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耽美》总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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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bl 主

VOL07 2013/04/01

编:梅影淡墨痕

编辑总监:王爷千岁 责任编辑:安莫、湮、青十一 美术编辑:宋禹安、绛绿 封面设计:宋禹安 推广专员:语茶、指间汐颜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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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月, 是 你 想 到 了 什 么? 是 这 漫 天 飘 散 的樱花?还是一些人,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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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微语 @JianglvW【《是耽美》美术编辑——绛绿】 新浪微博:我觉得吧,形容一个人很受,才是「受的合不拢腿」... @ 茶渣渣茶【《是耽美》推广专员——语茶】 新浪微博:一个人去看了病,抽了血,吃了晚饭,也没什么特别孤单的感觉, 这是长大成熟了???!!! @ 李大莫【《是耽美》文字编辑——安莫】 新浪微博:真心给我身边儿妹子跪了 男朋友没来之前很正常 男朋友来了之后就变 成威海话 韩语 英语一起来 韩语就是安对 卡机码 英语就是 stop no thank u @ 子不是不语【《是耽美》文字编辑——湮】 新浪微博:看 @ 沧月 姐姐的书,最初的相识是因为《镜双城》,那一年我在初三, 时光静好,数着奇幻来的日子,每次路过都忍不住张望。买到的《归墟》大部分被 空白占据字少得可怜还是很喜欢。那时候奇幻还没有改版,那时候我的青春有真实 又似乎游离在尘世之外。那么我可不可以感谢把另一个世界的我带给我的你? @ 王爷 - 千岁【《是耽美》编辑总监——王爷千岁】 新浪微博: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太想回到过去。用尽了全力,只为在一起, 我爱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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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佬爷【《是耽美》插画作者——糯米丸子炸烧卖】 新浪微博:网页微博死登不上、、只能下载桌面了 话说阿绿绿稿子才画完一张 QAQ @ 各种脱线的君君【《是耽美》作者——君君】 新浪微博:约好了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 鱼骨梳 - 【《是耽美》作者——宋禹安】 新浪微博:当人逐步成长,放置于身上的枷锁会腐烂消亡。是个剔除恶习并享受温 润爱意的过程。倾其一生,去戒除,去容忍某些发生,去施爱,去回归原本。 @ 青家十一【《是耽美》文字编辑——青十一】 新 浪 微 博: 看 完 沙 海· 黄 沙 诡 影 ———— 曾 经 认 为 一 部 就 会 完 结 的 我 弱 爆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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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ianglvW

027时光魔法师 刘 / 元宝 042相拥一刻最陌生 052总角之年未曾笑 出 / 木杉

不见花海已静寒 博 —— /宝

069清存 宋 / 禹安 082 连载 千壑吟 ——

/ Jesisca

106 连载

撲倒委員會 134愚人节

回聲 138 本期坐班编辑: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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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卷首語

專 &欄

008鱼和飞鸟 王 / 爷千岁

人物

先生纪 宋 010作者 刘元 宝 —— / 禹安 醉生 梦死 檀 014你存在,我的世界 —— /

死亡 宋 —— / 禹安

你们看见蝴蝶眨眼 睛了吗 博 018以谁哀乐祭之巔 —— /宝 021城·意象

盛宴 024天黑了 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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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語 鱼和飞鸟

文 / 王爷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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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从深蓝色的梦境中醒来,四周是冰冷的泡沫,反射出白色的光芒。 如同海面上飞鸟的羽毛。 鱼和飞鸟在水波与天空之间相遇,错身而过,彼此留下彼此的念念不忘。 是不是在思考着是否可以相爱的时候,就已经爱上? 这是一场亘古流传的童话。 童话里的结局总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么为什么现在还要思考更加悲伤的结局? 穿越了整片苍穹的飞鸟,透过深蓝色的海面,是否也看见了深海中的梦境? 流浪在无际大海中的鱼,望向印着水纹的天空,是否能听见羽毛划过空气的低音? 你站在云层之上看向我。 我躲在深海中怀念着你。 在几千几万公里的距离之间,气流飘荡,时间流转。 如果你俯冲而下,坠入海中…… 如果我奋力跃起,冲出海面…… 那我们是否可以把结局改成你和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还是,这只能是一场亘古不变的童话。 日复一日,悲壮上演,无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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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專欄

刘元宝——先生纪 宋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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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纪 宋禹安

外面的雨声如同湿润的亲吻。光线幽明,你在念书给我听。我却无心听内容,内心平静。

顺着窗台向外望去,你栽种的艳红色花朵被雨水打得凋零。我说,情意绵长,我好安睡。

你笑着整平被子,说,你来。于是,我身上的水墨鱼纹身沿着皮肤溜到你的胸膛, 任它在那里停留缠绵。

刘元宝。元宝。我常常想着这个名字暗自发笑。却从没有告诉过你好笑在哪里。你 从一开始就准备好捕获我对吧。一如我期许的那样,你的周身散发出成熟的令人愉

悦的气息,冷静的,克制的,却迅猛准确。你告诉我斯德哥尔摩式的爱情,我是囚徒, 深深陷入情欲沼泽,对你依赖。

你的文字,是有某种力量在其中,现实的苍颓和美好,虚幻的清醒和糜烂。第一次 看到你的文,仿佛看到了一所巨大的城,感官被无限放大,细节无限叠加。那些字,

简单生动且粗暴,强行刺入皮肤下,带有轻微的疼痛和欢愉,亦是一种瘾,欲罢不能, 在孤独的夜晚发作,搔人心窝。

你写作时在想什么?是主人公的生发消亡,梦想的幻灭,还是晴天阳光下勾起的莫

名微笑,逝去的美好年华?或者什么都不在想,一个字一个字码下去,为主人公和

自己蹙眉叹息,点燃一根烟,直到天色微明。漫漫长夜你将渡过,期间的辗转,独 自咽下,为世人呈现出在完成就即刻与你无关的精彩。

在他人眼中,你是作者刘元宝,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他们赞赏你的才华,为你笔

下的人物命运唏嘘不已,而你始终有种宠辱不惊的豪气和神秘感。在我眼中,你仅 仅是我家先生,一个喜欢看鬼吹灯听见最炫名族风就挑眉作息不规律表情很少情话

很多浪漫很少惊喜很多性欲旺盛腹黑讨打的大叔。真实的,合理的,重要的存在。 伸手便能触碰得到。我想向他们描绘一个真实的你,躲在文字后面有血有肉的真实

的你。我却无话可说,我知道说出来是你也不是你,而你总会带给我异于从前的感受。 这便是我眼中的刘元宝,我所爱的先生,你们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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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元宝 主要作品:《王已归去》、《斯德哥尔摩式爱情》 ————————————————— Q1 宋禹安:能讲一下你的写文经历吗?是从何时开始,为什么? 刘元宝:……小时候写作文从来没及格过,上课忙于看《鬼吹灯》,但是不知道怎 么走上了文艺范。去年开始第一次写耽美文,算是开始走上写文这条道了…… Q2 宋禹安:写作文章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习惯吗? 刘元宝:喝水,抽烟,有时候喝酒。写一半放弃。 Q3 宋禹安:很多读者对你的《斯德哥尔摩式爱情》反响热烈,能描述下其写作过程吗? 刘元宝:真的吗?有热烈反响这件事我没听说过…… 宋禹安:说过程啦! 刘元宝:……忘记了。 宋禹安:……下一题! Q4 宋禹安:写作于你来说具有何种意义?它对你的性格有影响吗? 刘元宝:之前没什么特别的意义,现在觉得意义重大,可以写给我家猫咪看,顺便 等赞美。至于影响……更加期待被认可。 宋禹安:某猫表示不屑去看……(画圈圈 ing) Q5 宋禹安:是否有阅读的习惯?谈下对书籍的看法。 刘元宝:其实看书不多,但是有强迫购书症。失眠的时候会翻看两页,比安眠药管 用。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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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6 宋禹安:在印象中,你与读者一直保持一种疏离感。 刘元宝:我有主动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是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禹安:哪里有啊? 刘元宝:有一次!后来我开始养猫…… 宋禹安:过! Q7 宋禹安:我所知道现在你有在构思新的小说,能简单描述下这个故事吗? 刘元宝:因为被告诉不想看悲剧,就构思了喜剧,然后就没了……所以内容描述一 下也没关系,逃课党和优等生不得不说的故事…… Q8 宋禹安:对于耽美文化怎么看待? 刘元宝:世界各类文化中的一种…… Q9 宋禹安:最后一个问题,咱家账本以后归谁管? 刘元宝:媳妇管,家里小事也都听媳妇的,大事听我的,虽然咱家没大事! 宋禹安:啊哈哈!(狞笑) 刘元宝:…… 结束语:暂时就这些了,还有些问题回家慢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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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存在,我的世界 醉生梦死 文/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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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这么个草长莺飞、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时节,说起“生死”, 总有一种别扭又沉重的异样感。但是,櫻散る 日さへ夕と なりけり「櫻 花飄散 朝開夕凋」,似乎离樱花凋落枝头的时间,也不远了吧。 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的后记中曾有这样的表述:死并非生 的对立,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小时候不明白,只是懵懵懂懂地 抄在了本子上。长大了,才发现古人早就概括的一清二楚——死生乃 大,知死方生。 如果要以我浅薄的人生经历来论及生死,是托大了。在浮生偷欢 醉生梦死的四月时光,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祭奠一个男人——Leslie 张 国荣。 我已经不知该如何落笔,曾几何时,我对他并无好感: 歌唱的好?那种温吞吞的声音有什么好听? 会作词作曲?那个年代会作词作曲的歌手不是一抓一票么? 戏演得好?不应该首先感谢导演给了一个容易出彩的角色么? 感谢我现在的成长,终于明白了当年的自己是多么浅薄。 重温 2000 年热情演唱会,一开场,只能看到他在一张巨大的白 幕后影影绰绰,可是一举一动,慵懒而漫不经心间,勾去了人的所有 注意力。他的声音,不高亢不清亮,没有刻意追求高音技巧,却妥帖 舒适得让人安心。正如视频下一个女孩的评论所说:“长大以后,在‘哥 哥’的声音里,才听到一种安全感。” 当年的开场曲,正是在他混沌又妖娆的声线下,“也许生死之间 也是个梦,无谓弄得懂”的《梦死醉生》。 果真,人间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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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他,总是绕不去的一个人,叫做唐鹤德。 1982 年,他与唐生重逢,渐生情愫。 1997 年,他对唐生公开献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2003 年,他惊破了四月流光,唐生形销骨立。 2013 年,他离开了十年,唐生至今未婚,与他的骨灰作伴。 我们只是他们三十一年感情的旁观者,不,连旁观者都算不上。那 只是他们二人的感情,昔日有汤显祖《牡丹亭》说,为情生,为情死。 今世的张生和唐生,不惧死,不畏生。 我们怎么能想象,在 80 年代,他们只因几次公开出席了几次活动, 就被打出了“张国荣死于艾滋病”的条幅。 我们怎么能想象,在 90 年代,当他越来越红,而整个香港对于同 性恋的保守态度让他们不得不分手。幸甚至哉,他们三十多年的感情, 也只有这一次分手。 我们只能想象,比起一对普通的男孩和男孩之间,想要出柜都那么 艰难的现在,十六年前的他们,是需要多么灿烂的勇气,和多么决绝的 心态。 不想在这里浪费笔墨恣意汪洋地去讲他们的往事,这种资料在网上 已是连篇累牍,我想说的是现在。 看到有的言论说,他是因为承受不了这份感情带来的压力,才选择 了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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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高唱出“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的男人,一个就 算在最后也没有说后悔认识唐生的男人,一个在当年能毅然决然牵 起唐生的手,站在所有社会道德伦理对立面,不畏惧地活着的男人, 你能说他是害怕这份感情的压力? 还有的人说,唐生竟然没有随他而去,这么多年感情只是做戏。 知死,方生。正是因为知道了死亡的虚无,才会更加明白活着 比死去更难。孟子有云:慕君之心,至死方休。如果十年,二十年之后, 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他,至少,还有唐生会记得,至少,还有唐生 在人间惦念他。 我是怀着多么虔诚的心凝望着他。他生的时候自然洒脱如孩童, 放任心性,他死去有万千人惦念,更有挚爱死生契阔。 人生来就要面对的是一场阳谋,归宿只有一个,这场游戏里, 人人都在醉生梦死。 你,害怕死亡么?畏惧死亡么? 恍然一梦。

「闲さや岩にしみ入る蝉の声」。 静寂,蝉声入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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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誰哀樂祭之巔 你们看见蝴蝶眨眼睛了吗 文 / 博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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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在微博上看见他给他的演奏会祝福视频——“…… 不录,可能就会有人说,你看有问题;我录,你看,哎有问题……” 正好是 2012 年 12 月 31 号,我和大部分人一样,闲散 的卧在家里,坐在电脑前刷着微博,静候 2013 的到来。 艺术家大手笔的“告白”正在进行,次日新闻铺天盖地, 我一笑了之。 好像我的脑神经现在只能由这看似有些荒唐的故事情节 来串时间轴,转眼距离人们一直期盼的“201314”还有 42 分钟,我围观了那条微博,围观了“宏迪吧”这个神奇的所在,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是个大结局,BE 无误,然而于我而 言却是刚刚开始。 3 月 2 号晚电影频道播了他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恋爱 通告》,我已不知第几遍重温,没错这其实是一部浪漫悬疑剧, 例如杜明汉与宋晓青初见时那满屏的蝴蝶,例如老师上课时 讲到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再是杜明汉开始说“是知音不是 爱情”,还有民乐系的寝室墙上赫然有一张古典音乐代表的 肖邦海报,宋晓青说“我不太听流行音乐”,诸如这些等等。 当然这其中不乏宏迪粉妹子的 YY,但我相信,一部电影 的问世,必定包涵创作者的经历和体验,有与其心灵相通之处, 从荧屏直到心窝,旁人不可及,唯待知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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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苏电影的外壳里,静静躺着一份达芬奇密码的用心与诚意,若真是如 此,想必定不亚于工体跨年演奏会上那首《落叶归根》。 “谁都无法揭谜底……” 如同 2012 年情人节那天微博上的扑克牌,如同今年央视春晚那句台词, 如同一场风波之后的取消关注,如同他们的相逢相识相知,太多的未知,也许 会等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后,就像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一些未解之谜。 然而我庆幸我生逢于此,在平行时空下感知,就算只是虚无。 从不跳文坑也不追电视剧的我就这样掉进了宏迪深渊模式,自欺欺人也好, 执迷不悟也罢,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于三次元的美好设定。 我们那么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来个圆满的结局吧,2012 年 4 月 14 号鸟巢 首唱,两人在琴键上追逐嬉戏,配合得天衣无缝,眼中只有彼此,时光仿佛冻结, 光影凝聚在那一瞬间。 曲罢,他大步跨上前来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是的,就这样结束了。 忘了他说过的话吗? 他说:“希望能在舞台上拥抱爱人。”

本刊专栏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本刊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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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 意象 死亡

文 / 宋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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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亲吻我的时候,我总会听到大海的声音,夹杂着原始的鼓点,一下,又 一下,从没有停止过。我听不见你的喘息和絮絮情话,内心是这样的静,如同烟 花凝固成黑白照片,我独自观望。不记得你的模样,仿佛这场情欲是我孤独的自慰。 你的手流连于我大腿内部的肌肤,它是这样光滑。你的每一次抚摸都像是朝 圣,你的表情带着圣洁的光芒,你在呢喃着什么,你是性与爱的囚徒。你右手背 上突兀的疤痕每一次触碰我,都让我恶心,恶心而兴奋,兴奋而甜美。我压抑着 呻吟,紧闭双眼,灰色的幻觉闯进脑海,樱花腐朽凋落,如同暴雨,日月更替, 潮汐暴涨,我看到沙滩被肆虐,看到你被腰斩,鲜血的光泽是惟一的色彩,令人 惊惧。 我听到身体的饥饿,他允许你的伤害,于是你满怀欣喜,像莽撞的孩子。你 不再亲吻我,双手不再流连我的肌肤。你是罪恶的根源,因为欲望而扭曲了面容。 日光暴晒,大地龟裂,那个眼睛流着泪的孩子穿着破旧的袈裟,站在沙漠的中心。 于是你进入我,我因为疼痛而震颤,指甲深深嵌入你的后背。你看到诡异的艳丽 的景色,两条散发着青蓝色光芒的锦鲤漂浮在空气中,他们在交缠,追逐,当你 以为他们在玩耍时,他们露出獠牙,啃食对方的身体,没有反抗,他们了解对方 的饥饿,空气中有刺鼻的血腥味,多么具有诱惑的香水,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变 成碎肉,无动于衷。我恐慌,因为羞耻带着巨大的愉悦,因为你对我的羞辱带着 不可逆的臣服。我是你的王子。 你最后与我交换的体液,是地心炙热的岩浆,你在孩童般的探索中灼伤我。 我们坠入黑洞,看到浩瀚星河。 你说,我们走向死亡,我们一起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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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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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文/檀

天黑了。 林辞树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 睛,一个人坐在房间窗前,看着地 平线一点点把太阳吞掉。残渣不剩。 漫无目的的黑暗潮水一样涌了出 来,困住了他。 林辞树的眼泪兀地就流了出 来。他也根本没想去制止。他现在, 恨不得全部的体液都从毛孔里流出 来,才舒服。 我那天走了之后,你在这,流 出了多少血?我还给你。西良,我 都还给你,我只要你回来,好不好。 两个人认识了,做爱了,在一 起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发现 骨子里的契合多么的奇妙。按照一 般的程序,这俩人也就该结婚了吧。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 他们两个,都是男人。 陈西良可以用那种决绝而又彻 底的方式从原本的家里割裂出来。 林辞树不能。因为林家太有钱。 很多时候林辞树想,要是真的 24


生活在一个普通人家,出柜,可能也就出了。那种家庭里的父母再怎么不愿意再 怎么心狠顶多和西良他家一样,断绝关系。可是他要是出柜的,后果很可能就是 平时完全不见踪影的父母突地蹦了出来,然后买凶杀人。 杀的当然不可能是他林辞树,只能是陈西良。 你看看,你看看,西良,我可是为了保护你才不能公开身份的啊。 林辞树之前总喜欢这么逗他。 林辞树现在也很想这么逗他。 却只能,伸出手,抱紧的是,自己。 要和吴霖霖结婚,是家族的安排,真不愧是官商勾结的典范。林辞树自嘲地 撇撇嘴角,却怎么能和西良解释清楚。 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要是真的不在乎,之前口口声 声的爱,又有什么凭据? 那么个死心眼的家伙。林辞树觉得现在想来,气得眼晕了都。 说来也是。你这法学院高材生的前途清白亲情全断送在我手上了,不过就是 想从我这得个确定。我竟然,给不了你。 搬走那天,我说,只要给我十年时间。足够我接手林家所有产业,一切,就 都好了。你却垂下了眼睑。真的,一切就都好了吗…… 你帮我收拾。连牙膏都不放过。恨不得要把有关我的一切痕迹全都从你身边 清除掉。但是,我怎么不懂。你只是,难过。我们不是默契不足,而是太清楚了 彼此的想法。 踏出这家门口的一刹那,林辞树的心为某种不祥的预感跳得一阵慌乱。却因 为看到车里父亲阴翳的眼神,不得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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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是陈西良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微弱的光亮屏幕上,宋体字清晰明了。 林辞树,我等你到三十五岁。 这个黑夜下,这栋房子里里唯一的光亮。 手机被一个蜷成一团的男人攥在手里,狠狠地。一种类似动物呜咽的声音, 在他喉咙里。 西良,那十天,你也是这么一个人躺在黑夜里。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想念我 的吗? 度日如年。度日如年。 没有我在的你,十天也如十年了罢…… 血,湮过了手机。手机上的光亮也终于还是消失了。整个房间,再一次完全 黑了下来。 天黑了。 天黑了。 林辞树,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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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魔法師 文 / 刘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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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许清和、谢栖辰 2012 年,三十二岁的谢栖辰和遇到了二十一岁的许清和。 2007 年,十七岁的许清和遇到了三十二岁的谢栖辰。 2012 年,二十一岁的许清和没有遇到三十二岁的谢栖辰。

2012 年 4 月 谢 謝栖辰 递上辞职报告的那一刻,谢栖辰心里没有后悔的情绪,甚至可 以说连情绪这种东西都不存在。直属上司非常熟练地问,是对工资不 满意? 谢栖辰摇摇头,说,是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上司面对这样的答案突然无话可说,不知道该利用什么条件来 挽留。 辞职之后是分手。三十二岁的谢栖辰,未婚,有一名女朋友,两 人从不谈及婚嫁,仿佛知道分手这一天迟早会来。 分手分得也是异常地简单,一起吃饭,送前女友回家。 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是前女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两人之间的感 情彻底断裂,从此毫无瓜葛。 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挽留的条件,谢栖辰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谢栖辰决心离开,离开这座城市,去另一座城市。世界那么大,城市 那么多,总会有能让他停下来迎接死亡的城市。 对家里的解释是去散心。父母不解地看着谢栖辰,但是并没有做 过多的干涉,只是可惜谢栖辰那份安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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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总是难以说出口,尤其是关

厨房大喊,带着妇人惯有的大嗓门。

于死亡的真相,谢栖辰选择闭口不谈。

许清和将可乐瓶子小心翼翼地放

收拾行李的时候,谢栖辰最终还

在书桌上,然后走进厨房,把母亲给父

是把那张医院开据的诊断证明四角对

亲准备的饭菜小心地装进保温盒里。

齐折叠好放进了箱子的最下面。衣服再

许清和的父亲是小镇里的高三老

层层叠叠地盖在上面,以为遮盖住了,

师,基本没时间回家,送饭的责任就落

便看不见了。

在了许清和身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身体开始一

许清和像往常一样去给父亲送饭,

点一点地衰弱下去,被疼痛折磨。止痛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站

药摆在随手可触的地方,随时准备。谢

在校门口张望。

栖辰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最终去医院

男人双手插兜穿一身休闲装,身

接受了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比预想的

形高大,头发剃得很短,看起来干净利

时间要充沛许多,所有绝望中的希望。

索。男人看到许清和的时候愣了一下,

生 命 只 剩 一 年。 医 生 说, 尽 快 接

然后突然笑起来。嘴角上翘,是一个温

受治疗,可延长时间。 谢 栖 辰 舒 口 气, 礼 貌 地 道 谢, 希 望医生可以多开一些止疼药给自己。这 将是在最后的一年时间里他再也离不 开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唯一的。

暖的弧度。 许清和。男人突然念出许清和的 名字。 许清和却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搜索了全部的记忆之后,更加确定,眼 前的男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2007 年 9 月 许 許清和 放学后的许清和将书包扔在自己 的单人床上,然后晃晃手中的可乐瓶

你好。许清和还是礼貌地点点头, 但是悄声无息地退了一步。 啊, 我 捡 到 了 你 的 学 生 证。 男 人

子,傻乎乎地笑起来,带着莫名其妙的

从兜里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卡片,

心满意足。

卡片上印着许清和的照片,穿着校服,

清 和, 去 给 你 爸 爸 送 饭。 母 亲 在

面无表情。卡片有些破旧,许清和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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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模糊得需要仔细辨认。

面对死亡,或许是因为有谢栖晨的存

许清和接过学生证,和男人保持

在。他把所有活着时自己应该承担的责

着两米的距离。男人看着许清和警惕的

任都自私地推给了谢栖晨——自己的

样子,突然笑起来,说,我真的不是坏

双胞胎弟弟。赡养父母或者结婚生子,

人,清和。我是魔法师,穿越了时光的

这些责任,再也与他无关。

魔法师。 神 经 病! 许 清 和 放 弃 礼 貌, 冲 着 男人大喊一声,快速地跑进学校。 两个人被一道铁门阻拦,距离越

哥,我去找你,等我。 好。 谢栖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失, 他有时候觉得人应该孤独地死在异乡,

来越远。男人看着许清和的背景,嘴角

悄声无息。可是,当呼吸都变得吃力的

的微笑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苦笑,湿润的

那一刻,谢栖辰脆弱地觉得,如果,有

液体涌进双眼,泛红的眼眶,显得男人

个人在身边,死亡也许不再那么寂寞。

的脸色非常苍白,带着隐隐的病态。

谢栖辰从药瓶里倒出五片白色的 药片,放进嘴里,用水咽下。可是疼痛

2012 年 6 月 谢 謝栖辰

依旧在蔓延,沿着筋脉血管流窜到身体

谢栖辰离开久居的城市,从北方

的每一处。谢栖辰告诉自己,疼痛证明

奔赴南方,不断地穿越城市,脚步很快。 生命的存在。然后,他在疼痛中睡去, 世界如此大,时间却短暂。他在计算着 时间,在这个世界上,他注定是行色匆 匆的旅人。

迎接不知是否存会在的第二天。 谢栖晨在一个礼拜后出现在南方 小镇。

电话响起来,谢栖辰看着备注上

两个长相一样的高大男子,一同

写着——谢栖晨,三个字。于是迅速

坐在小镇街道拐角处的咖啡馆里。谢栖

地接起电话。

辰选择靠窗的位置,右边的侧脸在阳光

哥,你在哪里? 在南方。小镇。 谢栖辰觉得自己可以如此坦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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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呈现出苍白的病态。 以前,我看见你,便觉得看见自己。 谢栖辰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微笑着


说,可现在,我们再也不能玩互换身份

向身后正喊自己的少年——林子俊。

的游戏。

许清和暗恋他许久。

哥, 并 非 没 有 希 望。 谢 栖 晨 英 俊

少年对少年的爱情,许清和知道

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阳光照射着他

这是世道不容的感情。所以他一直小心

左边的侧脸,棱角分明,健康俊美。

隐藏,两个人本来毫无交情,但是不知

谢栖辰只是微笑,当谢栖晨看到

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子俊就和自己熟

他苍白瘦弱的面目时,他就知道真相

络起来。昨天两个人分喝了一瓶可乐,

总会暴露在阳光下,他心中依旧毫无

算是间接接吻的成功。

波澜。 突 然 想 看 看 书, 可 否 帮 我 取 来?

许 清 和, 你 数 学 作 业 写 完 了 吗? 林子俊走到许清和身边。

在旅馆的床柜上。谢栖辰沉默一会之

写完了。许清和点点头。

后,对着谢栖晨说。

借我抄抄!林子俊自己动手抢过

好, 等 我 一 会。 谢 栖 晨 点 点 头, 站起身离开。

许清和的书包,然后翻找作业。但是当 林子俊翻出许清和书包里的一个空可

当谢栖晨消失在街道拐角五分钟

乐瓶子的时候,脸上闪过了一丝戏谑的

后,谢栖辰看见一名少年突然出现,穿

笑容,然后说,许清和,这不会是昨天

宽大的棉布衣衫,双手插兜。直视的双

那个可乐瓶子吧?

眼看向自己,眼中露出惊讶又迷茫的神

许 清 和 低 着 头, 没 有 说 话, 面 色 通红。他因为那一个小小的间接接吻激

情。

动得难以入眠,现在却也因为这一个小 2007 年 9 月 许 許清和

小的空瓶子感到羞愧。因为这些都是不

许清和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又看

能言说的羞耻爱情。

见了男人,站在不断流动的人群里,对 着自己微笑。 许 清 和。 身 后 有 声 音 在 呼 喊, 于 是许清和将视线从男人身上转移开,看

终于,林子俊翻出了自己想要的 东西,满意地把书包塞给许清和,又将 许清和的作业本胡乱丢进自己乱糟糟 的书包里,挥挥手,说,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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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俊骑车飞快离去。 许清和看着自己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书包,心里有稍微的失落。这失落 或许来自,对林子俊会用一句我骑车带你回家而作为继续的期待。而不是 一句拜拜斩断剧情。

2012 年 6 月 谢 謝栖辰 街角的少年充满活力,他大步地走进咖啡馆,然后盯着谢栖辰说,我 是许清和,你……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谢栖辰因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愣住,摇摇头,说,应该没有。 少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谢栖辰,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不好意 思,我可能认错人了,我总觉得好像应该认识你。 这是搭讪吗?谢栖辰因少年的笑容而心情变得愉悦,他说,这个时间, 高中生应该都在上课吧? 高中生?我?少年大方地坐下,然后指指自己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大叔。而且,我怎么会对大叔搭讪啊,神经病。 谢栖晨带着书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少年, 正与谢栖辰相谈甚欢。他被少年所吸引,凝视许久。 许久之后,他站在咖啡馆外打电话给谢栖辰,说,哥,我还有事,先 离开一下。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栖辰透过玻璃窗看着站在远处的弟弟,淡淡地点点头说,好。 他们心照不宣,他们总是会被同一样东西吸引。有时候,谢栖辰觉得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尴尬的感情,彼此知道彼此心底最隐晦的感情,无从隐 瞒。无法争夺。 许清和等待谢栖辰挂断了电话之后,说,大叔,你相信魔法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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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少年充满活力,他大步地走进咖啡 馆,然后盯着谢栖辰说,我是许清和,你……我 在哪里见过你吗? 谢栖辰因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愣住,摇摇头, 说,应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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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栖辰摇摇头,没有说话。

2007 年 9 月 许 許清和

少 年 继 续 说, 我 肯 定 见 过 你! 也

男人还是不时地会出现在许清和

许是魔法师让我在哪里见过你! 是 吗? 谢 栖 辰 微 笑 着, 用 右 手 支 着脑袋。他的身体在疼痛,但是他依旧 坚持微笑。 不知道啦,反正看到你就觉得好 像见过的感觉。

的视线里。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许清和 把注意力都留给了林子俊。 林子俊给许清和递了一张小条子。 上面写着,许清和,你喜欢我的话,就 来七楼男厕所。 七楼男厕所早就不用了,门上贴

好幼稚。谢栖辰用一句好幼稚来

着封条。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总结少年的搭讪。少年生气地站起来,

封条被揭掉了,变成了不良少年们的

又坐下,最后招招手,说,我请你喝

集合地,他们在这里抽烟,打闹,欺

可乐。

凌弱小。

许清和的嘴角一直弯着一个轻巧

许清和拿到纸条的时候,心里就

可爱的弧度,全身上下散发着温暖的气

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他依旧被林子俊那

息。谢栖辰无意地用右手遮住自己阳光

三个字迷惑,在数学课的时候,举起手

下的侧脸,他突然觉得如果躲在阴影

说,老师,我肚子疼。

里,是否就可以隐藏起自己的苍白;或

然 后 在 数 学 老 师 的 信 任 下, 握

者无限接近眼前的少年,是否就可以摆

紧了手中的字条走进了七楼废弃的

脱阴影中的病态?

男厕所。

谢 栖 辰 看 着 桌 子 上 的 可 乐, 说,

等待许清和的不止林子俊一个人,

如果是魔法师让我遇见你,那我决定相

还有一群和林子俊天天混在一起的不

信他了。清和,很高兴认识你。

良少年们。

时 间 是 最 伟 大 的 魔 法 师, 它 让

你 看, 我 就 说 这 小 子 是 变 态 吧!

三十二岁的谢栖辰遇到了二十一岁的

他喜欢我!林子俊的声音带着嘲讽和

许清和。

不屑,在嘈杂的男生厕所里响起来。 许清和的绝望也是从这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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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生在身体里的,先是变成一粒小小的 种子,潜伏着。 那群无所不惧的少年们围着许清 和,不断地羞辱着他,他们扒下他的裤

许清和用力地擦去眼泪,大步地 跑进黑暗里。 男人望着许清和消失的黑暗街道, 一动不动。

子,将裤子扔到楼下,并将拳脚送到他 的身体上。 许清和从那些斑驳的光点中,看 到林子俊对着自己说,变态! 眼 泪 在 瞬 间 流 下 来, 绝 望 破 土 而生。

2012 年 8 月 谢 謝栖辰 谢栖辰和许清和互相留了电话, 随时保持联系。 他在许清和每天都会路过的街角 咖啡馆等他,见面后,许清和就带着

校园里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清和

他在小镇里的每一条街道散步,告诉

才从校园里走出来。他躲在寂静无人的

他哪一家的店有好吃的糕点,哪一家

夜色里,从垃圾桶里找回自己的裤子,

的店冷饮最好喝,哪一家的店有开的

将它们穿上。他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

最妖艳的花。

觉得非常肮脏。 清和。 许清和抬起头,看了看站在校门

谢栖辰买下一朵红玫瑰,送给许 清和。 许清和一脸嫌弃地接过,大声地

外的男人。然后,快速地走过男人身边, 说,好俗气,好俗气! 男人保持着沉默,只有目光追随。 突 然, 许 清 和 停 止 脚 步。 你 喜 欢 我吧?许清和缓缓地说,你喜欢男人, 对吧?

然后整整一天,许清和都没有放 下那朵俗气的红玫瑰。 我在这里上的高中。许清和指着 眼前的建筑群,说,我爸是高中教师。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清和。

谢栖辰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然

大滴的眼泪从许清和的眼里无声

后指着其中一群打闹而出的男孩说,你

流出。对不起。男人低下头,看到自己 的手指。他的手指苍白,骨节突出。

上学时候也这么活泼? 许清和斜着头想想,然后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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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我上学的时候很内向,经常被 欺负。因为我是同性恋,只爱男人。 谢栖辰看着眼前的许清和,他脸 上毫无波澜,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 事情。

许 清 和 笑 起 来, 然 后 说, 我 带 你 去看铁轨,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去 那里,踩着铁轨走很远,觉得可以走到 世界的尽头去。 谢栖辰和许清和彼此牵着手踩在

好 巧, 我 也 爱 上 了 一 名 同 性。 谢

早就被废弃的铁轨上,谢栖辰有一种错

栖辰伸出手将许清和的手紧紧地抓在

觉,或许,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就可

自己掌心中,许清和没有动,任由谢栖

以永远在一起了。

辰握紧自己的手。他的力道非常大,许 清和甚至感觉到了骨节摩擦的疼痛。可

2007 年 9 月 许 許清和

是,他突然很享受这份疼痛,因为它是

许清和请假一个礼拜没有去学校,

那么真实。 你还有高中时的相片吗?如果那 个时候我就认识你该多好! 以前的学生证上面好像有。 谢栖辰接过许清和的学生证,仔

当再次走进学校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 刺向许清和的时候,都仿佛能将许清和 变得千疮百孔。 忍受了三节课的煎熬之后,许清 和匆忙地逃出了学校。

细地端详了许久。照片里的少年带着怯

走出校门的时候,许清和依然看

生生的眼神,眼神穿透镜头,不知道看

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他总是站在同一

向了哪里。

个地点,眼神注视着自己。

我 可 以 留 着 吗? 谢 栖 辰 询 问 着,

许清和破天荒地主动走向了男人。

但是已经自作主张地将学生证装进了

男人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是许

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他需要一个念想,

清和突然得那笑容非常的哀伤。

一个关于许清和的念想。他总觉得,他

你看到了吗?那些人看我的眼神,

对许清和的迷恋和舍不得似乎从许清

因为我喜欢男人。许清和的语气随意,

和的高中时代就已经开始。

内心却依旧绝望,他继续说,如果那天 被他们打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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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和, 我 希 望 你 能 够 相 信, 这

许清和看到男人眼里的泪,一层

些苦难都是暂时的。男人有力而笃定

一层的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进了自己

地 说, 未 来 会 有 一 个 人 等 你, 在 你

的手心里。

二十一岁。 许清和瞪大了双眼看向男人,他

晨。最后那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许 清和的手心中。

寻找着男人脸上戏谑的证据,可是男人 的脸上除了认真,只剩下苍白。

2012 年 9 月 谢 謝栖辰

清 和, 你 相 信 魔 法 师 吗? 我 是 穿

谢栖辰从夕阳的红晕中醒来,他

越时光的魔法师。男人伸出手拉起许清

倒出一把药片放进嘴里,咽下去。疼痛

和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说,

和预料的一样没有减少。他觉得自己刚

我在未来等你,在这座小镇,总有一天, 才似乎做了一场梦。 我们会相遇。那将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请你要第一眼就认出我,然后,对我微 笑,好吗? 许清和仰起头看着男人,许久,问,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怎么喊你? 谢 栖 辰。 男 人 笑 着 重 复 一 遍, 我 是谢栖辰。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谢栖辰 接起电话,听到许清和的声音。 他说,大叔,你在睡觉吗? 谢栖辰摇摇头,才想起来许清和 看不见此时的自己。于是,他尽量让自 己平静地说,没有,我没有睡。 于 是, 许 清 和 说, 我 明 天 不 能 和

怎么写呢?

大叔见面了。大学有些事,我要提早回

男人将许清和的手展开在自己的

去学校。再见面要等我十一放假了。

手心里,然后用手指在许清和的手心 里写……

谢栖辰在心中计算着再见面的日 子,可是算来算去,却发现,那是多么

谢……

无望的再见。自己的时间也许已经等不

栖……

了那么久了,也许等到了十月,也再等

……最后一个字男人停下来,抬起

不到下一次的再见。

头看着许清和。

嗯,我会在这里等你的。谢栖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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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栖辰在小镇等 待着,等待着谢栖晨, 等待着死亡,还等着一 个约定。他心里对那约 定并不了解,但是他总 觉得有些事情早就开始, 命运就等待在某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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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放假回来。 说好了,你要等我放假回来。十月, 我们约在街角咖啡馆见。不许乱跑!再

2012 年 10 月 谢 謝栖辰

见。许清和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谢栖辰在许多城市间辗转,最后

谢栖辰看着只剩下忙音的电话,

落脚于一座南方小镇,他一直觉得有

许久之后,也沉默地放下。他站起来,

个声音在呼唤他,他必须到这里来,

穿上外套,走出旅馆。

来迎接一场未知的约定。可是此时他

他一直走到许清和上学的高中,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了正从夕阳中走来 的十七岁的许清和,手里拎着一个保温 饭盒,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谢栖辰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是掉进 了一场时光的循环。此时此刻,他正 站在十七岁的许清和面前。他穿过了

的身体已经变成拖累,疲惫和疼痛随 时会袭击他。 他终于决定给自己的双胞胎弟弟 打电话。他之前拒绝了多次谢栖晨的电 话,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需要他。 他 隔 着 话 筒, 说, 栖 晨, 我 病 入 膏肓,我需要你。

2012 年到 2007 年的时光缝隙,再次

我去见你。谢栖晨知道谢栖辰时

与他见面。或者这才应该是他们的第一

日不多,他从小如此,不到万不得已

次见面。

之时不会流泪,不会求救。不会需要

谢栖辰决定摆一个好看的姿势,

任何人。

这样或许可以让十七岁的少年忽略他

谢栖辰在小镇等待着,等待着谢

的病容,他想以最美好的姿态出现在许

栖晨,等待着死亡,还等着一个约定。

清和的生命里,或者是记忆里。

他心里对那约定并不了解,但是他总觉

他将双手插兜,摸到了口袋里的 许清和的学生证。

得有些事情早就开始,命运就等待在某 一刻。

学生证年代久远,字迹已经模糊。

谢栖晨在一天后赶到小镇,看到

谢栖辰张开口,终于再次喊出了

谢栖辰的时候,觉得仿若隔世,他差点

那个名字,许清和。

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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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栖辰想去晒太阳,于是两人出 门步行,最后停在街角。 两 人 走 进 咖 啡 馆 中, 选 择 窗 边 位置。 阳光洒在谢栖辰苍白的左脸上,

不,我要亲自去。谢栖辰站起身, 拍拍谢栖晨的肩膀,说,先离开了。 谢栖晨知道没有人能改变谢栖辰 的决定,最后只能点点头,重新坐回。 谢栖辰走过街角,看到不远处迎

他看着谢栖晨沐浴在阳光下的右脸说, 面而来的穿着棉布衬衣的少年,那少 我看见此时此刻的你,便觉得又看见了

年充满活力,与他形成鲜明对比。他

曾经的自己。

低下头,将面目遮掩,像是害怕被人

哥, 并 非 没 有 希 望。 谢 栖 晨 英 俊 的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可他右边的侧 脸,棱角分明,健康俊美。

看见他的病态和苍白。两人擦肩而过。 没有交集。 五分钟后,谢栖晨看见一名少年

谢栖辰摇摇头,微笑地看着谢栖

突然出现,穿宽大的棉布衣衫,双手插

晨的脸。他们是如此相似,他们从一个

兜。直视的双眼看向自己,眼中露出惊

胚胎分裂而出,他们连血液都是一样。

讶又迷茫的神情,最后嘴角上翘,露出

谢 栖 辰 突 然 说, 栖 晨, 我 开 始 觉

一个灿烂媲美阳光的微笑。

得上帝让我拥有你是对我的恩赐,因为 你会延续我的生命,甚至爱情。仿佛我 依旧活在这个世界。谢谢你。

2012 年 10 月 谢 謝栖晨

谢栖晨不明所以,理解出其他的

街角突然出现的少年大步的走进

意思,他看着对面病态的人,说,一切

咖啡馆,然后盯着谢栖晨说,我是许清

都会好起来,相信我。

和,你……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谢栖辰停顿了一会之后,对着谢 栖晨说,突然想看看书,在旅馆的床柜 上。我去取来,你等我。 我 替 你 取 来。 谢 栖 晨 站 起 来, 准 备去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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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栖辰晨因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愣 住,摇摇头,说,应该没有。我是谢栖晨。 少年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谢栖晨, 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不好意思, 我可能认错人了,我总觉得好像应该认


识你。连名字都好耳熟,谢栖晨,是早 晨的晨吗? 是,不过,我想问,这是搭讪吗?

和 你 的 名 字 一 样? 怎 么 写? 少 年 的好奇地递出手。 谢栖晨伸出手,一边在少年手心

谢栖晨因少年的笑容而心情变得愉悦, 中写字,一边说,不,他是星辰的辰。 他说,这个时间,高中生应该都在上

谢……

课吧?

栖……

高 中 生? 我? 少 年 大 方 的 坐 下,

辰……

然后指指自己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少年看着手心里最后落下的那一

大叔。而且,我怎么会对大叔搭讪啊,

点,眼泪莫名其妙地夺眶而出。泪水

神经病。

划过许清和的脸颊,滴落在伸出的手

两个人开始闲聊起来,中途谢栖

心中。

晨接到谢栖辰的电话。 他 说, 栖 晨, 我 决 定 继 续 上 路,

谢栖辰带着简单的行李坐车离开

我来这座小镇是因为我感受到了它的

了这座南方小镇,当他看到车窗外飞速

呼唤,可是现在,那呼唤突然消失了。

掠过的斑驳光影时,莫名地想起了时

谢 栖 晨 说, 你 要 去 哪 里? 我 随 你

光,想起了魔法师。

一起去。 我要独自上路去了。谢栖辰的声

原来,时光真的是伟大的魔法师,

音非常的轻柔,他说,请你将我的时光

二十一岁的许清没有遇见三十二岁的

继续吧,栖晨。

谢栖辰。

随后,电话立马被挂断了。 你 要 走 了? 和 喜 欢 的 人 去 旅 行?

END

对面的少年抬起头,看着谢栖晨。 谢 栖 晨 不 好 意 思 地 说, 不, 是 我 的双生哥哥,他叫谢栖辰。他要独自去 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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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anglvW

相擁一刻最陌生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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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民国十八年,南京。 我在紫罗兰剧场外面看到一张招聘男助手的海报。彼时, 秋雨绵绵,我撑着一把旧油纸伞在海报面前犹豫不决。之前, 我是在北平的一个杂耍班里做助手,我的搭档在表演时意外身 亡,当时我就在台上。我不晓得我还能不能胜任类似的工作。 廖明凯就在这时出现,他饶有兴趣看我撑着伞在雨地里 徘徊。如今想来,若不是因为他适时出现,我根本下不了决心。 当时中国的魔术,也叫变戏法,分南北两派。南派的表 演讲究道具造型的宏伟壮丽,表演优美洒脱,一般不说话;而 北派多重于手上技巧,除表演细腻外,还注重说功,也就是主 演与助手一唱一和,类似相声表演。 廖明凯是海外留学归来,自然学的是西洋的变法,注重 舞台效果;这一点,其实跟我正相反。我是北派出身,最擅长 的就是演出时一问一答,随声附和。我想我更适合的是去夫子 庙的杂耍班,但他执意挽留。那天,他穿了一件灰色的法兰绒 夹克,因为一直与我站在雨里交谈,被打湿成深色。 他说南北融合,取长补短才能促进魔术的发展。言辞恳切。 于是,我留了下来,作为廖明凯的助手之一。 当时的廖明凯,刚刚在杂耍界崭露头角。他最拿手的节 目是《大变活人》,我作为他的搭档,要迅速地躲进柜子下面 的暗格里,抱紧身子。这样柜子打开时,观众们会发现里面的 人已经凭空消失。 人们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所以才有了障眼法。 我屏气躺在狭小的空间里,听着外面雷鸣般的鼓掌和叫好,但 不知为何,我那么意兴阑珊。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廖明凯,由主演与助手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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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成情人之实。见不得光的那种。

量这对兄妹。林亦轩穿的还是长袍大

他曾说过喜欢我,却没有说过承

褂,显得儒雅含蓄;林亦娇白衣黑裙,

诺。在这样的一个年代,我并不奢望安

齐耳的短发用一条紫色的缎带箍住,脸

定与长久——何况,我和他都是男的。

上不施脂粉,显得清秀可人。

节目渐渐引起人们的追捧,一些

与廖明凯在舞台上配合的时间久

达官贵人家的堂会也邀请我们去演出, 了,心有灵犀。我看到他注视林亦娇 包括声势显赫的林家。 彼 时 虽 然 时 局 动 荡、 烽 火 连 天,

的表情掺杂了一丝爱慕与不舍,稍纵 即逝。

但我们却以为自己的时代即将到来。凭

那 天 的 压 轴 节 目《 大 变 活 人》,

借着大大小小的机关,我们以为万事万

我没有出演。廖明凯细细教授了林亦娇

物尽在掌控,却不知命运早已埋好了伏

藏身和表演的技巧,不顾我的反对。魔

笔,只等着我们去撞得头破血流。

术的秘密是一个魔术师所有力量的源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们没有 答应林家的那场演出。

泉,失去了秘密,就如同笼子里的狮子, 威武依在,却没有伤人的能力。廖明凯 忽然间彷佛昏了头脑,甘愿冒着泄露秘

密的风险,博美人一笑。 我站在台下观看,林家的大少爷

林家有兄妹二人,大少爷林亦轩,

却拿我打趣,指着台上的妹妹自豪地对

二小姐林亦娇,都是念过洋学堂的。廖

我说:“女助手比男助手更能转移注意

明凯因为留过洋的原因,与林家兄妹一

力,是不是?”

见如故。堂会的演出还没开始,廖明凯

这样的话今夜听起来尤其刺耳。

就在林家兄妹面前先表演了一手。他是

“ 是 啊, 魔 术 的‘ 魔’, 上 面 一

天生的表演家,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

个‘麻’,下面一个‘鬼’,就是这个

极富张力,引人入胜。

意思。美貌令世人都麻痹,下面她才能

林家的戏台美轮美奂。我一边指 挥伙计们搬运、摆放道具,一边偷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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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鬼了……” 真好笑,说的还是廖明凯告诉我


的典故。 林亦轩听了却觉得好笑,道:“没 想到你这么有意思,一会表演结束,我 请你喝一杯吧?”

出去的,还不能确定。当务之急,是要 重新再想一个魔术节目。” 廖明凯把心思重新放在了魔术上,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他新设

我摇了摇头,“改天吧!”

计的魔术叫《水牢逃生》,取自美国魔

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兴趣,表演还

术师胡迪尼表演的灵感。我需要手脚被

没有结束,我就离开了林府。不想路

捆住,扔进一个注满水的玻璃箱,然后

上就碰到了严秋生,在北平的时候他

锁上水箱。

曾经和我一个杂耍班。听闻他现在自

观众都喜欢看惊险刺激的表演,

立了门户,在夫子庙这边表演。我忽

恐怕他们内心都希望我被淹死在水里。

然心生一计。

廖明凯故意找了自己的人作为托儿, 充当观众,上台捆绑我的手脚。当然,

他们捆的结都是活结,水箱的锁也是假 锁。我只用屏住呼吸,快速解开绳子和

廖明凯的招牌节目《大变活人》,

锁,从水箱里出来即可。

很快就有了模仿者。听打探的人说,

这个魔术再次引起了轰动,大幅

夫子庙的艺人演的一丝不差,几乎完

的海报充斥街头巷尾。人们无法想象我

全照搬。因为时间恰恰是在林家堂会

是怎么从水牢中逃脱,彷佛世界上任何

林亦娇客串演出后,所以大家都怀疑

一个监狱都无法困住我。

是她泄的密。 廖 明 凯 很 震 惊, 我 也 佯 装 不 知, 尽管明明是我泄露给的严秋生。

这就是魔术的神奇之处,我清醒 地置身其中,所以时常问自己:我双眼 看到的,都是真的吗?

“ 他 们 那 样 的 人 家, 锦 衣 玉 食。

这种清醒与其说是清醒,倒不如

只图一时新鲜,哪晓得这是手艺人的饭

说,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观。我信不过

碗。”我故意这样说。廖明凯不置可否, 他人,也信不过自己。 只安慰我说:“现在到底是不是她泄露

我总觉得自己在廖明凯的感情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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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里,只是某种点缀。而林亦娇不一样,他们气质相仿,符合他对终 身伴侣的所有要求。但是廖明凯在我跟前再也没有提起过她,彷佛他 们只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短暂相遇旋即分开。 或许单纯的只有林家的大少爷,从不知道什么叫世事险恶,人心 叵测。上次堂会过后,他又约了我几次。电话打到剧团,也专门派司 机去接我,好像我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 廖明凯看在眼里,也不动声色。只在无人的时候,轻轻地说:“不 如,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明明变心的是他,我怒极反笑:“你不要以为你背着我做的好事, 我不知道。林亦轩从来没防备过我,什么都告诉我了。廖明凯,你以 为林亦娇知道你喜欢过男人,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你这样闹又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大不了,大家都不要脸面。” 其实应该好聚好散的,但我年轻肆意,不知体谅。我总以为能多 抓在手里一刻是一刻,我甚至天真地想:我给他充分的自由,我不要 所谓的忠诚,只要他不跟我分手。

肆 《水牢逃生》的节目继续热演,我一次又一次地成功逃脱。 那天演出,廖明凯像往常一样问有没有人愿意上台捆绑我,接着 他会从雀跃的观众里挑选出两位——当然都是提前串通好的。只不 过那天是两张新面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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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应该好聚好散的,但我年轻肆意, 不知体谅。我总以为能多抓在手里一刻是一 刻,我甚至天真地想:我给他充分的自由, 我不要所谓的忠诚,只要他不跟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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镁 光 灯 太 亮, 人 声 太 鼎 沸。 我 被

不登台了,我养着你好不好?”

捆好扔进水箱,水箱被锁住。布帷罩在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娶回林家?”

了玻璃水箱上面,我要立即解开绳索,

“我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

可是我解不开,是个死结。

“那又何必废话。”

廖明凯,你知道在水中沉溺的感 觉吗?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透明的水, 包围着你。身体一点一点下沉,血液慢

“总要争一争嘛。” 他至少敢对我说争一争,我心里 还是有些感动。

慢涌上头顶。时间不再流淌,所有的东 西不再记起。可是最后的最后,我心里

想的还是你。 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后,我感觉已经虚弱到了极

《水牢逃脱》演出失败后,廖明 凯也陷入了低谷。没有演出,我得以外

点。我浑身都在淌水,廖明凯如释重负。 出走走。我最常去的地方是夫子庙和各 那个捆绑我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今晚

种集市庙会。或许我下意识地认为,在

不知道多少同行,在庆贺我们表演的失

这种地方,也许会找到那个给我绑了死

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不该这

结的人。

么大意。 林亦轩知道这件事后,很担心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依旧一无 所获。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好,可

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严秋

以牵动他的心。我原本以为像林亦轩这

生的杂耍班找到了那个人,他叫董念

样的富家子弟,对我的好感仅仅是出于

祖。之前我一直绕过了严秋生的班子,

一种尝鲜。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新鲜

因为我认为严秋生不会对我做出这种

感褪去,他会轻而易举忘掉我这么一个

事。但凑巧的是,他去了严秋生的门下。

人。但是,我低估了他对我的感情。

董念祖对我一五一十坦白。他没

剧团出了这件事故后,他几乎是

想到他绑的结会害我差点淹死,当水箱

当着所有人的面,哀求我说:“以后再

外面的布帷揭开,看到我在水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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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没骇死,连忙逃走。他说他是按 照廖明凯要求的打法打的结,起初他隐 约也想到,应该打个活结。但廖明凯告 诉他,如果不绑结实了,我被吊起放进 水箱的那一刻,有可能摔下来受伤。 我默默无语,一切真相大白。 舞 台 上, 我 们 配 合 的 天 衣 无 缝; 生活里,却早已破绽百出。 但 我, 不 动 声 色, 假 装 什 么 也 不 曾发生。

他就要成全他。 我微笑着答应,只提出最后一个 请求:和我最后同台表演一次。 我要林亦轩带林亦娇来看表演。 我答应他,演出结束后会同他去见林亦 娇,确定与他的关系。 似乎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 天 的 演 出, 观 众 并 不 是 很 多。 除了以往的节目《大变活人》、《水牢 脱险》等外,新加了一个魔术——《空 手抓子弹》。道具就是一把猎枪,首先

会用这把猎枪打碎一个花瓶以示是真 枪。然后再次装入火药、填上子弹,但

俗 话 说“ 穷 杂 技 富 魔 术”, 因 为

是推子弹入膛的时候,其实已经将子弹

魔术的道具昂贵,所以一般的人家根本

取了出来。这次再射人,只会是一声空

学不起。廖明凯购买起国外的道具来,

响,子弹早已在表演者手中了。

一点都不吝啬,我原本就猜想他的家世

当 然, 这 也 是 一 个 危 险 的 魔 术。

应该是颇为显赫的,但他从来没有和我

廖明凯之所以肯放心大胆地表演它,赌

说起过。我是从林亦轩的口中知道,廖

的也许就是我对他尚有几分情意。

家世代官绅,属于名门望族。 说起来,跟林亦娇还真是门当户 对。三个人的关系到底是太拥挤了一 些,廖明凯终于还是向我摊牌了—— 他请求我放过他,与他好聚好散。 总之他是有苦衷的,牵涉到家族 事业的继承,繁衍子嗣——总之我爱

但是,他高估了我对他的感情。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同台表演,似 乎用尽了我一世的奢华。 廖明凯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充满蛊 惑与张力:“下面,我给大家展示—— 瞬间抓住子弹的魔术,有没有人愿意上 台把这把猎枪装上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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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高估了我对他的感情。 这 是 我 们 最 后 一 次 同 台 表 演, 似 乎 用 尽 了 我一世的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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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观众上台把子弹装入猎枪,然后递回到我手里。这时,我 应该偷偷将子弹取出,但是我没有。 观众席里鸦雀无声,我举起猎枪缓缓瞄准廖明凯。 就是这个男子,与我在雨中相逢;赐我空欢喜,谋害我性命。 差一点,我就死了。——如果砸开玻璃水箱时,稍稍迟那么一 点点,我就真的活不过来了。 电光石火间,我突然想到:为什么没有迟那么一点点? 是不是廖明凯在那一刻,突然有些后悔? 是不是他对我尚有那么一点点情意,所以我才没有死? 他静静地凝望着我,我的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柒 魔术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大幕徐徐落下。魔术表演完了,人生还得继续。 我演砸了有生之年与廖明凯最后一次同台演出,成全了他和林 亦娇的金玉良缘。猎枪在我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突然哑火,我是一 个魔术师助手,相信我,这不是难事。 林亦轩携了我的手,出现在众人前。我落落大方,廖明凯一时 错愕。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我无嗔无喜。 一霎风雨我爱你,几度雨停我爱自己。 我一早说过,这是最好的结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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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角之年未曾笑 文 / 出木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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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里说的,是那个沈安哲。 那个住在破败房屋里的沈安哲。 砖瓦堆砌的灰暗芜杂的房,就挤在老街市最边上,远看,像一个畏畏缩缩的 枯萎莲蓬。 街市也是很残败了,路坑坑洼洼,遇上梅雨季节,老是泥泞不堪,雨势若是 稍大点,水洼的水,能淹没到沈安哲的膝盖。晚上就着月光,水洼深一处浅一处 明晃晃地泛着亮。 老街的天空还算亮堂,明净,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落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雀 跃一阵,然后“唰啦”掠过头顶,飞远。 六岁的沈安哲,坐在门槛边发着呆,门槛边放了一个锈迹斑驳的炉灶,里面 的木炭已经完全灭了火星,没了温度。木制的小板凳有些不结实,稍稍动下就会 咯吱咯吱地响。他手里握着一个看不出原色的网球,被漫不经心地扔在地上,又 无力弹起。他目光讷讷地盯着街道尽头消失的透视点,寒风从敞开的木门灌进来, 吹得他脸生疼。他感觉有身体有些僵,于是站了起来。 “哪儿去!?”严厉地斥述。 “……我想……我想去玩玩……。”沈安哲回过头,底气不足地回答。 缝纫桌子前佝偻的身影,模糊成一团。缝纫机声咔嚓咔嚓作响,夹杂着一个 妇女的喘息,低沉,艰难,仿佛呼吸对于她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玩?”影子刷地站了起来,椅子发出了愤怒的摩擦声。 沈安哲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怯怯地答:“妈,坐在这儿实在太无聊……” “滚进来!”粗暴而蛮狠,尽管小心掩藏在身后,网球还是被一把夺过。 “啪!”球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随即掉在地上,沾满泥浆滚落到了路旁的 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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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哲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网球消

长说了教育局的人要来学校检查……” 顾忌到沈安哲是优等生,年轻的老师一

失。 蓦地,心里像是有什么也跟着失 去了分量,空落落。

脸为难。“全校就你一个人没有缴钱买 校服……所以下周的时候……” 教 室 里 的 空 气 僵 硬, 似 凝 固 了,

【二】

不能流动。就连平日里最不老实的学生

沈安哲绝对不是有意回忆他的童

此时也规规矩矩地坐着。教室很安静,

年,但当他看到莫海然的笑时,他总会 本能地忆起他晦涩拘谨的往事。

同学们都转过身,看着沈安哲。 沈安哲打断了老师的话:“老师,

他不能忍受莫海然眉宇里的开朗, 正好我下周一家里边有事,想请个假。” 尽管对方不见得有恶意,但在自己看

“ 好。 这 样 也 好。” 老 师 对 沈

来,那仿佛就是一种嘲讽,例如现在。

安哲露出一个感激的表情,眉头舒展

“ 沈 安 哲? 你 听 到 了 吗?” 班 主

了,“同学们,开始上课,Open the

任柔声的问话传播到了整个教室。 沈安哲没听见,他看着讲台旁的 墙角,那里站着莫海然——上课开小

book !” 同学们纷纷转过身打开课本,不 再看沈安哲。

差被罚的。莫海然似乎对这一惩罚毫不

低 头, 余 光 又 瞟 到 了 莫 海 然, 他

在意,正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温文,冬日

的目光也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就那样肆

的阳光静默透过窗柩,打在他洁白的大

无忌惮地落在自己身上,像一根刺,钉

衣上反着光,刺眼得很。沈安哲忍不住

到自己身体里。沈安哲翻开了课本,尽

皱了皱眉。

量不让自己厌恶的神情被谁察觉。

“沈安哲?”

如果厌恶,不就说明自己在意?

“ 啊?” 回 过 了 神, 刚 好 迎 头 看

倔强与执拗似乎与生俱来,如同

见老师关切的眼神。

一块菱角分明的石头。

“沈安哲,要是下周一不能穿校

尽管家境窘迫,但沈安哲的骨子

服的话,你就不能在学校上课了……校

里却有一种傲然。这种来历不明的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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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撑着他凡事都要做的极致。 他不允许谁同情自己,更不需要 谁的关切。

他的身后伸了出来,碰到了自己的手 臂,发出衣服摩擦的声音,伸到了投 币口。 “叮当叮当”投币箱里,两枚硬

【三】 天空灰蒙蒙的,像大片晦涩的棉

币撞击的声音。 “两个人。”熟悉磁性的声音温和。

絮压在城市的上空,南方的冬天是干燥

沈安哲回过头,莫海然不知什么

的冷。马路熙攘的人潮,沈安哲站在公

时候挤开了排队的人,贴在他身后,和

交车站的广告牌前,看着车来车往,眼

气地对司机师傅说。

睛里充满了焦急,他手里拎着一个保温 壶,里面盛了莲藕排骨汤。 一个虚渺的点从远处徐徐驶过来,

公交车像一个装满的沙丁鱼罐头, 人挨着人。 两个人贴得很近,近得他呼出的

到医院的公交车终于进站了,人们蜂涌

气流就在沈安哲耳畔萦绕,近得感觉就

着排队。

像他紧紧从背后环抱着沈安哲。沈安哲

沈 安 哲 上 了 车, 站 在 车 门 口, 从 包里掏钱,却怎么都没有翻到零钱。 “ 哎 哎 哎! 快 点 啊! 后 面 还 有 人哩!” “ 就 是! 走 不 走? 不 走 就 下 来 让 咱上!”排在后面的人嚷道。 沈安哲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却 硬是没有找到零钱。

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保温壶,一只 手牢牢抓着栏杆,生怕车一颠簸或者一 个转弯就把汤泼倒了。莫海然站在他身 后,他也拉着那个栏杆。莫海然的鼻尖 刚好碰到沈安哲的头顶,不知道沈安哲 用的什么洗发露,很好闻。发丝弄得他 鼻子痒痒的。 车颠簸着一路向前,莫海然低头,

司 机 斜 着 眼, 嘴 里 叼 了 一 根 烟,

看着沈安哲。已经是严冬,他的棉衣显

不耐烦地说:“嘿,小兄弟,要不,你

然有些单薄,以至于他的脸都冷得有些

等下班车?”

绯红,莫海然还留意到他棉衣的领口,

沈安哲不知如何是好,一只手从

破了一个小小的洞,小的不易察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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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点点白色的棉絮。正看着,沈安

来的网球,对六岁的他,分量不轻。

哲猛地抬起了头,眸子清亮,对上了莫

第二天他起了个早,穿戴整齐蹭

海然的眸子。莫海然慌忙转移了视线。

手蹭脚地出了门。天色尚未完全亮,雾

“我到医院是去找我爸,他在那

气又粘稠,他把单薄的棉衣裹了裹,走

儿当医生,咱们顺路。”莫海然盯着前

到了那个阴沟前,左右打量了一番,见

方,像是在自言自语。

路上没人,就飞快地俯下身,手伸进了 淅沥沥的阴沟里。

【四】

阴沟里很脏,被泼了些残羹剩菜,

医院到了。

一只油光水滑老鼠正在享用,看见了那

“ 钱 我 下 次 给 你。” 沈 安 哲 说 完

只手伸来,唰地溜走了。那个球就躺在

匆匆下了车。 莫海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瘦弱

一旁,一块口香糖黏附在上面,还粘着 了些头发丝。

却走得很直,恍惚间眼前这个越走越远

欣喜占领上风,顾不得阴沟的刺

的背影和记忆里老街上幼小的身影相

激味道。稚嫩的手被冻得通红,手绷得

重叠,和六岁那年相比,似乎一点也没

老直,却还是够不到。沈安哲着急了,

变。

他降低了一点水平,近了,再降低一点, 莫海然抬头,一只鸟仓皇地扑闪

着翅膀,飞远了。

更近了,中指已经碰到球了,只差一点 了!他索性趴到了地上。 “嘿!”

【五】 沈安哲讨厌被莫海然注视,是从 六岁的那个冬天的上午开始的。

一个稚气的声音冷不防在耳边响 起,沈安哲一惊抬头,就看到了年龄和 自己相差无几的莫海然。

网球被丢掉的那天晚上,沈安哲

灯 芯 绒 的 裤 子, 呢 子 的 大 衣, 枣

没有睡着。他躺在在潮湿的小床上翻来

红色的围巾。相较之下,自己的还带着

覆去,满脑子都是那个网球,和同龄人

补丁的蓝布袄子显得分外寒碜。

不同,他没有各种各样的玩具,一个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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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恰巧天边有一丝光刺破厚


重阴霾的云,投在了莫海然身上,逆光

的鲨鱼看到在阳光灿烂的海面欢跃的

给他镶了金灿灿的边儿,沈安哲被夺目

海豚,自然只有躲得远远的。

金光弄得睁不开眼,他不得不虚起眼打

至于为什么会那样?沈安哲也很

量对方。而这个金光闪闪的莫海然,就

难说清。很多年以后,沈安哲知道有一

紧紧地蹲在自己旁边,两个酒窝醒目。

个词叫:自卑感。沈安哲想自己在莫海

流光是那一刻开始缓慢的。第一 抹日光才刚刚吻醒惺忪的世界,某个精

然面前是自卑的。 莫海然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东

确的经纬度,两个孩子在老旧的街市相

西,而这种东西,恰恰是自己一直想要,

视而望,柔光里,一切都显得鲜亮。一

却从来没有过的。他被那种从来不曾拥

个上扬唇角,一个卷发惺忪,两双同样

有的狠狠戳中了。

清澈的瞳,一双眼里写满了友好和气, 而另一双,却含着是不明出处的敌意。 这便是他第一次见到莫海然。

【六】 医院里,漂浮着一股消毒水的味

绝对谈不上好的经历。

道。顾妈住在医院最旧的病房,潮湿

“ 嘿! 你 真 像 它。” 莫 海 然 没 察

而泛着霉味。石灰的墙体上有一圈圈

觉对方的情绪,没头没脑地指着一旁的

淡黄蕴开的水渍,和墨绿色的霉迹斑

墙根说。

斑相映。

沈 安 哲 跟 着 他 指 尖 看 去, 墙 角,

沈安哲站在病床边,把保温壶放

一只脏兮兮的野猫正伸着懒腰。莫名其

在陈旧的木桌上,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

妙的耻辱感涌上心来,沈安哲脸有些

汤,排骨纤瘦,莲藕清香。

红,他意识到自己还趴在地上,于是一

病 床 上, 沈 妈 静 静 地 躺 着, 生 活

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往莫海然身

的艰辛和病痛的折磨让她显得苍老。过

后走。

早花白的头发,像是颓败的残柳散乱的

他大步地走着,头也不回脚步飞 快,像一个落荒而逃的败兵。 忘了是谁说过,藏身在深处海域

垂搭。病容,像一个在寒冬悬崖畔风干 的果。干皱,垂老,奄奄一息。 “ 妈, 喝 点 汤。” 他 拿 过 一 根 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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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铁勺,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 沈安哲不觉鼻子一阵泛酸。他马上终止 “咳咳咳咳咳……!”沈妈突然睁

了回忆。

大眼睛,剧烈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

“妈,好些了吗?”

来,咳得吓人。

沈妈妈从被子里,颤颤巍巍地伸

“ 妈, 慢 点。” 沈 安 哲 慌 忙 不 迭 放下碗,一手搀扶着沈妈,一手在她抚 摸着她的背。

出一只满是茧子的手,停在空中。 沈安哲以为沈妈要喝水,忙拿过 桌上的瓷杯,沈妈虚弱地摆摆手;沈安

沈妈的病服外披着一件单薄的深

哲又马上起身准备拿过放在椅背上的

紫底碎花布袄。这件衣服从沈安哲记事

毛巾,谁知慌乱中沈妈攥住了他的手,

起就有,有一年沈妈不慎把手肘的地方

用力的。沈安哲一下子愣了,他回过身

弄破了,她又穿针引线细致的把它补了

看着沈妈,沈妈也怔怔地看着他,那是

起来,喜笑颜开地对沈安哲说“看,一

什么样的眼神……期盼,留恋,骄傲,

缝,又是一件崭新的衣裳!”

担忧,愧疚,喜爱……

隔着棉衣,沈安哲用手抚着顾妈

沈安哲俯下了身,双手紧紧握住

的背,轻轻地,他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女

了沈妈的手,蹲在了沈妈的床边。沈

人竟然瘦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像一副骨

妈的手颤抖着从沈安哲手里抽了出来,

架上绷了一张皮。她背脊的骨头分明,

停留在了沈安哲的脸庞,反复抚摸着,

深陷的眼窝,凸起的颧骨,羸弱得像一

像是摸着一块稀世的珍宝。她眷恋的眼

张白纸。沈安哲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

神像要把沈安哲的样子刻在心里,眼神

稍稍用力,就会把她折断。

里是无限的不舍,她嘴唇颤动着,张了

沈安哲突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 跟着沈妈一起去扛煤,那时沈妈扛着 几十斤的煤走在盛开满野花的小路上,

张,想说什么,但却怎么都说不出——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沈安哲就蹲在床边,仰头注视着

汗流浃背健步如飞,自己在后面大步地

沈妈。他想起自己幼年顽劣,又一次因

撵却还是被落下好大一截。“安哲,快

为贪玩到很晚才回家,妈妈愤怒不已,

点!”妈在前面喊,中气十足声音爽朗。 浑身颤抖,举着戒尺,边哭边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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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记忆里传来沈妈的声音:“安

巾,似乎一到冬天他就会带围巾。从小

哲,你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妈,安

学到高中,这个习惯就维持着。

哲长大了;妈,安哲已经可以照顾好自

“我想让你当我的辅导老师。”

己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安哲还没

莫海然见沈安哲没搭腔,索性坐到了

有好好地报答你,安哲还没有好好地孝

他对面椅子上一脸诚恳,“你也知道

顺你。

我成绩,不如你每周末都到我家来辅

沈妈眼也不眨地看着安哲,干枯 的手停留在安哲的脸庞。突然,滴滴豆 大的眼泪从沈妈的眼眶里滚落。 “妈……”沈安哲再也忍不住,流 下了泪。 病房木门外的玻璃窗,莫海然默 默目睹了一切。

导我吧。” 沈安哲知道莫海然家住在市中心 最繁华的街道,那里永远有各色各样穿 着时髦的人群挤在一起对明星跑车宠 物高谈论阔。沈安哲想到那副画面,就 觉得胃里有些翻腾。 “ 我 不 会 让 你 白 跑, 这 样 吧, 我 每个月给你……你看怎么样?”声音小

【七】

心翼翼地说出了一笔不算小的数额,似

放学的铃声清脆。

乎怕一大声就把沈安哲给震碎了。

沈安哲默默的把书装到了书包里, 嘴里呵出白气。 “ 沈 安 哲。” 声 音 在 声 后 响 起, 温和得刺耳。 “ 什 么 事?” 头 也 不 回, 继 续 收 自己的东西,沈安哲感到自己的声音里 透露出了明显的厌恶。 “ 我 想 找 你 说 个 事。” 莫 海 然 踏 到了沈安哲跟前,低头看着他。 莫海然今天围了一条咖啡色的围

与其说是在雇佣家教,倒不如说 是在低三下四地求人。 “ 哗 啦!” 沈 安 哲 站 起 来, 椅 子 因为用力过猛差点倒下。沈安哲脸色铁 青,柔软蜷曲的发遮住了眼,一言不发 地扯过斜挎包转身就走。 “ 沈 安 哲?” 莫 海 然 声 音 有 些 焦 急,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方没有停留。 “沈安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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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哲依旧没有理他。 实在是不可理喻,莫海然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截在了 沈安哲。“沈安哲,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沈安哲抬起头看着莫海然,用莫海然没有想到的眼神。 痛苦交织着愤怒,像一只受伤的兽流着触目惊心的鲜 血。莫海然愣了愣神,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站了很久,沈安哲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他绕过莫海然,走了。 【八】 冬藕,味道鲜美,又滋补。 沈安哲半蹲着身子,冰凉刺骨的泥水,涌到了他胸口, 刺得他难受。身上像有一万根尖锐的针扎着,每一个毛孔 都感到剧烈的刺痛。手,已经冻得发紫,完全没有了知觉, 连弯曲都很困难,嘴唇也因为寒冷而发乌,不住地哆嗦颤抖。 顾不得满脸满头的泥,沈安哲在黑色的淤泥中摸索着 藕的位置,手一点一点划拉,抓到藕节,就顺势一拔,一 串白生生的藕,浮出水面。 自从妈的肺病加重,缝纫铺的生意也无法经营,家庭 开资和妈妈的医药费就全部落到了沈安哲的身上。从教室 离开,他就径直来到了这个藕池挖藕,来的途中他在路边 买了两个冷馒头胡乱充了下饥,现在看来,馒头的热量显 然不够用。 “小沈!小沈!”五十来岁的老王头也是个挖藕人, 平日里没事老爱拿个烟斗,吧嗒吧嗒地抽。挖藕挖了大半 辈子,五十岁的他看起来像七十岁,满脸的皱纹。他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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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池黑漆漆的,残败的荷叶都枯槁了,一个个垂败着,等着腐朽。藕池边的 坎上,两个同样年纪的男孩对立着,一个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一个浑身是泥 狼狈不堪,他们看起来那样格格不入,但都是一脸愤怒,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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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浑身是泥看不出鼻子眼睛,他站在离 沈安哲不远的地方喊,“这样亡命要不 得!先上岸歇歇脚!” “ 不 了 王 叔!” 沈 安 哲 费 力 地 扭 头,手里的动作仍旧没停“我待会还要 回去给我妈熬药,早点弄完好!” “嗨!你……你这样伤身体!”声 音冷得打了个颤。 “ 没 事,” 沈 安 哲 冻 得 直 哆 嗦, 挤出一个笑,“我还年轻。”

制着情绪。 他 对 面, 是 浑 身 是 泥 的 沈 安 哲, 他抹了抹脸,露出了冻得发紫的脸颊。 “ 你 跟 踪 我!” 沈 安 哲 愤 怒 的 眼 神像要喷火。 “ 你 宁 愿 在 这 里, 也 不 愿 意 来 我家给我辅导?沈安哲,你脑子进水 了!?”这边也毫不畏惧地吼了回去, 仿佛自己跟随他来到这里本来就理所 应当。

“ 小 沈!” 这 时, 岸 边 一 个 人 隔

沈安哲觉得头皮都僵硬了。寒风

老远在喊,那是藕池的主人老高,他此

呼啸,污水泥浆敷在脸上像要冻成冰渣

刻夸张地挥着手“小沈!你哥来了!”

子,湿透的衣服就像冰窟一样包裹着

“哥?”沈安哲疑惑着寻声望去,

他。但他已经感觉不到冷,一股苦涩

就看到了老高背后走着一个人,白大

的味道从心里泛到嘴角。从六岁那年,

衣,咖啡色围巾。

到小学,初中,高中,这个人就不曾离 开,总是忽远忽近地看着自己一团糟的

【九】

生活,佯装关切,用一种伪善满足自己

藕池黑漆漆的,残败的荷叶都枯

的虚荣心,他感到很厌恶。

槁了,一个个垂败着,等着腐朽。藕池

“够了。”声音冷漠。

边的坎上,两个同样年纪的男孩对立

“什么?”

着,一个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一个浑身

“ 莫 海 然 你 够 了。” 咬 牙 切 齿,

是泥狼狈不堪,他们看起来那样格格不 入,但都是一脸愤怒,和愤怒。在场的 人不住频频回头,窃窃私语。 莫海然把拳头握得很紧,努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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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 “ 你 在 说 什 么!? 我 是 真 的 想 … …”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只


是想帮我是不是?大少爷很闲吧,用这

牙关还是觉得牙齿在打颤,而莫海然的

样的方式羞辱一个人,你……过得很充

表情却纹丝不动,山一样坚毅。

实。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如愿以偿了 吗?看够了可以离开了吧?我告诉你

“ 莫 海 然, 你 疯 了!?” 沈 安 哲 难以置信地看着莫海然。

莫海然,别假惺惺的,我不需要谁来施

莫海然没有看向沈安哲,他脸色

舍,你觉得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你

被冷得苍白,但表情有股不容撼动的倔

做了什么?又能做什么?你,只不过是

强味道。他径自光着身体脱了鞋,光着

在隔岸观火而已。”

脚向藕池里走去,一步一步踩到了冰冷

憋了太久的想法连珠炮似地吐露 了出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莫海 然。莫海然站定不动了,寒风携带着泥

刺骨的烂泥里。 “ 莫 海 然!” 沈 安 哲 走 过 去, 伸 手把他往后拽。

腥味,吹得他格外清醒。沈安哲看着呆

莫海然猛地回过头。

立的莫海然冷笑。达到目的了,他要的

沈 安 哲 却 松 手 了, 他 一 松 手, 莫

就是这样的对等,你让我难堪,我也不

海然就转又过身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踏

会为你的颜面留余地,彼此互不亏欠什

进了淤泥里。

么。沈安哲想回到淤泥里,那里还有没 挖尽的莲藕,他没有空闲和莫海然多说 什么,天色越来越暗,也会越来越冷, 于是他转过身走了。 “啪”一块不知名的什么东西从

沈安哲本来想把莫海然拖回去, 但他没有做到。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暗没看清, 沈安哲好像看到莫海然转过头的瞬间, 眼眶有点潮红的颜色。

后面砸了过来,罩住了沈安哲的头,尼

沈安哲没有再阻拦莫海然。

龙的质感温暖厚重。沈安哲把它揭了下

尽管莫海然不得要领,没有挖到

来,白色的尼龙大衣脏了一滩。 莫海然闷不作声,三下两下地脱 了衣服,露出了健硕的脊背。 凛冽的风阵阵吹来,沈安哲紧咬

几根完整的藕,但他就真的跟着沈安哲 在淤泥里,划拉了整整 3 个小时。 上岸的时候,他们都冻得不能说 话了。老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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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们,他们的手哆哆嗦嗦把汤都泼出

他的手,在自己的背上,腰上,肩膀上

去了一半。

蛮狠搓着。尽管他一言不发,沈安哲还

烧了几大桶热水,老高让三个冻

是知道他在生气。眼前又跳出刚才的画

得僵紫的挖藕人在自家的堂子里冲泥

面,毫不犹豫地脱下衣服,还有那双泛

巴。烟雾升腾,沈安哲脱了衣服,勾着

红的眼睛……自己大概真的是以小人之

身子,手伸到热水桶里竟然都感觉不到

心度君子之腹了。但,莫海然,你一定

热——感官完全麻木了,他拿了几次

要把我的狭隘窘迫,你的豁达大度显得

都拿不起木勺儿来。

淋漓尽致才行吗?沈安哲无法接受自

一只大而有力的手稳稳拿过了那 个桶里的木勺,沈安哲抬头,看到两条 健硕的腿,再望上去就看到了莫海然, 他也冻得全身发紫,嘴里呼着热气。沈

己以一个弱者的身份出现在他人的视 野。猛地,一股无名之火在他胸腔燃烧。 他伸出手一把推向莫海然。莫海 然没有料到,一个踉跄,退了几步。

安哲嘴唇动动,想说点什么,不料莫海

“我说了我自己来。”沈安哲表

然却把勺子伸到了自己背上,“哗”一

情没有半点涟漪,伸手,拿了另一个

勺热水浇了下来。

木勺,无奈,手仍旧僵硬着,硬是没

“ 不 需 要。 你 管 你 自 己。” 沈 安 哲嘴硬着。 莫海然没有搭理他,看不出他在 想什么。 沈安哲还想说点什么,莫海然又 弯下身,舀起一勺热水,伸出另一只手,

拿起来。 莫 海 然 顿 了 顿, 怔 怔 地 看 着 他, 两只眼睛溜黑深郁,半晌,又向前走到 他身边,舀起一勺水,伸出手准备接着 浇到他的背上。 “ 哗 啦 啦!” 沈 安 哲 像 发 了 疯,

用力在沈安哲脊背上划抹,“哗”又一

猛地一拳抡在了莫海然的脸上,莫海然

勺热水,泥巴渐渐被冲掉,顺着水流淌

撞翻了一个木桶,发出很大的声音,手

走了,沈安哲露出了光滑的背。

里的木勺的水也全打翻了。

沈安哲感觉莫海然的力气很大, 弄得他有些疼,这样发狠般的力度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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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老王头没意识到发生了什 么,吃惊地转过来看着他们俩。


四只眼睛,像是四只燃烧的火球, 互相死死地盯着,燃烧着,剑拔弩张。 “ 操!” 莫 海 然 终 于 发 作 了, 他 双眼充血把手里的木勺往地上一摔,冲 到沈安哲面前,按住他的肩膀,表情狰 狞大声道:“沈安哲!你他妈最好解释 下,什么叫隔岸观火?!”

藕!钱,从你工钱里扣!” 整个澡堂子狼藉不堪,烂盆破桶 横七竖八摆了一地。 老王头草草劝了两句就匆忙回家 了——他还要给他孙子做饭。 沈安哲和莫海然在堂子里收拾 残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收

【十】 清 晨, 沈 安 哲 动 了 动 眼 睑, 但 没 有马上睁开。 他虚着眼睛,露出一条缝隙,有光, 趁虚而入。 他 马 上 合 上 眼, 适 应 了 一 下, 才

拾着地上的东西。 “ 沈 安 哲。” 莫 海 然 捡 起 一 个 破 木勺,打破了沉局。 沈安哲没有应他。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莫 海然问,声音嗡嗡的,像小孩子在赌气。

徐徐睁开,看来今天天气不错,光透过

沈安哲本来不打算回答,但抬眼

窗帘的间隙,投在了他的脸上,一帘子

却看到莫海然的表情一脸严肃,像一个

碎影,便像溪水般来回流淌。

在诚心求教的学生。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安稳。 昨天晚上老王头想劝架,却被那

沈安哲几乎笑了出来,因为昏暗 的灯光下,莫海然的左脸高肿着——

个仗势吓得光着身板就逃出去搬救兵。 那是自己刚才的杰作,配合那个表情, 等带着老高风风火火回到堂子的时候, 看起来很滑稽。 两个人已经扭打作了一团。老高和老王 头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俩分开。

“就和你为什么总爱在我面前炫 耀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

“ 打 打 打! 打 个 锤 子!” 老 高 汗

此刻坦白也无妨,于是他说。

流浃背暴跳如雷,气得冒出了乡音, “格

“炫耀?”莫海然凝眉。

老子!沈安哲,你哥掰断了我好多莲

“ 从 小 就 是,” 说 着 一 挑 眉, 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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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哲一边摇着头想着这是做了个什么梦,一边推开窗户,一套新校服 却闯进视线,叠得规规矩矩地摆在窗台上,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沈安哲疑惑中拿过那套校服,放在鼻子下闻闻,一股被阳光晒后 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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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不记得了莫大少爷?从小你就抱着你唾手可得的一切,在我面前炫耀 啊……”他明晰的眼波黯淡了一下,一种说不起是嘲笑还是自嘲的口吻。 “是么?你是这样认为的?”莫海然声音里有些痛苦的味道。 “是。”声音冷漠,不假思索。 “……” “……”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一个木桶被摆回了原处,沈安哲已经是疲惫不堪,一旁的莫海然也同样 一脸倦色。 天已经漆黑了,风嗖嗖的在耳边刮着。沈安哲冻红的手,锁了堂子,便要走。 “等等。”莫海然在后头喊。 沈安哲转身,一根围巾带着余温,绕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安哲抬头,圆溜溜的眼睛现出不解,刚想发作,却见莫海然也正瞅着他的 眼睛,一脸郑重其事,像是要说什么很严肃的话。 “唉……”莫海然本来已经摆出一副庄重的样子,看到了沈安哲的表情,却 犹豫了一怔,变了神情。叹了口气,低声说:“天凉,你穿厚点。” 说完,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沈安哲没回过神,呆呆地目送着莫海然的背影走远。 那天晚上沈安哲睡得极其安稳妥贴,像一颗白生生的莲子,在清脆幽香姿态 袅娜的莲蓬里酣然入梦。 他的确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六岁那年: 冬芒铺在路上,有尘埃若有若无地在老街浮荡,自己迎着阳光飞快地行走, 走了不远,一只手却搭在了自己肩上,幼小却坚定有力。沈安哲回过头,就看到 了气喘嘘嘘的莫海然,阳光下笑脸格外的俊朗好看,他浑身脏兮兮,竟然比自己 还要脏,自己正在诧异,他却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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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莫海然一脸得意,“我 给你捡起来了。” 沈 安 哲 看 到, 那 个 破 旧 的 网 球, 此刻就安安稳稳地躺在莫海然手上。 沈安哲涨红了脸,拿过球想跑。

子,他可不想迟到。 他又顺手拿过抽屉里的一瓶跌打 膏——毕竟不可能让那家伙一直肿着 脸吧。 墙 角, 一 只 脏 兮 兮 的 猫 在 打 盹,

可是,梦里的情节却和当时不一

冷不丁从房梁上又跳下来一只,把之前

样了,眼前的莫海然突然变成了二十来

那只吓了一跳,扑打一阵后,大约两只

岁的模样,体质更加强壮,肩膀更伟岸, 都累了,蜷缩到一起,睡了。 不变的是笑容依旧明媚,他一把拖过自 己的手,说道:“沈安哲,这次我和你

【十一】

一起跑。”

阳光晒得老街痒酥酥的,春天似

然后他们便在老街上飞奔起来。

乎就要来了呢。

沈安哲一边摇着头想着这是做了 个什么梦,一边推开窗户,一套新校服 却闯进视线,叠得规规矩矩地摆在窗台 上,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沈 安 哲 疑 惑 中 拿 过 那 套 校 服, 放 在 鼻 子 下 闻 闻, 一 股 被 阳 光 晒 后 的味道。 一张纸条从校服口袋里落了出来。 字迹很熟悉,字体就和他的主人 一样大气: “我没有在炫耀,值得我炫耀的, 我还没得到。” 沈安哲把校服拿进了屋子,今天 正好是星期一,教育局领导来检查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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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清存

文 / 宋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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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他从来都没有停止步伐。一直在路上。 在他人眼中,清存是一个如风的人,飘忽不定,神情模糊。穿宽大 T 恤 和老北京布鞋。可以随意放纵最真实的自我,也可以保持静默让人看不出情绪。 是那种能够在路上采摘野花并拿在手中把玩,脸上露出孩童般满足笑容的珍 贵稀少的男子。像一丛原始森林的墨绿苔藓,带着沉静而不容忽视的明亮。 只有清存知道,他只是一个真实而平凡的男子。旅途上的人。 这一年冬季,他结束了全部工作,断绝与外界往来。 专注于家中事务。拿出整个下午的时间研究如何烹制一条鱼;绣十字绣 并尝试在布鞋上绣出古怪图腾;阅读佛经;买一盆蕨类植物,对着它在纸上 勾勒线条;对着逐渐暗淡的天空点燃一根烟;裹着毯子盘腿坐在十几层楼的 阳台上等待城市日落。 平淡而又琐碎,时间过得缓慢而迅疾。 此时的懒散与工作中的他完全不符。他在一家杂志社做设计。工作时有 力迅速笃定,并习惯熬夜。辞职后的他更易嗜睡,十点左右上床,入睡迅速, 一直睡到天亮。然后起床榨新鲜的蔬果汁。 工作那段时间,或者说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这不会是他将来的生活。眼 前大量的工作令他麻木。 在某一天清晨,他突然惊醒,然后茫然,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墙壁有一种 前所未有的疲倦。那种疲倦,是被刀砍到大腿上,光天化日下硬撑起的微笑。 他累了。抓在手里的东西是该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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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掉工作无多几日,便收拾好行 装,一个人踏上旅途。

迦南不以为然。放着好好的高薪 工作不做,叫我们这等人情何以堪。 他又说,我最近有一个专场表演,你

他不是那种生性孤僻的人,只是 没有学会如何正常与人交往。有过几次

过来看。 清存说,好。

恋爱,都无疾而终。 迦 南 表 演 那 天, 下 起 蒙 蒙 小 雨。 他 想, 我 只 有 等 待, 如 果 那 个人

清存在长袖棉衣外套一件深灰色 T 恤,

出现,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认出他,与

赤脚穿布鞋,前去赴约。地点是一个音

他生活。如果没有,就保持单身,不

乐酒吧,到时表演已经开始。

再追逐。 做出这个决定时,他已坐在去往 南方的火车,躺在卧铺上舒展身体。

清存坐在台下听迦南唱歌。他的 嗓音漫不经心,却又坚定,一下一下敲 击耳膜。清存轻轻转动手中的酒杯,周 身的嘈杂似乎与他无光。

中 场 休 息, 迦 南 找 到 他, 脸 上 有 激情未退的红色。迦南叫了一杯威士忌

迦南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现实 的人,你只是寂寞。 迦南是他在网上认识的朋友,一

一口气喝完,才与清存说话。 清存,你什么时候出发? 大约一个星期后,我需要休息。

个任性而为的男子。十六岁离家出走,

迦 南 耸 耸 肩, 你 是 该 休 息 了, 还

从上海至北京,玩儿地下乐队。平头,

应该找个对象,否则太寂寞。然后是吃

纹身,打耳洞。身上处处显示出北漂的

吃笑声。

苍凉气息,但又有明如赤子的双眸,没 有酸涩。 清存在网上对迦南说,我把工作 辞了,准备出去旅游。

清 存 低 头 暗 笑, 又 叫 了 一 杯 酒, 浑身发热。他突然冲到台上,抓起麦克 风大叫,迦南,我要听你唱歌!迦南,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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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人声鼎沸,有人笑,也有人叫, 有人发出咒骂。迦南冲上台扶住清存,

你身在他乡 你身在他乡

对前来的工作人员说,他喝醉了,没事。 他 醉 了 吗? 没 有, 他 很 清 醒 自 己 的所做所为,他只是在发泄。 演唱继续进行。迦南唱一首曲调 婉转的歌。他这样唱到:

清 存 听 着, 不 觉 落 泪。 与 周 围 的 人无关,与自己无关,与歌词无关,与 台上唱歌的迦南无关。忘记从什么时候 开始这样,常常莫名其妙哭泣,与他没 心没肺地笑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仿佛

一切仿佛是假的

哭泣与笑容如同心跳和代谢,已成为正

无聊的厌烦

常的生理反应。

是你给的享乐

他喝下最后一杯酒,想起佛经的

总是莫名的饥饿

一句话:舍利子。色不亦于空。空不亦

天空会有多远

于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

不能踮脚触碰明月

亦复如是。

圆圆缺缺的世界

他至今无法理解这一句话的含义。

是阴暗的无常的醒觉

凡夫俗子亦有其声香味触法,并乐在

血腥的温热

其中。

带来的未知的可能

清存不辞而别。

与你告别

几日后收拾行李,向迦南要了那

是柏拉图式的安慰

首歌的 Demo,准备路上听。

带上你的背包 踏上让灵魂安息的旅程

你身在何方 是否能听到哀怨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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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梦 见 自 己 怀 孕, 腹 部 隆 起。 真

你身在何方

实的钝重感。他抚摸因膨胀而紧绷的光

是否能看到安静的忧伤

滑的腹部皮肤,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不


时有人出入,他们都对他视而不见。他 听到自己节奏分明有力的心跳声,明白 腹中的胎儿是小小花树,茁壮成长。 梦 醒, 他 环 顾 四 周, 手 放 在 腹 部 轻轻摩擦,好像胎儿真的在腹中。

感觉,时间飞快。 每次他来,便有一位穿白棉麻质 料上衣的男子问他,要茶吗? 他递上茶钱,男子便为他沏一杯 清茶。

这 代 表 什 么? 他 暗 自 思 量。 火 车 还在隆隆前行,窗外的风景换了又换。

男子叫无喧。

他起身,拿出播放器,听迦南的歌:你 身在他乡,你身在他乡…… 梦醒后,我身在他乡。清存想。

那 日, 清 存 坐 在 池 边 的 石 头 上, 一言不发。男子沏好一壶茶,坐在他身 边。半晌二人沉默,静看水中锦鲤悠然

他去南方的一个古镇。是冬末季

游过。

节,空气中还有丝丝凉意,一些早开的

无喧问,喜欢这里?

花已跃然枝头。在小镇的旅馆下榻,决

嗯。 你 是 这 里 的 主 人? 清 存 眯 起

定长时间居住。 清存游览旅馆附近的园林。他特 别喜欢一个小园子。入口处便曲径幽 深,小径两旁栽种青竹,有一方池塘,

眼睛,已是下午阳光剧烈的时刻。 不是,只是负责照看。 这么大的院子打理起来一定很 麻烦。

蓄养肥大漂亮的锦鲤,怪石嶙峋,有高

无喧轻笑,笑声如空谷微风。

大古树遮阳。闲来小坐,听林间微风,

无非是清理杂草,喂鱼,驱赶游客。

观群鱼戏水。

原来这里并未开放。为什么不赶

他 几 乎 每 天 都 来, 无 所 事 事, 坐

我走?

在池塘边观望对面的亭子。亭子的立柱

因为你不是游客,是旅者。

上刻着: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

清存低头,仿佛在沉思。

徘徊。他痴迷于这样的意境,有着厚重

你叫什么名字。

的时光流转之感。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

无喧。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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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清存。

见头顶的光,听见水流和气泡的声音, 脚踩着虚空。

清存从未见过这般怡然自得的男

我清醒过来,浑身绵软无力。

子。打理庭院,饲养鱼虾,会沏茶喝,

我开始回忆小时候。

亲近自然,自有一方清净天地。与其他

那时我住在一个海边城市。父亲

男子不同,那些男子诸多利欲熏心,急

被查出患有不可治愈的疾病,母亲在半

功近利,或消极对抗,碌碌无为。

夜抱着我哭泣。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

清存没有想过在此地停留,此时 的无喧于他来讲也不过是个过客。

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知道有人会离 开,可能不会再回来。于是,我看到父

只是这世间稀少的人带着印记,

亲的脸一天比一天苍白,形容消瘦,眼

彼此的质地趋向融合。第一眼,第一句

睛渐渐没了光彩。他死了。在父亲的葬

话,便可将故事说与他人,即便他刚刚

礼上,母亲没有哭,表情决绝,拉着我

告诉你他的名字。

拨开人群。 没有父亲的日子,母亲喜欢听昆

给你讲个故事吧。清存说。

曲儿。咿咿呀呀的唱词描写的是世俗烟 火,桃红柳绿,好不热闹。现在想来,

我的童年是在老收音机传来的时光的 声音中度过的。

在北京生存的日子,有一天我梦 见大海。

中学的时候,我是一个沉默寡言

梦 中 的 我, 还 是 七 八 岁 的 样 子。

的人。经常逃课,在学校后面的山上行

一个人在大海前缄默,并让时光流过。

走。看浮云,还有山上的景色。爬上山

我看见深蓝色的大海中有一扇白色的

顶,坐在高大的石头上发呆,会落泪。

门,显得那么孤立无援,只要我轻轻一

这种时刻,总是让我敏感,让我觉得众

推,它就会倒塌。我沉下去,仿佛穿越

生渺小,人存在的意义不明,未来不明。

蓝色的棉絮,以为就这样无限沉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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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学语文老师,一个高高瘦


瘦留着山羊胡的男子,黑板字写得潇洒

已经获得老板的赏识刚刚升职,母亲却

漂亮。那天我逃课,躺在山上的石头上

在家乡吞服安眠药自杀。这些年来我一

睡觉,是他叫醒了我。他笑着说,当我

直不知道,在父亲死后,母亲的无助和

觉得人生没有希望的时候,也会一个人

痛苦是多么强烈。我看见我在葬礼上痛

来这里。这里很安全,也很美,对吧。

哭流涕,看见一个人的消亡,看见骨灰

我 内 心 惊 动。 然 后, 我 们 并 肩 坐

飘向大海,看见自己麻木,看见自己再

在一起,看着遥远的天边逐渐变得暗

次离开家乡头也不回。

沉。他说了很多,我记不清,是关于他 和另一个男子的故事。我只记得他情绪

日子还是要过,不是吗?

有些激动,并哭泣,当他亲吻我的时候

我努力工作,结识不同女子并与

我无所适从。我并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之

之做爱,与同事谈名车楼房政事,让自

间可以相爱,但同性之爱的种子也就是

己看起来安全无害,贴上公共标签,尽

那时在心中扎下。

可能地融合。只是这些,不能让我得到

第二天便传来老师自杀的消息。

爱,去填补内心的空洞。 我们都被内心的幻象所迷惑,如

后 来, 这 件 事 逐 渐 被 人 淡 忘。 我

同母亲听昆曲儿一般,以为在营造一所

考进北京一所著名的美术学校,学设计

美丽的花园,其实是困住自己的囚笼。

专业。临走前,母亲说,要做一个坚强 的人。事后证明,我没有做到。这座城

我知道自己不是强大的精神伴侣,

市令人心悸,人太多,空间太少,走在

无法满足那些女子的需求。最后一次

天桥上与人群擦身而过,他们的脸上的

恋爱,大约是两年前,是与一名男子

表情都带着困顿。日复一日看见车水马

的恋爱。

龙,看见万家灯火。那种沧桑而厚重的

男子生性随和,身上带有被时光

城市质感让我变得脆弱,于是伪装起坚

和生活磨练出的成熟气质。与男子认

硬外壳。

识是在一次客户见面会上,他是我的

母亲的死是在我工作一年后。我

客户。散会后男子便打来电话,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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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差,我被男子沉稳的魅力所折服,与之恋爱。原来我需要的是一个有着强大 气场成熟稳重的伴侣,而这样的人一般是男性。 我为这种禁忌的感情而感到亢奋。我搬去与他同住,向家庭主妇一样,并且 天真,想要有个孩子,我们一起组建家庭。 但我无法盲目而热烈地不顾一切。当我得知男子是有家室的人时,感到疲惫, 像是在河流中一直游水,没有对岸。我迅速结束了这段关系,没几日就辞去工作。 就这样,开始旅行。

五 这是一个冗长而无趣的故事,有些戏剧化。清存说。 太阳已经落山,空气中有了寒冷的气息。清存靠在无喧的肩膀上,无声哭泣。 我总是这样,容易失控,让人不适。 无喧擦去他脸上的泪,这微暗的天色使得他的眼神更为朦胧。 他轻声说,四月初有樱花盛开,你应当留下来。 我想说…… 清存扭过头看着无喧,刹那间四目相对,他在他眼中看见了日月星辰。 你无须说话。说出来的字如同飘散在空中的落叶,如同落地尘埃,如同潜沉 于水下的锦鲤。是隐秘而无从追寻的真实。我知道你不会停留,但我只要你湿润 而绵长的亲吻,让我忘记你的样子,记得你的美好。你口腔的味道是四月初的阳光, 照亮我的欲望。我看见樱花飘落,掷地有声,这般厚重而又迅速沉堕,看见地表 塌陷成深渊,波涛汹涌。于是我们赤裸着身体,你的手放在我的胸膛上。 他们仿佛在宇宙的中心做爱,漂浮在空气中,四周繁星点点,照亮最原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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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那种熟悉的触感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在梦中早已交合数遍,亦或是前世 今生。进入他,如同探寻行星的内核, 炙热的岩浆灼烧着身体,他的羞辱带着 不可逆的臣服。 他在疼痛中看到内心最为尖锐明 亮的秘密。关乎欲望,爱与真实。于是 利剑刺穿他身体的那一刻,他以为就此 终结,趋向死亡。 他是如此快乐。他需要一个承诺, 并不在乎是否兑现,就在当下。 你爱我吗? 爱。 会爱多久。 永远。 …… 他在阳光照耀下醒来,身边的男 子正在熟睡。他端详男子的面孔,抚 摸男子的眉眼,吻上额头,内心却怅 然若失。 你知道我不会停留,因为我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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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找到,我是个贪玩的孩子。清存说,

力,我们对自由和爱是如此贪得无厌。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这样自由自

因此,有冲突,暴力,撕裂,争吵。单

在。你会等我的对吗?

纯为着生的欲念,去抛弃,消失,突破,

会。 四月初,我们一起看樱花。

沉沦…… 当初选择离开家乡,不知是对是 错。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无法追究。这

是我的选择,我就必须承担这种选择所 带来的后果……

我只得你一人可以与之告别。清 存想。他离开了古镇回到北京。

清 存, 你 仿 佛 不 属 于 这 个 人 世。 你对人世有太多欲望和不甘,却又超 脱。你随波逐流,却又与太多观念对立。

得知迦南出事时,他已经在北京 居住了一段时间。 迦南在表演的小酒馆儿里与客人 起了冲突,被人用刀捅上腹部,已经住

道即将消失于黑暗的光,令人不安和希 冀,你是我的光…… 我 第 一 次 看 到 你, 你 坐 在 台 下, 穿着布鞋,邋遢的装扮,淡漠地抽着烟。

院。 清存去看望他。在他离开的短短 时日,迦南已经从一个充满野性的健壮 青年沦为无助羸弱的受害者。但见到清 存,眼中依旧充满光彩,明如赤子。 清存坐在床边不语。迦南握着他 的手说,你回来了,真好。 此刻的迦南是一个孩童,需要保 护和照顾。 你 知 道 吗? 清 存。 我 们 的 出 世 是 如此无助,我们对现状是如此无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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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爱憎,同时冷眼旁观。你仿佛是一

你带着疏离,让我穿越人群找到你…… 清存知道迦南因为虚弱而神志不 清,安静听他讲,心早已静如止水。 迦南,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掀起迦南的衣服,赫然看到层 层缠绕的绷带,伤口随着呼吸不断渗出 血水。 清存当下说,你与我同住,我好 照顾你,不要多说话,告诉我你的现 住址。


两个人裹着毛毯坐在阳台上。万 他顺着楼梯向下望去,是一片幽 暗,细小灰尘漂浮,迦南一直都住在地

家灯火,夜色浮动。 这个城市的夜晚比白天更加迷人,

下室。清存不多想便下去,迎面而来的

夜晚才是它醒过来的时候。清存顿了

是厕所的尿骚味和许久未见阳光才会

顿,说,我想起在老家乡下有一种花,

有的霉味。迦南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

只开一夜,日出便会凋零。

清存尽量目不斜视,加快步伐,两边的 房客已经投来些许敌意的好奇目光。 打 开 迦 南 的 房 间, 清 存 微 怔。 满 室凌乱不堪,光线阴暗,用旧的东西随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抬头看见的 是迦南没心没肺的笑。 因 为, 我 与 你 来 讲, 只 是 一 晚 上 的花。

意丢弃在墙角,衣服铺在床上,地上还 有未吃完的泡面,仅有的一件家具木床 已经发霉。 迦南的生活如此困顿,却总是一 脸玩味。清存感到无助,瘫坐在床上,

你所爱的,是长期贫乏而产生的 幻觉。那种幻觉带给你慰藉,却迷乱你 的心智。坚持的,会泯灭。保护的,会 残缺。你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随后又起身匆匆打包好行李。 他们接吻,不带有任何情欲色彩, 迦南,我的房子你可长期住下去, 不是怜悯你,也没有所谓的正义感,只

是临走前必须执行的告别仪式。 清存,留下来好吗?

是单纯地想照顾你,并无其他。 我知道。

清存凝视躺在身边的迦南。大病 初愈后微微疲惫的神情,满脸胡茬,寸

四月初。

头,不觉间皱起的眉头,还有嘴角略带

他来到这个古镇。之前在外辗转

嘲弄的弧度。 趁夜色正好,我们去看看。

了一年,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风景。 在异乡夜晚到来之前,他总是若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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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或哭或笑。 只是背着大包,穿着布鞋,神色匆匆的路人。 斗转星移,心态随着变化,成为一个清醒自知的人。只是这古镇的小桥流水 人家,一切如他离开般那样祥和。 也许他会停留,因为他记得一个承诺,一次盛会的邀请。 一年过去了,花开二度。 又一次看见那个穿白棉麻质料上衣的男子,喝着茶,坐在池边。 无喧看到他,神态平静,说,你回来了。 清存随手摘了一朵紫色的鲜花,递到无喧的手里,花的样子一如他脚下布鞋 的绣纹。 我回来了。 你看,樱花开到盛时。 春光旖旎,清存眼中一片绯红,这般炙热浓烈。 他拉起他的手,走到樱花树下。 清存笑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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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花海已靜寒 文 博 /宝 插图 糯 / 米丸子炸烧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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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快要醒来的时候,花静寒能感觉到自己是依靠在一个人的怀里。 阿澈。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很快,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人绝不是阿澈。睁开眼,他 庆幸自己没有把那人的名字叫出来。 “醒了。”那人嘴角微扬,挥退了众人。花静寒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情欲, 还有很多复杂的感情。这一晚,花静寒知道了什么叫痛不欲生。 次日,皇上没有早朝。 花静寒起身,想要下床,身下却疼得厉害,没有站稳从床上滚落下去。 “嘶……”疼,好疼。 皇上也下了榻,花静寒没有看他的表情,却知道他在笑。“轩辕澈应该还没 有碰过你吧?”他上前揪住花静寒一侧的长发,冷冷地对着他耳边说:“你昨晚 梦里在叫什么?阿澈?真是亲热啊,哈哈。” 还是叫出来了吗? 见少年失神,皇上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我叫皇甫玄宸,以后只许这样叫我 的名字!” 花静寒没有挣扎,因为没有用,他只是静静地不说话,像个木偶一样任其摆弄。 这点疼,比起昨夜无休无止的蹂躏,怎么还能算作是疼? 皇甫玄宸将他抵在墙上,钳住他的下巴,“你叫不叫?”见他不说话,反手 又是一个耳光。花静寒嘴角渗出了几滴血。皇甫玄宸吻住他,舔净了那血渍,又 亲吻他右肩上的梅花,看着少年美丽的容颜,说:“真是想不通轩辕澈把这么个 美人送给朕,他倒是甘心。” 送吗?花静寒在心底暗自嘲笑。皇甫玄宸捕捉到了他眼中的异样,倏然像只 发怒的豹子,掐住他细细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扯离地面。花静寒吃痛,身体挣 扎起来,碰倒了旁边架子上的花瓶。皇甫玄宸松了手去接花瓶,却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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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花瓶砸上了花静寒的额

而且昨晚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样。转

头,鲜血直流。

念又想,自己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会

“静寒!”

为一个戏子,为一个玩物而自责,他算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皇甫玄宸这

什么?他到底算什么?自己何必要为

样叫他,而眼前的光晕里,全是轩辕澈 在朝他微笑。

他而牵动情绪,他什么都不是。 太医看见一旁皇甫玄宸越来越阴 鹜的眼神,吓得两腿都发抖,却还要强

“太医!快宣太医!”

压着双手的颤抖给昏迷的少年包扎伤

皇甫玄宸慌忙用手按住花静寒额

口,只想快点离开。

头流血的伤口,将他抱回床上。

“此人需要好生休养,勿再劳心

太医火速赶来,战战兢兢地走到

劳神,不出一月,即可痊愈,微臣下去

床前,为晕厥的少年把脉,又仔细察看

开药方,先行告退”太医恭敬向皇上禀

了他额头上的伤。

告,随后疾步离开了寝殿。

“启禀皇上,此人额头上的伤只 是皮外伤,微臣探他脉象浮中有虚,应 是前段时间偶感了风寒,加之调理不善

花静寒,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这 样的感觉了。 皇甫玄宸轻轻抚摸着少年苍白的

引起高烧不退,又忧思过虑,劳累过度, 脸颊,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走到桌 才如此虚弱。微臣为他开一些退烧的

案前,不是处理政务,而是下了一道折

药,再开些滋补的药品即可。”太医小

子——封花静寒为“玉人”,阶如才人,

心翼翼地禀告,不敢有丝毫马虎,甚至

位比郡长。

连把脉也都暗自把了三四遍,匆忙瞥了 一眼皇上的神色,才敢翻开药箱拿纱布

十二

为花静寒施药粉,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皇甫玄宸看着面无血色的花静寒, 心里责怪自己太粗心——昨天他晕倒

消息一出,震惊朝野。 有言官进谏的前车之鉴,臣子们

时竟然只以为他被血腥的场景吓到了, 不想丧命,于是私下商量好一同向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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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言撤掉这道谕旨。谁也不当出头鸟, 皇上总不可能杀尽满朝的大臣吧! “ 陛 下, 您 一 世 英 名, 怎 可 立 一 男子为妃嫔?” “一定是这男子为妖狐转世,迷 惑圣上,您一定要除掉他啊!” “陛下,我朝开国以来从没有立 男子为妃的先例。” “陛下,陛下……” 几个重臣斗胆说了几句,朝臣纷 纷异口同声:“陛下请三思!” 冕旒下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流转 间有说不出的霸气和邪魅,这两种相斥

皇甫玄宸猛然抬头,凌冽的眼神 又让一部分大臣闭上嘴。 仍是有少数大臣仗着劳苦功高冒 死劝谏,皇甫玄宸懒洋洋地叹了口气, “封花静寒为……” “ 皇 上 圣 明! 皇 上 圣 明!” 四 字 一出,满朝无声,大臣们纷纷看着高呼 的人,原是左丞相赫连老大人。 皇 甫 玄 宸 离 了 龙 椅, 走 下 台 阶, 到了左丞相跟前,哈哈大笑,“还是老 丞相明白朕的心意。”他轻轻拍了拍赫 连大人的肩膀,转身快步走回龙椅,敛 了笑意,冷声道:“退朝!”

的气质在他身上却显得浑然天成。他不 屑地看着群臣,说:“封花静寒为‘玉

“皇上,玉仪娘娘醒了。”

容’,阶如修容,位比省首。”

皇甫玄宸看见苍白的少年睁开迷

座下群臣大惊失色,劝谏声此 起彼伏,“陛下三思!” 帝王嘴角上扬,移开面前的奏折, 执起笔在宣纸上勾勒一个曼妙的身姿。

人的凤眸,像是在看自己又不像在看自 己,他的眼眸蒙上一层死寂,如烧过的 灰烬般,没有色泽与光彩。 “睡了一天一夜,朕想你可想得

“封花静寒为‘玉仪’,阶如昭仪,位

紧啊!”虽是这样说,但皇甫玄宸没有

比左丞。”他看也不看群臣,抑扬顿挫

动他,只是玩味地看着他。这时,太医

地说。

院已把花静寒的汤药送了过来。皇甫玄

已有一半大臣缄了口,面面相觑,

宸接过药,想要像他昏迷时那样亲自喂

摇头叹息;其余大臣还在劝谏,一个劲

他,却又怕他不肯喝,犹豫之间,花静

儿地磕头跪拜。

寒已经就着他的手开始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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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还想留着命等护国大将 军回来。”看着少年缓缓喝下苦涩的汤 汁,帝王眯着眼随口一说。

的剪影画,而那叠影却拉起一声长长 的叹息。 花静寒能猜到满朝文武会怎么说

“是。”他擦拭着嘴角。

自己,他不在意,他只想知道阿澈现在

这是少年跟自己说的第二句话,

怎样。

依旧只是一个字。 皇甫玄宸勃然大怒,掐住花静寒

因为皇上临时给轩辕澈加了五万

的脖子,非要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有

精兵,他下令改道去漠凉与其会合。高

了痛苦才肯罢手,“花静寒,你别以为

头大马上,年轻的将军英姿飒飒,眼神

朕不会杀你。”说罢,拂袖而去,留身

如鹰般向远处眺望。此次出征,早已

后的少年不住地咳喘。

准备了两年之久。从粮草调动到兵马分

“启禀玉仪娘娘,这几日您就先

配,全都细细考量,可未曾想到皇上竟

在皇上的寝宫里歇息,等到奴才们把鸾

只给了自己五万兵马,简直是为了杀自

鸣殿打扫出来了您再搬进去。”来人顿

己而令那五万将士陪葬,还好静寒一曲

了顿,又补充道,“是皇上的意思。”

高歌让皇上又给他加了五万兵马。

花静寒抬首,见来人是那日在大 将军府接自己的公公。公公看他神情,

想到这儿,不觉心跳都快了。静寒, 静寒,你还好吗?

道:“皇上已经下旨封您为玉仪娘娘,

一 舞 倾 城, 凌 空 绝 尘, 又 岂 能 全

就如同宫里的昭仪,您是宫里第一位玉

身而退?轩辕澈不禁皱起眉头,紧扯着

仪,奴才恭喜娘娘。奴才姓张,娘娘若

手中的缰绳,脑海中雪白的身影挥之不

有事尽管差遣。”

去。那惊鸿一瞥,长袖飞空,歌喉婉转,

这 也 恁 荒 唐 了 吧! 如 此, 自 己 真 的 再 也 不 能 离 开 皇 宫 了 吗? 花 静 寒黯然。 窗外的树木像被斜阳镀了一层 铜,少年绝色的侧颜如一幅美轮美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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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帝王未饮先醉,让自己不忍别离。 蜿蜒如龙的军队极速行进,冷风 袭来,轩辕澈摇了摇头,让自己停止思 绪,带着大军前进。 “大将军,皇上果真说会给我们


加五万精兵?”冯烈骑马赶上前来,向

民的臣子。更何况,他还想知道关于阿

轩辕澈询问道。

澈的消息,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人究竟有

轩 辕 澈 坚 定 地 说:“ 不 会 有 错, 皇上当着众朝臣的面亲口所言,事毕也 派人将虎符交给我。” “看来这次花静寒帮了我们大 忙。”冯烈有些神伤,“只是我们的胜 算还是少之又少。” “哪怕只有一成,我们也要拼死 一战!”轩辕澈斗志昂扬。

如何近况。 偶尔皇甫玄宸批阅奏折,花静寒 都以奉茶为由偷偷地瞄上一眼,不知道 能否瞧上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这些细微之处,全被不动声色的 帝王看在眼里。 情,不知何起,却一往而深。 皇甫玄宸放下手中的朱笔,端起

静寒,等我回!

茶杯,看了一眼青白色长衫的少年, “静

对弈者若是爱上了棋子,那这盘

寒,为我唱首歌吧。”

棋,不下也罢……

“ 皇 上 想 听 什 么 歌?” 花 静 寒 微 微欠身。

十三

帝王端详着此刻静默的少年,心 下不禁又一凉,为何你的笑、你的泪全

花静寒挪到了鸾鸣殿,皇甫玄宸 也几乎天天在鸾鸣殿。早朝时而去时而 不去,全看他的心情。花静寒倒也开始

都给了那个人。“唱你自己填的词吧。” 少年微微启唇,悠扬而凄美的旋 律溢满整个鸾鸣殿。

和他说些话,只是格外小心,生怕哪一 点会触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他和

“檐下凝眸,寒梅尽白首。

阿澈都爱笑,阿澈笑容像春风;而他的

覆手喃喃东篱扣,薄雪点鬓忧。

笑,却生生的像寒刺,让自己毛骨悚然。

霞衣谁珍藏,经年泪语休。

想着朝堂上那些苦口婆心的大臣,

枯木俨然名如旧,卿记否?

花静寒不想再去触怒皇上,怕他又一连 几天不上早朝,倒是难坏了那帮为国为

往昔难顾,举案已不复。

87


齐眉处,添香袖,提笔却忘书。 冷月萧瑟路,斑驳一影独。 夜深当忆少年事,残灯枯。

千江水不休,千江月犹照离愁。 浮生谁系我情衷,怎奈匆匆。 南雁尚可盼春风,韶音远逝念易空。 如若再见,最怕是陌路。

落一叶知秋,落一花暗香轻嗅。 此生你系我情衷,哪怕匆匆。 相忘江湖枉妆浓,千言万语诉对烛。 而我如今,最怕是重逢。”

一曲罢,帝王早已走到少年跟前,迷离的眸子像染了一层薄薄的霜,“若你 所唱所思之人是朕,那朕就算拱手江山,也甘之如饴。” 皇甫玄宸打横抱起花静寒,看着他略带惊恐的眼神,向龙榻走去。 听他一言,花静寒不禁打了个寒颤,“陛下请以苍生社稷为重,不要再说这 样的……” 皇甫玄宸抚摸着他的脸颊,“朕字字句句,皆未曾玩笑。” 纵然不是,也只是假设而已,自己此唱此思,早已随着那人,去了荒凉的朔漠。 失神间,身前的人早已吻上了自己右肩的梅花,花静寒闭上眼睛,一行清泪 悄然而下…… 二月的风虽带微寒,却也让人觉得和煦而舒畅。转眼间已过了两个多月,花 静寒看着宫中的新发的柳树,有些欣喜又觉得怅然。现在阿澈是怎么样呢,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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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胤边境,春风不度,怕仍旧苦寒。 章 台 柳, 章 台 柳, 昔 日 青 青 今 在否? 纵 使 长 条 似 旧 垂, 亦 应 攀 折 它 人手。

人 通 报 吗? 淑 妃 娘 娘 驾 到 也 不 出 来 迎接。” 花静寒闻声出门,看见了两个衣 着艳丽的女子,因为方才听得不真切, 于是直言问道:“你们是谁?”

花静寒除了皇上的寝宫和自己现

“大胆!这是皇上身边的淑妃娘

在居住的鸾鸣殿,哪也没去过,也不认

娘,位阶在你之上,你迎驾来迟已是

识什么宫里的人,除了张公公和几个服

有罪,还竟敢出言不敬。来人,给我

侍在侧的宫人,想要打听轩辕澈的消息

打!”一旁的李昭容怒声斥责,眼睛

简直是难上加难。

瞪得老大。

正在此时,鸾鸣殿外传来一阵阵 嬉笑之声。 “哎我说李昭容啊,你可一定要 见见这位玉仪娘娘,他的位份据说比你 高呢!” “ 是 吗?” 女 声 笑 得 开 怀,“ 那

花静寒的确不知道这是宫里的娘 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明知对方来者 不善,说什么都是错,还不若缄口。他 低着头,跪在地上。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好好 的吗?”淑妃走上前,揪住少年的头发,

我一定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长着一条

让他抬起头,“哟,还真是生了张狐媚

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子的脸,这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比女

“反正今个来了,我们不能白跑 一趟啊,哈哈。” 宫女远远看见了李昭容和淑妃带 着一行人,明眼的便知定是来找茬的,

人还国色天香、楚楚动人。”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淑妃手上 的力道越来越重,花静寒疼得挣扎了 一下。

有个小太监想去禀告张公公,还没出殿

李昭容看准时机,上去踹了他一

门口便被李昭容逮着,一个巴掌给扇了

脚,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淑妃娘娘怀

回去。

了皇上的龙种吗,竟然敢如此冲撞,快

“ 我 说, 这 么 大 个 鸾 鸣 殿 也 没

来人,给我重重的打!”

89


淑妃作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花

受伤的背部贴着地面,原本麻木

静寒之前没注意,现在一见,女人的小

的神经也被刺激到。花静寒开始低呼,

腹的确微微隆起。

重重的喘息,他吃力的转过身,被李昭

四个太监上前抓住了花静寒的手

容一脚踩住胸口, “你凭什么能得圣宠,

脚,把他放在一张长凳上,接踵而来就

我就不信皇上放着温香软玉的女人不

是打在背上的板子。想动已经来不及

要,跑来抱你这个妖人,说!你究竟用

了,他听见阵阵闷声,重重的板子狠狠

什么妖法狐媚惑主!”

的打在皮肉上,他紧咬牙关,直到疼得 快没有感觉。

十四

“长得再美有什么用,还不是只 不会下蛋的鸡。”淑妃说这话的时候, 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满意足地笑 了,转而看向李昭容,“妹妹啊,你不

“ 你 想 叫 他 说 什 么?” 一 个 声 音 透着杀气从门外传来。 “皇……皇上!”李昭容大惊失色,

是说想看看他有没有狐狸尾巴吗?我

低头见自己还踏着地上的人,连忙收了

们马上就知道了。”

脚,跪倒在地。

说 着, 命 宫 人 除 了 他 的 裤 子。 李

淑妃见到皇上来了,仗着自己怀

昭容笑得花枝乱颤:“姐姐,没有啊,

有龙嗣,只是欠身福了福,撒娇道:“臣

唉,这狐妖法力无边,定是施法把自己

妾终于见到皇上了,这些日子您看都不

的尾巴藏了起来,咱们可是看不到了。” 看臣妾。”说着便欲靠上去。 “我还听说这戏子,是个雌雄同 体的妖人,要不也顺带检查检查?” 李昭容命人停手,将花静寒从长 凳上推下去,正面朝上。看到明显的男

迎面而来的是一记耳光,皇甫玄 宸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不理会两个骇 得发抖的嫔妃,只是抱起地上疼晕过去 的花静寒,顿时怒气冲天。

性器官,她做作的掩面,假嗔道:“姐

“快宣太医!”他吼道。

姐,这好像……也不是。”两个妃嫔笑

这两个妃子找茬的结果,便是有

成一团。

90

身孕的仗着龙种保住了一条命,被打入


了冷宫,而没有什么依托的李昭容被下

“奴才谢玉仪娘娘。”

旨车裂。之前那些也想来“探望”玉仪

躺椅上的玄黑色翻了个身,面向

娘娘的人都不敢再踏足,甚至不敢再说

着壁画,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早在花静

起关于他的话题。

寒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醒了,就连他

这是花静寒后来听张公公告诉 他的。

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醒的。花静寒,我 是越来越放不下你了,如若早知,我情

他 睁 开 眼, 已 经 是 三 天 以 后, 皇

愿不召你入宫,我情愿看不到你蹁跹身

甫玄宸没有在他身边,张公公说是皇上

姿,我情愿从一开始就没遇见你,也不

一直守着,两夜都没合眼,刚刚才去歇

至于现在受这求不得之苦。

了会儿,吩咐等花静寒醒了一定要禀报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

他。他抬眼,果然看到对面的躺椅上有

爱别离、求不得,而求不得的原因又在

个玄黑色的人影。

于五取蕴,即色、受、想、行、识。

“ 不 要 去 叫 他 了。” 花 静 寒 轻 轻 地说。背上的伤还在疼着,他趴在床上, 动也不敢动。 张 公 公 也 轻 声 道:“ 娘 娘 上 好 药 以后,皇上怕您趴着不舒服,所以一直 抱着娘娘。”他见花静寒呆呆地愣在那

帝王不再早朝,几乎整日整日的 在鸾鸣殿,守着那个安静少年。经过这 次的事之后,花静寒依然如故,只是眼 神更加空远,渺渺不知视向何方。 虽然皇甫玄宸及时赶到,但花静

里,也没再说话,正欲退下却觉得不妥, 寒还是挨了板子,这让君王不能释怀, “奴才还是去禀告皇上吧。”要是皇上

所以他下令惩治了那两个跋扈的妃子,

睡起来见玉仪娘娘醒了自己却没告诉

杀了一同随行的所有宫人。他的愧怍化

他,这小命就玩完了。

成了一把利刃,将内心生生演化成了一

“ 慢 着。” 花 静 寒 拦 住 张 公 公, 大抵猜到他心中疑虑,阖上眼帘,道: “别去叫醒他了,让他歇着吧。”

座修罗场。 看着日益消瘦的少年,皇甫玄宸 让御厨们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膳食。

张公公高兴地甩了甩手中的拂尘, 少年精神好的时候,皇甫玄宸也会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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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他多说些话。

柳 絮 纷 飞, 转 眼 春 日 将 尽, 花 静

知道他所唱之曲皆是自己作词,

寒看着飘进窗来的柳絮,倒是负了这春

该是对诗词很有兴趣,便问道:“你

韵韶光,他想起了那日和轩辕澈在茶

有没有最喜欢的一阙诗?”少年默默

铺,眼前的漫天无暇倒像极了去年那第

不语。

一场雪花,柳絮飘摇,也不是雪,更不

他慢慢靠近,往他耳边吹了口气, “朕倒想起了一首。”

复心念之人在侧。 他在这深宫中度过了冬春两季,

两人只距毫厘,眼前的男子沉吟:

大多时间都是皇甫玄宸陪着,就连晚上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

睡觉也与他同寝共眠,花静寒闲暇便会

花,灼灼有辉光。”皇甫玄宸在花静寒

看书,若是晚上便在鸾鸣宫的院子里走

脸上啄了一下。

走,他不知道,即使皇甫玄宸不在身边,

少年的眼眸突然有了些光泽,只 是目光依旧悠远,“只缘感君一回顾, 使我思君朝与暮。”

也都在周围的角落注视着他。 到了初夏,皇甫玄宸见花静寒身 子大好,就想带他去御花园游赏一番,

皇甫玄宸嘴角的笑刹那间凝固了, 他虽是轻轻颔首,也让帝王心下欣喜。 他又在想那个人了啊。 帝王拂了玄黑色的宽袖,起身离

十五

去。花静寒,如若当初你先遇见的人是 我,这所有的痴缠与绵情,你会否给我 半分?

皇甫玄宸特意换了一身便装,褪 去了让人压抑的玄黑色,牵着花静寒的

思君朝与暮,花静寒喃喃着,阿澈, 手来到御花园的留仙池边,见他倒也温 多少词句也不能将思念堆叠,和你在一

顺谦和,欣喜之余执起他的手放在心窝

起的那些时光,早已经融入我的血液,

的位置,“静寒,我给你画一幅丹青。”

我的骨髓。 只为这一回顾,难道竟用余生去 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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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语 击 中 回 忆, 那 晚 书 房, 那 人 柔软的双唇,那份刻骨的温柔。花静寒 抽回自己的手,原本平静的眼眸中荡起


他在这深宫中度过了冬春两季,大多时间都是皇甫玄宸陪着,就连晚上睡觉也与 他同寝共眠,花静寒闲暇便会看书,若是晚上便在鸾鸣宫的院子里走走,他不知道, 即使皇甫玄宸不在身边,也都在周围的角落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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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

露出少有的灿烂笑靥,见花静寒依旧不

皇甫玄宸神色微变,却没有发作,

动,以为他是腿麻了,吹了吹未干的墨,

扶住花静寒双肩,让他坐在在池边。命

笑着走向他,“你看看,我画得可好?”

人取来桌椅,备好笔墨纸砚,开始作画。 皇甫玄宸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问身 张公公看到帝王眉眼间的变化, 不禁为那无动于衷的少年捏了一把汗。

侧的少年。 可是,等来的只有他的冷漠,无

也只有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他知道,很

边的冷漠,不悲不喜,无恨更无爱。

多个夜晚,皇上在玉仪娘娘睡下之后,

花静寒没有动,眼睛也明显没有看他

都会拿起画笔,伏案作画,神情是他从

的画。

没见过的专注和认真,皇上本不工于画 技,直到这个少年走进了视线。 他提心吊胆地为帝王掌灯,因为

帝王眼中的期待和欣喜一点点的 散去,眸中像是有洪水肆掠一般,荡起 层层暗涌。

皇上每每画到兴起之处,都会问他好

“花、静、寒。”

不好。张公公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

皇甫玄宸握在手中的画皱起来,

自是明白,不敢说极好更不敢说不好。

画中少年清丽的面庞也变得扭曲。他扬

帝王笔下那少年的丹青或行或坐、或立

手把画卷丢掉,扯住少年的衣领,将他

或卧、或凝神托腮、或目光怅远,唯独

面对着自己按到留仙池中,看到他脸上

没有笑。再后来,帝王的画作比张公公

因呛水而痛苦的表情,皇甫玄宸满意的

早年在墨宝斋当差时,见过的任何一个

阴沉一笑,再把他扯上来。

高级画师的手笔都要惟妙惟肖、栩栩如

花静寒刚喘了口气,皇甫玄宸又 把他抵进水中,他开始挣扎,笑容可

生。 皇甫玄宸熟练执笔,画得格外小

怖的男人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

心翼翼,偶尔抬起头深深看一眼没有任

“花静寒,朕最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

何表情的少年,再继续作画,脸上满是

哈哈!”他伸手去解花静寒的腰带,刚

期待。

想要褪下他的裤子却遭到了花静寒激

最 后 一 笔 画 成。“ 好 了。” 帝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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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的反抗,皇甫玄宸给了他一记耳光,


将他裤子撕开。 而后,帝王不顾还有众多的宫人 在场,粗鲁地侵犯身下已无力还手的少 年,仿佛一只失去控制的猛兽,狠狠碾 碎少年仅剩的尊严……

早已被轩辕澈抄家查办的孙耀祖。怎 么可能?他现在不是应该被抄家问斩 了吗? “微臣已暗中派人让守卫漠凉的 吴将军谨言慎行,只拨给护国大将军 三万兵马。”见那孙耀祖说话一派严谨

花静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御

慎重,哪里还有那日的轻狂跋横。

花园的,整个人被抛到明黄色的大床

“办得好,下去吧。”

上,预料当中的身躯欺压上来,开始了

“微臣告退。”

新一番的凌辱和折磨。

皇甫玄宸得意地看着眼中满是疑

皇甫玄宸掐住他的脖子,逼他直

惑的少年,“呵呵,朕也不怕告诉你,”

视着自己,几个猛烈的冲刺后,在少年

他勾起花静寒的下巴,“轩辕澈早有谋

苍白的身体里释放,随之是一声怒吼:

反之心,私底下结党营私,拉拢朝臣,

“他根本不爱你!”

若不是他手握重兵,朕早就杀了他。孙

少 年 灰 暗 的 眼 中 放 出 神 采,“ 不 可能。” 帝王的冷笑响彻整个寝宫,他扯 住花静寒的头发,“花静寒,你也太自 信了吧?在某些人眼中,坐拥无限江 山,自是比你的诱惑更大,更何况这本

耀祖位居右丞相,轩辕澈自然要铲除朕 的左膀右臂了,孙丞相看似荒淫靡靡, 故作通敌叛国,那夜明珠,不过是要引 那轩辕澈出来,皆是朕的授意。” “而你,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 棋子……”

来就是他的,哈哈哈……”皇甫玄宸起

“ 不 可 能 ! ”花 静 寒 瞪 大 眼 睛 ,

身换了一件长袍,对着门口说道:“爱

眼 泪 大 滴 大 滴 的 滚 下 来, 双 手 握 住

卿进来吧。”

耳朵。

在 门 口 静 立 的 人 缓 缓 步 入,“ 微 臣叩见皇上。” 花 静 寒 震 惊, 黑 色 斗 笠 下, 竟是

皇甫玄宸笑得更加得意,捉住他 的手腕,“他知道朕酷爱收藏男宠,于 是就打算把你献给朕,你本来就是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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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礼物!”

让花静寒震荡不小,他有怀疑过,但只

他想起自己危难之时那个把手伸

要想起那个千里之外的人,他的笑,他

向自己的英俊男子,他想起那个笑容如

的温柔,他的绵绵情话,彼此间的纠缠

春风般温暖的男子,他想起那个说要自

与温存,他甚至冒着欺君大罪寻找能替

己别害怕的温柔男子,那是他的阿澈

代自己进宫的人,又岂会利用自己?

啊,那是亲口说爱自己的阿澈啊!

七日之后,皇甫玄宸来到鸾鸣宫,

那个在做噩梦是抱着自己的阿澈, 不过只字未提那天的事情,只是邀请他 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的阿澈,那

一同去参加自己二十五岁生辰的宴会。

个说过要自己等他回来的阿澈,那个自

花静寒点头答应,目送身着玄黑

己心心念念着的阿澈! 花静寒连忙擦干自己的眼泪,直

色龙袍的男人离开。 次日,他又来到了自己初到皇宫

视着面带嘲讽的皇甫玄宸, “我不相信, 时停留的地方。他看到了那个舞台,又 我不信!” 眼前的男人笑意不减,仍是玩味 的看着自己,依旧得意。 “你杀了我吧!” 此时帝王嘴角的笑意才消失不见,

被精心装饰了一番,往那个台阶上望 去,便是皇上早朝的太祥殿。他在宫女 的带领下落座,是在皇上的右手边,而 自己对面的座位却是空着的。 皇上在四妃中只封有淑妃,现在

他狠狠捏着花静寒的肩胛, “你信也好, 淑妃被打入冷宫,花静寒这位份如昭仪 不信也罢,朕不会让你死,朕还没玩儿

的自然就坐到了皇上的右手边,而皇后

够,怎么舍得让你死?”

身体实在不好,所以没有出席。 席 间 甚 是 热 闹, 丝 竹 琴 瑟, 唱 歌

十六

跳舞,艺人们使出浑身解数,在舞台上 表演着自己的拿手好戏。皇甫玄宸时而

自从那天花静寒回了鸾鸣殿之后, 看看右边静默的花静寒,时而看看台上 皇甫玄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孙丞相出现后他的那一番话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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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演,却也只看个大概,歌罢舞罢, 也都说上一句:“赏。”


张公公双手呈上一份戏单子,“娘

了,嘴角流出黑紫色的血液。 “ 护 驾!” 值 守 的 侍 卫 长 立 刻 去

娘,请您点折戏吧。” 花静寒目中无神,随便指了单子

调动人手,剩下的人早把皇上围住。 舞 台 上, 师 父 大 笑 道:“ 正 愁 没

上的一个戏名,张公公退了下去。 “赏。”帝王慵懒的抬手。

有机会找您,大皇子却亲自把奴才召进

下一个登台的便是花静寒刚刚点

来了。”

的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原来自己随

“ 苏 公 公?” 帝 王 从 龙 椅 上 站 起

手一指就点了一出以前最不喜欢的《铡

来,也呵呵笑起来:“朕找了你那么多

美案》。

年,你终于肯现身了。”

等等,这声音,这唱腔……花静寒

花静寒正在错愕,却见不知道从

猛然抬头,竟看到了五师兄饰演的陈世

哪里出来许多黑衣人,戏园子里的人也

美。他身子向后倾,还看到了师姐一身

都从舞台的地毯下拿出武器。侍卫和这

秦香莲的装束,还有师父和其他师兄

些人打斗起来不一会儿就占了下风。 惊 叫 声, 哀 嚎 声, 响 彻 天 空。 师

们……原来青梅园进宫献艺。 他回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他 正邪魅地看着自己,把玩手中的酒杯。 花 静 寒 心 中 五 味 杂 全。 恍 惚 间, 他看到师姐上场了。她莲花缓挪,步履

父也拿起剑接连杀死了好几个侍卫。花 静寒看着被一行侍卫围着的皇甫玄宸, 只见他依旧神情自若,丝毫不觉得这场 面有何血腥残忍。

轻盈。台下响起一阵掌声。突然她一个

正在这时,从露天广场的右边杀

飞身跃到舞台中央,拔下头上的飞刀,

来一队骑马的黑衣战士,一行九人,一

一个转身后掷向龙椅上的男人。

字排开,瞬间漫天箭矢向师父那边射

花静寒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去。

众人纷纷尖叫,四散逃离。他望向皇甫

“ 铁 血 十 八 骑!” 师 父 浑 身 溅 满

玄宸的方向,飞刀击中的是正在为他斟

了鲜血,“是先皇的铁血十八骑啊!”

酒的张公公,定睛一看,飞刀已穿透他

“ 不 错, 苏 公 公 还 记 得。 这 十 八

的手腕。张公公却连一声都没哼就倒下

骑我分为两组,一组在宫外为朕办事,

97


一组就一直潜伏在宫内伺机而动。” “ 哈 哈 哈 ……” 师 父 不 住 的 哈 哈 大笑。

朱红色的宫门就在眼前,大师兄开口 道:“小师弟,你且仔细听我说。” 花 静 寒 看 向 他,“ 有 什 么 事 等 逃

因为这铁血十八骑中的九骑出现, 出去了再说。” 局势迅速逆转。他们在马背上射箭,时

“不行,我怕一会儿来不及了,”

而翻身挥刀而下。师父身边的黑衣人不

大师兄压抑着痛苦,“你出去后到京城

断倒下,师姐也身中数剑,最终倒在一

西边的南风馆春香阁取一幅雪花美人

个黑衣骑士的刀下。

图。”大师兄顿了顿,“师父说‘上真

混乱中,燕笙歌携了花静寒夺路 而去。 皇甫玄宸一回头看到花静寒不见 了,抬头见远处两个人影正准备上马,

下假’,一定要保管好,交到护国大将 军轩辕澈手中,是他临死前告诉我的。” 疾驰的少年眼中有震惊,有疑惑, 有不可置信。

瞬间失了色,手指向他们的方向,对

“ 大 师 兄 你 受 伤 了!” 燕 笙 歌 盯

周围的侍卫说道:“你们快去把花静

着黑衣人腰部缓缓渗出的暗红色血液。

寒追回来,不准伤到他,否则朕摘了

“记住我说的话,快走!”

你们脑袋!” 两 人 纵 马 狂 奔, 跑 了 很 长 时 间, 十七

确定没有追兵,这才下马。 燕笙歌从一侧的水壶中倒出水洗

燕笙歌和花静寒纵马离开皇宫。

净脸上的妆,从马鞍的垫子里拿出两套

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也骑着马

衣服,“去春香阁的还有一段路,赶紧

追了过来,他拉下面巾,花静寒一看,

把带血的衣服换了吧。”

原来是大师兄。 “你怎么来了?”燕笙歌问道。

的一切!花静寒迟疑了一下,问道: “师

“师父叫我来护送你们一程!”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匹马极速行驱于皇宫中,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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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师哥事先就知道今天会发生

“我得知园子要进宫献艺,师父


在前一天告诉我,如果行动失败,就

丽的少年,抬手拂去他发上的落叶, “师

带着你去一个叫春香阁的南风馆找一

弟,跟我走吧,不要管什么遗诏,什么

幅雪花美人图,必须交到护国大将军

将军,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的手中。”

隐姓埋名……”少年略微空洞的眼神让

其实,青梅园的园主就是在先帝

他说不下去想要说的话。

驾崩后失踪的苏子元苏公公。他化名夏

去过属于我们的生活,我会照顾

潋开了一个戏园子做掩护,实则暗地寻

你一生一世!燕笙歌知道,这只是自己

找杀手。他手里有一份先帝的遗诏,当

的一个梦。

时年幼的皇甫玄宸并不知道,只是后来 才听赫连左丞相说到,至于遗诏的内容 却无从得知。 交 到 护 国 大 将 军 手 中!? 花 静 寒 心中开始极度的不安,这是想起轩辕澈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起码给了我 做梦的资格。 他闭上双眼,不忍看那个内心饱 受折磨的少年。 “我们进去吧。”花静寒淡淡地说。

时从未有过的一种情感色彩。 “在某些人眼中,坐拥无限江山,

十八

自是比你的诱惑更大,更何况这本来就 是他的,哈哈哈……”

老鸨见又有客人,连忙迎上来,

他突然想起皇甫玄宸的话,想起

一见原是几个月前的翩翩少年,笑得

他得意的笑,此刻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

连嘴都合不拢,“今儿是什么风把爷

样,喘不上气,电光火石间,他觉得心

吹来了?”

窝的地方疼得无以复加。 一路未曾有阻隔,而且春香阁那 个地方,花静寒去找登台服装的时候也 去过,天刚暗下来,他就已经和燕笙歌 立在离楼阁不远的地方。 大树下,燕笙歌看着眼前俊美清

燕 笙 歌 压 低 声 音 道:“ 是 青 梅 园 的园主夏潋让我们来取一幅画。” 老 鸨 听 言 立 刻 敛 容,“ 两 位 请 跟 我来。” 两人穿过喧笑嬉闹的大厅,跟女 人上了楼,正是当时花静寒来买玉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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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的那个房间。老鸨把门带上,径直走

花静寒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幅画,

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衣柜前,拉开柜

上真下假,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敲开

门,在暗格里找出了一幅画卷,“就是

卷轴的侧边,果然,明黄色的锦帛赫然

这个了。”她用手绢轻轻掸了掸,抵到

显现,上下两个卷轴,有两道遗诏!摊

燕笙歌手中。

开来,几乎难辨真假,如果不是师父临

她 微 微 欠 身,“ 我 之 前 曾 受 过 园 主恩惠,才得以开了这馆子糊口,他于 两年前把这画交到我手中,要我好生保 管。”

死前说上真下假,根本无法分辨,这两 道遗诏上都清清楚楚写着: “轩辕悠南之子轩辕澈本乃朕之 长子,流落民间兴得垂怜,文武韬略,

花静寒抽开了细绳,打开那幅画,

天资过人。现赐名皇甫玄澈,改立为东

画上有一女子正在翩然生姿,舞袖婀

宫太子,朕大行后继任大统,书之告以

娜,容貌倾国倾城。她的这一身舞裙,

天下。皇子玄宸与其母赫连氏雪后若有

和那件玉云舞袖十分相似,不同的是画

叛心,必诛之。”

中女子的这件是襦裙的款式,而自己所 着的却是裙裤。 “他拿来时我瞧了这幅画,见到 这女子的舞裙很是喜欢,于是给我们这

下面的落款正好是先帝驾崩的 那 一 天, 大 胤 三 百 五 十 七 年, 腊 月 二十三。皇甫玄宸坐在那本不属于他的 龙椅上,已达十七年之久。

边的小倌也试着做了一件玉云仙裙,只 是这袖子太长,没人能穿着跳舞。”老

到此刻已然明了,先皇在留下这

鸨深深看了一眼花静寒,“敢问这位少

道遗诏后便驾崩了,怕是山雨欲来,稍

爷尊姓大名?”

不经意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苏公公

“花静寒。”少年眼神不离画卷。

无奈之下带着遗诏躲避追杀。皇甫玄宸

老 鸨 惊 得 连 手 绢 都 掉 了,“ 你 就

身边可有赫连一族这个大靠山,贸然拿

是皇上立的那个男妃,玉仪娘娘?”看

出圣旨只会打草惊蛇,让轩辕澈置于十

着燕笙歌警告的眼神,老鸨识相地推开

分危险的境地。

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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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苏公公这一躲,就躲了十七


敢问这位少爷尊姓大名? “

他 拿 来 时 我 瞧 了 这 幅 画, 见 到 这 女 子 的 舞 裙 很 是 喜 欢, 于 是 给 我 们 这 “ 边 的 小 倌 也 试 着 做 了 一 件 玉 云 仙 裙 ,只 是 这 袖 子 太 长 ,没 人 能 穿 着 跳 舞 。 ” 老鸨深深看了一眼花静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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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而这遗诏自然是被妥善保管。他暗

一探,竟已气绝。 看到了远远在门外的侍卫兵,他

自召集杀手,也观察朝廷的动向,在位 的帝王沉溺男色,残暴无仁,而那护

们追来了!花静寒在寻找着别的出口,

国大将军轩辕澈却是手握重兵,忠心为 “静寒!”燕笙歌猛的一搡身边的少年, 主,攘夷安内,为大胤立下汗马功劳,

自己却被一根燃着的木梁砸中了腿部。 “ 师 哥!” 花 静 寒 大 呼, 抓 住 燕

深得民心。 是时候了。

笙歌的手,想把他拉出来。

可是近两年,年轻将军的功高过

烈焰中,燕笙歌的笑容似比这火

主让帝王开始不安,或者说,他已经猜

还要灼热,俊朗的脸庞被照得通红, “静

到了遗诏的内容,尤其是这次出兵攻打

寒,不要白费力气了,”他笑得那么痛,

苍狼国,更是明显要将轩辕澈置于死

“把假的遗诏给我。”

地。苏子元等不了了,偏巧这时候皇甫

花静寒照做了,拆开下方的卷轴,

玄宸让青梅园进宫献艺,他不会放过这

没有问为什么。燕笙歌想起八岁那年,

个机会,杀了无道的昏君,再拿出诏书, 他偷偷攒下钱去街上买了一串糖葫芦。 速让轩辕澈继位,以免他兵马不足,远

本来就是要给可爱的师弟吃的,他却突

战苍狼。

发奇想让花静寒亲他一下再给他吃,小 小的师弟二话没说就在他的脸上亲了

楼下突然开始沸腾,原本的嬉闹 软语变作了呼喊救命,花静寒收好真假

一下,单纯的眼眸看着自己,又舔舔嘴 唇看向他手中的糖葫芦。

两份遗诏藏回了画卷中,燕笙歌已经推

“ 给 你 吧。” 小 师 弟 接 过 糖 葫 芦

开门去察看楼下发生了何事。好呛鼻的

吃起来,可爱又滑稽的吃相让一旁的小

味道,“失火了!我们快走!”燕笙歌

师哥捧腹大笑,在他吃罢之后,燕笙歌

拉住他的手冲下楼去。

才捡起被丢掉的棍子舔了舔上面的糖

火势蔓延得很快,阁内四角都冒

渣。

着浓烟,哭喊声响作一片。燕笙歌看到

燕笙歌再没有吃过糖葫芦,因为

先前的老鸨一动不动的躺在楼梯旁,手

以后再怎么吃都吃不出那个味道,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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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那个感觉。而花静寒却知道自己最

马,奔往轩辕澈的将军府。眼下自己无

喜欢吃糖葫芦,只是怎么也记不起自己

依无靠,遗诏放在身上肯定不行,只有

是如何喜欢上那个味道的……

将军府还较安妥些。 “ 青 衣。” 花 静 寒 下 马, 灯 火 下

十九

正好看见青衣在门口准备进去。 她吓得不清,提起小灯笼照了照,

“ 快 走! 你 这 个 傻 子!” 燕 笙 歌 激动地嚷着哭泣的花静寒,“叫你跟我 走你不走,现在又赖着等死!快给我 滚,滚啊!”

“花公子?” “嘘。”花静寒上前拉住青衣, “别 让别人知道,带我进去。” 青 衣 悄 悄 带 花 静 寒 进 了 府, 还

看到花静寒转身离开,燕笙歌终

是 他 原 来 在 府 里 的 房 间, 里 面 干 干

于释然地笑了,他吃力地从怀中掏出花

净 净 的, 并 没 有 因 为 主 人 的 离 去 而

静寒逃出宫后换下的那件白色锦缎罗

布满灰尘。

衫,披到了自己的身上。他重重地喘气,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看到了那个小小 的师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燕笙歌的手摸上自己那一面被亲

青 衣 显 得 有 些 欣 喜,“ 奴 婢 去 给 公子沏壶茶。” “不必了,”花静寒指了指凳子, “青衣你坐下听我说,这次我回来你

到的脸,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拿起身旁

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包括府里的人。”

燃着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放在自己的脸

他要等着轩辕澈回来,把该说明白的都

上。静寒,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说明白,既然当初他亲口说了爱,那么 去你想去的地方,找你想找的人吧…… 花静寒流着泪逃出了春香阁。师

现在无论是不爱抑或利用,也都要他亲 口说出来。

哥,你说我笨我傻,可是你明明可以不

“公子放心,您的房间只由我一

用管这些事的……你岂不是更蠢吗?更

个人打扫,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的。”青

何况我喜欢的又不是你。他回头看了一

衣笃定的说,她看了看花静寒沾着灰的

眼火光冲天的春香阁,骑上拴在树上的

脸,“奴婢去给您打点水来,您就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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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着吧。”

青衣狠狠地点了点头,在书桌的

“ 嗯。” 花 静 寒 点 点 头, 看 着 这

椅子下挪开了地板,将画放了进去, “这

曾经让自己无比安心的房间,温馨感却

地板松动了些,还没得及修补,现在正

已荡然无存,他苦苦的笑,阿澈,为什

好可以藏。”

么现在我即使知道了或许你在利用我,

花静寒在青衣的带领下去了府

或许过往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我的感

里 的 偏 后 门, 看 到 她 临 时 牵 来 了 一

觉还是那么深,那么浓?

匹 马 ,马 上 有 水 壶 和 防 身 用 的 匕 首 ,

梳洗后,青衣拿了一点简单的饭 菜来,花静寒吃罢了又坐了一会儿便睡 下了。他睡得很浅,做了一整夜的梦,

“快走吧。” “ 谢 谢 你。” 花 静 寒 骑 上 马, 离 开将军府。

梦见阿澈温柔的对着他笑,然后把他狠

师哥让把假遗诏给他,一来是让

狠推向皇甫玄宸,梦见那个盛怒的男人

皇甫玄宸以为后患已除,暂时不会急于

对自己施暴,梦见烈焰里的师哥代替自

动轩辕澈;二来是让他误认为揣着遗诏

己死去……

死掉的是自己。难道是士兵发现死的不

清 晨, 花 静 寒 早 早 地 醒 了, 穿 好

是自己?花静寒有点不解。

青衣给他准备的衣服,洗了把脸准备 吃早饭,青衣却突然进来说:“公子,

春香阁的大火在昨夜就已熄灭,

外边来了好些侍卫兵,说是要搜查,怕

皇上连夜出宫来到这里,看着还冒着烟

是来找您的,快逃吧公子!”说着,她

的损毁楼阁,竟发了疯一般冲进去,侍

翻出了一点碎银子,又拿布包了几张饼

卫拦都拦不住,只能紧紧跟着怕有什么

子,又把自己首饰盒里的仅有的几样东

闪失。赫连丞相极力地阻拦,不让皇上

西倒了出来,“东西不多,您先出去躲

用手去刨那些烧焦的木块。

一阵吧,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花静寒连忙拿起床头柜里的画, 想想却又觉得不妥,“这幅画你一定要

“ 启 禀 皇 上, 微 臣 找 到 玉 仪 娘 娘了。” 刚刚消停下来的皇甫玄宸立刻跑

保管好,千万别被发现了,记住了吗?” 过去,身着白色锦缎的人面目已经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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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腿也被烧砸得血肉模糊,除了这两处,其余还算完好,他的手臂死死抱住了 一个明黄色的诏书。 官员详细禀报:“启禀皇上,这具尸体虽然面目全非,但是身体特征、年龄、 衣物都……都与玉仪娘娘相吻合,请皇上节哀。” “请皇上节哀。” 赫连丞相看着面无表情的帝王,“皇上,这……诏书。” “别吵!”皇甫玄宸皱了下眉头,“静寒只是生我的气,不愿意醒罢了,一 会儿就会好,一会儿就好……” 帝王抱起那个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尸体,低着头温柔地说,“静寒,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回家……” 举国缟素,天下同悲,皇上不顾群臣的反对,硬是将花静寒的遗体存放在冰 宫内,那是皇甫一脉作出卓越成就的帝王才能安葬的地方,皇甫玄宸为此杀了好 几个大臣,朝中人人自危,都不敢再说什么。 皇甫玄宸也开始上朝了,只是每每都眼中无神,所思非政,朝臣们看在眼中, 不敢多言。他疯狂地招风华正茂的少年入宫,然后每晚都召幸不同的人,却没有 封他们什么过高的阶位,没有像玉仪娘娘那么宠着。 那人连同他手中的遗诏一起躺于冰宫内,皇甫玄宸每天都要去冰宫里待一会 儿,时而冷笑,时而叹息……自言自语,甚至失声痛哭,把宫人们吓得不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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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壑吟 /Jesisca

第二卷 再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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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壑走进门,便发现躺在榻上,正生着闷气的如栎。千壑 微微一笑,走了过去,坐在了竹榻边。 “千壑,”如栎坐直了身子,“你为什么答应迟玉呢?” 千壑拉过他的手,在掌心写了八个字。 “那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因为你不喜欢他。” 千壑没有再写,只是叫如栎的手指卷曲了起来,握在自己 的手中。 如栎抬起头,望着一脸平静的千壑。 如栎微微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但却清晰地知道,这种不安, 是来自于面前的这个人。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如栎心想。 “千壑,你还生我的气吗?”如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千壑略微一怔,便摇了摇头。 如栎一低头,刚好看到千壑那只握着玉坠的手。 “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如栎好奇地问道。 千壑这时才记起,便打开掌心,白玉般的手心中躺着的, 正是那黑色的玉坠。 “是他送的?”如栎疑惑地问道。 千壑知道他口中说的是司然,随即点了点头。 “算他还有点良心,至少摔坏了别人的东西,也知道要赔 的道理。说真的,千壑,其实我挺羡慕你。” 羡慕?这次轮到千壑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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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看 看, 你 埙 吹 得 这 么 好,迟

深知,龙渊是绝不会让他为了自己,连

玉喜欢你,那个司少爷喜欢你,就连

命也赔进去的。因为,三年之约还没到

那个少师大人也喜欢你……千壑,你命

呢……所以为了龙渊,他迟玉不会随随

真好。”

便便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如 栎, 你 不 知 道, 被 别 人 爱 着, 其实,也并不是好事。 千 壑 走 了 过 去, 伸 过 手 去, 掐 灭 桌上的那半截红烛。他躺在帐内,握紧 手中那黑色的玉坠,缓缓地闭上眼。 屋 外, 乌 云 散 去, 皎 洁 的 明 月 渐 渐露出它本该的轮廓。 好戏,才刚刚上演呢……

迟玉拉过手边那件绣满金色曼陀 罗花的白色袍子,披在身上,打开门走 了出去。 “ 迟 老 板, 请。” 那 人 手 指 着 楼 外方向的马车,做出请的姿势。 迟玉微停了停,瞥了一眼旁边的 那人,便信步走了出去。他走上车,刚 撩开帘子,便发现里面正坐着一个人。 是昏迷了的千壑。

第二天,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了 醉倚楼门口。

迟玉一转身,身后跟着的那人便 伸手拦住了他。

“属下是奉公子大人的命令,前

“迟老板,别让我们小的难做。”

来迎接迟老板。”听声音,正是前天陪

“ 哦, 我 何 时 让 你 难 做 了, 嗯?

在公子允身边的那个侍卫。

你们这么不声不响地把我的人弄到车

最后一笔。

上,我还没说你们不遵守那晚的约定

迟玉闭着眼,缓缓地放下手中的

呢,你们倒怪起我来了?这么做,也太

狼毫眉笔,架在那精致的青色小玉笔架 子上。 迟玉睁开眼,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年华不在,青春亦不复存在。他迟玉能 给龙渊的,就只剩下这条命。 他 对 着 镜 子, 无 奈 地 笑 了 笑, 他

不厚道了吧?” “这是我家主人的命令,我们也 不得违之。” “好……那我倒要看看,少师大人 打算如何下这一局。”一甩袖,迟玉便 坐进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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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着包的连城招了招手。 另一边,司府。 “少爷,你看着这手都看了老半 天了,这上面一没长疮,二没怪异,难

此时二人并不知道,千壑正在赶 往少师府上的路上,一场腥风血雨才刚 刚拉开序幕。

道,少爷学会了看手相呢?”连城端着 热腾腾的早饭,走进了司然的房间内。 “我总觉得有股味道……” “那当然,少爷从昨晚回来后就

养心殿外,龙泽亭中。 “ 查 到 他 的 去 向 吗?” 龙 渊 正 坐 在棋盘前,幽幽地问道。

一直没洗澡,当然有味道啦……哎哟,

“少师大人公子允的府上。”

少爷,干嘛打我的头啊?难道我有说错

“他要干什么?”龙渊继续问着。

嘛……”连城放下早饭,摸了摸头上微

“属下不知。”

肿的包。

正欲下子,龙渊微抬手,指间一收,

“你这孩子……对了,我昨晚见到 那人了。” “谁啊?”

白子旋即卷进了掌心。 “ 你 说, 这 一 局, 是 我 赢, 还 是他?”

“就是你上次和我提到的千壑。”

“自然是城主。”

“少爷,你……”

“是吗?我看就未必……”龙渊一

“那种感觉,不知道怎么说……我 觉得,我好像是喜欢他了。” “少爷……” “连城,你能帮我去办一件事吗? 我想再见见他。” “这个,少爷,这事要是被老爷

手拍在棋盘上,突然,棋盘从中间断开, 裂成两半,可上面的棋子却丝毫未动。 迟玉啊迟玉,为什么你非要趟这 般浑水……迟玉,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卖 命如此……龙渊心里想着。 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

知 道 了, 我 准 被 骂 ……” 连 城 委 屈 地 说道。 “过来,我教你……”司然朝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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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 时, 当 迟 玉 再 次 挑 开 车 帘, 马 车正好停在少师府门口。


迟玉独自走下了车,只留着千壑 在车上。 “堂堂少师大人居然在门口迎接

三天后,我公子允必定给你一个最满意 的答案。” “那迟某可是期待得很啊……”说

我们俩,还真是折煞了我和千壑了……” 完,迟玉凑了过去,“公子大人,迟某 迟玉走上前去,朝站在门口的公子允行

建议你最好还是别让我再看见这种不

了礼。

三不四的人,以免我们双方产生一些不

“既然是迟老板和千壑来,我公

必要的麻烦……”

子允可不敢怠慢……毕竟,你们才是主

“……我明白。”

角,不是吗?”

“公子大人明白,就再好不过了。”

“少师大人还真是过奖了,我们 只是区区两条贱命,谈何说是主角呢?

迟玉回到马车边,掀开车帘,昏迷的千 壑微微动了动身。

不过,我倒是想要问问少师大人,”迟

“千壑。”迟玉轻声叫道。

玉抬起头,望着面前那个依旧笑得一脸

此时千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

春风的公子允,“不知道是不是迟某记

然在公子允的马车内。千壑望了望四

错,我记得,当时公子大人可是只请了

周,再望了望正挑着帘子的迟玉。

迟某一人做客,并不包括千壑在内。” “哦?是吗?”公子允笑了笑, “反 正千壑迟早是要来的,早一天晚一天, 又有什么关系呢?” “ 少 师 大 人 是 怕 我 毁 约? 呵 呵, 我看是公子大人想多了,我迟玉最讨厌

“下来吧。”迟玉淡淡地说道。 千壑用手挡住车帘,缓缓地从车 上走了下来。 千壑停在车旁,抬头望了望门上 的那用金漆描绘的三个大字,微微地笑 了笑。

就是这种人。既然答应将千壑给你,那

少师府。

就一定将此人送给公子大人。不过不知

可是不久以后,这里将化为一堆

道,少师大人答应迟某人的事情,到底

无人问津的废墟。公子允啊公子允,游

办妥了没有?”

戏才刚刚开始呢……千壑心想。

“迟老板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

千壑从容地将宽大的领口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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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 了 扯, 便 跟 着 迟 玉 走 进 了 少 师 府 的大门。 鸟 鸣 花 落 屋 西 东, 柏 子 烟 青 芋 火红。 穿过少师府的亭台楼阁,千壑二

轻声问道。 千壑撑起身子,望了望屋内四周。 “公子允本打算留下的,刚好他 府内有事,支走了他。千壑,你想起什 么了?”

人被公子允带到一间别致的小院,当千

千壑还是摇了摇头。

壑走进一刹那,几乎有种相似的感觉。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那 种 几 乎 消 失 殆 尽 的 感 觉, 回

那件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说完,

来了。 千壑转过头去,朝迟玉身边的公 子允望了一眼。

迟玉起身走了出去。 千壑待迟玉关上了门后,轻呼了 一口气。

迟玉感觉到背后传来千壑那冰冷 的视线,回过头来。 “千壑,怎么了?” 千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 便微微摇了摇头。 “是不是千壑公子对我少师府有 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呢?”

迟玉走出了屋子,穿过长长的花 廊,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偏僻角落。 “ 出 来 吧 …… 你 应 该 跟 了 很 久 了 吧。”迟玉没有转过身,一个少师府的 下人从背后走了出来。 “迟公子。”

太像了,就像是回到那里一样……

迟玉嘴角微微向上一挑,问道, “你

那个梦境一样……屋外也是开满这种黑

这是准备调查我,还是调查公子允?”

色的鸢尾……那种最绝望的感觉,还是

说完,他才转过身,望着半蹲在地上的

回来了……

跟踪者。

当 千 壑 再 次 睁 开 眼 发 现, 自 己 正躺在雕满牡丹花的红檀月洞门架 子床上。 “ 千 壑, 你 到 底 怎 么 了?” 迟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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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公子既然知道了,那又何必 明知故问呢?” “我迟玉愚钝,比不上某人聪明, 不过该知道的事,我迟玉还是知道的。”


迟玉缓缓地走到那人面前,“毕竟,你

自从那天早上醒来,如栎怎么叫

可是龙渊不可多得的心腹,而我,却不

千壑也没人应,当他一掀开帘子,千壑

过是龙渊手中一颗再普通不过的棋子

人早已不见。

罢了。” “ 迟 公 子, 不 必 自 谦, 你 在 城 主 心中是什么地位,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 出来……” “ 是 吗? 可 我 自 己 却 看 不 清。 就 算是有关系,只要再过三天,三天后, 龙渊与我,就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迟玉望着那天边那朵火烧云,红 似莲。 龙渊,三天后,便是你我再无任 何 瓜 葛 的 时 候 了 …… 三 年 之 约, 晃 眼 即过。 “三年之内,我韩陌将为少城主 扫平所有障碍,稳固城主之位。” “好……韩陌,从今往后,你改名 为迟玉。” “是。” 孽 火 之 中, 二 人 初 见, 便 立 下 如 此誓言。 也正是从那天开始,韩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迟玉的男人。

“公子允!”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放眼整座城,也就只有他而已。 此时如栎正无聊地坐在芙蓉堂内, 绕弄着拽在手中的一缕青丝。 “如栎公子,门外有人求见。” “ 你 吩 咐 下 面 的 人, 今 天 之 内, 我谁也不见!”如栎不耐烦地朝小童挥 了挥手。 自从迟玉不在后,如栎不知道为 何,心情突然变得非常糟糕。 整个醉倚楼能说得了话的,除了 迟玉之外,就轮到他了。 以前也不是没是过只有一个人, 可这次不在的除了迟玉,还包括千壑。 不知道千壑现在怎么样了……如栎 心里正想着,突然一人从屋外走了进 来,那人便是那晚见过的司然。 “你来干什么?” “ 原 来 你 就 是 如 栎。 没 什 么, 我 这次来,不过是想请二位到府上一聚。” “司少爷,我如栎在此先谢过你 的好意,可是我们二人最近实在走不

醉倚楼内,芙蓉堂中。

开,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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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然突然拍了拍手,小童郑重地

“ 如 栎,” 司 然 缓 缓 地 走 到 如

将一大概两尺长的锦盒呈了上来,放在

栎 面 前,“ 你 和 公 子 允, 到 底 是 什

了桌上。

么关系?”

“这是什么?”如栎警惕地问道。

如栎本还在绕的手停了下来,抬

“你自己打开看看,请。”

头望着面前的司然,突然笑了起来, “司

当如栎缓缓地打开锦盒,一支制

少爷,请恕如栎愚钝,我这样的人,怎

作精致的陶篪赫然出现在眼前。 如栎认得着篪,这可是世上最好 的篪,宋篪。 郑 司 农 注《 周 礼》 云 篪 七 孔, 盖 不数其上出者,故七也。 如 栎 并 不 震 惊, 他 知 道, 这 不 过 是司然和他交换条件的筹码。 “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想知道,醉倚楼要怎么样 才能放过千壑。” “ 哦? 我 还 以 为, 你 是 为 了 从 我 这里得到千壑此时的去向呢。” “ 如 栎, 我 会 有 足 够 的 资 本, 让 你说出来。” “ 是 吗? 你 不 会 以 为, 想 用 这 么 一支这么简单的陶篪来打发我吧?司 大人,你这礼也太轻了吧。”

么可能和公子允有什么关系呢?你看 清楚了,我只是如栎,醉倚楼的一个普 通的乐师而已。” “ 是 吗? 可 我 知 道 的 是 十 年 前, 如栎的名字,可是叫公子冲。而且……” 司然将头靠了过去,“这种信鸽,就算 找遍整个城,也只有公子允独此一家。” 窗边停留着的信鸽,正咕咕声地 叫着,扑腾着身上那墨绿色的翅膀。 如栎缓缓地垂下正绕着青丝的手, 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司少爷都 知道了,那又何必还要跑来问我呢?没 错,我就是公子冲。要是轮起辈分的话, 公子允还要尊称我一声兄长。不过在公 子允看来,我就是一个他根本不愿提起 的兄长。” “兄长?你是他亲兄弟?”

司然朝小童挥了挥手,示意小童

“你认为亲兄弟的话,他会将我

出去,小童应声而下,轻手关上了门,

丢在这里吗?我不过,只是他公子家的

这时司然才说话。

私生子……”如栎无奈地笑了笑,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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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不过也是……别人做不出这种

手给公子允。”如栎整了整搭在肩上

事,他公子允倒是得出。”

的那几缕头发,“司大人,刚刚你说

“所以你恨他吗?”

的话,我可以全当没听见,这种事情,

“ 恨 如 何? 不 恨 又 如 何?” 如 栎

可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听我如栎一

反问道。 “难道你不打算出去吗?” “出去?”如栎嗤笑了一声,“只

句话,公子允看上的的人,你最好还 是不要碰的好。” “是吗?那我如果非要碰呢?”

要我从这里踏出不足半个时辰,公子允

如 栎 轻 笑 了 一 声,“ 司 大 人, 你

就必定能找到我。你知道吗?就连我在

不听也没关系……后果嘛,死得很惨也

这里,也是他一手安排的。你认为,我

不一定……”

能出去吗?”

“既然如此,那我司然倒是期待

司然不说话。

得很啊……”说完,司然便走出了芙蓉

“司少爷,其实你刚刚说的那只

堂,如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取下头

鸽子,那不过是我拿来作伴……司少爷, 上的那镶满绿松石的银篦,猛地朝鸽子 就千壑而言,”如栎站起身来,走到门 边,“醉倚楼离不开他,迟玉也离不开 他,公子允,更离不开他。” “公子允?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就在公子允府上, 而且迟玉也在身旁。司少爷,我能告诉

刺去。 鸽 子 的 血, 溅 上 了 窗 沿, 也 溅 到 了如栎身上。 鸽子咕咕地叫了几声,便没有了 气息。 “公子允,虽然我公子冲治不了

你的就只有这么多,就算是天大的事,

你,但总有人治得了你。公子允,这次,

也有迟玉撑着,不过三天后,我就难保

你可真的遇上对手了……”说完,如栎

了……毕竟,迟玉还需要着千壑。”

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什么意思?” “ 什 么 意 思? 呵 呵, 这 不 是 已经 很清楚吗?三天后,迟玉要将千壑转

司然自从醉倚楼回来就闷闷不乐, 一个人坐在屋内,突然,连城匆匆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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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跑了进来。 “少爷,你在就好,公里差人来了, 说城主要见你……”连城突然像是想起

潜龙阁内,龙渊正从那架子上刚 取下那本早已被磨边的孙子兵法,随意

什么,再次转身对着司然,“诶?少爷, 的翻着。这时一位长须白发的老人,走 今天你不是去醉倚楼吗?怎么这么早 回来了?” “根本没用。” “没用?没见着人吗?”

了进来。 “城主。” “嗯,人来了?”龙渊没有抬起头, 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去公子允那里了。”

“是。”

“ 哦, 少 爷, 先 别 管 这 个, 赶 紧

“带进来……”龙渊合上书,转过

收拾下就走吧。” “ 对 了! 我 怎 么 没 想 到!” 司 然 突然站了起来,“连城,过来!” “怎么了,少爷?” 司然靠近连城耳边说了几句,连 城差点惊叫了起来。

头望着那人,“除非有我的命令,否则 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知道吗?” “是。” “ 好 了, 我 刚 看 了 一 下, 阁 楼 里 好像藏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找个时候 一并烧毁吧。”龙渊微蹙了蹙眉,伸手

“这怎么可能?”

将书再次放回架上,轻推了推书脊,让

“怎么不可能!”

那书和别的都处在同一垂直面上,便绕

“ 少 爷, 不 是 我 说 你, 那 些 你 真

过那人,走下了楼。

要准备吗?”连城依旧站在原地,呆若

“ 哦, 对 了, 三 伯 父,” 龙 渊 走

木鸡。他从没想过司然会做这样的事。

到楼梯口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事情,

“当然……”司然趁连城还没察觉, 对于您老来说,可能是年纪大了,老糊 便绕过连城,信心十足,“少爷我这次

涂了;但是对于我来说,孰轻孰重,我

可是要做一笔最大的买卖。”

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您和我……不,是

司 然 并 不 知 道, 这 次 行 动, 差 点 令他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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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穆贵妃的事情,我可以当作不知道, 但是我希望下次来的时候,最好别再让


我看到她的画像。要当我母后的话,她

龙渊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阶下的司

还不配。三伯父,别忘了,我让你来这

然,“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此事?”

里的目的。”说完,龙渊便走下了楼。 当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老人摊坐 在地上。 对于老人来说,龙渊就是至爱之 人的影子。

“确有如此。” “ 哦? 司 提 督, 那 你 觉 得 我 们 现 在该如何处理此事?” “ 司 然 认 为, 蓉 城 虽 然 虎 视 耽, 但他们的势力还不足以对抗我们封城,

这时,桌上放着的那张未完成的

所以我们无须担心蓉城的进犯;相反

画像被风吹了起来,飘到老人的手边。

的,虽然龙城看起来对我们城北一副漠

“ 呵 呵 …… 平 儿, 你 知 道 吗? 龙

不关心的样子,但他们经常抢夺城北一

渊现在居然把我关在这里,我们的孩

带的粮食,所谓粮草乃兵家之命脉……

子……”老人抚摸着画像上的人,无奈

龙城对我们城北影响如此之大,所以我

地笑着说道。

们应该集中兵力对付龙城,而不是蓉城

画像上的人,像极了刚刚的龙渊, 特别是那双眼睛……

的零星突袭。” “我听司提督的口气,感觉信心

龙渊走下了楼,这时站在殿中的

十足,”龙渊踏下了最后一个台阶,走

司然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恭敬地朝

到了司然的面前,“既然如此,那司大

龙渊鞠了一躬。

人认为,多少兵力才是最恰当的呢?两

“ 司 大 人, 好 久 不 见 了, 要 不 是

千兵力,足够吗?”

今日我龙渊特意差人请你来,我可能司

“不,只需三百精锐骑兵。”

大人一面也见不着。”龙渊扶着木梯的

龙渊突然笑了。

扶手,缓缓地走着下来。

司然,你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一

“城主说笑了,我司然到底何德 何能,居然让城主如此惜爱?” “司提督,听说蓉城对我城北一

样的聪明,一样的……让我龙渊,心生 嫉妒。 “ 三 百 精 锐 骑 兵? 好, 我 龙 渊

带虎视耽耽,”还差一个台阶就走下来, 给 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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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城主。” 当迟玉走进屋内,仅只有公子允 三天后,少师府牡丹亭内。

和他的那个下人,身旁正躺着一个盖着

“ 千 壑, 这 盘, 我 赢 了。” 迟 玉

白布的人。

将最后一白子放上棋盘,继续说道, “对

“公子大人,这么晚找我迟玉来,

弈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千

莫非……”迟玉抬眼看了看公子允,“我

壑,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呢?”

要的人,你已经找到了?”

千壑回应他的,只是微微一浅笑。

“既然是和迟老板约好的事,我

这时,一个少师府的下人快步走

公子允又怎么可能推脱呢?!”公子允

近了亭子。 “迟公子,我家主子特意让我请

抓起一角,手一扯,呼啦一声白布撤去, 露出布下躺着的人,“迟老板,请看。” 那是一张惊世绝颜,让迟玉永生

你过主厅一趟。” “ 哦? 这 么 大 的 事 情, 为 什 么 不

难忘的容颜。 躺在那里的,正是迟玉要找的潇

是你家主子过来请我呢?”迟玉一边收 着棋子,一边不悦地说着。 待收完棋子,迟玉扭过头望了一

湘。 美 人 虽 美, 但 脸 上 露 出 的, 却 是

眼那人,那人依旧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在哪里?”

迟玉心头微微一颤,眉间微蹙了

“就在不远的别院内。”

蹙,但很快地,迟玉便恢复了一脸平静,

“ 好, 我 这 就 去。” 迟 玉 回 过 头

“公子大人果然厉害,我迟玉不过是说

望着对面的千壑,微笑说道,“千壑,

了个名字给公子大人,没想到这么快,

看来,有人比我更急呢。”

就把人给找到……”说完,迟玉伸出二

迟 玉, 看 来, 公 子 允 比 你 想 象 的 更不简单啊……千壑心想。 青玉围棋盘上,唯独留下千壑还 没收拾的黑色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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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探了探潇湘冰冷的颈部脉搏,“不, 是直接杀了。” “呵呵,区区一个小忙,又怎么 可能会难倒我公子允呢?对了,迟老


板,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潇湘临死前,

实我早就该想到,毕竟,你连你姐姐也

还不忘给你带了句遗言,那就是……”

下的去手……”

公子允拍了拍手,突然间屋外迅速冲

突 然 身 后 一 人, 将 迟 玉 猛 地 一

进十几个拿着火箭的弓箭手,“要你

拉, 迟 玉 回 过 头 才 发 现, 那 是 龙 渊

陪葬。”

身边的人。

迟 玉 轻 笑 了 一 声,“ 是 吗? 这 么 看来,公子大人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 不, 一 开 始, 我 的 确 不 知。 我 一直在想,”公子允朝迟玉笑了笑,继 续说道,“一般人都不认识潇湘,为什

“你来干什么?” “我是城主派来保护公子的。公 子,快走吧,再不走就不及了!” “咳咳……”迟玉被烟呛了几口, “你跟龙渊说,我不会回去的!”

么区区一个醉倚楼的老板,居然知道

“ 不 回 去 也 得 回 去! 公 子, 得 罪

潇湘的存在,所以我就派人稍微查了一

了!”那人一下子拍晕了激动中的迟

下。果然,你和他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玉,“我可受不了城主的脾气……”

啊。原来这里要死的人,不单只有潇湘 一个,原来,迟老板也是。” “ 呵 呵, 既 然 你 都 知 道, 那 就 动 手吧。我迟玉,可等不及了。” “哼,那就如你所愿……放箭!” 公子允叫道。 当火一接触到那些木质后,便迅 速燃烧了起来,瞬间,整个屋内,全是 火光。

这时屋外的公子允听出了屋内的 异常,便第一个冲了进去。 这是屋内早就剩下那个潇湘的尸 体,哪还有迟玉的影子?公子允一回 头,月下不远处的屋顶上,正一人背着 一人,朝着宫内的方向跑去。 “主子,那人……”一直跟在公子 允身边的那人靠过来问道。 “ 不 用 追 了!” 公 子 允 伸 手 制 止

火光中,迟玉正轻手抚上潇湘的

了身边的那批弓箭手,意味深长地说

脸,“潇湘,你我也算相识多年,可我

道,“你们追不上的……”公子允突然

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和公子允一起,

像是想起什么,朝身边的人问道,“千

把我给算计了。果然,你比我更狠。其

壑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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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 火 了!” 突 然 一 下 人 惊 叫 了 起来。 千 壑 转 过 头, 望 着 不 远 处, 火 光 冲天,而此时公子允正朝着院子这边

当夜,封城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人影幢幢。 “如果明天你们还想不出医治好 他的脸的方法,那么就等着提头来见我

来。 千壑刚行完礼,公子允便喝退院 内的所有下人。

吧!”殿内,龙渊小心地替昏迷的迟玉 整理着那头青丝,束好发,掖好被子。

“统统都给我下去!”

那股温柔的认真劲,就连就连救迟玉的

下人们刚一走,公子允便伸手猛

那人,也未免心生羡慕。

地朝千壑的颈上一掐,将千壑硬逼到亭 内朱漆的柱上。 “ 千 壑, 别 给 我 耍 什 么 花 样, 你 上次死不了,并不代表我公子允这次杀 不了你,”公子允渐渐松开掐着千壑的 手,“你最好给我弄清楚,谁,才是真 正的主。” 待他的手完全松开后,千壑沿着 柱壁滑落下来,坐在地上。千壑摸了摸 颈上的掐痕,猛咳了起来。 “来人,”公子允唤来下人,“给

宫 内, 除 了 他, 就 算 是 自 己 的 亲 生兄弟,也未能让如此高高在上的龙 渊,如此卑微地服侍左右。 “是……是……”太医们唯唯诺诺 地答道。 “ 都 出 去 吧。” 龙 渊 一 脸 温 柔 的 望着床上的迟玉,压低声音呵斥道。 “ 是 ……” 地 下 的 太 医 们 依 旧 唯 诺道。 “ 城 主, 是 属 下 不 才, 未 能 保 护 好迟公子。”

我好好款待他。千壑,”公子允伸手

“ 这 事 怪 不 得 你, 毕 竟, 这 也 是

捏住了千壑的下巴,“本来我打算将

我意料之外的事。迟玉能捡回一条命,

你 献 给 龙 渊 的, 以 乱 朝 纲 …… 不 过 看

已经算是万幸了。”

来, 已 经 不 用 了。” 说 完, 公 子 允 便

那人不再说话。

笑了起来,千壑抬眼望去,犹如院内

“你出去吧,从今晚起,我就在

黑色的马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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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住下了。”龙渊的双眼,从一开


宫内,除了他,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兄弟,也未能让如此 高高在上的龙渊,如此卑微地服侍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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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就一直没离开过迟玉,“没事的,

自从那件时候,菖蒲总觉得,凤

迟玉。明天,只要过了明天,你的脸

渠全身的力气好像是被抽走似的,浑

就没事的……”

浑噩噩。见他精神不太好,便起身打

“是,那……属下告退。” 这时龙渊才转过头,朝那人点了 点头,便又回过头望着迟玉。 龙渊抚摸着迟玉左脸上那道被烈

算离开。 “哥……”直到菖蒲走到门前,凤 渠才将头从架子边移开,朝菖蒲的方向 望了过去,“谢谢你。”

火灼伤的疤痕,“迟玉,你不会有事的。

菖蒲回过头,无奈地笑了笑。

公子允,你给我龙渊等着……”

这是自三年前那事后,凤渠第一 次叫“哥”。

龙城,凤翔殿内,青烟缭绕。 “菖蒲……”此时凤渠早已从床上 坐了起来,将头倚在身旁的曼藤地床 架上。 “ 你 醒 了。 还 累 吗? 要 不 再 躺会?” 凤 渠 轻 轻 地 摇 了 摇 头,“ 菖 蒲, 他……来过吗?” 菖 蒲 知 道 他 问 的 是 谁, 说 道, “没有。” “ 菖 蒲,” 凤 渠 闭 上 眼,“ 你 先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当菖蒲一打开门,秦云泷正站在 门外。 “ 主 子, 要 去 看 他 吗?” 菖 蒲 淡 淡地问道。 “ 不 用 了,” 秦 云 泷 朝 菖 蒲 摆 了 摆手,“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找他,而 是找你。” 菖蒲缓缓地将门关上,跟随着秦 云泷走到了水心榭。 南 风 微 起, 莲 花 摇 曳, 当 秦 云 泷 的手刚碰到那道珠帘时,菖蒲便恭敬地 称道,“少城主。”

菖 蒲 轻 叹 了 一 口 气,“ 那 我 把 药

“ 菖 蒲, 关 于 那 晚 的 事,” 秦 云

放在这里,等下趁热喝了吧,要是凉了

泷微怔了怔,便继续撩开那道垂到地

就叫我,我给你热去。”

上的珠帘,走了进去,坐了下来,抬

凤渠微微点了点头。

头看着还站在帘外的菖蒲,“我想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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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谈谈……” “ 少 城 主, 关 于 那 件 事, 属 下 是 不会说的。不过,少城主,属下突然很 有兴趣,想和少城主做一笔交易。” “哦?”秦云泷眯着眼望着菖蒲,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匍匐着的狼, “菖蒲,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威胁?”

迟玉醒来后发现,龙渊就坐在身 旁,一夜未曾阖眼。 “迟玉,你总算是醒了。” “龙渊,你在这了干什么?” “等你醒来啊。迟玉,你脸上的伤, 我会叫太医院的人……”

“ 属 下 认 为, 对 于 别 人 来 说, 这

“ 龙 渊, 你 到 底 在 干 什 么? 这 个

可能算是威胁;但是对于少城主来说,

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大殿上的吗?”龙

不并不算是威胁,顶多……算是建议。” 渊海没说完,迟玉边再次问道。 秦 云 泷 笑 了 笑,“ 是 吗? 菖 蒲, 那条件呢?再怎么说,我也得看看这条 件是否合适再作打算,不是吗?” “ 这 个 属 下 当 然 明 白, 属 下 只 是 希 望, 少 城 主 以 后 都 不 要 再 来 看 望凤渠。” 秦云泷略微沉思了一下,“菖蒲,” 秦云泷低着头,玩弄着手中的那象征着

“可是你的伤……” “ 我 的 伤 ,我 自 己 会 处 理 。而 且 , 龙 渊, 从 今 往 后, 你 都 不 需 要 在 来 这里。” “ 迟 玉?” 龙 愿 疑 惑 地 望 着 面 前 的迟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 就 是 字 面 上 的 意 思。” 迟 玉 淡 淡地说道。

权威的黑曜石戒指,“你要知道,要是

“迟玉,是那个三年之约吗?”

你给的筹码不够的话,我倒觉得这事可

“没错,龙渊,你是这里的城主,

难办……”秦云泷抬起头,再次狐疑地

一位高高在上的城主,只要是你的命

望向菖蒲,“那,你能给我什么?”

令,属下一定遵守。所以迟玉这个人,

“六殿下就在封城……这个理由, 足够吗?” 秦云泷突然笑了起来,“好,菖蒲, 我答应你。”

从今天起,和龙渊再无半点瓜葛。” “迟玉,你非要做到这份上吗?” “……是。”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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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玉,你果然是个我龙渊最忠心的‘下属’啊……”龙渊站起了身子, “来人。” 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那天晚上救迟玉的人,恭敬地朝龙渊 称道,“城主。” “从今往后,迟公子的饮食起居,就由你来负责,没有我的命令, 任何人……”龙渊低下头,朝迟玉靠了过来,“包括迟公子,没有我 的命令,都不得离开这里半步。” 迟玉无奈地笑了笑,“龙渊,你这算是软禁我吗?” “不,迟玉,”龙渊朝迟玉笑了笑,“这是你逼我的。” 龙渊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身上的那件银龙袍子,便走了出去,只 留下那人和迟玉。 “迟公子。” 迟玉伸手微捏了捏眉间,抬头看那人还在,别朝那人挥了挥手, “我 再睡一会,到了晌午再来叫我吧。” “是。”说完,那人便退出了房,轻手关上了门。 迟玉虽然再次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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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师 府 上, 虽 经 过 昨 夜 大 火, 但 府上却一派平静。 今日的千壑与往日一样,早早的

过神来。 “千壑公子,我家主子有请公子 到松林阁一叙。请跟我这边来。”

起身,下人们端来早已打好的水,便退

千壑一挥袖,便踏了出去。

出了屋子,千壑往水里轻滴了几滴青黑

“ 千 壑 公 子, 请 等 一 下。” 那 人

色的液体,轻搅了几下,那几滴液体便

突然叫住了正要出去的千壑,“请恕小

瞬间化开,千壑伸手便舀起水,轻拍了

人多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公子就像

拍眉间上的莲花图案。

小人曾经见过的故人。”

眉间上的莲花慢慢地化开,随着

千壑转过头,微微朝那人笑了笑。

水缓缓地流了下来,显出了中间原是莲

就算是将醉倚搂翻了个底朝天,

花蕊的那道粉红色伤痕。 待全部图案化去后,千壑便拉过 架子上的布,轻拭去脸上残留着的水。 此时的千壑,并没有如往常一样 来到妆台前,而是披上那套如血的长 袍,把领子往下扯了扯,若隐若现地露

也不可能找得出一个像千壑那种风情 万种的美人。 无论是一笑一颦,皆能摄魂。 只可惜,千壑却是醉倚搂的一名 普通乐师。 “也许……是小人看错了。公子,

出那一身青黑色诡异的蔓藤般的图腾。 请。”那人抱歉地说道。 千壑转过身,铜镜中映出的样子,让千 壑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那个 整日跟着公子允的侍卫。 千 壑 抓 过 面 纱, 绑 在 了 脑 后, 待 系好后,千壑才去打开了门。 门开后,那人突然觉得好像在哪 见过千壑一般,恍惚了好一阵子。 千壑用手轻叩了叩门,那人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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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师 府 的 庭 院, 假 山 流 水, 风 景 一片悠然。走过小桥,经过长廊,便来 到湖中那高耸出来的松林阁。松林阁不 是一般的阁楼,仅仅只是一间简单凌空 书房而已。 “我家主人就在上面。” 千 壑 踏 上 竹 梯, 推 开 门, 公 子 允 就站在里面,背对着门,望着窗外的粼 粼湖光。


“你来了……”公子允这时才转过 身,望着刚进门的千壑。 千壑抬起头,眼神凌厉的望着面 前的公子允。 那种眼神实在太熟悉了,别说是

不出。 千壑慢慢地走到公子允面前停了 下来,伸手抚过他的那张脸,“公子允, 有时候做人,别做的太过分了……害人, 终会害己的。”

公子允的侍卫,就连公子允也觉得,千

千壑,就是那早在三年前便死了

壑根本不像是一般人,总觉得那种情

的秦云烈。这时公子允才明白,为什么

景,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一直找不出千壑是谁的原因了。

“你,到底是谁?”

有时,遗漏,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千 壑 徐 徐 地 卸 下 脸 上 的 面 纱, 千 壑 那 张 素 颜 俊 俏 的 脸, 便 全 部 露 了出来。 “ 我 想, 公 子 大 人 应 该 还 记 得 这 张 脸 吧?” 千 壑 一 边 褪 着 面 纱, 一边说着。 千壑随手拨了拨额上的碎发,露

“ 现 在 是 什 么 时 辰 了?” 迟 玉 依 旧赖在床上,头枕着紫罗兰色的绸枕, 闭着眼问道,咋眼看过去,就像是一只 镛懒的猫。 “ 已 过 了 晌 午 了, 迟 公 子。” 那 人站在床边,毕恭毕敬地说道。

出眉间的那道伤疤。这时公子允才发现

“哦,我也有点饿了,有吃的吗?”

他额上的那道伤,惊愕地望着千壑。

“ 回 迟 公 子, 都 准 备 好 了, 你 随

“公子大人,”千壑幽幽地说道, “我想,你应该记起来了吧?”千壑望 着还在惊愕中的公子允,微微笑道, “公 子大人一定很惊讶,为什么我到现在还 活着……托你的福,要不是凤渠把我给 赶出来,估计你现在看到的就不是一个 活人,而是一具骷髅。” 公 子 允 站 在 那 里, 一 句 话 也 说

时起来都可以。那些吃的,我都让下人 们替你温着。” “都呈上来吧。”迟玉躺在床上, 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直到所有呈上以后,迟玉才缓缓 地挪着身子,坐了起来。 待 迟 玉 梳 洗 一 番, 穿 戴 完 毕 后, 才慢慢地走到桌旁,拿起银筷,夹起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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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的菜,细细地品尝起来。 第 一 口 还 没 尝 完, 迟 玉 便 皱 起 了眉。 “ 除 了 你 以 外,” 他 手 指 了 指 昨 晚那人,“其他人都下去吧。” “ 是。” 刚 说 完, 下 人 们 便 纷 纷 退出了屋子。 “不知道迟公子留在下,到底所 谓何事?” “ 既 然 明 知 了, 有 何 需 故 问 呢?

这 时 屠 泠 才 发 话,“ 迟 公 子, 请 容许小人斗胆说句实话,迟公子也未免 将城主想象得太过刻薄了吧……城主年 幼,根基未稳,当年才不得不定下三 年之约。试问这三年内,城主到底有哪 样怠慢过迟公子你?人啊,都是有感情 的……城主对迟公子的情谊,我想,迟 公子应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不 过了。” 迟玉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屠泠。

你明里暗里都是要监视我的,你以为我

这次,迟玉语塞了。

迟玉真的不知道吗?你是龙渊的人,替

扪 心 自 问, 先 不 说 这 三 年, 就 单

龙渊办事,那都是你的职责所在,与我

单从公子允那里救他出来的那件事,龙

无关;不过你在我的范围内,我要你怎

渊眼底下那未曾散去的青淤,足以让他

么做,那却是我的事。”

终生难忘。可这种好,迟玉不是不想要,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瞒迟公 子……的确如公子所言,我屠泠的确是 城主派来监视公子的……虽说是监视公 子,但城主他……” “ 我 不 需 要 知 道 原 因,” 迟玉放

而是他觉得,他要不起。 三年约期一到,就算迟玉再怎么 不舍,也得要放手。 就算再怎么爱龙渊,可他却没有 忘记,龙渊是整个封城的王。

下了手中的筷箸,讽刺般说道,“古

屋 外, 那 旌 旗 猎 猎 的 城 搂 上, 整

有金屋藏娇,难道你家主子准备效仿

座城的标志,那黑色的封底上,正铸着

古人,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不

一只将要驰骋的银麒麟,前蹄早已腾

出去吗?”

起,后蹄正踩在祥云上。

屠 泠 不 说 话, 只 是 站 在 原 地, 看 着坐在桌边的迟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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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在 屋 檐 下, 哪 有 不 低 头。 迟 玉 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和锁在大牢中


的阶下囚,并没什么两样。 迟玉没有反驳屠泠的话,只是静 静地将面前的青瓷碗往桌内推了推,便 起了身离开了桌子。 “迟公子?” “ 放 心 吧, 我 不 会 走 的。” 迟 玉 走到门前,停了下来,“毕竟你是龙渊 派来的人,我走了,于你也不好交待,

父龙啸墨。 “城主,少师大人已经在外等候 多时了。” 龙 渊 用 手 捏 了 捏 眉 间,“ 让 他 进 来吧。” “是。” 公 子 允, 我 龙 渊 不 找 你, 你 却 把 自己送上门了,龙渊心想。

不过……我迟玉若真的要走的话,就算 是出动全城的禁军,你们也未必能阻挡

龙城,凤翔殿内。

得了我。”说完,迟玉打开门走了出去。

“ 菖 蒲, 你 觉 不 觉 得, 云 泷 好 像

屠泠望着满桌几乎没动的饭菜, 不禁摇了摇头。 而这些,都是龙渊特意交待的。 勤政殿内,龙渊正坐在黄檀书桌 前闭目养神,眉间微蹙,他不知道这么 多年,迟玉还记着。 龙渊不得不承认,当年的确因为 想要借助迟玉的力量登上着宝座。

好久没有来了?”凤渠坐在梳台前,面 对着铜镜,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幽幽地 问道。 “……是。”菖蒲站在凤渠身后, 应声回答道。 “菖蒲,”凤渠停下手中的白玉梳, 转过身子,面朝着菖蒲,“你是不是隐 瞒了我什么?”

龙渊需要这个位置。

菖蒲不再说话。

因为,他不是龙啸天的亲生儿子。

凤渠放下手中的梳子,站起身子,

从小他在兄弟之中,是龙啸天最

走到菖蒲面前,“菖蒲,我听下人说,

不待见的儿子。

上 次 你 和 秦 云 泷 一 起 出 去 的 …… 你 到

那 场 大 火, 将 他 所 有 的 秘 密, 包

底,和他说了什么?”

括那个即将登上王位的皇兄,所有的一

菖蒲依旧不说话。

切,全部湮没,仅留下他那所谓的三伯

凤渠伸过手轻滑过菖蒲那满是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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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的脸颊,把脸靠了过去,低声说道, “菖蒲,告诉我。” “ 凤 渠, 你 确 定, 你 真 的 要 知 道 吗?”菖蒲低声问道。 “ 是。” 凤 渠 抬 眼 望 着 菖 蒲, 坚 定地回答道。 “凤渠,”菖蒲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我让他别再来的。”

“少师大人如此关心龙渊,还真 是让龙渊臣受不起啊……”龙渊这时摈 退了殿内的侍婢,仅留下贴身下人, “想 必少师大人找我,不会是为了说这些 吧?!”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微臣府 上失火,丢了一些东西罢了。” “ 哦? 少 师 大 人 怕 是 搞 错 了

“那,筹码呢?”

吧? 这 种 事, 我 想 应 该 是 官 府 的 事

“秦云烈的下落。”

情吧?!”

“ 菖 蒲,” 凤 渠 突 然 露 出 奇 怪 的

“ 不, 一 开 始 的 时 候, 微 臣 也 觉

微 笑,“ 你 的 胆 子, 倒 真 是 越 来 越 大

得是,但是微臣却在其中发现,一件很

了……”扬手一挥,响亮的一巴掌顿时

有趣的事情……”公子允微微顿了顿,

扇到菖蒲的左脸上,火辣辣地疼。

然后接着说道,“不知为何,微臣府上 失火之时,竟然看见一个无论身形还是

“ 城 主。” 公 子 允 走 了 进 来, 微 微朝正在闭着眼的龙渊作了揖。

身手,都和屠泠大人极为相像的贼人, 把微臣家的东西给带走了。微臣今日

“少师大人在外站了这么久,听

来,不过是想向城主打听一下,屠泠大

说非要见上我龙渊一面,不知道到底所

人那晚到底是否在宫内……对了,不知

谓何事?”这时龙渊才微微睁开眼,看

现在屠泠大人身在何处?平日见他可

了看站在殿中的公子允。

是和城主寸步不离的。”

果然如世人所说,公子允果然是 个美人。 蛇蝎般的美人。

“ 崔 公 公, 告 诉 少 师 大 人, 屠 泠 他现在何处。” “是……回少师大人的话,前些天

“今日微臣观察城主的面容憔悴, 因屠泠大人不小心误伤了龙溟殿下,现 可是昨夜睡不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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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牢中等候发落。”


公子允不用问也知道崔公公说的

干笑了几声,“微臣不过是担心,现在

是哪里,那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就算

屠泠大人身陷桎梏,万一那贼人潜入宫

进去的是铁汉,出来还能剩半口气,也

内,鱼目混珠,先不说城主的安危受到

就已经不错了。

威胁,退一万步说,要是带来些不干净

“少师大人,需要我龙渊去把人 给请出来吗?”

的东西,也不是城主您所希望的吧?虽 说现在城主的位置固若金汤,但是未免

公子允微微一怔,随即便回复了

也有暗中作乱之人存在,难道城主就不

平静,“既然如此,也就不必了,估计

担心,那些人对您着城主之位,虎视眈

是微臣夜里错看,把那贼人误认为是屠

眈吗?”

泠大人了……不过话说回来,屠泠大人

“ 少 师 大 人,” 龙 渊 站 起 身 来,

可是城主身边的大红人,城主如此惩罚

绕过书桌,来到公子允面前,“龙渊不

身边贴身之人,做法未免有些不太妥当

才,还望大人指点一番。”

吧?”公子允抬眼看去,龙渊正悠悠地

“城主过谦了,想当初弑兄篡位

坐在椅上,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脸上

的雄心,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强得多。”

带着那看不清喜怒的表情。

公子允略带讽刺地继续说道,“可以手

“ 在 这 宫 内, 无 论 你 身 居 何 职,

足相残的,这世上,估计也只有城主您

可都要处处留意,事事小心,就算是我

了。微臣在想,知道当年大火起因的人,

身边之人,也不能例外。虽说是误伤,

估计统统也都下地狱了吧。”

可我龙渊难保他不是有意伤害的,毕

“我想少师大人是否记错了?我

竟,人心难测。”这时龙渊停了停手,

龙渊可是还记得,当年的知情者,可是

朝公子允撇过头来,然后继续着手中的

还剩一人啊……”龙渊走道公子允身边,

动作,“少师大人,你也未免管得太宽

将头靠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当年的

了吧?更何况,我龙渊需要惩罚谁、不

大火,大人可还记得?”

需要惩罚谁,我想,应该还轮不到你来 管吧?” “ 呵 呵, 城 主 误 会 了,” 公 子 允

龙渊那诱惑般的语气在公子允耳 边微微吹过,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公子 允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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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 封 的 往 事, 犹 如 滔 天 巨 浪, 朝 公子允席卷而来。 那 场 大 火, 公 子 允 还 依 稀 记 得, 那即将登上王位的少城主在火中那温 柔的身影。 “ 对 不 起, 龙 泽 …… 对 不 起, 龙

和少师大人商量好。不过没关系,即使 是现在也不迟。”龙渊坐正身子说道, “少师大人,我刚刚吩咐下人,给少师 府送了一份大礼。” “不知城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 没 什 么, 不 过 是 薄 礼 一 份, 请

泽……”公子允不止一次,在心里忏悔。 勿笑纳。”龙渊走过他身边,停了下来, 那个无论任何时候都对他特别温

“公子允,当初我要的消失,就是彻彻

柔的大殿下,如今却要被他亲手活生生

底底的,不留痕迹……而我的今日所做

地烧死。

的,不过是帮你做完你那时候还没来得

只因为,他是龙渊的人。

及做完的事情而已。”龙渊转过头,朝

而他,却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存活

公子允微微一笑,“不知道少师大人对

着的知情人。 “ 少 师 大 人, 你, 可 曾 想 起 什 么 吗?”

今日这份大礼,可曾满意不?” “为什么这么做?龙泽他从没做 过对不起你的事。”

公子允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龙

“ 为 什 么? 你 问 我?” 龙 渊 轻 笑

渊不知何时早已回到桌后的龙椅上,刚

了一声,走到了门前,便听见公子允

好朝他瞥了一眼,那眼神,冰冷而不屑。 低 声 问 道, 龙 渊 回 过 头,“ 的 确, 他 公子允微微整了整思绪,轻轻一 笑,“城主果真好记性啊……可是城主 似乎忘了一件事。” “哦?是什么?” “当初城主不过是吩咐微臣让大 殿下从此消失,可却并没有说明非要让 大殿下死。” “ 哦? 呵 呵, 都 怪 我 龙 渊 当 初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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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这个弟弟照顾得太好了,好得让 我嫉妒。” “就因为他是少城主吗?” “ 公 子 允, 有 些 事 情, 你 和 我, 都应该明白。”龙渊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崔公公走了 过来,“少师大人,请。” 透过打开的大门看过去,大宅那


边正燃起熊熊烈火,公子允一甩袖,便急冲冲地走出了大殿,朝少师府赶去。 大街上,司然连城主仆二人正朝公子允府上走去。 “少爷,真要去吗?”连城正舔着司然刚刚在集市上卖给他的糖葫芦串,询 问着身旁的司然。 “那当然!” “少爷,可是再怎么说,还是少碰为妙。” “连城,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奶娘一样罗嗦啊?!” “着火了!少师府着火了……”这时不远处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气 喘吁吁。 与此同时,一匹赤兔正刚好从司然身边经过,马上骑着的,正是刚从宫内回 来的公子允。一翻身,司然便坐上了公子允后面。 “是你?”公子允一回头,便看见身后的司然。 “别问这么多了,赶紧走吧!”坐在身后的司然,催促着前面的公子允赶紧 回少师府。 “少爷!”连城这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马上两人匆匆离去。 第二卷 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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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倒委員會 愚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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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十一 作为从小学生时代到现在,愚人节都在“诶!你的鞋带开了”之中度过的人来说, 愚人节真是无聊爆了! 好不容易有一次同学心血来潮,将奥利奥里面的奶油换成牙膏,问我吃不吃…… 然后习惯性拒绝后看见吃了饼干的人狂吐,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愚人节……我果然 反应总会慢半拍。 于是,在某次收到来自骗子的转账短信后,我果断地回复了“放心,钱是不会少 给你的,今天晚上来找你,好好在床上等着。”这种无节操的短信,期待着骗子 能够回复,可是……没有然后了!还以为对方会和网上分享的那样与我调侃,可 是却没有意识到——不是所有骗子都是那么萌的! 愚人君友情提示:愚人节什么的,都要想些好玩有趣的点子……这样才不会有人 闲得和上面这位一样哟 ~~

語茶 关于愚人节,茶茶自个儿表示真的没啥好说的。我长这么大从没过过愚人节这种 事情我会告诉你吗?╭ ( ╯ ^ ╰ ) ╮所以每次当我有关于愚人的想法的时候,不是在 节前,就是在节后。总之,总是找不着准确的愚人节时机。╮ ( ╯▽╰ ) ╭但真正惊 悚的还是前不久,一个北京汉纸打电话给茶茶,直接表明要和茶茶交男女朋友, 当时就把俺吓死了(难道愚人节提前了?)但后来发现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之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b 汗。不管怎样,茶茶表示对从没整过人或者被 整表示下遗憾之后,但还是要祝大家愚人节快乐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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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君友情小提示:愚人节真的是一个表白的好时机哦 ~,可不要浪费在这种事 情上面,要出柜的赶紧!

指間汐顏 遥记得高三那年的 4 月 1 日,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星期六,下午是一周一次的休息 时间,偶班的男生 A 对男生 B 说:“学习委员,数学老师叫你去下他办公室。” 男生 B 红着脸去又带着更红的脸回来的时候,我们听见隔壁数学老师阴恻恻的笑 声:“让你们欺负他,嫌卷子不够做是吧。”于是,整个下午我们都在悲催地做 试卷呀做试卷。 愚人君友情小提示:愚人终愚己。【邪恶笑】

湮 记得临近高考的那个愚人节早上,我翘了升旗仪式在学校人工湖边背书,升旗结 束后坐我后面平时玩得挺好的一个男生跑过来,我还在诧异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然后他说了好多不找边际的话,最后华丽丽地跟我表白了。表……白……了……啊! 我瞅了他许久,很淡定地跟他说:“我不过愚人节!”,然后扬长而去,进了教 室以后还看到他一脸茫然地在问同桌:“今天是四月一号对不对?” 我立马就觉得事情不对,放学后收拾了东西就跑,却还是被身高一米八三的他追 上,然后边走边说:“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但是我是真的要向你表白。” 或许是被他的真诚感动了吧,我居然就答应了。事后想想,那段时光也很温馨, 但是最终还是没能走在一起,想想也是,以愚人节告白开始的爱情,怎么能走很 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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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各位想在愚人节告白的,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愚人君友情小提示:BAD END 什么的,不是我的茶啊 QAQ !

王爺千歲 愚人节,你们敢不敢阳光一点?!! 话说愚人节什么的,对于本王来说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值得回忆或者值得期待的日 子!咳咳,当然本王绝对不是想证明本王一直是被愚的那一方!【= = 真的不 是!】 吃过牙膏口味的奥利奥!还是双色口味的牙膏奥利奥! 喝过芥末味的百事可乐!其中还有一块正宗的趣多多! 一口闷了一杯矿泉水,之后醉宿了!醉宿了!宿了!了!! …… 喂喂,我说你们一定要用这种无聊的把戏过愚人节吗?你们确定吗?你们是在挑 战本王的智商吗?!你们敢不敢内心阳光一点!啊喂! 愚人君友情小提示:单牙膏口味的奥利奥真是弱爆了,不要因为可乐是黑色的就 将趣多多扔进去啊!他们会哭的,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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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聲

本期坐班编辑:青十一

严聪明(《是耽美》官网留言区网友读者):今天才发现这种让人欣喜的杂志, 你们的努力值得肯定与支持。加油。 青十一:欢迎加入《是耽美》的大家庭 ~~ 严聪明(《是耽美》官网留言区网友读者):突然觉得,小说里的人生就是虐呀虐, 暴菊不要紧,流血没关系,身体与心灵的创伤合起来二重奏。虐得读者也颓然, 好不容易看见了一点人生希望,结果发现作者是一群后爸后妈,你让主角情何以 堪,让读者情何以堪啊啊啊啊……后爸后妈的真该写检讨了有木有。 青十一:又看见你了 ~~~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让那些后爸后妈写检讨 TU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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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舌兄(百度寒武纪年贴吧网友读者):顶顶顶顶 ~ 很棒啊超喜欢 ~ 今天还向 室友推荐了一下哟吼 青十一:感谢为我们扩散《是耽美》的存在 =3= 红家小孩 y5(百度寒武纪年贴吧网友读者):好棒 O( ∩ _ ∩ )O !!!好想去打 印出来。。请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青十一:你不是一个人! 停枫晚(百度寒武纪年贴吧网友读者):感觉很美好呢 ~~ 顶贴不误!期待刊物 内容 ing~~ 青十一:刊物内容也是很美的!嗯!【握拳点头!】 鎏亻(百度寒武纪年贴吧网友读者):什么时候有实体的哟?好想带回家!!爪 机党看不到呀! 青十一:实体在以后的发展中会有的!有机会上网随时可以去杂志官网在线阅读, Mr.D 等待着你们的临幸! 桑殿(《是耽美》三月刊读者调查表):= = 我想勾搭王爷不搭理我,我想勾搭 小鱼,小鱼不搭理我 = = 5555555555555555 青十一:这不科学!王爷是来者不拒的! 陌晓(《是耽美》三月刊读者调查表):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费劲,切换网页闹腾。 青十一:友情小提示 ~~ 直接上官网首页,有列出各期杂志链接,点进去,全屏 在线阅读就可以了 ~~\(^o^)/~ 98 萌(《是耽美》三月刊读者调查表):字太小了!我有近视看不太清! 青十一:妹子你好萌 >///<,可以将字放大了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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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些情書,我們一起看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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