祖 國 擔 憂 ...」， 唱 那 首 歌 大 家 都 會 掉 眼 淚， 到 了 現 在 我 唱 了 還 是 會 流淚，想起來 ...。 —《陳煜樞前輩夫婦口述歷史訪談》
不 過， 最 可 怕 的 還 是 每 當 清 晨 時 分， 聽 到 像 是 金 屬 鑰 匙 匡 啷 匡 啷 的 聲 音， 就 大 概 知 道 誰 可 能 要 被 叫 出 去 槍 斃 了， 這 開 門 叫 人 的 過 程 其 實 不 會 很 長， 但 是 在 每 個 難 友 的 心 目 中 總 覺 得 過 了 好 幾 個 世 紀 那 樣 漫 長， 都 是 緊 張 的 屏 息 以 待， 如 果 幸 運 的 沒 被 叫 到， 只 能 說 是 你「 今 天 幸 運 」， 又 可 以 多 活 一 天， 但 不 代 表 你 明 天 的 命 運 依 然 可 以 如 此 幸 運， 所 以 說 在 那 樣 的 時 代 下， 連 最 基 本 活 著 都 變 成 最 奢 侈 的 事 情， 實 在 是 很悲哀。 —《李九前輩口述歷史訪談》
當 站 在 熙 來 攘 往 的 西 門 町 街 頭、 辦 公 大 樓 林 立 的 青 島 東 路， 或 是 車 水 馬 龍 的 飯 店 前 面， 我 意 識 到 這 部 戒 嚴 時 期 的 國 家 機 器 以 城 市 的 規 模 在 運 轉， 拿 著 歷 史文件比對，它曾系統性地排除異己的聲音。 我 所 凝 視 的 街 廓 ， 這 個 機 器 的 部 件 在 充 作、 占 用、 改建、變賣、私有化的過程中，不斷改變它的性質， 白色恐怖時期機關所運作的廠址與當代城市的地 景， 它 們 不 斷 調 校， 那 尺 度 的 震 撼 產 生 視 差。 對 歷 史 事 件 與 地 理 位 置 的 感 受， 無 法 以 檔 案 化 縮 減 在 一 間 博 物 館 內， 在 這 之 中， 我 認 為 找 到 一 個 新 的 位 置 去觀看 / 測才能有積極的意義。 在 屋 頂 層 解 放 公 共 空 間 成 為 策 略， 我 提 案 以 原 址 向 上 增 建 一 個 新 的「 館 」， 散 布、 生 產 五 個 空 間， 以 going up 的 反 向 挖 掘 遺 址 為 概 念， 在 這 個 高 度 共 時地經驗地點，才能有超越的想像與可能性。 五 個 微 型 的 館 是 扣 合 地 點 的 轉 化 空 間。 展 台 上 呈 現 五 組 模 型 提 案： 從 市 街 上 可 以 隱 約 看 到 數 棟 樓 房 的 屋 頂 上 由 一 條 細 細 的 紅 線 框 住， 是 對 整 塊 街 廓 的 標 示。 垂 直 的 公 共 電 梯 會 直 接 到 達 頂 層， 在 那 裡， 反 省、 延 遲、 錯 亂、 等 待、 遺 忘、 疼 痛、 撫 慰 會 被 經 驗。平台上，瞭望一個與平常感知大不相同的視野， 從一種新的角度，面對著對抗與追求、體制與暴力， 國 家 權 力 技 術 的 運 用 與 被 支 配。 我 期 望 今 天 的 經 歷 儲存成記憶，將化作為一種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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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o i ng U p 計畫說明
文本 田 倧 源 ／ 吳 師 墉 繪製 田 倧 源 ／ 吳 師 墉 田倧源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