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柔

—— 何 采 柔 訪 談 紀 錄

藝術家小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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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 生於台北 2007 加州大學爾灣分校學士， 主修國際關係 2010 愛荷華大學美術系碩士， 主修繪畫 作品曾於上海當代藝術館、北京 今日美術館、台北市立美術館、 台灣美術館、高雄美術館及神戶 雙年展、亞洲雙年展以及釜山雙 年展等展出。自2010年開房間 戲劇節開始嘗試編導工作，創作 《206號房》、《四季》及《半 透明的》等作品。

關於風格

Ｑ

在您的作品中可以看到輕鬆的螢光色調以及空洞無 神的人物，這樣的呈現上的對比是希望可以表達什 麼樣的故事或是社會議題？

你剛剛說的螢光色調是我怎麼把 這個小小的東西放大，對我來說 要怎麼簡潔作品，我覺得它有一 個包覆性，這個包覆性可能是我 包覆一個空間，還有我給了一個 包覆的色調，那我覺得比較不是 的地方是黃色、亮色，它會讓觀 眾產生一個包覆感，或是我要讓 觀眾可以產生一個路徑，那我覺 得它是當然是一個亮色、一個很 像光的顏色，所以至少在顏色符 號上它給觀眾一個包進去的感覺， 所以我才常常用很亮色系的顏色 進去我作品的製作。 其實我剛剛講到的空洞無神，我 覺得不是，我覺得我的作品如果 用到演員的話我都希望他是沒有 情緒的，因為我覺得情緒她也是 一種符號，她開心她難過，如果 我用情緒去包一個觀眾的話，他 要

包的就是情緒本身，比方說哀傷、 觀眾受到哀傷，可是其實我不是 要他看到哀傷，我是要他看到它 （演員）在做的動作，那如果我 要這個動作，我要放大這個動作， 就要把其他東西蓋掉。那對我來 說演員它比較像是一個容器，或 是一個材料，是要怎麼去從材料 跟容器中去看到你想要的東西， 是我覺得做作品的一個核心，所 以我比較不覺得他們是一個演員， 比較像是個不停在做同個東西的 材料。 （你想讓演員停留在那個動作、 讓它純粹的目的是什麼？） 因為我想表達就是那個動作，就 只有那個動作本身，所以我覺得 我要讓演員進來跟觀眾保持一個 距離，我要你進來、我要你跟這 個作品保持一個距離，我覺得這 個距離就是沒有情緒這個事情， 有個距離讓它空掉。

Ｑ

您早期的作品在色彩方面，總會給人一種亮麗、溫暖 的感覺；但近期的作品風格大多是比較簡約的。可以 請您談談這種色彩運用上的轉變的原因嗎？

我有試圖去捨棄以前對空間的掌 握方式，在手法上，我以前有去 要製造一個包覆性是我非常擅長 的，要做一個空間也是我擅長的， 到達某種程度後會變成重複，那 我覺得一直重複它是變得有點危 險，就是你就會看不到效果之外 的東西，我覺得一直用一個東西， 它就會變成一個習慣，一個效果， 所以我就把它拿來使用，我覺得 這對創作來說有點危險。一方面， 我在嘗試丟掉一些東西。另一方 面，我覺得他它是要有在我思考 過後他要出現的部分，比方說這 個作品（黃色的酒吧），我就是 要他（在博覽會）被看到、很吸 睛，它就一個很小的空間、一個 一對一空間，那我怎麼讓觀眾進 去，讓這兩個景窗可以看觀眾跟 演員的表演這件事，所以我覺得 他的設計上、某日（作品名）也 一樣，每天只開一扇門，我就想 要它有一個很強的存在感，所以 我就使用我用過的技法去創造一 個空間。

Ｑ

綜觀您的初期作品，並沒有發現有刻意迎合市場或是 追求先鋒的痕跡，想請您換位猜測一下，您認為您的 作品中有哪些元素或是主題讓人們為之著迷？

我覺得要先回到創作的本質，為我覺得每個人關注的核心 不一樣，我覺得有一些藝術家它也不一定是追求流行，但 它的元素可能是來自外面。那我覺得我是比較來自自己、 自己跟社會的關係、自己跟生活的關係，那我怎麼從自己 去切開、給外面看到，這是一個創作的路徑。在這個路徑 我沒有去迎合市場或是流行，因為我覺得我看到的東西比 較不是外面，所以我比較沒有care他們在幹嘛，我比較 care自己在幹嘛。 像我在做作品的時候，我對卓越就是對自己的作品比較嚴 苛這件事，就是可能會去思考說，我覺得是一直在懷疑自 己，我覺得對創作來說很重要的是要一直懷疑自己這件事 情。所以它讓我懷疑一直在重複做某一件事情的事情的動 機，對我來說我需要跳開來去思考下一件事情，這個安全 能帶給我什麼，這就是為什麼我的作品一直在轉變，因為 我時常的在懷疑我自己對我來說這可能也是一種追求先鋒。 我覺得一定有（觀眾沒看出的元素），我覺得這跟你看過 當代藝術、看過很多東西，其實會影響你怎麼去看他的東 西、怎麼進去他的作品。所以我覺得觀眾的這個發現，比 較不是我有在隱藏什麼東西，不同的觀眾會有不同的觀念 或是不同的感覺。

Ｑ你的作品都很魔幻，從自己出發是不是作品會很魔幻 的關係？

我覺得作品中的魔幻可能是一種距離。什麼東西可能 很光滑，你看到的不是燈而是光，一個很整潔的空間， 那我覺得那是在我們生活中是有點超現實的，所以我 覺得這些超現實的顏色加上一些長相，看起來有點像 外星人或是機器人，是形成這個魔幻感的原因。照理 說魔幻感應該不是很生活化的，剛剛說到就是我是很 從自己的關係中去找靈感，那你可能問這個魔幻跟這 個人的生活是什麼關係，我覺得可能跟我從小生活的 環境、我們家生活的建築，跟我遇到的人，跟我的生 活場景遇到的質感其實都是非常光滑，這可能就跟家 庭背景有一些關係，那這蠻影響我對空間的設定，人 處於在空間中的關係，絕對是有距離的。

關於觀看關係

Ｑ 在純創作的話你會去設下一個觀眾嗎，還是觀眾是不 在的嗎？

觀眾的界線也一直是我在思考的 問題。我覺得每個人的創作他都 有跟一個跟觀眾的距離，如果像 是我的話，我是把觀眾放在非常 前面的，我要這個路徑他很明顯 是一個入口，這個路口他輪廓要 很清晰。我覺得不是觀眾喜不喜 歡，我覺得要是他們能不能夠進 來，他們進來後再決定他們要不 要喜歡，所以對來說最重要的是 我要把觀眾放在一個可以進來的 位置。

關於劇場

Ｑ你覺得舞台設計跟自己創作在意義上的差別？ 完全不一樣，因為設計完全就是 設計，因為設計本身就比較有導 演的侷限。藝術作品變動性也低， 因為他做完之後，他就已經很直 接了，比方說我做好一個雕塑他 就是雕塑，沒有辦法在作什麼處 理。可是劇場就不一樣，你換個 燈光演員就不一樣了，你燈光就 沒辦法跟原本做的一樣，所以我 內容的東西是必有變動，我覺得 這是一個問題啦。

Ｑ

關於創作 您在藝術創作中有許多跨界的經歷，從大學修習國際 關係，到平面繪畫、舞台繪景再到做編劇和導演；不 同角色的嘗試和轉變，給您怎樣的啟發或創作靈感嗎？ 您又如何看待這些跨界對於您作為一個藝術家職業特 質的改變？ 我覺得在戲劇創作跟繪畫創作這兩件事是並行的， 我覺得要跨界可能就是要有經驗，因為在戲劇它 就需要累積。我覺得比較好的跨界思考就是你在 每個地方都有一些經驗，然後你現在在創作一個 作品的時候，什麼是能夠呈現這個作品最好的狀 態，可能就是你在呈現的時候是不是有更多的可 能性，比方說我呈現這個東西最好的方式是表演 那我就用表演，那如過是雕塑我就用雕塑，可是 這個表演跟這個雕塑都需要經驗，所以我覺得這 個經驗是跨界很重要的一個部分。所以我覺得不 要去思考跨界這個東西，而是你要去呈現一個東 西的時候你怎麼用媒材這件事情。你只是在開發 不同媒材的可能性 在團隊合作跟個人創作的差別我覺得是一定有的， 因為戲劇創作一定是要跟團隊合作的嘛，那這個 就是在拓寬你創作的可能性。像我覺得當代藝術 裡面比較多是一個關於整體的概念，習慣於一個 團體合作，回到個人創作如果你需要的是一個製 作，而不只是一個工的物件，你可以更習慣於跟 人的溝通、跟團隊的合作、跟一個組織。

Ｑ

你對藝術家身為一個職業的看法？如何進入藝術家這 個狀態？ 我覺得我比較像是無法想要進入 這個狀態就進入這個狀態，我覺 得比較是靈感，我會把作品的輪 廓想清楚，然後進入這個狀態。 但是如果最近沒辦法在生活中找 到企及的話我就無法進入這個狀 態，就是我無法逼自己現在要創 作就有靈感的狀態。我可能現在 有五十幾個東西，我可能這五十 幾個東西，我會選出幾個，這五 十幾個東西還是需要檢驗，有些 東西還是要match它才能被作出 來，我都要去想像它跟我的關係 是什麼、它為什麼可以成立為一 個作品。

「我覺得是一直在懷疑自己，我覺得對創作來說很重 要的是要一直懷疑自己這件事情。所以它讓我懷疑一 直在重複做某一件事情的事情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