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投資 ART.INVESTMENT》No.116 2017/06 Preview

來當公益收藏家！ 鳳甲美術館邱再興收藏專拍 SCANNER

立青文教基金會 《常玉版畫全集》

洪易前進華盛 頓啟示錄 趙秀煥的當代 工筆花鳥 草間彌生市場 還會高漲嗎 ？ 紐約 藝 F ri ez e 博會直擊 當代榮景 能否延續 ？ 時光收藏者： 劉鋼

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PREVIEWS 拍賣預告

78

76

88

80

景薰樓 亞洲華人現當代藝術｜編輯部

中誠 亞洲現代與當代藝術｜編輯部

深情刻畫的失意孤獨 關於常玉晚期的風景畫｜衣淑凡

重大研究發現？！ 衣淑凡的「常玉解碼」｜林亞偉

92

90

Performance Art/in Discomfort 藝術的名義、殘酷的劇場？｜徐佳蕙

Performance Art & Body 身體之於行為？｜徐佳蕙

Performance Art

100

Performance Art & Political Acts 東南亞行為藝術群像｜周雁冰

10 Performing Arts must Know

解．身體的渴｜張文薰

96 108

Performance Art & Collection 該怎麼收藏「形而上」？｜游如伶

他們用表演告訴你……｜陳意華

116

Performance Art & Photo 未來的更多可能｜黃亞紀

No. 116

120

CONTENTS 2017年06月01日出刊

ART FAIR

122

藝博會直擊

忙碌的紐約藝術週！ 2017 Frieze New York｜藍文鈺・胡思敏

藝術脈動 EXHIBITON

128

把生命拋撒入萬物 洪凌的水墨情懷 洪凌的水墨情懷｜楊椀茹

132

墨的時代可能性

136

建築是時間的設計 隈研吾的美學課｜游如伶

140

用藝術來「還」！ 譚精忠「四季」年度收藏特展｜張國權

144

奧德．納德盧姆的渾沌之界 毓繡美術館寫實大展｜游如伶

148

一個文化人的收藏 董橋「書房剪影」 董橋「書房剪影」｜林琬娸

152

重回反叛精神！ 法國六八學運後的藝術｜吳水柔

展覽大觀

140

吳繼濤、姚瑞中聯展

市場動向 FLASH 藝市鎂光燈

50

尋找「平衡點」 台灣年輕藝術家群展｜陳芳玲

51

台灣青年世代的聲音

大未來林舍「溢界×邊線」

｜陳意華

SCANNER

52

以美學教育翻轉世代美感 藝術種子吹進新竹｜陳意華

53

假正經，真上流 李承道的滑稽之舞｜陳芳玲

54

收鳳甲作品，當公益股東

市場掃描

邱再興收藏震撼春拍

｜林亞偉

58

更快，還會更高！ 劉忠河淺談草間彌生市場｜陳芳玲

60

明年全面啟動 名冠的海外拓展計畫｜陳意華

62

跨越世代的情誼！

67

投入亞太藝術市場 義大利MDC進軍香港｜林琬娸

70

備受推崇的叛逆天才 恩索爾的藝術市場｜artprice

144 54

專訪丁迷雅＆丁擎夕＆姚金昌玲｜林琬娸

67

｜游如伶

FOCUS ARTSIT

72

揚帆，再出航！

藝術家

洪易＆印象畫廊國際展雄風 洪易＆印象畫廊國際展 ARTIST 藝術家

156

月霧之下 淺析趙秀煥當代工筆花鳥｜陳芳玲

162

攝影，把心靠近 「搬窗者」章潔｜游如伶

156

｜簡秀枝

72

生活藝術 166

感受音樂家感受的 專訪鋼琴家梅尼可夫（下）｜焦元溥

170

享受海潮的節奏 龍蝦與酒｜聶汎勳

172

Phillips 亞洲珠寶拍賣新秀｜林嘉瑞

174

百年故事，一戰後的頂級豪車 1928 Mercedes-Benz 680S｜Benson Chiu

176

時光收藏者：劉鋼｜編輯部

180

回家的路上3｜阮義忠

184

衛廚與藝術｜黃子佼

樂響園圃

聶飲釀

精品藝術

162

車視界

精選好書

攝影故事

藝術不設限

名家專欄 42 王德育．藝想

殞落的藍騎士

法蘭茲．馬爾克的藝術表現｜王德育 48

精彩的復出｜吳華

32

古物今說 談「誠信」｜洪三雄

34

我的美術史 藝術成為時尚的想像｜姚謙

36

魯迪之眼

38

周彤談藝 近距離觀常玉特展｜周彤

40

上海觀察 水墨畫的新方向｜祝君波

30

分享的藝術｜林亞偉

多姆斯收藏

名家專欄

編輯手記

藝術綻放威尼斯

42 ｜Rudy

No.116 發行人 社長

簡秀枝

法律顧問

劉承慶

編輯群顧問

徐文瑞

發展研究室總主筆

鄭又嘉

《典藏投資》 編輯群 總編輯

林亞偉

資深編輯

陳意華 柯舒寧

編輯

陳芳玲 游如伶

特約採訪編輯

陳韋晴 顏鈺倫 林琬娸 楊椀茹 萬永婷

美術總監

謝献志

美術設計

憨憨泉設計有限公司

《典藏古美術》 編輯群 總編輯

廖堯震

特約主筆

陳啟正

採訪主編

藍玉琦

助理主編

劉洋名

執行編輯

梁悅詩

編輯

王怡文 張筠

特約撰述

劉榕峻 李如珊

編輯助理

楊岱蓉

《典藏今藝術》 編輯群 編務顧問

朱庭逸

總編輯

高子衿

企畫編輯

張玉音

採訪主編

林怡秀

執行編輯

高愷珮

編輯 特約採訪編輯

游雅筑 呂學卿 劉星佑

《典藏讀天下．今藝術》 編輯群 主編

林亞偉

執行主編

吳敦畫

採訪編輯

李素超 張亞慶 徐佳蕙

美術設計

陳佳

大陸地區特約撰述

王維薇（北京）．趙川．張淳雅（上海）

海外地區特約撰述

徐詩雨．李佳玲．馬元中（紐約）．郭冠英（美西）．李立鈞（柏林）． 王馨梨（巴黎）．林潔盈（義大利）．游崴．陳慧盈．林逸欣（倫敦）． 丘德真（澳洲）．郭書瑄（荷蘭）．黃姍姍．黃琬雯（日本）．巫祈麟（芬蘭）

網站總監

艾力恩

網站編輯

陳玉華 林依靜

行政管理部執行副總經理

劉靜宜

行銷事業部總監

林素珍

中南部地區業務經理

劉玉錦

中國區業務顧問

宋安平（手機 13911606221）

北京地區業務副理

田繼超（手機 13910223375）

北京地區發行專員

黃茜

社長特助中國區代表 北京辦事處

謝盈盈（手機 13552864708） 北京市朝陽區百子灣路32號蘋果社區南區9號樓B座1707室 電話 86-10-58264541 傳真 86-10-58264542

上海辦事處

上海市浦東南路855號世界廣場34樓 電話 8621-58825010＊343

上海辦事處業務副理

常玉《入浴》．橡膠版、紅墨、紙本．27.7×21.6 cm．1930-40。

張華（手機 13386202280）

業務代表

李芊樺．鄭敏惠．鄧祥彬

業務助理

葉偉方

業務代表專線

02-25602220．04-23724919．07-3384104 02-25673297

發行專員

許銘文．徐福伊

會計

古佳華．林雅玲．

印刷

中原造像股份有限公司

創刊號於2007年12月1日

www.artouch.com

EDITORIAL

分享的藝術

5

月的紐約春拍，巴斯奇亞（Jean-Michel Basquiat）的一幅《無題》，以1億 1千萬美元成交，刷新美國藝術家的拍賣紀錄！買家，是日本收藏家前澤友

作，這位近年來聞名全球的巴斯奇亞狂熱追隨者。他，把他的熱愛也一起帶回日 本，在家鄉的千葉，正籌建一座美術館，將來都會展出他的收藏，分享眾人。 藝術品背後的故事，有時候很是離奇，讓人們驚嘆。巴斯奇亞英年早逝，這位 奇才可惜因為吸食過量毒品離開人間，他創作的這幅《無題》，在他1988年離 世的前四年，也就是1984年，以1萬9千美元售出給紐約地產大亨Jerry Spiegel， Spiegel夫婦以尋覓、探究潛力藝術家知名。他們的收藏遺產，就成為兩個女兒 繼承的藏品。今次出現的巴斯奇亞《無題》，就是二女兒Lise Spiegel Wilks的藏 品。我們，都難以想像1萬9千美元，到1億1千萬美元的爆發。artnet新聞用「33 年漲幅超5800倍！」形容這件驚奇的拍品。 每位熱愛藝術者，都用自己的方式，貢獻自己的力量，就像前澤友作用財富換 來絕世佳作，帶回日本分享鄉親。鳳甲美術館創辦人邱再興也是，他是藝術圈到 科技產業界，人人敬重的大老，因為他一路走來，總是熱心助人。愛收藏的他， 在1999年成立鳳甲美術館後，為了讓鳳甲美術館營運不虞匱乏，每年再捐助一千 萬到兩千萬元，也因為這筆開銷，讓他不得不忍住購藏藝術品的欲望，「錢都花 到美術館啦！」他笑說。 這位讓人如沐春風的長者，藏品一直都只進不出的。但一年半前，邱再興動 了一個大手術，他開始思考身後事。放不下的，就是鳳甲美術館的未來營運，如 果他走了，沒有人可以每年挹注一千五百萬元怎麼辦？於是，邱再興決定將藏品 釋出，所得金額全部信託，指定信託基金用於鳳甲美術館的營運。邱再興，他真 的是一路走來，為藝術事業鞠躬盡瘁。從5月的香港佳士得，到7月的台北正德拍 賣，都有一批邱再興藏品出現。對作品有興趣的藏家，既可以收藏，也可以為鳳 甲美術館的營運，獻上一分心力。 另外一位，就是立青文教基金會董事長衣淑凡。立青基金會，也是每年投注 上千萬元於公益事業，其中的一大項目，就是建構近代中國藝術文獻資料庫，為 我們尋覓那失落的民國藝術家史料，更無償為藝術家家屬，重新整理藝術家的文 獻、作品圖片，為藝術家出版創作全集，為研究者提供第一手的資料，這也是華 人藝術圈最需要的。因為研究，衣淑凡發現了兩項常玉生平的重大發現！在本期 一饗讀者。邱再興、衣淑凡與前澤友作，他們都因為各自不同的分享，而有不一 樣的藝術人生。

30

FLASH

台

北僑福芳草地畫廊少見地推出70、80後台灣年輕藝術家 群展「平衡點」。傅作新、侯忠穎、黃敏俊、蔡士弘、

尤瑋毅，長則耕耘十數年、短則5年上下，彼此不同，形式相 異，脈絡有差，部分甚與其他畫廊簽約代理，但作為繪畫創 作台灣新血的意義仍舊不可抹消，因此仍受展方邀請，擲下 令台灣藝術社群耳目一新的組合面貌。 策展人趙文嬌以論語、東方哲思為基調，通過殖民、現代

尋找「平衡點」 台灣年輕藝術家群展 主義、後殖民意識與當代社會的綜合，分出「人與自然」、「人與社 會」、「人與自身」三個子題，作為5位藝術家的串接基點。 人與自然列舉侯忠穎與黃敏俊。前者畫作既隱喻人與人交往橋樑，也 透露藝術家剖析自我內在的依據。早期以手為組成單位，拼成如花似水 以表達人生階段心境的畫面。稍晚，微觀掌中世界；手握拳後，以中間 露出的洞為「視界」系列主角，逃脫具象俗塵，與肉身產生距離感的同 時，突顯血肉之軀才有的慾望與精神。漸漸，拉入其他物件，依不同姿勢、角度比擬為洞穴、山石等，如 是次展出《有氣球的夢》，逐步推向其正著手的「自然與人之間」系列，失焦、模糊、跳躍、游移……不 易與寫實油彩聯想在一塊的特質，全被他畫作一股摸不著卻可見的氣韻，既傳統又當代。後者以「光色合 一論」為寫實油畫闢出新路徑。展出作品之一《殘荷入夢》寬達260公分，體現個人研究光的成果。藉著 紅綠對比並置，企圖推進光學與色彩原理在結構上根本差異的融合可能。他說：「光的三原色是加亮，沒 有黑，但畫畫是把白留下。我的光色合一則基於衰滅，透過冷暖變化產生立體感。」另一件《春》是黃敏 俊處理題材、畫布、顏料共生關係的實踐。 最多件新作在現場的是蔡士弘，包含《地盤》、《深情的鱷魚》、《黃色溜滑梯》、《椅子進行曲》。 視點從以往俯視、平視到現在仰視，不僅翻轉繪畫對上帝視角的傳統，也愈來愈突顯藝術家外在於世界的 他者位置。尤其是次作品完成，必須先由藝術家製作塑料模型，擺設場景，攝影，然後再繪於畫布，透過 數次不同距離的反觀看，對峙的情勢貌似有了其他轉圜空間。但這負面空間實際是藝術家精心策劃的。 另一位「人與社會」藝術家是尤瑋毅。現場展出「遊戲人生」系列作品，強調以柔克剛特性，探析人與 社會關係。他說：「社會與心理學是我的創作養分，身體體驗則是切入所有感受的關鍵。」畫作隱含大量 符號，期許觀眾能觀其世界，默其言語，淨其心靈，產生不一樣的省思。 「人與自身」的藝術家是傅作新。他以油彩畫布為材，遠觀彷彿碎裂板塊近觀則是無數色點密列的創作 風格，配合著日、月、地平線、樹枝、花朵等母題，以旁襯方式安排出有如「地圖」般的塊面。透過這些 如地理、拓樸的指向，主景更加栩栩如生。更準確來說，這些本屬風花雪 月的主題，透過與地理版圖的並置，產生了一種鮮活、基進、當下的特殊 美學與思辨。（文

陳芳玲．圖

台北僑福芳草地畫廊）

1 右起總經理呂恆順、參展藝術家蔡士弘、尤瑋毅、侯忠穎、黃敏俊、畫廊經理呂智豪。 2 侯忠穎《有氣球的夢》．油彩畫布．134x167 cm．2017。 3 傅作新《思念》．油彩畫布．92×200 cm．2016。 4 蔡士弘《地盤》．壓克力、炭．91×116.5 cm．2017。

FLASH

未來林舍於5月6日至6月11日以「溢界×邊線」（Borders and

大

Beyond）揭開序幕，展出台灣藝術家賴九岑、王璽安、謝牧

岐、陳敬元、陳雲聯展，探討台灣藝術家在多種文化的匯流與碰撞 下，如何以個人特殊的視點與技巧，在各種文化及符號中走出自己 的創作語彙。大未來林舍長年關注台灣藝術家作品風格以其時代文 化性，其中「壓克力」材質與創作中的色塊堆疊所形成的混雜與矛 盾性，與台灣藝術有異曲同工之妙。「溢界×邊線」即在此策展概念

台灣青年世代的聲音 大未來林舍「溢界×邊線」 下，試圖在壓克力媒材上探討台灣藝術家在多元文化衝擊下所帶來的混雜且豐富的面貌。 大未來林舍台北負責人林岱蔚表示，這次挑選的藝術家其一致性的風格即是以壓克力顏料創作。「這種材 質可以被塗塗抹抹，同時也可以畫出銳利的邊緣線，就像台灣的文化藝術，總是在過與不及之間不斷地來回搓 揉，形成多元且複雜的樣貌。這樣的混雜與矛盾性看似淺薄，但卻蘊藏豐富的內涵，只可惜因為缺乏梳理而被 概念化的否定。以前大家會說台灣文化藝術淺薄，但我認為不盡然，只是因為太過於豐富、多元而難以在一時 之間被歸類或下定論，我們缺乏的是很少用時代性的角度去思考。」 例如，以次文化圖像與多層次平塗技法受到關注的賴九岑，此次展出去年新作，以日本南方文化的風神為 主角，藝術家將類幾何抽象的藝術形式，轉換成具象化後再演繹，創造出新硬邊的幾何式具象語彙，而日本文 化激盪出來的創作內涵，正是反映了台灣文化藝術的交融、匯聚的特質。近幾年，賴九岑作品畫面形式逐漸轉 變，過去的平面性強，而今在平面之上運用了色塊的構成，發展出空間感的形式。林岱蔚表示，賴九岑的空間 正好與我們的展名呼應，部份界線已被有形的形象界定出來，但部份界線卻又仍處在模糊不清的狀態。以詩性 與文學的語句鋪陳出來的意象，向來是王璽安創作的特色。一進門在展名旁邊的作品十分吸睛，此作在近似浩 瀚無垠星空的藍白畫面交界之處，王璽安以斐波那契數列（Fibonacci Sequence）的黃金比例數字排列呈現，引 發觀者藉由畫面的圖像思考其創作脈絡，不論是作品畫面細節、層次的處理亦或是觀念性的闡述皆有其獨到之 處。即將於關渡美術館舉辦展覽的謝牧岐亦有作品展出，他透過對自然的投射，以持續不斷的空間與圖像分割 抑或行為經驗與藝術史的繁複構成，呈現一種豐富且特殊的視覺經驗，引人關注。藝術家陳敬元擅長以漫畫或 插圖的形式，將設計與圖像平面化的概念結合，再以優越的電腦描繪能力 利用絹印與平塗的方式製造出某種正在發生的事件性報導，而這次亦展出 利 2008年的早期之作，林岱蔚認為陳敬元早期的作品對台灣的時代現象有很 2 明顯的感受，但近年的作品則比較被歸納為個人的內在掙扎。這次展出中 最為年輕的藝術家莫過於陳雲，以片段記憶與個人經驗為主，作品多以如 最 故事或電影片段的組畫呈現，似敘事或斷續的分鏡與場景中，以細膩的技 巧激發多重的空間與材質感的融合，作品主題關乎自我生命 的獨特經驗，宛如獨白式的喃喃自語，充分反映出當今台灣 的 年輕世代的心理現象。（文．攝影 年

陳意華）

1 未來林舍「溢界×邊線」展覽於5月6日至6月11日揭開序幕。 2 大未來林舍「溢界×邊線」展覽，藝術家陳敬元之作。 3 大未來林舍「溢界×邊線」展覽，藝術家王璽安之作。

FLASH

幾年，即使在全球景氣低迷下，仍有不少具理想性格的藝術

近

空間挺進藝術圈。去年12月底，致力於美學教育的沃沃美學

空間進駐新竹。12月25日午後，沃沃美學空間開幕首展，貴賓雲 集，新竹市市長林智堅、文化局局長廖志堅、市議員劉聲正以及 藝術家吳易澤等皆到場，以行動支持當代藝術。 座落於西門街的樸實巷弄，推開玻璃大門的白色空間，挑高四 米的空間散發著極簡的美感。沃沃美學空間藝術總監張馨之，

以美學教育翻轉世代美感 藝術種子吹進新竹 本身是新竹人，多年來離鄉背井，返往於台北、台南之間，去年因緣際會下決定返鄉定居，她與一群跨領域專 業人士共同創辦沃沃，希望為新竹帶來不同的視覺景觀。她笑著說，多年來在台北、台南兩地工作，曾經一度 想在文化古都的台南定居下來，不過出身自新竹的她注意到從小成長的故鄉，數十年來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 雖然擁有豐富的文化、古蹟，但卻少了當代藝術的滋潤。「我覺得新竹在視覺藝術方面的發展，應該有很大的 成長空間，因為從小在這裡長大，畫廊就位在新竹知名的文教區，這裡學風昌盛，而且出生率還高居新竹之 首！我希望能透過美學教育影響下一代。」對張馨之而言，從生活美學出發，透過美學教育的深耕，培育下一 代對美的鑒賞力，打造新竹視覺新樣貌，是沃沃美學的使命。 以策展為理念的沃沃美學空間，成立不到半年已辦過四檔展覽，其中還包括與新竹市立美術館合作策畫的 「好玩藝兒─玩具•遊戲•當代藝術展」，她嘗試從傳統民間文化與當代藝術的接合點出發，並邀請以玩具為 創作跨界思考的當代藝術家李明道、不二良、王建揚、陳傑強、大黑白（陳冠州）、魏子喻共同參與，希望提 供大眾認識台灣玩具文化知識外，也藉此將當代藝術帶進生活中。此外，如去年的開幕首檔「風的味道」也十 分有看頭。新竹向來有「風城」之稱，張馨之即以「風」為題，結合地方紋理與生活節奏，希望形塑出獨特的 生活美學觀。有趣的是，這場貼近在地生活的展覽，參展的七位藝術家中亦有兩位在地藝術家姚植傑與吳易澤 參展，長期在新竹從事美術教育的姚植傑，以自然為師，描繪出在地的情感。而畢業自新竹教育大學藝術與設 計學系碩士班的吳易澤，則取材自偏遠的風景、植披、廢棄之物，利用這些被環境遺忘的材料轉化為一則則動 人的生命故事。 除了地利之便與清大合作外，張馨之也把過去在台北的資源拓展至新竹，四月份甫結束與台藝大合作的「台 藝大袖珍雕塑典藏展」，重新梳理袖珍雕塑展的演變。另外，沃沃美學空間在跨領域的合作亦不遑多讓，目前 正展出的「物 相合」即找來跨界的水顏木房合作，原創設計的木質家具與當代 陶藝對話，交織成全新美感體驗，帶來視覺亮點。如林龍杰利用圖像語彙製造 陶 出奇妙的生物有機體，林時植則以宇宙為靈感，發展出與環境相關的議題等。 出 除了具備商業空間性質外，沃沃美學目前正推行一項美學師資下鄉培育計畫， 與新竹清大合作，為偏鄉部落的美學教育而努力的種子老師。沃沃美學要如何 與 散播藝術種子，翻轉世代美感，十分令人期待。（文 散 1

陳意華）

去年12月中成立的沃沃美學藝術空間首場展覽「風的味道」邀請到新竹市市長林智堅與藝術家們共襄盛 舉，以行動支持當代藝術。（沃沃美學空間提供）

2

新竹市美術館舉辦年度主題展首場《好玩藝兒─玩具．遊戲．當代藝術展》，藝術家不二良的作品。 （沃沃美學空間提供）

FFL

貫

以獨特古典繪畫技巧戲謔地結合俗世議題的李承道，推 出了人生第三回個展「西恩那的恰恰」，展出創作十多

年來的三系列「國王遊戲」、「英雄本色」、「妖精打架」 新作。尤值一提，昔日形式不僅畫作內容更多地捨棄援引藝 術史經典與象徵物件，將焦點放在人與人之間關係，同時離 開繁複華麗雕工的畫框，改而自製特殊造型的金箔框，更完 整將作品視為「繪畫的雕塑」，甚至發揚光大其面具語彙，

假正經，真上流 李承道的滑稽之舞 製作疊合兩個漫畫英雄的立體面具，突顯創作精神。 展名嫁接了出產赭色礦物顏料的義大利古城名，以及稍早流行於 台灣部分族群的社交舞名，目的在於以一種奇異的扭曲談論藝術家想要的浪漫與上流情調。 要的浪漫與上流情調 透過觀察流連於夜店、賭場族群的生活方式與處事態度，李承道以坦露肚腩、臉戴面具、著紅內褲的 西裝男，以及持槍裸女，象徵當代社會的虛假、縱慾與偽裝，企圖喚出缺席的真實與美好。集其大成的 《妖精夜襲》寓意兩角間的複雜關係，彷彿一場起義，偽裝與赤裸對峙，一方先天條件居弱但仰著文明依 然強悍，一方既是知識與身分階級的象徵，理應文質彬彬，實際滑稽平凡。人們努力抗爭心底黑暗但於事 無補，只能投降。種種二元觀的文本脈絡，在形象一一破滅後，藝術家呈現的是相對消極與黑暗的世界： 「我談的是一種頹廢。人們總想擺脫過去包袱，卻礙於許多潛規則而無從抉擇，同時，心底慾望不斷掙扎 與拉扯，好比受教化的野獸。並非悲哀，而是現實殘酷。」 過去與當下、現實與理想之間的落差，是閱讀面具的另一線索。以「Somebody wanna be」系列來說，面具 下，體態臃腫，髮絲散落，卻投射現實無名的你我；面具上，叫得出名字的政治領袖、演藝明星……以不同前 者細膩膚質處理的色塊、變調、平面，甚至「特別假」等視感，翻轉既定印象，流瀉一種無法被滿足的期待。 這份期待扣著其作回應了當代社會的規訓與教條原則，一如他刻畫既定的男女形象來挑戰權利與機制， 卻在圖像即將衝破禮教之際，被沉重黑幕壓抑了下來。由著自由憧憬，作品必須顯得浮誇、表面，也假正 經。這種不得不，是藝術家平衡現實與理想的手段：「過去的認知正迅速瓦解，自由到了一種快崩潰的臨 界點。是時候該發生什麼事了。」他說，為了重拾選擇與決定權，只好把畫愈畫愈明。 為迎接這睽違8年的再出發，展方也趣藝廊大動作地於開幕前一晚舉行派對。入場每位「客人」皆獲美 麗女郎發放的定額代幣，可以換購美食美酒，也可參加遊戲、答對主持人問題或想方設法與他人交易，取 得更多籌碼，成為現場贏家，巧妙回應李承道畫作題材背景。 此外，欣賞李承道畫作的雀客旅館董事長戴東杰，經也趣藝廊規 劃，鏈結另一樁藝企合作。雀客以藝術家工作室為概念發想，借其 畫筆、顏料與模特兒扮裝道具如面具、雙節棍、拳擊手套等，以及 未完成草圖和小幅畫作，提供入住客不同體驗，並開發未來主題風 格房間的新契機。（文

陳芳玲．圖

也趣藝廊）

1 李承道《英雄本色III》．油彩畫布．145×112 cm．2016。 2 李承道《妖精打架—相親相愛》．油彩畫布．113×91 cm．2016。 3 李承道《BFF V》．油彩、金箔、畫布、框．120×60 cm．2016。

SCANNER

今

年的春拍，鳳甲美術館創辦人邱再興的一批藏品，首先出現在 5月的香港佳士得，約莫20件，緊接著，是7月舉行的台北正德

國際拍賣，將一舉推出達300多件的邱再興私人收藏，這，是今年台

收鳳甲作品，

灣收藏圈，難得出現的完整私人收藏專拍！ 邱再興，台灣科技產業的先驅者，當前許多的科技大老，都曾在 邱再興創辦的公司一起共事，包括宏碁創辦人施振榮、光寶集團董事

當公益股東！

長宋恭源等人，他們皆十分尊敬邱再興。因為，邱再興是一位樂於助 人，樂於分享的企業家。他創辦的鳳甲美術館，從1999年正式開館 迄今，已經不僅僅是當初定位的社區型美術館，而是真正打響出特色

邱再興收藏震撼春拍

名聲，成為國內年輕當代藝術家，到各國當代新秀，都願意躋身申請 展覽的場館。在百花齊放的當代藝術世界裡，鳳甲美術館的科技藝術 展、錄像藝術展，已成為國際知名的展覽。邱再興開懷的笑說：「每

文｜林亞偉 圖｜正德拍賣

年檔期都排得滿滿的，根本輪不到我的收藏品展出。」

釋出收藏，只為鳳甲美術館 邱再興，他可以說是台灣當代最早一批的收藏家之一。但，他要賣 自己鍾愛的藏品，並不是因為藏品無法在美術館秀出，而是因為，他 放不下鳳甲美術館的經營，他希望自己將來離開人世後，鳳甲美術館 依然能有穩定的營運資金，贊助、支持他眼中這批熱血昂揚的青年藝 術家。就像是他自己，當年一位從基隆貧困家庭走出創業，一路上即 便跌宕起伏，歷經創業致富、作保欠債千萬、最後重頭再起成就如今 事業，他一路上總有貴人相助，他搖身成為台灣當代藝術圈的貴人， 播下了鳳甲美術館的種子，希望將來鳳甲長青。 大約是一年半前，邱再興動了一次頗大的手術，開始慎重思考身 後事。他說：「休息以後，我在想什麼事情會讓我遺憾。這一生，我 盡力做了。讓我遺憾的是留下的鳳甲美術館，已經是年輕藝術家的舞 台，我們文馨獎得了3座，得了台北文化獎。如果我走了以後，美術 館怎麼走下去呢？」每一年，鳳甲美術館的營運基本開銷約是2千萬 元，邱再興自己每年就掏出1500萬元，他很清楚，鳳甲如果將來沒有 他，就很難持續營運。「我走了以後，我的兒子（指揮家邱君強）絕

鳳甲美術館創辦人邱再興。

對沒有興趣。他喜歡的是音樂，經營美術館對他是負 擔，要處理我的收藏也是困難。」於是，邱再興決定 將他這一生收藏的藝術品釋出，所得的金額將全數捐 至指定的信託基金，這筆信託基金用途就是支持鳳甲 美術館的營運！ 於是，邱再興開始思考藏品的釋出規畫。過往，他 的收藏幾乎只進不出，先前整理中國近現代書畫收藏 時，有稍微的釋出幾件，台灣當代藝術與刺繡作品完 全沒有釋出。邱再興透過友人的推薦，今年上半年選 擇了佳士得香港與正德拍賣，先行釋出第一批藏品。 5月的佳士得香港，中國近現代畫專場與亞洲當代專 場，各有一批邱再興收藏的作品。除此之外的，則是 7月9日於台北華南銀行總行大樓國際會議中心的「正 德夏季鳳甲美術館創辦人邱再興專場」。邱再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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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與正德拍賣董事長劉廷振的詳談，對這家年輕拍賣公司的規畫很有信心。「一 開始想100件就好，但劉董說要拍就要幾百件，這樣才夠豐富吸引收藏家！我一聽

左 林風眠《秋林小屋》．水彩紙本． 65.5×64 cm。 右

嚇到了，但聽了正德團隊的規畫，就讓他們來試。」邱再興，他就是一位這樣的長 者，從過去在科技產業的創業、贊助藝文活動、興辦美術館……，總不吝於讓人放

蘇旺伸《雲與雲之間》．油彩畫布． 200×280 cm．2007。

下

楊三郎《阿里山秋色》．60.5×49.5 cm。

膽嘗試。 正德拍賣的300多件收藏品，涵括邱再興三大收藏領域的兩大領域，分別是中國 近現代書畫與台灣當代藝術，以及少量的西方現當代作品。中國近現代書畫部分， 從吳湖帆、林風眠、張大千、齊白石、溥儒、黃君璧、于右任、豐子愷、石魯、于 非闇、程十髮、李可染、弘一法師……，名家無數。現當代藝術部分，包括了楊三 郎、劉其偉、吳天章、蘇旺伸、陸先銘、華建強等等。邱再興謙虛的說，「中國近 現代書畫部分，有渡海三家、大陸各家及台灣藝術家等，台灣當代的悍圖社這批藝 術家也很棒。」此外，還有卡蜜兒（Camille Claudel）與羅丹（Auguste Rodin）的 雕塑作品等。邱再興就很喜歡卡蜜兒的《華爾滋》（La Valse）雕塑，平常就擺在 其鳳甲美術館的辦公室。華爾滋舞者系列，恰是卡蜜兒最膾炙人口的代表 作品，邱再興擁有的這件作品共有8個版數，他的是第3版，其它版數作品 就散落在世界各地其它美術館。 邱再興的三大領域收藏，包括1千餘件的國畫，600餘件的台灣當代， 以及500餘件的刺繡作品，構成了他的收藏面貌。而台灣當代藝術家的收 藏，是邱再興另一個支持藝術家的典型代表。

選擇沒有人做、有意義的事 1991年時，邱再興已經成立「邱再興文教基金會」，邀請小學同學─ 知名音樂家馬水龍籌畫春秋樂集，提供台灣音樂團體表演的平台。在1992 年時，現任的銀川當代美術館藝術總監謝素貞，當年想在台北開設經營年 輕藝術家的畫廊，就找上了曾經的藏家客戶邱再興。邱再興，他一口允諾 謝素貞的計畫，資助成立了「台灣畫廊」，可以說是台灣第一家完全經營 當代藝術家的畫廊。邱再興記得，當時的台灣前輩油畫家作品價格高，畫 廊幾乎都是展覽這類型的作品，不願意投入年輕藝術家的經營。但邱再興 由於在歐洲經商，平常就愛逛美術館、畫廊賞畫，很清楚歐洲畫廊的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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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ANNER

跨越世代的情誼！ 專訪丁迷雅＆丁擎夕＆姚金昌玲 文｜林琬娸 圖｜藝倡畫廊

很

榮幸能坐下來和藝術界的第二代─ 丁雄泉的子女丁迷雅 （Mia）和丁擎夕（Jesse），及藝倡畫廊的第二任負責人姚金

昌玲女士促膝詳談，細數丁老生前的點滴。他們3人彼此你一言我一 語的閒話家常，顯示著在這多變的藝術圈裡，這難得的第二代情誼比 什麼都可貴。要當上一輩子畫家或是藝廊從業員也難，更何況是守著 珍貴的關係，還再要延續到第二代呢！以下為《典藏投資》與3人對 談的專訪內容。 典 丁老於7年前的5月辭逝，在這個月份舉行畫展「丁雄泉：色彩交 響曲」是特意籌備以茲紀念，還是剛巧行程安排妥當？ 上 藝倡畫廊「丁雄泉：色彩交響曲」展覽現場。 下 左至右為：丁雄泉的子女丁擎夕和丁迷雅，及

金 容許讓我跟丁老一般直接吧！我無意刻意煽情，在這5月份舉辦 展覽是為配合參與「法國五月」的藝術活動。

藝倡畫廊的第二任負責人姚金昌玲女士。

典 請問您是怎麼樣規畫是次個展？可以和我們分 享您的策略和想法嗎？您對是次展覽有何期許？ 金 這次畫展的作品皆是直接從迷雅在紐約的家和 擎夕在阿姆斯特丹的家挑選過來的，因為迷雅一般 藏有丁老於八○年代時在紐約的創作，而擎夕所藏 的則有丁老於九○年代在阿姆斯特丹時的繪畫，故 能為觀眾帶來一個較為全面的展覽。是次共展出20 多幅丁老的作品，包括3幅黑白作品，有被鮮花簇 擁的美女、五顏六色的雞、七彩的鸚鵡和把美女擠 在畫框一旁的馬等。中國畫的構圖講究留白，但丁 老的畫每每都會填滿。在這全新的空間和迷雅和擎 夕合作，說真的我是興奮較多於緊張，再加上外界 熱烈的反應，我情緒之高漲實非筆墨能形容。

迷 重回中環的展覽空間讓我有恍如隔世之感，一切好似是熟悉既又陌生的感覺撲 面而來，幸好街道大致上沒變，隨街走走寫意閒逸。 擎 是啊！熟悉的環境勾起林林總總的回憶，在這嶄新的空間舉辦亡父的畫展確實 別有一番情結。 典 請問您們有沒有計畫，為丁老籌畫從歐美到亞洲的美術館等級的展覽？ 迷 關於籌謀巡迴藝術展，我們的確是有此打算，於去年10月巴黎賽努奇博物館 （Musée Cernuschi）舉行的「丁雄泉：採花大盜」， 我們正在和香港藝術館商 議，也有和上海文化當局討論合作的事宜。此展覽有高達100幅畫作，包括早期的 抽象作品，籌備的過程可算是緊張刺激萬分，充滿壓力，生怕做得不夠恰當。可是 當回顧展順利開展並於今年2月底結束，一切都深感安慰及值得。 金 迷雅你所說的我也感同身受，不要看我們在去年舉行紀念我們畫廊成立35周 年的特展時，其籌備功夫可是從兩三年前已經開始了。而今次的展覽畢竟是一個銷 售展，作品挑選望能迎合客戶的需求，我當然希望所有作品都能銷售。這跟我們7 年前在香港藝術中心舉行的大型回顧畫展「丁雄泉（1928-2010）一生愛花」不一 樣。 典 目前，丁老的作品，在畫廊的經紀代理方面，亞洲是藝倡與龍門雅集。而歐美 市場部分是怎麼規畫的，例如有沒有專門負責經紀代理的畫廊？ 擎 歐美地區來說我們比較著重學術研究和討論，對市場或畫廊那方面較少接觸和 注重。比方說要不是從我父親在40歲時已捐出40多幅畫作給賽努奇博物館，博物 館長也不會因為修復而聯絡我們，從而開啟美術館大展之路。為配合這個大展所著 的圖錄收錄了許多重要的論說，成為舉足輕重的文獻資料。這些都是我們極為珍視 的文化遺產，也是為了父親保存下來的名聲。 迷 是啊！你知道書信文件的出現引領學者探討更多的議題，然而這些學術研究和 討論對藝術家能力的肯定尤為重要，從藝術運動的參與到藝術史的影響皆有著舉足 輕重的地位。亡父的畫很陽光燦爛，七彩繽紛的顏色襯托得一切生氣勃勃，感染觀

藝倡畫廊「丁雄泉：色彩交響曲」展覽現場。

FOCUS ARTIST

圖

印象畫廊 ｜

簡秀枝

72

洪易＆印象畫廊國際展雄風 文

｜

左頁

中國城公園的洪易《龍馬》．鋼板烤 漆．

左

×

×

。

華盛頓市市長鮑賽女士在花漾動物嘉 年華為開幕式致詞。

洪

易這回在美國紐約、華盛頓DC大出風頭，連帶

這是洪易繼日本東京「箱根雕刻之森」美術館、美國

的，印象畫廊也跟著揚名海外，完成一場物超所值

舊金山市政廣場、紐約百老匯大道時尚特區之後，再次

的漂亮國家行銷戰。 洪易成為台灣常民文化的縮影，東方內涵與異國風情 的典範，不卑不亢矗立西方大都會街廓，昂首挺胸，幸

踏上美國華盛頓DC的土地，受到關注與喝采的情形，已 具備國際級明星架勢。 其次，與美國華盛頓市長鮑賽女士（Muriel Bowser）、 駐美代表高碩泰夫婦同台演出，印象畫廊大家長歐賢政

福洋溢。

在致詞時，感動得幾乎要飆淚，他說，自己連做夢都沒

華盛頓街頭的亮麗街景

想到能有今天。

首先，曝光地點，都是人潮鼎沸的重要街廓，不論是

印象畫廊成立於1987年，今年正好滿30年，走過台灣

紐約時代廣場，抑或華盛頓市政中心，熙攘往來的熱鬧

錢淹腳目，楊三郎等前輩畫家輝煌、市場飆升的年代，

地方。包含新興高級住商特區（CityCenterDC）、先

一夜三價，一畫難求。但台灣人自己買賣的封閉市場，

鋒廣場（Herald Square）以及中國城公園（Chinatown

敵不過蘇富比、佳士得自台灣市場出走，更鬥不來大陸

Park），展區位於華府人文、觀光、商業及政治活動鼎

崛起後，中國當代市場龍飛魚躍的鋪天蓋地榮景。

盛的街區，迎著車水馬龍與穿梭人群，作品昂揚鵠立， 訴說烙印鮮明的台灣島國情柔。

當前輩老畫家行情沉寂，有行無市的低潮。接著，印 象畫廊全力壓寶中生代的悍圖社，果然，台灣台柱級的

每天，奔馳來往車輛，正好在十字路口停車行注目

中堅畫家，風起雲湧，接手撐起市場一大片天，但畢竟

禮，路過行人、觀光客各個把驚喜歡欣寫在臉上，對著

都只是台灣內銷市場，本地藏家很快被餵飽，但創作能

造型逗趣可愛，色彩繽紛亮眼的大雕塑，品頭論足外，

量持續旺盛的中壯畫家，還是處在重重滯銷壓力之中。

扶老攜幼，手機按個不停。這種免費宣傳，藝文外交， 其價值實在難以估計。

左

洪易的《三羊開泰》佇立在 華盛頓特區的先鋒廣場， 與建築相互呼應。洪易 《三羊開泰》．鋼板烤漆 ×

右

×

。

洪易熱情奔放的作品《駱 駝》與華盛頓

美輪美奐

的城市空間完美結合，使藝 術品與建築之間產生新的對 話。

與洪易結緣，彷彿是彼此轉型蛻變的契機，惺惺相 惜，相攜打天下。

COVER STORY

Sanyu Decoding

文｜林亞偉 圖｜立青文教基金會

1

看這25年間作品價格飛快飆漲，華人二十世紀藝術家第 一人的常玉。

衣淑凡與立青文教基金會 台北堤頂大道，立青文教基金會的會議室裡，一方桌 上，衣淑凡攤開無數份手抄、影印而來的歷史文獻，開 心地與我們分享研究常玉帶來的新發現。衣淑凡，立青 文教基金會董事長，一手催生台灣蘇富比的前台灣蘇富 比董事長，也是她，將常玉作品真正帶入拍賣市場。今 天，常玉一幅油畫已是數千萬港元，甚至達億元港元的 身價；就連在1992年，第一次將常玉作品帶入蘇富比拍

1

豹

展」，這兩個月來，讓史博館一樓展廳裡，充滿

著來自全球各地的語言，口音，因為大家都來看常玉！

年代．橡膠版、黑墨、紙本． 20.1×27.5 公分． 1930 畫版左下方刻有中文名．以中文及法文簽名．編號 49/50

台

北南海路，歷史博物館，「相思巴黎— 館藏常玉

2

衣淑凡致力於華人第一代西畫家的研究工作。︵攝影

公分︵賀卡 14.8×18.4

陳俊松︶

︽枯枝︾． 1962 年，石版 四色 紙本 裱成賀卡， P28 畫版右下方以中文及法文簽名

編號

以墨題獻﹁恭賀聖旦并祝新年萬福 一九六二 玉﹂

3

場的衣淑凡也無法想像而今常玉的盛況。1992年甫登蘇 富比拍場的各一件常玉水彩、素描、油畫上拍，全數拍 出，其中油畫《菊花》以275萬新台幣落槌。這個價格 在25年前已然不低。常玉的線條與筆觸，色彩與構圖， 讓尋覓西方油彩，東方內蘊作品的收藏家驚為天人。因 為兩岸三地一直缺乏深入研究華人二十世紀藝術家美術 史的史料，人們，才真正開始注意這位彷彿消失在歷史 長河裡的藝術家，探問常玉的創作與人生故事。而衣淑 凡，迄今出版總共達四冊常玉全集（catalogue raisonné） 是當之無愧的常玉權威專家。她在1998年決心離開蘇富 比，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決定投身民國時期藝術家的 研究，常玉，就是她最鍾愛所在。 衣淑凡從1998年至今，累積了近20年的民國藝術家研 究，她在2005年接下了父親衣復恩創辦的立青文教基金 會董事長，中間除了一度曾回家族企業執掌，衣淑凡幾

公分︶ 15×18.6

乎全力投入基金會的公益事業。她在2010年，更定下了 立青基金會的新項目：發掘、整理、研究民國初年藝術 家的史料，透過完整的第一手資料，提供更多的學子作

2

為學術研究之用。 立青文教基金會，是衣復恩以母親孫立青之名籌設。 衣復恩，他是傳奇的空軍英雄，一生可說風雲際會，跌

棄戎從商，創辦了亞洲化學。他開

宕起伏，他的前半生，親身陪伴於國民政府最高層的蔣

啟了恪守紀律的衣家門風，要求衣

中正總統身邊，見證了那個大時代；他歷經冤獄，爾後

家孩子「己立立人」；衣復恩由軍 轉商是為了賺錢，但賺錢是為了能

3

分享，因為「施比受有福」。早在 1983年，當國內還少有公益慈善 基金會時，立青文教基金會即成立 了。這些年，資助了衣復恩家鄉山 東的無數學子，以及與富邦、浩然 基金會共同資助新竹清華大學的繁 星計畫，讓因為貧富差距無法入學 的孩子，也能進入清大念書，兩岸 有許多青年學子，都因為立青文教 基金會的扶一把而有了不一樣的人 生。從蓋學校、建體育館、設獎學 金 、 贊 助 學 術 交 流 …… ， 立 青 就 這 樣默默行善多年為「樹立青年」而 努力。 衣淑凡秉持父親遺志，持續立青 基金會的贊助，也因為她的興趣， 以及深知一個國家社會的核心，就 是人文歷史藝術素養，少了藝術美 學，將難以立足在這個創新的年 代。於是，立青文教基金會從2010

FEATURE

Per erfformance Art Art

解 ＿ 身 體 的 渴

行為

藝術，為藝術家以身體為藝術創作媒 介的一種藝術形式。在行為藝術中指 的「身體」（Body）不單是指「肉

體」（flesh），而是代表更多層次的現象，其意義會隨著 民族與性別不同而產生差異。因此別稱為行動藝術、身體 藝術、表演藝術等，目前通用的詞彙「Performance Art」 與表演藝術（Performing Art）不盡相同。行為藝術包括 「偶發藝術」（Happening Art）和「身體藝術」（Body Art）、「臨場藝術」（Life Art）甚至「觀念藝術」 （Conceptual Art）……等。概略產生的時間點為後現代藝 術萌芽時期，1950年代末，1960年代逐漸盛行，至1960年 代末廣泛被引起討論，藝術評論家一般認為1970年代才完 全轉換至後現代主義階段，行為藝術在此時期較成熟並且 更加活躍，中西方均產出更多代表性的作品。在此稍微列 舉「偶發藝術」、「身體藝術」與「激浪藝術」為主要闡 述主軸來幫助理解行為藝術，並不限地域討論其演變脈絡 與作品舉例。 「偶發藝術」（Happening Art），是行為藝術中的主 要部分，看似類似戲劇的表演模式，差別在於無前後銜接 的概念，沒有傳統腳本設置，表現手段主要是表演者的姿 勢、動態，並且沒有指定特定場所，而是在替代性場所， 例如畫廊、美術館、閣樓、旅館院子、咖啡館、酒吧等。 貫徹了「事件」和「行為」即為藝術的概念。在早期偶發 藝術中注重「同時性」與「綜合性」。「同時性」最早出 現在馬里內蒂（Filippo Tommaso Marinetti，1876-1994） 的戲劇中，他認為同時性是即興靈感的展現。他在「未來 主義戲劇宣言」中主張打破傳統戲劇冗長的敘述，追求機 械文明、速度的魅力以及各種能展現人類狂野、悲傷或愉 悅等各種情緒的無生命物體；展現出作品的價值在於即興 而非幕後長期的準備過程。「綜合性」則強調在打破的基 礎上，重組出新的藝術形式，這點與「非藝術」的特質 相關。較為人熟知的作品是伊夫．克萊茵（Yves Klein， 1928-1962）於1961年發表的《自由墜落》（Le Saut d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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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 Vide），畫面中克萊茵於巴黎郊區的Rue Gentil-Bernard 3號二 樓往下跳，再由攝影師哈利．項克（Harry Shunk，1924-2006） 捕捉拍攝留下資料，呈現違反地心引力的漂浮姿態。這個作品除 了可以表現出克萊茵的柔道底子之外，更重要的是體現他「空 無」的理念；他曾評論馬列維奇（Kazimir Malevich，18781935）在於無限的基礎上，展現的是藝術知覺、自身及作品，不 可取代或複製。 美國普普藝術家也有偶發藝術的表演，克雷斯．歐登柏格 （Claes Oldenburg，1929-）於1961年發表一系列的行為藝術表 演，在他「商店」（The store）作品場地中進行，並取名為《雷 射槍劇場》（Ray Gun Theater）。觀眾能買走展場中精心製作的 「商品」，他認為偶發藝術是繪畫空間的延展，這個觀念也象徵 著現代主義藝術向繪畫空間靠進而後期融入生活中的趨勢。 「身體藝術」也是行為藝術的一種，展現方式更加著重於以人 的行為和行動。有許多藝術家以此基礎上創作，例如活雕塑或是 生活劇的表現，極端的甚至以自殘的手法來展現。例如姬娜．芳 恩（Gina Pane，1939-1990）將手臂傷釘上一排釘子，透過自我毀 傷體現出施虐與被虐者。搭配玫瑰則如花瓣與花莖一般，間接闡 述母親與孩子的親子的微妙關係。身體藝術家打破如刺青般平凡 身體的改造，透過身體展現自身理念，並透過文本、攝影或錄像 留下紀錄。 歐洲1960年代的行動藝術代表必定會談到波伊斯（Joseph Beuys，1921-1986）。波伊斯創作理念擴及自然、科學、宗教、 生 命 現 象 、 神 話 、 民 族 學 、 動 物 …… 等 領 域 。 波 伊 斯 1 9 6 3 年 加 入激浪藝術，他的行為藝術作品以藝術家行為古怪、自言自語的 表演以表達他對於藝術觀念與政治主張。而他最主要的藝術主張 認為「人人可以成為藝術家」，就如他所言:「解放人類是藝術 的目標，對我而言，藝術是關於自由的科學。」在此舉例伊波 斯於1965年創作的《如何向死兔子解釋圖畫》（How to Explain Pictures to a Dead Hare），藝術家抱著兔子坐在畫廊入口，頭上 灑滿蜂蜜並黏上金箔，一腳綁上鐵板，另一腳則踏在毛氈墊上， 他悄聲細語的向兔子介紹在周圍牆上自己的畫作，像似吟詠搖籃 曲般，彷彿安撫著消逝的亡靈，介紹完後又回到原本的坐位上。 蜂蜜象徵生命、黃金象徵財富、兔子象徵死亡、鐵板和毛氈墊則 做為無形力量的傳導和保護的力量。波伊斯認為藝術應該像死去 的生靈告解，扮演救贖的媒介。他的藝術理念在觀念藝術中也有 諸多的討論。 行為藝術發展至今，衍生出大量作品，本篇專題討論到的僅 是冰山一角。至於行為藝術確切的發展與現今的作品討論，則是 更深遠的課題。行為藝術與觀念藝術有脫離不了的關係，在後現 代主義藝術發展的範疇更具一席之地，它超脫了傳統藝術既定的 印象，並脫離社會行為規範。受眾更應該脫離傳統藝術分析的局 限，用更多元的方式來審視行為藝術作品。 （文

張文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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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URE

Per erfformance Art Art & Body

身 體 之 於 行 為 ？ 文｜徐佳蕙 瑞士藝術家Yann Marussich《藍色混 響》現場。©JAKUB WITTCHEN版 權屬於藝術家，由瑞士文化基金會上 海辦公室提供

德國

社會學家Norbert Elias把文明的進 程描繪為不斷抽象化的過程，在這 一過程中，人和自己、他人身體的

距離日益變大。媒體時代的到來讓這一過程趨近頂點， 「身體已經悄然成為媒體的映射，這些映射儘管看起來 很近，卻已把身體轉移到很遠的地方，使人根本無法觸 及。」 而在藝術史上，除了伊斯蘭教和猶太教等少數限制 人體意象的文化群體外，人體始終是古老和重要的母 題。人體作為一種恆變的、多元的題材，為藝術家貢 獻了大量複雜的造型和視覺關係。人體既承載著文化 價值，彰顯著宗教、政治或社會身分的表達，也在有形 實體中隱喻著靈魂、死亡等抽象概念。所以，即便在

1839年攝影技術發明後，人體仍舊是其重要主題，而 在二十世紀非具象藝術的浪潮中對人體的挑戰和探索也 並未被拋棄。 二戰後，藝術家本人的身體即創作過程也日益受到 重視，波洛克進行滴畫創作的影像記錄標誌著藝術家對 自己身體行為和創作過程自覺意識的覺醒，作品不再局 限於結果展示，創作行為及其所代表的思維過程和內 在語言本質也成為重點。1960年代起，「偶發藝術」 （Happenings）、「激浪派」（Fluxus）、「身體藝 術」（Body art）等新興的行為藝術及其基本特徵便在 於：以人體為創作的主要媒介和道具，通過對身體的改 造、編排等完成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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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痛並非肉身的生理疼痛，而是精神上的不安。 身心間的轉換是我更願意去體會的經驗。」早期作品 《65公斤》中被鎖鏈吊在天花板上，或《25毫米螺紋 鋼》中躺在正被打磨的鋼管旁任憑火花濺落在身體上， 都有著這樣可見的身體傷痛和不可見的精神波動。 ●● ● 身體的物質性

身體的物質性始終是人們認為身體遜於精神的原 ●● ●

身心轉換

因，但藝術作品的特點之一便是它的直觀形象性，必須

今年3月，在上海明當代美術館「後感性：恐懼與意

依賴於媒介的物質性。而在行為藝術中這一媒介就是身

志」的開幕式上，瑞士藝術家Yann Marussich進行了

體，身體的物質性成為了行為藝術的基礎。通過對速

《藍色混響》的中國首演。Yann幾乎全身赤裸著坐在

度、力量、強度等的表現，觀眾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表演

裝有加熱系統的玻璃小房間中，在1個小時的表演時間

者獨特的個人身體上，這賦予了行為藝術所需要的一

裡，藍色汗液從Yann的腋下、腿部、前額甚至嘴裡緩 慢流出，直至藍色汗滴幾乎覆蓋全身。同時，藍色的燈 光效果和上海音樂人B6的音樂混響讓這1小時對身體的 凝視更具莊重性和儀式感。 Yann對藍色汗液的成分始終保密，他用這種非同尋 常 的 方 式 表 現 出 身 體 的 內 部 運 動 。 有 著3 1年 冥 想 練 習 的 Ya n n 在 表 演 前 需 要 6 小 時 時 間 清 空 自 己 ， 緩 慢 的 甚 至靜止的外部動作通向對身體內部的解剖，也通向神 秘的思想領域。在他其他「完全靜止」（motionless perfermance）風格的作品中，如《玻璃浴缸》中通過 一片片拿掉壓在自己身上的碎玻璃而獲得自由，《白色 羽毛》中身插一支箭極度緩慢地從一角爬向舞台中央， 「用精神上的專注克服疼痛，以獲得自己和觀眾的內在 平靜。」是Yann獨特的、貫通身心的體驗。 身心關係問題是理解身體的關鍵，1960年代，戲劇 家Jerzy Grotowski就在表演中摒棄了「兩個世界理論」 （角色世界高於身體世界）的傳統，而提倡表演者用他 的身體表現精神，使行動的身體成為化身了的精神。就 像梅洛-龐蒂的肉身哲學把身體的感知當作人與世界聯 結的基礎，身體不再被貶斥為與精神分割的附帶品，身 體與精神二元論傳統的瓦解在不少行為藝術家身上有所 體現。 中國藝術家張洹就曾提及作品中身心融合的佛家觀 念，他在表演時嘗試著讓心靈脫離身體，而心靈不斷地 重返身體致使他更強烈的體會到身體存在的現實感。

張洹行為藝術作品。（藝術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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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URE

Per erfformance Art Art / in Discomf Discomfor ortt

藝 術 的 名 義 、 殘 酷 的 劇 場 ？ 文｜徐佳蕙

何雲昌的《長生果》，不吃不 喝不語三天等待花生發芽。 （今日美術館提供）

去年

7月，在北京今日美術館的 「阿昌」展覽現場，何雲昌 帶來了新作《長生果》，在

被花生包圍的羅漢床上，靜待花生發芽成長為民 間俗稱的長生果。3天的不吃不喝不語，讓何雲 昌體重下降了近10公斤，這當然是藝術家對自己 身體承受力的挑戰，只是這般看似靜默的方式， 在拉長的時間線和蓬勃的生機中被賦予著美感， 呼應著生命溫暖鮮活的一面。 也提醒著我們曾經的何雲昌對自己身體的暴 虐。《抱柱之信》中被澆築在水泥柱中24小時的 左手，《一根肋骨》中被取出製成項鍊的肋骨， 《一米民主》中被開膛的血紅傷口，《臥遊-從 福岡美術館到富士山》中被埋在999塊石頭裡的 身體……何雲昌的受難者形象不僅是對自己的挑 戰，他那鮮血淋漓的、扭曲著的痛苦和被病態侵 襲的軀體，同樣刺激著觀者的神經。 「人是脆弱的，但人的身體的潛能也是強大 的。當你把潛能發揮到極致後，比如我做的一些 作品，幾次都有很清晰的幻覺……我每次做作品 都有一種未知的恐懼。」何雲昌在過往採訪中的 這句話道出了行為藝術中那些令觀者不適的來 源，那些血腥的、殘暴的、醜陋的、病態的、令 人不安的表演，直指著生命的脆弱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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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妸何雲昌的《抱柱 之信》，將左手鑄在 水泥中24小時。（今 日美術館提供） 右妸何雲昌的《臥遊從福岡美術館到富士 山》，將自己埋在999 塊石頭中。（今日美 術館提供）

●● ●

怪誕身體

儘管身體在藝術史中的地位已在前文有所提及， 值得注意的是並非所有身體都得到了一視同仁的禮 遇。西方從古希臘開始，眾神就以「完美的人」的形 象現身，東方文化如埃及、中國繪畫中也按照身分等 級分配人物的圖像大小，一種美的範式統領著身體在 藝術中的顯現。隨後對這種範式的衝擊帶來了自然的 人體、病態的人體、孤獨苦痛的人體以及被解構的人 體。 對人體的自然還原也提醒著我們身體的各種狀 態：疾病、老化、死亡。評論家Sally Banes認為「古 典的人體是光滑精巧且封閉完整，而怪誕的人體恰 恰相反，它粗糙不平，不合規則，未經潤飾，開放 自由，充滿斷裂。」這些非同尋常的身體作為怪誕 （grotesque）的一種形式公然對抗著古典美，並帶著 對身體必死性和敞開性的肯定，冒犯著觀者，激發著 不快和不安的氛圍。 蒙克扭曲變形的人體繪畫，Kiki Smith喪失身體機 能的雕塑，Andres Serrano基於屍體特寫的照片，都是 如此。對非正常生命形態的展現也在行為藝術中頻頻 現身，以對自己身體的改造和對他者身體（主要為動 物）的利用兩種方式呈現。

法國藝術家Orlan在1990年至1993年間進行了9次 整形手術，每次手術從藝術史名作中挑選一個部位作 為自我改造的範式：蒙娜麗莎的額頭、維納斯的下 巴 …… O r l a n 將 自 己 的 手 術 全 面 直 播 ， 噴 湧 的 鮮 血 、 被切割的皮膚、拼貼式的面孔都威脅著生命的正常 運轉。更激進的澳大利亞藝術家Stelarc將帶著機械儀 器、具耳朵形狀的細胞體移植在自己體內，嘗試創造 著半有機體、半機械的雜交生物，這種對「後人類」 （posthuman，由Jeffrey Deitch提出）人工改造的實驗 性探索，大膽打開身體的邊界，變異的、畸形的、半 人的構造引發著觀者拒斥、厭惡和不適之感。 和改造自我一樣，對他者的怪誕改造也時常引發 不安。中國的朱昱在《植皮》中從自己下腹部取出 12×4.5公分的全厚皮，經處理後一針一針地縫合在買 來的豬肉上，同時把自己220cc的血輸入豬肉。彭禹則 在《人油》中懷抱著一具已成醬紫色的小孩標本，用 管子向標本口中餵食流質體。 而在1999年「後感性」展覽現場，動物甚至人的屍 體、標本幾乎隨處可見，參展藝術家試圖用這種超強 烈的感官刺激強化藝術的感性力量和現場感，而展覽 帶來的不適感如他們所願；雖然現在看來這種強烈的 目的性和手法似乎太過直白，但那些怪誕的、非常態 的身體跨越時間依舊令人生畏。

97

FEATURE FEA

Per erfformance Art Art & Collection

該 怎 麼 收 藏 「 形 而 上 」？ 文｜游如伶

卡洛琳．史尼曼1975年的《內在卷軸》 （Interior Scroll）表演。（Courtesy: Carolina Nitsch Contemporary Art, New York）

Transformative Actions），將古典繪畫中視作美之象 徵的女性裸體，從男性敘事觀點中解放，並移轉到個人 身體藝術表演，這組攝影照片在2015年紐約佳士得春 拍以18萬5千美元成交（約新台幣500多萬元），目前 為藝術家個人拍賣紀錄最高價。其他如1964年完成的 《肉體歡愉》（Meat Joy），4男4女在她的行動編演下 群歡享樂，並在身體塗抹顏料及動物生肉，這張照片

今年

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終身成就

在2015年紐約佳士得以1萬8750美元成交。在1975年的

獎，頒發給出生於1939年的美國

《內在卷軸》（Interior Scroll）表演中，她以人體模

藝術家卡洛琳．史尼曼（Carolee

特兒的姿勢閱讀書籍，最後從陰道抽出一卷長紙並朗

Schneemann），史尼曼為1960年代行為藝術先驅，她

讀其上的文字，這張照片在紐約斯旺拍賣畫廊（Swann

所創作的衝擊性別文化的身體表演，使她成為行為藝術

Galleries）以1100美元成交。史尼曼的行為藝術作品多

領域的重要人物之一，作品的藝術價值無庸置疑。若從

以照片形式售出，根據artprice統計有近半比例落在1千

市場角度而言，藝術家以身體為媒介傳達抽象的、看不

至5千美元區間。

見的概念，如何銀貨兩訖？強調現場性、偶發性、一時 一地的行為藝術，又該怎麼收藏？

116

出生於1946年的瑪莉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ć）是當今世上最重要的行為藝術家之一，崛

若從史尼曼的作品售出形式及價格來看，或可提供

起於1970年代，與昔日伴侶烏雷（Ulay）共同進行了

一些參考。史尼曼將身體作為性別解放的文本，1963

許多行為表演，作品挑戰精神與身體的極限，展現超乎

年她完成行為藝術代表作《審視身體》（Eye Body: 36

尋常的意志力。她也曾在1997年以行為表演結合錄像

李明維《晚餐計畫》．複合媒材互動裝 置，木台座、榻榻米、黑豆、米、錄 像．1997/2015。2015年於「李明維與他 的關係」展出現場，台北市立美術館。 （台北市立美術館提供）

裝置的《巴爾幹巴洛克》（Balkan Baroque）獲得該屆

也被列入去年全球攝影類作品最佳拍賣紀錄第6位。行

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最佳藝術家。在拍賣市場中，她所

為藝術的價值與價格如何衡量？或者說，這是可以衡量

售出的作品形式以行為表演攝影居多，比如前述的《巴

的嗎？似乎成了藝術市場耐人尋味的命題。

爾幹巴洛克》表演中，藝術家坐在堆滿上千根帶血獸 骨的亂塚上，洗刷獸骨，這幅照片在2010年巴黎蘇富

●● ● 行為表演該怎麼收藏？

比以3萬750歐元成交。1975年的行為表演《藝術必須

忠泰建築文化藝術基金會董事暨策展人胡朝聖長期

是美麗的，藝術家必須是美麗的》（Performance, Art

關注當代藝術發展，本身亦有收藏行為藝術作品。胡朝

must be Beautiful, Artist must be Beautiful），於2015

聖認為：「於1960、1970年代興起的行為藝術，最初

年紐約佳士得以36萬5000美元成交（約新台幣1100萬

藝術家並沒有想到作品如何進入市場、該如何收藏的問

元），是她目前個人拍賣紀錄最高價位。參照artprice

題，他們思考的只有藝術的本質、形式和顛覆性。行為

的數據，阿布拉莫維奇的作品價格分布，比例最多為

藝術收藏是後來因應市場需求，而由藝術家、藝術顧

33.7％落在1千至5千美元區間，24.1％落在1萬至5萬美

問、畫廊從業人員發展出來的。行為藝術最典型的收藏

元區間。

形式，就是現場影像紀錄，包括照片與動態影像紀錄，

今年威尼斯雙年展台灣館代表謝德慶即以從事行為 藝術著稱。阿布拉莫維奇於自傳中述說：「對我來說， 他一直以來都是真正的表演藝術大師，而且是真正可以 代表轉變的一個角色。德慶的一生中有5件表演作品， 每件長度都是一年。接著是他長達13年的計畫，這之 中他創作藝術，但完全不展示作品內容。如果你問他現 在他在做什麼，他會說他在過生活。而這，對我來說， 正是他之所以成為大師的終極證明。」謝德慶的行為表 演物件極少出現於拍賣市場，作品價位以《一年行為 表演：1978-1979》（簡稱「籠子」）為例，一件尺寸 126×95公分的版畫（print），於2011年羅芙奧香港以 9萬港元成交。中國藝術家艾未未知名的行為藝術作品 《失手》（Dropping a Han Dynasty Urn），攝影紀錄 他手捧漢代陶甕再放手任其摔碎的過程，照片一組三 聯，尺寸136×109公分，於2016年倫敦蘇富比以108萬 美元成交（約新台幣3200萬元），創下驚人高價，這

謝德慶《一年行為表演1978-1979》．紐約。（攝影

Cheng Wei Kuong．

©謝德慶．藝術家及尚凱利畫廊提供）

117

2017 Freize New York。（Freize提供）

忙 碌的 今 紐 約藝術週！

年春天在紐約的藝術迷們相當幸運，除了可以享受以已經進入第 6年的Frieze New York，同時還有第一次挑戰只推出現代藝術與

設計的TEFAF、位在Pier 94的Art Miami New York，以及在布魯克林的 1:54部落藝術博覽會。但不管有多少藝博會加入，斐列茲依然是春季最 受關注的藝博會。與往年一樣，Frieze New York位於離市中心有一段

2017 Frieze New York

距離的Randall’s Island上，上島最快速的方式就是搭乘小渡輪。但開幕 第二天就碰到傾盆大雨，造成紐約市靠近河邊地區淹水，斐列茲會場入

文．攝影｜藍文鈺 Aliza Lan、 胡思敏 Simone Woo

口也無倖免，讓許多買家無法順利進入。這場大雨嚴重影響周邊道路， 而主辦單會當晚還決定將藝博會提早兩小時結束。但中國人說：遇水則 發，說不定這場大雨會為所有參加的藝廊帶進好運及好的銷售成績。將 近200家參展藝廊，今年已不只限於藝術大城紐約與倫敦的藝廊，愈來愈

立木畫廊一直致力提攜風格迥異的國際知 名藝術家，其中Liza Lou以玻璃珠子密鋪 平面的畫布上，引來觀眾駐足觀賞。

多來自中南美洲及亞洲的藝廊受邀參展。台灣的其玫畫廊與韓國的現代 畫廊（Gallery Hyundai），也都再度受邀加入今年的盛會。 如果是個當代藝術的愛好者，就會知道今年的當代藝術界相當忙碌。因 為當代藝術界中所最受關注的幾個大展都聚集在今年。第57界威尼斯雙年 展（La Biennale di Venezia）、5年一次的德國卡塞爾文獻展（Documenta 14）、德國明斯特雕塑展（Sklptur Projekte Muenster）與之前引風波的惠特 尼雙年展（Whitney Biennial），都趕在今年前半年開幕。而在這次的Frieze NY的會場中到處可見即將參加各重要大展的藝術家們。

Ｍain：主要展區 藍籌藝廊所代理的藝術家眾多，因此在藝博會中所展出的作品類型可 隨著地區做微微的調整。但或許是藝術界近幾個月來的不穩定，這次多 數的藍籌藝廊則選擇走保守路線，帶來容易銷售的藝術家。雖然如此， 還是有幾家藍籌藝廊展出一些非主流的亮眼作品。

122

美國藝術家Carol Bove《Prélude à l’aprés-midi

Lorna Simpson第一次與Hauser & Wirth合作所帶來

高古軒藝廊所帶來的美國藝術家John Currin個展。

d’un faune》．2017。（David Zwirner, New York

的作品。（Hauser & Wirth提供）

（攝影

藍文鈺）

London提供）

David Zwirner藝廊這次展出兩位創作風格截然不同的

Lorna Simpson是位多方位的藝術家，她的作品主要

美國藝術家─ 攝影師William Eggleston與雕塑家Carol

是混合媒材以及攝影。這次Hauser & Wirth展出藝術

Bove。這兩位藝術家今年都經邀請參加當代藝術盛會威

家新的油畫與雕塑，受到許多博物館及著名策展人們

尼斯雙年展。Eggleston專注於拍攝美國小鎮生活，有時

關 注 。 價 格 定 在 合 理 的1 5至3 0萬 美 元 之 間 ， 所 有 作

甚至只是截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在這高科技、人

品已順利進入博物館與私人收藏中。

手一支相機手機的時代裡，Eggleston的作品所代表的是

高古軒保持這幾年參展藝博會的模式─ 藝術家個

上一代記錄記憶的模式。 在他按下快門前，每個鏡頭都

展。開放的空間加上明亮的燈光，牆上掛滿了美國藝

是經思考過；擁有簡單的構圖與強烈顏色對比，細膩的

術家John Currin的小型畫作。遠看這個展位，對他

影像處理方式，作品中散發出一股少見的新鮮懷舊感。

作品不熟悉的人會以為是個是用各種不同技法的傳統

Eggleston的作品在開幕當天銷售非常好，定價為每件18

畫家。但近看作品時，有些人會被他完全不掩飾及充

萬5千美元。

滿各種性行為的作品感到驚訝。而高古軒在斐列茲開

另外Carol Bove的雕塑在VIP預展日立刻銷售一空（作 品在5萬到50萬美元之間）。這位瑞士籍美國藝術家擅長

幕前已為Currin在它們麥迪遜大道上的空間舉辦簽書 會，彷彿提早為作品銷售一空而慶祝。

將她隨行找得到的鋼鐵、天然元素、家用及工業素材，利 用不同的技術將這些素材結合，塑造出充滿不同質感及深 度的作品。她這次在威尼斯雙年展代表瑞士館，展出向瑞 士雕塑大師賈寇梅第致敬的新作。

Focus：從台灣的小角落看世界議題 台灣的其玫畫廊，經過兩年參展於「Focus」展區 後，今年首次進入主展區。這次所帶來的兩位藝術家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主要的展位外，David Zwirner這 次與Judd Foundation在非營利組織區專門展出美國極簡 藝術家Donald Judd的家具。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除了 他的極簡雕塑作品外，Donald Judd也是為藝術作家。曾 寫下許多他對藝術的獨特觀點，Judd Foundation與David Zwirner出版合作，將這些文章結集成書。 一向在藝術博覽會中的展位都特別變化的Hauser & W i r t h ， 可 能 是 同 時 也 參 加 T E FA F 的 關 係 ， 在 斐 列 茲 則選擇相當簡單的展位，展出美國黑人藝術家Lorna Simpson。這是藝術家第一次與Hauser & Wirth的合作。 美國攝影師 William Eggleston《Untitled from The Democratic Forest, c.》．19831986。（Eggleston Artistic Trust及David Zwirner, New York

London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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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HIBITION 藝術家洪凌與作品︽冥然歸隱 ︾ 15．水墨紙本．

把 生命拋撒入萬物 洪凌的水墨情懷 文｜楊椀茹 圖｜索卡藝術中心

． 2016 - 2017 。︵攝影 144.5×160 cm

睽

違3年，台北索卡藝術中心於5月推出「冥然歸 隱─ 洪凌2017」水墨展覽，藝術家自去年陸

續完成了30餘幅的「冥然歸隱」系列，在本次展出近 半數的15幅以及1件油畫。歸隱山林，可以說是中國 歷代文人表彰其志的最終想望，而久居在黃山的洪凌

楊椀茹︶

則被喻為凡塵中的隱士。雖然創作的初衷出於意欲隱 遁的歸隱之心，但是洪凌的創作以熱切的目光、嫻熟 的技法為根柢，將承接於文人源遠流長的山水精神觀 更往前推進一大步。 此看出洪凌遊刃於東西藝術媒材與思維的「意象山

轉化幽微的情懷 向來以油畫為人著稱的洪凌，在接受正規的學院訓 練之前，其藝術啟蒙可追溯於孩提時期所見的水墨山

水」有兩種迥然不同的視覺呈現；異於油彩的斑斕 繽紛、將空間壓縮為平面的美感，水墨之作更是將 傳統文人氣度和風骨表現得淋漓酣暢。

水畫作，並經由曾任職於故宮博物院圖書館的外公所

大尺幅的油畫固然震懾人心，然而，洪凌也坦

收藏的《故宮週刊》認識中國歷代名家之作，爾後更

言在投入全副心力於創作的過程中甚至會感覺到自

進一步拜師習畫。因此，水墨畫自是洪凌常年未輟的

己連行走的姿勢都帶有緊張感，此時提筆的水墨創

創作，不僅在其藝術生涯中別具標誌意義，更可以由

作就是他作為一種轉換與紓解情緒的調劑方式，承

洪凌《冥然歸隱01》．水墨紙本．57×69 cm．2016-2017。

洪凌《冥然歸隱02》．水墨紙本．60×69 cm．2016-2017。

洪凌《冥然歸隱06》．水墨紙本．69×69 cm．2016-2017。

洪凌《冥然歸隱10》．水墨紙本．70×79 cm．2016-2017。

載的是藝術家內心幽微且細膩的情懷。「冥然歸

目的同時也感受到熾烈陽光照拂的熱度。而《冥然歸

隱，是萌發於創作大件油畫和小幅國畫之間的一種

隱02》則是造訪南極所見的景象，立於畫面正中央

情境；身處在當代的、急速的社會以及內心追尋放

的錐狀冰山顯得龐碩，而反射在冰山表面的夕陽則為

鬆、希望自由甚至是歸隱的心情狀態。」在洪凌看

森冷凜然的氛圍中增添一抹亮彩。至於由積墨渲染偶

來，這些自去年陸續完成、猶如日記的畫面，「實

然構成的圖像，則勾起了洪凌在福建一渡口所見的風

際上也是一種心理獨白，有時候是孤寂的、傷懷

光，進而信手拈來了《冥然歸隱06》，在高聳峽谷

的、悠遠的。冥冥之中，有一股淡淡然的歸隱之

中破出的霞彩是讓洪凌印象深刻的一幕，「它會指示

感。」

你，把你曾經的記憶撩起來，引導你最後把這張畫向

無論是由古剎、怪松、峻嶺、雲霧所形塑出孤

這個方向推進。」而相較於其他作品流露的隨筆之

高奇絕的靈秀意境，抑或是點綴以農舍、蓬舟、村

感，在本次展覽中尺幅最大的《冥然歸隱15》則瀰漫

人、牲口所營造而成平易近人的鄉間景象，悠悠然

著一股兩宋水墨畫的莊嚴、肅穆韻味。沉鬱的墨雲壓

的畫面調性無一不令觀者神往。在「可行、可望、

頂、巨碑式的連綿山勢顯得氣勢磅礡。「希望隔得比

可遊、可居」的境界以外，洪凌更進一步打破傳統

較遠，跟我們的當代生活愈遠愈好，回歸到天地之間

水墨呈現的題材，每一個情景都是他曾經走訪過、

的宏大氣象。」洪凌如此解析創作這件作品的心境。

感受過的生活切面，更因著筆隨意走的自然心性，

將大自然的豐饒面貌與藝術家自我的生活經驗交

透過皴擦點暈的運墨，逐步疊砌出內心的山水之

互揉合反映在創作之內，其中萬物消長周而復始，四

姿。畫面在實景與幻境之間遊移，在似與不似之

季更迭循環往復的奧祕，一直是洪凌長久以來關注與

間，林木疏密錯落、身處其間的人物或隱或現，洋

實踐的面向。而面對大自然運行的無形力量，洪凌認

溢著素樸的野趣，更顯出藝術家徜徉自得的心境。

為人們所能做的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一點一點的捕捉

除此之外，強調光線的重要亦是洪凌在水墨創作中

積累，尋找和我們相對應的生命的表情、生命的張

值得細細品味的特色，此次展出的「冥然歸隱」系

力。」

列，經常可見溫暖的朱紅自深沉的幽黑中逸出。在 不同濃淡的墨色裡，硃砂既明亮又穩重的質地在其 中繾綣流轉帶出自然的溫潤之美。

隱逸於自然天地間 早在1990年代初期，甫完成學業的洪凌即毅然隱

《冥然歸隱01》描繪著非洲旅遊的景象，環繞畫

遁於安徽黃山，順應內心的聲音與渴求，選擇與自然

面的卷雲和樹木組構出奇幻的構圖並產生強烈的動

相望、相守至今。關於山水畫，洪凌認為：「山水精

勢，顯現出原始而生氣蓬勃的熱帶風情，在令人炫

神完全是心性打量自然生命的一個關照系統。」他更

EXHIBITION

用 藝術來「還」！ 譚精忠「四季」年度收藏特展 文｜張國權 圖｜設藝之間

日

本有個很厲害的商業空間設計師叫片山正通 （1966），他的收藏就像個博物館；台灣有個

很厲害的住宅空間設計師叫譚精忠，他的收藏就像個 美術館。 片山正通第一次把他多年的收藏搬到美術館，辦 了個很厲害的展覽叫「片山正通的百科全書」，正在 東京歌劇院畫廊（Tokyo Opera City Art Gallery）展 出，展出作品達500件之多，古董藝術琳瑯滿目；譚

書法家董陽孜為譚精忠寫下生龍活虎的「設藝之間」四字。

精忠則第7次把他歷年新近的收藏置入在他的辦公室 和住家，辦了個很厲害的展覽叫「四季」，正在動象 國際設計展出，展出作品有百來件，聚焦近現代及當 代藝術。

譚精忠是個什麼樣的人？ 譚精忠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把每一天當最後一

片山正通把藏品端出來給你看，但你要買票才

天用的人，把框架打破尋求跨界合作的人，把掌聲

能看。譚精忠則邀請你進到他家裡來看，只要打一

看得比鈔票還重要的人，把舞台不吝惜分享給朋友

通電話。片山正通說：「Life is hard......Let's go

的人，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成功上的人，把開心的

shopping！」譚精忠說：「生命色彩斑斕，要用藝術

事 興 奮 地 傳 遞 開 的 人 …… 就 是 因 為 有 這 樣 的 人 ， 美

來『還』！」

好的事就愈來愈有可能。

在自家住宅，譚精 忠向參觀者解說策 展概念。

140

上 譚精忠家中茶室，放置著鄭斗和《森林的思考》（左）及徐永旭《2015-25》（中）。 下 譚精忠家中書房，右為鄭相和作品《無題…》。 右 譚精忠家中客廳放置名和晃平作品《鹿#15》。

譚精忠是台灣室內設計界響叮噹的一把手，他和

收藏是單純的喜歡，也是長效的安慰劑

事業夥伴在上海創立的大隱設計也是頗具規模，享

有人收藏是為了成就感，見證自己的先見之明。

有口碑，他在兩岸藝術市場的活躍也是眾所皆知，

有人收藏是為了滿足感，以擁有大師精品為榮。有人

但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設藝之間」，他為藝術與

收藏是為了要反饋，提攜後進支持藝術家。有人收藏

空間所激盪出的火花和所開創出的典範，還有他為

是為了為後人點燈，有人收藏是為了和歷史沾上邊。

支持藝術家和帶領公司團隊成長，不計代價的用心

有人收藏是為了高尚的社交話題，有人收藏是因為錢

和付出。

會滾錢。有人收藏則是因為「別人有，所以我不能沒

譚精忠更是台灣藝術圈裡的狂熱份子，只要跟藝

有」。

術有關，他總是相當積極投入，似乎能填補這位單

當然，也有人收藏只是因為單純的喜歡。

身男子無盡空虛的就是無邊無際的藝術。這樣的狂

在工作與金錢遊戲中打滾多年的譚精忠，也一度紙

熱，可以說是他少年時就種下的初心吧！ 很少人知道譚精忠國中時就離家出走四處打工， 搞到畢不了業，只好拿同等學歷勉強考進復興美

醉金迷，常常對人生覺得迷惘，對生命覺得乏味，好 像甚麼都無所謂。難搞的是，他抱持的是尼采的超人 主義，諸多安慰人心的宗教信仰他全然不以為意。

工，得以開啟他未來自我成長的一扇門。如今，他

沒想到，在偶然的機會，他接觸到了藝術領域，啟

的老師和同學們，壓根都沒想到他現在居然能在業

動了他潛藏的藝術基因密碼，從此藝術成為他關注的

界闖出一片天，成了復興最熱血的傑出校友，常常

重心，也讓他的工作事業與生活都有了提升。「我在

返校主持講座。由於跟復興美工有著浪子回頭的情

藝術收藏裡找到滿足和療癒，不但開啟了我的視野，

感連結，譚精忠對學弟妹們特別照顧，總是希望有

也讓我的躁鬱不藥而癒！」看來藝術不但是譚精忠的

錢出錢，有力出力，讓年輕的一代跟他一樣有著彌

精神食糧，更是人生信仰了。

足珍貴的出頭天。 譚精忠一路走來的戲劇化過程，牽動著台灣設計

兩部改變了後半生的片子

界和當代藝術間的過去、現在與未來，董陽孜願意

「我們對生而為人的傲慢實在太超過，我們對地球

為譚精忠寫下生龍活虎的「設藝之間」四字，想必

母親的戕害實在很糟糕，我們欠她很多很多很多，我

是感受到他對藝術與設計的無比熱情。

們要慚愧，要認罪，要努力還債！」譚精忠說。

ARTIST

月霧之下 淺析趙秀煥當代工筆花鳥 文｜陳芳玲 圖｜敦煌藝術中心

趙秀煥《九夏晨露》．設色紙本．66×59 cm．2003。

「上

左

趙秀煥《白荷翠減》．設色紙本．

×

．

。

右

趙秀煥《仲春野芳》．設色紙本．

×

．

。

一層顏色，把清楚的部分一口氣虛化。重點 不是花，而是『隔霧觀花』。」中國工筆花

鳥藝術家趙秀煥說。

從繪畫性到繪畫 就趙秀煥的構圖與物件的描繪方式而論，可說是一種 對繪畫性（paintliness）的全盤考量。上世紀初，瑞士

工筆花鳥，是東方藝術重要一環，直至文人繪畫崛

藝術學者家沃夫林（Heinrich Wölfflin）著作《藝術史

起，這類緊繫「再現」的藝術形式才逐漸退位，降低視

的原則》（Principles of Art History），區分文藝復興

為藝術創作才情展現的質量。這是中國歷史版本。另一

後由色面、明暗塊面

端日本，由於極度重視工藝美學，工筆花鳥始終是藝術

形塑物體輪廓的繪畫性

家們的創作關懷，不惜為此開發大量繪畫材質、程序、

表現（painterly），以

方法與形式，從此與中國文人畫分道揚鑣。乍看與日本

及此前西方繪畫，多

東洋膠彩畫不無類似，實質大異其趣，趙秀煥工筆花鳥

採「輪廓線」描繪物

提出了脫離再現的新詮釋，以霧為中介質，是綜合東西

件之依據，即其另項

方美學語彙的特殊形式。無論廣告顏料、丙烯色彩，乃

見解— 「線性表現」

至古典東方種種礦物與植物性顏料，在她筆下，並非不

（linear）。縱使沃夫林

可共處；反之，善用各種顏料特性，在一次次快乾、緩

的觀察建立在西方藝術

乾、薄塗罩染、厚重遮蓋、墨筆雙勾、填色施彩，乃至

史系統，但相似的繪畫

利用礦物性顏料的晶體反光特性，趙秀煥的畫界嚮往著

辯證也存於東方，好比

前衛又動人的調子。

沒骨花卉與勾邊花卉的

在人們以為工筆花鳥具有某種特定形象與味道時，她

差異。經厚實東方傳統

已然邁步向前，從西方古典繪畫僅以顏色、明暗區分物

繪畫訓練，也旅居西方

體形狀的道理汲取養分，而非隨著永遠重視墨線必要性

吸納歐美藝術史經典，

的古人教誨。東西兼容卻獨樹一格的美學，使得趙秀煥

趙秀煥一路走來，始終

原作難得一見。距離上次1992年「自在飛花輕似夢」

投身鍾愛的工筆花鳥。

曾在台灣展出系列真跡，這一回再見，歲月相差25年。

然而，此際表現與傳統

基於藝術家重視繪畫材質與技術，親歷原作絕對必要， 各種繪畫程序、方法、顏料、材質魅力在原作中閃閃發 光；這些並非完全可藉微噴輸出的CMYK所演繹。因 此，是次敦煌藝術中心推出全數真跡的「侘寂花鏡」， 無疑不容錯過。

趙秀煥《玉露香和》． 設色紙本．

×

．

。

﹁搬窗者﹂章潔

攝影，把心靠近

ARTIST

文｜游如 如伶 圖｜維嘉 嘉畫廊 廊

Yvonne Lu 今 攝影藝術家章潔。

年30歲的旅美台灣攝影師章潔，因為《Before Sunset》這張照片而廣受國際關 注。三年前，她在紐約上州的車站等車時，一對復古打扮的戀人迎面走來，女

孩穿著鵝黃色蓬裙，男人蓄著像是畫家達利的翹鬍子，她與他們一同上車坐下，沿哈 德遜河行駛的列車上，落日餘暉映照窗邊的戀人，他們忘懷大笑，或安然地靜默， 就像全世界只剩他們那樣地彼此依靠、相愛自足。她看得目眩神迷，卻沒帶相機， 扼腕之際只得拿出手機，拍下戀人相偎的魔幻時刻。這張照片隔年獲得iPhone攝影獎 （iPhone Phtography Awards，IPPA），登上《NewYork Times》、《CNN》等國際 媒體版面，也連帶使她的其他攝影作品獲得注目。後來她體會到當下的缺憾都是未來 的禮物，就像她經歷大學退學、親人離世、罹患眼疾以及承受巨大壓力與孤獨的留學 時期之後，發現自己總在疼痛、失去與錯過之間得到比原本更好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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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潔《Before Sunset》．藝術微噴．2014。

章潔《City Illusion - Amsterdam》．藝術微噴．152.4×101.6 cm．2016。

把心 心 靠得很近 近 章潔自小喜愛繪畫和跳舞，甚至曾立志成為舞者。

師拍攝的戰爭照片都是黑白的，即使血腥也還是會有美

就讀德文系時因為全心練舞，以致耽誤課業而退學，後

感，不會那麼直接地衝擊觀眾。但他拍攝的照片是彩色

來改唸外文系文學組，也開始領會攝影的魅力，畢業

的，遍地血腥與殘肢，令人非常震撼。我心想，天啊他

後便前往美國薩凡納藝術設計大學（SCAD，Savannah

度過了那些事，但他給人的感覺卻那麼開朗！」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攻讀藝術攝影碩士。她認為

除此之外，台灣第一位馬格蘭攝影通訊社成員張乾琦

無論繪畫、舞蹈、文學或攝影，所有藝術形式都是表達

（Chien-Chi Chang），也是她相當尊敬的攝影家。張乾

內心思維的媒介，「其實在生活中會得到很多靈感，或

琦從1990年代開始拍攝《唐人街》（Chinatown）系列，

在不同旅程中得到啟發，這些能量都會累積在生命裡，

呈現在美非法中國移民的生存處境，這系列作品刊登發

有一天就能找到發揮的方式。」研究所時期壓力太大，

表後更引發國際關注相關議題。「張乾琦拍攝紐約中國

她常常沒由來地哭，或者瘋狂地攝影，在學校暗房度過

城已經十幾年了，他不是走進去拍完就走了，還沒拍攝

一整天。在此期間又因眼睛滲血、罹患視網膜黃斑部病

之前，他就先搬進去居住一段時間，與那些移民交流之

變嚴重影響視力，一度眼前所見世界是扭曲的。「一路

後，才開始拍他們的故事。他不是從別人身上搶了一些

上遇到很多困難，當下會覺得很痛苦，但後來發現人在

東西就走，而是真正深入了解他們，直到現在仍與他們

逆境時，心思與感官會更敏銳，這反而成為創作很好的 能量。」 研究所畢業後，她獲學校老師引介而進入馬格蘭攝影通 訊社（Magnum Photos）紐約辦事處，至今仍任職於此。 成立於二戰後的馬格蘭攝影通訊社，創辦者如羅伯特．卡 帕（Robert Capa）、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等 皆是二十世紀極具影響力的攝影家。章潔說，平時她就如 一般上班族在辦公室處理繁忙事務，而這份工作最令人興 奮之處，莫過於常在公司角落發現一代攝影大師遺留的物 件，以及整理檔案時看見許多70、80年前的底片和老相 片。另一方面，由於她著眼於藝術攝影創作，即以藝術化 的攝影表現傳達故事及內心的情感，因此，進入以紀實攝 影體系為主的工作團隊，接觸到許多押注生命、押注自己 的心去捕捉世界殘酷實相的攝影家，帶給她不小衝擊。就 在與其他攝影師互動的過程中，她的攝影觀念、視野與態 度也有所轉變。 「前陣子碰到年輕攝影師Michael Christopher Brown，他見到每個人都會打招呼，個性很開朗很陽

章潔《Where Birds Fly》．複合媒材．30.48 cm．2016。

光，後來我看到他的戰地攝影作品，很恐怖！從前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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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時 光收藏者：劉鋼

二

十多年前，我在書中看到一則趣聞。一位法國收藏 家病入膏肓，十多天昏迷不醒。醫生對家屬說：

「藥劑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能試一下喚醒治療，你們在病

整理｜編輯部

人耳邊反復說一件他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情，刺激一下他 昏睡的大腦。」收藏家的妻子想了想，便在病人耳邊說 道：「我不想再跟你過了，我要跟你離婚。」可是，無論 這句話重複多少遍，收藏家一點反應也沒有。女兒看到母 親的招數不靈，沖著父親喊道：「爸，我把你收藏的油畫 全賣掉啦！」女兒只喊了幾句，收藏家的嘴唇就開始顫動 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微弱地吐出一個字：「No！」 記得看到這條趣聞時，我曾心中暗笑，覺得這位收藏家 真是一個奇特的守財奴。然而真沒想到，二十載過後，自 己也變成了一個收藏油畫的癡迷者。 一九九三年春季，我參與創辦的律師事務所首次分紅。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喜獲紅利。可想而知，懷揣年終收 成的心情是多麼的興奮。回家路上經過一家畫廊，櫥窗裡 展示的一幅油畫止住了我的腳步。這件作品描繪出一派豐 收景象，它那金黃的色調使我一下子心血來潮，當即付錢 將這幅油畫納入囊中。儘管這只是一件平凡之作，可是它 卻將我引入一段往後二十多年的油畫收藏歷程。 喜好對收藏來說，至關重要。它不僅決定了藏家的趣 味，也會左右收集藏品的方向。我喜愛閱讀歷史書籍，這 種嗜好無疑影響了我的收藏方向。我覺得，收藏具有歷史 意義的藝術品，就如同邁進了通往歷史的大門。這正如英 國藝術評論家約翰．伯格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們觀看 過去的藝術品，就如同置身於歷史之中。」

書名：時光收藏者：品味中國藝術三百年 作者：劉鋼 出版社：典藏藝術家庭 出版日期：2017年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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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時代都有各自的藝術觀，藝術史中那些傑出的作

多年來，我一直獨自悶頭享受著油畫收藏帶來的樂

品都記載了時代的烙印。觀賞油畫時，我關注的不僅是造

趣。忽然有一天，我想起趣聞中的那位法國收藏家。此一

型，還有畫中承載的時代感。在我眼中，那些飽含歷史感

回想使我感到有點憂心忡忡，覺得私人收藏難免曲終畫

的油畫具有奇特的功效，它們能夠使我產生一種心靈感

散，如果總是將作品私藏在家中，既對不起創造這些作品

應，體會到早已消逝在光陰之中的空間、色彩和魂魄。這

的藝術家，也對不起自己多年付出的激情和心血。正是這

樣的感觸賦予我一種回溯歲月的能量，我可以轉身穿越時

種擔憂，促發了撰寫此書的念頭。於是我拿起筆，記錄下

光，領悟前人曾經有過的人生感受。

自己在收藏之旅中獲得的感悟和趣聞。

最初，我並沒有構建系統收藏的奢望，只是隨性而

在撰寫過程之中，我刻意選擇與作品相應的語言文

為，「見好就收」。然而，出乎自己的預料，納藏百件油

字。每個時代都有各自時髦的文風；每一件作品也都有自

畫之後我發覺，這些藏品順理成章地形成了一個以時代為

己獨特的風格。我覺得，藝術評論採用與作品相適的語言

脈絡的系統收藏。此收藏將不同時期的藝術品串聯在一

和語調，既有助於觀賞者品味出作品的趣味，也能夠幫助

起，共同傳遞出一種震撼人心的歷史滄桑感。

讀者體會到藝術家所處的社會環境。

油畫在中國已有近三百年的歷史。在這段漫長的歲月

在不朽的藝術品面前，任何收藏家都是煙雲過眼。然

裡，中國油畫經歷了從幼稚到成熟的發展過程。與此同

而我希望，在藝術愛好者前面，這本書不會是一次過眼雲

時，油畫藝術品味也出現過幾次重大的改變，每次轉變都

煙。

伴隨著社會變革的背景。有進步，也有倒退；有上進，也 有下坡。我的油畫收藏，以清朝宮廷油畫為起點，跨越

二十世紀的清明上河圖

三百年，一直延伸到當代藝術，每個時期都有重要作品作

油畫《趕火車》是高小華的又一幅力作，其創作年代

為筋骨，支撐著一套完整的油畫收藏體系。我把這些藏品

為一九八一年。這幅長四百五十公分、高一百五十五公分

懸掛在家中，飽覽時代變遷，品味酸甜苦辣，似乎今生此

的油畫，描繪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芸芸眾生趕火車的場

世活出了好幾輩子的感受。

景。畫面中，人頭攢動，來來往往，形象各異，栩栩如

隨著歲月的流逝、年齡的增長，我收藏油畫的志趣發 生了變化。我的關注點已經不再局限於與歷史相關的油

生。《趕火車》描繪的場面看似平凡無奇，但這幅油畫寓 意深邃、耐人尋味。

畫，而是拓展到那些表現身心感覺的繪畫作品。我覺得這

《趕火車》採用移動視點的「散點透視法」，生動細

類藝術品非常奇特，它們能夠擴展我的感官功能，使我看

緻地描繪出九十餘位形形色色的人物，既有工人、農民，

到妙不可言的精神世界。

也有軍人、警察，還有服務員、知識份子等等。畫家通過

參 觀 畫 廊 、 遊 覽 藝 博 會 、 結 交 藝 術 家 …… 這 些 都 是 油 畫收藏給我帶來的人生享受。我發現，藝術圈是一個很奇

不同的人物形象，以及相互之間的聯繫，展示出上個世紀 八十年代末中國社會的時代特徵。

特的社會群體，其中不僅可以見到形形色色的人五人六，

畫面中，最醒目的人物是佩戴紅色「執勤」袖標的女

還能遇到光怪陸離的奇聞軼事。這些人、那些事，將我的

警官。她的表情和身姿，與其周邊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

收藏經歷點綴得津津有味。

比。這位既漂亮又冷酷的女警官背著雙手，信步在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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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人往的月臺上。忽然間，她停下來，扭過頭，眼神向身後

列車門口擠著幾個人，你推我擠，顯得迫不及待。然

掃去。這個生動的身姿表現出，女警官正在監視著整個場

而，門外排隊上車的人群又似乎有些從容不迫、不慌不

面。她目光嚴厲，表情冷漠，儼然一副主宰者的神態。她

忙。這種人物狀態不一致的場面，似乎有些不太自然。這

身旁那位男警察正在引導著一個雙目失明的流浪者。這個

是畫家的失誤？還是他故意為之？

貧苦的流浪漢看不見前途，只能聽任警察的擺佈。

人群隊伍的後面，站著一位姑娘。在一片暗沉的氣氛

警察身後是一群受盡人生坎坷的平民百姓，他們的服裝

中，她的衣著顏色顯得非常刺眼。看得出，這是一位愛打

幾乎全是暗沉色的，他們的容貌也大都顯得無精打采。表

扮的漂亮姑娘。若在當今社會，這種衣著顯眼、相貌出眾

面上看，神態各異的人物都在忙著趕火車。然而實際上，

的靚麗女孩，會神氣十足地走在大街上。但是，畫中的這

他們正奔波在人生艱難的旅途之中。人群中那位頭纏黑色

位姑娘卻顯得很不自信。她扭過頭，望著月臺上的女警

頭巾的老太婆緊鎖眉頭，她的眼睛斜視著女警官，心裡好

官，眼神中顯露出羡慕的目光。她的神情告訴我們，在那

像在思量著什麼，也許是對現實生活感到憂心忡忡吧。

個時代，最令人羡慕的不是美麗，而是權力。

老婦身前不遠之處，停放著一台售貨車。售貨車周圍的 人物，表現出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的社會經濟關係。在

畫作的右下角有兩位外國人的背影，他們拎著行李，拿 著書畫，走向列車的上等艙位軟臥車廂。

那個年代，商品買賣全部歸國有經營。「大鍋飯」體制下

站在這件巨幅畫作的前面，我們會發現，畫幅的左、

的工作人員，服務態度極其蠻橫。畫中那位身著白色工作

中、右三個部分之中，都有幾個人物扭過臉看著我們。這

服的女售貨員似乎正在向顧客吼叫著：「怎麼著，你愛買

些人物的表情雖不相同，但他們的眼神似乎都在對我們

不買！」她旁邊的一位年輕人正在咧嘴傻笑。從此人的表

說：看吧，看吧，這就是他們所在的社會，這就是他們所

情可以看出，人們對這種服務態度早已司空見慣。年輕人

處的時代。是的，我們看到了。那是一個疲憊不堪的社

身旁，站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胸兜中的鋼筆示意出，

會，一個無精打采的時代。在那個時代中，威嚴冷酷的警

他是一位知識份子。這位讀書人的眼睛緊盯著售貨車中的

察是極權社會的一個顯著標誌。

餐食，他的神情顯露出囊中羞澀的困境。

油畫《趕火車》的賞析到此並沒有結束，這幅畫的創作 過程也值得我們回味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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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華《趕火車》．油畫．155×450 cm．1981。作者收藏。

高小華從一九八一年初開始構思大學畢業作品，他希望

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畫作前景中的兩位警官。對這些改

創作一幅表現社會時代風貌的油畫。由於生活緣故，高小

動，指導教師仍然不滿意，他認為畫面依舊顯得擁擠、無

華經常乘坐火車，火車站的場面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序，沒有反映出社會主義國家井然有序的優越性。無奈之

在那裡，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從生活積累中，高小華

中，高小華又製作出第三幅手稿。為了鬆弛擁擠、混亂的

感悟到，火車站是一個濃縮社會風貌的場景。來自四面八

氛圍，他把畫幅左右兩堆雜亂無章的人群梳理成隊形，並

方的人流聚合在此，南遷北移、送故迎新、悲歡離合、喜

且在畫幅中部添加了一台售貨車和相關的人物。與此同

怒哀樂。火車站，這個狹長的地帶，匯集了中國社會的人

時，高小華調整了女警官的姿態和面部表情，從而給火車

生百態。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高小華決定將「趕火車」作

站增添了「管理有序」的感覺。

為他的創作題材。

我想，高小華修改畫稿時並沒有意識到，他正在將自己

主題確定之後，高小華開始著手收集創作素材。他在火

的作品改變為一幅歷史含量極其沉重的傑作。說實在的，

車站和列車上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仔細觀察各類乘客的

高小華應該感謝那位指導教師。雖然指導教師的初衷另有

著裝、神情和舉止，用素描捕捉人群中的典型形象。基於

用意，但正是在他的要求下，《趕火車》從一幅如實反映

現場收集的素材，高小華描繪出一幅創作手稿。此手稿真

生活現場的畫稿，轉變成為一件濃縮社會政治、經濟關係

實地表現出火車站的混亂場面。有從車窗爬進車廂的，有

和意識形態的歷史畫作。

往車窗裡塞行李的。男警察揪著孩子的耳朵，女警察手持

中國繪畫史中有一幅著名的市井風俗畫，它描繪出北

話筒勸說著湧進列車的人流。可是無人聽從指揮，人們爭

宋首都汴京的生活景象。這幅畫作就是北宋張擇端的《清

相擠進狹窄的車門。

明上河圖》。如果說，《清明上河圖》能使我們追憶夢

學院指導教師看過手稿之後，提出了批評意見：場面

遊八百多年前的故國都城；那麼，高小華的油畫《趕火

太混亂、不雅觀，有損社會主義國家的形象。應指導教師

車》，將會使我們的後代感受到中國在文革劫難之後的社

的要求，高小華繪製出另一幅手稿。與此前相比，第二幅

會狀態。這件藝術價值和史料價值極高的歷史畫作，不愧

手稿中的場面有所改觀。警察抓小孩等不雅形象從畫面中

為一幅二十世紀的清明上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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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是一種非常個人性的行為； 但是在這本書裡，所有的收藏， 卻意外地成為一種「大歷史」。 而且是一個民族的近代史、 現代史與當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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