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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房子
「 我 們 病 理 科 醫 生 解 剖 驗 屍， 為 要 尋 出 真 相， 代 屍 體 說 話 」嘉薰醫生在 ⋯⋯ 「 最後的房子」 裏對阿 Wing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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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
人認得阿
是嘉薰醫生的朋友， 便用指頭指一下身後， 說：「 陳醫生不在辦公 Wing
的 喉 頭 發 出 沒 意 義 的 聲 音， 不 經 意 地 放 慢 腳 步， 托 一 下 眼 Wing
室， 他在雪房。 」 「 噢。 」 阿
稍微欠身， 為說而說的隨口說道：「 加班嗎？」 Wing
可能不熟悉路徑， 多補充一句：「 走廊盡頭轉左。 」 Wing
鏡， 回想所謂「 雪房」 到底是前面轉左抑或轉右？ 那員工意會阿 「 感謝。 」 阿
這 句 倒 是 衷 心 的。 他 繼 續 向 前 走， 心 裏 泛 起 輕 輕 的 慨 Wing
「 不， 當夜班， 開工不久， 今晚挺忙呢！」 「 辛 苦 了。 」 阿
歎， 殮 房 員 工 忙 碌， 等 於 離 世 的 病 人 多， 傷 心 的 家 人 更 多。 想 起 姐 姐 掛 在 口 邊 的 一節《 聖經》 金句「 你們哪一個能用思慮使壽數多加一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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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有時， 死有時。 生老病死， 非人所能控制；生離死別， 非人所願承受。 能夠從容面對死亡的， 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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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 少 到 殮 房 去 找 嘉 薰 醫 生， 在 晚 上 更 是 頭 一 遭， 當 然 不 是 因 為「 大 Wing
他 們 這 身 醒 目、 專 業 的 制 服， 是 嘉 薰 醫 生 加 入 病 理 科 後 建 議 更 換， 取 代 以 往 活 像
走 進 病 理 科 大 樓， 迎 面 遇 見 兩 個 穿 着 藍 恤 衫、 黑 西 褲、 黑 皮 鞋 的 殮 房 員 工。
顧及別人的感受， 當向不了解的人作自我介紹時， 嘉薰醫生選擇說是病理科醫生。
車 位 後， 要 跑 一 大 段 路， 才 抵 達 殮 房， 不， 病 理 科。 嘉 薰 醫 生 在 病 理 科 工 作， 為
吉 利 是 」， 他 向 來 百 無 禁 忌， 理 由 很 簡 單， 是 不「 就 腳 」， 把 車 子 泊 進 老 遠 的 訪 客
阿
倒不容易。
明， 但 因 在 醫 院 範 圍 內 並 沒 路 牌 標 示， 而 位 置 又 頗 為 隱 蔽， 在 夜 間 尋 路 到 殮 房，
殮 房 位 於 離 主 座 大 樓 最 偏 遠 的 病 理 科 大 樓 低 層， 雖 然 全 日 二 十 四 小 時 燈 火 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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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潔 工 的 深 綠 色 工 作 服 的， 至 少 在 外 觀 上， 擺 脫 那 種 厭 惡、 骯 髒 的 標 籤。 其 中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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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
臉 孔 沾 上 不 少 血 迹， 血 液 軌 迹 呈 直 線 的 由 下 顎 濺 上 臉 頰， 頭 髮 也 被 血 塊 糾 結
再 Wing
一 團。 死 者 雙 目 圓 瞪， 眼 球 凸 出 且 充 血， 嘴 唇 張 開， 半 根 舌 頭 外 露， 死 前 該 受 了 很大的驚恐。
「 死 者 是 姜 又 天。 」 嘉 薰 醫 生 氣 定 神 閒 的， 把 滾 歪 的 頭 顱 擺 正， 讓 阿
手頭的檔案裏只有姜又天二十年前的舊照片， 「他 Wing
看清楚死者的容貌，「 你們不是要追緝此人嗎？」 「 他就是姜又天？」 阿 這副死相， 你肯定？」
完全吻合。 」 DNA
「 光 憑 容 貌， 當 然 不 能 肯 定。 不 過， 我 相 信 醫 學 方 法， 我 比 對 過 死 者 的
」 ⋯⋯
， 與姜又天檔案紀錄的 DNA 「 啊！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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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吃了一驚， 確定死者身分後， 馬上通知你過來。 」 嘉薰醫生完全拉開裹 屍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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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 到 停 屍 間， 阿
推門而進， 忌諱迷信的人稱這裏作「 太平間」， 嘉薰醫 Wing
生則稱之為「 最後的房子」， 是一個學習尊重生命的地方， 深具教育意義。
進來， 脫下口罩， 露出溫文爾雅的招牌笑容。 Wing
， 等 你 很 久 了。 」 嘉 薰 醫 生 仍 穿 着 淺 綠 色 的 解 剖 袍， 站 在 工 作 枱 Wing
不明白？看他的著作《 最後的房子》 吧！ 「阿 前， 見阿
「 你十萬火急的喚我來殮房， 看來不是好消息。 」
「 消息是好是壞， 視乎你如何演繹和應用。 」 嘉薰醫生移步靠右， 轉身拉開其
快 步 趨 前， 心 頭 猛 顫， 俯 身 定 睛 瞧 清 楚， 登 時 暗 吁 一 口 Wing
中一個儲存格，「 我找到一個你朝思暮想的人。 」 」阿 ⋯⋯
是 開 玩 笑 啊！ 這 男 人 是 誰？ 我 有 宵 夜 不 吃， 山 ⋯⋯
「真
氣， 抬頭睨嘉薰醫生一眼，「 真
的屍骸 ⋯⋯
」 ⋯⋯
長水遠， 特地跑過來， 就是看他
嘉薰醫生把綠色裹屍袋的拉鏈拉開多些， 讓死者的整個頭部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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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抽一口涼氣。 Wing
又天並沒有死亡。 」 阿
嘉 薰 醫 生 放 下 抹 布， 騰 出 手， 從 姜 又 天 的 額 頭 往 鼻 樑 掃 下， 讓 姜 又 天 眼 瞼 合
上瞑目， 以總結的口吻說：「 所以， 這不是死後肢解， 而是虐殺。 從失血量以及凝
血 狀 況 看， 姜 又 天 是 死 於 頭 顱 和 四 肢 同 一 時 間 遭 到 撕 扯 斷 裂， 與 身 軀 分 離， 情 況 像古代的五馬分屍。 」
仔 細 觀 察 死 者 的 傷 口， 的 確 Wing
「 五 馬 分 屍， 也 不 一 定 發 生 在 古 代， 現 在 仍 有 些 恐 怖 組 織、 黑 幫 執 行 類 似 的 家 法， 懲 治 叛 徒， 所 不 同 的， 是 改 用 汽 車。 」 阿
」 ⋯⋯
如嘉薰醫生的判斷， 傷口呈不規則的崩爛， 由巨大的外力撕扯而成，「 奇了！」 「 當然是奇案一宗
， 你真變態。 」 W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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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指的奇怪， 是姜又天的死法。 你看， 他的身體其餘部位， 毫無損傷。 」 「 五馬分屍， 還不夠慘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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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
再掃視儲存格裏的手手腳腳。 Wing
嘉 薰 醫 生 撿 起 放 在 儲 存 格 旁 的 抹 布， 把 姜 又 天 臉 上 的 血 迹 揩 去， 來 到 頸 脖
「 想不到姜又天落得如此下場
處， 說 ：「 看， 頸 部、 四 肢 的 切 口 並 不 完 整， 嚴 重 撕 裂， 關 節 脫 臼。 」 嘉 薰 醫 生
開的。 」
看 清 楚 凹 凸 不 平 的 傷 口， 臂 膀 的 皮 肉 牽 扯 着 部 分 Wing
「 他不僅橫死， 死後更遭人肢解。 」 阿
來， 你 留 意 這 裏
」 嘉 薰 醫 生 細 心 揩 抹 血 迹 後， 烙 在 頸 部 皮 層 上 的 繩 索 印 痕 呈 ⋯⋯
『 噴 射 式 血 印』 分 析， 肢 解 時 姜 又 天 的 心 臟 仍 在 跳 動， 並 不 符 合 死 後 肢 解 的 說 法。
嘉薰醫生搖着頭說：「 姜又天膚色慘白， 明顯失血非常嚴重， 而從濺在身上的
道。 Wing
胸肌、 肩胛骨和背肌， 血肉模糊， 繼續說：「 死者的頭部和肢體， 是遭巨大拉力扯
移 轉 四 肢 和 軀 體， 好 讓 阿
在裹屍袋裏， 姜又天坦蕩蕩的， 四肢歪歪斜斜的放在一旁， 完全與軀體分離。
最後的房子
現出來，「 我剛才檢查過， 傷口位置有發炎反應， 也有凝血現象， 證明肢解前，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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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 情況似乎是這樣。 」 「 什麼人幹的？」 「 去調查吧， 資料都在這裏。 」 嘉薰醫生把一枝
磁碟放進阿 USB
「 明早， 案件由警方重案組接手， 他們不輕易給你資料呢！」 「 為什麼？」
」阿 ⋯⋯
掌心， Wing
用 指 尖「 錚 錚 錚 」 的 敲 響 金 屬 櫃 面，「 我 想 起 了， Wing
「 就 我 所 知， 這 是 今 年 第 四 宗 同 類 案 件， 警 方 非 常 重 視， 史 無 前 例 地 封 鎖 消 息。 」 「 連環殺手
之 前 曾 有 三 宗， 當 時 頗 為 轟 動， 日 子 一 久， 警 方 沒 發 放 進 一 步 的 調 查 消 息， 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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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政治議題佔據報紙頭版， 社會大眾漸把兇案淡忘。 」
「 那三宗類似兇案， 首兩宗發生在年初， 另一宗， 在年中。 三個死者， 一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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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這個意思， 醫生， 你有所不知， 姜又天武功高強， 不會任人擺佈， 要
制 伏 他， 非 經 一 番 惡 鬥 不 可， 惡 鬥 必 有 損 傷， 但 他 不 似 死 前 與 人 激 戰。 按 理， 他 不會輕易就範。 」
的成分， 那是獸醫專用 Tiletamine
「 透 過 醫 學 方 法， 不 難 找 到 答 案。 」 嘉 薰 醫 生 胸 有 成 竹，「 我 們 病 理 科 醫 生 解 」 ⋯⋯
和 Zolazepam
剖驗屍， 為要尋出真相， 代屍體說話
， 我在死者身上驗出 Okay
「 快說快說。 」 「
的 強 力 麻 醉 藥， 常 應 用 於 動 物 園、 野 生 動 物 公 園 之 類， 獸 醫 診 所 亦 有 使 用。 強 壯
留意到姜又天雙 Wing
如 野 牛、 斑 馬， 一 劑 便 昏 迷 不 醒， 過 量 會 導 致 休 克。 注 射 進 人 體 之 內， 任 你 武 功 如何高強， 也抵受不住。 」 「 然則， 兇手先迷暈姜又天， 才動手殺人。 」 這時， 阿
拳 緊 握， 看 似 在 生 命 完 結 前 的 一 刻 猛 然 驚 醒， 奮 力 作 最 後 掙 扎， 可 惜 還 是 劫 數 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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