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孩子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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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和老師的秘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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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幸福的語文老師，因為我有一個跟孩子交換秘密 的花園。那裏四季如春，綠草如茵，繁花似錦，空氣中彌漫着 的，是愛的氣息。 雖然每天不用上課的空節可說是「絕無僅有」，可我卻非常 滿足，因為每逢空節，我總是急不及待地翻開孩子的日記，閱 讀他們的心事、收納他們的秘密，我的空節便會因着他們對我 敞開心扉的傾訴而變得意義非凡。 跟他們在這個平台上展開持之以恆的溝通、交流，每天不 間斷的澆灌，令愛的花朵慢慢盛開、散發芬芳。但願以下幾朵 小花的故事，能讓你陶醉於秘密花園的氛圍，感受到幸福的甜 味。

糭子帶來的一絲笑意

三年級的冰冰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子，雖然長得很好看， 卻特別吝嗇自己的笑容，整天愁眉苦臉的，活脫脫是林黛玉的 現代版。只是黛玉葬的是花，冰冰葬的是 iPad。因為過於沉迷 iPad 遊戲，爺爺苦無對策下把 iPad 拿到學校來請我設定密碼。 從此以後，冰冰跟她的「戰友」無可奈何地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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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感到奇怪，既然不喜歡她玩電子產品，幹嘛要買 給她？因為那是冰冰爸爸買的。爸爸跟媽媽離婚後把冰冰寄養 在爺爺奶奶家，他定居內地，已有穩定工作和女朋友。因為不 能陪伴冰冰成長，每年大概就是新年、暑假才出現在冰冰的眼 前，唯有在物質方面加以補償。不難理解冰冰何以經常陷於悲 劇女主角的幻想中吧！ 後來，我在冰冰的日記中發現了她的心結所在。原來她有 一個孿生的姐姐，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假如你看過冰冰和 孿生姐姐的照片的話，你也肯定會和我一樣，一眼就把她倆區 分，因為姐姐的臉上總是掛着自信的笑容，和冰冰的鬱鬱寡歡 形成鮮明的對比。 「大人既然最後會離婚，為什麼當初要結婚？為什麼媽媽選 姐姐而不選我？我很懷念小時候和姐姐一起生活的時光，為什 麼我們明明是孿生姐妹，卻要天各一方？」我從冰冰的日記中 知道這一切後，便常常找她聊天。 她很羨慕姐姐可以學習音樂，因為她的生活只有讀書，我 便建議爺爺幫她安排課外活動。結果，爺爺安排她參加學校的 跳舞班。跳舞班的課在星期六，所以有時候我話劇訓練完了， 就順道去看她跳舞。每一次她發現我看她時，總是情不自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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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了笑臉，臉上盡是天真的羞澀，非常可愛。 她又在日記中寫道：「我很羨慕姐姐可以跟媽媽一起過節， 因為爸爸都不跟我過節的，看到微博上姐姐跟媽媽吃糭子的自 拍照，我也想吃糭子，更想跟媽媽拍個大頭貼。」 於是第二天，我約了冰冰放學後聊天。我們一邊聊，一邊 品嚐我特意帶回學校跟她一起分享的糭子，最後還拍了張自拍 照。 那天，冰冰嘴角的弧度和平常真有那麼點兒不一樣，眼角 眉稍彷彿都在微笑。

鑽進死胡同的孩子

另一篇日記出自「大家」之手，因為我一直稱四年級的風 風「才子」。他的身體裏住了一顆作家的靈魂，總叫我讀他的日 記讀到淚奔。我到現在仍然清晰記得他給我寫的第一篇日記的 第一句：「爸爸媽媽，我想你們了。」 風風是個「雙飛」孩子，父母都在內地，所以他跟香港的 姑姑一起生活。姑姑本身也有兩個孩子，跟風風年紀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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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姑姑很刻意地對三個孩子表現得一視同仁，不想自己的 孩子覺得風風是外人，而媽媽特別遷就他；也不想風風覺得堂 兄堂妹才是姑姑的親孩子，所以姑姑只疼愛他們。 可其實風風和姑姑的誤會還挺深的。風風是個沉默寡言的 孩子，惜字如金，不愛用言語表達自己，卻會把自己的心裏話 全寫進日記裏。他曾經這樣寫道：「以前放學，我都是用跑的， 因為校門外有媽媽等着我。現在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腳步變 得好沉好沉⋯⋯因為等待我的，可能只是姑姑的一頓罵⋯⋯」 我看到這些，自然是擔心的。除了在日記裏長篇大論地開 導安慰以外，還找了風風的姑姑了解情況。我發現姑姑對風風 雖然嚴厲，但絕對是用心良苦，疼愛有加，這一切的誤會，都 源於兩人缺乏溝通。 姑姑教導和照顧風風面對很大的壓力，然而她感覺到風風 對他的怨念，心裏有點氣餒。於是，我排除萬難，用微信和風 風的爸爸取得了聯絡。跟爸爸談過以後，整個畫面也就清晰了。 問題在於爸爸和姑姑的管教方式有分歧，爸爸特別心疼風 風，甚至在風風面前批評姑姑，就強化了風風對姑姑的負面想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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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以「旁觀者清」的角度告訴了爸爸風風有多幸 福，姑姑是多麼的不容易。經過一段時間的溝通，爸爸漸漸改 變他的看法，風風也就自然離開了死胡同。 終於有一天，我在風風的日記裏看到這麼一段：「到香港讀 書是我自己的想法，雖然一想起和我兩地分隔的爸爸媽媽，一 陣難過便湧上心頭，但我知道自己應該感恩，因為我完成了在 港讀書的心願，爸爸媽媽很支持我，姑姑不辭勞苦地照顧我、 教導我。黃老師說得沒錯，要不是姑姑對我那麼嚴格，我不可 能得到那麼好的成績。她從來不偏心，把最好的都給我和堂兄 堂妹。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姑，我想長大後一定要好好報答 她。」 自從找到風風爸爸的微信以後，我不時把風風的照片、影 片發給他，令身處內地的他有機會「參與」風風的校園生活。 看到那篇日記的那一刻，我自然也是果斷拍下，馬上發微信給 風風爸爸，同時也發訊息給風風姑姑。 姑姑在後來一次家長日的面談中，甜蜜回應風風日記中的 真情剖白：「我就知道他是那種把感情藏着掖着的男人。謝謝 你，黃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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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就是小信箱

有時候，我可以從孩子的日記中讀到他們的需要。小青曾 經在日記中告訴我，她和姐姐要獨留家中三天，因為媽媽要回 四川處理白事，所以我為她們親手做了愛心料理。 她原本是一個比較負面的女孩子，經過這件事後，她肯定 了我對她的關心，甚至可以說是相信了我對她的愛。於是以後 的日子，她開始願意接受我的教導，負面情緒也日減。 她很聽我的話，所以中文課特別用心，更在六年級期中試 得到中文科學科獎。因為我們 6D 班屬於普通班，所以她能在芸 芸精英班學生中脫穎而出，可是一項「奇蹟」呢！ 跟小青同班的小藍是個沒有媽媽的女孩子，所以第一次來 經令她手足無措，方寸大亂，不知如何自處。幸而我們有一個 秘密花園，因此小藍可以在日記內把不好意思告訴爸爸的事情 都告訴我。於是，我把情況轉告爸爸，並且在爸爸同意下，帶 小藍去購買需用品。 那天，我告訴小藍，黃老師就是她學校中的媽媽，遇到任 何事情也不用害怕，可以放心告訴我。如果覺得尷尬，難以啟 齒，就寫在日記裏，我一定會幫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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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和小藍當年的那班特別有愛，而且能充分利用我們的 秘密花園表達愛。每逢班上有同學或科任老師生病，總有一些 小天使會把記掛他們的心情寫在日記上。我總會把他們的心意 拍下來，然後把照片發給「病人」，鼓勵他們愛人，也讓他們感 受被愛。

文字築起的橋

愛之所以珍貴，因為它可以為人帶來無邊無際的溫暖，小 希的故事就是很好的例子。小希在家中排第三，比她年長的姐 姐是學霸，比她小的弟弟因為得來不易，家裏又是重男輕女， 全家人也寵他，所以小希自小便是被忽略的一個。 但是小希從來沒有片言隻字的埋怨，是個特別善解人意的 好女孩。她總在日記中寫道：「爸爸媽媽養育我們三姐弟不容 易，我長大後要好好報答他們；姐姐成績好，我要以她為榜樣； 弟弟很頑皮，學習表現也不理想，我身為姐姐，一定要好好教 他⋯⋯」 第一次見小希家長的時候，我把小希在日記裏表達的這些 想法都告訴小希媽媽，媽媽剎那間淚流滿面：「我知道這女兒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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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懂事，也知道我們一直忽略了她，但我最感恩有這個女兒。」 我鼓勵媽媽把這些話親口告訴小希，要讓小希知道自己是 被認同的。幾天後，我問小希聽過世上最動人的情話沒有，她 滿足地點點頭。 「誰給你說的呢？」我明知故問。 小希上揚的嘴角滲出絲絲甜意：「媽媽呀！」

風暴報告

假如小希的故事是《愛回家》，晶晶的故事就是《溏心風 暴》了。有一段時間，晶晶天天給我寫家裏爭產事件的進展。 因為晶晶外婆去世後留下了一棟房子，那是晶晶舅舅付的首 期，晶晶媽媽付的月供，所以兩人起了爭執，更對簿公堂。 晶晶為此對大人的世界生出了恐懼，她在日記裏表示擔心 自己長大後會失去愛，像媽媽和舅舅。她還寫了一句令我特別 難忘的話：「我以前聽說過『金錢是萬惡』的，現在終於知道此 話原來千真萬確。黃老師，我討厭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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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日記上這樣回應她：「世界再不可愛，只要我們心中 有愛，一切人和事在我們眼中就變得別樣美好。〈以西結書〉34 章 15 節：『主耶和華說：我必親自作我羊的牧人，使他們得以 躺臥。』我們不必沮喪，因為天父永遠給我們最純粹的愛，所 以我們不要怕，只要信。」 面對「溏心風暴」，也許已經超出我們可以伸出援手的範 圍。然而，在孩子需要聆聽者的當兒，我們能夠陪伴在側，給 予他們正能量，告訴他們人間確實有愛，那就夠了。 畢竟不是每個孩子都有驚天動地的秘密，更多孩子的日記 偏向於分享生活點滴，我就以自己的生活點滴回應他們，但我 們真正交換着的是彼此的心，感情就這樣一點一滴積累而來的。 所以我說，我是一個幸福的語文老師，因為我跟我的孩 子，擁有一個充滿愛的秘密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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