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47
www.artouch.com
2021 AUGUST
347
古美術 ART&COLLECTION
古美術
8
2021
七七七 夕夕夕 浪浪浪 漫漫漫 藝藝藝藝 事事事 談談談
北京故宮人物畫展 紹興博物館徐渭展
—
瑞士巴塞爾佛教展
—
愛為煩惱坑
七夕浪漫藝事談 —
NT$180
清 郎世寧 《畫仙萼長春》之〈海棠玉蘭〉， 絹本設色，33.3×27.8公分， 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專訪故宮南院「翰墨空間」策展團隊
書品》頓挫：奮戰不懈
北京故宮「廟堂儀範」人物畫特展
文物醫院》鑲鍍金口嵌寶石海螺的修復保護
紹興博物館「畸人青藤─徐渭書畫作品」展
瀋陽故宮藏清代宮廷漆盒
南京博物 院 藏 竹木牙角珍品特展
《金石索》中的和鏡 的和鏡密 密碼
瑞士巴塞爾文化博物館「證悟─諸佛之境」展
茶香特輯：茶香道養心
編輯手記
)DOOLQJ LQ ORYH，熱愛 ° &的你
八月，有什麼好日子？
刻中，王獻之與郗道茂、趙孟頫與管道昇、王穉登與馬守
8 月 14 日，七夕，是愛情的時刻。
真、趙之謙與范敬玉、吳昌碩與章氏夫人、張大千與李秋
這期專題就來談情說愛吧。
君，娓娓道來。4. 愛別離苦，世間走一遭，終要斷捨離。
七夕，牛郎與織女的一年一會。雜誌中的「時令」專欄即 是由去年同期的八月號開始；也約是在執筆編輯手記的去 年此時，網路上瘋傳「＃像極了愛情」的文學病毒。本事 為「教你如何寫詩」，步驟「1. 隨意寫一段話 2. 最後加上 『像極了愛情』3. 完成」。一片寫詩風潮中，文化部小編寫 的：「為你寫詩 為你出版
你卻只看不買
像極了愛情
如果有書信記得收好，若不想流出去的記得手動撕掉、燒 毀、碎紙機都好，〈拍場情書見聞錄─兼談近現代文人 愛情故事〉在市場中梁實秋與韓菁清、徐悲鴻與孫多慈、 郁達夫與王映霞、蕭紅與蕭軍、張大千與山田喜美子，愛 情的價格是多少？ 這個年代，或許愛情太快。即便像極了愛情，不到一個月
釀的酒」，看得同為出版人的我心驚膽跳，心有戚戚焉。
即消退。我們在愛欲之中獨生獨死，苦樂自當，「癡屬根
一年過去了，像極了愛情已退燒，我們還在，很謝謝讀者
本業，愛為煩惱坑」，但身為金牛座的我還是覺得七情六
們有看、有買、有宣傳，有愛。
慾尤可愛。疫情已近二年，許多跨國遠距離戀人們可能都
我們也來個四步驟看本期專題：1. 要有愛情，得先脫單。
比牛郎、織女實體相會來得不易，日日念念，大千說：
單身必看〈猶盼天孫送巧來 ─寄語乞巧圖〉，擺設筵
「櫻花開否？恨不得飛至汝前一同遠眺，然秋間必來同看
席，祈請牛郎織女，登樓穿針，以蜘蛛結網及丟針浮於水
紅葉也。」問世間情為何物，有愛或無愛，處在任何階段
上，占卜起來。2. 進入追求、交往階段，還請準備精美禮
的你，都歡迎看看這期的「愛為煩惱坑」。當初專題英
物，以為定情表心意，〈問世間情為何物？中國古代定情
譯 時 有：Suffering from love、Obsessed with love、Falling
信物 9 選〉，纏臂金、戒指、耳環、香囊、手鐲、玉珮、
in love，最後編輯群們擇定了 Falling in love，一起來掉
同心結、簪飾，愛情的憑證。3. 多聽取前人血淋淋的愛戀
坑吧，最後用一首近期洗腦歌「熱愛 105° C 的你」獻給大
故事，力求做自己，不患得患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
家，「Super idol 的笑容，都沒你的甜。八月正午的陽光，
在朝朝暮暮。〈而妳已不在─書法史中三段愛情面貌〉、
都沒你耀眼。在這獨一無二，屬於我的時代。莫忘了初心
〈一方愛情，心心相印─篆印金石刻情衷〉，書法金石篆
常在，痛快去熱愛。」天下有情人，至囑至囑。
藍玉琦
8
2021．8
發行人．社長 簡秀枝 法律顧問 劉承慶 典藏．古美術 總 編 輯 簡秀枝 副總編輯 藍玉琦 企劃編輯 曾令愉
CONTENTS
ART & COLLECTION
編 輯 江采蘋 葉舜瑜
2021 AUG
特約撰述 劉榕峻 李如珊
347
美術設計 憨憨泉設計
1992 年 10 月 1 日創刊 2021 年 8 月 1 日出刊
典藏 ARTouch.com 總編輯 全媒體數位總編 張玉音 今藝術 & 投資 執行主編 嚴瀟瀟 企劃主編 朱貽安 執行編輯 林芷筠 標題翻譯 廖蕙芬
編輯手記
Editorial
Falling in love，熱愛 105° C 的你
藍玉琦｜8
美術設計 憨憨泉設計 典藏 ARTouch.com
藝文
Note
藝訊板塊
編輯部｜14
總 編 輯 張玉音 網路編輯 李孟學 童詠瑋 鄧韻琴 社群編輯 許雲喬
專題
特約主筆 吳牧青
Special Report
國際專案企劃 & 編輯 謝盈盈 電話
02-25602220
傳真
02-25673297 gumeishu@gmail.com
古美術編輯部電子信箱 古美術總企劃 劉玉錦
資深企劃執行 林素珍 鄭敏惠 鄧祥彬 企劃執行助理 葉偉方 中國區業務顧問 宋安平 北京地區業務副理 田繼超 行動電話
13910223375
北京地區發行專員 黃茜 8610-58264541
電話
8610-58264542
傳真
上海地區業務副理 張華 電話
8621-58825010 轉 343
手機
13386202280
發行專員 許銘文 徐福伊 蔡芷瑜 訂閱、讀者服務專線
02-25602220#300．301．302．307
02-25420631
傳真
香港代理 大業公司 香港中環利源西街 7 號 電話 852-5245963．5250496 大陸代理 中國國際圖書貿易總公司上海分公司
愛為煩惱坑─七夕浪漫藝事談 猶盼天孫送巧來─寄語乞巧圖
地址 中國 200001 上海市福州路 355 號文化商廈 9 樓
編輯部｜18
電話 8621-63747048
問世間情為何物？中國古代定情信物 情信物 信物 物9選
而妳已不在─書法史中三段愛情面貌 段愛情 愛情 愛情面貌 情面貌 面貌
19848605
社址 台北市中山北路一段 85 號 6 樓
葉舜瑜｜226
一方愛情，心心相印─篆印金石刻情衷 金石 石刻情衷 刻情 情衷
8621-63201402
傳真
戶名 典藏藝術家庭股份有限公司 郵撥
江采蘋｜20
藍玉琦 藍 玉琦｜34
印刷 中原造像股份有限公司 電腦排版 高瑞電腦排版股份有限公司 行政院新聞局出版事業登記局版台誌字第 9657 號
羅啟倫 羅啟 啟倫｜38
拍場情書見聞錄─兼談近現代文人愛情故事 近現代文人愛情故 情 事
曾令 ｜488 曾令愉
典 典藏 A RTouc ARTouch.com
典藏藝術家庭 Art & Collection 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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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郎世寧《畫仙萼長春》之 〈海棠玉蘭〉，絹本設色， 33.3×27.8公分，國立故宮博 物院藏。
訂閱區域 國內定價新台幣 國內定
一年 12 期
二年 24 期
1940 元
3670 元
大陸 大陸 港澳
新台幣
3850 元
亞洲
新台幣
4750 元
9200 元
歐美
新台幣
5680 元
11000 元
7500 元
※ 以上 以上國外訂價皆以航空計算，如需掛號者，每月需另加 10 美元 或新 或新台幣 20 元郵資。 國內掛號 每本另加郵資新台幣 30 元 國內掛 國內 國外掛號 每本另加郵資美金 50 元 國外
4363 號執照登記為（雜誌）交寄 中 中華郵政北台字第 版 版權所有：本刊圖文非經本社同意不得刊載
鑑賞
Connoisseurship
漢籍中的和鏡密碼─ 《金石索》輯錄日本銅鏡補釋 張岩｜94 雕錦鏤華─ 瀋陽故宮藏清代宮廷漆盒 張瑩｜102
文物醫院
Hospital for Conservation
立秋
時令
Season
江采蘋｜54 書品
頓挫：奮戰不懈 何炎泉｜120
開卷
明朝的傢俱為何如此有名？ ─ 張經緯《如果文物會說話：打開博物館大 門，看懂中國歷史》 張經緯｜124
拍賣
廈門博樂德 2021 春拍圓滿落槌 廈門博樂德｜128
Calligraphy
書畫印，輕鬆看─ 專訪故宮南院「翰墨空間─故宮書畫賞析」 2021 年第二檔策展團隊 江采蘋｜56
展覽
Exhibition
洪海之螺─ 〈乾隆款硨磲刻七佛紋鑲鍍金口嵌寶石海螺〉的 修復保護 尹航｜112
Reading
人物像的程式與變遷─ 廟堂儀範—故宮博物院藏歷代人物畫特展 孟憲暉｜64
巧奪天工醞雅趣─ 妙手文心—南京博物院藏竹木牙角珍品特展 高波｜72
Auction
特輯
Highlight
【茶香道養心】幽香品茶閒消夏 藍玉琦｜129 烹茶消夏滌塵，人間清心之勝─ 漫談品茗小史 藍玉琦｜130
祟病赫赫中墨灑宇宙─ 紹興博物館「畸人青藤─徐渭書畫作品」展 楊晉綺｜82
品香寧心養神，天地幽芳之境─ 香文化有道 藍玉琦｜133
佛性禪心─ 瑞士巴塞爾文化博物館「證悟─諸佛之境」展 林逸欣｜88 展訊
Calendar
本月展訊 編輯部｜140
●
為因應網路資訊時代來臨及增加本雜誌內容的廣泛傳播達到藝文推廣之宏效，本雜誌刻正進行藝術網路之建構，以期能結合現代科技，服務更多的讀者。同時為兼顧在本刊投稿作 者之權利，免生著作權之糾紛，本刊特此宣達：即刻起，凡受本刊邀稿，或於本刊投稿經採用者，本刊除將文稿刊登於本雜誌（含電子雜誌），著作人並同意本刊將文稿內容透過網 路廣為傳播，著作人如有不同意見者，應先聲明或保留。
●
本刊為提供中國藝術文物資訊之交流平台。本刊刊載之拍賣、古玩城、博覽會、商家展覽等市場相關報導，以及商家和拍賣公司於本刊刊登之廣告內容，均不負辨偽鑑真之責。
藝文
藝訊 板塊 2 0 2 1
01
臺灣年代最早的新石器時代考古遺址之一 馬祖亮島島尾考古遺址獲指定為國定考古遺址
位於馬祖列島的「亮島島尾考古遺址」獲考古遺址審議會審議通過，指定為第11 處國定考 古遺址。亮島是位於連江縣北竿鄉最東北的島嶼，面積約0.35 平方公里，在國軍駐軍前長 期為無人島，2011 年舉辦登島60 週年紀念會時，意外發現疑似古代遺留的貝塚，後續挖掘 發現豐富的貝塚、陶器、石器與骨器，並出土二座人骨保存狀況良好的墓葬，均成功採集古 DNA 樣本及獲得有效的基因序列，命名「亮島人一號」及「亮島人二號」。亮島島尾考古遺 址距今約8300 年到7000 年前，是臺灣年代最早的新石器時代考古遺址之一，屬於較少見的 臨海崖邊考古遺址，生態環境特殊， 與臺灣本島地區考古遺址差異極大， 而亮島人是目前亞洲大陸東南沿海新 石器時代早中期最完整的古代人類基 因序列，在學術研究史上有重大意 義。目前全島屬軍事管制區，未開放 一般民眾登島。未來文化部將與連江 縣政府合作，進行文化資產教育推廣 活動。（整理
江采蘋）
亮島島尾考古遺址。圖片取自文化部 iCulture。
02
洛克菲勒家族的亞洲收藏 美國金貝爾美術館推出洛克菲勒三世夫婦珍藏展
美國金貝爾美術館（Kimbell Art Museum）現正舉辦「佛像．濕婆．蓮花．龍—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三世夫婦珍藏展」， 展出美國慈善家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三世（John D. Rockefeller 3rd，1906－1978）夫婦半個世紀以來的收藏。洛克 菲勒三世夫婦於二戰後開始收藏亞洲藝術，以能夠代表亞洲藝術實踐偉大科技和具有創作深度的經典傑作為優先選擇，其 藏品來源遍布高棉、中國、印度、日本、尼泊爾、斯 里蘭卡、泰國、西藏和越南等地，種類包含日常生活 器皿、皇家飲食容器、菩薩儀禮用具，以及印度教雕 塑，皆來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反映了亞洲藝術的多樣 性。本次展出其1940 至1970 年代收藏近300 件藝術 珍品中的67 件，展覽亮點包括精美的中國瓷器、印 度朱羅王朝青銅器和東南亞雕塑，展示了跨越兩千多 年的亞洲藝術成就。此外，展覽亦回顧洛克菲勒家族 的鑑賞能力，以及在政經環境影響下亞洲藝術品在美 國取得容易且受歡迎的時代，他們所作的收藏和展覽 實踐。展期至9 月5 日。（文
葉舜瑜）
美國金貝爾美術館約翰．戴維森．洛克菲勒三世夫婦珍藏展。 圖片取自金貝爾美術館官網。
14
2021．8
03
推動文資民間認養 國產署放寬合法使用權
04
紀念聖德太子逝世1400 週年 「聖德太子與法隆寺」特展東京展出
有鑑於文資案件快速成長，維護管理成本負
聖德太子（574－622）是日本飛鳥時代的貴族兼改革者，曾遣使入隋、
擔沈重，國產署為提升管理效益，自107 年
唐學習中國制度，推行新政、興隆佛教。適逢聖德太子逝世1400 週
起開放外界申請文資認養，近日更進一步
年，日本推出「聖德太子與法隆寺」特別紀念展，展示法隆寺收藏的聖
放 寬 標 準，110 年7 月5 日 修 正 發 布「國 有
德太子相關寶物。法隆寺是聖德太子於飛鳥時代建造的佛教木結構寺
非公用不動產被占用處理要點」，有二項鬆
院，收藏諸多飛鳥時代作品，其藏品與正倉院寶物被認為是日本古代美
綁。首先，占用人若申請取得所占用文資的
術史的雙璧，此次展出精品包括27 年來首次公開的〈聖德太子坐像〉、
合法使用權，使用補償金可減半計收外，增
國寶〈藥師如來坐像〉、國寶〈四天王立像．多聞天〉等36 件國寶、75
訂占用人首次簽訂文資認養契約且達5 年以
件重要文化財和相關文物。本展覽前期在奈良國立博物館展示，7 月13
上者，其餘半數使用補償金可先暫緩繳交，
日至9 月5 日移至東京國立博物館展出。
於認養期滿沒有違約情事，或認養期間因不 可亢力終止契約時，可免繳剩餘補償金。其 次，使用補償金可減半的文資種類，由原本 的古蹟、歷史建築，放寬為文化資產保存 法規定的文資種類（如聚落建築群、紀念建 築、文化景觀等）均可適用。希望藉由此措 施，擴大國有文資保存維護效益。（整理 江采蘋）
另一方面，法隆寺預計在今年11 月有條件 公開寺藏「金堂壁畫」。該壁畫約畫於7 至 8 世紀，描繪由釋迦、藥師等構成的淨土世 界，與印度阿旖陀石窟壁畫、中國敦煌莫 高窟壁畫同為古代亞洲佛教繪畫的代表。 金堂壁畫自1949 年火災燒損後長期收納在 庫中，經過保存狀態評估，保存活用委員 會認為壁畫可望有限度公開，預計限時、 分流向500 名法隆寺的贊助者展示。（文 江采蘋）
05
莊嚴絕美 東京國立博物館 「國寶聖林寺十一面觀音—三輪山信仰之御佛」展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近日舉辦「國寶聖林
然〈十一面觀音〉原非聖林寺主尊，在江戶
寺十一面觀音—三輪山信仰之御佛」展，
時代以前，這座觀音像與另一件同屬國寶
此為日本國寶聖林寺〈十一面觀音菩薩立
的法隆寺〈地藏菩薩立像〉一起被安置於奈
像〉首度於東京展出，透過展廳規劃，觀
良大神神社的附屬寺廟大御輪寺中。沒有
者更能以360 度無死角視野觀看此件精美
本殿的大神神社一直秉持崇拜三輪山的自
的佛像。本次展出約30 件展品，包括明治
然信仰，後在奈良時代受佛教影響，方於
元年（1868）政府頒布神佛分離令後由大
神社內設置了寺廟和佛像。除了〈十一面觀
御輪寺轉移的佛教雕塑，展示大神神社的
音菩薩立像〉，本次也展出法隆寺藏〈地藏
自然信仰和古老儀式的故事，以及從三輪
菩薩立像〉與莊慶寺藏〈日光菩薩像〉、〈月
山禁地出土之文物。
光菩薩像〉等精彩之作，並再現大神神社的
列為日本國寶的聖林寺〈十一面觀音菩薩立 像〉五官莊嚴、身軀勻稱，被譽為天平雕刻 日本國寶 平安時代9 世紀〈地藏菩薩立像〉 ， 奈良法隆寺藏。圖片取自維基共享資源。
「聖德太子與法隆寺」展覽海報。 圖片取自 Tsumugu Project。
三輪鳥居，模擬三輪山信仰的崇拜情境。 展期至9 月12 日。（文
葉舜瑜）
的傑作，也是具有代表性的日本佛像之一。
ART&COLLECTION
15
18
2021．8
七 夕 鵲 橋 上， 牛 郎 織 女 淚 相 逢 ； 璀 璨 星 空 下， 癡 情 兒 女 長 相 思。 幾 許 歡 情 與 離 恨， 年 年並在此宵中。今夜，聊聊愛 的故事吧！ 還 記 得 青 春 年 少 時， 對 未 知 的 愛 情 懷 抱 憧 憬， 唯 透 過 祈 願 與 占 卜， 祈 禱 愛 神 眷 顧 ； 記 得 熱 戀 中 的 情 侶， 以 定 情 物 相 饋， 但 願 感 情 堅 定 若 金 石。多少人情深一往，即便伊人遠去，皎如明月的身影 依然會入夢。即便情隨事遷，那些真心的、痴心的話還 留在尺素箋牘中。 黃庭堅︿寒山子龐居士詩﹀云：﹁癡屬根本業，愛為煩 惱坑。輪迴幾許劫，不解了無明。﹂愛情之中，人們一 嘗甜如蜜的熱戀，也曾痛徹心扉，相愛的魔力之強大， 哪怕愛為煩惱坑，仍想以心相許，紅塵愛一回。 ART&COLLECTION
19
寄語乞巧圖
Ꮺࠉ࣬Ხϒ 文│江采蘋 圖│江采蘋、國立故宮博物院
閨女求天女，更闌意未闌。 玉庭開粉席，羅袖捧金盤。 向月穿針易，臨風整線難。 不知誰得巧，明旦試相看。 ─ 唐 祖詠〈七夕〉
佳期至，伴隨著牛郎織女淒美傳說，兒女情懷悸
七夕
動於心。古時年輕女子將戀愛成家的祈願寄託於
七夕，透過各式各樣的乞巧活動，希冀乞得靈心巧手，嫁得 如意郎君。追想古代女子乞巧光景，一覽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傳仇英〈乞巧圖〉（圖 1），人影娉婷，羅衣飄飄，後宮嬪妃正 進行著一系列乞巧活動。傳仇英〈乞巧圖〉以白描繪成，卷首 由暮靄揭開序幕，傍晚時分，燭火初點，隨著視線向左，時 間逐漸推移，嬪妃準備供品、聊天、穿針，直至夜幕低垂， 對星月誠心許下願望。精細的勾勒之間，呈現了數項傳統乞 巧習俗，與現今商業化的七夕活動相比，這些乞巧風俗更顯 純樸高雅。
20
2021．8
圖
傳明 仇英〈乞巧圖〉，紙本水墨，
×
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圖
國立故宮博物院。
祀 牛郎織女
穿針乞巧
傳仇英〈乞巧圖〉第一幕，眾嬪妃圍繞桌旁，燒水、端杯盤、
黑 夜 降 臨 前， 嬪 妃 們 稍 事 休 息， 她 們
備美饌，擺開宴席，祈請牛郎織女。牛女二星閃爍夜空，人
三五成群，在床榻上讀書看畫，旁邊有
們可向天上許願，不過不可貪心，富貴、長壽、得巧，三年
收闔的棋盤及棋盒，暗示后妃平日的休
內只能擇一乞求。晉《風土記》：「七月七日，其夜灑掃庭除，
閒 娛 樂。 畫 面 中 段， 尚 有 大 小 二 座 屏
露施几筵，設酒脯時果，散香粉於筵上，祈請河鼓、織女，
風，桌前擺著畫卷、瓷器、珊瑚、青銅
言此二星當會。守夜者咸懷私願，或云見天漢中有奕奕白氣，
器，不但展示宮中收藏，也示意眾美人
或光耀五色，以此為徵應。見者便拜而陳願，乞富乞壽，無
才情兼具，博古為樂。消磨時間後，終
子乞子，唯得乞一，不得兼求。三年後方得言之，頗有受祚 者。」根據明代《北京歲華紀》 ，七夕對銀河作拜甚至變成年 輕男女的特權，老醜婦可免：「七夕，宮中最重，各家俱設宴 星河下，老醜婦則否。兒女對銀河作拜。」祭拜牛郎織女的供 品，通常為酒食、瓜果、甜品，且特別經營造型，經雕刻的
待到今晚的重頭戲──穿針乞巧。在斑 竹圍欄旁，妃子們聚精會神、就著月光 穿針，比賽誰穿得快又好，說笑間不免 帶著彼此「競巧」的意味。
瓜稱為「花瓜」，以油麴糖蜜作成的甜品則叫「笑靨兒」，有
傳說織女能織雲錦天衣，被視為紡織之
花案、人形等不同形狀，各式乞巧的糕點合稱為「巧果」。傳
神，因此衍生穿針乞巧的習俗。此習俗
仇英〈乞巧圖〉除了卷首繪眾人準備杯盤食材，卷中也可見宮
最早可追溯自傳東晉葛洪《西京雜記》，
女端著供品穿梭，如畫面中段梧桐樹下，宮女端著瓜果、蓮
該書記述漢代宮女會在七夕登上後宮的
蓬，皆是當令節物。
高樓穿針：「漢綵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
ART&COLLECTION
21
中國古代定情信物9選
٨̢Ẍᆃγሜ ? 文│葉舜瑜 圖│葉舜瑜、國立故宮博物院
我出東門遊，邂逅承清塵。 思君即幽房，侍寢執衣巾。 時無桑中契，迫此路側人。 我既媚君姿，君亦悅我顏。
，自古即是人類恆遠追求的題材，每當兩情相
愛情
悅，常以物定情，相互餽贈物品作為兩人愛情的
憑證。贈物承載了奉獻、信任等精神，而依託物將永恆性的 理念具象化，不僅象徵贈送者對愛情的忠貞，也可表達對戀 人的思念。漢末詩人繁欽〈定情詩〉一連用了 11 對問答句子，
臂雙金環。
描寫男女間互贈信物，頻頻指物為誓，以表衷情。詩中寄託
？約指一雙銀。
愛意與相思之情的禮物，以首飾種類最多，如同現代愛侶常
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
挑選的金銀首飾，象徵著情比金堅，永世不變的浪漫承諾。
何以致叩叩？香囊繫肘後。
本文選介當中 9 類首飾定情信物，這些飾品不僅作為情感傳遞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
的媒介，時至今日仍歷久彌新。
何以致拳拳？ 何以道
何以結恩情？珮玉綴羅纓。 何以結中心？素縷連雙針。
何以 致 拳 拳 ？ 綰 臂 雙 金 環
何以結相投？金薄畫搔頭。
綰臂雙金環即指金臂釧，俗稱「纏臂金」。自西漢以後配戴
釵。
臂環之風盛行，到隋唐至宋朝，女子將臂釧戴於手臂上作為
何以慰別離？耳後
何以答懽悅？紈素三條裾。 何以結愁悲？白絹雙中衣。 ─ 後漢 繁欽〈定情詩〉（節錄）
裝飾已非常普遍。金釧在漢末作為定情信物，而後也演變成 婚嫁彩禮，如宋代吳自牧《夢梁錄》卷 20〈嫁娶〉載：「且論 聘禮，富貴之家當備三金送之，則金釧、金鐲、金帔墜者是 也。」 金釧多以長條形扁狀金條製成，盤繞成螺旋狀，一般為三至 八圈，也有多達十二、十三圈者，形如彈簧，兩端以金絲纏 繞固定，可以根據手臂的粗細調節鬆緊。明代梁莊王墓曾出 土一套精美的臂釧（圖 1），這對金釧與金鑲寶石鐲配套使 用，同時出土於梁莊王妃棺內 1 件漆木匣中，為王妃的飾物。 金釧上鏨刻細緻花紋，金鐲則由 2 個半圓形金片合成，作活動 式，佩戴在手腕上可以自由開合，其上更鑲嵌有紅、藍、綠 等寶石共 13 顆。根據《明會典》卷 69 載，此物極可能為定婚 禮物中的一雙金鈒花釧。
26
2021．8
何以道慇懃？約指一雙銀 約指，即戒指，時代較早的戒指大多呈環狀，故又稱指環。 圖
明 梁莊王墓出土〈纏臂金〉，花釧右 長 公分，圈徑 至 公分；左長 公分，圈徑 至 公分；鐲高 公分，徑 公分，湖北省博物館藏。 圖版引自湖北省博物館編《梁莊王墓— 鄭和時代的瑰寶》，北京：文物出版 社， ，頁 。
早在新石器時代，戒指已在中國出現，此時期不分男女皆可 配戴。到了秦漢時期女性廣泛佩戴戒指，至東漢逐漸發展成 定情首飾，這種傳達愛慕的首飾在民間年輕男女間廣受歡迎。 由文獻記載來看，戒指在中國作為定婚禮物至少在六朝即 已形成，《南史．后妃傳》載：「帝贈以金環，納之。」這種 禮俗可能源自於域外民族的影響，北宋《太平御覽．服用部 二十．指環》引三國《魏略．西戎傳》曰：「大宛國人深目對廁， 娶婦人，以金同心指環為聘。」又引《胡俗傳》：「始結婚姻， 相然許，便下金同心指環。」至隋唐之後，相贈戒指定情的風 氣更盛，隋丁六娘〈十索詩〉甚至有「欲呈纖纖手，從郎索指 環」的描述。由此可見，自古戒指在女子心中便中是很重要 的定情信物。 國立故宮博物院藏一件清〈嵌紅寶石金戒指〉（圖 2），為活
圖
清〈嵌紅寶石金戒指〉，最大徑 公 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圖 國立故宮 博物院。
口，可依指圍調整大小，戒面中心嵌紅色寶石，四周繞小珍 珠 16 顆、大珍珠 2 顆。戒內側戳印「赤金、永積」。另一件 清〈金嵌翠玉雙福戒指〉（圖 3），戒環同為可伸縮，戒面嵌 翠玉，周飾繩紋與小金粟粒各一圈，兩側各鐫金蝙蝠，帶有 「遍福」寓意。
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 此處明珠，即指耳飾，如同今日所稱的耳環、耳墜，古時又 作瑱、珥、璫。早在先秦時期即有人們配戴耳飾的紀錄，至 兩漢逐漸成為女子特有的裝飾，因其受到女性的青睞，許多 圖
清〈金嵌翠玉雙福戒指〉，全高 公 分、寬 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圖 國立故宮博物院。
男性會藉由贈送耳飾向愛人許下誓約。明末清初李漁《閑情偶 寄．聲容部．治服第三》便云：「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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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印金石刻情衷
̔ൎଷ⊸પપᏨո 文│藍玉琦 圖│本刊資料室
銘心。那些浪漫的情事，篆刻在方寸間，豈止在朝朝暮暮。印
刻骨
章，可為徵信專屬之用，既有著代表自身的姓名章，亦有著托
興寄情的閒章。當手持賞玩時，可懷想著私密情事，在指掌間親暱，極度個 人私密；而當鈐蓋使用時，印文由是顯發，經書畫載體展示而出，述志表 意，被觀者閱讀。 印面不越徑寸，必擇短語字句，簡約千言凝鍊其中。再有多少情愫告白，邊 款文字吐露述明，猶如書畫中之題跋，傳達其思想意念，乃至印文、邊款， 甚而薄意、印鈕相互結構為渾然一體的藝術創作。堅實，可掌握的，直至金 銷石爛，存藏寶有。一方好印，一段故事，那些年的愛情，刻在誰的心上？
故事一：王 穉 登 與 馬 守 真 「聽鸝深處」，邊款「王百穀兄索篆贈湘蘭仙史。何震」。 此印為王穉登請何震刻印贈與馬守真。何震（約 1522－1604），明代篆刻 好手，「自大將軍以下，皆以得一印為榮」，各體無所不備，其所仿漢滿白 文印，古樸猛利，蒼渾厚勁，影響後代深遠，此印為其經典名作。王穉登 （1535－1612），自文徵明逝後，風雅無定屬，他遙接其風，主詞翰之席達 30 餘年。馬守真（1548－1604），能詩善畫，尤善畫蘭，為秦淮八艷之一， 愛慕者眾。 王穉登落魄時，整日流連酒樓花巷，偶然結識了才妓馬守真，兩人相見恨 晚，情深意篤。深具文才的王穉登，擇此「聽鸝深處」贈與之深情款款。典 出唐代馮贄《雲仙雜記》引《高隱外書》：「戴顒春日攜雙柑鬥酒，人問何 之，曰：『往聽黃鸝聲。此俗耳針砭，詩腸鼓吹，汝知之乎？』」南朝宋的 何震〈聽鸝深處〉，印面3.5×3.5 公分，體高約7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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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家戴顒，尋聽黃鸝鳥聲，這是對俗耳的規誡，可激發作詩的情思。
難，王穉登為她贈書西臺御史助她開脫，馬氏 感銘於心欲委身，然而王穉登認為不應趁人之 危，自得姝麗。經歷此事，倆人情緣更堅。在 王穉登七十大壽時，馬守真集資買船載歌妓數 十人，前往蘇州置酒祝壽，「宴飲累月，歌舞 達旦」，盛況傾動一時，因勞累歸金陵後一病
故事二：趙之謙與范敬玉 「
經養年」，印身三側邊款：「同治三年上元甲子
正月十有六日，佛弟子趙之謙為亡妻范敬玉及亡女蕙 榛，造像一區，願苦厄悉除，往生淨土者。」另一側刻 一尊觀音蓮花座造像。
不起，最終沐以禮佛，端坐而逝，終年 57 歲，
同治元年（1862），太平軍攻克紹興，趙之謙（1829—
香消玉殞。王穉登聞後，悲痛不已，為其作傳
1884）家燬戰火，親友遭戮，家藏李公麟、八大山人
〈馬姬傳〉 ，寄懷佳人，情感滿溢；又作〈馬湘
等作亦付之一炬。當時趙之謙宦游閩中，妻范敬玉獨
蘭輓歌詞〉十二首，訴盡心衷，「歌舞當年第
力攜女避難紹興娘家，一歲多的幼女蕙榛不幸夭折，
一流，姓名贏得滿青樓。多情未了身先死，化
隨後范氏亦病歿，年僅 35 歲。戰火間音信遙隔，趙之
作芙蓉也並頭。」借以並蒂蓮寄託死後相伴之
謙直至兩個月以後才得知噩耗，悲慟悽愴之下，改號
願。當年的「聽鸝深處」，許是知音繆思，再
「悲盦」並刻一印，款云：「家破人亡，更號作此。同
也難尋。
治壬戌四月六日也。」同年冬，趙之謙手篆「俯仰未能 弭尋念非但一」滿白文、「如今 是雲散雪消花殘月闕」細朱文， 囑門人錢次行刻為對章，並寫下 〈亡婦范敬玉事略〉，環刻於印身 四面加以界格，此形式與東晉南 朝刻於若干塊磚的墓誌類似。
趙之謙〈 經養年〉，印面 × 公分，體高 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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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史中三段愛情面貌
ࡐ̜ݘ 文│羅啟倫（博理基金會研究員） 圖│羅啟倫、國立故宮博物院
，是文學、藝術創造的原動力之一。詩詞文學中，談情說愛
愛情
者比比皆是，然而在書法史中，甚為少見涉及情事者─其
實並非沒有，只是不存。可想而知，這種極度私密的信札難以外流，一旦 當事人逝去，這些承載雙方情感記憶的書跡亦多隨之湮滅。能如張大千致 山田喜美子、或是梁實秋致韓菁清的整批情書流傳於外，機運少之又少。 不過通覽書法史中，還是有一些作品承載了書家的感情歷程。
懺深至悔的男神 ─ 王獻之 王獻之〈奉對帖 〈奉對帖 〉 書法史有「天下三大行書」之說，分別為王羲之〈蘭亭集序〉、顏真卿〈寄 侄文稿〉、蘇東坡〈寒食帖〉。此書史頂絕三帖，無一不是書家真情流露。 所謂「不依情，不能發筆」，王羲之藉蘭亭集會抒發生命轉瞬的慨歎、顏 真卿喪侄之至慟、蘇東坡由館閣新貴一貶黃州陋室，都是在人生跌宕之 際，以墨蹟抒發內心激盪，「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使這三件書作 產生令人無法忘懷的魅力。 三大行書之外，如要再從浩瀚書史中擇一件為「天下第四行書」，筆者私 心以為，無疑就是王獻之〈奉對帖〉了（惜此帖僅存刻本傳世，未若前述 三大行書為墨蹟本）。 王獻之（344－386），書聖王羲之之幼子，與其父並稱「二王」，共享書史 盛名。然而王獻之傳世作品數量稀少，亦不如王羲之有〈蘭亭集序〉、〈喪 亂帖〉、〈平安何如奉橘〉等經典代表之作，而模糊了王獻之應有的書法成 就。其名下墨蹟，如乾隆定為「三希」的〈中秋帖〉（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已被疑為宋代米芾仿本；用筆靈動、頗有大家風範的〈鴨頭丸帖〉（上海博 物館藏），也僅寥寥二行；篇幅較長的〈地黃湯帖〉（東京書道博物館藏）， 風神氣度已近唐人，更劣一等。其餘墨蹟，則更缺乏代表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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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除了墨蹟，王獻之書作尚賴北宋《淳化閣帖》第九、十卷
面。不能再見妳的悲愁無已，還不如絕
保存刻本之作。收錄在第九卷的〈奉對帖〉（圖 1），以書法藝
氣一死。
術而言足以代表「小王」在草書上由內擫轉外拓的歷史地位， 且帖中所蘊含與元配郗道茂一段懺深至悔的感情故事，更自 北宋以降流傳不輟。其文云：
王 獻 之 出 身 東 晉 頂 級 貴 族 門 閥「瑯 琊 王 氏」， 是 當 世 風 流 名 士，「少 有 盛 名……，風流為一時之冠」。連晉武帝
「雖奉對積年，可以為盡日之歡，常苦不盡觸額（類）之暢。
選駙馬，都以王獻之為擇婿標準：「主
方欲與姐極當年之足（疋），以之偕老，豈謂乖別至此，諸懷
婿 但 如 劉 真 長（劉 惔）、 王 子 敬（王 獻
悵塞實深，當復何由日夕見 ⥱ 耶！俯仰悲咽，實無已已，惟
之）便足。」可謂魏晉公認的頂級男神，
當絕氣耳。」
名傾一時。王獻之元配郗道茂出身東平 郗家，乃掌東晉軍權的新門閥，與王氏
自北宋黃伯思《東觀餘論》認此帖為王獻之致妻郗家書後，歷
勢力相當，兩家聯姻始自王羲之「東床
代皆認可這是王獻之在離婚後寫給元配郗道茂的信札。信中
坦腹」。而郗道茂正是王獻之小舅郗曇
以「⥱」（今姊字）稱之，乃因郗道茂為其表姊。此信之中，
之女，二人門當戶對，又是青梅竹馬，
充滿深深的無奈與悲傷：我們曾經相守數年，從早至晚相處
情感深厚。何以這段婚姻走向離異？又
不厭，還覺得觸額肌膚之親太少。我們本當攜手偕老，豈知
何以獻之如此哀痛悲催不已？這其中，
最後分離兩隔。抑鬱悲慟至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妳一
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
圖
晉 王獻之〈奉對 帖〉。圖片取自 《淳化閣帖．王 獻之卷一》，合 肥：安徽美術出 版社， 年， 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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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談近現代文人愛情故事
௺ްᜳḃ 文│曾令愉 圖│本刊資料室、北京保利、
華藝國際（北京）、西泠印社
年作《致韓菁清重要情書近三百 圖1 梁實秋1974至1987年作《致韓菁清重要情書近三百 通》，信箋，約295通480頁（帶信封 枚），西泠印 社2020秋拍，估價人民幣150萬至250萬元，成交價 萬元，成交價 人民幣299萬元。圖為第1封情書。圖 封情書。圖 西泠印社。
，是最私密的信札。滿
情書
梁實 秋 、 韓 菁 清
懷千言萬語，形於筆端
從十一月廿七日到今天還不到一星期，誰能相信？我認為
文字，總似訴不盡。拍賣場上有尺
這是奇蹟，天實為之！我們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希望我們
牘信札一類，偶有名人情書現身，
能相互扶持。
總引發關注焦點。有誰願意將情書 公諸於世甚至拍賣換金？其來源多
─ 1974 年 12 月 2 日臺北，梁實秋致韓菁清第 1 封情書
是當事人過世後由家族後代整理流
拍賣場上，與愛情相關的名人手蹟不在少數，但並不一定冠以
傳，或是戰火亂世間流落他手，也
「情書」之名，往往隱於家書或手稿中。有沒有純粹談情說愛的
有在文革期間遭抄沒而後歸還的，
純「情書」？有的。梁實秋寫給第二任妻子韓菁清的近 300 通情
當然更有不少存在真偽爭議。圍觀
書，這批便很純。
拍場上的知名情書，除了看其中祕 密 情 事， 也 看 寫 信 人 的 恆 心 與 毅
1974年，71歲的梁實秋在元配程季淑故後半年來臺。11月 27日，
力，更看紙上的文采與墨蹟，以及
他為出版紀念亡妻的《槐園夢憶》而至遠東圖書公司，剛巧 43歲的
收信人的珍存與整理。
知名女星韓菁清來尋一本梁實秋編的字典，兩人戲劇化地相遇相 戀，並於隔年5月9 日結婚，婚後定居臺北，共度13 年的歲月，直
本文選介拍賣場上幾件經典情書，
至梁氏逝世。
漫談其中的愛情記憶。 2020 西泠秋拍中外名人手蹟專場，推出梁實秋在這 13 年期間 梁實秋、韓菁清。圖
西泠印社。
寫給韓菁清的情書近 300 通，包含 1974 年 12 月 2 日梁實秋結 識韓菁清之後所寫的第一封情書（圖 1），至梁氏 1987 年去世 前所作最後一封，估價人民幣 150 萬至 250 萬元，成交價人 民幣 299 萬元。其中有不少專屬兩人的甜蜜線索。據韓菁清 回憶，兩人初識時天天見面，梁實秋仍在兩個月內寫了 30 多 封情書給她。過慣夜生活的韓菁清，每日中午才起床，剛拉 開七樓的窗簾，就看到梁實秋在樓下「仰望」，等她窗簾拉 開，梁實秋才上樓面呈情書，因此那段期間的情書信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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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悲鴻、孫多慈 幻想重疊都無著落，驚造化之巧妙，為雲為雨，滅其痕 跡不若，吾人之靈魂尚刊有傷口也。 ─ 1939 年 5 月 2 日新加坡，徐悲鴻致孫多慈 並非所有的兩情相悅都能如梁韓情書那般，不顧一切地化為 一紙甜蜜。在佳士得香港 2007 春拍場上，一封徐悲鴻的「悲」 情書，便苦澀至極。當年收件人孫多慈，未讀未回便原封退 圖
梁實秋《致韓菁清《清秋副刊》罕見文稿》 頁，華藝 國際（北京） 春拍，估價待詢，成交價人民幣 萬 元。圖為其中 頁。圖 華藝國際（北京）。
還。這封信多年後現身拍場，以港幣 90 萬元成交（圖 3）。 孫多慈於 1929 年師從徐悲鴻，學習油畫創作並研究國畫。徐 氏為其傾倒，指其「智慧絕倫，敏妙之才，吾所罕見」，而孫
既沒寫地址，也沒有郵票、郵戳。後來
多慈也對老師充滿仰慕之情。1937 年日本侵華，1938 年 4 月，
二人分居兩地，為免信件遞寄間次序錯
孫多慈隨父母避難長沙，當時徐悲鴻到長沙把孫多慈一家接
亂，梁實秋說「此後我寫信都編號」，
到桂林，並在廣西報紙上刊登啟事，聲明與妻子蔣碧薇脫離
因此自 1975年 1月12日的信件開始，梁
關係。未料孫多慈父母堅決反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發展，一家
實秋都會為信件編號，並標記重要的內
悄然離開廣西到浙江麗水。1940 年，孫多慈在家裡的安排下，
容，如每次返臺的航班信息。
嫁給當時的浙江省教育廳長許紹棣。
不只是寫情書，梁實秋還使出一生辦
這封 2000 多字的書函，為徐悲鴻 1939 年 5 月於新加坡舉辦畫
報 紙 副 刊 的 本 事， 給 他「最 最 親 愛 的
展期間所寫，信中憤慨孫顧慮太多而不願相隨，悲苦之情溢
小娃」辦了一份《清秋副刊》。在華藝
於紙上，更自暴自棄地寫道：「嗟夫！吾理想中可愛之慈，其
國際（北京）2021 春季拍賣會，有梁實
靈魂已失真情，一擲而罄，遂了此一重公案。汝不必徒然回
秋《致 韓 菁 清《清 秋 副 刊》罕 見 文 稿》
憶，假定悲鴻為無情可矣。」孫多慈收到此信後，並未啟封，
6 頁， 成 交 價 人 民 幣 24 萬 1500 元（圖
原信退回星洲，無言以對。徐悲鴻見此，知情之已逝，傷心
2）。內容是梁實秋抄記每天讀報所得趣
之餘亦未收回，此信便一直留存新加坡友人黃曼士府中。而
事，專為他的小娃一人閱覽消遣，堪稱
這封信現身拍場，也為歷來文壇繪聲繪影的「慈悲之戀」，默
最有創意的另類情書。
默下了一個註腳。
圖
徐悲鴻〈致孫多慈信札〉，紙本水墨， ×
公分，佳士得香港
春拍，估價港幣
萬至
萬元，成交價港幣
萬元。圖
本刊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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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
圖 1 宋 蘇軾〈書跋語〉，27.8×60.6 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全臺博物館關閉月餘，您悶壞了嗎？有賴大眾配合防疫，
書畫印，輕鬆看
臺灣疫情降溫，國立故宮博物院自 7 月 13 日起微解封，南 院書畫例行展「翰墨空間─故宮書畫賞析」欣喜開放，迎 接喜愛書畫的朋友親近作品。「翰墨空間」為書畫專屬展 廳，以美術史發展脈絡例行展出書畫作品，每三個月更新
專 訪 故 宮 南 院 「翰 墨
架構與展品。2020 年開闢以來，翰墨空間已推出多檔書畫
空 間 ─ 故 宮 書 畫 賞 析」
展覽，近期經歷空間重新規劃，變身「翰墨空間 2.0」，維
2021 年 第 二 檔 策 展 團 隊
持可 15 公分近距離觀看的立軸櫃，減少部份獨立展櫃， 使動線更為流暢，展櫃玻璃反射的問題亦獲改善。除了空 間疏朗放鬆，本期「翰墨空間」的展品架構也相當親民， 引導觀眾輕鬆入門，理解書畫的基礎概念。受疫情三級警 戒，此次翰墨空間展期縮短，宛如限時特展，不容錯過。
書法 文｜江采蘋 圖｜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院處
翰墨空間書法展品以時間軸為序，篆、隸、草、行、楷， 五種書體具備，通史性的介紹書法發展脈絡。本次書法 展出漢〈熹平殘碑〉、唐虞世南〈摹蘭亭序〉、唐〈李觀墓 誌銘墨拓本〉、宋蘇軾〈書跋語〉、宋黃庭堅〈書尺牘〉、 宋 米 芾〈清 和 帖〉、 宋 蔡 襄〈書 尺 牘〉、 元 趙 孟 頫〈書 師 說〉、明董其昌〈書陸暢詩〉、明陳繼儒〈自書詩帖〉、明 文震孟〈草書七言律詩〉、清阮元〈行書海寧州觀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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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墨空間─故宮書畫賞析（第二檔）
俞樾〈集曹全碑七言聯〉、清吳大澂〈篆書八言聯〉、民國
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院處｜2021/5/26－8/29
吳敬恆〈墨寶〉、民國胡漢民〈行書集王安石詩〉、民國于
2021．8
〈故宮南院「翰墨空間─故宮書畫賞析」展〉
圖 2 宋 黃庭堅〈書尺牘〉，27.1×43.1 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圖 3 宋 米芾〈清和帖〉，28.3×38.5 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品皆為重要古物，為此次書法選件中等級最高的，彌足珍 貴。陳建志介紹宋四家的風格差異：「蔡襄最規矩，寫字 輕柔但有力道，他的結構很古典，可以看到古法的影子； 蘇軾的字比較魏晉，一般說他受王羲之、顏真卿影響，但 我覺得也有三國鍾繇小楷的影子；黃庭堅的筆劃一波三 折，運筆流動暢快；米芾的字結體欹側，比較自由大膽。」 總結而言，「蘇蔡二人比較看得到古法，米黃個人的表現 強烈，用墨也比較濃黑，看得到四個人在書法上不同的藝 術表現。」 此四件作品皆出自《宋四家集冊》 ，除蘇軾〈書跋語〉為跋 語，其他三件都是尺牘。蘇軾〈書跋語〉為受人之託所寫 圖 4 宋 蔡襄〈書尺牘〉，31.3×42.3 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的詩文感言，運筆沉著穩健，結構寬博。此作書於元豐四 年（1081），時蘇軾謫居黃州，「不知是否和他的心路歷程
右任〈草書辭斗口農場詩〉、民國譚延闓〈楷書〉共 19 件，
有關？隔年他就作〈黃州寒食詩帖〉 ，才差一年的時間，卻
既有大眾耳熟能詳的大家，亦隱藏讓人驚喜的細節。
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風格之差異，令人不禁聯想蘇軾 波折的際遇。至於另外三件，「寫的內容都是生活上的情
宋四大家，翰墨空間初次聚首
事，可與今人生活鏈結，黃庭堅〈書尺牘〉講紙張大小，
本次最難能可貴的，是宋四家「蘇黃米蔡」首度在翰墨空
告訴收信者，紙張大要寫大字、紙張小要寫小字，透露對
間齊聚─宋蘇軾〈書跋語〉（圖 1）、宋黃庭堅〈書尺牘〉
於用紙和字徑的觀察；蔡襄〈書尺牘〉特別用有紋路的花
（圖 2）、宋米芾〈清和帖〉（圖 3）、宋蔡襄〈書尺牘〉（圖
箋，和文獻記載的宋人生活品味相符，這些都流露當時對
4）四件並陳，宋代雅士的翩翩風度欣然呈現。這四件作
文房的講究。」
花箋新發現 花箋是經過特殊加工的紙張，其中「砑花」技法是利用雕版在紙上研壓出凹凸紋飾，形成隱約的花紋，用以書寫作畫甚為低調 高雅。2018 年國立故宮博物院「宋代花箋特展」便選介使用了花箋的宋人書畫，透視隱藏紋飾。此次「翰墨空間」展檢時， 策展團隊驚喜發現兩件作品使用了花箋：宋蔡襄〈書尺牘〉、清阮元〈行書海寧州觀潮〉，似為團花紋與枯木竹石紋，觀眾在欣 賞時不妨嘗試不同角度觀賞，藉反光尋找暗紋。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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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
人物像的程式 與變遷 廟 堂 儀 範 ─ 故 宮 博 物 院 藏 歷 代 人 物 畫 特 展
「吳帶當風，曹衣出水」出自唐代張彥遠《歷代名畫 記》對二種線描的概括形容，是很多學習中國繪畫史的 人對於線描體法的初步印象。隨著時代更迭，線條的 用筆技法幾經變遷，在明代鄒德中編次的《繪事指蒙》 中被歸納為「描法古今一十八等」，他為六朝至元代具 有代表性的畫家與畫工之人物衣褶畫法賦予了多種描
文．攝影｜孟憲暉
名與釋義，而後甚至由此延伸出無數版本的「十八描」 類畫譜，但源流不清、劃分混亂等問題，令後世難以 領會學習。 1959 年，王世襄依明代洪楩刊刻本與胡文煥刊輯本， 對該畫譜進行過校點，作補與疑共計 46 處，其中補 34 處、疑 12 處；又按明代洪楩刻本補正為 8 處、按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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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儀範─故宮博物院藏歷代人物畫特展（第一期）
胡文煥輯本補正 30 處、疑 15 處。目前較為通行的描
北京故宮博物院｜2021/5/1－6/25
法包括高古遊絲描、琴弦描、鐵線描、行雲流水描、
※ 掃描 QR Code 即可進入線上展覽。
馬 蝗 描、 釘 頭 鼠 尾 描、 混 描、 撅 頭 丁、 曹 衣 描、 折
2021．8
〈北京故宮歷代人物畫特展〉
圖 1 宋人〈女孝經圖〉卷，絹本設色，43.8×823.7 公分，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圖為局部。
蘆描、橄欖描、棗核描、柳葉描、竹葉描、戰筆水紋描、減筆、柴筆描、蚯蚓描 等，這種形象化的稱謂固然容易讓人理解，卻不宜脫離作品本身來談論，而現存 的中國繪畫作品真假參半，也帶來重重迷霧。 北京故宮博物院展出的「廟堂儀範─故宮博物院藏歷代人物畫特展（第一期）」從 院藏人物畫中，選出 54 件套兼具藝術性和歷史價值的珍貴畫作，按照人物身分和 時代順序，以「王者之跡」、「濟濟多士」、「列女垂範」三個單元，分列歷代帝 王、文臣武將、女性圖像。展覽主題及內容上的教化意味自不必言，而在許多作品 卡中清楚交代描法歸屬，與實物並置，對大部分觀眾來說，是一個頗為重要的固 本浚源之機會。本期展品有一半為首次展出，且展出者 不少是中國繪畫史上不得不提的赫赫名蹟，如宋人〈女 孝經圖〉卷（圖 1）、南宋初年馬和之所繪的〈閔予小子之 什圖〉、元代畫家陳及之的〈便橋會盟圖〉卷等鮮少露面 的名畫，而其中傳東晉顧愷之的兩件代表畫作〈女史箴 圖〉、〈列女仁智圖〉更是全卷展開，相當難得。 該展覽堪稱 2021 年北京故宮的第一大展，也是首次對北 京故宮所藏人物畫專門進行梳理，繼第一期「廟堂儀範」 後，第二期為「林下高隱」預計將於 2021 年 9 至 10 月展 出；第三期「閨閣紅粉」預計於 2022 年 5 至 6 月展出；第 四期「風俗百態」則將在 2022 年 9 至 10 月展出。
廟堂教化下的帝王道統圖 圖 2 清初 陳書《歷代帝王道統圖》冊之〈帝堯欽若授時〉，絹本設色，共 16 開，每開 33.5×37.3 公分，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以「周雖舊邦，其命維新」為首，開宗明義地引出梳理之 意，是故展覽以清初嘉興女畫家陳書（1660－1736）創作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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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
巧奪天工醞雅趣 妙 手 文 心 ─ 南 京 博 物 院 藏 竹 木 牙 角 珍 品 特 展
文｜高波（南京博物院館員） 圖｜南京博物院
竹木牙角器，顧名思義即以竹、木、象牙、犀角為材料，施以
第一章
中國竹刻古已有之，江南地區盛
雕工為主要工藝手段、供賞玩或兼具實用、具有藝術鑑賞價值
竹雅韻
產竹，對竹材加工有著得天獨厚
的器物。此類器物在中國歷史上可謂源遠流長，上可追溯至史
的優勢，故竹刻藝術首先在江南地
前時代，至今依然能夠看到它美輪美奐的身影。明清兩代至
區興起，其風潮於明中期萌發孕育、
民國正是其繁盛時期，特別是明中期至清中期（16 至 19 世紀）
明晚期勃發至清代繁榮。明代竹刻興起之後，分為
300 餘年的江南，更是其工藝登峰造極、精品迭出的鼎盛時代。
嘉定、金陵兩大流派，皆孕育於江南，兩派約於同 時興起。金陵派注重竹料的天然形態，施以局部巧
明清兩代竹木牙角器在江南大為盛行，得益於文人雅士之風， 其承載的江南器具文化，體現了當時江南士人寄情山水、淡泊 名利的理想追求，也凝聚了江南匠人細膩機巧、儒雅精絕的藝 術神韻。
則偏向文氣雅致，於「精」字上下功夫，多用通體 雕刻，注重精雕細琢，更重竹雕之技，兩派各有所 長，皆受推崇。時人將雕鏤工藝施於竹，製作各
南京博物院所在的南京，正是江南文化的核心城市，作為六朝
類文房器具，從而將竹刻引領至士人的藝術境界之
古都、明之南都、清之江南省省府，江南文人薈聚於此，江南
中。清初以降，嘉定派發展更為蓬勃，技法日益完
文化也藉南方政治文化中心傳播至南北各地。南京博物院作為
備，名家輩出，精品紛呈，竹刻遂達到鼎盛。
中國著名博物館，豐富的館藏文物中有著為數不少的竹木牙角 器，其中不乏明清兩代精品。南京博物院此次推出院藏竹木牙 角珍品特展，觀者可從中體會中國傳統竹木牙角工藝的巧思與 審美情操，進而領略中國傳統士人的人文積澱與精神內涵。
明清竹刻器具門類頗多，遍及文具、茶具、香具、 酒具等各類器具，既有實用器，亦可雅玩。文具以 筆筒、臂擱、鎮紙最為常見，香具主要為香筒，深 得文人雅士珍愛，雕刻之法多樣，圓雕、鏤雕、陷
此次特展依材質分為三個章節，分別為竹雅韻、木清趣、牙角
地深刻、淺刻、留青等不一而足。本次展覽精選竹
藝，集中展示竹器、木器、牙角器 80 餘件，並以竹木牙角器
器 29 件套，其中不乏名家力作，藉此展示竹刻藝
模擬傳統文人案頭陳設情形，給人身臨其境之感，一窺古人雅
術之高雅與明清士人風雅的審美情趣。
致生活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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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細雕，頗有文章天成、妙手偶得之意；嘉定派
2021．8
〈南京博物院竹木牙角珍品展〉
妙手文心—南京博物院藏竹木牙角珍品特展 南京博物院｜2021/4/2－12/20
明中晚期〈松鶴竹梅圖竹筆筒〉 高 17.8 公分，徑 14.9×8.9 公分。 此件直接取用粗壯異形竹根，整治內腔後於外壁鋪陳主題。整 個設計以山石老松虯曲主幹為骨架，仙鶴、梅樁、竹葉、靈芝 環繞四周，刀工深峻，富有層次感。雕刻技法活用圓雕、透雕 和高浮雕諸法，刀法技藝嫺熟，松樹老幹枝葉表現遒勁，松 枝、仙鶴手法細膩，鮮活且生機盎然，整體自然流暢。 此器體量頗大，造型典雅別致，富有強烈的山林隱逸的韻味。 上端留白處淺刻小楷「余至武陵，宿於丁氏三清軒，識竹溪 兄，篤於氣誼之君子也。歲之十月，為尊甫熙伯先生八袠壽， 作此奉祝」，知此器為祝壽之禮，松鶴延年長壽之意，此物作 為文人書齋長物經年把玩，表面呈現琥珀色光澤，器物更為溫 潤。款識「辛未七月朔日，松隣朱鶴」，朱鶴（生卒年不詳， 活躍於明代嘉靖至萬曆初年），號松隣，明中葉著名竹刻家， 《竹人錄》有載，工書法、篆刻，亦擅竹刻，嘉定派竹刻開山 鼻祖。按「辛未」年當為明穆宗隆慶五年（1571），此件竹雕 當屬其晚年代表佳作。
明末清初〈竹雕「惠明下書」圖香筒〉 高 17.8 公分，徑 5.3 公分。 香筒是古人放置香料、香花之器物，香氣自筒壁氣孔溢出，尤為 文人雅士所愛。 「惠明下書」出自明代傳奇《南西廂記》第十一出： 草寇孫飛虎兵圍相國寺，張生修書託寺中武僧慧明請好友白馬將 軍杜確將兵解圍。此件香筒即以此為題材刻畫，香筒外壁周身採 用深淺剔浮雕並鏤雕技法，雕工熟練，爐火純青。 畫面自崖壁入景，書生圓領衫、著襆頭，手持尺牘屈身向前，遞 給對面持杖武僧，武者短打扮，手指書生似在詢問，書生身後勾 欄露臺則有焦急女子與天真童子，人物開臉皆傳神，奏刀簡潔明 快，當為明末清初嘉定一派良匠所為。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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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
Exhibition
佛
性
禪
心
圖 1 「證悟─諸佛之境」展覽現場。© Museum der Kulturen Basel, Omar Lemke
瑞 士 巴 塞 爾 文 化 博 物 館
瑞 士 巴 塞 爾 文 化 博 物 館（Museum der Kulturen Basel）現
「證 悟 ─ 諸 佛 之 境」 展
正推出「證悟─諸佛之境（Enlightened - The Realm of the Buddhas）」展覽，是館方近來最具規模的亞洲文物展。（圖 1）本展以佛教三寶 ─佛、法、僧為主軸，試圖與觀眾 一同探詢：誰是佛陀？其想要傳達的訊息為何？到底有多 少佛存在？彼此間的差異在哪裡？佛是男性嗎？什麼又是 解脫與證悟？抱持著這些看似基本卻實為關鍵的提問，透 過賞析數百件源自亞洲國度的精彩作品，大眾得以了解佛 教千年來豐富的物質表徵世界與深刻的精神靈性內涵。此
文｜林逸欣 圖｜瑞士巴塞爾文化博物館（Museum der Kulturen Basel）
外，因應數位化時代，館方亦創建專屬的線上展覽，突破 時空等條件限制，以不同的策展模式與觀眾進行交流。
佛相莊嚴 佛教經典中提到的佛陀外觀形象，是以其三十二相與八十 種好為特徵，代表祂在世間顯示的莊嚴色身。展品中的石 製〈釋迦牟尼坐佛〉（圖 2），源於緬甸，表面添加飾金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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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8
證悟─諸佛之境
紅彩，視覺效果顯著。該尊佛像頭戴冠帽，面相豐潤，嘴
瑞士巴塞爾文化博物館｜2020/11/20－2022/1/23
露微笑，不禁使觀者產生親近感。佛身穿著露肩袈裟，左
※ 掃描 QR Code 即可進入線上展覽。
手持禪定印，右手顯觸地印，雙腳結金剛跏趺坐。觸地印
〈瑞士巴塞爾文化博物館「證悟─諸佛之境」展〉
又名降魔印，依據《佛本行集經．菩薩降魔品》所述，相傳當佛 陀正在禪修時，魔王率眾試圖加以阻擾，佛陀並未因此退縮，而 是持續精進直至證悟。後來祂以此手印召喚地神來證明其已達覺 悟，魔眾遂皆退散，勢屈不如而紛紛奔逃。 圖 2 緬 甸〈釋 迦 牟 尼 坐 佛〉， 石 材、 設 色、 飾 金，1854 年 贈 予。 © Museum der Kulturen Basel, Omar Lemke
來自泰國的〈釋迦牟尼涅槃像〉（圖 3），主體以木材雕刻而成，外 部賦金彩。臺基部分加飾鏡面玻璃，紋樣富麗堂皇，與臥佛身軀 造形的簡潔流利線條，形成鮮明的對比。以佛陀涅槃為主題的造 像，在東南亞地區的上座部佛教傳統中相當流行。所謂的涅槃， 梵語為 nirvana，意味著滅寂或無生。在《涅槃經》中曾提到：「滅 諸煩惱，名為涅槃。」此件佛陀右手撐住頭部，左手平擺置於腿 上。面容單純安祥，體態舒緩自然，凸顯出其已滅盡一切煩惱， 超越生死輪迴，並證得寂靜體性的安然境界。 同樣來自泰國的另一件展品〈釋迦牟尼持鏡坐像〉（圖 4）通體以 金屬鍍金製成，面部神情溫婉，姿態內斂典雅。佛陀右手置於膝 上，左手持一鏡扇，是東南亞盛行的造像風格之一。此處的鏡 扇，象徵反映在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及現象，都只不過是鏡中幻影 而已，強調佛法裡空、明、無二等基本教義。誠如《入楞伽經． 卷二》所云：「譬如明鏡無分別心，一時俱現一切色像；如來世 尊亦復如是，無有分別淨諸眾生自心現流，一時清淨非漸次淨， 令住寂靜無分別處。」
圖 3 泰 國〈釋 迦 牟 尼 涅 槃 像〉， 木 材、 飾 金、 鏡 面 玻 璃、設色，1937 年購藏。© Museum der Kulturen Basel, Omar Lemke
圖 4 泰 國 約 19 世 紀〈釋 迦 牟 尼 持 鏡 坐 像〉， 金 屬、飾金，1915 年購藏。 © Museum der Kulturen Basel, Omar Lemke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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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
雕錦鏤華 瀋陽故宮藏清代宮廷漆盒 文．圖｜張瑩（瀋陽故宮博物院保管部主任、副研究館員）
圖 1 秦〈彩 繪 鳳 鳥 紋 漆圓奩〉，湖北雲夢睡 虎地 34 號墓出土，高 8 公 分， 蓋 徑 17 公 分， 底 徑 16 公 分， 湖 北 省 博物館藏。
圖 2 清〈乾隆款紅雕漆 飛 龍 宴 盒〉， 高 21.1 公 分，足徑 39.7 公分，瀋 陽故宮博物院藏。
清代是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封建王
金、彩繪漆器、光素漆器、漆鑲嵌製
六種，其中剔紅數量最多。製作時，
朝，經濟興盛，國庫充盈，滿漢民族
品、犀皮漆器和款彩漆器等，而瀋陽
需先在木胎或金屬胎上髹漆，少則十
文化交融。清代宮廷漆器的生產和應
故宮博物院所藏漆盒以雕漆、光素漆
幾層，多至三、五百層，再根據雕漆
用承襲歷史傳統，特別是乾隆時期，
器、填漆戧金、漆鑲嵌製品等品類為
顏 色 的 不 同， 在 漆 面 上 雕 刻 圖 案。
宮廷漆器髹飾技術達到最高水準。漆
主，門類豐富。另外，院藏清代宮廷
除了雕刻工藝，漆層的厚度、乾燥程
盒作為漆器的基本器型，歷史悠久，
漆盒的來源包含宮廷造辦處和各地
度都對其圖案層次的呈現和雕刻的效
現存早期作品如秦代湖北雲夢睡虎地
漆作坊為皇室生產的「御製品」，與
果有直接影響，因此，雕漆工藝要求
34 號墓出土的〈彩繪鳳鳥紋漆圓奩〉
地方官吏作為「方物」進獻給皇帝的
高、難度大、耗時長。
（圖 1）， 其 蓋 外 與 器 外 壁 均 針 刻 有
「貢品」，工藝精湛，式樣繁多，能夠
「大女子小」字樣，工藝之精令人嘆
真實反映清代漆工藝水準。
以剔紅數量最多，其中以清〈乾隆款
服。瀋陽故宮博物院作為盛京陪都， 漆器藏品以清代帝后御製、御用的宮
一、雕漆漆盒
廷漆器為主，珍貴程度可見一斑。清
紅雕漆飛龍宴盒〉（圖 2）為代表。此 件 為 圓 盒， 平 頂， 圈 足， 通 體 綠 漆
據明代黃成著、楊明註釋的《髹飾錄》
地 雕 朱 漆 紋 飾。 蓋 面 以 海 水 紋 作 圓
載，中國雕漆技法最早出現於唐代：
形開光，內雕一飛龍騰於海水江崖之
「剔紅，即雕紅漆也。髹層之厚薄，
上，雙爪擎一「聖」字，兩側分別雕
朱色之明暗，雕鏤之精粗，亦甚有巧
「輔」、「弼」二字，間飾雲紋。盒外
拙。唐製多印版刻平錦朱色，雕法古
壁上下共雕游龍八條，每兩龍之間，
拙可賞，復有陷地黃錦者。」然至今
翻捲的浪花各托起一字，合為「乾坤
未見唐代雕漆實物，而宋元時期，雕
如意、福祿長春」八字。盒母子口，
清代宮廷漆器在繼承明代傳統工藝的
漆工藝得到快速發展，至元代已趨於
上下口沿雕纏枝勾蓮紋一圈，盒內及
基礎上又有發展和創新，宮廷中遺存
成熟。雕漆根據顏色的不同，分為剔
底髹黑漆，底正中刻戧金字器名「飛
的 清 代 漆 器 主 要 包 括 雕 漆、 填 漆 戧
紅、剔黃、剔綠、剔黑、剔彩、剔犀
龍宴盒」及楷書「大清乾隆年製」。此
代 宮 廷 漆 盒 製 作 工 藝 高 超， 造 形 精 緻，質地精良，集實用性和藝術性於 一身，深受帝后的鍾愛，也代表了清 代漆器的最高水準。以下將一一梳理 瀋陽故宮博物院藏清代宮廷漆盒，以 期反映清代漆工藝的主要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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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遺存的雕漆漆盒多是乾隆朝製，
2021．8
〈紅雕漆飛龍宴盒〉豆知識 此〈紅雕漆飛龍宴盒〉的用途頗為特殊，為盛放「水煮餑餑」的器具。「餑餑」是滿族各種糕點和主食的統稱，如薩其瑪、 芙蓉糕、切糕等等，水煮餑餑則為餃子。清富察敦崇著《燕京歲時記》記述：「是日，無論貧富貴賤，皆以白麵作角而食 之，謂之煮餑餑，舉國皆然，無不同也，富貴之家，暗以金銀小錮及寶石等藏之餑餑中，以卜順利，家人食得者，則終歲 大吉。」民間春節於子夜時分吃餃子，清宮則從不在交子時刻吃餃子，清統治者首重祭祖、禮佛，諸多祭拜儀式完畢後才能 吃餃子。御膳房趕在清帝回養心殿休息時，用飛龍宴盒將熱騰騰的餃子端上皇帝餐桌。飛龍宴盒中只盛 4 只或6 只餃子，為 博「龍心大悅」，御廚們將兩至三枚通寶藏於餃子裡，寓意大吉。〈紅雕漆飛龍宴盒〉的這種特殊用途，也說明乾隆皇帝對 雕漆漆盒的喜愛。
盒造形莊重，圖案布局嚴謹，雕工精
為解決造辦處雕漆工匠缺乏的問題，
（圖 3）即另一例。此盒為一對，盒呈
細，具有典型的宮廷藝術風格。
曾命造辦處牙作藝人輔助漆作進行雕
菊瓣形，可分為上蓋與下盒。盒外壁
刻。然造辦處生產的漆器，還遠遠滿
面通體剔紅菊花紋，刀法犀利。盒裡
足不了皇室的需求，於是，內務府把
髹黑漆，上蓋內裏中央陰刻金漆楷書
漆器製作任務下達給各地官府，其中
「益壽寶盒」。盒底亦髹黑漆，中央陰
以蘇州織造成做的最多。所以清代宮
刻「大清乾隆年製」無框三行填金楷
廷漆器中多為「南方」製作，或為清
書款。菊花紋是傳統寓意紋樣之一。
宮內務府和「南方」合製。這種工藝
菊花，因陶淵明「採菊東籬下」典故
的交流與合作，促使乾隆雕漆工藝水
而有「花中隱士」的封號。諸多器形
據《內務府造辦處各作成做活計清檔》 （以下簡稱《活計檔》）載，於乾隆八 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再紅漆金龍大元 （圓）盒照雕漆龍聖盒花樣做二對，大 小盒俱按裏口一樣，盒底長刻『大清 乾隆年製』，方刻『飛龍宴盒』，俱各 先畫樣呈覽，準時發與南邊雕做。欽 此。」於乾隆九年正月初三日「司庫白
準提高。
中，乾隆尤鍾愛菊花形漆器，在其御
世秀七品首領薩木哈將畫得看盒紙樣
從《活計檔》及故宮存世實物可見，
製詩中就有五首對菊花形漆器進行吟
一張持進，交太監胡世傑呈覽。奉旨：
乾隆時期宮廷製漆機構製作了大量雕
詠。此盒通體滿雕菊花，不露漆地，
將看盒上兩面做『乾坤如意』字樣，
漆，尤以剔紅的數量最盛，瀋陽故宮
為「滿花不露地」的一種表現形式，
兩小面做『福祿長春』字樣，其餘俱
藏清〈乾隆款紅雕漆益壽菊瓣式盒〉
是清代中期雕漆作品的顯著特徵。
准做，著交安寧、圖拉做上等雕漆， 趕年底要得。欽此。」於乾隆十一年十 月二十日「司庫白世秀七品首領薩木 哈將圖拉做得『紅雕漆飛龍盒』一對 持進，交太監胡世傑呈進訖。」由此可 知，此〈紅雕漆飛龍宴盒〉是造辦處 琺瑯作與蘇州織造合作的精品。清初 康熙年間設立養心殿造辦處，下置各 「作」，負責成造內廷所需各類物品。 其 中「漆 作」隸 屬 於「油 木 作」， 專 門生產內廷應用的漆器。乾隆初期，
圖 3 清〈乾隆款紅雕漆益壽菊瓣式盒〉一對之一，高 11 公分， 口徑 19 公分，底徑 11.5 公分，瀋陽故宮博物院藏。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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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醫院
洪海之螺 ̻Ԧᵇ稠嗲繯ڰ犊֡羱裸梧ᰂ્ݗ䌌Ꭺၹᣪ̼ጱ狕盋狒虁 文．圖｜尹航（北京故宮博物院文保科技部館員）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法器類文物達
如是梵音如是聞：法螺
上萬件，是我院藏品中一個重要
海螺或稱為法螺，用作佛教法器
的門類，以藏傳佛教法器居多，
約 有 2000 多 年 的 歷 史， 是 藏 傳
主要用於宗教修行、供養、莊嚴
佛教稱讚法器的一種，主要用於
道場等。在清宮佛堂中，唐卡、
佛 教 慶 典、 宗 教 節 日、 活 佛 坐
佛像和法器是三大組成元素，這
床、開光儀典等重大喜慶法事活
些法器類文物對於認識和瞭解宮
動，也是藏傳佛教僧侶從事佛事
廷物質文化、皇室宗教信仰有著
活動、講經說法時吹奏的樂器之
重要的意義。宮廷所用法器門類
一。按佛經說，佛祖釋迦牟尼講
眾多，工藝精湛，用料廣泛，其 中不乏珍貴稀有的材料，以彰顯
河北省承德市普寧寺喇嘛吹奏法螺。攝 影 北京故宮博物院宮廷歷史部研究館 員羅文華。
皇家用器的獨特與尊貴。2020 年
2021．8
聲，響徹四方，所以用海螺代表 法音（註 1）。人們認為吹奏海螺
8 月，筆者接到院藏法器〈乾隆款硨磲刻七佛紋
可傳遞信息，並且能超脫世俗，通達超自然之
鑲鍍金口嵌寶石海螺〉的修復任務，以因應同年
物，起驅邪與祈福的作用。吹奏法螺的同時，
12 月「妙寶莊嚴—故宮博物院藏法器展」展出需
也象徵佛音浩蕩、傳播深遠，給法螺增添了一
求。職此，我們隨即開展相關研究和修復保護工
層神祕的色彩（註 2）。法螺多以白色海螺製成。
作。以下將從文化內涵、材料分析、科學檢測、
據傳釋迦牟尼在鹿野苑初轉法輪時，就以白色
工藝材料等方面，介紹此件文物的相關資訊及
右旋海螺作為圓滿吉祥的象徵。而藏族先祖也
修復保護過程，為今後此類文物的修復保護工
崇拜白色，認為白色是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徵，
作提供更多依據。
寄託著吉祥、純潔、神聖的美好祝願。
左右 清〈乾隆款硨磲刻七佛紋鑲鍍金口嵌寶石海螺〉修復前，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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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說法時，聲音洪亮如同大海螺
〈北京故宮文保科技專欄〉
清乾隆年間，社會相對穩定，經濟得到發展。而
目前，北京故宮保存帶款識法器、供器以乾隆
清廷對藏傳佛教的扶植，為藏傳佛教發展提供
朝 最 多， 題 材、 樣 式、 質 地、 工 藝 也 最 為 豐
了必要的財力和物質基礎。由於乾隆皇帝對藏傳
富，為清代宮廷宗教器物製造的最高水準。此次
佛教的興趣十分濃厚，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命
修復的〈乾隆款硨磲刻七佛紋鑲鍍金口嵌寶石海
清宮造辦處製造了大量的佛像、法器與供器，
螺〉（以下簡稱法螺）即為這一時期精湛技藝的
其中許多法器、供器並遵照皇帝旨意留下款識。
代表。
清代〈銀鍍金鑲嵌右旋海螺 清代〈 銀鍍金鑲嵌右旋海螺〉 〉，長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公 分，
北宋 定窯 定窯〈 〈白釉劃花波浪紋法螺 白釉劃花波浪紋法螺〉 〉，長 高 公分，定州市博物館藏。
，
清代〈七佛法螺 清代〈 七佛法螺〉 〉 ，長約 西藏布達拉宮藏。
公 分，
藏 傳 佛 教 中 的 法 螺 文 物 清代〈銀鍍金鑲嵌右旋海螺〉
內容等幾乎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此件〈七佛法螺〉無 銀鍍金口嘴。其材質雖無詳細文獻記載，但兩件器物
此件為北京故宮博物院藏。天然右旋海螺極罕，被認
整體風格相似，推測是同一時期製造。
為凡在之處有大吉祥。乾隆特為右旋海螺御題詩：「白 螺右旋為至寶，梵音普具三乘法。如是梵音如是聞，
清乾隆〈御製鏨胎琺瑯八吉祥紋展翼法螺〉
群生悉被福無量。」（註3）此件法螺的形制為鑲翅法
2012 年嘉德秋季拍賣會出現一件清乾隆〈御製鏨胎琺
螺，其造型與普通海螺有別，邊口裝有銀鍍金翅狀結 構，翅內側刻有藏文銘文，內容為佛教經咒。 北宋 定窯〈白釉劃花波浪紋法螺〉
瑯八吉祥紋展翼法螺〉（或稱清〈乾隆款鑲翅八寶紋左 旋法螺〉），為歐洲迴流的佛教重器，帶有諸多與之 相關的圖像及文字資料，鑲翅內面鎏金素面工整鐫刻 「乾隆御製」四字銘款。
此件定州市博物館藏國家一級文物，為仿天然海螺製 成。釉色潔白透明，螺殼主體刻畫波浪紋，寓意佛法 無邊，螺殼上有三道凸起的螺旋紋，代表佛陀的三條 頸紋。螺口盤繞錐體底部，呈不規則的喇叭狀，螺體 頂端留有吹孔，螺體一側還有一小圓孔，用來調節音 量及節奏，可見此法螺具有實際吹奏功能。它是北宋 早期定窯的新創品種，不同於同時代的其他窯口，應 是定窯製作的特種產品。 清代〈七佛法螺〉 此件為乾隆贈送七世達賴喇嘛的禮品，現藏西藏布達 拉宮。與本文所修復的海螺形制、裝飾、雕刻和款識
清乾隆〈御製鏨胎琺瑯八吉祥紋展翼法螺 清乾隆〈 御製鏨胎琺瑯八吉祥紋展翼法螺〉 〉，長 中國嘉德 秋季拍賣會。
公分，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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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品
頓挫： 奮戰不懈 文｜何炎泉（國立故宮博物院書畫文獻處副研究員） 圖│何炎泉、國立故宮博物院
「頓挫」經常與「提按」成組出現，「提、按、頓、挫」成為用筆的 四個重點技法，目的都是為了控制筆鋒位置與毛筆行進方向，進 而達到最佳的中鋒線條品質。近代書畫大家溥儒（1896－1963）課 徒畫稿中提到：「用筆之法有四字，起、伏、頓、挫。起是將筆輕 提；伏是將筆重按；頓是將筆停住，然後再下；挫是將筆鋒轉變， 然後再下。」雖然是論畫的用筆，實與書法完全一致，他在《寒 玉堂書畫論稿》就明確指出「運筆使轉之法，畫出於書，非二本 也」。這裡的「起伏」就是「提按」，起伏所描述的是毛筆的上下 擺動，而提按則是強調手部肌肉的動作。「頓挫」主要描述毛筆在 紙上的運動方式，「頓」為走走停停的行進狀態，「挫」指筆鋒轉 向前進的迂迴模式，也可以形容控筆的技巧。「挫」與「轉折」的 關係比較密切，只是「轉折」的角度較大，改變方向的力量感更加 強烈。「挫」筆也可以說是由一連串的角度較小「轉折」所組成， 視覺上強度雖然較弱，但是感覺連綿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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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寫過程中，筆尖（筆鋒）偏移到旁側時，書寫者便需要施 加額外的力量將筆尖矯正回中心線，而頓、挫就是經常用
明 沈周〈化鬚疏〉 紙本，本幅28.4×463.5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到的技法，線條也會因作用力的時間、大小及方向而改變 外形。頓、挫動作稍微誇大一些，便很容易在線條外觀上 表現出來，隱約能感覺到毛筆前方似有隱形障礙物，需要 不斷變換行進方向，以找尋出路。書家在筆中用力的物理
沈周，長洲（江蘇蘇州）人。字啟南，號石田，自稱白 石翁。為人寬厚有大度，能詩文，工書法，善繪畫。 書法黃庭堅，遒勁奇崛。山水少承家法，凡宋元名手， 皆能變化出入。
狀態一旦被觀者感知到，除了線條本身的活力以外，往往 也會聯想到突破逆境的奮力不懈。頓、挫動作透過書家的 修飾，也能適度隱藏於線條中，顯露與否牽涉到書家本身 的審美與偏好，並無高下的差別。
沈周的朋友趙鳴玉老而無鬚，另一位朋友姚存道為此 求助於周宗道，請分鬚十莖給趙鳴玉，由沈周執筆為 化募之文。儘管是朋友間的調侃行為，作者卻將戲謔 文字化身為莊嚴的疏文，已開晚明文人調侃經典之風
「頓」的筆法，能使線條產生一段一段前進的效果，例如沈
氣。該卷特別以大行書寫成，從視覺上強調作品之正
周（1427－1509）〈化鬚疏〉中的「地」字（圖 1）橫臥鈎的
式性，用筆沉著穩健，頓挫有致，體勢開張挺拔，縱
水平段，感覺突破了一重又一重的關卡。清代中葉碑學書
橫舒展，自成一格，為沈周書法之代表作。
法興盛以後，六朝以前的碑刻成為書法學習新典範，這種
ART&COL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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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價： 700元 典藏藝術家庭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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