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 二西 維 與他的藝倆圖
丹 作譯 者者
鄧伯 宸 查理斯 ．艾
萊利
一 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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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 ( 習作 ) (The Study for ‘The Dance' ) 圖5
舞 (The Dance) 尚－巴普堤斯特．卡波
他學著謙虛忍讓，那可是苦不堪言的事。因為，大家都知道，羅丹生性浪漫，最厭惡
(Jean-Baptiste CARPEAUX)
匿名，十分在乎個人的創作類型，後來接公共委任案一波三折，部分原因也在於此。
( 原作 - 奧賽美術館，賴昱秀提供 )
但另一方面，這又符合中世紀無名匠人的理想主義精神，對這類匠人的切割石頭及組 裝天主教大教堂窗戶，約翰．羅斯金 (John Ruskin)、亨利．亞當 (Henry Adams)，乃 至羅丹本人，都曾發自內心由衷地稱頌過。
即便兩人所受的正規訓練天壤之別，對於公共委任案，卡波雖有保留，卻也熱 中，至於羅丹，則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管的個性。說到這裡，我們還是先來看看卡 波那件頗具爭議的歌劇院案。巴黎歌劇院 (Opera House) 的設計出自查爾斯．加尼葉 * 譯註： 奧斯曼都市計畫，拿破崙三世統治法 國時，對巴黎舊市區所進行的大改造， 時在 1853-1870。
(Charles Garnier) 之手，今日雖已不作歌劇演出之用，但仍沿用其名，是奧斯曼都市 計畫 (the urban plan of Hausmann)* 的主要景觀，坐鎮巴黎第一區的一條大道，整個 建築的裝飾成為當時巴黎雕刻家大展才華的機會。身為卡波的朋友，加尼葉延攬卡波 製作一組群像，位置設在這座新古典主義建築正面顯眼的地方，亦即大門的右上方， 面對廣場，俯瞰大道。卡波本來大可以安全交差，但他卻決定挑戰自己已經成名的風
* 譯註： 魯本斯 (Rubens)，法蘭德斯 ( 今荷蘭 ) 畫 家， 巴 洛 克 畫 派 早 期 代 表 人 物， 1577-1640。
格，為他稱之為【舞】(The Dance)( 圖 5) 的裸體雕像加入了強烈的寫實風格，亦即魯本 斯風格 (Rubenesque)*，強調感官的表現，體態豐腴 ( 絕不像今日苗條芭蕾舞者的搖 曳生姿 )，相互牽圍熱舞。一八六八年，裝置到建築物上的前一年，作品對外公開。 輿論大譁，批評太過於訴諸感官、「淫蕩！」一名評論家宣稱、「舞廳的妓女！」另 一人撻伐。更有人出於惡意，將之與康康舞相提並論，還有好事者危言聳聽，散播耳 語：「要造反了！」巴爾札克 (Honoré de Balzac，1799-1850) 則挺身而出為卡波辯護， 宣稱是「偉大傑作」，是卡波真正的成熟之作，具有某種動能，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等到正式揭幕，立即成為當時巴黎必看的景觀之一，但同時也成為攻擊目標。一名激 烈的反對者甚至情緒失控，以黑色墨水瓶投擲白色大理石，最前方舞者的右大腿受到 嚴重汙損，不得不緊急卸下修復。報紙樂得報導這場爭議，從此也為那個時代開了攻 擊藝術作品的惡例，米開朗基羅【摩西像】的一根腳指頭遭到瘋狂男子削碎，畢卡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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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學生時期
三女神之舞 (The Three Goddesses) 尚－巴普堤斯特．卡波 舞 (The Dance)
的【格爾尼卡】(Guernica) 遭致東尼．夏夫拉奇 (Tony Shafrazi) 塗鴉［此人後來成為 畫商，主要代理沃荷 (Warhol)、巴斯奇亞 (Basquiat)、培根 (Bacon)* 等人的現代藝術
( Jean-Baptiste CARPEAUX)
* 譯註： 沃荷，美國畫家，為視覺藝術運動普 普藝術開創者之一，1928-1987；巴
作品］，林布蘭 (Rembrandt) 的【夜巡】(Night Watch) 遭到另一瘋子亂刀劃破，以及
斯奇亞，美國藝術家，在紐約以塗鴉
美國克里夫蘭博物館 (Cleveland Museum) 擺設的羅丹【沉思者】模型雕像遭到炸彈
藝術起家，後來成為 1980 年代重要
攻擊。事情如此這般吵吵鬧鬧，即使到了今天也很難說出個道理來；其實，整個加尼
英國現代藝術家，1909-1992。
的表現藝術家，1960-1988；培根，
葉歌劇院在那個「美好時代」(Belle Epoque)* 也算得上是莊嚴堂皇，只不過事件之發 生似乎帶有一種鞭策的意味，督促人們小心留意，除了裝飾之外，是不是還遺漏了些 什麼東西；裝飾之為物，畢竟有如華麗的詞藻，像極了詠嘆調美聲唱法的顫音，虛矯
* 譯註： 美好時代，指歐洲社會史上的一段時 期，約從十九世紀末至第一次世界大
而不實。但話又說回來，這樣的說法卻又不免失之輕率。無可否認地，在兩位重要的
戰爆發之前。這一段時期歐洲處於相
現代大師眼裡，卡波的舞者卻是靈感的來源。其一是亨利．馬諦斯 (Henry Matisse) 那
對和平的時期，科技、文化、藝術及
幅深受世人喜愛的【舞者】(Dancers)( 兩個版本 ) ，只不過舞者圍的圈子擴大了，更
生活方式的發展都日趨成熟，被上流 階級認為是一個「黃金時期」。
抽象也更鬆散；其二是阿里斯蒂德．馬約 (Aristide Maillol，1861-1944) 的【三女神】 (Three Graces) ──到後面還會詳談──說起來還蠻矛盾的，馬約這項遲來的努力居然 是和保守的評論家站在同一陣線，是要挽回他們深感痛心的失落*。總之，不管怎麼 說，這件事充分說明，縱使「安全」如卡波，在公共藝術的領域也不見得就能夠一帆 風順。
* 譯註： 阿里斯蒂德．馬約的【三女神】一反 羅丹雕塑的粗礪風格，回歸古希臘雕 塑的平滑柔順，人物體型豐腴，傳達 古典的寧靜與安適，與羅丹及竇加的 高張力及高強度形成強烈對比，適合
為要維持工作室的運作，卡波晚上在小學院兼差，另外還教了羅丹更重要的東
保守評論家的口味。因此，作者才有 此言。
西。學生要為黏土或石膏建造骨架，就必須要懂得組裝基礎支架的基本原理，也要懂 得鉛錘線及圓規的運用，在卡波的業師魯德所教的課程中，這些都占有極大的份量， 而魯德對幾何與標點法的重視更是異於尋常。只要具備了這些基本功夫，日後在藝術 表現上便擁有了寬廣的揮灑空間，這和音樂是相同的道理，古典奏鳴曲式及阿爾貝提 低音分解和弦伴奏音型 (Alberti bass line) 是一切變化的基礎。錘線的運用是可以隨心 所欲的。以卡波來說，後來為他寫訃聞的評論家查爾斯．布朗 (Charles Blanc) 就說， 他「向雕塑挑戰」時，就已經揚棄了老師嚴格的比例。這件作品是對【巫格里諾與兒 21
66 ｜奧古斯特．羅丹
奧古斯特
羅丹
奧古斯特．羅丹｜ 67
68 ｜奧古斯特．羅丹
沉思者 The Thinker 1998 年複製 青銅 148 x 110 x 178 公分
奧古斯特．羅丹｜ 69
100 ｜尚－巴普堤斯特．卡波
三女神之舞 The Three Goddesses 年代不詳 石膏 45 x 38 x 85 公分
尚－巴普堤斯特．卡波｜ 101
138 ｜安端－路易．巴里
鐵修斯戰勝人馬獸 Theseus Fighting the Centaur Bianor 1860 青銅 50 x 118 x 126 公分
安端－路易．巴里｜ 139
六位勞動工人（銅雕一組） A Group of Six Labourers 年代不詳 青銅 高：8-14 公分
178 ｜艾美－裘勒．達路
手抱麥穗的農婦 Woman Carrying a Sheaf of Wheat 年代不詳 青銅 8 x 8.5 x 12.8 公分
艾美－裘勒．達路｜ 179
194
卡蜜兒
克勞戴
195
附錄 I
212
作品說明
奧古斯特．羅丹 ( 法國，1840-1917 )
附錄 I
作品說明
Auguste RODIN
沉思者 ————————————————————————————————————
想上所造成的衝擊找回來，重現它在羅丹時代的勇於衝撞與 令人不敢逼視。
The Thinker 1998 年複製 青銅 148 x110 x 178 公分
既要找回知性的力量，就得要回顧一下其背後的故事。 今天，【沉思者】幾乎已經成了任何埋頭苦思者通用的象徵， 但這個「沉思者」其實確有其人。他就是但丁．阿里傑利 (Dante Alighieri)，佛羅倫斯詩人、《神曲》的作者，〈地獄
p.68
篇〉則是【地獄門】的「文本」，作者希望藉此以自傳體的 方式呈現一種靜思澄慮的自主存在。陷入深思以至於肌肉緊 繃，整個人身軀弓起，相對應的是，其下方左右，有人無拘 史詩巨構【地獄門】的中心人物，一個凝神遐思、精心
無束，四下游走，彷彿自其頭腦中流瀉而出。追摹大師但丁
雕琢的裸體男子，但見他詩意泉湧，陷入苦思，彷彿正思索
之神采，這件作品絕對足以比擬布爾岱勒的貝多芬胸像，或
著如何創作這一切。構思中的第一個版本，高僅二十七吋，
羅丹自己所塑的雕像，其中不僅包括大作家巴爾札克、蕭伯
一八六九年在巴黎首展時，距離這件作品的醞釀期已有九年
納及雨果，還要加上尼金斯基 (Nijinsky)。尼金斯基不僅是舞
之久，最初，在他的構想中，是與地獄門合體，但終其一生
蹈家，也是舞蹈指導，是創造角色與動作的編舞者。【沉思
並未實現。作品第一時間就命名為【沉思者】，但同樣適合
者】極想像之能事的肉體美，尼金斯基舞姿之摹擬動物的野
的另一個名稱是【詩人】(The Poet)，當時，也曾登錄為【門
性，同樣都緊繃蜷縮蹲伏，都是在挑戰對寫實主義的背離，
之局部】(Fragment of a Door)。
舉例來說：相對來說極其逼真的巴爾札克紀念雕像。兩者都
這是一件需要從其自身的成功中解救出來的雕塑作品。
不是許多人所追求的寫實主義風格。若要掌握他們背離真實
正因為它已經佔有了無可動搖的地位，在藝術的眾神殿中與
的程度，不妨去佛羅倫斯看看，那兒有不少夠水準的但丁雕
眾所公認的雕像並列，包括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及羅浮宮
像，特別是聖十字廣場的那一座，並拿【沉思者】與它們做
的【勝利女神】(Nike Samothrace) ──就「雕塑」來說，【沉
個比較。此外可供作參考的還有畫像，巴傑羅教堂 (Bargello)
思者】是名符其實的圖騰，是羅丹最有名的作品，但卻也受
有喬托 (Giotto) 當時為但丁所繪之肖像，奧菲耶多主教堂
盛名之累，難免落得了無新意之譏。天下皆知無異於浮士德
(Duomo di Orvieto) 有路卡．西格努列里 (Luca Signorelli) 所
與魔鬼交易，這是所有藝術作品成功必須付出的代價。貝多
繪，安德烈．戴爾．卡斯塔諾 (Andrea del Castagno) 在烏
芬第五號交響曲開始的樂句，或羅西尼《威廉泰爾》(William
菲茲 (Uffizi) 壁畫所繪 ( 繪於一四四九至一四五一年間，距但
Tell) 序曲的小跑步快板，縱使最用心的愛樂者，聽在耳裡臉
丁一三二一年去世超過一個世紀 )，以及波提切利 (Botticelli)
上也難免忍俊不禁，演員臨到哈姆雷特獨白的起頭「活下
所畫的鷹勾鼻側面像。行事作風嚴守教規，鄉里皆知，但丁
去，還是一死了之」時，壓力之大，唯恐一開口又成了陳腔
生活簡樸，憤世嫉俗 ( 甚至有乖僻之名 )，動輒與人爭辯於
濫調。這都要怪演出得太過於頻繁，要不就怪媒體把這些傑
佛羅倫斯街頭，遊走於地獄、煉獄及天堂，性烈好辯，鄰人
作洗腦一般地麻痺大眾，但不管怎麼說，千萬不可把「了無
皆避之惟恐不及。無論油畫、版畫及雕塑，所有的但丁像，
新意」怪到作品本身。作品未經濫用之前畢竟是無辜的。我
但見變形的大鼻子與炯炯有神的雙眼雄踞，相當忠於歷史記
們不妨回過頭來，重新審視【沉思者】剛出爐時的鮮活與危
載。
險。我們有責任從一個新的角度去把這件作品在感情上與思 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