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
李映質
溯
李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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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說好了，剛剛我講的那些，都會受到水深的影響而 產生改變，也勉強可以說，會由水深來決定。」 「所以意思是，因為實驗村設定的水面上升量是五十公分， 才會產生這個樣態的波囉?」 「那六十公分、一百公分、兩百公分，我看到的波就會不一 樣嗎?」 「嗯...不一樣嗎?...好啦這樣講也沒錯，雖然只有 微小的不同而已。」雖然發呆的時間被眼中奇怪的藝術家打 擾，但他並不覺得討厭。 「每個波到最後都會漸漸消失耶，都跑去哪了呢?」 「能量是不會消失的，他只是轉換成另一種形式，波的出現 也是從另一個形式的能量轉換而來的啊。」 「這我也知道啦，但是我在思考... 波的出現到消失，就好像能量與水面的磨合過程... 中間一高一低起起伏伏... 最後又回歸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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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出現在行駛而過的交通工具之下、出現在人一步一步的
前進動作之下、環繞在建築物支撐的柱角周圍，也無形的充 滿在空氣之中。
「這個波，在你們物理學上會怎麼形容啊?」一個穿著正滴 水著的七分褲的藝術家問。
「什麼怎麼形容? 你是說定義嗎? 嗯...」一旁從實驗
室出來吹風休息的科學家，手靠著欄杆，放空的望向底下代 替了地板的水面。
「一旦...水面受到干擾...則會發生水面的起伏波動 ，這種現象稱為水波...這是你想聽的嗎?」
「我也不清楚耶，不過有時候名詞解釋也是一種靈感來源啊 !」說完開始試著用手把褲子擰乾。
科學家接著說:「那我再更仔細一點說，這種波動的特性可 以用波高、波長以及波速來表示...」 「等...等等這些太學術了，又有點無法直接聯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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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糊景象、看不見盡頭，傾聽聲筒，清晰的腳步聲與水滴
聲分別傳上來，不像這一端的聲音是被糾纏再一起的。
我 們 是 否 [需 要 \衝 突 ?
「......................」
安芳盤腿坐在地上，聽著四周撞擊壁面的不穩定水聲，軟料
構成的地面下是由水支撐的，地面也隨著波浪而上下起伏。
軟料構成的弧形空間像一艘船，脫離建物街區獨自浮在運河
面上，也因為軟料是霧面的，只能依稀看到街屋的輪廓。
在霧面模糊掉大部分視野的畫面中，紅色顯眼的、從街屋實
驗室延伸過來的通道緊貼著軟料，像是試圖衝破薄薄的屏障
想要進入這個冥想的空間，雜亂的衝撞使空間產生了不規律
的畫面，一群人坐在不規律起伏的陰影下，伴隨著水的波動 ，冥想、傾聽著周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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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滴答–
滴答
留下聲音的痕跡，傳聲裝置兩端的人們，能夠聽到彼此的行
滴答–
走方式、人數多寡、空間氛圍，但也僅只於此。 「滴答– – 」
水滴在每一處的頻率都不太一樣，配合著灑下的光線，讓每
一處都是獨一無二的感受，在聲筒另一端的人們，似乎較接
近光線的來向，知道裝置如何控制光線的頻率跟水滴滴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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頻率，那我們又知道了什麼是他們無法知道的呢? 他們看著
我們的畫面是清晰的嗎? 還是是一樣的模糊?
人們光腳走在水中，一步一步都給這個空間留下漣漪與聲音
，雖然漣漪與聲音最後都會消失在空間中，但聲筒會將聲音 傳向不知何方。
另一端是什麼呢? 有人聽到此處的聲音嗎? 如果有的話，
是不是就不算消失了? 畢竟有人記住。
薄薄的水下是另一個空間，透過水的介面只能看見花花綠綠
滴答– 」
藝術的畫布·水
「滴答–
水滴落在廊道中透明的天花板上，落下產生的漣漪，使得上
方的景色被擾動、模糊，讓人無法知悉全面。安芳順著通道
繼續前進，見到人群三三兩兩的圍繞在某幾個固定的點旁，
把頭往黑暗處湊，好像在聽什麼。黑暗處往後延伸是一條細
滴答–
滴答– 」
細的通道，穿到上方的景色中，一起被水的漣漪模糊掉。 「滴答–
愈往前走，水滴滴落的數量也增加了，安芳也將耳朵凑往那
個黑暗處，隱約聽到另一端也有腳步聲，而且是在水中的腳
步聲，人好像比這邊還要多，有時候還會聽到不小心發出的
講話聲，安芳想 : 「要不是這個場館規定不能言語，依自
己的個性早就對著這個像傳聲筒的裝置講話了。」
在漫步中，大家都安靜的，盡量不給這處、甚至是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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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沒有去注意到這件事的安芳，聽到這個新聞後，首先是
驚訝，而後回想當時試管嬰兒曾帶來的爭議與論，一絲一絲
開心、欣慰的心情也緩緩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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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 」依伊反駁。
「我們當然知道有這些潛在問題，但是你們光窩在這裡解決
這些問題，大眾就有辦法安心的與水相處嗎?」
「我覺得重點在於讓大家用另一種思維去面對水帶來的有害
問題吧! 就像前幾十年的後疫情時期，大家怕病毒怕的要
死，那時候的科技並不差啊，科技都可以用菌類、微生物生
產出給人吃的食物，只是人們並沒有意識到! 意識你懂不
懂! 要讓人反思這個問題，才能根本的減輕不安! 實驗並 不是科學的專利好嗎?」
「好啦好啦! 我理解...喔，不是...我有在盡量的
...嘗試理解你們藝術家的想法了嘛，不要再念我了，你
看，安芳都被你嚇壞了。」特可尼試著避開依伊的怒氣，緩 解一下氣氛，
「啊!安芳，跟你說喔，到今年的七月二十五號，世界上第
一個試管嬰兒就六十歲了耶! 是不是很值得開心的一件事 呀!」
「還給我轉移話題...」依伊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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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特可尼跟她說過，在那棟古典建築中所發生過的活動是 科技藝術的前身。
安芳回想人類從過往到現在的科技發展與藝術推演，再看向
那棟經歷風吹雨打許久，卻還獨自存活在水中的建築，心裡
踏實地想:「這些原來都是過程呀。」
「在這個建設出來的實驗村裡面，不斷的呈現人與水共存的
美好的一面，那難道水完全沒有帶給人們不便或者危害的地 方嗎?」安芳疑問
「當然有啦! 我覺得阿...藝術家都只會想到要『共處
』...拜託，把人跟水放在一起，怎麼樣相處都好玩啊!
但人們之所以沒有這麼順其自然的接受他，就是因為水也是
會傳播各種細菌、病毒，如果沒有在這個實驗村做好萬全的
準備，怎麼會讓這件事實踐在外面呢，所以我們建立實驗村
是有必要性的!」特可尼有些不滿的皺眉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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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咿咿─ ─ ─ 」下午四時，隨著機械臂轉動，將實驗
劇場包圍的從天而降的水流停止了，大家出了劇場，跟隨剩
餘的水流一起順著旋轉梯往下走準備離開實驗機構。
隨著視野的旋轉，看到了早上經過的科學家實驗室，一排一
排長形的玻璃空間被顯眼紅色的捷徑穿插連結，看到了中午
促成熱烈討論爭吵的緩梯中庭，科學與藝術的爭論讓安芳印
象深刻。然後轉向又看到了因水流停止才露出真面目的透明
玻璃實驗劇場，再轉一個角度，從室內走到室外，安芳看見
有幾條紅色的支撐著科學家捷徑的鐵桿直插在接下來要下的
幾階階梯，往後走愈來愈多，紅色的鐵桿交織圍塑與灰色的 階梯融合形成一個廊道。
大家從廊道的縫隙中看向底下在水路上來往的人們、騎著氫
能源摩托車、乘著浮挺，水的波動紀錄了他們的行跡、停留 點。
安芳看向廊道的盡頭，有一棟在水中獨立的紅磚造古典建築
，是由許多尖屋頂的小塔簇擁中間一棟最高的尖塔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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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擺盤在培養皿中的主食，安芳猶豫了一陣才將第一口吃 下:
「咦? 其實還蠻好吃的嘛，好像有一點醬油的味道，
然後雖然是油炸的食物，但吃起來蠻清爽的，像在吃多拿滋 。」
而後一口接著一口，大家一起在被水包圍的實驗劇場中嘗試
新事物，過程中不論是好奇、接受、甚或是厭惡、拒絕的反 應都被如同實驗過程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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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能被展演嗎?
「咿咿咿─ ─ ─ 」下午一時。
「如何轉化成另一個思維去認識微生物?」
「身邊隨處都有微生物，所以我們一直在跟細菌般會傳播的 東西共存著嗎?」
「我想親近水，但是水會不會導致病毒瘋狂擴散的景象重演 ?」
「最後主食的部分是『綠藻油炸荷式米麴黴酵母菌球』大家
嘗嘗看吧!」雖然參與者們已經吃了名字詭異的開胃菜、前
菜還有湯，但聽依伊介紹完這詭異的主食後還是有些怯步。
藝術家依伊在實驗的虛幻情景戲劇中扮演著2050年住在
水村的居民，乘時光機回來到現代2038年，帶領還在實
驗階段水村中的參觀者依循著水路，找到日常中與水、微生
物共存但經常被忽略的情景、透過肢體的活動發覺人體上的
微生物，和了解進入下個水村時代的可能生活情形，讓人在 互動中成為實驗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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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可尼氣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餘光掃向四周，正好看到
一個呆呆的在站原地，跟旁邊吵鬧的氣氛非常不合的人，
「安芳? 你來，你過來幫我評評理吧!」倒楣的安芳被牽
扯進了辯論中，兩方都向她丟出了自己的想法，都說自己的 觀點才是最正確的。
不和諧的氛圍加上整座實驗機構頻頻發出的機械聲，咿咿咿
的充斥在背景中，好像整座城市都加入並慫恿他們爭吵，讓
安芳懼怕著，懼怕著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站在特可尼那邊的話，依伊怎麼辦? 藝術性怎麼辦?
會不會就此被忽略? 世界會不會就此越來越理性、實際、 重複或者...不人性?
如果站在依伊那一邊，純想像或缺乏實用性、缺少準確性的
思考會不會佔據人們的腦袋、最後只被浪漫淹沒 ? 安芳沒
辦法決定要幫誰說話，二擇一壓迫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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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依伊的聲音、還有特可尼的聲音，而且他們兩個的還
最為明顯，讓安芳好奇的折返回去也想湊湊熱鬧。
「你們要浪漫是嗎? 沒有我們科學的貢獻，你們浪漫的起
來嗎? 你用來畫圖的顏料也是一種發明、你用來展覽的場
所是如何被建造起來的、也是發明，沒有燈的發明，你們晚 上也根本無法好好創作!」
「那你們有人性嗎? 在戰爭的時候科學永遠是跑第一的，
但是當時你們科學帶給世界的是什麼? 你們帶給戰勝國所
謂的『輝煌、進步』，卻同時也摧殘了戰敗國無數的生命，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
「所以呢? 這就是你們的人性?」特可尼指著依伊提出的 展示方案疑問。
「你以為自己窩在實驗室裡不公開就會比在大庭廣眾之下分
享還要實際?」依伊不甘示弱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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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突·碰撞
「安芳?」
依伊剛剛從藝術家工作室順著樓梯走上來，看到安芳一個人
站在偌大的中庭裡，顯得十分突兀。
「原來你逛到這裡了啊? 等下十點鐘，這邊就會湧入很多
科學家和藝術家要進行『大討論』，特可尼也會來，你要等
他嗎? 」依伊說完，愈來愈多人來到了這個中庭，有的走
捷徑、有的爬樓梯、下樓梯、也有的像烏龜一樣緩慢的爬坡
而來，有的拿著一份一份的實驗樣本、有的拿著電腦、有的
手中捧著奇異又精緻，貌似是藝術品的東西，還有身上穿戴 著奇特的裝置。
安芳不希望打擾他們的討論，所以想沿著參與者的路徑繼續
前進，沒想到才剛離開沒多久，背後的吵雜聲愈來愈大，充
斥在整個實驗機構中，聽一聽後發現，在多個交雜的聲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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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
噠----
噠----」
相較於前面筆直路徑上疾走而過的科學家們，這裡的節奏舒
緩多了，看著那些在旋轉階梯上或走或停的人們，安芳甚至
有些擔憂:「阿呀，走走停停的...能不能再快一點呀
...」，但同時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受了前面科學家的影響 而過於浮躁、步調過快。
那些人所走的旋轉樓梯與剛剛科學家捷徑般的通路不同，旋
轉的半徑如果較小，那裡的人因此被聚集、拉近，如果半徑
較大，階梯甚至可以掃過任何地方，包括剛才密集的通路，
噠-----」
也包括安芳所在的參觀者路徑，不再是不相往來的狀態了。 「噠-----
剛剛一直存在的緩慢腳步聲愈來愈接近，安芳才意識到自己
已經走到一個像中庭般的地方，階梯踏板突然變得非常寬和
緩，但依然繞著中心點旋轉而上，差別在中心點是空的，安
芳可以往下看到水在最底層波動著。 「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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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機械臂的轉動，安芳來到一個被細長路徑包圍的平台上 ，密密麻麻卻又井然有序的筆直路徑就分布在眼前，但是因 好奇，想要接近的安芳卻找不到通往四周路徑的入口，本來 打算調皮一下，不法的攀上去，沒想到四處尋找走動，發現 甚至連著手的地方都沒有。 順著平台延伸出去的路，不放棄的繼續探索。 背景中不時出現彷彿急切的腳步聲，都是由不知道哪處的細 長路徑上傳來的，讓安芳也不自覺的加快腳步，踏著同樣急 切、同樣好奇的節奏，此時的她認為，身為一個展覽的參觀 者，卻與身旁的科學家並無差別。
「噠---
噠---
噠--- 」
原本佈在四周及上方的密集路徑慢慢變得稀疏，並有些急速
下降到比安芳所走的那條路徑還要更低層，但也有些東西隨
著越往前走慢慢攀升上來了，一些灰色的、柔和但顯眼的、
不得忽視的步步台階，一條一條並聯著，圍繞著中軸旋轉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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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定位，臂的一端開始延伸出通道，接往027門面中間 突出的圓筒狀空間。 「咿咿─ ─ 咿......」剛剛轉動開始後一直都存在 的昆蟲般細小的背景聲音漸漸消失，因為聲音比印象中機械 該有的噪音還要更加輕柔，安芳直到在空氣中只剩下水流聲 的時候才意識到它們曾存在過。 寧靜持續不久，另一種聲音馬上取而代之，「呲─ ─」一 股冷風襲來後，028門面緩緩的被白色的霧覆蓋，本來準 備要進去的安芳有點不明白這是歡迎，還是勸退。 白霧讓前方變成一片未知，走在裡面的不確定感、模糊感強 制著安芳只能依靠直覺，但也不能失去專注，因為根本不知 道前方會突然出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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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與剛的交界?
「安芳! 今天是實驗展覽的日子，記得下午一點的時候來 02728巷的互動中庭喔!」特可尼視訊中興奮的說。 安芳早上七點就出發，想在看展覽之前先跟特可尼打個招呼 ，乘著實驗街入口自由租借的水上氫能源摩托往街道深處移 動，看到旁邊的街屋起初延續著實驗村外舊有運河屋形式， 越往深處移動後，這種風格慢慢被另一種...打開的、活 潑的感覺介入，還有看到許多機能的、彷彿要動起來的東西 。 「咿咿咿─ ─ ─」 「哇...啊啊......」本來彷彿要動的東西突然真 的動了起來，安芳被嚇到下意識的往旁邊閃躲。 機械臂旋轉的時候，延伸至後面的齒輪也同時在轉動，好像 是一臂連著一臂，整條街道臂臂相連，同時作動，「好壯觀 啊!」安芳感嘆。在安芳抵達02728入口時，轉動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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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水珠因地心引力，匯流至串聯實驗室的細水道中，而有 些被蒸發的水珠，沿著機械臂的管道傳送至上部的實驗室。 「咿咿咿─ ─ ─」十時向午，機械臂第二次的轉動，重點 水儀器空間轉移至上部，特可尼將實驗報告準備好，因為十 點到下午一點，就是整座實驗室開始「對峙」的時候了，連 接著重點水儀器空間的是藝術家的實驗空間，與科學家的不 同是，空間中流動的水，因應地形起伏而擅自分流，有的滯 留在小丘四周還繞形成一個範圍，圈中剛好被利用成討論區 ，有的匯流成小瀑布落向樓下的互動中庭，大家享受著剩餘 的潺潺水聲，因為待機械轉動聲結束後，「討論」甚至到「 爭吵」的聲音將會完全蓋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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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咿咿─ ─ ─」早晨七時，特可尼穿過互動中庭準備進 入實驗室，等待機械臂的實驗空間到達定位後，例行的看了 一眼將兩個空間稍微隔開的細水道，檢查水位有無上升跟今 天水質的情況。通透的空間並沒有阻擋陽光進入室內，細水 道反射著陽光，像極了一條通有能量的線，而細水道也串聯 著其他實驗室。 長筒狀的實驗室被附著在玻璃牆上的水珠包圍覆蓋，原本能 夠清楚看到室外水道上來來往往的腳踏船隻，現在卻被一顆 一顆的水珠模糊掉了，特可尼問:「是誰把霧牆打開的?這 次的實驗過程應該是可以展示的啊，去把它關上。」 「喔!好，我去關。」一個學徒答到。 「記得，只有少數無法展示操作過程的實驗才需要用水珠牆 模糊外人的視線，過程的展現在目前是很重要的步驟，只有 更多的討論，才能增加自己的認知。」特可尼說 在兩層玻璃中的出氣口停止噴灑霧氣，玻璃的表面也慢慢恢 復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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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的不理解與爭吵。
「魚雷test3號測試完畢，請檢察機身有無異狀。」廣 播用美麗的音聲報告著，一點點的回音在長型圓筒的空間中 ，與水道中魚雷test3號浮出水面而形成的波浪聲交疊 。 明亮的空間中，一個實驗人員仔細的檢查3號，另外兩個人 員正討論著實驗報告，圓筒狀空間上方的採光玻璃盛著淺淺 的水，讓陽光折射淺水的波紋再進入到室內，不同於以前僅 有日光燈照明著的實驗室，靜靜的水波紋及日光，使實驗作 業增加了份神聖感，實驗人員的報告討論化為知識的流動， 例行實驗檢查化為每日誠真的敬拜，人們享受著實驗帶給自 己的求知慾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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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基因相似度甚至沒有你跟猴子來的高呢」凡生滿臉不滿 意的說。 「阿呀，所以我是在跟你討論嘛，實驗總是要藉由一種態度 展出啊，觀眾怎麼去想，到時候讓他們真的進入實驗不就知 道了嘛，而且我們會合作不就是要處理科學的不理性跟藝術 的理性嗎? 感性是他自己產生的喔，不是我硬要加一些你 理解不了的東西在裡面。」 「...」凡生無語應對。 「好啦，六小時後給你完整一點的文案，你也讓我整理一下 剛剛的實驗內容啦。」
「咿咿咿─ ─ ─ 」機械轉動著。 每個機械的轉動中樞，是科學家所在的實驗空間，向外連接 著藝術家的實驗空間，再往機械臂的一端走，就到了科學實 驗場所，實驗在科技、藝術、科技、藝術的不同思維下來回 進行，希望能夠突破單一思考的牆壁，但是科學家、藝術家 目前還具有許多無法達成共識之處，偶爾還是會產生兩種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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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的元素·水
「咿咿咿─ ─ ─ 」昆蟲般細小輕柔的聲音在多個地方同 時響起，機械裝置開始轉動，人們聆聽著巨大機械所發出徐 緩的「白噪音」持續進行著手邊的事務，這個四小時一次的 轉動代表著城市的運作、每個團隊的分工默契以及實驗的進 行，讓實驗中的人們感到滿足及安心。 「是沒錯...以前討論存在主義或神學的時候，的確都是 從跟科學無關的角度去思考，但如果是基因轉殖這種技術， 會不會是讓人真的感覺自己的基因進入到另一個生命呢?」 「就像我本來只是藉由看著你操作來認識這個技術，但剛剛 你把我的基因轉進大腸桿菌的時候，我就有種...很奇怪 的感覺，感覺那個大腸桿菌是我的分身你知道嗎，我相信觀 眾也會有同樣的想法，這是一個很好的實驗展出啊，凡生你 到底在猶豫什麼?」 「可是那些都是太浪漫的想法了吧，拜託，那株大腸桿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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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後的特可尼，乘著腳踏船沿著水道回到家中，腳踏船順 著水面駛入客廳的船位。 「不知道隔壁實驗組的凡生又在想什麼，每天都在跟我們組 借儀器空間，要借不會去找總部嗎?」特可尼碎念著。 把唯一的行囊-電腦放在客廳的桌上後，特可尼坐下，看向 圍繞著的水。八月份晚上七點的天空還明亮著，太陽才剛準 備要躲進天際線後，微橘的光線讓水面敷上薄薄金光。 平靜的水聲環繞著空間，「客廳」其實是上個年代的稱呼， 這個空間與水是共存的，距離建築地面五十公分的水面延伸 至外面的水道，在保留的建築框架內的水面上有一個浮島， 所有「客廳」的元素集中在小小的浮島上，而這個空間現代 統稱做「與水共存實驗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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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沒辦法拒絕朋友盛情邀約的安芳，最終還是答應了特可 尼。特可尼在推廣「科技藝術」上不遺餘力，大到每年的展 覽提案都是實驗藝術相關的案子，和說服行銷推廣組多多幫 這個展覽宣傳，小到一個朋友也不放過，說特可尼是一個「 科技藝術」的極力推崇者也不為過。
行李整理完後，安芳終於可以開始遊歷城市，街上的人群如 山似海，各種電子壁畫的光線壟罩天空，色彩的變化呈現在 地面、牆上及人們的衣服上，跟冷清似灰階的早晨形成巨大 的對比。 運河邊圍著一圈的電子壁畫，壁畫上呈現平靜到不能再平靜 的水流，聽特可尼說，這是因為荷蘭人心理害怕著水，所以 在運河旁增加了一圈圍牆，安芳想:「那圍牆上平靜的水流 壁畫也是為了消除人的不安吧。」但這樣的畫面讓對水沒有 任何芥蒂的安芳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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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實驗展
阿姆斯特丹的數位媒體美術館中，最主要負責展覽相關事務 的有兩個部門，館本部和展覽規劃組。特可尼是館本部專案 小組的研究員之一，研究專案的指定、藝術相關研究的進行 、還有指定展覽企劃都是她的工作。今年聯合展覽的主題採 用可以說是特可尼提案的，也是特可尼非常喜愛的，因此她 邀請了台灣的研究員友人何安芳來共襄盛舉。 「安芳我跟你說喔 ! 這次與水利會合作，會有阿夫魯戴克 大堤壩前幾年強化工程的研究紀錄展示、玻片屋研究實驗， 還有『浮動大城市』的研究實驗同步，還有還有! 隨著浮 動城市的研究，有一些相關的周遭生態分析跟實驗，阿呀太 多了講不完，反正你一定要來看啦! 我們也很久沒見面了 耶!」去年特可尼在視訊中興奮的說。 哼，最好是有那麼想念我，每次都說視訊就好，還譴責我那 麼方便的科技竟然不使用，有科技真是美好什麼的，說想見 我也是為了讓我去看展而已吧，安芳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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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唷我都提醒你等一下他會做什麼了，不要再叫了! 嘆 ...你不適合看這個，我們去別的地方吧，真是不懂欣賞 。」穿著白衣服的日本男生小不耐煩的說。 原來這棟旅館的外面是電子壁畫啊，安芳想。那這隻魚的解 剖實驗的目的是什麼呢，應該也是展覽的一部分吧。「到時 候再問問特可尼好了。」安芳疑問的說。 找到了吵醒她的罪魁禍首，安芳滿足的回到房間梳洗，將交 通的疲憊沖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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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陣陣騷動，一下討論聲群集、一下彷彿在屏息、一下又 來個驚嚇聲，睡過頭的安芳幸運的從夢中被騷動挖起。雖然 幸運的沒有睡掉太多時間，但是被吵醒的感覺總是不怎麼好 。 安芳想要一探究竟那個發出吵醒別人的，沒品德驚嚇聲的罪 魁禍首到底是哪國人，她快步走至窗前，瞪向窗外，沒想到 ，被十幾雙眼睛同時回瞪。 「什麼鬼!?」驚嚇到反射性後退的安芳說。 安芳快速的換好衣服，想一探究竟外面的人到底在看什麼能 夠這麼的目不轉睛，下了樓梯、打開玻璃門後，她隨著那十 幾個人的視線往旅店的立面上看。光束打在建築的牆上，呈 現出一幅壁畫的震撼，不同的是，畫面並不是靜止的。 「你看!他把魚的鰓那邊切開了!」 「他的手真巧，揮刀也好順。」 「嗯...雖然不怎麼喜歡看這種解剖，但他的技術好到讓 人沒辦法移開視線，不愧是藝術家。」 「跟你說喔，他等一下應該會開始切肚...」 「啊!」一個綁著馬尾的亞洲女生突然尖叫。
09
坐了十二個小時的台灣直飛荷蘭航班，又花了一個多小時出 境加上搭火車到中央車站後，安芳也累了，現在她只想快點 入住旅館，趁城市裡的喧囂還沒出現時，好好補個眠。 經過車站廣場前寬闊的橋和一座運河上的小橋，安芳來到唐 人街中預定好的旅店裡。 「去年二零三四，十二月五號訂的單人房一間，何安芳。」 安芳說。 一個亞洲面孔的櫃檯先生遞給安芳房門卡後說:「您的房間 是二零三，用餐區在一樓後方，四樓的展覽十點之後就開放 了，這次的藝術展覽有許多海洋相關的實驗，當地人都非常 喜歡，希望您住的舒適。」 「謝謝。」安芳答。 到了房間後，安芳立刻以大字形撲上床，心理默想:「十點 開放...還好特可尼...有先傳門票感應給我了... 要不然還要花時間...買......十點應該起的來 ...吧......嗎?」
08
阿姆斯特丹，荷蘭首都，是一座保留著過去荷蘭黃金年代的 光輝之餘，也擁抱進步與開放的城市。在這座扇形運河網構 築而成的城市裡，居民依水而居，希望能夠親近水，但心底 卻也深深害怕著水的反撲，畢竟荷蘭是一個四分之一土地都 位於海平面以下的國家。 因此使得這裡的人們在科技發展的重視度上高於其他地方， 彷彿唯有科技才能防止水的掠奪。在面對科技、科學的突破 時，口頭禪也從「這個發明也太精彩了吧 !」、「哇 ! 這根本是藝術吧!」到「看 ! 這就是我們的藝術!」。
07
安芳隨著下車的人群走出中央車站，因為是早晨，街上的行 人並不多，看著有些冷清也不意外，只有一兩輛藍白色的電 車行駛其中，還不算亮的天空布滿了這些連接藍白方盒子的 電纜線。 導覽音聲: 「…這裡也因此促成一個眾多藝術家、設計師 以及 知識分子交流與協作的場域」 「荷蘭的整個開放、包容、崇尚創新的氛圍，為各種不同的 藝術創作者提供了一流的教育和工作環境，也為來自世界各 地的藝術家、實驗人員和學生創造了自由的生活氛圍。高科 技企業和人才高度集聚，讓荷蘭擁有了全球頂尖的技術、創 新機構以及完整供應鏈…」， 耳機裡的聲音隨著地點的轉 換，溫柔的推廣著此地的特色及成就。 安芳邊聽邊垂著眼皮說:「科技真好，能夠像導遊一樣的幫 我沿途介紹，也好像出國玩有個伴一樣，雖然，這個伴不是 獨一無二的 ...」安芳就算疲累也不會停止轉動的腦袋 又開始胡思亂想。
06
來到水的國度
「各位女士先生，火車即將到達阿姆斯特丹站，請要轉車的 旅客參閱螢幕上的時刻表，並可開啟觀光語音互動，祝福旅 途愉快。」 座位旁掛著一幅顯示創意宣導的廣告螢幕，廣播完後，跳轉 成轉車的時間資訊，光線亮度的變化讓在飛機上沒睡好 而在火車上打瞌睡的安芳稍微清醒了過來。安芳隨著廣播的 指示，打開手掌，點選在手掌上顯示的「觀光語音互動」選 項，耳機裡隨之出現一位溫柔女性的聲音。 導覽音聲:「荷蘭這樣的小國何以成為高科技強國？ 應當 歸功於荷蘭式的工作方式與創新理念，例如在荷蘭從事研發 工作，向來鼓勵跨越不同技術領域的多領域、多學科共事… 」
05
衝突·碰撞
實驗能被展演嗎?
藝術的畫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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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們 是 否 [需 要 \衝 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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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目錄
來到水的國度
水之實驗展
科技的元素·水
柔與剛的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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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與藝術的發達和成熟，加上與水共居的挑戰，與開放、 實驗性的生活方式改變，在市中心街屋內的實驗空間、水路 上舉辦歷年的、與水的、生活態度上的、科學、藝術交融的 大展覽!
02
序
溯
回溯，逆流尋找的意思，是一種探索、實驗的過程。
二零三五年荷蘭，一個科學及藝術發展相當成熟的地方，因 實驗風氣普及而聚集在城市中的藝術家和科學家們，透過自 己的表達方式，設法解決、表現、實驗著荷蘭與自然和水的 尷尬又有趣的關係。 藝術家嘗試「發覺」自然， 科學家嘗試「分析」自然， 兩方觀察的方式不同，也因此引發了表現上的衝突… 而主角—展覽的參觀者，介於兩者之間，作為體驗兩者差異 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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