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靖〈青花四靈圖雙耳瓶〉局部，
高 8. 5 公 分，口徑 4. 6 公分，底 徑 8.1 公 分， 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故宮南院「花樣何處來」嘉靖瓷特展
日本大和文華館「隱逸山水」展
韓國中央博物館「癸卯年尋兔」展
流動的形象─古地圖上的中國與西方
千古誰能賞丰韻─細看唐寅之墨梅畫
書品》端莊流麗，剛健婀娜：宋徽宗〈詩帖〉 雲端關鍵字》貝合遊戲 Kaiawase
橫山書藝雙年展「法與無法交織的年代」開幕 藍理捷（J.J. Lally）談中古玉
紐約．香港2023春拍預告
近來最火熱的人工智慧聊天機器人 ChatGPT，問世五天後用戶 數破百萬，兩個月後達到一億，勢如破竹，席捲全球。對比現 在熟悉網路平台，臉書花了 304 天達到百萬用戶；IG 雖在 76 天 達到百萬用戶，但歷時 2.5 年才達到一億用戶。比爾蓋茲認為， ChatGPT 出現的重大歷史意義，不亞於網際網路和個人電腦的 誕生。當世界是平的，具備強大威力的驚豔新事物，傳布速度 飛快。
ChatGPT 具備語言理解與文本生成的能力，已通過多所美國 名校考試，並開始被多所大學禁止使用。需要人類原創力的 行業，都將受到生成式人工智慧的巨大衝擊。於此同時， ChatGPT 問世的 2022 年 11 月，正是北京秋拍或延長或取消的 不確定期，一年結束了，去年度的秋拍才正在新的一年 2023 的 二月春光起陸續舉槌開拍。而建構訓練 ChatGPT 背後的數據資 料是在 2021 年前，所有關於 2022 年的數據資料，還是得人類 親自手動查詢整理，
本刊每年三月號的「年度拍賣市場前十大」如期而至，透過各 類項高價榜成績或可窺拍賣市場的喜好與趨向，而拍品本身所 承載的藝術、文化、歷史含金量各異，加以拍行品牌與營銷策 略等都是綜合因素。2022 年拍賣市場被視為疫情以來的相對低 點，然而藝術市場的表現很難僅憑客觀經濟環境去推論，每件 高價品的誕生都可以是個案，「信心」左右著這個市場，信心 絕非全然立足於理性之上，感性或感覺因素混雜，難以名狀。
且借用美國羅斯福總統就職演說名言：「我們唯一要畏懼的事， 就是畏懼本身。」而這句話的背景正是美國經濟大蕭條的最低 谷時期。隨著 2023 年新年度的開啟，國境解封，全球交通漸轉 活絡，面對未來，也將帶來新的可能。
面對新科技亦毋需多慮，如何善用才是該思索的。ChatGPT 雖 會透過模組學習優化精進，但人類畢竟是發展出人工智慧的原 創者，ChatGPT 為基於大數據資料庫的語言模組，表達出的屬 歸納整理出的通則，然而人性是複雜的，在每一場經濟感情交
易活動亦是。去年《典藏》走過 30 年，自發刊起從不
諱言藝術收藏作為上班族的投資選項之一，當時的社 長孫文雄寫下〈大趨勢〉：「『藝術文化』更不是用金 錢可以收買的，它必須用一顆平常心去換取。『藝術 投資』並不是叫您去『買回文化資產』。而是讓您找 尋文化的根源，充實生活豐富人生。」
今年，2023 年中國大陸古董文物拍賣市場迎來 30 年，在此以和 ChatGPT 的聊天，作為市場大趨勢的新 開啟。
筆者：拍賣市場對上班族的意義？
ChatGPT：拍賣市場對上班族的意義可能因人而異， 以下是一些可能的影響：
投資收益：對於有投資需求的上班族，拍賣市場可能 提供一個投資渠道。如果上班族了解和研究市場，可 能會找到一些有潛力的藏品或藝術品，透過投資購 買，未來如果市場價值上漲，可能會獲得投資收益。
收藏興趣：對於喜愛收藏的上班族，參加拍賣可能是 一個滿足收藏興趣的機會。他們可以瀏覽拍賣目錄， 挑選自己喜愛的藝術品或文物，並出價參與拍賣。透 過這樣的方式，他們可以擁有自己喜愛的藏品，滿足 自己的收藏熱情。
文化體驗：參加拍賣市場也可以是一個文化體驗的機 會。上班族可以參與不同的拍賣活動，了解和學習文 物和藝術品的歷史和價值，以及拍賣市場的運作模式 和文化風貌。透過這樣的體驗，他們可以擴大自己的 文化視野和知識面。
編輯手 記 Edito r ial Chat GPT 解析市場 藍玉琦｜16
藝文 Note 藝訊板塊
明嘉靖〈青花四靈圖雙耳瓶〉 局部，高8.5 公分，口徑 4.6 公 分，底徑8.1公分，國立故宮博 物院藏。
發行人．社長 簡秀枝
法律顧問 劉承慶
典藏．古美術 總編輯 藍玉琦
執行編輯 李思潔謝蔆霠
編 輯 江采蘋葉舜瑜
特約撰述 劉榕峻李如珊
美術設計 憨憨泉設計
電話 02-25602220
傳真 02-25673297 古美術編輯部電子信箱 gumeishu@gmail.com
今藝術 & 投資
總編輯 嚴瀟瀟
企劃主編 朱貽安 執行編輯 林芷筠
標題翻譯 廖蕙芬
美術設計 憨憨泉設計
典藏
總編輯 張玉音 企劃編輯 陳晞
採訪編輯 楊椀茹 網路編輯 李孟學陳思宇 社群編輯 蔡昕縈
特約主筆 吳牧青
典藏藝術諮詢 謝盈盈 ymhsieh5@gmail.com
資深企劃執行 林素珍 劉玉錦 鄧祥彬
企劃執行助理 葉偉方
北京地區業務副理 田繼超 行動電話 13910223375 北京地區發行專員 黃茜 電話 8610-51056692 上海地區業務副理 張華 行動電話 13386202280 數位雜誌及國內外發行專員 許銘文 徐福伊 蔡芷瑜 訂閱、讀者服務專線 02-25602220#300 301 302 307 傳真 02-25420631 戶名 典藏藝術家庭股份有限公司 郵撥 19848605 社址 台北市中山北路一段 85 號 6 樓 印刷 中原造像股份有限公司 電腦排版 高瑞電腦排版股份有限公司 行政院新聞局出版事業登記局版台誌字第 9657 號
26
國境解封，迎來疫後曙光─
2022 年中國書畫文物市場回顧 藍玉琦｜28
黃鶴山樵稱雄，生貨榜上有名
2022 年古書畫，千萬級拍品擔中堅 江采蘋｜30
張大千、齊白石及傅抱石三方鼎立
「硬資產」屹立不搖，臺灣拍賣紀錄首度上榜
朱子毓、藍玉琦｜40
清乾隆轉心瓶奪魁，元明青花列陣
2022 年瓷器，乾隆御瓷領風騷 葉舜瑜｜48
黃花梨交椅殺入億元殿堂
2022 年工藝品，中國古典家具氣勢旺盛
王怡文｜56
星座 Zodiac Sign 雙魚座 江采蘋｜64
特輯 Highlight
花樣嘉靖瓷，嘉靖帝訴出心內話 故宮南院「花樣何處來：一位道教皇帝對瓷器
製作的影響」 藍玉琦｜66
圖解御瓷
Made in 大明嘉靖年 朱佑霖｜72
嘉靖 Style，道教皇帝的製瓷大業
嘉靖瓷器的風格與流行趨勢 朱佑霖｜76
展覽 Exhibition 近觀大和文華館「隱逸山水」展
談山口素絢〈雪景山水圖襖〉 仁方越洪輝｜82
萌兔出沒中
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 2023 新年生肖展 ｜88
鑑賞 Connoisseurship 流動的形象 古地圖上的中國與西方 朱文燕｜92
千古誰能賞丰韻，一朵偏先漏春信
細看唐寅的幾件墨梅畫作 唐寧｜100
開卷 Reading 關於觀峰館所藏《御跋趙孟頫十札法帖》的考察 增田知之《明清法帖叢考》 增田知之｜116
動態 Events 42 位藝術家，豐富對書法的想像 橫山書藝雙年展「法與無法交織的年代」盛大 開幕 江采蘋｜120 生活是靜定，流光自甘美 熠熠之光─劉邦顯．銀器．個展 朱珮儀｜122 清翫雅集第 16 屆理事長交接新禧 蔡明興、詹忠志擔任正、副理事長
紐約邦瀚斯 2023 春拍欣呈藍理捷藝廊珍華 陳宜萱、藍玉琦｜124
釋迦牟尼唐卡領銜，黃花梨椅備受矚目 紐約邦瀚斯 2023 亞洲藝術週預告
編輯部｜128
名家書畫，精彩紛呈
保利香港 2023 年春拍預告 保利香港｜129
雲端關鍵字 Keywords for Database
日本古代對對碰
貝合遊戲／ Kaiawase 葉舜瑜｜108
書品 Calligraphy 端莊流麗，剛健婀娜：宋徽宗〈詩帖〉
何炎泉｜112
宮廷珍玩，精品琳琅
保利香港 2023 年春拍預告 保利香港｜131
展訊
本月展訊 編輯部｜132
陳建仁接任行政院長後著手內閣改組，1 月 底陸續公布內閣名單，宣布文化部長由高雄 市副市長史哲接任，原部長李永得轉任政務 委員；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則由文化部政務 次長蕭宗煌接手。
史哲 1969 年出生於臺北，東海大學資訊科 學系畢業，父親為人本教育基金會董事長史
英。史哲從小學習古典音樂，對文化藝術有 特別情感。從政以來，他曾任行政院勞工委
國立故宮博物院新任院長蕭宗煌。（圖／本刊資料室）
員會勞工保險局總經理、高雄市政府文化局局長、高雄市副市長。文化硬體建設方面，史 哲曾推動高雄駁二倉庫轉變為亞洲文創基地，定位高雄流行音樂中心、大東藝術中心以及 內惟藝術中心，成為南部文化新地標。
新任故宮院長蕭宗煌，1958 年出生於嘉義農村，自幼喜好書法、畫畫，大學考取中國文化 大學美術學系，後取得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藝術行政與管理研究所碩士，歷任高雄市立美術 館館長、國立臺灣博物館館長、文化部文化資源司司長、文化部主任秘書、國立臺灣美術 館館長、文化部政務次長，對文化行政、博物館管理有豐富經驗。2022 年，故宮爆發瓷器 破損、蘭千山館寄存續約等事件，新院長上任後，如何以博物館專業帶領故宮，全民拭目 以待。（整理／江采蘋）
蘭千山館文物寄存問題，持續引起各方討論，成為故宮新任院長蕭宗煌首要面對之重大議題。蕭宗煌上任後，表示相當重 視社會對於蘭千山館文物續存故宮的期待，於 2 月 13 日舉辦學者專家諮詢會議，研議訂定「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品徵集作業要
點」及「國立故宮博物院寄存文物作業要點」，期望針對文物徵集制度及寄存方案有通盤之檢討。
去年文化界人士於公共政策網路參與平臺發起「搶救蘭千山館文物，國寶留台灣」連署提案，於 1 月 31 日前獲得 7037 人連 署，主管機關故宮依法於 2 月 16 日回應連署訴求：
一、故宮將秉持原始寄藏人林柏壽先生寄存的初衷美意，以最大誠意持續與家屬溝通，並尊重林府意願，期待蘭千山館文物 可以續存故宮，成為臺灣的共同資產。
二、文化部將視國立故宮博物院後續處理情形及文物所有人意願，於經指定為一般古物後，即配合辦理後續國寶（或重要古 物）審查事宜。
三、本院於不修改組織法前提下，考量研議增設具整體規劃性的諮詢會，如：本院院務發展或營運管理諮詢會，以促進整體 院務推動。
相較於去年聲明稿「庫房空間有限，不宜長年提供私人無償寄放」的說法，隨著新院長上任，故宮態度轉為正向，表明溝通 意願。蘭千山館文物的去存，後續發展仍值得關注。（整理／江采蘋）
《永樂大典》高清影像數據庫及 《國家珍貴古籍名錄》知識庫
2 月8日，「《永樂大典》高 清影像數據庫」及「《國家 珍貴古籍名錄》知識庫」
在中國國家圖書館正式發
布。《永樂大典》是明成
祖永樂年間編纂的大型百科全書，保存了中國14 世紀以 前的文學、藝術、史地、哲學、宗教和應用科學等方面的
豐富資料。《永樂大典》數據庫第一輯收錄中國國家圖
書館藏《永樂大典》40 冊、75 卷的內容，共涉及14 個韻 部、17個韻字、1800 部書，除呈現《永樂大典》高解析圖 像、整體風貌及相關知識，亦嘗試對部分大典內容做分 類跟主題標引，以利後續的知識體系化及智慧化檢索。
《國家珍貴古籍名錄》是由中國國務院批准發布的現存 珍貴古籍目錄，以確保古籍安全。目前已批准公布六批
《國家珍貴古籍 名錄》，共 485 家 機構或個人收藏 的 13026 部古籍 入選。（整理／謝 蔆霠）
兔年開春，國立故宮博物院南、北院區國寶名品限時展 出。南部院區於 2 月4 日起至 5月7日，「人氣國寶展」全新 登場，精選國立故宮博物院典藏最大青銅鼎〈嬰祖丁鼎〉 （展期至 3月12日）搭配「羅漢」主題的國寶級繪畫及雕 刻文物共同展出。亮點展品包含宋代劉松年〈畫羅漢〉、 元人〈應真像〉軸，以及清代〈玉達摩面壁山子〉、〈玉羅 漢〉與〈玉佛山〉等三件玉雕。國寶元人〈應真像〉對幅共 繪18 尊羅漢，各持經卷、拂塵、羽扇、如意、佛塔、蓮花、 香爐、抱獅等。本組畫作繪製精
細，從用色、注重細節，以及羅
漢生動的表情等特色，可看出
是承襲南宋劉松年的羅漢畫風
格。此外，故宮人氣王翠玉白菜
也自3月14日起登場至8月6日。
晚明文化人王世貞與他的志業」
（2022/10/5 2023/3/21）展
覽也於 2 月 8 日更換展品，限展
國寶王羲之〈快雪時晴帖〉、宋
徽宗〈詩帖〉，以及范寬〈臨流
獨坐圖〉現正展出中。（整理／
葉舜瑜）
國寶元人〈應真像〉左幅， 157.6×79.6 公分，國立故宮 博物院藏。 © 國立故宮博物 院 Open data 《永樂大典》高清影像數據庫檢索畫面
香港故宮「金彰華彩─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與夢蝶軒藏古代金器」
2月22日至9月25日，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舉辦「金彰華彩─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與夢蝶 軒藏古代金器」，此為香港故宮首個以館藏為主的特別展覽，展出200多套件由知名金銀
器藏家 夢蝶軒主人盧茵茵與朱偉基所捐贈及收藏的中國古代金器，不僅大部分器物 為首次公開展出，也是香港近年來最大型的金器展覽。
展覽共分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展示公元前 18 世紀中國與歐亞草原地區的早期金器，探討
北方草原與中原地區的互動交流，亮點展品包括匈奴貴族所配戴的金冠。第二部分聚焦
公元7至10世紀唐朝與吐蕃王朝的金器，探討金器在兩個王朝密切交流中扮演的角色，展 品包括吐蕃貴族所使用、帶中原紋飾的幡飾，以及工藝借鑑中西亞飾物的唐代公主嵌寶 冠飾。第三部分則呈現中國遼宋至明代金器製作輝煌時期的成就，透過這些黃金製品說 明其本土化和民族交融特色。（文／葉舜瑜）
明〈雙龍戲珠紋樑冠〉，香港故宮文化博物 館藏。© 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
新冠肺炎如一場漫長的霾，壟罩世界長達三年，還伴隨著聯袂而 來的考驗。2022 年，烏俄戰爭爆發，戰事至今未休；糧食危機與 通膨來襲，牽動物價飛漲；全球第二大加密貨幣交易所 FTX 產，引爆加密貨幣圈風暴，曾炙手可熱的 NFT 前途未卜；中國
疫情於秋冬爆發，打亂秋拍節奏。英國女王伊莉莎白逝世，日 本前首相安倍晉三遇刺，帶給人們深深的悵然。
如此陰霾中，拍賣市場仍在創造奇蹟：張大千〈仿王希孟
〈千里江山圖〉〉扳下潑墨潑彩，打破張大千作品 拍賣紀錄；香豔仕女〈摩登七戒圖〉，引領臺 灣拍賣公司首度闖入十大高價榜。歐美
回流瓷器熱門，彷彿一扇通往撿漏的 窗，原斷代為 20 世紀的天球瓶受到
激烈競奪，以低估價六千餘倍的價 格成交。明代家具大熱，「第一把 交椅」換人坐，香几紀錄被刷新。
陳鳴遠紫砂壺突破二千萬大關， 紫砂藏家實力不容小覷。疫情的 盡頭何在？各地放寬的限制，如 一道道解禁宣言，世界回歸正軌 的日子似指日可待。
文∣藍玉琦
對於拍賣市場來說，2022 年是很漫長的一年。
為何說是漫長？因疫情長夜，相較於國際拍賣公
司的如約而至，疫情第三年的中國境內拍賣公司 受到顯著的影響，大規模拍賣活動縮減甚至取 消，尤以秋拍為甚，致使整體市場成績下滑。（據
雅昌指數統計 2022 年春季大拍，中國藝術品拍
賣市場總成交額為人民幣 148.41 億元，同比下降
40.27 ％。港澳台地區成交額占比為 48.98 ％，同
比上漲了 69.51 ％，遠高於中國國內其他地區的成 績）各大拍行因疫情的不確定性一再延期，2022 年底由中國嘉德秋拍率先舉槌，成為表率。時至 2023 年此際，北京保利、北京永樂等拍行的 2022 年秋拍方紛紛定檔，陸續於 2 月下旬開槌，正待春 暖花開。
中國書畫古董文物市場，不論品類概以中國買家 為主體支撐。疫情進入第三年的衝擊力道增強， 受宏觀經濟壓力、交通限制、疫情政策等客觀因 素影響，商業交易與經濟文化活動相對遇冷，即 便網路競投、電話委託、線上微拍多元化方式火 力全開，然時至第三年不免疲弱，與海外國際接
軌、金融轉匯、現金流等形成嚴峻挑戰，不論買 賣雙方多抱持觀望心態，熱情度減低。拍賣公司 於拍品策略上，徵件減少且估價下修，即便重點 拍品的估價亦相對保守。於整體客觀環境理性冷
靜中，拍賣公司多出現量價齊縮的狀況，價位表
現上各類項基調不如前年（2021），高價品撤拍幾
已成為常態，也有著現場流拍轉事後成交之例（香 港蘇富比清乾隆〈洋彩粉地蝴蝶瓶〉一對事後成交
價 4635 萬 5000 港元；乾隆、董邦達〈中秋帖子詞
卷〉事後成交價 6026 萬 5000 港元，但因非拍賣現 場成交，故本刊專題十大高價榜未列入）。2022 年 也因中國拍賣公司規模拍賣的減少，瓷器工藝品 轉以香港居優勢，書畫則仍以中國境內拍賣保有
相當穩定的盤勢。
疫情第三年，仍創億元破紀錄
於高價品上，2022 年中國書畫文物締造出 4 件億 元佳績，其中古書畫缺席、最高價為人民幣五千 萬價位門檻、近現代書畫 1 席、瓷器 1 席、工藝品
類 2 件（2021 年為 13 件億元，古書畫 4 件、近現代
書畫 3 件、瓷器 1 件、工藝品類 5 件）。然不可忽 視的，依舊有破紀錄的佳績：張大千〈仿王希孟 〈千里江山 〉〉突圍奪冠，價位刷新張大千作品拍 賣世界紀錄，此前紀錄為張大千 1982 年作〈桃源 圖〉成交價 2 億 7068 萬港元，價位大幅躍升，為 年度最高價中國藝術品。張大千為市場常勝軍， 延續了戰績熱度，歷久彌堅，成為絕對優勢的 「硬資產」。明末〈黃花梨圓後背交椅〉成交價 1 億 2460 萬 9000 港元，創下世界最貴黃花梨交椅拍賣 紀錄，成為第一把交椅；17 世紀〈黃花梨五足圓
香几〉成交價 7132 萬 7500 港元，則創造了香几類 家具價格的世界紀錄。
古代書畫，十大高價榜雖都以繪畫為主，清皇家 著錄《石渠寶笈》仍有著一定的價位支撐力，而畫 作後的拖尾諸家書法魅力不容小覷。若以整體價 位表現上來說，本年度書法有著不俗表現，多件 千萬佳績，有著逾估價多倍成交的驚喜，如：伊 秉綬隸書〈長生長樂之居〉橫幅，估價人民幣 300 萬至 500 萬元，最終成交價人民幣 2875 萬元，刷 新伊秉綬個人作品拍賣紀錄。文徵明〈金粉福地 賦〉卷，估價 100 萬至 150 萬港元，最終以逾低估
價 26 倍之成交價 2685 萬港元，奪得佳績。近現 代書畫，張大千、齊白石、傅抱石三方鼎立，延 續長期熱度。瓷器仍以清乾隆官窯為市場所喜， 清乾隆〈御製洋彩紫紅錦地乾坤交泰轉旋瓶〉以 1
億 7746 萬 3000 港元穩居寶座。只要轉心瓶現身市
場，必定是高價。工藝品類項中，皇家寶璽為高價 常客，清康熙至雍正初年／乾隆〈乾隆帝御寶太獅 少獅鈕壽山石璽〉得 1 億 5333 萬 4000 港元。此外， 黃花梨家具延續熱度，然藏家審美品味和眼光越趨 高端。高古玉熱度持續，臺灣藏家張偉華「雲中玉 筵」是為重要推手，秋拍迎來最終章，以藝術史序 列四場斬獲完滿佳績。繼雲中玉筵後，高古玉市場 是否能延續熱度、有後起之雄，尚待觀察。
因疫情阻隔下，即便拍賣公司提供拍品全方向、多 角度高清檔案，仍是無法取代買家親自上手觀看的 信度和安全感。名人舊藏、重要著錄成為重要定心 丸，也成為各大拍場徵件的重點方向。「雲中玉筵 ─重要亞洲私人古玉珍藏」、「卓木沁香：曾氏收 藏中國古典家具」、「何鴻卿爵士私人收藏」、「張 宗憲舊藏」、「吳權博士珍藏」、「劉鑾雄御瓷」成 為成交率保證以及高價關鍵字，高價品多有著強力 顯赫的身世背景。
另一方面，因為全球經濟大環境趨緩、金融股市 等不確定性因素的風險性，有一些買家似乎更願 意投注於收藏藝術品以避險，且即便疫情阻隔亦 不能消除買家們勇於寰宇獵珍的熱情，主動創造 價值。以清雍正〈御制洋彩檸檬黃地開光九桃紋寶 月瓶〉為例，此前於美國拍行 Hindman 和另一件瓷 瓶同為一組拍賣（lot857 Two Chinese Porcelain， 2021.9.25），標註為 late19／20 世紀。估價 700 到 900 美金，最終成交價 2 萬 1250 美金。約十個月 後，轉戰北京，於中貿聖佳估價為人民幣 680 萬至 880 萬元，成交價人民幣 2829 萬元。在價格上成為 傳說中的「大漏」。10 月 1 日，在法國楓丹白露的
歐瑟納 Osenat 拍行，一件標註為 20 世紀的〈青花
雲龍紋大天球瓶〉，估價僅 1500 至 2000 歐元，最終
在約 30 名中國買家爭相競標中拍破了天際，成交 價 912 萬 1000 歐元（約合人民幣 6364 萬 9074 元）， 最終行方還開除了估價師。12 月底，一堆碎瓷片
的〈清嘉慶粉彩吉慶有餘進寶圖雙螭耳大瓶〉，在 法國 Daguerre 拍賣行，拍出 9 萬 8000 歐元，約合 百萬人民幣，也引起熱議。拍賣這回事，就是想買 的人就買，拍賣行不保真，標註的品名時代端看每 個買家的思考判斷，想像力結合鈔能力，就可有驚 人之「舉」，於心理層面上，一眾競投者也正為著 拍品背書價值。對於部分買家言，或也正應證了 「要在別人貪婪的時候恐懼，而在別人恐懼的時候 貪婪」的投資心態。
讓我們將眼光回看臺灣拍賣市場。臺灣市場受疫情 影響較小，得到契機，過去流向香港、中國大陸的 重量級拍品，於賣家採取穩健保守的策略下，轉而 現身本地拍場，引起實力買家競逐，斬獲佳績。臺 北帝圖的「張大千遺澤孫女瑩瑩海外珍藏寶島再聚 首」和「大風堂秘藏」系列即引起討論關注，並以 張大千〈摩登七戒圖〉首度進入近現代書畫高價排 行榜。近期，清翫雅集交接典禮，佳士得亞太區總 裁龐智鋒（Francis Belin）、蘇富比亞洲區董事總
經理洛嘉熙（Nathan Drahi ）兩大拍行巨頭聚首，
以及各拍行高管親蒞參與，都昭示著臺灣藏家堅實 持久的能量受到重視。
總體來看，流傳有緒的傳統經典仍具有相當的支撐 力，超級精品不受市場影響，甚至更為突出。2023 年，中國北京政府於 1 月 8 日起全面開放邊境，三
年抗疫由清零政策走向與病毒共存，當市場的不確 定性因素減弱或消融，也將為下一年度的經濟活動 帶來回暖的徵兆。中國書畫文物市場於香港蘇富比 迎來 50 週年、中國嘉德迎來 30 週年慶典，亞洲市
場之北京、香港，乃至臺灣，區域版塊的角力，且 行且觀察，國境解封，新的年度值得期待。
Covid-19 席捲全球第三年，疫情減緩，以輕症為大 宗，但影響餘威猶存。2022 上半年，中國維持嚴格 封控，直至入冬之際，政策方向由清零轉向共存。隨 著限制放寬，中國境內發生大規模感染，衝擊拍賣活 動，北京保利、永樂、誠軒等拍賣公司都將秋拍延 期、取消，令這年古書畫拍賣失色不少。2022 年古 書畫版塊，由於疫情、經濟等因素，市場多持觀望態
度，反應趨於保守，部分重點拍品未如預期成交，如 香港蘇富比春拍的清乾隆、董邦達〈中秋帖子詞卷〉， 估價高達 7000 萬至 9000 萬港元，現場喊價止於 5000 萬港元，遺憾流拍。考量藏家反應，拍賣方亦隨時調 整策略，如香港佳士得春拍主打之〈洗馬圖〉、秋拍 領銜之沈周〈水北幽居圖〉皆臨陣撤拍。此外，為爭 取成交率，古書畫的估價較往年亦有下調的現象。
少了重磅拍品，古書畫十大的入榜門檻由 2021 年的
人民幣 5575 萬元，下修為人民幣 2990 萬元（以下幣
值未特別標註者，皆為人民幣）。雖未產生億元級明 星，千萬級俱樂部仍然精彩。2022 年並無任一家拍
賣公司獨覽十大席次，表現各有千秋，上海嘉禾、中
國嘉德、中貿聖佳獲得二席，北京保利、北京榮寶、
中鴻信、華藝國際（北京）、華藝國際（廣州）各得一 席，交易集中在中國內地。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入榜
的明唐寅〈晚翠圖卷〉、金代重陽真人〈呂祖聖像〉、 清八大山人〈福祿壽〉、佚名〈秋山瑞靄圖〉皆為首次 上拍，在熟貨為主的市場中格外吸睛，此外也有多件
睽違多年再次上拍者，可見拍賣公司在徵集所下的工 夫。審視進榜作品，拍品清晰的來源向來受藏家所看 重，加分項目不外乎內府鑑藏印、《石渠寶笈》以及 早期著錄；另一方面，作品的學術價值也備受矚目， 如明末楊文驄等作〈四賢山水合卷〉和清代戴蒼〈漁洋 山人抱琴洗桐圖〉附有眾多文人題跋，而佚名〈秋山 瑞靄圖〉疑為宋代山水遺珠，兼具歷史意義與研究價 值，展現藏家對學術型作品的興趣。2022 年古書畫市 場，暫緩億元廝殺的激情，靜心蟄伏，展望解封後的 春天。
〈村居讀書圖〉2012 年曾在雍和嘉誠上拍，成交價 136 萬 2000 元。時隔十 年在上海嘉禾上拍，估價 800 萬至 1200 萬元，現場以 800 萬元起拍，經過 數輪激烈競投，最終以 5750 萬元成交，逾低估價 7 倍之多，摘下 2022 年 古書畫高價榜桂冠。〈村居讀書圖〉題識「高人靜坐閑無事，一炷爐香讀 道書。至正四年秋八月畫，王蒙」，鈐「黃鶴山樵」，另有收藏印「乾隆 御覽之寶」、「乾隆鑑賞」、「三希堂精鑑璽」、「石渠寶笈」、「宜子孫」、 「賜本」、「臣金士松敬藏」、「墨瀾閣收藏圖書」。此作品雖然未收錄《石 渠寶笈》，但應為清宮舊藏，後賞賜金士松。金士松（1718 1800），字亭 立，江蘇吳江人，寄籍宛平，清朝大臣。乾隆二十五年，成進士，選庶起 士，授編修。
元代畫家王蒙，字叔明，號黃鶴山樵、香光居士，吳興（今浙江湖州） 人。王蒙的山水畫受到外祖父趙孟頫的直接影響，後來進而師法王維、董 源、巨然等人，自成面目，寫景稠密，布局多重山複水，善用解索皴和渴 墨苔點，表現林巒鬱茂蒼茫的氣氛。山水之外，兼能人物，所作對明清及 近代山水畫影響甚大。浙江省博物館西湖畫院副院長鄭竹三評〈村居讀書 圖〉：「元代的四大家無不是運墨用筆的高手，王蒙先賢也復如是。蓋王
蒙山水畫在曲盡山林水波幽致之時，已為畫意畫境高雅之極，而以赭石和 藤黃著山色，或不著色，惟以赭石著山石、人面及松皮。此是王蒙傳承董 源淺絳烘染為主之法式，乃是文人畫中追溯人品、畫品，一併為清暉雅真 之德。此件惟以紅樹為點綴，是王蒙豐富色相中無限的精品之精品，亦令 賞者悅目而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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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子毓、藍玉琦 圖∣本刊資料室
即便疫情趨緩，2022 年近現代書畫市場仍處「長新 冠」的復原期。相較於 2021 年的近現代書畫市場有
三席破億，2022 年僅有香港蘇富比 4 月推出的張大千
1947 年作〈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圖〉〉突破億元大關，
成交在 3 億 7049 萬 5000 港元（約合人民幣 3 億 2580 萬 元，以下幣值未特別標註者，均為人民幣），不僅是 近現代書畫的第一名，亦是所有拍賣品項之冠。即便
拍賣成交金額並不突出，然近現代書畫的「硬資產」
特色引起高端藏家的興趣。年初春拍斬獲佳績的張大 千、齊白石及傅抱石吸引藏家目光，並在年末的高通 膨危機下，更願意出手爭取，尤以張大千傲立群雄，
深受眾人青睞，在香港拍出億元高價之後，秋季在臺 北、上海、北京三地拍賣公司都有亮眼表現。
細觀排行榜中的書畫流傳史，重要的市場關鍵字是 「香港藏家張宗憲」。張宗憲，出生於 1920 年代的上
海，父親張仲英是民國時期著名的上海古董商，在外 灘開設專營古玩的「聚珍齋」。1949 年為了躲避戰亂
而落腳香港，而後建立自己的古董行，往返於香港、 臺灣二地買賣交易，與趙從衍、胡惠春、羅桂祥及仇 焱之一同寫下香港的收藏傳奇。張宗憲最初以瓷器收 藏為主，晚年亦收張大千、徐悲鴻及齊白石等近現代
2022 年近現代書畫十大高價排行榜
名家，是次拍賣突顯上一世代藏家的慧眼獨具，第四名的齊白石〈嘉耦圖〉、第七名的張大 千〈長生殿圖〉及第八名的張大千 1947 年作〈擬周文矩戲嬰圖〉都曾由張宗憲收藏。
各地對新冠病毒不同的防治措施，為拍賣行增添許多變數，除了令拍品運輸、客戶往返等 多了不確定性，支出成本亦水漲船高，部分拍賣行甚而放棄秋拍，選擇潛龍在淵。然而亦 有拍賣行在動盪時分異軍突起，像是帝圖藝術以新臺幣 2 億 3000 萬元成交價的張大千〈摩
登七戒圖〉上榜，這是臺北拍賣公司首度進入十大排行榜，展現臺灣不容小覷的實力。
張大千 1947 年作〈仿王希孟〈千里江山圖〉〉 香港蘇富比． 3 億 7049 萬 5000 港元
本幅創作於 1948 年 1 月至 2 月期間，時大千寓 居成都昭覺寺，目力體力俱佳，正值傳統工筆
山水創作最盛之時。大千取四尺整幅素絹，改 手卷為條幅，並捨去原卷標誌性的層巒疊嶂， 取江南山水之綿延秀潤，遠法董源、巨然， 作一河兩岸之平遠布局：近岸處，溪流蜿蜒， 古樹虬曲，高士偕童僕漫步林蔭；左側岬角 上，一高士遠眺，碧波浩渺，沙鷗迴翔，帆影 漸遠；彼岸綿延山巒籠罩在落霞中，正是日暮 雁歸之時。全圖布局嚴謹，意境閒適，直幅構 圖益顯千里江山之蒼莽浩瀚。大千筆下青綠山 水，取王希孟〈千里江山圖〉長卷入畫，僅見 此幅，且以沒骨、青綠、金碧，共冶一爐，細 筆鉤金覆蓋畫面近半，恐僅此而已。只為同 年五月上海畫展「張大千近作展」精製，示其 融古開今之功，已臻巔峰。在該展覽中，列為
「非賣品」，可知大千自珍寶愛，後入孫志飛手
中，奉若拱璧，僅於 1983 年借展上海博物館及 北京中國美術館，睽違 40 載，再度面世，殊為 可貴。
委託買家以 3.2 億港元落槌，加佣金成交價 3 億 7049 萬 5000 港元，強勢躍登張大千第一高價， （此前紀錄為張大千 1982 年作〈桃源圖〉，香港
蘇富比於 2016 年 4 月 5 日成交價 2 億 7068 萬港 元。）更是蘇富比歷來最高成交價之中國書畫 拍品，大大振奮市場信心。
文∣葉舜瑜 圖｜本刊資料室
繼 2021 年北京保利以人民幣 2 億 6565 萬元高價成交
清乾隆〈御製洋彩胭脂紅地軋道雕瓷鏤空「有鳳來儀 百鳥朝鳳」圖雙螭耳大轉心瓶〉，2022 年香港蘇富比
又締造一件破億轉心瓶佳績，10 月 9 日上拍的清乾隆
〈御製洋彩紫紅錦地乾坤交泰轉旋瓶〉以成交價 1 億
7746 萬 3000 港元（約合人民幣 1 億 6087 萬 210 元，以 下幣值未特別標註者，皆為人民幣）摘下 2022 年度拍 出最貴的中國瓷器。然受中國政府對疫情管控政策的
影響，2022 年中國內地不僅春拍遞延至 7 月，秋拍除 少數如中國嘉德、中貿聖佳等於 12 月舉行，包含北京 保利在內的多數拍行之秋拍皆延至 2023 年 2 月。在中 國內地拍賣場次及拍品數量減少的情況下，2022 年瓷 器市場明顯下滑，進榜門檻由 2021 年的 3795 萬元下 修至 2752 萬 1485 元，不僅為 Covid-19 疫情影響三年 以來最低的一年，也創十餘年來新低，僅略高於 2009 年瓷器十大入榜門檻的 2029 萬 2800 元。
（換算匯率以拍賣當日為準。製表｜劉洋名、葉舜瑜）
2022 年十大高價拍品則主要來自如期舉行春秋兩季拍 賣會的香港，六席均來自國際拍賣公司，香港蘇富比 拿下三席、佳士得香港兩席、香港邦瀚斯一席；中國 內地公司僅榮寶齋（南京）、博樂德（北京廈門聯合拍 賣）與中貿聖佳各占一席。令人驚喜的是，法國巴黎 拍行 Osenat 亦奪得一席。2022 年來源顯赫的名家，如 吳權、靜觀堂徐展堂、何東─何鴻卿、劉鑾雄等名人 舊藏仍為瓷器市場之所向，不過仍有二件來自較不知
榜，清三代瓷器依舊是市場主流，光乾隆朝瓷器珍品 即占五席、雍正朝占一席，延續 2021 年高價成交拍品 集中於乾隆御製精品的熱度，顯見其藏家們的喜愛程 度；元明瓷器方面，明永樂青花罐、元青花大罐與元 青花鋪首罐各拿下一席。此外，20 世紀〈青花雲龍紋 大天球瓶〉與清雍正〈御製洋彩檸檬黃地開光九桃紋 寶月瓶〉兩件拍前評價不一的拍品，亦紛紛以 6364 萬 9074 元和 2829 萬元進入十大高價拍品，值得注意。
清乾隆〈御製洋彩紫紅錦地乾坤交泰轉旋瓶〉 香港蘇富比． 1 億 7746 萬 3000 港元
清乾隆〈御製洋彩紫紅錦地乾坤交泰轉旋瓶〉傳為唐英 監製，約於乾隆八年（1743）或其後數年燒成。此器集鏤
雕、交泰、轉旋於一身，由頸瓶、內膽瓶、以及上下腹部 四部分組成，瓶腹由四朵如意雲紋交錯套合，上下之間有 些微空隙，如意雲紋上下更鏤雕有八卦紋飾。外瓶密飾纏
枝番花與中國吉祥紋樣，搭襯西方巴洛克風圖案，紫紅明 黃釉彩巧妙相合，配色豔麗，隙地錐剔鳳尾卷草錦紋；內 瓶繪飾纏枝蓮紋，溢早明雅風。器底書「大清乾隆年製」 六字篆書款。目前已知傳世的交泰轉旋瓶數量稀少，與此 器相似者僅兩件，一件清乾隆〈洋彩黃錦地乾坤交泰轉旋 瓶〉藏於國立故宮博物院，另一件則於 1988 年於香港蘇富 比上拍，現為私人收藏，可謂珍貴之至。
此瓶來源顯赫，傳曾為洛赫勛爵收藏，並先後為英國威
爾特郡蒂斯伯里放山居艾弗瑞．莫里森（Alfred Morrison，1821 1897）與蘇格蘭艾雷島馬格代爾勛爵（Rt.
Hon，1906 1996）收藏。1971 年 10 月首度於倫敦佳 士得現身，後入吳權收藏。時隔 51 年，2022 年 10 月 9 日於香港蘇富比「藝萃流芳─吳權博士藏珍：第二 部分」上拍，估價 6000 萬至 1.2 億港元，引來著名古 董商翟健民「永寶齋」與多方電話競投，最終由亞洲區 主席林宛嫺電話委託買家競得，1.52 億港元落槌，成交
價 1 億 7746 萬 3000 港元，為 2022 年唯一超過億元的瓷器
拍品，亦躋身成為世界轉心瓶拍賣紀錄第三。
這是 Covid-19 疫情影響世界的第三個年頭，人們開始 逐漸習慣與病毒和平相處，拍賣市場也日漸活絡。綜
觀 2022 年工藝品十大排行，不免俗地仍看見皇帝寶 璽、古典家具、佛教造像及青銅器的身影，但在看似 習以為常的品類分布中，似乎又有點小小驚喜。
皇帝寶璽一直以來都是工藝品十大的常客，而且一旦 進榜，就是攻佔前幾名，甚至是榜首之位。作為皇權
最有代表性的象徵，皇帝寶璽只要來源有緒，品項完 整，基本上就是大藏家出手的時機點，而此次的清康 熙至雍正初年／乾隆〈乾隆帝御寶太獅少獅鈕壽山石 璽〉更是一出手就輕鬆突破億元大關，無意外地成為 2022 年工藝品十大之首，可惜離破世界拍賣市場中國 皇帝寶璽第一名就差了那麼一小步。且毫無疑問地， 皇帝寶璽拍賣紀錄以乾隆皇帝寶璽完全霸榜。
而此次衝破億元關卡的，可不只有皇帝寶璽，竟然連古典家具也 榮升億元殿堂一分子。中國古典家具市場多年以來持續維持活絡， 其中又以黃花梨、紫檀等高級稀少的材質為最，這批家具熱潮不 只體現在中國拍賣市場，歐美市場也相當熱絡。2021 年佳士得香 港一件明末清初〈黃花梨麒麟紋圈背交椅〉才以 6597 萬 5000 港元 刷新交椅世界拍賣紀錄，今年一件名人加持、保存度極為完整的 明末〈黃花梨圓後背交椅〉以接近兩倍的 1 億 2460 萬 9000 港元再 次刷新交椅世界拍賣紀錄，「第一把交椅」拱手讓人。古典家具 氣勢頗為旺盛，此次十大排名中即攻占六席，2022 年可說是 古典家具豐收年。攻占第三名的 17 世紀〈黃花梨五足圓香 几〉也刷新了香几世界拍賣紀錄。
綜觀今次十大排行，可以清楚明白名人收藏加持、來 源有緒是買家出手極為重要的原因，十名中就有六件 出自名人珍藏專場。此外，高價拍品時間多集中在下 半年，且多出自於香港蘇富比、佳士得香港等拍賣公 司，或許與香港疫情趨緩，鬆綁防疫政策，開放邊 境不無關係。
清康熙至雍正初年／乾隆〈乾隆帝御寶太獅少獅鈕壽山石璽〉 香港蘇富比． 1 億 5333 萬 4000 港元
繼宋徽宗後，清高宗乾隆皇帝是又一位愛藝術品成痴 的皇帝，從他愛於欣賞畫作、古玩及當世珍寶，且又 習於畫作上題字鈐蓋收藏印記等即可知一二。由《乾 隆寶藪》及目前傳世品來看，乾隆一生擁有大大小小
鑑藏印 1800 餘枚，材質各異，印文有別。此方〈乾 隆帝御寶太獅少獅鈕壽山石璽〉，以壽山石為印章基 石，基本上通體無雜質，為壽山石中的芙蓉石，質地 溫潤似玉。印鈕雕有太獅少獅交錯匍匐相望，意在子
孫昌盛。該印長寬各 7.8 公分、高 10.7 公分，印文為 「乾隆御覽之寶」。根據傳世作品及《石渠寶籍》、《秘 殿珠林》等清宮內府藏書畫清冊來看，「乾隆御覽之 寶」算是乾隆皇帝鑑藏時極為常用的鑑藏印。根據記 載，「乾隆御覽之寶」印最少應該有七方，其中包含
橢圓印及方印。《乾隆寶藪》中記載之壽山石「乾隆御 覽之寶」應即為該拍品。該印曾鈐印於多件海內外知 名畫作上，如國立故宮博物院藏范寬〈谿山行旅圖〉、 郭熙〈早春圖〉及北京故宮博物院藏王希孟〈千里江 山〉等。
該拍品現場以 4800 萬港元起拍，喊價迅速，買家相互 廝殺，不久即突破億元大關，最終以 1 億 3100 萬港元 落槌，成交價為 1 億 5333 萬 4000 港元，為世界拍賣 市場上中國皇帝寶璽第二高價者。目前第一高價者為 2011 年由北京保利拍出的人民幣 1 億 6100 萬元（以下 未特別標註者皆為人民幣）之乾隆六十（1795）年〈白 玉「太上皇帝」圓璽〉。
文︱藍玉琦 圖︱國立故宮博物院
明孝宗（1470 1505）
1487 1505在位
明武宗（1491 1521）
1505 1521在位
圖1 明〈明世宗坐像軸〉 369×189.2公分，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國立故宮博物院Open Data（非本次展品）
「嘉靖皇帝（圖 1）不是一個直系的傳承，在宮裡面難免會 有一些言詞出現，嘉靖皇帝為了要鞏固他的地位⋯⋯」國
立故宮博物院助理研究員陳玉秀，話說嘉靖身世，倫理親 情與宗法制度，揭開歷史大幕。
「花樣何處來：一位道教皇帝對瓷器製作的影響」展覽正
於故宮南院展出，以 200 件瓷器說一位道教皇帝的故事， 主角是誰？正是嘉靖皇帝。而此檔展覽，也是國立故宮博 物院首度大規模梳理以嘉靖瓷為主題的展覽，放眼世界藏
有最多嘉靖瓷的公私機構單位就在臺北故宮，查詢院藏嘉
靖瓷有 1000 餘件，但若剔除掉清代後仿應約有 900 至 950 件，展品千中精選，透過此展相信可較完整地掌握和認識 嘉靖瓷。展覽策展人陳玉秀表示，「在這個展覽裡，呈現 出的嘉靖瓷器各個品類可謂齊備，多件展品為首次展出。」
圖2 明帝世系表。
明憲宗（1447 1464）
1464 1487在位
朱祐杬（1476 1519）
明世宗（1507 1567）
1521 1567在位
明穆宗（1537 1572）
1567 1572在位
明神宗（1562 1620）
1572 1620在位
花樣何處來：一位道教皇帝對瓷器製作的影響 國立故宮博物院南部院區｜即日起－2024/4/14
文︱朱佑霖 圖︱國立故宮博物院、朱佑霖
嘉靖皇帝（1507 1567）13 歲登基，在位 45 年間派燒
瓷器數量、規模龐大，其中以青花瓷最多。由於嘉靖 皇帝崇奉道教，致力於修道成仙，以求延年益壽。宮 中瓷器設計亦反映嘉靖皇帝品味，燒造的瓷器無論是 器型或紋飾，常帶濃厚的道教色彩。大量道教題材如 雲鶴、靈芝四季花、八仙捧壽、轉枝蓮托八寶、八卦 乾坤等紋飾的青花瓷、彩瓷蔚為流行，是「大明嘉靖 年製」御用瓷的一大特色。
古人認為葫蘆瓶中自有天地日月，可作為儲藏「仙丹」的藥瓶。八卦象徵宇宙生成運化的模式，也是煉丹要素，常繪在 貯存丹藥的葫蘆上，就像神祕的魔法陣可以維持藥效。嘉靖時期御窯廠大量燒造各種類型的葫蘆瓶，多裝飾靈芝雲、仙 鶴、八卦等道教、吉祥紋飾。
是萬物創生的根源，象徵生生不息。
地可載萬物，有歸隱之意。
高15.5公分，口徑2.7公分， 國立故宮博物院藏。
長風吹拂不斷，引申為順從天道的意思。
震動有衝動不安穩的現， 引申為驚恐後覺醒戒備。
淵深難測，象徵重重危險， 要克服險難才能歸入正道。
明亮而溫暖，靠著光明的指引， 走出坎險的陰暗，引申為王者以其 明德照耀四方。
停止前行，退守之意。 引申凡事量力而為。
滋潤萬物生長，象徵心裡的喜悅。
長壽的象徵。傳說鶴壽無 量，是道教仙人往來仙凡之 間的坐騎。凡人修煉成功 時，天空中會出現群鶴，迎 接成道者飛昇仙界。
靈芝妙藥，自古被視為製作 仙丹的重要材料，服食後可 獲得長生。
中國古代傳統的 宇宙觀為「天圓 地方」。上圓下方 的葫蘆瓶樣式， 代表了道教的宇宙觀與修煉 理論。（北京故宮藏明嘉靖 〈青花開光八仙圖葫蘆瓶〉， 非本次展品）
遠離市井喧囂度日，自古即為文化之士所憧憬。大和文華 館正在舉辦一場以描繪寧靜場景的日本山水畫為主、名為 「隱逸山水」的展覽。在其中，可見室町時代的禪僧們嚮往 著不受寺院雜務或政治煩擾的生活，畫下了座落於水濱或 山間的理想書齋。構成桃山時代以後日本畫基石的重要畫 派狩野派，則繼承了描繪雄渾且井然有序之自然景觀的風 格。江戶時代的文人畫家們，在承襲中國繪畫的基礎上， 各自創作出個性獨具的畫風，於不同畫家筆下展現氛圍各 異的山水畫。至於追求符合實物之繪畫表現的寫生畫派， 則創作出如親眼所見般充滿現實感的山水畫。本次展覽雖
文．圖｜陳怡融 （首爾大學考古美術史學系研究生）
陳列十件與「兔子」相關的展品。可愛的兔子在韓國傳統 文化中有著一席之地，關於「兔子」之文獻記載可溯及高 麗時代《三國史記》（最早於公元 1145 年刊行），其中有 「龜兔之說」的故事收錄於《三國史記．金庾信傳》。高 句麗寶藏王（？－682）時期，新羅金春秋出使高句麗， 因未答應歸還高句麗土地而入獄。金春秋給高句麗的寵 臣先道解以三百步青布賄絡，於是寵臣以「龜兔之說」向 他開示了脫身之計。傳說古時東海龍王之女生病，需取 兔之肝和生藥一起服用，方能痊癒。於是烏龜帶著使命 著陸，巧妙欺騙了兔子，使其騎於背上駛向大海。游行 兩三里路後，烏龜向兔子吐露苦衷，兔子聞言道：「我本 是神靈的後裔，能把肝取出洗淨後再放進去，正好來之 前洗完晾於岩石上。我沒有肝也活得夠久了，我很樂意 把它送給你。我去把它取來。」烏龜當真聽信此番話，放 走兔子，兔子藉機逃跑。〈龜兔之說〉中塑造了兔子機智 的形象（圖 1，註 1）。在《高麗史》中也有兔子相關故事 的記載。圖像方面最早可溯及高句麗古墳壁畫中天頂的 「日月星辰」，繪有月兔與蟾蜍（圖 2，非展品，註 2）。 癸卯年尋兔展
韓國國立中央博物館｜2022/12/27 2023/4/23
圖1 國寶高麗時代金富軾（1075 1151）《三國史記》 1512年 刊行正德本，木刻版本，國立中央圖書館藏。©韓國史Data base
圖 2 高句麗時代〈平安南道鎧馬塚玄室天障月象壁畫模寫圖〉，琉璃乾版，30.3×25.2 公分，國立中央博物館 Emuseum。©國立中央博物館收藏朝鮮總督府博物館琉璃乾版Data base
文．圖｜唐寧（國立臺灣大學藝術史研究所博士生）
春日宜探梅。古人早在南北朝時期就 已經開始賞梅，並留下不計其數的梅 花詩作。文學如此，美術亦然。畫梅 的歷史長達千年，而墨梅更成為中國 繪畫中一個非常特殊的類別。相較於 王冕、羅聘、金農這些墨梅史上如雷 貫耳的名字，蘇州雖然是繪畫重鎮， 名家輩出，卻很少有人因為畫梅而出 名。細究起來，這倒是才藝過多惹的 禍：蘇州畫家幾乎無所不能，不會拘 泥於特定題材，這反而讓他們在特定 類型繪畫的歷史上聲量不及專門畫家 而被邊緣化。
要論起蘇州的植物繪畫，明代的品味 權威王世貞曾評價唐寅的《寫生冊》： 「人以為徐熙之野逸勝黃筌之富豔，
品遂分矣。吾吳中寫生無過白石翁， 而伯虎次之。此十六幅種種臻妙，蓋 得徐氏三昧而稍兼筌筆。不分白石翁 下。」（註 1）把唐寅推到同古代大家 徐熙、黃筌和明代泰斗沈周並肩的地 位。唐寅（1470 1524）的墨梅其實存 世不少，只是由於分布在世界各地而 變得零散。將這些作品集中審視時， 就不難發現這位職業文人畫家的超強 能力，即便是在墨梅這單一類型中也 值得擁有一席之地。「多少好花空落 盡，不曾遇着賞花人」（註 2），好畫 如同好花，都需要有人欣賞。如果嫌 出門麻煩，那不如退居書齋，追隨唐 寅的腳步（圖 1），欣賞他筆下梅花的 萬千姿態。
濃妝淡抹總相宜：兩幅折枝梅 花與唐寅的交遊史
北京故宮博物院（圖 2）和大阪市立美
術館（圖 3）分別藏有一件唐寅的〈梅 花圖〉。兩圖畫的都是折枝梅花，構 圖也非常類似，梅枝皆由右下往左上 延伸。文人畫折枝花卉的傳統遠者可 以追溯到錢選，離唐寅較近的則是王 世貞口中的寫生大家沈周（圖 4）， 兩者之間的關聯兩相比較即可一目了 然。不過到了明代中期，文人植物花 卉畫的重心已經從再現自然轉向筆墨 趣味。北京故宮這件〈梅花圖〉是墨梅 史上的名蹟，唐寅以焦墨畫梅枝並用 枯筆皴擦來刻畫紋理，視覺效果類似 於素描。至於花瓣，唐寅則是用濃淡
不一的墨來點就，把梅花畫得圓圓滾 滾，可愛非常。之後，唐寅再補上花 萼和花蕊，添加必要部位的同時，也 交代了花與花之間不同的陰陽相背， 製造出一種空間感。
這幅〈梅花圖〉上有唐寅自題：「黃金 布地梵王家，白玉成林臘後花。對酒 不妨還弄墨，一枝清影寫橫斜。□堂 看梅和王少傅韻。吳趨唐寅。」王少
傅即王鏊（1450 1524），是蘇州文 人中舉業和功名成就最高的一位，官 至文淵閣大學士、戶部尚書，也是唐 寅的師長，兩人的友誼持續唐寅一生 （註 3）。根據唐寅題詩，這幅〈梅花 圖〉是他和王鏊在園林中一起賞梅時 所做。有趣的是，唐寅眼前的梅花是
圖2 明唐寅〈梅花圖〉，96×36 公分，北京故 宮博物院藏。圖引自故宮博物院、蘇州姑蘇區 人民政府編《唐寅書畫全集》，繪畫卷 1，北
京：故宮出版社，2016，頁57
圖 3 明唐寅1509 年作〈梅花圖〉， 120.9×28.4 公分，大阪市立美術館 藏。圖引自劉芳如、何炎泉等編《遺 珠：大阪市立美術館珍藏書畫》，臺 北：國立故宮博物院，2021，頁144。
最早出現「瘦金書」說法為宋周密 《癸辛雜識》記載：「徽宗定鼎碑，瘦 金書。舊皇城內民家，因築牆掘地取 土，忽見碑石穹甚，其上雙龍，龜趺 昂首，甚精工，即瘦金碑也。」明陶 宗儀《書史會要》：「徽宗行草正書， 筆勢勁逸，初學薛稷，變其法度，自 號瘦金書，意態天成，非可以形跡求 也。」「勁逸」二字精準描繪瘦金書
的特色，「勁」來自於中鋒用筆，「逸」則多
產生於筆畫姿態與書寫速度。儘管是獨創一 格的書體，仍然離不開傳統品評的原則：點 畫、結字、章法。
傳世宋徽宗（1082 1135）瘦金書多為寸許小 字，帶有精緻秀麗的美，很難想像大字〈詩 帖〉（圖 1）的強烈視覺衝擊，用筆暢快淋漓， 鋒芒畢露，線條如同斷金割玉一般俐落，帶 著尊貴的特殊傲氣與韻味。由於書寫速度與
線條品質的緣故，觀者很容易感受到類似刀光劍影的砍斫效果，從而 產生痛快淋漓的審美聯想。單字末筆平甩出紙面的寫法，運用較多滑 移的書寫技巧，這類用筆較常出現於魏晉時期。北宋當時因應桌子出 現，已經發展出推移筆毫的新書寫方式，可以蘇軾（1037 1101）為代
表人物。這種新式推移技法想要產生線條粗細變化時，便要倚重提按 的動作。然而在古老的滑移寫法中，並不需要刻意地提按毛筆，當筆 毫滑行至遠方就會自然變細，這樣的現象在每一個線條的末段都很容 易觀察到。若從運筆方式的角度來思考，徽宗書法中的爽朗勁利感遠 遠超越同時期的書家，接近魏晉書法的線條質感，明顯來自於相同的 筆法。當然，歷代筆法是否可以如此斷然劃分，恐怕無法如此武斷， 只是從線條的特徵上還是能夠稍微加以推敲分類。
事實上，書史上的一流書家，由於實踐經驗的豐富，大多數的技法都 會以組合方式出現。當臨摹魏晉作品時，自然會趨向當時的技法，等 到臨摹唐代、宋代時，又會轉變成當時的筆法，否則難以臨摹出相似 的外觀效果。這些書法家在運用不同時代的技法時，不見得會有清楚 的認知意識，但是肯定會聯想到不同的藝術表現。進入現代之後，因 為對於毛筆書寫的生疏，這一切變得越來越隱晦難解。
不可否認瘦金書有其獨特魅力，但也有其缺陷，歷代評論書法時，不 太會直接提到。儘管外觀上不是如此正統，筆法卻是十足具有代表性。 書法的重點當然是「法」字，可以直接理解為方法，而學習的核心就是 書寫的方法。書法與硬筆字不一樣，每一個筆畫有起、運、收筆，也 有其相對應造形上的要求，因此需要特殊寫法才能符合書寫的要求。 單以一個鉤來看，即使在現代，不同的書法門派仍然存在著不同的書 寫方式，這樣分歧的現象長久存在於書法史上。值得注意的是，宋徽 宗在瘦金書上清楚演示著楷書書寫的方法，顯然不是偶然的巧合。從 刊刻於學宮的〈御製學校八行八刑之碑（大觀聖作之碑）〉，到〈神霄玉 清萬壽宮詔碑〉，加上〈崇寧通寶〉與〈大觀通寶〉上的瘦金書，都可以 看出其廣布流傳楷書筆法的意圖，讓一般人民可以輕易接觸到這些不 容易獲得的書寫筆法。事實上，北宋當時也因為桌椅的普及，致使執 筆方式的改變，使得文人們熱衷於討論何謂正統筆法，最終並無完美 答案出現，反而陷入各說各話的亂象。宋徽宗對於繪畫、音樂、學校
文︱江采蘋 圖︱江采蘋、桃園市立美術館
在悠揚的樂聲中，日本書藝家川尾朋子凝神揮毫，以 濃厚的墨汁、有力的線條寫下「變不」（ わらない）
二個大字，這件名為〈變／不變〉的作品，呼應著首 屆橫山書藝雙年展的主題「法與無法交織的年代」， 為書藝展揭開了序幕。
日本書藝家川尾朋子於開幕式現場揮毫〈變／不變〉。圖／桃園市立美術館。
1 月 19 日，橫山書藝雙年展「法與無法交織的年代─ 書法作為一種視覺形式」開幕記者會舉行，桃園市副 市長蘇俊賓、桃園市文化局長邱正生、桃園市美術館 兼任代理館長王麗娟蒞臨現場，黃一鳴、楊世芝、許 雨仁、杜三鑫、林俊臣、蕭一凡、吳季璁、潘信華、 鄧君浩等諸多參展藝術家亦共襄盛舉，在虎年歲末留 下熱鬧一筆。
「法與無法交織的年代」展覽現場。攝影／江采蘋。
本次展覽由外部策展人與機構策展人協力規劃，策展 人吳超然為東海大學美術系助理教授，著力於東方藝 術的研究和策展；機構策展人陳俋佐為桃園市立美術 館專案督導，具日本大東文化大學書道學博士學位， 機構和學術之間不同的觀點，透過共同策展相輔相 成。展覽聚焦於書法在當代藝術中的發展，邀集 42 位自臺灣、中國、香港、日本、韓國、法國等各地的 藝術家，藉由策展，呈現出傳統書法如何演變、突破 框架，並給予未來提問和想像。本次展件有半數以上 是藝術家為展覽而進行的新創作，不僅是展覽一大看 點，更為書法創作注入動能。
法與無法交織的年代─書法作為一種視覺形式 橫山書法藝術館｜2023/1/20 4/24
策展人吳超然指出，書法的形式和品味隨著歷史一直 在變動，商周時期青銅器的銘文，其意義與我們現今 對書法藝術的觀看並不相同。大約在東漢時代，漢 字的書寫進入了純藝術的追求，推崇王羲之、王獻 之「二王」的帖學書風長期主導中國書法的品味，直 到清代碑學興起，古樸的書風打破二王帖學獨大的局
2 月 16 日晚間，清翫雅集於臺北萬豪酒店舉行交接典禮，
李明德擔任監交人，第 15 屆理事長石允文光榮卸任，轉 由富邦金控董事長蔡明興、盛美精密工業董事長詹忠志掌
舵，接任第 16 屆正、副理事長。蔡明興接下印信，致詞強
調清翫雅集已經 30 年，在歷屆理事長領導與團隊努力下，
成就斐然，是兩岸三地備受重視的收藏團體，各界評價極 高。他盼更多新血加入，也預告「清翫雅集三十週年慶收
藏大展」會是眼前大事，將和副理事長詹忠志及全體會員
大力促成辦好。
清翫雅集成立於 1992 年，為臺灣頂級收藏家自發性組成之
團體，集結眾多熱愛文物藝術的藏家，享譽國際。「清翫」
之名源自明朝嘉靖年間專門講述收藏之書《清翫》，現今
會員人數約 30 餘位，收藏涵蓋器物、珍玩、書畫、油畫各 項領域，質量豐美，曾於國立歷史博物館、北京故宮博物 院、鴻禧美術館曾舉辦多次雅集收藏展，亦應北京首都博 物館等地邀請參展。
新任理事長蔡明興收藏側重現當代藝術，珍藏的常玉作品 令人津津樂道，馳騁金融市場之餘，集團麾下的富邦藝
術基金會創立於 1997 年，由蔡明興夫人翁美慧擔任執行 長，以「藝術生活化，生活藝術化」為宗旨，透過展覽、
活動、講座等方式，以最為親近的方式將藝術進入大眾
清翫雅集第 16 屆理事長交接典禮。由瑩久企業董事長李明德（中）擔任監交人，富邦 金控董事長蔡明興（左）從第 15 屆理事長、豐年豐和企業董事長石允文（右）手中接 下印信，成為第 16 屆清翫雅集理事長。
生活。富邦投入藝術事業，能量充沛。副理事長詹忠志收 藏亦以現代藝術為主，行事低調。是次交接典禮的參與者 眾，除雅集成員，前行政院政務委員黃光男、前公廣集團 董事長陳郁秀、國立故宮博物院院長蕭宗煌率副院長余佩 瑾、書畫文獻處副處長何炎泉、書畫文獻處科長邱士華參 與。蒙藏文化中心主任高玉珍、鴻禧美術館長史彬士、鴻 禧藝術文教基金會董事長廖桂英、亞洲大學現代美術館館 長潘 、中華文物學會理事長張富荃、中華海峽兩岸文化 資產交流促進會理事長王水衷、羲之堂陳筱君也到場祝賀。
拍賣公司親蒞者有佳士得亞太區總裁龐智鋒（Francis Belin）、亞洲區副主席翁曉惠、張丁元、印象派及現代藝 術副主席高諾敦（Conor Jordan）；蘇富比亞洲區董事總
經理洛嘉熙（Nathan Drahi）、亞洲區主席仇國仕（Nicolas Chow）、林宛嫺；中國嘉德臺灣首席代表鄒積瑋、中國嘉 德 20 世紀及當代藝術高級經理郭斯予；香港保利執行董事 張益修、現當代藝術主管楊宗勳、藝術總監林亞偉、北京 保利臺灣代表黃宏任；邦瀚斯大中華區董事長胡瑞、東京 中央拍賣董事長安藤湘桂、臺北東京中央拍賣沐春堂董事 長邱欣俊；羅芙奧董事長王鎮華、總經理李雅欣等，尤見 清翫雅集之重要。
「清翫雅集」會員合照。
文︱陳宜萱、藍玉琦 圖│紐約邦瀚斯
藍理捷（J.J. Lally，圖 1）為國際知名古董商，前年 （2021）三月宣布關閉經營 35 年的藝廊，彼時業界頗感 詫異驚訝，後續動向引人關注。今春季紐約亞洲藝術 週，藏品現身，再度引起熱烈討論。
藍理捷畢業於哈佛及哥倫比亞大學，曾就教於羅樾 （Max Loehr）學習中國美術史，1969 年在友人介紹下 進入蘇富比，1973 年成為紐約蘇富比中國藝術部門主 管，後與朱湯生（Julian Thompson）共同擘劃，將業 務拓展至香港，後出任蘇富比北美地區總裁。離開蘇 富比後，在 1986 年開設自己的骨董藝廊「J.J. Lally & Co.」，為諸多博物館與收藏大家掌眼，以其學養信譽 和卓越眼光，廣獲藏界信賴敬重。
紐約邦瀚斯於 3 月 20 日「月照卿雲：藍理捷藝廊中國藝 術珍華」專場欣呈 68 件精品，囊括古代玉器、銀器、 銅器、陶瓷等各大類項。近年高古玉的熱潮可謂達到 巔峰，在玉器的審美認識上，由宋到元的「中古玉」或 可成為待挖掘的新方向。本專場具六件宋至明的「中 古玉」，賞析精品機會難得，在此本刊特邀過去服務 於藍理捷藝廊 14 年、現擔任紐約邦瀚斯專家陳宜萱導 介，並和藍理捷進行答問，向讀者分享藍理捷選件時 的考量、看器物的眼光，以及放眼未來的想法。
中國唐宋元明時期的玉雕是個複雜難理的項目，不如 高古玉有豐富的出土文物來作斷代比對，或是如清代 玉雕有大量傳世作品來做風格、技術、材料上的解 析。中古玉樣貌、質材多變，庶民文化與中產階級的 興起讓玉器從禮制中脫離，不再為王公貴族所獨用， 玉雕的主題也反映許多民間節慶和生活的趣味。
文｜編輯部 圖｜紐約邦瀚斯
2023 年紐約亞洲藝術週訂於 3 月 16 日至 24 日在紐約洛克 菲勒中心舉辦。為期九天的活動，共有六家著名拍賣行及 26 家畫廊參加，呈現來自中國、日本、韓國、印度及東南 亞各國的藝術臻品。
紐約邦瀚斯推出 3 月 20 日之「月照卿雲：藍理捷藝廊中 國藝術珍華」與「林下幽居：瑪麗及采尼．考爾斯伉儷中 國古典家具珍藏」專場，3 月 20 至 21 日「中國書畫與工藝 精品」專場，以及 3 月 21 日「美國私人藏中國鼻煙壺」與 「印度、喜馬拉雅及東南亞藝術」專場，「日韓藝術」專場
則在 3 月 22 日登場。
明 16 至 17 世紀〈黃花梨攢靠 背萬年字紋四出頭官帽椅〉， 估價 25 萬至40 萬美元。
紐約邦瀚斯本季亞洲藝術週由古董界巨擘藍理捷藝廊（J.J. Lally & Co.）專場揭開序幕，欣呈中國藝術珍品 68 件，囊 括古代玉器、銀器、銅器、陶瓷等範疇，焦點拍品橫跨 新石器時代至滿清皇朝，包括南宋〈線刻雅集圖菱口銀托 盤〉、隋〈白瓷蓋罐〉、六朝〈青玉辟邪〉，估價皆為 3 萬至 5 萬美元。
「林下幽居：瑪麗及采尼．考爾斯伉儷中國古典家具珍藏」 專場，釋出共 21 件中國古典家具，焦點落在三件明代黃花 梨椅，其中明代〈黃花梨攢靠背萬年字紋四出頭官帽椅〉 最受矚目，或屬宮廷委製之作，估價為 25 萬至 40 萬美元。 其他重點拍品有清〈紫檀無束腰壺門牙子小條桌〉，估價 10 萬至 15 萬美元；明〈黃花梨插肩榫酒桌〉，估價 8 至 12 萬美元。
「中國書畫與工藝精品」專場焦點有任頤 1881 年作〈人物
圖〉，此畫人物勾勒細緻，背景用筆卻靈活明快，畫面簡 逸和諧，曾於 2000 年及 2007 年在三藩市亞洲藝術博物館 及檀香山藝術博物館展出，估價 10 萬至 15 萬美元；齊白 石 1946 年作〈蟹酒圖〉，估價 4 萬至 6 萬美元。
「印度、喜馬拉雅及東南亞藝術」專場中，有領銜邦瀚斯 本季亞洲藝術週之早期〈釋迦牟尼唐卡〉，此品呈現釋迦牟 尼坐於彩虹背光下，眾天人簇擁左右，畫面典雅，估價待 詢。焦點拍品中以 Zimmerman 家族收藏的一尊馬拉王朝早 期（14 世紀）度母像為首，造像體量震撼、華美富麗，估 價為 60 萬至 80 萬美元。焦點拍品〈藏傳佛教薩迦派五祖師 造像〉一組，其面容完整莊嚴，栩栩如生，估價為 50 萬至 70 萬美元。
約公元1200 年〈釋迦牟尼唐卡〉，估價待詢。
明晚期 項元汴款黃花梨鑲大理石帶屜板香几，成交價人民幣 4,197.5 萬元 （香几圖片來源）北京保利 2022 年春拍「逍遙座—重要名藏明清古典家具」專場 Lot 55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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