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時2013年6月號罷工號 by The Coming 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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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為美國畫家 Ben Shahn 畫於1933年的作品《Demonstration》，描繪了三十年代美國在紐約聯合廣場的一次示威，要求「救濟、工作、社會公義」。Ben Shahn 是一個美國社會現實主義畫家。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受二十年代末開始的美國經濟大蕭條影響，銀行倒

《跨時》

已脫離書店成為一份獨立刊物。為了長期運作，我們極需要大家的支持。現推行認養訂購計劃，籌募足夠的經費。只要支付HK$500就可以訂購一年六期《跨時》，每期郵寄給閣下。現在申請還會附送禮品一份！

閉、工廠關門，農民和工人大規模地失業、飢餓、負債，三十年代工人階級發起多次示威和罷工行動。當時美國有一批藝術家，致力記錄勞動人民的抗爭，或諷刺政府和資本家，這段時期的美國藝術一般被稱為社會現實主義藝術。他們有的是受聘於總統羅斯福新政下由政府主導的聯邦藝術計劃 ( Federal Art Project，簡稱FAP )，會畫海報、大型油／蛋彩畫和為一些公共建築物畫壁畫，當中部分藝術家選擇以勞動者生活為題材，如 Philip Evergood；有的是左傾文藝團體 ( 如John Reed Club ) 的成員，例如William Gropper當時就常於美國的左傾報刊 ( 如The New Masses ) 和美國共產黨的出版物 ( 如The Daily Worker ) ，發表政治諷刺漫畫以及描繪工人在血汗工場所受的壓迫。他們的作品大多都不轉彎抹角，傾向採用容易被理解的意象，也沒有刻意美化工人的面貌，但當他們畫諷刺畫，就會把政客、警察和資本家畫得特別醜惡，呼應大眾的不滿情緒；藝術對當時其中一些美國藝術家而言，其實就是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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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室：香港既為一個金融中心，工業似乎式微，工運難有進展也不足為奇。然而，一場碼頭罷工引起全城關注，也挑戰了我們的常識。《跨時》本期集中討論罷工問題。在運動立場上，《跨時》沒有，亦不會從「泛民」或「建制」兩邊作出選擇，故無論運

主編

動如何聲勢浩大，如果理念或行動上不能超越這兩種進路，我們亦覺得是有批評的必要。畢竟我們都不願複製這種霸道的格局。重要的是，力求客觀地展示現實，以事實說出立場，才是此時此地政治評論的出路。內容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楊穎仁的《抓緊血管——碼頭的必要，罷工的彼岸》揭開一個簡單的事實：在工業北移後，香港貨運業仍然增長強勁。全球化底下，運輸及倉庫業佔的GDP不比地產少。碼頭工人的重要性不會比金融經紀低。可是

| 毛淳宇

編輯及校對

| 李達寧陳可樂

設計及排版

| 蘇民康

電郵

| porocity@gmail.com

網頁

| quasi-quasi.com

輝煌背後卻更見工人的辛酸，工人工資多年沒有寸進，大老闆卻是年年加薪。有說香港社會前所未有的支持工運，作者卻舉出1899年的倫敦碼頭罷工作對比。了解那種規模，才知道香港工運路還長。但這條路往後要如何走下去？在忙於組織的同時也不可忽略全球資本主義的變化。在《Zara：一個「西班牙成功故事」的背後》陳柏謙就告訴我們，跨國企業的外判制度，如何必然地引發剝削。面對這種處境，工運又可以怎樣反擊。再而，工運怎樣可以令我們更邁向一個解放的社會，仍然是我們要深思的問題。

抓緊血管 — 碼頭的必要，罷工的彼岸

楊穎仁

ZARA：一個「西班牙成功故事」的背後

陳柏謙

第二部分是《跨時》作為民間媒體策劃的「真實探求」專輯（一個將會不定期出現的社會深度報告環節）。今期專題是剛剛告一段落的貨櫃碼頭罷工。目標是藉著調查和分析工運中個別現況，帶出當中的侷限，從而提議一種重視階級意識而非「本土抗共政治」本位的工人統一戰線。專題一方面分析對各種政治力量在運動中的影響；另一方面評釋是次工運領導層的罷工策略。詳情見專輯簡介頁。讀者應該明白到，本專題並非為某派工會辯護的甚麼惡意攻擊，所有內容也經過事實的考證。必須指出，在這項工作上，對任何一邊的批評，並不代表它就是格局的另一邊；反對職工盟或其伙伴的一些行為，不一定是為工聯會辯護，這裡能夠帶出的，亦是這一種思維的侷限。我們選擇刊登文章的前提，是盡量提供對反資工運有利的觀點。就現時香港的政治局面來看，以其中一種政黨社運立場作支撐的工運也不能避免落入資本主義制度勞資融和的結局，對工人階級鬥爭來說，這是一種不能接受的史觀。但是，不接受改良主義和在現階段提倡現行工會統一戰線並不是一個矛盾，這個策略本身並非用以衡量「改良與革命」這個問題之上。而是培育階級意識、摒棄「建制」或「泛民」的起步點。左翼不應被純潔性問題箍死，扼殺寶貴的運動同志。專題想指出的，並不是要接受「建制」或「泛民」的政治融合，而正正是在持續的工人運動當中，局部和臨時的合作始能開始取消這種以政治紛爭所支撐的工運，提高以勞動者作為本位的意識。此專題表現的，主要是在剛過去的工潮裡，基於種種原因，工運的領導層對統一戰線作出了重大的阻礙，而在這前提下，我們表示反對。文章未有詳細提出工運统一戰線的具體策略，但《跨時》會在將來更深入地探討這種想法。此專題為約稿，經過主編跟作者相議而成，但在文章內容上並無作出介入和更改。鑑於文章衍生出不少的爭議，我們在專輯末處刊出一位編輯的一篇簡短回應，該文並不代表本編輯部的立場。

真實探求 — 社會深度報告系列一

貨櫃碼頭罷工專題簡介

波濤下的暗湧 — 略論碼頭工潮的成敗得失

張本清、葉傑珂

堤岸上的海市蜃樓 — 簡評兩種工潮報導和論述

趙平復、孟倫

抓緊血管 — 碼頭的必要，罷工的彼岸

抓緊血管

碼頭的必要，罷工的彼岸

文：楊穎仁

金融海嘯過後，哀鴻遍野，失業率、股市升跌、救市金額備受注目之際，我們可能忽略了另一個數字：溫室氣體排放。緊接金融海嘯之後的2009年錄得四十年以來溫室氣體排放量的最大跌幅。全球貿易減少不僅導致工廠停產，也導致運輸停擺。全球流動的遠不止金錢和資訊，還有我們的衣食。運輸業從未式微，從它佔了近四分之一的二氧化碳排放即可知它燒掉多少化石燃料，規模有多龐大。運輸是全球化的血管，在香港這個自詡「國際大都會」的地方也不例外。碼頭工人的罷工，自不能等閒視之。

跨時第二期

2013年 6月

抓緊血管 — 碼頭的必要，罷工的彼岸

工業不夕陽，工人見夕陽

表二：2011年開支及利潤佔行業總收入比率（%） Terminals，簡稱

不談近，且談遠的。教科書的歷史階段論

HIT）勞動環境惡劣，工人連續工作廿四乃至一百二十小時，極耗體力，意

有多荒唐？港口運輸自開埠以來已是香港命

外頻生，薪金十多年來卻不升反降。今年三月廿八日逾二百位工人展開罷

脈，石塘咀煙花地旁邊，恰是上環的商家。

工，至截稿時已有約四百多人加入。有指碼頭運輸在香港乃夕陽工業，遲早

《胭脂扣》裡張國榮飾演的陳十二少是富家

淘汰，待遇差是意料中事。這種意見很符合教科書灌輸的形象：香港最初是

公子，他家裡做甚麼生意？開南北行。南北

小漁村，二十世紀成為轉口港，韓戰禁運後轉型為工業城市，踏入八十年代

行，就是辦理南北物產貿易的商號。所謂的

就是國際金融中心了。碼頭工人？不是半個世紀之前的遺物麼？

「南北」甚至不止於中國的南北，而是擴張

和黃旗下的香港國際貨櫃碼頭（Hongkong

International

至包含南北半球的南北，畢竟像鮑魚或海參「漁港→轉口港→工業城市→金融都市」的四個歷史階段深入民心，卻不一

等等的海味並不好找。晚清時全中國相當比

定是事實。縱使樓價狂飆炒賣熾熱，地產佔本地生產總值的比例在這十年來

例的出入口貨運都得通過香港，南北行生意

仍舊追不上運輸及倉庫業。以吞吐量而論，香港貨櫃碼頭處理的貨櫃自1991

直達非洲與南美，巨型貿易網絡背後得靠發

誠然，其他運輸行業在總收入裡分到的僱員薪酬比例甚至再低一

至2011年之間暴增286%（表一），考慮到九十年代工業式微少了本土出口

達的碼頭承托。有資本就有貿易，有貿易就

點點，拖頭司機的苦勞，速遞員的低薪，我們都不陌生，也無謂

生意，鄰近地區的深圳鹽田港又加入競爭，香港碼頭業的生命力還真教人驚

有碼頭，碼頭行業不是夕陽工業，它是香港

鬥慘。然則其他運輸行業的老闆還可以推諉說營運成本太高，他們

訝。

作為資本主義世界體系樞紐的一貫本質。

賺得太少，所以無甚加薪空間，盆滿缽滿的貨櫃碼頭老闆卻難辭其咎。工人十六年來薪酬縮水，HIT董事總經理嚴磊輝竟年薪破千

工人辛酸並非因為他們多餘、不被需要，而

萬，HIT母公司和記港口信託去年（2012年）利潤則接近卅六億。

是因為剝削。芸芸運輸行業裡面，貨櫃碼頭

鉅利，是榨壓得來的。

行業利潤比率佔總收入48%，財源滾滾。根

表一：1991年至2011年香港貨櫃碼頭貨櫃吞吐量

據2011年版的《運輸、倉庫及速遞服務業的

對和黃而言，碼頭行業決非夕陽工業，本年三月初才斥資卅九億再

業務表現及營運特色的主要統計數字》，這

收購八號西貨櫃碼頭兩個泊位，肥水不流別人田；對工人而言，哪

個利潤率是所有運輸、倉庫及速遞服務組別

管生意如日中天，人生早已見到夕陽。罷工第二天，工友指著貨船

的四倍有餘（表二）。

向我比劃黑夜卸貨的情狀 ——大老遠由吊機照下來的昏暗燈光，只有一個巴掌寬的踏腳位，疏落的鐵枝圍欄，海邊大風多雨，手一鬆，腳一滑，隨時從高空墮海性命不保。見到夕陽還好，怕只怕見到死亡深淵。

（資料來源：政府統計處）

跨時第二期

2013年 6月

抓緊血管 — 碼頭的必要，罷工的彼岸

將波爾圖（Porto）來的波特酒從船上卸下

鐵幕與團結之間

意外頻頻，見報寥寥。2010與2011兩年之間，運輸業傷亡個案近萬，作為重災區的貨櫃碼頭卻沒有幾單新聞見報。在Wisenews輸入「葵涌」、「貨櫃碼頭」、「意外」三組詞語搜尋，同期全港報刊的相關報導才廿一則，扣除重覆的報導，真正見報的事故甚至只剩個位數。消息無法公佈，原因之一恐怕是貨櫃碼頭的封閉性質。貨櫃碼頭是以鐵絲網和高壓電圍欄重重包圍的牢獄，沒有工作證不得內進，就算是警車或救護車，要駛進去也要先得到碼頭保安的批准。即使進去了，一舉一動亦受嚴格限制。早在三年前曾有工人對傳媒表示，碼頭裡面一舉機拍照即遭保安沒收。說貨櫃碼頭是資本家的鐵幕國度，並不為過。於是，儘管碼頭緊扣我們每日的衣食，它在空間上和資訊上均與生活截然割裂，箇中內情尋常人幾近一無所知。罷工打破了日常，撕裂了鐵幕，數千個前來聲援的公眾湧入碼頭，工友的故事在互聯網流傳，這不純粹是一場工業行動或經濟鬥爭，更是被資本隔絕的勞動過程重新進入公共言說。若說罷工是矛盾衝突，那是從既得利益者的角度來看；站在人民的角度，罷工毋寧是一場復和。可以做的還有更多，得到的也還有更多。有報導指和黃在英國的碼頭待遇遠比香港人道，那或許是前人的庇蔭所致。十九世紀是大英帝國的全盛期，倫敦是大英帝國的中心，世界各處殖民地物產都匯聚倫敦的碼頭。那年頭沒有電腦，沒有衛星導航，就是螺旋漿也面世不久，海運大受季節影響，風向和海流都會干擾行程，船期不可能編排得剛剛好讓碼頭每時每刻都有船隻裝卸貨物。沒船泊岸的時候，花錢請工人回來也沒工開，碼頭東主怎麼省錢呢？他們發明了一個「候召」制度，有船快來了，就發放消息叫想找工作的人過來，然後用鎖鏈攔住碼頭入口，數以千計的應徵者蜂擁而至，前面的人進不去，後面的人就爬到前面的人頭頂匍匐而上。判頭站在鎖鏈另一邊，施施然從有本事擠到他面前的工人裡頭揀選合心水的上工。當時的工會領袖Ben Tillett形容，判頭挑工人的神態跟牲口市場的買辦一樣。

倫敦東印度碼頭關閉的閘口

跨時第二期

2013年 6月

抓緊血管 — 碼頭的必要，罷工的彼岸

對，還有判頭。碼頭東主不多直接聘用工人，靠的也

魔幻吧？魔幻之處，不單單是1888年只有約5%工會參與率的倫

是外判。說穿了，「候召」正是一種彈性雇用方式，

敦打工仔有本事在翌年發起一場驚人罷工；對香港人來說，最

將船期的不穩定轉嫁為工作的不穩定，將資本家利潤

不可思議的可能是那一圈又一圈的團結。當下香港貨櫃碼頭的

的風險轉嫁為工人生計的風險，再來一招外判合約價

外判工罷工，並未有較核心的HIT直屬公司工加入，遑論各行各

低者得，務求把工資壓到最低最低。 1889年八月十

業摻一腳。但倫敦碼頭大罷工不是偶然，那是歷史的積累。先

四日，倫敦東印度碼頭的數百位工人忍無可忍率先罷

前火柴廠女工的罷工成功扳倒了不當扣薪，煤氣工人也贏得了

工，較有技術、工作較穩定的技工隨即和應，呼籲其

八小時工作的權利。平凡人對自身力量的信心在工潮迭起的時

他工種的工人加入。水手，鉗工，鍋爐工，煤炭裝卸

代彼此共鳴，至碼頭罷工一口氣展現。香港工運低迷，儘管貧

工，纜繩工人等等相繼響應罷工，人數兩日內增至兩

富懸殊不斷加劇，回歸後每年罷工總數仍舊長期滯留個位數。

萬，一星期內癱瘓所有碼頭運作；罷工浪潮其後席捲

要重拾信心，建立團結，還有更多的鐵幕等待我們衝破。

與海運非直接相關行業，連印刷廠、麵粉廠、釀酒廠以至洗衣坊的工人都支持，及至月底聲勢已突破十萬

倫敦碼頭罷工之後，全球各地接連上演由碼頭引發的全面罷

人。工人罷工，家人不是催促他們回去復工賺取家

工，二十世紀初在馬賽、熱那亞、巴塞隆拿、阿姆斯特丹等地

用，婦女倒組織了「拖欠租金運動」支援，其中一條

此起彼落，掌握經濟命脈的港口遂成工人運動戰略要衝。這是

橫額是跟房東這樣說的：

資本主義的血管，肩負著世界運轉的碼頭工人委實應得更多，而碼頭罷工暗示著何種潛力，惹人遐想。毋須寄予罷工工友太

Our husbands are on strike; for the wives it is not honey, And we all think it is right not to pay the landlord’s money, Everyone is on strike, so landlords do not be offended;

1889年倫敦碼頭罷工大會宣言

大的期望和壓力，相比百年前的打工仔，香港人顯然還沒有準備好。以戰養戰，記住我們錯過了怎樣的一次機會，就是籌謀他朝有怎樣的勝利。

The rent that’s due we’ll pay you when the strike is ended. 工作不穩定的邊緣碼頭工人是苦主，以他們為中心，一圈又一圈的力量團結起來：工作較穩定的碼頭技對工人領袖Ben Tillett進行起訴的宣傳單張

工，海運相關行業工人，倫敦一般工人，家庭，社區，國際支持。全民團結既成，富商幕後出資搞工賊組織想偷運人手潛入碼頭復工，卻往往不敵罷工的糾察線。《泰晤士報》有評論認為「這樣下去再過幾天整個倫敦都要放假」。經歷近五週罷工之後，原先深信工人必將餓壞投降的碼頭東主終於讓步，答允加薪至時薪六便士，終結外判制和「候召」僱用。為了碼頭兄弟的生活，一個五百萬人口大城市的打工仔竟然團結起來。百年後戴卓爾夫人上台敉平工會力量是另一個長篇故事；即便波折重重，英國碼頭工人今天尚不至如香港同業般悽慘。

跨時第二期

2013年 6月

ZARA：一個「西班牙成功故事」的背後

Z A R A ：一個「西班牙成功故事」的背後

C N N 盛讚的

「西班牙成功故事」

這家1975年起在西班牙以約30歐元起家創立的時尚成衣品牌，如今，在全世界各個角落已擁有1750家店舖，而母集團In di te x 去年度在全球總營收達到 138億歐元（約1400億港幣），雇用超過十萬名員工。當然，這個數字還不包括散落於全世界各地承接其訂單的承包商底下的大批工人。集團創辦人Amancio Or tega 靠著平價時尚成衣生產與販售，近十年來在全球富豪榜上不斷攀升。最新富比士（Forbes）雜誌中，更以個人淨資產570 億美元一舉超越「股神」巴菲特名列第三。在主流傳媒與商管學院的眼中，Zara成功的魔力歸功於彈性且快速的設計與生產流程；並且不同於其他品牌，它對整個設計與生產鏈有極高控制。此外，Zara也以不投入大筆資金從事廣告而聞名。最被津津樂道的是，往往只要花費二至三週時間，Zara就可以從設計開發、生產到店鋪上架一件新的流行服飾，因此每個月到店鋪去，你總能看到新上架的流行款式，而其競爭品牌整個流程則可能需要長達六至九個月。因為如此，早在十二年前，Zara就被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專題報導捧為「西班牙的成功故事」。商管學者甚至宣稱，正因為Zara致力於掌握生產流程的上中下游，因此，其他品牌商因為「控管」不易而出現血汗工廠的情況，似乎不會出現在Zara生產鏈當中。

兼談資本主義下反血汗工廠運動的「正常界線」陳柏謙當你漫步在倫敦市中心最熱鬧的時尚街區——攝政街（Regent street）與牛津街（Oxford street）時，只要稍加留意很容易發現，短短數百米範圍內，一口氣竟佇立了五家西班牙平價時尚成衣品牌Zara，其密度之高與港台便利商店簡直不相上下。而再走入店鋪內一看，時刻萬頭鑽動的購買人潮更是蔚為奇觀。這家被LV時尚總監恭維「可能是世界上最具創造力與破壞力的零售商」，自創立起不到四十年，驚人而快速的擴展。站在資本的角度，確實寫下一頁自身積累與擴張的傳奇。只不過，若站在工人的立場，資本主義歷史上任何一頁資本

其實，這個論點稱不上新鮮。早在上世紀，大量規格化生產的福特主義（Fordism）積累模式遭到困境時，社會科學界就已開始預言這種小規模生產。它更加靈活根據市場需求研發並及時推出多元產品來滿足消費者，被稱為「彈性專殊化」（Flexible S p e c i a l i sation）模式，並將取代福特主義成為拯救資本主義積累危機的出路。當然，這類預言與所有未來學一樣，流行期限不比時裝長上多少。總體來看，福特主義大量生產依舊是資本主義生產的主要模式；而所謂「彈性專殊」，恰恰只能成為福特主義生產中偶爾點綴的成功案例。

（家）的傳奇背後，永遠只是滿滿書寫不完的剝削史；對Zara而言，又豈有例外。

跨時第二期

2013年 6月

ZARA：一個「西班牙成功故事」的背後

反血汗工廠運動的「正常界線」

不同「模式」

同樣血汗

如果我們回顧國際反血汗工廠運動二十年來的軌跡，不可否認，在結合第一世界國家消費者的支持後，確實曾給予大型品牌商一定的輿論壓力；然而，我們也必須小心評估這類運動必然而根本的侷限。

但更重要的是，當初言之鑿鑿宣稱「彈性專殊」模式將使工人因更有專業能力而不易遭剝削的預言，如今看來更是破產

首先是，很多第一世界發起的反血汗工廠

得一蹋糊塗。

運動，無法深入接觸並組織第三世界的工人，進而發展成為集體工人組織。最終，

今年四月，位於阿根廷的反血汗工廠人權團體，揭發了當地

這樣僅透過「道德消費」的「監督」，極

主管機關巡查數家Zara承包商工廠時的畫面與照片，顯示

易流於形式。有豐富應對經驗的品牌商甚

這家血汗工廠聘用大量非法移工以及兒童。他們遭受到奴工

至可以反過來，透過允許其認可的「國際

般的待遇，經常從早上七點無間斷地工作到晚上十一點，未

監督單位」進入工廠勘查，來主動塑造品

經許可更不得離開工廠；而廠房內的環境同樣是極為惡劣，

牌形象；而勞工與人權團體卻永遠只能被

到處堆滿了易燃物，「他們（在工廠）生活得就像是動物一

動或有限度地揭露。再者，許多研究都指

般」。

出，「道德消費」事實上沒有發揮過太大的效果。畢竟，血汗生產本來就如同資本

面對人權團體確證罪鑿的指控時，Zara的態度卻是吃驚與

主義生產血液裡的基因，是資本主義的印

訝異。總公司強調Zara一向對合作廠商出現血汗工廠狀態

記。當血汗工廠品牌與產品越來越多，消

抱持「零容忍」態度。諷刺的是，東窗事發後，過去被吹捧

費者往往也只有選擇忽略一途。

為因為彈性專殊生產而高度掌握生產流程的Zara，卻又忽然與其競爭對手顯得沒什麼兩樣了。

那些少數能與線上生產工人密切合作，一同鬥爭的反血汗工廠運動，雖然相對沒有

實際上，這也已經不是Zara第一次被發現由血汗工廠供貨

上述問題，但運動經驗上卻進一步帶領我

了。兩年前巴西政府與媒體同樣揭露，三十家Zara在巴西

們看見它必然的「正常界線」。

當地的外判承包商，大量雇用玻利維亞籍非法移工，並將他們形同奴工地監禁在工廠內。調查發現一件在巴西售價

《洛杉磯製造（Made in L.A.）》是部忠實

126美元的牛仔褲，Zara支付生產工人的成本卻僅有1.14

的紀錄片，紀載了洛杉磯工運組織——成衣

美元。很顯然，不論過去傳媒與管理學者再怎麼強調Zara

勞工中心（Garment Worker Center）的

模式的不同與卓越，或沒有如其他品牌將資金砸在廣告上，

一場運動。他們組織成衣品牌Forever 21在

但Zara在工人勞動上榨取龐大利潤的模式，與其他品牌實

當地的外判承包商工作的工人，爭取加薪與

在沒有太多的不同。

改善勞動環境。

跨時第二期

西班牙導演Almudena Carracedo所拍攝之紀錄片Made in L.A. ；紀錄了洛杉磯當地來自拉美的成衣工人參與了長達三年的反血汗工廠運動。

2013年 6月

ZARA：一個「西班牙成功故事」的背後

對著集會群眾演講的德國左翼革命領袖羅莎盧森堡。

找回工人與工會運動的最終目標

指出反血汗運動（甚至是結合了工人運動）的侷限，並非要我們犬儒地取消反血汗工廠運動抑或是取消整個工（會）人運動。而是提醒我們必須看到工會與工人運動經濟鬥爭的正常界線；也唯有如此，才能看清楚運動手段與最終目標的區辨。一百年前德國左翼工人運動領袖羅莎・盧森堡（Rosa Luxemburg），在當時社民黨內瀰漫的修正主義路線論戰中，曾清晰地指出了對工會與工人運動百年來沒有改變過的道理：

「工會最重要職能，在於它是站在工人方面實現資本主義工資規律的手段，這個規律就是照勞動力在當時的市場價格出賣勞動力……工會不能推翻工資規律，它在最好的情況下能夠叫資本主義剝削在當時的「正常」界限之內進東德時期所發行紀念羅莎·盧森堡的郵票。

行，但是決不是逐步地取消這種剝削……就連工會運動事實上起作用的範圍之內，它也不像資本適應論所假想的那樣超於無限擴張。」

西班牙出身的女導演前後花了五年時間，完整地紀錄了三位從墨西哥、薩爾瓦多（El Salvador）偷渡到洛杉磯的紡織廠女工，如何與工人一同向品牌商爭取最低工資的漫長抗爭過程。那麼，左翼究竟要在什麼樣的前提底下理解與認識工會以其中最年輕的Lupe參觀移工博物館時，透過影像與百年前來自

及工人運動呢？盧森堡當年的文字無疑提供了最佳的詮釋

波蘭的女性紡織移工產生跨越時空、種族的連結與階級認同，

與態度：

嘆氣說道：「所有情況都依然沒變（ever ything remains the same）」時，某種程度上，已從歷史的角度預言了反血汗工

「…通過工會鬥爭和政治鬥爭，無產階級可以深信用這

廠運動在資本主義下的侷限。

些鬥爭來根本改變自己地位是不可能的，最後奪取政權是不可避免的……工會鬥爭和政治鬥爭的偉大的社會主義意

雖然紀錄片最終以這場艱辛的戰役取得勝利為結局（迫使品牌商簽訂保障外包勞工權益的協議），但我們卻在主角之一的

工人發起的反血汗工廠遊行。

義，在於使無產階級的認識和意識社會主義化，把無產階級作為階級組織起來！」

Maura最後一邊開心學習英文，一邊說道：「成衣業的工作越

跨時第二期

來越少，工廠都搬到其他國家去了，所以我學習英文好獲得其

質言之，左翼的任務無他，唯有在每一場的工人運動與工

他工作機會」的對話中看到更深層的侷限。在資本快速移動的

會經濟鬥爭戰役當中，盡一切可能深化工人在思想上對資

時代，這種局部經濟鬥爭的成敗也漸漸失去意義，因為轉眼資

本主義下改良與經濟鬥爭的必然限制的深刻認識，才能真

本就會拋下工人，自由地移動到可以繼續剝削工人的地區與國

正讓每一次單一的鬥爭與戰役成為未來根本變革的革命練

家。

兵場、而非改良的終點站！

2013年 6月

真實探求 ─ 社會深度報告系列

貨櫃碼頭罷工專題簡介這項專題由兩篇文章組成。第一篇〈波濤下的暗湧〉，嘗試通過確定碼頭工潮的一些基本事實，特別是碼頭上三大工會勢力分佈、罷工工人的組織和工會的鬥爭策略，去為這

真探實求

次工潮的成敗做一個簡單的初步分析。第二篇〈堤岸上的海市蜃樓〉，通過評述罷工領導者和支持者的一些有代表性的言論，揭示這次工潮被賦予的政治意義以及由此產生的對事實的「改造」。在進入正題之前，我們希望讀者可以參考一個事實。在工潮期間，罷工領導和支持者有兩個常見的、一體兩面的説想法：一是被臨立會廢除的「集體談判法」可以讓這次工潮得到更妥善的解決；二是外國的集體談判制度，比香港優越之餘，還促進勞資融洽和經濟發展。臨立會廢除的「集體談判法」，規定有50名或以上雇員的企業，需要承認得到25%僱員

─ 社會深度報告系列一

支持的工會為集體談判對象。因此，在這次工潮之中，這部法律可以迫使永豐和高寳寶承認工會為談判對象，但不會使HIT就範。當然，談判權並不等於資方必須接受工人要求，談判的結果是由勞資力量對比決定的。在被普遍認為爲是勞動法規典範的歐洲，勞動三權有法定地位，被承認為「基本的社會權 1

利」。然而，歐洲法院在2007年和2008年期間在被稱爲「 Laval四部曲」的一系列著名的判決中，判定勞動力價格較便宜的成員國的企業，在向勞動力價格較高的成員國派遣工 2

人時，只會被《外派工人指令》所規定的「核心最低標準」約束，而不需要履行個別企業的勞資集體談判協議；而因爲貨物、人員、服務和資本的自由流動，是歐洲共同市場的根本自由，工會為迫使派遣工人的外國企業履行本地現存的集體協議（除非它是本地全國通行的最低標準）而實行工業行動，是不法的行為爲。換句話說，就是勞動力價格較高的成員國的企業，可以通過外判工序給勞動力較低的成員國的企業，迴避甚至取消此前的勞資集體協議，用本國的最低工資雇傭外來工人。由此可見，即使在「最進步的」資本主義之下，工人的法定權益，還是從屬於資本累積的考慮。而法定權益，一般只規定所謂最低標準。工人要爭取更高的待遇，就只能依靠自己的組織力量，迫使資方談判。在地域不平等的情況之下，資方還可以通過引入廉價外勞迴避集體協議，操控排外民粹使本勞外勞互鬥。要抵制資本主義及其法律所施加的各種限制，工人就必須加強自己的政治水平和組織力量，抛摒棄狹隘的本位思想，跨越國境地聯合起來。我們盡力探求事實、不懈奮鬥，希望迎來勞苦大衆眾的出頭天。

註釋 [1] Case C-438/05, Viking Line ABP v The International Transport Workers’ Federation, The Finnish Seaman’s Union, Judgment of 11 December 2007, [2008] IRLR 143；Case C-341/05, Laval un Partneri Ltd v Svenska Byggnadsarbetareförbundet, Judgment of 18 December 2007, [2008] IRLR 160；Case C-346/06, Dirk Rüffert v Land Niedersachsen, Judgment of 3 April 2008, [2008] IRLR 467；Case C-319/06, European Commission v Luxembourg, Judgment of 19 June 2008, [2009] IRLR 388. [2] 96/71/EC指令

跨時第二期

2013年 6月

波濤下的暗湧 — 略論碼頭工潮的成敗得失

波濤下的暗湧—— 略論碼頭工潮的成敗得失

傳單，呼籲他們集體請病假，無疾而終；勞聯

張本清、葉傑珂

組織的HIT直屬吊機手，工資待遇比外判工人優越很多，正常情況下難以單純為後者的權益而罷

「獨立工運的一個嚴重的盲點是職場組織能力薄弱。」

沒有提供會員分佈的資料，關於HIT碼頭工會勢力分佈的權威數據，並不存在。綜合媒體報導

「我們可以用『危機介入』四個字總結工委會及職工盟

和訪問三大聯會負責人得到的資訊：在工潮前

過去數十年的組織策略。在危機發生期間工會人數會大

夕，HIT經營的碼頭上，各工會的勢力分佈大致

幅增加，但危機過後一兩年會員人數就大幅滑落。」

上是——工聯會：約二三百名，主要為內運車司

摘自《團結不折彎—香港獨立工運尋索40年》結語

機；勞聯的三個屬會，合共約六百名，主要為 HIT直屬員工；職工盟，約二三百名，主要為外判碼頭工人，罷工期間上升至約六百人左右。三大聯會的會員人數，不足HIT碼頭員工總數的一半。可見，要發動能夠迅速癱瘓碼頭運作的工業行動，不但需要三個聯會的合作，還需要密

碼頭環境封閉，入行要靠朋友介紹，加上外判制

集、持久的組織運動壯大工運在碼頭的實力（如

度和特長工時，外人難以知悉內裡乾坤。這次罷

2010年職工盟屬下的國泰工會在機場進行的

工，是窺探碼頭工運狀況的難得機會。就此，筆

「馬拉松式」、「人釘人」招募會員運動）。

者訪問罷工工人和組織碼頭工人的三大聯會的負

而任何一個工會獨自行動，都不能嚴重影響資方

責人。本文嘗試通過確定一些基本事實，來分

利益、迫使資方與工會談判。

析這次工潮的成敗。主要由工聯會組織的內運車司機，分別由十多個

三大聯會在碼頭上的勢力分佈

小型外判商僱用，司機和僱主關係密切之餘，市場上也存在大量替代勞動力，故此不會輕言

勞工處的統計，僅顯示各工會的會員總數，並

跨時第二期

罷工。職工盟在罷工初期曾向內運車司機派發

工。這次因為HIT拒絕回應勞聯恢復加時補水的要求，命令其會員接替罷工吊機手的工作，勞聯在罷工開始時呼籲會員不要配合資方要求，更在 5

4月4日至19日期間按章工作；職工盟組織多年的外判碼頭工人，則因高工時、低工資的長期壓迫和人際網絡等原因，多數不參加任何工會。三個聯會的不同政治取向，使情勢更為複雜。

註釋 [1]潘文翰等著《團結不折彎——香港獨立工運尋索40年》，進一步，2012 年，287-288頁。 [2]篇幅有限，詳情見《跨時》網站不日發佈之訪問內容。 [3]前揭書，246頁。 [4]〈【碼頭工潮】有工會派單張籲貨車司機集體病假〉，《蘋果日報》，2013月4月6日： http://tinyurl.com/ojddb97 [5]勞聯在4月4日起開始按章工作，要求超時補水1.5倍等訴求。直至4月19 日，由於資方答允提供超時補水1.4倍，並由部門主管向工程部員工解釋補假問題，在勞聯諮詢員工後，大部份人接受方案，故結束按章工作。 http://tinyurl.com/ogbco9x

職工盟碼頭工會總幹事何偉航在4月4日接受我

[6]見〈【誠哥暗黑帝國──碼頭工人抗爭專題】海洋上的背叛者──黃色工會〉

們訪問時稱，工聯會是出賣工人利益的工賊團

http://tinyurl.com/onrhy4w

體，沒有任何商議和合作的餘地。何承認勞聯是職工盟的加盟團體，兩會也是國際交通運輸工人聯盟（ITF）的成員，職工盟和勞聯也組成「碼頭工人協調委員會」（協調委），但何認為協調委只有交換情報的作用，並沒有協調工業行動的可能。何以個人名義指，勞聯有同資方勾結的內鬼、工人立場不穩，也不會進行工業行動。左翼21以何提供的資料為基礎，撰文指控勞聯和 6

工聯會是資方控制的「黃色工會」。勞聯的協調委統籌幹事冼曉昕在3月30日書面回答我們的問題，說協調委在2010年成立，目的「是希望

2010年3月25日，約800名工會會員圍堵國泰城來源：東方日報

2013年 6月

波濤下的暗湧 — 略論碼頭工潮的成敗得失

工會不要各自為政，團結一致為工人爭取改善待

工聯會得知後立即與HIT閉門會議，次日即通告

與罷工，罷工的中堅有300多人，同十八年前慘敗的人數相若。

遇」、「希望團結、協調各工會的工作，以及協

達成60元協議，據說令工人大失所望。職工盟在

其間嚴重影響兩個外判商，但未能迫使大老闆HIT就範。對結束

商各種聯合行動的可行方案。」希望它可以繼續

2012年嘗試組織動員工人要求加薪，但因工人

工潮起重要作用的現創罷工者，曾在罷工的第二天復工，在資

維持下去，並指勞聯和何偉航的工會一直有緊密

不積極回應而失敗，有工人指工會失職云云。可

方發佈最後通牒後亦急速復工，似非工會的忠實支持者。職工

的聯絡和合作。對於左翼21撰文攻擊勞聯，冼的

見工會訴求的效力，同它可以凝聚的工人支持成

盟堅持的23%，最後亦被資方的9.8%擊潰。

回應是「我想是他們不知就裡吧。發出訊息的是

正比。同樣，《爽報》4月5日報導，這次工潮

學生，他們搞錯了，以為我們與工聯會有很多聯

的三名核心組織者，過去曾分別向三大聯會和街

繫。既然僱主拒絕和我們談判，我們又怎會是黃

工求助，但資方一概拒絕回應。三人遂投向職工

色工會呢？」對於協調委會不會邀請工聯會屬會

盟，後者策動了一系列陳情抗議，資方還是沒有

參加，冼表示不拒絕同任何工會合作，但要看時

理睬，最後職工盟發動了3月28日的罷工。

[7]http://tiny.cc/5ozavw [8]〈專題人物：怪獸三人組搞起碼頭風雲〉，《爽報》，2013年4月5日： http://tinyurl.com/pggo6er

間和契機，希望建立穩定有效的協調機制，工聯會如果願意協商，他們是歡迎的。

[9]學聯領導人在當天用社交媒體向社運團體傳發此項訊息

3月25日，職工盟和學聯領導開會，稱將會在該 9

周內發動罷工，開始時會大概有150人參加。

罷工工人的組織狀況

[11]第一、二次罷工基金人數見4月7日TVB節目《講清講楚》李卓人的專訪：http://www.youtube.com/watch?v=92tivkdk_y0

何偉航在4月4日接受我們訪問時表示，其工會有1000多名會員，還有2000人「未續會」（王 10

聯榮（吊機和理貨）則只有約18.8%僱員罷工。

第四次罷工基金人數來源：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 art/20130413/18226532

宇來說有700名會員）。綜合媒體報導和職工

有約400名員工的現創，因在罷工第二日的3月

樣煉成的？〉一文，敘述資深職工盟會員和

盟宣佈，罷工的最高潮有約500人參加。按何的

29日抛出每年加薪9.8%、加兩年的方案，使幾

工會理事對外判工運的回顧。文章指，十八年

數字，會員參與率是50%，按王的數字，則是約

十名罷工者全部復工。5月2日，約80名現創工

[12]相關報導

前職工盟曾領導約300名外判工人罷工。一天

70%。職工盟公佈，4月2日第一次派發罷工津貼

人不滿資方拖延發表加薪通告，參加罷工，使罷

http://tinyurl.com/p3lp8kq

後，HIT解除外判公司合約，將工人轉移到自己

的領取人數是468，之後是426人，第四次派發

工人數增至約500人。5月3日，資方公佈9.8%

成立的新外判公司，並減少人手、增加工作配額

時是418，4月15日第五次派發有約410餘人，

加4000元獎金最後通牒，部分罷工者開始自行

和大幅削減工資。經此慘敗，外判工運陷入長期

到5月13日最後一次的349人（工會稱另有約40

復工。5月4日，罷工工人大會拒絕接受。5月6

停滯。到2006年，職工盟才建立了碼頭工會。

人會稍後領取）。以此推算，中途復工者的比

日，資方向政府書面確定9.8%，工會同工人協商

率在17%至25%之間。

決定結束罷工。以此推算，在5月3日至5月6日

http://tinyurl.com/qah72u4

期間，有25%至35%罷工者復工。可見李卓人在

[15] 5月7日《蘋果日報》報導，稱5月4日大會只有約六成罷工者要求繼續罷工，5月6日大會，九成罷工者要求復工。工會擔心分歧使罷工瓦解，所以同意復工。5月2日現創約80人加入罷工後，何偉航稱共有約530人罷工。職工盟最後派發罷工資助給349至389人。以此推算，在5月3日至6日期間，1/4至約四成的罷工者自行復工。

左翼21在4月7日發表〈碼頭工會的戰鬥性是怎 7

受訪者稱，2011年職工盟向永豐和現創要求船

邊工人加薪200元，資方拒絕談判。工會後來得

《明報》4月16日報導，三個罷工工種共有約

5月7日接受港台訪問時稱，工會了解難以有更多

到400多名工人積極回應團結行動的號召，HIT

1620人，其中外判者約1120人，約430人參與

工人參加罷工、持續下去會令工潮瓦解的說法，

和中遠才要求外判商平息爭議，同意加薪200

罷工，佔外判工種約38.4%。永豐（橋邊理貨

並非虛言。

元。儘管最後少付45元，仍然激勵了不少工人。

員）有約63.5%僱員罷工，後來結業的高寶（吊

文章稱，2011年職工盟主張吊機手加薪100元，

[10]王700人的說法見：http://www.labornotes.org/2013/05/hong-kongdockers-claim-victory

明報4月16日分析罷工牽涉工種人數的圖表

跨時第二期

機）罷工率近94%，一直拒絕參加談判的培記和

第五次罷工基金人數來源：http://tinyurl.com/p33g4ol 最後一次罷工基金人數來源：http://tinyurl.com/p4botgj

有關圖片 http://tinyurl.com/qfhzddq [13]〈一外判讓步碼頭工人備持久戰〉，《明報》，2013年3月30日： http://tinyurl.com/ou5zsxn [14]〈加薪無兌現現創80人罷工〉，《星島日報》，2013年5月3日：

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art/20130507/18252070 [16]〈李卓人：外判商願提供加薪書面承諾是轉捩點〉

總結以上，職工盟這次動員到一半至七成會員參

http://rthk.hk/rthk/news/clocal/news.htm?clocal&20130507&55&920185

2013年 6月

波濤下的暗湧 — 略論碼頭工潮的成敗得失

從加薪要求變動看職工盟的策略 4月13日《蘋果日報》引述工盟總幹事蒙兆達提供的資料，稱工盟在2012年5月至6月期間，通過電話問卷調查和四次茶敘，共收集到約200名 17

工人的意見，形成要求加薪10%的共識。職工盟在2012年8月要求加薪10%。勞聯網站稱，他們在2012年7月至8月期間，發出了1000餘份問卷，收回696份有效回應，其中約一半希望加 18

薪至少10%，另四成希望加薪要高於通脹。在 2013年1月30日，職工盟和勞聯以協調委名義要求外判工加薪12%，恢復加時補水和改善待遇等 19

一系列要求。 20

在3月18日，何偉航去信HIT，要求加薪23% 。 3月28日罷工開始，職工盟聲明要求「尊嚴加 21

薪」，左翼21提出15%的說法。4月4日，李

2013年1月30日，香港碼頭工人協調委員會（協調委）召開記者會，提出加薪12%以及改善待遇訴求。左為職工盟碼頭業職工會總幹事何偉航，中為協調委統籌幹事冼曉昕，右為香港國際貨櫃碼頭職工總會會務顧問曾炳發來源：蘋果日報

卓人在無線節目中提出20% ，《南華早報》有 24

17%的報導。到罷工後期，職工盟稱23%不是 25

底線，爭取雙位數字增幅，即變相打對折。最終結束工潮的，是資方強制的9.8%。工聯會在2012年8月要求加薪10%，在2013年4 26

月10日同勞聯協調，聯合要求12% 。職工盟的底線是雙位數增幅，最終被迫接受 9. 8% ，那又為何不願意同另外兩個聯會協調，共同面對資方呢？

2013年1月30日協調委記者會上職工盟和勞聯工會和工人代表展示訴求標語牌來源：勞聯Facebook群組

[17]〈隔牆有耳：兩大工會碼頭決戰〉，《蘋果日報》，2013年4月13日 http://hk.apple.nextmedia.com/news/ art/20130413/18226652 [18]〈要求碼頭運輸業正視加薪、加班補水及食飯鐘問題〉 http://tinyurl.com/qg9eydh [19]〈碼頭工盼薪金追回沙士前水平〉:http://tinyurl.com/ o3anvu7 [20]「碼頭的辛酸」3月18日圖片： http://tinyurl.com/nlx9wqh [21]職工盟3月28日聲明 http://tinyurl.com/noj7kt6 [22]詳情可看左翼21的影片： http://tinyurl.com/blzp426 [23]4月4日無綫節目《東張西望》的訪問：

勞聯3月29日聲明，重申1月30日和碼頭業職工會聯合提出的訴求來源：碼頭的辛酸

http://tinyurl.com/pw7l4fo [24]'Member of Beijing-loyalist FTU part of contractor's management'.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4/4/2013 http://tinyurl.com/ovaueul [25]〈勞資談判有進展明午再續〉，《東方日報》，2013年 5月1日 2013年3月28日罷工工人和聲援者在碼頭内聚集

http://tinyurl.com/njtvycd [26]工聯會與勞聯聯合與資方談判，並於會前達成了一致的加薪要求，即12%。 http://tinyurl.com/pwavz93

跨時第二期

2013年 6月

波濤下的暗湧 — 略論碼頭工潮的成敗得失

面對類似的質疑，「碼頭的辛酸」在5月9日發表了一則動態，稱23%是「2012年12月27日一

結論：從探求真實開始，謀求統一壯大工運之路

5月20日，職工盟召開記者會，指控工聯會去年年底

個勞聯加職工盟的碼頭研討會上，一個員工提出的 ……席間十幾個人都聽到 ……咁呀人哥就好民

以左翼21和學聯為首的青年學生，積極聲援工潮。學

「建造地盤職工總會幹事麥德正認為，工聯會定出加幅

主，咁工友話23就23好順大家意願唔係咩騎劫」

生認同自己也是勞動者，關注支持工運，這是積極的發

。儘管李卓人採納了這個方案，職工盟之後仍

展，是值得肯定的。然而，一個令人擔憂的現象，就是

和勞聯以協調委名義要求加薪12%。在3月18

聲援青年普遍認為只要不斷宣傳資方不仁不義、維持罷

日，它才正式要求23%。罷工開始後，不少加入

工工人士氣，就可以得到勝利。所謂「李有金權，我

的工人並不知道工會提出的價碼，23%是在4月6

有良心」、「撐到底，撐到入海底」，甚至強調「工人

日大會上才確定的「談判底線」。此後，職工盟

唔怕俾人炒，唔想返入去」。從罷工的目的和困難，

的主要策略，是要求資方「盡快與真正代表工人

以至綜合各方面的訪問來看，工人的思想不可能是部分

2012年12月27日職工盟-勞聯碼頭行業權益研討會告示來源：碼頭的辛酸

的工會代表展開薪酬談判」，仿佛職工盟是碼

學生所想像的這麽簡單。罷工者多次指出，「返到入去

頭上唯一的工會，並堅決拒絕勞聯協調三大聯會

就叫贏」。「不再回去」當然不是罷工的目的，而是最

共同談判的建議，甚至指工聯會不代表任何碼頭

壞的打算。工人知道即使成功加薪、改善待遇，資方還

工人。

是有辦法壓迫他們。罷工者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的處境。在5月3日資方發出最後通牒時，一些青年聲援者期

對於這種奇怪情況的唯一合理的解釋，是職工盟

待工人「撐到底」，以為再投入的現創工人是罷工走向

的領導層的主要目的，是要通過23%造成建制派

勝利的先兆。事實上，工人和工會都知道工潮已經陷入

工會爭取不力的惡劣形象，並期待通過社會輿論

崩潰的邊緣，再沒有可能達成勞資協議。

超越它在碼頭上的組織劣勢，迫使資方給與職工盟獨佔談判權。 4月6日，約350名罷工工人召開第一次大會

能力可取得的加幅，亦無考慮外判制下層層剝削，即使 33

定出行價，外判商不理會。」這裡不討論建築業爭議的是非，但可以肯定的是，麥德正關於工會制定加薪方案時，必須要考慮資方底線和工人實力的說法，是完全正確的。事實上，職工盟最有實力的、多次為會員爭取重要勝利的屬會，如教協和國泰空中服務員工會，都建立在高入會率和有力職場組織的基礎之上。在這次碼頭工潮表面的大風大浪之下，潛藏着激流暗湧。建立統一強大的左翼工運任重道遠，在可見的將來工運分裂對立的格局不會有根本的改變。然而，關心工運前途的人們，即使不能督促三大聯會就基本的工人權益建立局部和臨時的統一戰線，也應該抵制來自任何一方的無原則撕裂和對立行為。改變現實，要從探求和解釋現實開始。

工潮，最後被資方的最後通牒瓦解。面對這個困境，

[27]參見「碼頭的辛酸」

罷工工人希望資方書面落實加薪和改善待遇，職

除了「半杯水勝利」說之外，也有人稱「考慮到要面

http://tinyurl.com/qb4m5za

工盟希望獲得獨佔談判權。當前者意識到沒有可

對如此強大的對手，最終沒有被擊倒，也難再予苛

能抵制資方的最後通牒，而後者知道資方沒有可

責。」

能承認它的時候，23%就完全失去用處了。5月

拒絕承擔政治責任，就是拒絕反思職工盟領導路線的

http://tinyurl.com/ofetr8b

8日，當部分罷工工人認為9.8%方案搶走了他們

表現。現在說「工人基本仍可以回到過去工作場地，

相差50元的計算：

的拉纜錢和膳食津貼的時候，職工盟碼頭工會幹

保存實力，以後可以繼續組織其他沒有參與今次罷工

事王宇來向港台表示，大部分工人都知道9. 8%

和新入行的工人」，但當初又為何冀望社會輿論可以

已經包括了所有津貼（即明白9. 8%實際上只比

奪取只有強大的職場組織才可以奪取的勝利？又為何

5%+2%每月多50元），工會仍會安排工人復

堅決否定其它工會的代表性，拒絕協調合作的建議，

罷工工人辭職，百多名高寶機手約一半待業、一 30

半轉行，即罷工中堅分子約三成失業或離職，這所謂「半杯水勝利」，可謂十分慘烈。

跨時第二期

時，並無考慮僱主實際肯加薪多少，以及工人集體議價

如上所述，職工盟以奪取獨佔談判權的路線領導這次

工，不會勉強不接受的人。至截稿前，約15名

宣佈與建築業資方協議加薪5%至30%，是欺騙工人，

從硬說「贏了一半」，到「沒有輸」，不是

要求資方只承認職工盟？

[28] [聯署聲明]反對無盡剝削還我勞動尊嚴聲援葵青貨櫃碼頭罷工工友http://left21.hk/wp/2013/03/petition-hit/ [29]王宇來的說法：

http://tinyurl.com/nqazlka [30]〈碼頭高寶機手半數轉行〉 http://tinyurl.com/pzq7kbl [31]通常都是參與學生的面書上出現，不過亦有類似的文章，如：〈碼頭罷工運動的兩個危機：工運不能外判、堅拒失敗主義〉http://www. inmediahk.net/node/1016074 [32]〈碼頭罷工結束的感想──兼個人回應對職工盟的有關批評〉 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16547 [33]〈聲稱助加薪三成實質最高16% 職工盟：工聯會呃工人〉 http://tinyurl.com/or72yel

2013年 6月

堤岸上的海市蜃樓 – 簡評兩種工潮報導和論述

4月26日罷工工人到禮賓府外抗議來源：Manson Wong

4月14日“勞·苦行”

「勝利」

堤岸上的海市蜃樓——簡評兩種工潮報導和論述

會」，「罷工者和支持者在碼頭附近街道上的長期佔

此文首先在5月7日刊登，後來在5月9日和11日被讀

據干擾了碼頭所有正常的工作流程，內運車司機集體

者在回應欄內質疑。作者沒有回應和通知質疑者，徑

趙平復、孟倫

告病假也增強了罷工」，「儘管工種和僱主不同……外

自修改文章。LN稱文章修改了關於失業吊機手全部復

判和直屬工之間存在區別，碼頭工人組織了起來」。

工的說法，但繼續支持文章的全部內容。

很明顯，這同碼頭工潮的實際情況，有頗大的差距。

此文原本稱罷工贏取了歷史性的勝利，迫使資方簽署

（一）《Labor Notes》

加薪9.8%協定等等。修改後，則稱勞資雙方達成據說

註釋 [1] "VT Labor Organizer Countering Capitalist Trends in China", Seven Days, 2007年6月27日 http://www.7dvt.com/2007/vt-labor-organizer-countering-capitalist-trends-china [2] : http://www.labornotes.org/2013/04/occupy-port-hongkong-dockworkers-strike-brings-huge-solidarity [3] http://www.labornotes.org/2013/05/hong-kong-dockersclaim-victory [4] 〈有工會派單張籲貨車司機集體病假〉，《蘋果日報》，2013年4 月6日 http://hk .apple.nextmedia.com/realtime/ news/20130406/51333615

美國的著名工運團體《Labor Notes》（下稱LN）最

碼頭並沒有癱瘓；碼頭業職工會是多年前成立的；罷

資方「本來堅拒」的「加薪9.8%」、「不秋後算賬」

工工人和支持者並沒有佔據碼頭附近的街道；職工盟

的「和解」和「書面協定」。資方單方面宣佈推行

近刊登了兩篇關於香港碼頭工潮的文章，頗能代表西

在4月6日派傳單呼籲內運車司機集體告病假，但沒

9.8%＋4000元獎金的方案，高調宣佈拒絕重返談判

方工運對工潮的認識和立場，以及這場工運的領導者

有得到響應；佛利民在這裡完全取消了勞聯的存在，

桌，最後只向勞工處書面重申最後方案等事實，始終

希望向外國傳達的一些訊息。

製造工人不論僱主還是工種，自發地組織罷工，並建

被作者隱沒。

立新工會的假象。 LN的政策委員會成員，2000年代中以來就在大陸從 1

原文稱失業吊機手全部復工，修改後則改稱工會開始

事社區組織訓練和地下工運工作的廣州中山大學訪問

文章說：「工聯會……的一名領袖，是其中一家外判

學者Ellen David Friedman（下稱佛利民），先後在

商的……管理人員」；「工聯會嘗試向部分工人灌輸

4月12日和5月7日／12日發表「Hong Kong Dock-

（funnel）管理方加薪5%的方案……」。這應該是

文章稱「在取得迫使外判商參與談判，和清楚地贏得

workers Strike Attracts Huge Solidarity」（下

指邱美光。工聯會稱，邱有參與管理，但無權確定工

公眾輿論支持的突破之後」，工會決定復工。發動罷

稱「連帶」）和「Hong Kong Dockers Claim Vic-

資待遇，所以同工會工作沒有利益衝突。這裡提出這

工的具體要求，霎那間被取消。

了要求復工的運動。

tor y」 (下稱「勝利」)兩篇文章，其中「勝利」包括

點，是為了將這部分的內容，同王宇來向丕理安的說

了美國明尼蘇達州St Cloud州立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

法比較。另外，工聯會的短訊，只是說開始諮詢會員

此文繼續「連帶」一文的說法，稱「受僱於不同外判

Stephen

意見。「灌輸」的說法，更像是佛利民的道德判斷。

商的碼頭工人首先由下而上自發的組織起來，然後才

Philion（下稱丕理安）同香港碼頭業職工

會組織幹事王宇來的訪問錄。

讓他們的新工會參加職工盟」。文章的結論是「職工盟被認為是香港民主運動的一個

「連帶」

跨時第二期

支柱」，「中國的領導人應該想到，這次香港工人鬥

文章稱「在罷工期間，工聯會向工人提出資方的……5%。

爭的一點星星之火，跨越海峽（原文：the

straits）

這些談判暴露了工聯會相對缺乏合法性」。眾所周知，

此文稱，罷工「實際上癱瘓了碼頭的運作」，「碼頭

在大陸勢成燎原的可能性」。佛利民明確地表達了她

在罷工期間，工聯會和勞聯共同提出加薪12%方案。

工人堅持要求資方承認……剛成立的香港碼頭業職工

對職工盟的定性，和碼頭工運的期許。

作者將自己的主觀願望，取代了事實。

2013年 6月

堤岸上的海市蜃樓 – 簡評兩種工潮報導和論述

「罷工領袖訪問錄」

丕問王，有沒有非職工盟會員支持罷工？王說有人按章工作，拒絕加班。勞聯及其屬於職工盟的事實，被

丕理安介紹王宇來時，稱對方是「碼頭業職工會秘

一筆勾銷。

書／書記（secretary）」，在西方工運的語境之下，「secretar y」通常是指工人選舉出來的領袖。但王

王繼續說，職工盟最強大的屬會之一扎鐵工會，通過

宇來是職工盟派遣到碼頭業職工會主持工作的組織幹

集體談判為工人成功爭取「在未來三年累計加薪五

事，用「full-time official」一詞會比較準確。

成」。事實上，工聯會也有參加扎鐵業勞資談判，並同資方在2013年4月26日公佈未來兩年加薪幅度，累

當被問碼頭內有無其它工會時，王回答有，職工盟在

計兩成。

2006年才成立，碼頭內還有工聯會。王指：「工聯會

（二）左翼21

的很多領導已經成為「小老闆」，即二三判。有一個外判商，是工聯會碼頭工會的理事。所以，工聯會慣常的手法是，提出一些看似很吸引的要求，然後結果

從工潮的前夕開始，左翼21（下稱L21）就一直是職

一定差很多。」；「你要知道，沒有職工盟之前，工

工盟的密切合作伙伴，在解釋和宣揚罷工的路線之

人只可以參加工聯會。」

中，扮演了主要的角色。在這裡簡評它的一些有代表性的言論。

王在這裡的說法，同之前指控工聯會有一名理事是管

勞聯和工聯會是「黃色工會」

理人員，有了質和量的差異——現在，工聯會據說有很多「領導」成為了二三判，但又只有「一個」理事 4月5日，左翼21罷買百佳告示

是外判商。訪問者沒有理會這種矛盾。所謂工聯會叫

3月26日，即罷工開始前兩天，L21發表了〈海洋上的

價和結果差距很大，更耐人尋味。這次工潮，工聯會

背叛者——黃色工會〉，指控工聯會和勞聯在碼頭的

先後提出加薪10%和12%的要求，而最終接受9.8%；

屬會，是資方成立和控制的黃色工會。文章指工聯會

而職工盟首先要求23%，「成交」少於叫價的一半。

在3月20日向工人發出短訊，稱已同資方達成加薪5%

王同佛利民一樣，將勞聯—HIT碼頭上最大的工會—

的協議。然而截圖顯示，工聯會就資方的加薪建議

人間蒸發了。

諮詢會員意見，希望工人積極回應。工聯會黃國健在

4月4日播放的《東張西望》節目中稱，碼頭屬會在3 碼頭工運被簡化為資方走狗工聯會同「自主自發由下

月20日後開始諮詢會員意見，在罷工後停頓。「碼頭

而上」的職工盟的對決。

的辛酸」群組上，就公佈了一張工聯會3月21日發出的，就資方提案諮詢會員意見、尋求行動根據的正式

丕問王，職工盟和工聯會的方法有什麼區別？王回

問卷。

答：「我想最大的差別，是我們由底層向上組織。因為工聯會有很多幹部成為管理階層，他們有權力迫使

另外，文章並沒有提供任何勞聯出賣工人的證據。

工人加入工聯會。工人沒有多少選擇。」除了領導是

關於職工盟和勞聯在工潮前的合作歷史，請參閲上文

老闆之外，工聯會的碼頭屬會現在還是強迫工人參加

〈波濤下的暗湧〉。

的團體。

[5] 〈扎鐵工三年加薪兩成工聯會：最重要和諧〉，《蘋果日報》，2013年4月26日 http://hk.apple.nextmedia.com/realtime/ news/20130426/51372410 4月25日，左翼21發表集體談判圖表。指扎鐵工人因集體談判而不斷加薪，完全不提及建築業扎鐵業嚴重人手短缺的事實

[6]http://alturl.com/83jdz [7]http://tinyurl.com/oja7bur; http://tinyurl.com/q6l6gwl [8] http://tinyurl.com/palrm7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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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 6月

堤岸上的海市蜃樓 – 簡評兩種工潮報導和論述

罷工路線

對碼頭外判工人抗爭歷史的評論

在罷工的第四天，3月31日，L21與學聯等多個團體舉

4月7日，L21發表〈碼頭工會的戰鬥性是怎樣鍊成

行記者會，發表〈多個團體在貨櫃碼頭舉行聯合記者

的？〉，討論職工盟1995年以來領導、組織碼頭外

會——發起全面支援碼頭工人罷工的行動〉聲明。此

判工人的歷史（詳見〈波濤下的暗湧〉），提出了若

文稱，碼頭工人的困境，是「官商勾結的社會政策」

干關鍵的問題：即工會的實力，最後由工人意識和組

和「地產霸權的禍害」的結果。並指罷工「已經發展

織水平決定。制定能凝聚最多工人積極支持、也因此

成一場全民對抗財團剝削和抗議官商勾結的運動」，

能對資方施加強大壓力的要求，是工運的基本功。發

呼籲市民捐款協助延續罷工，而「梁振英政府必須回

動罷工之前，也必須知己知彼，有把握動員足以癱瘓

應，為何自稱為基層的CY，不去幫助工人？要求立法

資方的力量。

恢復保障集體談判權，並向和黃施壓，要求答應工人的合理要求。」

然而，文章似乎無意識地提出了這些關鍵問題，沒有將之和這次工潮聯繫起來。文章雖然指「從罷工人數 10

4月2日，L21發表了〈十級李氏力場警告〉，呼籲

上說，1/7的工人罷工，力量並不強。」，但結論卻

市民捐款、捐物、罷買李氏財團，「力場清散後，

不是強化工會組織，而是訴諸工人的「勇氣」和「決

香港才重見天日」。文章最後呼籲讀者留意職工

心」，希望社會輿論能使罷工得到勝利。

盟、L21和各支援團體發表的訊息，「切勿輕信來自碼頭資方、主流媒體、非支援罷工工人的團體或個人

文章提出「不同外判公司、不同工種的碼頭工人」共

發出的虛假消息和傳言。」

同爭取加薪的號召。但既如此，職工盟和L21又為什麼反對勞聯和工聯會參加勞資談判？

“李有金權，我有良心”— 4月26日長江中心集會告示

至此，L21提出了一條鮮明的路線：支持職工盟，反對工聯會和勞聯；發動社會輿論，罷買「打倒李嘉

「民主的春天」，「工運社運化、政治化」

誠」；要求政府介入，促使資方接受工人要求。換言之，就是通過社會輿論，促使政府幫助職工盟得到碼

4月11日，L21轉載了潘毅的〈民主的春天——香港碼

頭工人的獨佔談判權。在4月22日播放的Now新聞

頭工人罷工的啟示〉。文章完全沒有討論工潮的具

台「時事全方位」〈如何解決貨櫃碼頭工潮〉的節目

體問題，但指迄今的「民主運動一向以對抗中央或反

上，勞聯HIT職工總會會務顧問曾炳發致電提問，工

共為動員的策略……」，而「工人為內核、以公民社

潮既然牽涉整個碼頭行業的工人待遇，不明白為什麼

會團體為支援，這種形成中的運動模式預示著香港民

三大集團工會為何不可協商談判？在場的職工盟總幹

主運動的春天」，是「香港民主運動的深化」。

事蒙兆達和L21全職幹事黃永志，都沒有回應。

[9] http://tinyurl.com/objep5u [10] http://tiny.cc/yx9wuw [11] http://tiny.cc/5ozavw [12] 〈勞資今談判工聯勞聯加入職工盟斥張建宗令事件複雜化〉 http://tinyurl.com/q4sarcl [13] http://tinyurl.com/pz2u2ul

跨時第二期

4月28日，左翼21在港島海逸君綽酒店張貼反李嘉誠海報

2013年 6月

堤岸上的海市蜃樓 – 簡評兩種工潮報導和論述

潘稱，從天星、皇后、利東街、反高鐵，到紀念六

（The Failure of Capitalist Production）中，分

率不及一成，集體談判覆蓋率也只有11% 。巴西的所

到，罷工的力量不足以使資方就範，但還是攻擊碼頭

四，香港已經形成了一條「對抗資本、反對威權、反

析美國的有關數據，指出坊間的「新自由主義」論並

謂社運工運，也是由社民派的工人黨控制。而工人黨

上的其它工會，主張通過輿論壓力促使政府干預、迫

思香港殖民的民主運動線索」。據說這種路線「尚處

不成立。

執政之後，也維持了「新自由主義」的發展模式。

Kliman認為，馬克思指出的「利潤率趨向下降的規

陳指「歷史上的政治化工會，在其隸屬的政黨取得政

陳敬慈則闡述了以韓國、南非和巴西為典範的「社運

律」，是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根源。資本主義克

權後，往往變成威權商業工會……黃色工會」。南非、

工運」，即社民政黨、團體和工會對等合作的運動模

服這個規律的根本「方法」，是「毀滅資本」——即

巴西的社運／社民工運不就是例子了嗎？職工盟／工

式。據說，「本土」是「自主鬥爭工人」創造歷史

於邊緣的位置」，而碼頭工人罷工則起着繼往開來的作用。

公民社會團體為支援的新民運——「民主的春天」。 17

4月18日，L21成員陳敬慈發表了〈社運化和政治化 14

使資方接受工人的要求。潘毅描繪了以工人為核心、

碼頭工人運動的前景〉。陳認為，工會力量退卻，

通過金融和物質資產的大幅度貶值，甚至物質資產的

黨既然主張資本主義的「勞資政三方協商」，又怎

的領域，也是借鑑外地成功的社運工運民運的實踐場

使工資佔國民生產比例下跌，勞動條件惡化、貧富懸

毀壞，去帶動新的景氣周期。1929年大蕭條毀滅了

樣可以根本改變香港工人的處境？

所。然而，「本土鬥爭」和「外地現狀」，都變得面

殊加劇。配以私有化造成資產泡沫，工人難以償還按

大量資產，並觸發了勞動人民的激進化和新的世界大

揭，遂觸發次貸危機。

戰。今天的主政者，為了減少資產毀滅的規模，則以

可見，陳提倡的工運「社運化和政治化」，不但舉例

大眾困境的道路，就必須從撥開迷霧、了解事實開始了。

目全非，成了主觀臆想的海市蜃樓。要尋找解決勞苦

貨幣和財政政策進行干預。正因如此，利潤率下降的

矛盾，而且還不能解釋接受資本主義制度的工運的局

陳稱至少從1990年代以來，社運化和政治化被視為

趨勢，並沒有得到有效抵消，世界資本主義將繼續停

限。

突破工運困境的途徑，但這和列寧主義的黨領導工會

滯和頻繁爆發危機。Kliman指，一般「反新自由主

的模式不同。工聯會、全總被指為既從屬於政權，又

義」人士提倡的，規管金融、國家干預增加有效需求

4月20日，L21發表了〈張建宗，你知唔知咩叫調

與資方妥協，是「威權商業工會」。而力圖同資方合

等凱恩斯主義政策，既不能治標，也不能治本。

解？〉，稱勞工處安排的會議「不符合專業調解要

求」。據說資方因此能拖延談判，但同時因會議內容

作，卻獨立於政權的，據說是「策略商業工會」—— 另外，「南非工聯大會」（COSATU），就是南非共

不保密，會使HIT難以發言。L21在此前的4月2日發

產黨控制的組織。南非共產黨、工聯大會和非洲人國

表了〈司法制度明幫誠哥，尊重法庭從何說起？〉，

而工聯會的「原罪」，據說就是同菲律賓的「五一工

民大會實行「國共合作」，將工人運動限制在維護資

指司法制度偏幫資本家。L21迴避勞資力量對比的根

聯」（Kilusang Mayo Uno，KMU）一樣，接受共

產階級民主制的框架內，協助南非民族資本發展。不

本問題，要求資本主義政府中立甚至協助工人壓倒資

產黨領導。這種由在野的共產黨控制的工會，據說是

久前的馬里卡納礦工罷工，COSATU更支持政府鎮壓

本家，基本上是沒有根據的。

「政治工會」。陳稱，社運工會的典型，是韓國、南

非和巴西，那裏的工運和民運共同成長。職工盟也是

政治上局限在爭取資本主義民主制。適逢蘇東劇變的

佛利民的文章，虛構了一個「自主工人」，唾棄兜售

一個社運工會。

「民主化」後，在國家打壓和思想失落之下，激進工

資方方案的工聯會，跨僱主、工種組織罷工和建立新

運勢力瓦解，以民主勞總為代表的社民工運成形。民

工會，在火線上加入職工盟的戲味十足的故事。在王

主勞總建立的社民政黨「民主勞動黨」，也在國家鎮

宇來的口中，工聯會還是由老闆領導的、強迫工人參

香港勞聯和美國大部分工會被指為屬於這個範疇。

然而，將工會勢力衰減和私有化，即「新自由主義」，說成是全球經濟危機的原因，是有問題的。美國學者 Andrew

。韓國激進工運對結束軍人統治起了重要作用，但

壓和內鬥的雙重打擊下瓦解。今天韓國工會的組織

K l i man在其著作《資本主義生產的失敗》

[14]http://tinyurl.com/nw2uvl [15] Andrew Kliman: The Failure of Capitalist Production—Underlying Causes of the Great Recession, London: Pluto Press, 2012 [16]因為：一，在1980年代初之後，利潤率並沒有持續上升，反而表現出下降的趨勢；二，在1981至2001年之間，生產性投資佔利潤的比例，比1947 年至1980年之間更高；三，美國工人的實質工資沒有下降，反而上升了。現在工人收入佔國民收入的比例比1960年代高，而且從1970年代開始，就大概維持在同一水平。 [17]詳見馬克思：《資本論》第三卷第三篇，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18]資本為追逐利潤和取得競爭優勢，不斷改進生產技術，資本有機構成不斷提高，可變資本相對於不變資本日益減少，在勞動剝削程度不變甚至提高的情況下，利潤率會趨向下降。利潤率下降壓抑生產性投資，最後壓抑經濟增長、導致經濟危機。 [19] 在2012年8月16日30多名罷工工人被警察掃射屠殺的慘案之前，COSATU的最大屬會，全國礦工工會總書記Frans Baleni呼籲政府派遣特種警察部隊或軍隊鎮壓罷工工人http://tinyurl.com/o5vftk4；2012年9月17日，南非共產黨總書記Blade Nzimande在COSATU十一大發表演說，稱「南非共產黨全力支持政府鎮壓非法藏械、恐嚇和煽動暴力的行為。必須將搞事頭目同被誤導的罷工工人分隔開來和處置。」支持政府設立獨立司法委員會調查處理馬里卡納案，並指領導罷工的AMCU工會是「偽工會」：http://tinyurl.com/pr2lew7；COSATU的警察屬會POPCRU對馬里卡納調查委員會上有教會領袖作證稱警察不可信任大為不滿，發表聲明譴責譴責這種「仇視言論」：http://popcru.org.za/?p=1366

跨時第二期

加的工會，而在職工盟的領導下，有工人通過集體談判獲得了三年加薪五成的可觀成績。左翼21雖然意識

[20] 民主勞動黨成立以來，就有社民改良主義的「平等派」和反帝民族主義的「自主派」之爭。2007年民勞黨大選慘敗後，「平等派」認為佔黨內多數的「自主派」的親北傾向是禍因，高調宣佈同親北勢力切割，最後在2008年3月脫黨成立「進步新黨」。為了準備2012年大選，民勞黨、已故前總統盧武鉉的支持者和進步新黨部分領導在2011年12月統一成立「統合進步黨」。2012年4月大選後爆發候選人預選舞弊爭議，認為必須成立新黨改變形象的成員組成「進步正義黨」。在2012年12月大選前夕，統進黨和進正黨分別宣佈支持自由派的民主統合黨總統候選人文在寅。進步新黨殘部支持號稱勞動者獨立候選人，以得票低於1%落選。在極右的社會氛圍和不斷右傾的社民政客的領導下，韓國工人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政黨。參見〈走到十字路口的南韓進步政黨運動〉：http://www.coolloud.org.tw/node/16137和〈工運動能與韓國勞工政黨之演進〉：http://www.coolloud.org.tw/node/49927；另外，民主勞總自2012年11月起，就因內部對立而不能選出領導層，陷入嚴重的政治危機。參見〈果てしなく墜落する民主労総、指導部空白6か月〉：http://tinyurl.com/qfy7vzu [21] stats.oecd.org; ICTWSS database. [22] 巴西工人黨在2002年執政之後，除了實行基本社會保障之外，延續了所謂「新自由主義」發展模式，遵從國際貨幣基金會的各項指示，大力扶助大財團，促進土地兼併，以大力出口農產品和天然資源作為經濟發展的火車頭。工人黨高級幹部進佔各級政府的主要職位，爆發多起腐敗案件。經濟發展使大量民眾脫離貧困線，但社會極度不平等的格局依舊。參見倫敦《經濟學人》對盧拉政府的評價：http://www.economist.com/node/17147828 [23]潘文翰等著：《團結不折彎——香港獨立工運尋索40年》，香港：進一步，2012年，83頁 [24] http://tinyurl.com/oqfbbfq [25] http://tiny.cc/zjwwuw

2013年 6月

本人讀畢《堤岸上的海市蜃樓——簡評兩種工潮報導和論述》，產生很大疑問。主要是讀到兩點。一，作者指出職工盟失德，暗示市民和工人離棄其工運；二，不可接受任何支持「勞資政三方協商」的改良主義工會。個人認為此兩點會使文章結構出現極大問題，作為編輯難以接受。主編與作者溝通後，得到一些澄清。本人就此稍作補充和回應。惟以下作言，僅為本人理解，不代表編輯部立場。首先，作者立場與以上兩點有異。對作者而言，出發點是工運的壯大。因為歷史的原因，香港的工會今日分成「泛民」（親華盛頓）和「建制」（親北京）兩派。碼頭罷工的結果，證明沒有任何一派有足夠力量，發動逼使資方真正談判的運動。作者認為職工盟抱著「泛民、建制」的對立思維，錯失組成統一工人陣線的機會，所以嚴厲批評。而一直以來，職工盟、勞聯、工聯會，亦因為長期的對立，使香港工運軟弱，造成改良主義的現實，只能以「勞資政三方協商」為目標。要擺脫改良主義，就要三大工會放下「泛民、建制」的對立思維，組成統一陣線，那在各行各業的工運中才有力量逼使資方就範。作者對職工盟，並其他工會，皆寄以厚望，期待他們都拋棄泛民、建制的對立，從而成就強大的統一工人陣線。唯有如此才能走出改良主義的死路。他沒有要包容改良主義，而是要提出擺脫改良主義的條件。對以上的立場，本人不盡同意，但認同是一種很重要的參考。的確，觀察工人工會化的分佈，建制派的工會不可忽視。單憑職工盟現時的實力，未能發動癱瘓性的罷工。因為「泛民、建制」的對立思維，而失去統一陣線當然令工運停滯。但我們如何理解工聯會在整個政治經濟結構的角色？他們一方面是政府的核心成員，也有人直接就是資方。期望包含他們來組成工人統一陣線，是否與虎謀皮？作者或許成功論證職工盟其身不正，與美國帝國主義千絲萬縷（例如Labour Note 的報導）。但進一步要求工人、市民接受工聯會是真誠為工人，恐怕並不容易。職工盟的敵對思維不單是各為其主，也是真實政經關係的反映。反對工聯會，未必是因為「泛民、建制」的對立，而是階級矛盾。至於勞聯與職工盟之間，表面上的確很有加強合作的空間。我相信作者期望的工運，應該是切實地工人自發的。終極目標大概是職工盟和工聯會皆由工人做主，擺脫所有資本的羈絆，邁向真正的工人統一陣線。如果是這樣一種期許和呼籲，縱使遙遠，我亦會支持。

Red Feds是二十世紀初期紐西蘭的工團組織。主張工會聯合統一戰線，以發揮階級鬥爭的最大力量。曾在1908到1913年間發動直接行動對抗當時的勞工法。 Red Feds往後亦採用了「世界產業勞動組合」（IWW）的主張： 46

跨時第二期

"The working class and the employing class have nothing in common. There can be no peace so long as hunger and what are found among millions of working people and the few, who make up the employing class, have all the good things in life."

跨時2013年6月號 罷工號

跨時2013年6月號罷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