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耽美》201312总第14期(可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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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BL 工作室出品

是耽美 2013.12.01 1


Isbl 主

VOL14 2013/12/01

编:梅影淡墨痕

编辑总监:z 蛋蛋 责任编辑:湮、青十一、凡心、菖蒲 专题编辑:辞泱、九爷 美术编辑:宋禹安、绛绿 封面设计:宋禹安 推广专员:语茶、指间汐颜、落叶(实习) 校

对:浅若、海蓝澜、罐子、拾碎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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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谢幕,配角退场,默剧结束。

新的默剧即将开始。

观众已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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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微语 @ 陈绛绿【《是耽美》美术编辑——绛绿】 新浪微博:看到有卖的那种透明拉杆箱,突然感到压力好大:这种箱子是用来 比赛谁的行李打包的整齐吗!摔! @ 春风乍起时【《是耽美》推广专员——语茶】 新浪微博:晚上和室友回寝室途中,室友甲 : 今天见一女生,矮个子,带帽子, 关键是裙子还穿过膝。室友乙 : 可能裙子是短裙,但是因为个子太矮短裙变长裙。 我 : 躺着中了好多枪。。。。。 @ 凡心 0910【《是耽美》文字编辑——凡心】 新浪微博:一对情侣买女士睡衣,中国女生问:哪种穿着睡觉更舒服?外国男 生问:性感的在哪儿?……我:二位买吊带套装吧,洗完澡把睡袍披上,睡觉 只穿吊带,又性感又舒服…… @ 苏乱雪【《是耽美》文字编辑——湮】 新浪微博:过不下去的时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 @ 爱发呆的傻楠【《是耽美》校对——海蓝澜】 新浪微博:蹦 跶 一下。。。。 @O_o 九菇凉【《是耽美》专题编辑——九爷】 新浪微博:# 帮郑允浩上金在中 # 这么丧心病狂的话题是谁发起的?必须顶必 须顶!!! @ 辞泱之畔【《是耽美》专题编辑——辞泱】 新浪微博:你泪眼婆娑不知所措,只是因为那句“你还在”。明明心里留恋得 忐忑不安,却仍然舍得天涯海角不见不念。珍贵的却抓不住的东西,你要学着 习惯它渐行渐远而默不在乎。 4


@ 卿佬爷 _ 坨坨要吃鸡【《是耽美》插画作者——糯米丸子炸烧卖】 新浪微博:看到这个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我勾线勾到最后一笔寝室断电了 .... 想 着 PS6 那么强大应该会给我修复啥的,结果今早上起来连草稿都没有了 .... 我 居然还很淡定的咬了一口红豆包又重新起稿有木有!!!快夸奖我 ??【骄傲的 挺起胸膛 @ 宋禹安 【《是耽美》作者——宋禹安】 新浪微博:令人心生敬畏的人,内心定能托起千斤顶,步伐定能过千山万水。 于是我决定背起沉重背包,步履蹒跚,心却自由。 @ 青家十一【《是耽美》文字编辑——青十一】 新 浪 微 博: 突 然 发 现 自 己 取 的 名 字 真 是 赞! 十 一 国 庆 是 我, 光 棍 节 还 是 我…………OJZ @ 指间汐颜【《是耽美》推广专员——指间汐颜】 新浪微博:在分开的时光里,我仿佛能看见,列车带我驶向的前方,一路绿叶 转瞬枯败,星星暗淡无光…… @ jesisca 娃娃【《是耽美》作者——jesisca】 新浪微博:过些时候打算看《雨中曲》……【你们都别拦我】@ 陈绛绿 @ 宋禹 安 @ 我是晓春 @ 挖大喜哇出木杉 【是不是又有谁混进来了?!】 @ 挖大喜哇出木杉【《是耽美》作者——出木杉】 新浪微博:夜深人静我在赶软文,好软好恶心好困 = =:可怜那诗仙,两袖清 风以酒为乐,穷尽一生悠哉逍遥,却只能在梦境“身登青云梯”。李白定不曾想, 一千多年后的云阳,登云梯不再只是梦境,它一阶阶布满青苔,真实存在。我 们是该慨叹天意的,因为我们的脚尖踏上云梯那一刻,天意却造化了十个世纪。 你还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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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专栏 &

107那些年我们的友情,这些年我们的爱情 凡 /心

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辞 —— / 泱等

111暗恋 未 / 愈者

扑倒委员会 专题 116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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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卷首语 008候鸟留言 王 / 爷千岁

盛宴 011如果这都不算爱 肖 / 烟遍地 031卒家天下 诗 /成 036陪你到世界终结 味 / 觉以尽

054连载

星星不说话 小 —— / 叇不是呆

志异 ——

044烟 未 / 愈者

077连载

情深不知 匪 —— / 开路丫

/ Akei

089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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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 Mr.D,我现在无法接听电话,请留言。” “嗨,是我,我想你。秋天过了。” 我以为只要躲在你的身后就可以躲避所有的风雪, 可是天寒地冻,每一阵风刮过,骨头就会碎裂一片。 我捧着碎成片的骨头告诉自己,疼痛证明活着。证明存在。 证明我们站在彼此的世界里,站在一年的爱情里。 “你好,我是 Mr.D,我现在无法接听电话,请留言。” “嗨,是我,我想你,冬天到了。” 你知道我最卑微的心愿是什么吗?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会不会有些晚? 冬天来临,温度流失。而我只是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并不嫉妒那些依旧停留在你身边的鸟群,只是,我稍稍有些

卷首语 候鸟留言

文 / 王爷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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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 你终于不再是我独自一人的了,而我终于不得不离开你了。 “你好,我是 Mr.D,我现在无法接听电话,请留言。” “嗨,是我,我爱你,该说再见了。” 如果存在平行世界,那么我们是死亡还是活着? 是否可以重叠生死,为离别铺垫? 季节更替,候鸟迁徙。 我在冬天遇见你,又决定在大雪即将落下之前离开你。 我爱你。 再见。 “如果相识,不能相恋,是不是还不如擦肩……” 主角谢幕,配角退场,默剧结束。 新的默剧即将开始。 观众已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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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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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都不算爱 文 / 肖烟遍地 责任编辑:青十一

那时候他们还年轻,青春期对于爱情的躁动在血液里翻 涌沸腾。束手束脚或是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像大多数普通情 侣最后不了了之地和平分手或者是少数能够相濡以沫。 管他狗屁天长地久,只要有爱过就不会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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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十年修得同船渡,那么千年 修得我们同穿一条内裤。——题记

但六年小学下来在这块黑板上能被人 记住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林宇恒,一 个王延亮。 林宇恒是两年来雷打不动的“学

1. 这小子笑得跟娘们似的

习之星”,无论大考小考,横着考竖着 考,林宇恒万年第一的位置坚如磐石不

当时俩人还是单纯幼稚懵懂无知 的二年级少先队员,林宇恒是大人认知 里标准的乖孩子,王延亮就是一只成天 上蹿下跳搞得人不得安生的泼猴子。 那是一个热得要把人给晒化了的

可撼动,也算是这小学低年级的传奇人 物。 不过照片选得不太好,那张照片 是林宇恒刚入学交的照片,那时豁了颗 门牙,笑得直冒傻气。

夏天。学校在星期二都会四点就放学,

王延亮舔了舔流进指缝里的冰棒

大太阳晒蔫了祖国的花朵。王延亮叼着

汁,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蹦哒得

五毛一根包装纸上画了一男一女俩小

老高一掌拍在林宇恒的照片上。

小学生的荔枝味冰棒,边嘬边仰头看学

“这小子笑得跟娘们似的。”

校的光荣榜,边上有个男生也在看。

这世界上能有多大的概率刚好身

其实就是一块坑坑洼洼的黑板, 上面会贴五个“XX 之星”,什么学习

边站的人就是他嘴里那个“笑得跟娘们 似的”男生?

之星啊文娱之星啊劳动之星下面贴你

其实王延亮没恶意,就是心里小

的照片写你的名字班级,学校就爱搞这

小地嫉妒,恰好昨天电视剧刚看到的就

些有的没的。右边用红漆框了一大框用

现学现卖了。那男生把眼神从被糊了一

红惨惨的正楷写“批评”。这些东西每

脸冰棒汁和汗的照片移到了王延亮脸

星期换一次,能被贴上去的走路都是昂

上,一双凤眼瞪着他。

首挺胸仿佛面门上就写着“XX 之星”

“你说谁像娘们呢?!”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号人。

“说你呢!”

不过这种东西还真没多少人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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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正主就在边上一字不漏全听


进去了。王延亮看林宇恒态度那么恶 劣,原本想要道歉,可冒点良心又被他 一丫子拍回去了。

起拳头就往王延亮脸上砸。 那时候林宇恒不知道王延亮这种 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是他打小就在部

“你骂我!我要告老师!”

队里养出来的,他学的是近身搏击,打

哟 嗬, 还 告 老 师 呢! 王 延 亮 是 个

倒一个普通成年人没问题,更何况是林

吃软不吃硬的主,再说了,他长这么大

宇恒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窝家

怕过谁?天王老子都不怕!

里发奋苦读的小细身板。王延亮轻而易

“ 你 去 啊, 你 去 啊! 我 们 班 主 任 姓陈你去告吧,我是二年级六班的!” “你!”林宇恒气得脸都涨红了, “那你就等着上批评吧!”林宇恒指着 那个用红框框起来的“批评”。 王延亮乐了 :“哼,我每星期都在 上面,你去告啊!”

举地接下林宇恒的拳头然后往他脸上 一招呼,一拳见血一点都不含糊。 “你……我……呜哇哇!” 林宇恒的嘴唇上挂着两条“红蚯 蚓”,看着有些闹心。王延亮下手不重, 但怎么就给弄出血来了呢?这丫是玻 璃做的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死的怕

于是他手忙脚乱去翻书包找面巾

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那个

纸去堵林宇恒的鼻血,这时值班老师来

“批评”,王延亮也是雷打不动每星期

了,王延亮在老师之间可谓是无人不知

必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小楷写

无人不晓,一看是王延亮,立刻扯开嗓

得满满的挤了一格的红框。大错不犯小

门 :“王延亮!你怎么可以欺负同学?”

错不断,久而久之他的名字就一直高高

“老师没事……是我自己跌的……”

挂起了。这样也算是整个低年级有名,

林宇恒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要帮着

但没林宇恒出名是因为给他留个面子, 王延亮说话,可能是觉得鼻子被打出血 没贴他照片。

丢人。

林宇恒这下搓火了,他可是带把

“ 你 不 用 兜 着 他! 我 全 见 着 了!

的纯爷们却被人骂娘们儿,这搁谁身上

王延亮你二年级六班的是吧?班主任

是个爷们都得跟他急,于是二话不说抡

姓陈是吧?你们两个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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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扯淡的是当叫来家长后,王妈 妈一看到林妈妈就叫起来了,俩个女

抬头见的——邻居。 “阿恒,阿亮比你小,你是哥哥,

人扑在一起又叫又跳吓得俩孩子直往

要让着他点,这孩子就是皮了点,以

墙旮旯钻。

后你和他一起回家要看好他,别让他

“ 晓 莉, 自 从 你 一 调 上 来 就 联

给车碰着了!”

系不上了!可想死我了!这是你儿子

林宇恒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

啊!长得可真俊!”

“妈……我不要……”

“ 哎 别 说 了! 这 小 子 净 给 我 惹 事!王延亮你给我过来!” 王延亮耷拉着乖乖过去,王妈妈

“你这孩子,还惦记着人家打你 呢?不都跟你道过歉了吗?” “我……”

拧着他的耳朵,疼得他嗷嗷嗷叫得跟

……

狼嚎似的。

“哎阿亮等等我!”

“去给人家道歉!”

“不等,你自个儿走!”

“对不起……”

“别走嘛!”

“ 没 事 ……” 林 宇 恒 吸 吸 鼻 子,

王延亮急急忙忙抱着书包拉开拉

眼眶泛红,鼻孔里还塞着两团面巾纸, 链掏了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塞林宇恒 那样子别提多凄惨了。 这就是他们第一次不仅不唯美还 略带血腥的相遇。更让林宇恒抓狂的

手里: “我同桌给我的,说是她爸爸从 外国带回来的,你尝尝!”

是,他们的母亲原来是发小,后来王

“……”

延亮的母亲嫁了他父亲这个两杠一星

“好吃不?”

的大军官,就先调了上来,此后一直

“好吃……”

没再联系。林宇恒是因为读书的原因

“怎么了?”

才上来的,林家打算在这里买房,王

“还有不?”

妈妈二话不说掏了一半的首付款把隔

“ 没 了 …… 哎 哎 你 咋 又 不 等 我

壁那房子给买了,两人做了低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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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阿恒等等我!”


儿先这样吧!宇恒跟他一起回家的, 2. 阿恒是个宝贝

别让孩子太晚回去了!” 于是林宇恒顺利将王延亮从中年

过了几天后王延亮才充分体会到 和林宇恒一起回家的好处。

妇女堪比井喷下水道味的口水和从个 人上课情况表现扯到雷锋被电线杆砸

一般老师训人都会把学生领到办

死的教育事例中解救出来,他感激得

公室门口的走廊,在小学的时候办公

扑上去搂住林宇恒使劲摇 :“阿恒你太

室简直就是工厂禁地,进去了不是好

牛掰了!才跟老师说几句话就能把我

事就是坏事。王延亮这回又上课闹事

捞出来!”

被逮着在走廊口猛批,中年妇女永远

“你咋知道?”

不嫌口水多思想教育没例子摆,叽叽

“打从你在楼梯口等我开始我就

呱呱能讲上至少一个小时不带喘气不 带喝水润嗓子的。 所以老师讲了一个小时,王延亮

一直在看你。” “下次再让我等这么久我就直接 走了。”

就听了一个小时,林宇恒等了一个小

“行行行,你说啥都行!”

时。别班的老师走过就看到林宇恒拉

对于王延亮这种说话像放响屁

长脑袋在楼梯口徘徊,往走廊上看着

的人林宇恒就不该抱有什么太大的期

什么,便和蔼地问他,宇恒在干啥呢?

望,烂泥扶不上墙。

林宇恒等得一肚子火,但还是礼貌地

……

回道,等人。老师有些惊讶,不会是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就会

王延亮吧?林宇恒没好气地点点头,

捉弄老师,老师招你惹你了?你作为

对,就他。

一个学生不好好读书天天就想这些鬼

老师抬手看了下表,惊讶地说“这 : 都离放学一个多小时了!”

点子……” 已经不知道第几周第几次被叫到

“啊,我得等他一起回家。”

办公室门口训话了,王延亮表面上乖

“ 真 是 …… 哎, 哎! 陈 老 师! 今

巧地听老师的思想教育,两只眼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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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盯着林宇恒看,你丫快来救我啊! 林宇恒凤眼微挑,自个儿兜着! 王延亮瞪了眼,那你就自个儿回家吧! 林宇恒想想觉得回去不好交待,就默默地用略带哀怨的眼 神盯着王延亮,算你狠!然后林宇恒就趿拉着布鞋啪嗒啪嗒故 意发出声响,老师回头一看,林宇恒无辜地眨着眼睛。 “老师没事,我就是等阿亮而已,您继续。” 此话一出老师立马放人。 “哎,看看我这记性,总是忘记你们要一起回家,去吧,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知道不?” 王延亮头点得下巴快把胸膛扎穿了,心里却乐开花:嘿, 阿恒果然好用,真是个宝贝! 多年后林宇恒问王延亮干嘛对他那么好,王延亮挠挠脖子, 说:“因为你是宝贝啊,我得好好供着。” “傻逼。” 林宇恒笑他,王延亮也笑。 “妈的,我就是个傻逼才把你当宝了。”

3. 王延亮的克星 放暑假的时候林宇恒没了那种欢天喜得恨不得提两挂鞭炮 在校门口噼里啪啦放的高兴,他一想到王延亮,那一双凤眼就 垂了下来,一下子精神气儿都没了。 要是被那丫烦一个暑假自己迟早得神经衰弱。 可是暑假一到林宇恒还来不及难过呢,王延亮就被他爹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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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走了,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简单吧?人家三百个限时,那你就不

“阿恒要不要也一起去?”

用限时了,赶快做,做不完没饭吃啃

“去哪里?”

你自个儿的爪子去……

“去阿亮他爸爸的军营里啊,强 身健体,没个好身体怎么读好书?”

这 样 惨 无 人 道 的 军 营 训 练 后, 王延亮出来非但没有安生反而变本加

经过快一个学期林宇恒才知道王

厉,这就跟孙猴子被关炼丹炉里,没

延亮是个“军三代”。当年他爹娶走

被驯服反而锻造了副刀枪不入的铜皮

他妈时也才二十七八岁,就已经肩上

铁骨以及火眼金睛一般,恨不得把整

两杠一星,当时结婚那排场别提多风

个天庭都掀了。

光。他爷爷现在已经是中将,再熬个 三五年的往那两颗星上再加一颗那就 功德圆满了。

离暑假结束还两三天的时候,王 延亮回来了。 一个暑假没见又抽高了些,晒得

而且王延亮的性格和他妈像,不

黑不溜秋跟条泥鳅似的。一看到林宇

仅原装出口而且还产品性能升级,有

恒,他立刻笑咧了嘴。可能是脸晒黑

时候真会把他妈气得恨不得把他塞回

了的原因,林宇恒觉得他那口白牙明

子宫里重新改造。

晃晃特刺眼。他神秘地凑近林宇恒:

能治得了王延亮的,这个世界上 就只有他现在已经是二杠三星的老爹

“ 阿 恒 阿 恒, 猜 猜 我 带 啥 好 东 西 回 来?” 林宇恒翻个白眼:“我怎么猜得

了。 你 不 是 精 力 过 剩 没 个 消 停 吗? 好,你老子来让你见见世面。 于是王延亮就被丢到军营里,人 家负重跑十公里,成,看你是个小屁

到?” “砰——” 王延亮拔出一只枪,对准林宇恒 比了一个射击的动作。

孩网开一面,你就不用负重,只跑十

“好帅!这是真的假的?!”

公里;俯卧撑三百个,怕你小细胳膊

男孩子嘛,这些枪支弹药类的东

受不了,一百个就好;仰卧起坐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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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对他们总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 仿 真 的, 但 是 我 爸 说 了, 往 里 面塞子弹照样可以打穿人脑袋!” “ 好 棒!” 林 宇 恒 羡 慕 嫉 妒 的 眼

丫的不给我还在我面前得瑟,这不存心 找抽么!自己又抽不过他,到时候还反 倒被他抽,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神哪里藏得住,全写脸上了:“借我耍 耍呗?” 哟 嗬, 听 听, 宝 贝 终 于 开 口 向 自

后来林宇恒才发现,王延亮这辈 子只打过他一次,也就当初两人见面时 候的那一架。

己要东西了!王延亮虚荣心就跟海绵 吸水一样膨胀,得瑟地挑眉:“来呗,

“少贫,”林宇恒扣着扳机,“这 要是里面有子弹我就爆了你的头!”

求求我就给你!” “ 你!” 林 宇 恒 咬 咬 唇,“ 我 不

“ 成 啊,” 王 延 亮 愣 了 一 下, 点 点头,“我不跑,站着给你打。”

要了!” 其实王延亮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打 小就养成了,你跟他拧,他比你更拧,

林宇恒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就 一个八岁男孩,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也不 至于杀人吧。

狗改不了吃屎,他一辈子都这犟脾气。

“没,我随口说说。”

唯独面对林宇恒,甭管是软的硬

“嘿嘿,舍不得了吧?”

的,王延亮立刻服服帖帖地低头弯腰双 手奉上。 “ 别 介 啊, 给 你 给 你, 看 你 金 豆

王延亮立刻扑上来搂着林宇恒的 肩,林宇恒哪里挣得开他的力,不停在 他怀里扑腾。

豆都要掉出来了,等着啊,我去找盆子 给你接着回头去浇花。”

“呸,再恶心人我就不是随口说 说了。”

其实林宇恒挺爱哭鼻子的,但都

但是王延亮打那时起就知道,林

不敢当着人家的面哭,一个男孩子还掉

宇恒舍不得自己去死,要是自己死了那

金豆豆像什么话。王延亮知道后每次都

这尊宝贝不得哭鼻子?金豆豆哗啦啦

会把他欺负得就快一嗓子嚎出来了,然

滚一地,一想到林宇恒哭王延亮又不舒

后又去哄得他眼泪缩回去。

坦,撇撇嘴,算了还是别让他哭了,多

这 不, 本 来 林 宇 恒 觉 得 委 屈 呢:

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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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0 米风波(上) 每年学校校运会高年级都会增加 比 如 400 米,800 米, 跳 高 之 类 的 比 较考验耐力和技术的项目。 每到这个时候,王延亮的班主任 陈老师就会对他特别照顾,总是对他笑 眯眯的,说话声也不再粗里粗气而是柔 声细语,王延亮恶心得紧,得了老师, 我知道了,不就是校运会么,我不每年 都是运动员吗。 每年只要是王延亮报的项目,第 一名非他莫属。要是王延亮拿第二,没 人敢拿第一。 六班因为有王延亮在,年年都是 校运会第一。但王延亮倒是无所谓,即 使他一年一次拿奖状的机会就在这短 短的两天时间里。 这种体力活当然没林宇恒的事儿, 每年他都只有在边上给同班同学加油 的份。当然有时候王延亮也在跑,五班 隔壁挨着就是六班的,大家喊得脸红脖 子粗的:“王延亮加油!王延亮最棒!” 一般他们嗓子都没喊开呢,王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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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 200 米就跑完了,甩了人家大半个

头就去翻林宇恒的抽屉和书包看看他

跑道。

最近有没有新买什么练习在写。林宇恒

回家的时候王延亮拉着林宇恒: “你咋没给我加油?” “你咋知道我没给你加油?” “你丫嘴都没张!” “我要张嘴你就跑完了我喊啥 呀。” 这句话语文里叫做侧面描写,突 出了王延亮跑步速度很快,最近王延亮

特烦她,五年级了差不多也明个事理, 知道这女生特别装,在老师面前乖巧文 静在林宇恒面前就放肆撒泼。 “你跟王延亮那种人在一起,你 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林宇恒骂 王延亮都骂烂了,但听到从别人嘴里骂 出来就特别不是味。

上语文课时没走神,所以觉得这话特中

“你骂我就算了,关他什么事?”

听,他用力搂过林宇恒:“哎这句话我

“你考试作弊!才会每次都考那

乐意听,阿恒你再夸几句呗。”

么好!”

“ 滚,” 林 宇 恒 用 力 推 开 汗 津 津

柯璐璐的小眼睛跟老鼠一样闪着

的王延亮,一手下去手心全是汗:“你

光,林宇恒头痛,无理取闹的女生最可

丫恶不恶心啊!”

怕,他不想理她,自顾自低头收拾书包。

相比别人跑得脸色苍白一步三晃, 王延亮一般都是早就跑好然后站边上

教室里就他们两个人,柯璐璐更 加放肆起来。

看人偷笑,脸不红气不喘水都不用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写什么练习

结果到了五年级的校运会,林宇

吗?其实我都知道!你不就是死读书

恒破天荒参赛了。就报了两项——400

吗,书呆子,傻子!就只有王延亮跟你

米和 800 米。

臭味相投天天和你玩,你们两个同性

这事林宇恒是被人算计了。

恋!”

林宇恒的同班同学中有个叫徐璐

那是林宇恒活了十一年第一次听

璐的女生,成绩优异,常常把林宇恒当

到“同性恋”这个词,柯璐璐也是随便

做学习对手,处处跟他争第一,三天两

骂着玩,什么难听骂什么,林宇恒倒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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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吼她:“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中,最让他觉得膈应的就是那句“同性 “你……呜呜呜呜你欺负人!”

恋”。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特别陌生,但

柯璐璐小眼睛一下子就糊满泪水, 一听就觉得应该是骂人的。 鼻子眼睛挤成一团,张着大嘴嚎哭: “你 神经病!你欺负我!” “你……”

他没告诉王延亮,多一事不如少 一事,过几天他就忘了。 但是柯璐璐没忘,小肚鸡肠的她

“阿恒,走了。”

趁体育委员上厕所的时候把参赛表格上

王延亮站在窗外皱着眉头向林宇

400 米和 800 米的那两栏填了林宇恒

恒挥手,林宇恒刚要背起书包,却被柯

的名字。体育委员哪里有注意,直接就

璐璐先抓了起来往他脸上砸过去,林宇

交给老师了。

恒躲不过正中面门,被砸得又坐了回 去。

老 师 看 到 不 免 惊 讶:“ 今 年 宇 恒 要跑 400 米和 800 米?不错不错。”

“喂!丑八怪你他妈找死啊!”

于是回教室还当着全班的面表扬

眼睁睁看着林宇恒被砸王延亮当

林宇恒,林宇恒脸色煞白接受同学的热

场就火了,这一吼中气十足吓得柯璐璐

烈掌声。他想站起来说老师有人摆我

哭得更凶了。

谱!可是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报了,掌声

“哇哇哇你们欺负人!”

也收了表扬也拿了,覆水难收,关键是

“ 算 了 阿 亮, 好 男 不 跟 女 斗, 我

面子得撑着。

们走吧。”

“阿恒你……”800 米赛道上王延

班里的人其实也都讨厌柯璐璐,

亮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宇恒胸前挂

有时班里人也会跟外班的交流想法,所

的“5038”号码牌,“你想不开了?”

以外班的有几个是知道柯璐璐的。王延 亮也知道,林宇恒跟他提起过。 “你没事吧?” “没。” 林宇恒想到柯璐璐骂的那么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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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了,”林宇恒气得凤眼吊起, “我的名字被人写到报名表上了,不是 体委写的,不知道哪个龟孙子干的!” 骂归骂,跑还是要跑的。


5.800 米风波(下)

他翻了翻白眼,把王延亮推到他前面。 王延亮又跑回他身后:“你在前面跑,

他们就读的小学其实就鸟蛋大的 地方,操场都不是标准赛道,只有 200 米 一 圈,800 米, 也 就 意 味 着 林 宇 恒 要跑四圈。

我在后面跟着,以防万一,你要是有个 三长两短我好给你收尸。” 这回最震惊的莫过于五班和六班 的学生了。六班原以为王延亮又是毫

这四圈要搁现在俩血气方刚的大

无悬念的第一名,结果居然跑在倒数!

老爷们身上也没啥,顶多就是活络活络

还是为了给别班的学生陪跑!五班的

筋骨热热身用,但对于当时的林宇恒来

学生有些失望,还以为林宇恒有几把刷

说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命题作文“一件终

子,现在看来,哎,果然就是一死读书

身难忘的事”。

的主!

参赛的大概有十五六个,全都一

进入第四圈的时候有人已经撞线

股脑塞跑道上。一般王延亮都是发令枪

了,林宇恒前方也有陆陆续续的学生相

一响就是百米速度风风火火冲个四圈

继到达终点。

然后悠哉得瑟地下场。红线都只为王延 亮一个人拉,整整甩了人家一圈半。

边 上 人 嗓 子 都 喊 哑 了,“ 林 宇 恒 加油”“王延亮加油”“林宇恒王延亮

这次王延亮一开始就跑在林宇恒

加油”混杂一片。王延亮哪里需要加什

后面,前两圈林宇恒还算正常,但第三

么油啊,这四圈下来跟散步没区别。林

圈明显就蔫了,喘气声“吭哧吭哧”的

宇恒额头全是汗,嘴唇发白,使劲拉扯

跟牛一样。跑三圈半下来有人会自动弃

着王延亮让他跑在自己前面。王延亮轻

权,这是每年屡见不鲜的事情,谁乐意

而易举地就把他给推前面去了。

折腾自己啊,不行就撤呗,大丈夫能屈 能伸!林宇恒没啥表态但王延亮就心 疼了,他跑到林宇恒身边好言好语劝: “阿恒,不然咱别跑了呗?”

“ 阿 恒, 你 加 油, 撑 住, 只 要 跑 下来你就不会是最后一名。” 林宇恒知道王延亮要帮他垫着底 呢,跑着跑着突然就哭了。王延亮以为

林宇恒嘴里喘着气话都说不上来, 林宇恒是太委屈给累的,赶快拉着林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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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要把他扯下赛道。

透了,谁都看不见他哭泣的表情,估计

“乖,阿恒别哭,咱不跑了啊。”

像他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时隔多年后如

“阿恒,听我句劝。”

果有天突然想起这件事,肯定会后悔得

“阿恒……”

当场自我了断。

五班和六班的同学也有意外,但 林宇恒就剩 50 米了,王延亮大喊:“五 班六班的,给林宇恒加油!” 王延亮中气足嗓门大在这么挥洒 汗水的场合下极具有煽动力,五班六班 的学生扯开嗓门吼起来 :

林宇恒以为除了他自己,没人知 道为什么他会哭。 “你逞什么能,以为自己有能耐 就给我垫底,你以为我会高兴吗?” 第二天林宇恒肿了两个蛤蟆眼睛 瞪着王延亮,漂亮的凤眼都哭变形了,

“林宇恒加油!”

王延亮挑挑眉:“没啊,我就是乐意而

“林宇恒加油!”

已,你高不高兴关我屁事。”

“林宇恒加油!” 整个操场上的人都被五六班那种 团结一心的气势所打动,也跟着一起

6. 暗恋这种破事

喊加油加油,喊声震天别提多热血了。 林宇恒咬牙迈开已经虚浮的步子冲过 终点,然后整个人就像电能耗尽一般软 在地上,王延亮赶快把他接住,林宇恒 软在他怀里放声大哭。五六班的人呼啦

到了六年级,用班主任的话来说 就是春心萌动情窦初开的年龄。 这不,林宇恒就有个看对眼的女 生了。

啦拥上来把俩人围起来,七手八脚要把

这 女 生 叫 陆 婉, 眼 睛 水 汪 汪 的,

林宇恒从王延亮怀中拉出来,王延亮挥

头发黑亮亮的,除了有些小龅牙,白皙

手:“别,让他哭出来就爽了,给我水

透嫩笑起来看着可舒坦了。

和毛巾,谢谢。”

而且陆婉是五班公认的班花,对

那天林宇恒哭得特别惨,眼泪鼻

她有意思的小毛孩多了去了。当时不是

涕把王延亮衣服胸前一大块都给浸湿

流行三层的铅笔盒嘛,就是那种打开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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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梯一层一层排列的那种。陆婉每次

最近回家林宇恒都心不在焉的,

打开她粉嫩嫩的兔子铅笔盒都跟打开

都懒得跟王延亮拌嘴。他凤眼一瞥,

惊喜盒一样,里面小纸条净往外蹦哒。 懒懒地问:“啥事?” 对此林宇恒嗤之以鼻 : 嘁,这群 瓜娃子,告白信还写错别字呢,丢不 丢人呐。 要说为啥林宇恒对她有意思,就

“你说陆婉怎么样?” 一听陆婉这俩字从王延亮嘴里蹦 出来林宇恒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警觉 地打量着王延亮。

是陆婉爱打扮,穿得胡里花哨的有些

“提她干啥?”

超脱年龄的故作成熟,但男孩子就喜

瞧瞧,瞧瞧,这都犯个什么劲儿

欢这样的啊,干瘪瘪的丫头片子谁喜

啊!一提陆婉你就双眼放光,我跟你

欢啊?边儿跳皮筋去吧你。

这么铁的交情都没见你动下眼皮子。

因为林宇恒位置是在第三桌,陆 婉在隔壁组第二桌,她上课爱讲话,

王延亮凑上去故意低声跟林宇恒说: “我对她有意思!”

总是转头和后桌讲得眉飞色舞神采飞

——妈的!林宇恒差点没一头把

扬的,看得林宇恒神魂颠倒,嗯,是

王延亮撞死,但王延亮已经把头移开

块风水宝地。

了。他寻思着得怎么回答这事,同时

怎么说呢,林宇恒就是太实诚,

还得报以冷嘲热讽。

老拿眼瞅人家,一来二去大家伙儿也

于是林宇恒就开启知心大哥哥模

瞧出点端倪来了。但是被谁瞧出来都

式苦口婆心劝,阿亮啊你才多大的人

没比被王延亮瞧出来要来得致命。可

啊就说啥有意思没意思的,你说你有

是王延亮天生就是捕捉林宇恒的那个

意思吗?王延亮乐呵了,故意跟林宇

灵敏雷达装置,稍有敌情就“滴滴滴” 恒抬杠呢,就用力点点头,有意思! 一级警备。 ——好嘛,你不守妇道!这是王

林宇恒不屈不挠,我跟你说,陆婉就 是漂亮了点也没啥可看的了,学习成

延亮看电视里新学的词,就拿来用了。 绩又不好,还很骚。天地良心林宇恒 “阿恒,问你个事。”

把自己女神这么评价其实他心里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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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啊!王延亮你丫个棒槌! 一路下来林宇恒噼里啪啦说了一

柯露露在写数学题被他吵得心烦意 乱,就骂了一句林宇恒你神经病啊! 她没看到王延亮站窗外,否则借

堆,王延亮应和着,心里呵呵呵地冷 笑:这到底谁在自讨没趣啊!

她十个胆都不敢骂。 “柯露露你找死啊!”

其实林宇恒有种全世界所有人都 不待见你,就我稀罕你,怎么样,感

王 延 亮 反 凶 回 去, 柯 露 露 委 屈

动不,感动就从了我呗的病态心理。

地瘪瘪嘴坐在位置上低头继续算数学

王延亮就找准这点,逗逗林宇恒。

题。

放学时王延亮早早就站在窗外等 林宇恒,陆婉出来时对他笑了笑。他 们打过几次照面算是认识。倒是林宇

“走了。” 出门王延亮就塞了张纸条给林宇 恒,林宇恒下意识打开看了。

恒那个气呀,你丫还上门挑衅来了?

“我喜欢你,做我媳妇吧。”

于是把气都发泄在手里的书上,“碰

林宇恒吓得不轻把纸条揉了往王

碰碰”一股脑通通往桌上砸,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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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亮身上丢。


“你他妈有病啊!谁要做你媳妇 啊!” 王 延 亮 不 屑 地 挑 挑 眉:“ 怎 么 了怎么了激动个啥劲儿啊,我说了这 是给你的吗?别对号入座自作多情啊 你。”

你。” “你!” 就像颗鼓满了气的皮球被人一 戳,林宇恒“嗤”一下气就泄光了。 后来呢,陆婉的确没有因为林宇 恒是学霸而看上他,而是跟四班的一

林宇恒瞪他:“那你给我干啥?” 个神似何润东,篮球打得一级棒的男 王延亮贼兮兮地笑:“帮我塞给 陆婉呗。”

生好上了。 对此林宇恒有种怅然若失的感

除非脑子进屎了才帮你塞!

觉。王延亮呛他,你丫连恋都没恋上

林宇恒黑着脸说:“行啊,我去

失你个鬼啊!林宇恒心情低落懒得搭

上个厕所你等着。”说完就跑进男厕

理他,径自往前走。王延亮追了上来,

所刷刷刷把纸条给撕了丢进下水池,

拉着他的手:“阿恒,不然这样吧,

然后掏鸟出来撒了泡尿又面无表情地

以后你要是没人要,我娶你算了。”

走出厕所。 一路上林宇恒无所事事到在想王

“ 行 啊, 你 敢 嫌 弃 我 你 就 死 定 了。”

延亮未来的媳妇啥样,思来想去最终

这两句都是玩笑话,谁知道掺杂

得 出 一 个 结 论 —— 王 延 亮 娶 不 到 老

真假成分各占百分之几。王延亮笑着

婆。

扑过去把林宇恒搂在怀里蹭他:“嘿 “阿恒你真帮我塞了么?”

嘿,我不会嫌弃你的,我要把你当宝

“废、废话!”

贝供起来!”

其实林宇恒还是有点做贼心虚 的,王延亮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闪烁不

王延亮和林宇恒就这样过完了他 们的小学时代。

定的眼神:“你骗人。” “我……我真塞了!”

7. 一车挤下三十人

“就算你不帮我塞,她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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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亮和林宇恒考上的中学是私立校,当初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一中开办 的初中部,后来几经周转变成不坑你钱不舒服斯基的私立校。我们叫它分校吧。 分校学生初一年到初三年都有校车坐,从 1 号到 12 号,都有固定路线 接送学生上下学——当然得交钱了。 因为王延亮和林宇恒是邻居,所以他们理所当然要挤同一路校车。 校车质量有好有差,好的就是一种绿皮车,比较大,车头还有 LED 灯显 示“XX 路 XXXX → XXXX”这种车辆信息。还一种就破了,浑身贴满花花绿 绿的广告纸开起来“吭哧吭哧”一路重金属摇滚过去的铁皮公交车。 很不幸的是,他们坐的是绿皮公交车。照理说绿皮不是质量比较好吗, 怎么会不幸呢,关键就出在这质量好。 这种绿皮车限载量是 18 人,可是所有搭车的学生加起来绝对超了,还超 得很严重。司机总会粗着嗓子喷着唾沫星子喊 : “妈的!别堵在前门!快往里面走,还有位,还有位!操,动作利索点 行不!” 你还别说,一车 18 人能载,一车 28 人也能载! 但后果就是挤得你脚尖都点不到地了。一抬脚就是一句“操你妈”,没办法, 全踩人脚背上了。 对于这种情况,王延亮是无所谓,他骨骼惊奇异于常人,坐这种过山车 式的校车就跟坐私家车一样四平八稳。倒是林宇恒,像是一根小草一样被挤 得东倒西歪要不是连给他躺的位置都没有他早就瘫地上了。 遇到这种情况,王延亮都会找个靠窗的位置,让林宇恒站进去,他就伸 手拉吊环,另一手护着林宇恒,他比林宇恒高了半个头,身材比林宇恒壮实, 有什么事第一个先冲他来,这样林宇恒就不会被人挤到。 那种情况是老师拖课才会出现,一般情况下王延亮都是快速收拾书包然 后第一个冲出教室去排队占位,上校车必须先排队,排前排的就有机会抢到 座位,特别是他们两个是末几站的,有位子总比没位子的好。林宇恒有王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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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占位置就会收得比较慢,收完自己的又去收王延亮的,看看他抽屉里有什 么今天要做的作业课本没拿,帮他一并捎上——虽然不见得王延亮会做。 王延亮上车都会挑靠后门的位,其中一个还要是靠窗的。他先屁股一坐, 然后书包往边上靠窗的位置一丢。好,这俩座爷都要了,别巴望了。 然后林宇恒会从后门挤上车(校车前后门都能上下),王延亮就会把自 己挪进去,抱着书包,然后林宇恒坐王延亮坐过的位置。 有次林宇恒照样风风火火地上车挤位置,结果小瘦身板太菜反而被人挤 下去了,王延亮见状赶快起座去拉林宇恒,回来一看脸都黑了 : 他的位置被一 个女生坐了, 还抬眼特不屑地瞟他,你说这位是你的,你有啥证据证明?你 在上面撒尿留记号了吗?王延亮一言不发把书包甩给林宇恒,自己登着横杆 轻巧一跃,在一片惊呼中稳稳当当地坐在位置上,然后他接过林宇恒手上的 书包放在脚边,说:“上来。” “坐哪儿?” “大腿。” “……算了谢谢。” “你是打算再次被挤到晕车?” 林宇恒会晕车,但仅限于校车。林宇恒咬咬牙,踏着横杆也学王延亮跨 过去,结果校车好死不死这时候突然发动,林宇恒脚下一滑直挺挺摔进王延 亮的怀里,一头磕在王延亮的胸前。在他骂娘之前,王延亮把他翻了过来放 在腿上,边上的女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俩,林宇恒坐着很不舒服,就找个 角度让自己屁股搁着舒服点,王延亮沉着脸骂他: “你扭个屁啊。” “你丫鸟抵着我屁股了!” 林宇恒瞪他,他别的不会,就会拿眼瞪人。 王延亮冷笑:“你再扭真的就抵着你屁股了。” 林宇恒不敢乱动了,但还是叽里呱啦不停地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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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恒的校服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林妈妈喜欢薰衣草味的洗衣精,所 以林宇恒的所有衣服都会带着这股味道。 天气转凉,从未关严实的车窗吹进阵阵清风,吹得王延亮整个人怏怏的, 便把头搁在林宇恒的肩上,闭上眼睛打盹。 从这个角度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到王延亮的眉眼,眉毛细长,挑高起 来带着痞气,睫毛稀疏,但是很长,往下垂,鼻子挺,唇线也漂亮。林宇恒 这时才发现其实王延亮长得挺中看的,只是他以前一直没注意。 看着看着突然王延亮把眼睛给睁了,瞅见林宇恒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就 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嘿嘿,阿恒你偷看我。” “滚滚滚谁偷看你了!” “嘿嘿,别害羞嘛!” “呸!” “哎哟闹脾气了?” “滚滚滚。” 他们旁若无人的争吵,边上的女生一脸惊恐快晕过去了,一到站就逃似 的跑下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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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家天下

文 诗 /成 责任编辑:青十一

人生如棋, 我愿为卒, 虽步履缓慢, 可谁曾见我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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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棋,我愿为卒,虽步履缓慢,可谁曾见我后退一步!——题记

“项籍,项籍——”

乌骓了吧?他如此落魄,又有谁会这么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抑制住温热

低沉惋惜地喊他。

的液体破堤而出的冲动,朦胧中他听到

“项籍,项籍——”

有人叫他,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他 浑 身 一 僵, 竟 不 敢 回 头, 只 愿

了,属下叫他大王,百姓叫他西楚霸王, 他再多叫几声,自己再多听几声,他不 仇人对手叫他项羽,亦或暴君。想来

信,那么胆小卑劣的一个人,怎么会大

最近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也是在五年前

胆到跑到他的营帐中。

了,他目送他去汉中,那个痞痞的中年

“你竟然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了

男子回头对着他喊,“项籍,你可信,

么?”身后有一个人将宽厚温和的手掌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那时他的心一

搭上了他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不可查

震,会回来么?

的慌乱。

他 果 然 回 来 了, 带 着 他 的 萧 何,

他 心 中 一 震, 僵 硬 地 转 过 身, 看

韩信,樊哙,张良,调运粮草,运筹帷幄, 清了身后的人。此时一身白衣的男子已 冲锋陷阵,安抚臣民。从此,自己节节

双鬓略白,退去畏缩的气质,更添坦然,

败退,他却步步高升。

只是痞痞的气息仍未改变。

低 叹 一 声, 心 中 泛 着 酸 涩, 当 年 的小混混,竟也能将自己逼到这种地

“刘季——”他艰难地吐出两个 字。

步,只是他心中却不曾对以前放过那人

刘 邦 叹 了 口 气,“ 普 天 之 下, 也

的行为有过太多后悔。他拢起衣襟,为

只有你这么叫我了,兄弟——”,这

虞姬盖好被子,悄然起身。大帐外大片

声兄弟叫的勉强,竟使两个人心中都升

空地,月光洒下,如积水空明,如今一

起苦涩,可他忽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

声楚歌吹散八千江东子弟兵,也吹散了

笑,“可要下棋?”手中赫然举着一套

他西楚霸王最后的依仗,此时留在他身

象棋,楚河汉界标的分明,那是划定鸿

边的,只有几百亲信,虞姬,还有那匹

沟为界的那天,他们亲自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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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沟为界?项羽嘴角露出一丝自

才知道世间真有天生神力之人,才知道

嘲的微笑,那时自己居然就这么相信

有你这样的豪杰在,我的用兵之道也是

了,可笑的是,现在居然还不后悔。

兄弟你所授,只是我这般材质,只学得

月光犹如轻纱罩在两个人身上,

卑劣之法,你的气概,我却一丝一毫未

黑衣执红,先发制人,以大开大合之势

曾学到。”转头看向项羽,心中竟是莫

步步紧逼,眉宇间的颓然掩盖不住久经

名一动,连忙低了头,象移,捉炮。

战场磨砺出的霸气。白衣执黑,处处避

项 羽 眉 头 蹙 起 褶 皱,“ 那 日, 项

让,周身温润如玉,可嘴角噙着的笑却

庄舞剑之前,我并不同意,竟不知他自

让他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顽劣。恍若仙

作主张,其意竟在兄长。后来我竟庆幸,

人对弈,天地之间的光华尽敛于此。

庆幸项梁叔公叛我而投你,叫你金蝉脱

刘 邦 看 着 棋 局, 目 露 怀 念, 突 然 开口,“我初为沛公之时,斩白蛇起义,

壳,救了你一命。”移炮,将军。 刘邦面上露出欣喜,却又有些惋

遭秦军围困,是兄弟你,几日不眠不休, 惜,“项籍,我既入了咸阳,约法三章, 前来救我,这些事,我一直记得。”炮

你便不该火烧阿房,杀害子婴,教百姓

轻轻前推,一步闲棋。

心生怨恨,失了民心。”走士,解将。

项羽也似在缅怀,收起苦笑,“同

项羽双目一凛,带着不容置疑的

壕战友,唇寒齿亡,不过举手之劳,我

坚定,十指微紧,“子婴为秦亡国之君,

如何不救?”炮动,杀一卒。

若其不死,难保不死灰复燃,既然刘

“你——可曾后悔?”刘邦虽然 笑着,可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手指轻 轻地摸索着棋子,眼眸低低地垂着,似 是不敢抬头。出俥。 半天没等到回答,刘邦面色惨白

季你要留得贤名在,那便由我做了这恶 人,又有何妨!”走马。 既然刘季你要留得贤名在,那便 由我做了这恶人,又有何妨—— 似 乎 心 被 擢 紧, 刘 邦 眼 眶 渐 润,

地抬头,却猛然撞进一双清明无悔的眸

收了笑,低叹一声,“倒是我妄自猜测,

子。他紧着的手蓦地松开,是了,西楚

白白做了小人,可见我竟比不上兄弟你

霸王又怎会后悔?

半分。”微凉的手指划过眼角,阻隔了

半 晌, 刘 邦 恢 复 了 面 色, 又 带 着 敬仰道,“那段时间,我目睹霸王举鼎,

外泄的雾气。 项羽盯着刘邦道,眼中有着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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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的情绪,“范增说过,你志不在小,有帝王之气,后来我封你为汉中王,你去 了汉中,果然逃脱了他的迫害。” 竟是要我逃脱他的迫害么?闭了闭眼,刘邦深吸一口气,胸中浪潮汹涌,声 音微颤,“我在汉中这些年,虽苦了些,却也做足了汉中王,只是后来,韩信明 修栈道,暗度陈仓,终是我对你不起了。” 项羽露出的笑带着一丝欣慰,“你毕竟沉稳多了,我们对战,我一箭射中你 的胸口,你竟能忍痛将箭折断,痛呼射中了脚,以稳定军心,后来听说你没事, 我竟失落中夹杂着一丝侥幸。” 刘邦目露惊异,微微睁大了眼,“你竟知射中了我的胸口?”后来又想到这 人百步穿杨的箭法,不竟默然,射中胸口而不死,定是手下留情了吧!良久,他 方低低地道,“项籍,你回罢。明日,定是最后一战,以你的神力,乌骓的脚力, 你定能脱身,此后你回到江东,卷土重来也罢,割据一方也好,我定倾尽一生之 力,保江东一世平安。只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依旧一身傲气,有尊严的活着。” 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再不相见,可好? 项羽一哽,轻轻颔首,“这天下,总归是你的,从卒爬到将不容易,能做到 这一步的,也只有你一人!”走一马,竟成双马饮泉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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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不语,也不动,只是低着头,“啪,”一滴水滴到黑色的将上,项羽一颤, 站起身来,叹一口气,“我输了——” 残局上,两红马将军,而红色的帅旁,竟立了一个黑色的卒子。 一袭白衣的男子站在乌江岸良久,他定定地盯着江面,似乎又看见了其中猩 红的血丝,半晌,他才缓缓道,“马童,孤向你讨一物。” 身旁的男子立刻低头拱手,“属下惶恐,汉王想要何物,臣定当双手奉上。” “听闻他将头赠与了你,孤就要他的头——”刘邦的声调毫无起伏。 片刻,一个血染的包袱送到跟前。 刘邦接过,狠狠地拥进怀中,不管血染了华服,一声凄笑,双眸狠狠地闭上, 双行清泪顺颊而下,滴入江水之中, “项籍,我虽顽劣卑鄙,却也不曾真正流过眼泪, 今日,你竟叫我流泪,你怎么敢,怎么敢——”他哽咽着低吼,“不说要你回江 东么!回到江东,你若想卷土重来,结局也未可知,你若想安逸,一生平安喜乐 也可以,为何,为何要自刎乌江岸,让你这一生霸名,尽散于此——” “汉王,”递过包袱的马童,小心翼翼地上前,“那暴君——”见刘邦身形 一僵,连忙改口,“西楚霸王死前,属下听到他说……” 听着马童的报告,他似乎又看到那个一身黑袍,手握宝剑的男子,风尘仆仆 略显狼狈,却依旧故我地张扬,他微笑着,对着天空道,“刘季,这天下,总归 是你的,现在,我能为你做的,便是留一个太平天下。西楚霸王一日不死,江东 父老一日不降,怎能叫你心安!”说完又对着江对岸高声道,“此天要亡我,非 战之罪也!”挥剑中带着一丝释然。 刘邦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嘶吼,“如此便叫我心安了么!项籍, 项籍——若有来生,我们便划定楚河汉界,鸿沟以东为汉,鸿沟以西为楚,永不 相见也好,再起战事也罢,只要这世上,有一个你,有一个我,——即使我们还 是对立的,也不要再为这身份所累,”忽又低了声音,喃喃了一句。 众人却都听得清楚,“若不是你让我,我又怎能实现卒家天下!” 八年后,汉高祖病危,见一彩陶人俑,其状甚伟,暗含霸气,高祖忽而露笑, 令其陪葬,长伴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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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到世界终结 文 / 味觉以尽 责任编辑:菖蒲

趁昨天重来之前,再让我毫不留情地给你一拳。距离你的脸只差 分毫,但我一定会停下。 我舍不得的。趁明天毁灭之前,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倒了 都要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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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 至少趁昨天重来之前, 再让我毫不留情地给你一拳。

1. 「 随 便 去 哪 里 都 可 以」 2012/6/23:失踪了 宫临看着 QQ 列表上那个许久没 有亮起过的头像,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 送消息过去。三个字,没有标点没有停 顿甚至连语气都是暧昧不明的,其实宫 临觉得对方是读得出自己的口气的,不 错,这是个问句。 之后那个熟悉的滴滴声并没有如

一旁的宫爸爸操着练就的“苹果 手”在屏幕上指指点点,“不错是不错 了,就是分高了些。” 于是宫妈妈继续不停地翻着那本 大厚书, “分高了啊,那这个呢?科大。” 宫临瞄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 四十。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平时一到 十点就喊着要睡美容觉的妈妈,现在怎 么没有半点要睡美容觉的意思啊喂。

愿响起,宫临在临下线前再次看了看列

“ 宫 临 你 傻 站 着 干 什 么?” 拉 开

表,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头像一直

身边的椅子招呼着宫临坐下,“我看你

都是亮着的,可就是不鸟我一句!

是一点都不着急,人家魏阿姨家的女儿

忿忿地下了线,宫临一面关着电 脑一面回着自家老妈从客厅里传来的 话,“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客厅里坐着已到中年却依旧光华 照人的女人,她一手拿着厚厚一本《高

都是自己选的学校,一点都不让她爸妈 操心。” “可是不久前我还记得听你说她 女儿犟的要死连她老爸老妈的话都不 听执意要去读考古吗?”

校招生目录》不停地翻着,间隙还不忘

“ 你 个 死 孩 子!” 宫 妈 妈 回 身 恨

指挥着在另一边拿着 MINI 查着分数线

铁不成钢地拧着宫临的耳朵,“是不是

的老爸,“诶,他爸,我觉得这个学校

要我们都不管你了你才开心啊!”

还不错。”

“ 好 了 好 了,” 宫 爸 爸 自 一 旁 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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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宫临打圆场,“小临你惹你妈生气做 什么,她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啊。”龇牙咧嘴地回话, “哎呀妈我错了,啊……痛痛痛。”

对于任卿这个人,宫临没有任何 想说的,虽然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好兄弟。 因为两家从上上上一辈就开始在 一起打交道了,宫妈妈和任妈妈也是情

2.

深意足的手帕交,导致宫临和任卿也不

宫临现在是个无事一身轻的潇洒

得不一起相亲相爱的长大。

毕业生,并且在高考成绩还不错的情况

任卿比宫临小了一个多星期,一

之下,便越发变本加厉地过起了每天除

直以为自己肚子里是个漂亮女娃的任

了吃就是睡还有就是玩电脑的幸福生

妈妈直到在听到医生高兴的说着:“这

活,宫临觉得自己班主任那句话说得真

个孩子真漂亮,恭喜你是个男孩。”才

不错,什么“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 算死了心。 当然原话不是这样的,那句话是: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宫临觉得不愧为激励大家高考的 至理名言,怎么改怎么顺畅。

事后任妈妈一边抱着任卿一边一 脸鄙视地吐槽医院医生:“男娃子居然 给我说漂亮?神经病,害我白高兴一 场。”说完看看依旧在襁褓中的任卿,

于是宫临头一歪扇子搭在肚子上, 红了眼眶,“怎么是个男孩子呀,这样 哎呀,怎么看这个日子过得实在是舒服 的不 ~ 得 ~ 了 ~

还怎么和小宫临定娃娃亲啊!” 任爸爸好笑地搂搂哭鼻子的妻子,

滴滴——

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任卿挺翘的鼻

久 违 的 QQ 提 示 音 响 起, 宫 临 想

子:“那就做好兄弟呗。”

想,还是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查看信息。 「天上天下我最大」2013/6/26: 哥回来了! ~~~ 该死那个奇怪的波浪线是什么意 思啊!!

一句话定终生。 「天上天下我最大」:不是找我 吗?干嘛又不说话。 「天上天下我最大」:喂喂我不 就瞒着你和朋友去 C 城玩了半个月嘛, 别告诉我你生气了死宫临。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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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天下我最大」:???


你是个受……

「天上天下我最大」:你真不理

是个受……

我了

受……

「天上天下我最大」给你发送了

任家大楼被一声莫名的怒吼震得

一个窗口抖动 「天上天下我最大」:不说话我

原地抖了三抖。

走了哦 4.

「天上天下我最大」:我真走了

任卿一向视宫家为自己家,就像

哦你不要后悔 「天上天下我最大」:宫临你可

宫临也可以视任家为自己家一样。 此时任卿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宫临

以!「愤怒 //」 ……

的大床,盘着腿随意地墙上摆弄着手

宫临看着好笑,但就是憋着不肯

里的遥控器,目标直指墙上大荧屏的

回复一句话,对话框不停地提示窗口

电视。

抖动,大约过了十分钟,宫临竖着耳

“喂喂。”宫临含笑去抢任卿手

朵听躺在卧室的手机响起,数着提示

里的遥控器,关掉电视顺势将少年带

音响七下,准时按下接听键。

倒在床上。 “干嘛啊你。”任卿仰躺在宫临

“你好……” “好你妹!”

身边,抱怨一样的嘟囔着:“我告诉

“我没有妹妹的你最清楚。”

你我生气了,谁叫你刚才在手机里说

“清楚你妹!”

我是个……” “是个什么?”宫临坏笑着伸手

“喂任卿你可不可以不这么幼 稚。”

在任卿腰际掐了掐,意料中地看见少

“幼稚你妹!”手机那头缓了缓, 年精致的侧脸慢慢浮上一层淡淡的红 “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

色。

拜托这傲娇的语气,宫临移开手

“宫临!”任卿红着脸回身扑了

机,用手揉了揉耳朵,气定神闲地回

过来,该死,明明知道自己腰部是最

到:“怪不得她们都说你是个受。”

敏感的。

怪不得她们说你是个受……

宫临笑着抱住伏在身上的任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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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上挑的凤眼里 满是戏谑,“难道你不是吗?” 任卿无奈地翻个白眼,好吧,谁 叫自己喜欢这么个笨蛋加流氓。

“最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好像离不 开你了。”任卿抬起头,坚定地看着 宫临的眼睛,“我是不是娘们了?” 之后泄气般的朝后倒去,宫临似

宫临抱着任卿坐了起来,抬起他

乎还没从那句‘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下垂的头,上前轻轻碰了碰少年淡色

中回过神来,结果就是,任卿的脑袋

的唇,“想什么呢?”

和雪白墙壁的亲密接触。

话还没说完就见任卿伸出双手环 住宫临的脖子,狠狠地抱了过来。 “你填的哪里?” 任 卿 的 分 并 没 有 宫 临 的 高, 这

以及宫妈妈进门后听到的“咚” 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卧室那边传出的 哀嚎。 “哎呦我的头——!”

个他知道,反正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 比宫临好过,虽说都在一个学校,但

5.

是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差距任卿自己还

“小任卿头还痛不痛啊,”饭桌

是看得到的,比如说重点班在五楼风

上宫妈妈关切地询问着任卿的状况,

水最好空气最好环境各种好的那个位

还忙不迭地给他夹着菜,“宫临也是,

置,而普通班永远只能呆在四楼可以

怎么就没注意。”末了还补一句:“还

熏死人的厕所周围。

好不是脸。”

去 C 城也不是故意想要瞒着宫临

宫临坐在任卿身边提着筷子冷不

的,任卿闻着宫临衣服上淡淡的皂香, 丁地嘴角抽了抽。 也许以后都会分隔两地,所以自己也 想尝试一下他不在身边的感觉。

“宫姨我没事。”任卿嘴里包着 饭,伸手在旁边挥了挥手,宫临认命

结果感觉好像……并不怎么样。

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慢点吃,

“我的分可能刚好只能上 G 大的

又没人和你抢。”

线了,”任卿闷闷地继续说道:“刚

任卿拿着水杯灌了几口下去,心

上线的分数太尴尬了,你没看见报纸

满意足地摸着肚子打了个嗝,“哎,

上都建议说什么选好学校不如选择跳

还是我宫姨做的菜好吃。”

二本选好专业。”

40

宫妈妈立马笑得灿烂如花,“呵


呵,还是小任卿的嘴巴甜。”说完幽怨地瞟瞟自家儿子:“宫临从来不对我 说这些的。” “是是,比你儿子甜。”随手抽过一张抽纸就朝身边递过去。 任卿擦了擦嘴巴,笑着继续问道: “哦对了宫姨,宫临决定要报哪里了吗?” “还没有呢,小任卿呢。” “我的分不好报您知道的,”任卿化作乖宝宝般的睁大眼睛,“妈妈也 很苦恼呢。” “恩,这倒也是。”宫妈妈也苦恼地思索着。 冷晒在一旁的宫临起身到书房拿过那本厚厚的招生目录,翻到某页的某 座学校, “妈我发现这个学校的电子计算机挺强的,你不是总说我没有主见吗, 所以我决定报这里了。” “啥?”饭桌上的两只完全在状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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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我决定报 G 大了。” “你真决定报 G 大了?” “恩。” “可是你分很高不觉得可惜吗?” “有什么可惜的,电子计算机的分也很高的好不好。”宫临揉乱任卿柔 软的头发,“我可不是为了你哦,我妈也希望我呆在本地因为她和我爸根本 舍不得我。”一脸得逞的坏笑。 “笨蛋。” 虽然说过好像离不开你了,但也没有刻意地一定要留你在身边。 或者,让我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并且要坚持和我呆在一起,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 应吧。 “哦,对了,还有你瞒着我自己跑去 C 城玩……”宫临眯着的眼睛慢慢 透出危险的光,“作为惩罚,今晚不许回家了。” 任卿后退后退不断地后退,直至抵上坚硬的墙壁,“这不是很久很久的 梗了吗?连作者自己都快忘记了。” “可是作者说她现在又想起来了。” “放屁!”

然后是衣物摩擦的声音,然后是暧昧不明的水渍声。 然后与任卿平日里清朗的声线不相符的声音响起:“……恩……还有宫 姨……呃在……” 宫临轻笑一声,继续咬着怀中人的耳垂:“呵你忘了,她说她要和你妈 商讨报考的问题……去你家了。” “嗯……啊……宫……宫临……” “乖,放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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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灯灭了。 然后……然后作者说你们还想看什么呢,难道是【消音】的场面?一群死 小孩。 6. 夏日炎炎,宫临作为毫无压力潇洒自在的毕业生,吹着家里的空调仰靠 在沙发上,头一歪扇子搭在肚子上。 不远处有个黑影渐渐逼近,两米、一米、五十厘米、十厘米、一厘米! 啪—— 任卿还没伸到的手被宫临拽了个正着,并被毫无预兆地用扇子敲了一下 脑袋。 “宫临你别告诉我你的扇子是用来御敌的。” “那是当然,”宫临举着那把青蛙图案的扇子,回答得一本正经,“不 然你以为我会在空调房里扇扇子?我又不脑残。” 你不脑残,你只是比较傻逼。任卿木着张脸默默在心里吐槽。 “不过——”宫临停顿了一下,“确切的说是用来防色狼的。”任卿望 着那双凤眼里绚烂得不似凡间。 “而且是一只叫做任卿的色狼。” 7. 我们在一起相伴一年、十年、二十年,未来的路是怎样的我并不确定。 但我确定的是,那个时候在你身边的一定还会是我。 趁昨天重来之前,再让我毫不留情地给你一拳。距离你的脸只差分毫, 但我一定会停下。 我舍不得的。 趁明天毁灭之前,我陪你到世界的终结。就算倒了都要在你的身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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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 文 / 未愈者 责任编辑:青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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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良景 男人看到男孩站在开学典礼的讲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白衬衣,黑裤子,短发平头,眉清目秀的少年,此刻微微皱着眉头,紧 抿着嘴,在左脸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他很紧张,离话筒太近,一开口就是爆破音,会场上响起刺耳的噪声。 坐在会场里闹哄哄的学生们顿时发出不满的嘘声和抱怨声。 这次,他倒没有什么太过慌乱的神情,只是露出歉意的笑容,又抿了抿 粉色的嘴唇,稍微离开话筒一点,再次开口讲话。 发言的内容十分老套,只是文采极好。令他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声音,像 是洁净的泉从深山的洞口涌出,落在清澈的水洼中,在他耳畔叮咚作响。 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会场角落的阴影里静静地点起一支烟,修 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

二、好时 男孩知道自己总是容易紧张。 他强装镇定,从讲台的一侧稳步走下,却几乎要被电线绊倒。他抬起头 来看向会场,幸好大家没有注意到他。 发完言后,穿着长袖衬衫的他已是微微出汗。他不知道自己所在的班级 坐在会场的哪一区域。从开学典礼一开始他就被带到后台练习发言稿。如今 再去找寻同学的脸孔已经是很困难了。于是,他只好收好讲稿,沿着会场的 边缘过道往后排挪动。 越靠近后排,灯光光线越昏暗,暗红色的地毯愈发不能辨别台阶,他小 心翼翼地轻轻触踏地毯。在即将要走到头时,他突然一脚踩空,打了个趔趄。 在他以为自己必将要摔倒的时刻,一双手臂从一旁伸出,将他从地上托起。 他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握住那个人的肩膀,抬头便望见一双狭长、深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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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他闻到好闻的的烟味,极淡地萦绕在对方的衣料和发间;他的手感触到 那个人肩膀上的肌肉:瘦,但蕴含着力量。

三、良景 他走下讲台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抬头后紧张的神情活像一只受了惊吓 的兔子。 男人心情愉悦地吸了一口指间的烟,从形状美好的唇中轻柔地吐出烟雾, 姿态优雅。 他似乎在找寻什么,继而又流露出失落的神情,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后排 方向走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白衬衣如同一片洁净的水域,上面洒落着 点点细碎的花瓣。 他又摔倒了。他坏心地想着,却迅速地伸手去接住他。 他的身子像一条白练似的飘落在他手臂上,柔软,带着轻盈的味道,像 是清冽的山泉散发出来的干净气息。 男人几近贪婪地呼吸着。 他的手一直攀着他的肩膀,然后抬起头睁着一双惊讶的眼睛看向他。 男人身上还留着烟味,他开始有点后悔刚刚吸了烟。 他轻轻地说:“谢谢。” 年少、干净的脸上带着轻微的愉悦。

四、好时 高中第一次数学课便拖堂了,老师离开后,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和四 周抱怨的同学一样,男孩心里,带着略微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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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下一节物理课会不会也是这样呢?他有点小期待,但又不敢太期 待。 上课铃声响了,同学都快速地坐回座位,奇怪物理老师却还没有出现。 渐渐地,安静的教室开始传出隐隐约约的讨论声。 他并不急躁,安心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放着崭新的物理课本,正在阅读 教科书的前言部分。前言里介绍的物理实验让他感到十分有趣。 正当他皱眉,准备随着作者的思路进入思想实验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男人被一阵风带进来似的,两步踏到讲台上,扣下书,对着已经安静下 来的教室说道:“不好意思,教务处发给我的课表弄错了。” 他并不多解释原因,开始上课本的第一章内容。 他翻到第一章的第一页,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书写。写了第一章的标 题后,他转头说:“我上课不用 PPT,但你们要的话,请留邮箱给我,或者 到我办公室去拷贝。”然后回头继续写下第一节的小标题——“匀加速直线 运动的物理描述”。 从他一进教室,带进一股轻柔的烟味起,男孩就看着他。 他看着他道歉、写板书、讲课;在上课中间时分,走到后排一个趴着睡 觉的男生边上轻叩他的桌子,嘴里却还一直解释着加速度的概念。当他走过 他的身边,他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男孩发现他讲课声调平缓,没有什么强度或者情感的变化,加上物理本 是逻辑的学问居多,乍听上去十分枯燥,但仔细听课的他也发现,物理老师 讲课逻辑清晰,时常会恰到好处地举有趣的生活例子说明一些物理原理。 他举手投足干净利落,板书十分遒劲有力。男孩觉得,上他的课便带着 一种清爽的快意。 最后,他在黑板上写下“大道至简”,说这是学物理的方法。 铃声响了。 他淡淡地说:“下课。” 男孩感到不舍,心里浮现隐隐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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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良景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上课时非常认真,听到复杂的地方就微微皱眉, 随后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自顾自地点点头,像个小学生。 这样的他在男人眼里更是纯真可爱。 男人老犯烟瘾,站在洗手间的窗户边吸烟。 新鲜的半大孩子们在下课的短短十分钟跑出来窜班级,大声叫着:“某 某某,原来你在这个班!我和某某是同班哦,就在你隔壁。” 他想到那个低头记笔记的孩子,他修长白皙的脖颈被天光打亮,上面的 短短绒毛都清晰可见。 男人对着空气吐出一口烟,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洞异常,他需要什么去 填满它。 他被当选为物理课代表,似乎是自荐。 他抱着一大叠作业本冲进办公室,撞进正打开门的他的怀里。他脸上兴 奋的表情还没消失,一股红潮就涌上来了。他白皙的脸庞顿时变得绯红。 男人关上门,心情颇好地接过他手上的作业本,俯下身子轻轻地说:“谢 谢。” 他看着他几近透明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 “不用谢,老师!”像只兔子似的逃走了,背上的蝶骨突起,一动一动。 他在那时起想要得到他。

六、好时 男孩在班代会上自荐成为了物理课代表。班长候选人的女生似乎轻呼出 口气。 他越来越喜欢上他的课;为了能上他的课,就连数学老师拖堂也觉得是 幸福的。那样,他就可以在对他的到来的期待中,细细品味某种对他来说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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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奇特的东西。 他自告奋勇搜集同学的 U 盘,一个个帮他们去他办公室拷贝课件。没有 U 盘的同学他就建议,让他们提供邮箱。 他拿着将近 20 个 U 盘来到他的办公室。 男人从厚厚的书中抬起那双狭长迷人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一绺刘海落 在他的眼角边。他抿了抿嘴唇,要再次开口请求时,男人起身走到一边,把 电脑的转椅留给他。 “离上课还有不到五分钟,你要快一点。” 上课铃响了,他还在手忙脚乱地安全退出 U 盘。他穿着加厚的棉衬衫, 后背已经微微出汗。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抹额头,却和男人伸过来的手碰到一起。 他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摸摸他的短发,淡淡地说:“先去上课。放学后再过来。” 他像获得解放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他听到他在背面发出一声叹息。 他不明白。

七、良景 明明是他自己过来的,却是像被囚禁在这里一样。那转身跑掉的背影带 给男人那样一种类似伤害的情绪。 看到他被自己触碰后露出新奇又难过的表情,那双秋水一般的眼中开始 涌现出被触碰的渴望,男人知道,有些变化已经开始浮动了。 但是,他还不那么确定。 男孩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像是一个孩子不停地在试探,带着好奇和欣喜, 但更多的却是不安和惶惑。他也许还不愿意直面这样一个重大的人生课题。 他本该是更美好的。 男人不停地排列桌上的十几个 U 盘,思绪却飘到不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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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想起那个在讲台上紧张得皱眉的孩子,忽而回忆坐在窗边将目光 投落于远处青山的男孩。 他于人生的盛年遇见这个男孩,遇见他最美好、最动人心魄的时分。这 真是他的莫大荣幸。不止是男孩,更是他在面对这一个人生的巨大秘密。 这个秘密关于花,关于树,关于天光,关于雨水,关于执子之手,关于 君生我未生,关于人生若只如初见,关于世间一切有关美好、凄迷却又持久 的物什。 他将背靠在转椅上,轻轻摇晃着自己,将手指覆在眼睛上,嘴角露出一 丝笑意。 “罢。罢。”他轻轻地自语。

八、好时 他无法专心听课。 他听得见窗外的鸟叫,听得见桂花一点点绽开的簌簌声,听得见同桌在 抽屉里做小动作的声音,他听得见一粒尘埃在日光下飘落在地的声音;但他 无法听见课上老师在讲些什么。 他闻到花香,远处湖水的淡淡腥气,甚至是青山本身的味道;但混在其 中最浓烈最易辨识的却是男人手指上萦绕的烟味。 他想到烟味就想到男人的右手。 骨骼分明,修长有力,食指和中指带着淡淡的烟熏色。 那只手在黑板上书写出行云流水的楷书,在大部头的物理专刊上记录着 密密麻麻的笔记。 那只手穿越他与他之间的距离来到自己面前,轻轻触碰他的发梢,他的 额头,他的手心,带着初秋的窗边的凉意和一点点类似花蜜的潮湿。 他在漫无边际的走神中,专注地回想着那只手带来的温度和湿度,以及 它触碰的角度和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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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它与人生中前十七年的所有秘密都不同。它是如此轻盈,又是何等沉重。 他简直要被这个秘密迷得神魂颠倒。 他还不太明白。 他伏在桌上,听着下课铃响起。

九、良景 放学了。学生们从办公室门前走过。隔着门,他听见他们欢快的交谈声, 笑骂声以及相互推撞发出的声音。 像一阵风铃,悦耳动听。 他对他的到来既无所期待又无所不期待。他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的书,边 上放着那堆 U 盘。 “老师,我来了。”他说。 他这才将眼睛抬起,看向那个站立在门边的挺拔的瘦弱身影,点点头, 起身走到窗边。 他听着男孩滑动、点击鼠标的声音,推开窗子,点起一支烟,将它放在 手上静静地燃烧。他觉得即将被燃烧殆尽的,是他,而不是这支烟。 男孩操作好后,将 U 盘收拾了一下,然后没了声音。 他转过身去,发现他就站在他身后,用圆圆的泉水一样深幽的眼睛看着 他手里的烟。 他拿起烟来吸了一口,优雅又迷人。 他听见他说:“老师,经常吸烟对身体不好。” 口是心非。他想。 他俯下身去,对着男孩粉色的嘴唇呼出烟雾。 男孩被呛得咳嗽了。他咳得弯下腰去。 男人伸手捞住他的腰,扶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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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反抗。 瞪吧瞪吧。他想。

十、好时 放学了,他迫不及待地来到他的办公室。 他还在看书。电脑没关。U 盘在角落里摆出一个 O 的造型。 他关上门,说:“老师,我来了。” 我来面对你,你敢不敢面对我。 他只是淡淡地点头,就走到窗边去了。他甚至都没怎么看他。 男孩慢慢地拷贝课件,又将课件发到没拿 U 盘的同学邮箱里。他一个一 个地发,仿佛发邮件有什么乐趣似的。 他干完了所有能干的事情,甚至帮男人整理了凌乱的备课笔记。 男人的背影将初秋淡蓝色的天光挡住,成了墨色的一块。他仿佛与这个 世界隔绝了,一声不吭地在天光中寂静地变老。 他走过去想要触碰那个身影时,男人转身看向他,脸上似乎还露出诧异 的表情,却迅速被掩藏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去了。 他手上拿着烟,而烟已经快要烧到尾部了。 在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男孩略微紧张地抿了抿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似的说:“老师,经常吸烟对身体不好。” 他似乎笑了一下,俯下身将烟吹进男孩的嘴里,然后在男孩还不清楚发 生了什么的时候,一把将男孩搂住,凶狠地亲吻他柔软的粉色嘴唇。 一开始,男孩感到像是在被不停地啃食着;渐渐地,男人的亲吻变得柔和, 感觉像是某种品尝。 男孩慢慢地将手掌覆盖上男人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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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异 文 /Akei 插画 / 糯米丸子炸烧卖 责任编辑:青十一

(柒) 缠绵着的春雨过后,随之是突然升高的温度,太阳高高挂着,没有夏天的毒辣, 但带着些暖风却又有些过于强烈的春日的光,终是让人捂出了薄薄的汗来。 买了苹果浸在井里,拿出来时贴在脸上,是能沁到心底的清凉。蒲舒服地咪 起了眼睛,像饱食了的猫,微伸着毛茸茸的四肢,露出爪子上粉红的肉垫,一脸 满足的模样。 “你要吃吗?” 因燥热的天气脸上有些潮红,蒲举了举旁边熟得正好的苹果,朝着坐在屋里 轻轻摇着扇子的南樊喊到。 南樊停了手里的扇子,微合的眼睁开,就看见举了苹果一脸兴奋的那人,微 红的脸和睫毛上粘了些井水水气的湿漉漉的眼睛。 看了一眼苹果,又看了一眼那人。 “要。” 他突然觉得渴。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蒲刚开了门,就见着一少年睁大了眼直直地盯着他, 忽那少年又大喊一声:“哈哈真让我找着了!你还真没搬地方!” 蒲一脸呆愣,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随即马上又换了表情,带着些微笑问: “阁下是……?” “喂喂太让人伤心了吧!你竟然认不得我!”不顾主人是否允许,进了院内 拿起个苹果就啃,丝毫没有作为访者的自觉。站着不动嘴却不停,看着蒲大有你 认不出我就不挪窝的气势。 55


“啪。”

什么,却被他感染得抽抽嗒嗒地抹起泪

被人一下子拍上了脑袋,少年吃

来。

痛地捂着头,朝蒲不满道:“认不出还

啊,真是往事大筐不堪回首。

不许我抱怨吗!吃你一个苹果就招恨

“说起来……”温故小心翼翼地转

了啊!”

头,从刚刚起就觉得被股不知来由的冷

蒲环了手放在胸前,神闲气淡地

气吹着,转过头看去,一袭黑衣的人靠

说:“温故你这人真是经不起逗。”噙

在屋内躺椅上,正用打量的目光看着

着狡黠的笑,之前的呆愣完全不见了。

他。

少 年 炸 了 毛:“ 什 么 啊, 明 明 认 出来了还装傻。”

“ 哦, 那 是 我 现 在 的 同 居 人, 南 樊。”蒲对着温故介绍说。

“看见你的时候就想起来了,这 样的性子,来我家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的,除了你还有谁。” 温故是蒲小时候的玩伴,说是小 时候,具体些就是差不多开始会走会爬

南樊站起身来,朝着温故点了点 头。 【真是天神样的人啊……】 温故看着那人魁武高大的身影自 己默默感叹。

时,两小孩就在一起玩了。两人性子其

“你好,我是蒲的青梅竹马……”

实差得远,蒲喜静,温故喜动,但很奇

“啪!”

迹地却打闹在了一起。温故的父亲是商

捂 着 脑 袋 改 了 口:“ 是 小 时 候 的

人,本想将自己儿子养成满身书香的儒

玩伴……”

生来,也好给祖上冒个青烟,只可惜起

南樊的眼神微妙地变化了下。蒲

了个好名字,却生错了性子,那小子一

一脸讨好的表情笑着看着南樊,南樊的

天几趟地往隔壁跑。之后因为生意的问

表情松了些:“你好。”

题,在小孩七八岁的时候全家迁了京城 去,两人之后就再没见过。蒲至今还清

(捌)

楚地记着那时的温故一脸鼻涕眼泪地

温故这次是随着父亲的生意坐船

来告别,蒲自己本觉得聚散乃常事没有

到了这里,只是几天,不能多留。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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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的玩伴,本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叩了

盛了点锅里的汤尝尝味道。菜肴中城

门,惊喜的是故人也不曾搬家。只是,

南的烧鸡必不可少,店里的大叔已经切

屋中莫名清净了些。他想了想,并没有

好了放在油纸包里,回来整齐地放在盘

开口问起,啃着苹果,缄默着只当不知。 里,和做好的三菜一汤一起摆上了桌。 “ 既 然 来 了 就 留 下 吃 中 饭 吧。”

温故一副饿死鬼附了身的模样,

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见了他,

饭菜刚上,撸起袖子就要大干一场。礼

蒲自然也是高兴的。

貌和客气这种东西在他身上本来就剩

温故看了看南樊,怎么也不像会 是去下厨做饭的主,惊愕地抬头看着 蒲;“你会做?” “自然。”蒲一脸风轻云淡,“自 己一个人,不会做吃什么。” 脸 上 淡 淡 的, 语 气 也 十 分 平 缓,

不了几分,现在倒真是被抛得一干二 净。 “ 唔 别 说, 你 手 艺 还 真 不 错 …… 还有大叔的烧鸡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啊……”狼吞虎咽着,嘴里还含着未咽 下的鸡肉,含糊不清地说着。

看起来并无其他情绪。院子里阳光还是

蒲看他这副模样,也加快了手里

带着些灼热的金黄,给睫毛打下了些阴

筷子的移动速度,听他这么一说,似乎

影。

真是好吃了些……将鸡肉夹了块放在南 一把扇子在额前挡住了阳光,蒲

抬手移开扇子,见南樊站在他面前。 “我来帮忙吧。” 留着一脸错愕的温故站在原地, 两人出了门去买菜。 “这种气氛,分明就是像夫妻一 样嘛……”温故嘟囔着。

樊的碗里,说道 :“快吃吧,这家伙上 了桌,不快点的话,怕是连渣都吃不到 了。” “喵呜……”温故正吞咽着,忽觉 得有什么正蹭着他的裤脚,一看是只小 小的狸猫。灰白黄三色的杂毛,一双眼 睛正滴溜溜地看着他。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买

“ 啊, 今 天 你 来, 一 忙 起 来 忘 记

了菜回来,到厨房,洗菜,煮饭,南樊

给它准备食儿吃了。”蒲小声惊呼。掰

低了头切手里的一把小葱,蒲则用小碗

了块馒头,沾些肉汤,放在小猫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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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狸猫嗅了嗅,便连忙叼进了嘴里,喉

我父亲回来的时候还看见灌木丛里有

咙发出嗷呜嗷呜的低低的呼声,大快朵

只更大毛色更光亮的狼,父亲说是头狼

颐的样子和温故真是差不了多少。

也说不定呢……” 蒲的表情因为温故的这番话有些

“你老是乱捡东西的习惯还是没 改……”温故扶额。 “也没有捡回来啦,只是每天它 会来讨食吃而已。”蒲忙解释。 他是有捡回来养的意思的,可是 南樊似乎不太满意,皱着眉头有些嫌弃 的模样,蒲想想就算了,只是至少南樊 原身和狸猫也都是动物吧,他到底是为 什么排斥啊。 “你打小都能捡狼崽子,还有什 么捡不回来啊。”温故吐槽。 他清楚记得当年蒲把一只小狼当

变化,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回忆起什 么。 “这位……啊,南樊先生,说起来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种很了不 得的气场呢。” 温故有些话唠,转头又开始对着 南樊絮叨。 “能和蒲住一块也真是有缘 啊……” “那当然,”蒲对着南樊打趣, “这 可不是一般人。”

成狗给捡了回来,这还是自己父母悄悄

温故走的时候顺走了蒲一兜子井

告诉自己的,蒲的父母不知出于什么心

水里镇过了的苹果,这次没有再一把鼻

态,没有告诉蒲,大概是怕蒲怕了,自

涕一把泪地告别,扬了扬手,喊着“再

己也就把这当做了个小小的秘密没有

回来看你哦”,直到他乘的船往江的更

告诉他。后来蒲看到小狼父母来道谢的

远处去了,空气里也似乎还回荡着这样

时候没有一点惊异的样子,还是笑眯眯

的声音。

的,这家伙,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是狼是

“南樊。”

狗的问题吧。

刚送走温故,蒲叫住了南樊,

“当时我家的人也觉得吃惊得很

“当时……是你吗?”语气有着一

呢,它的父母竟然会亲自找上门来。狼

点点的疑问,但还夹杂着不知从哪来的

真是种知恩图报的动物啊……话说当时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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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南樊点了点头。

【真好啊】

他不曾想过还有其他的人知道这

这样的话在那人淡薄的双唇中溢

件事情,但既然问起,就大方地承认了。 出的时候,莫名觉得整颗心都是软的。 “是吗。”

【真好啊】

“那真好啊。”

是,我也这么觉得。

“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

遇到你真好啊。

蒲像是松了口气,言语间声调又

像丝线一般沿着缝隙钻入心窝里,

有些上挑。不觉得要怪罪南樊不曾说

缠绕打结,不知道的时候心已经慢慢地

过,更多的,是来自心中【真好啊】的

被包裹。

感叹。 有的东西,是从出生起就隐约从

是,喜欢? 手中的拳头握紧,为自己突然冒

那个世界带来的。虽说有些荒谬,但见

出的想法而微微惊愕了些。

了这妖出现在他面前后,似乎一切都变

【为什么喜欢?】

得有可能起来。

【这是本能,似乎没有理由。】

是命。 不从命,但信命。 所 有 的 相 遇, 结 识, 如 果 不 是 因

心里有声音默默问着,紧接着自 己便答出声来。 是,没有理由的。

为此的话,或许遇到的,就是其他的人,

从见到小小的那人起,

一生中经历的景象大概也变得不同。那

从看见溢着笑的眼睛起,

么接下来,他会有怎样的生活呢?平平

从睁眼时看到的纤细的背影起,

淡淡地在人海中穿梭,波澜不惊地在岁

还有一脸悲凉的表情,花了脸的

月中游走,生命会像芽一样,由出生走 向衰落与终结,不带丝毫声响。

泪水。 就,喜欢。 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由何而起。

(玖) 南樊的眼神深邃了些。

轻轻走上前去从后方抱住薄凉的 影子,对不起,我喜欢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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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怀中的人大概是无法接受的 吧。

各位拍着他说真是喝多了脑子糊涂,也 没人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窗下临着街

本是殊途却又这样强加上去,

口,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像是扯了脖子

无法提起。

喊,声音大得在每个角落都听得见,他

无法提起。

们的嬉闹声,和街上的吵嚷声混到了一

南樊轻闭了眼。

起去。

长江春水绿堪染,莲叶出水大如 钱。

饭馆角落处有一人脸色却紧了紧, 腰间佩戴的一把匕首闪了闪,溢出凛冽

温故正是踏着这样的景色回了京

的光来。

城,回去自然有一众朋友接风洗尘。大 街上吵吵嚷嚷,商贩们挑着货物高声喊

(拾)

叫,来回穿梭的行人络绎不绝。

日子渐渐后移,太阳也越升越高,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群自谓不

还是五六点钟的光景,天就大亮了。立

羁的少年喝酒吃菜,间或传出几声爽朗

了夏,那本开着的花都晒得有些发蔫,

的笑。

临落前发出腻人的香味来。

温故眯着眼睛,喝了酒脑子有些

入 了 夜, 就 算 将 门 窗 都 开 着, 穿

不太清楚,便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 “我

堂而来的风还是不能扑灭丝毫溽夏的

这次见到我那个友人啦,还是和以前差

气息,迷迷糊糊的,一夜都在半睡半醒

不多的样子,不过和他同住的那位先生

之间。第二天早上,稍有些清晨的凉意,

看起来却真是有着和常人不同的气质

蒲就连忙蹬腿下了床,去井边打水洗

啊,怎么说呢……”摆了摆手,“就算

脸。

说是什么王者也不为过啦!”

说起来,动物才是最受不了热的,

说 罢 又 笑 嘻 嘻 地 摆 摆 手:“ 我 那

尤其是有着厚实皮毛的动物。冬天还

朋友还捡过小狼呢,两个可都是神奇的

好,起码能保暖,一到夏天,就跟窗外

人。”

的叶子一般,热得有些发蔫了。

继续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同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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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些 日 子, 到 了 晚 上, 南 樊 将 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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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里打满了水,就变了原身趴在里边。

听见那女人的一句:

黑亮的毛铺在水面上,好像浓密的一层

“王,请随我回去。”

水藻。蒲这时便笑嘻嘻地去看他全身湿

看南樊没有应答,那女人便又自

透的样子,笑道:“哈哈,和落了水的

顾自地说道:“族里现在遇到了些情况。

狗崽子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嘛。”

族长位置空缺,底下那一群熬了许多年

当然了,这种玩笑怎么能随意说

的长老们都垂涎着这位置,新出的年轻

呢,多半在这时候,南樊一伸头,便咬

人也不甘示弱。而现在又到了捕食的好

住了蒲的手指,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

时候,各部落却推搡来推搡去,没有首

样。无论蒲怎么说都不肯松口,过了一

领,就无一肯去挑这大梁,到现在,合

会,就听得见噗通谁被拽入水中的声

群捕猎也没有开始,有些家里有着壮年

音,然后便是惊呼以及嬉笑的打闹声。

雄性的还好,只是有的雌狼是独自带着

这种不寻常的运动,倒是能给夏

一窝孩子的,便遭了秧。”

天的温度抹上一层冰来,起码是舒服多

南樊眉头动了动:“荒唐。”

了。要说起来,南樊好歹也是个妖,难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因是雌性

道连这小小的问题也无法解决吗? 答案当然是众人所知的,理由不 必再详说。 有的时候静下来了,蒲偶尔会想,

便是弱势的说法。在自然面前,无论谁 都是强者,不然便无法生存。因没有合 群出动就无法养好幼辈?这种理由也 太过蹩脚。

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还没等想出

那 女 子 抬 了 头, 目 光 穿 过 南 樊,

答案来,就又安慰自己,过一天且是一

看了眼略微有些惊讶的蒲,思量了一

天,不必太贪婪了。

会,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实在不是我

只是他也没想过,变故来得这么 早。

拿这样的理由搪塞您,只是,人类的围 剿,又开始了。”南樊的眉头皱得更深

那个女人虔诚地半跪在地下,像

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个忠实的教徒,而南樊,就在那人面前

“从开春便开始了。之前您一直

站着,不出手扶起也不做声响,莫了,

下落不明,属下都四处找您,我也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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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得了消息才赶过来的。”

致的身体,贴身而方便行动,脖子上有

“请您回去。”

着一串狼牙链,明亮的匕首还在腰间闪

那女子的语气又加重了些。

着光。虽是一副凌厉的打扮,但说话做

“我们需要您。”

事却也不急不躁,显出了些道不清的气

蒲就在他们身后站着,见他们并

质来。

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便也就静静地听着 没有动,这样一来,也大致明白了。 本来他就将南樊的身份猜出了

“我是桅,桅杆的桅。请问小先生, 王……可是小先生救回的?” 女子试探地问了句。

七八分,也料想出了是个十分有能力的

当初王在发现这位小先生朝着他

角色,但还不曾想对于整个族群这么重

们走来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要。听到他们提及人类,心里也只能暗

桅就猜这小先生是了解了些什么的。

自叹息着,这样的情况每逢几年肯定是 会出现一次的,贪婪无论怎样也不会停

“啊……如果这么说的话,的确是 的。”

止。他虽是人类却不曾做过那种伤天害

女子听罢,就屈身朝着蒲行了个

理的事情,所以在女子看他的时候神色

大礼。蒲连忙去扶她,却发现没那么轻

不动。他不必为此愧疚,只是,还是有

易能扶得起来,看来她是真心如此的。

些难过。

一 礼 行 罢, 女 子 解 释 道:“ 您 救

南樊还是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

了王,与救了我族并没有区别,这礼是

女子从地上站起,恭恭敬敬的朝着南樊

您本就该受的,并没有不妥。不是吗,

鞠了一躬,看了眼他身后月白衣服的少

王?”

年,朝着蒲走了过去。 “小先生。” 女子轻轻地对着蒲点头,蒲也回 了个笑容。 女子站在面前,蒲才好好地打量 了她的样子。皮制的衣服包裹着凹凸有

女子又转头看向沉默已久的南樊, 南樊在这时却只是定定看着蒲。 “ 桅, 不 用 这 么 客 气。 叫 我 蒲 就 可以了,其实要说起来也要感谢南樊, 这么长时间让我这里也不冷清。” 但可能就无法继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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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蒲在心里并没有说出。

节奏更能让蒲满足。

桅对于蒲直呼王名字的做法稍微

南樊也从不反对,似乎这本就是

有些惊异,然后想想,王能如此对他,

天经地义,只是有时候看着蒲跟那狸猫

就说明也是真地拿了对待同伴的心思

儿似地吃饱满足的样子,却又不经意地

去对他的,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伸出手,在对方脑袋上揉上两下。

蒲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低着头

“ 这 怎 么 行。” 桅 出 声, 怎 么 能

思量了一下说道:“我正好有幅画要送

坐等着吃王做出的饭?她可真是承受

过去,那么我出门了,你们到屋里商量

不起。

就好,我在厅里倒了茶,恕我失陪了。” 桅仍是微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

“现在时间还早,小先生有空的 话,能不能跟我借一步说说话呢?”

“小先生去吧。” 蒲带了画轴,便出了门去。

面对桅的邀请,蒲心里稍微有些 不安。有的话,总要说清楚的。这样想 着,便应允了。

(壹拾壹) 在蒲带了些食材回来的时候,南 樊和桅依旧在厅中坐着,只是气氛有些

南樊朝着桅警告地看过去,桅不 过也是回了一笑:“王放心,保证将小 先生好好带回来。”

沉闷得过头。 蒲平常也不善于交际,不知道该

“没关系的啊南樊,就是出去遛 一圈而已,安心啦安心 ~”

怎样打破这样的局面,只得干干地说:

蒲开了口,一脸随意的样子。

“那个,我带了些食物回来,不如,不

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桥上,周围的

如我去做饭好了。南樊你……来帮忙。” 柳树细长的枝条朦朦胧胧地在一起交 大概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吧,

织成了张网,随着风吹动的时候,还有

做饭的时候,两个人多半都是一起在厨

些没落完的柳絮跟着扬扬洒洒地飘下

房里待着的,活计两个人干起来总要比

来。

一个人轻松得多。与其以前那般自己做

“我当时就是在下面这条河边捡

却只有自己对着桌子下咽来说,这样的

到他的。”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蒲至今

64


还觉得不可思议。真是一次偶然就做了

我觉得,这并不是南樊的天责。没有谁

不得了的事情呢。如果不是因为此的

非要要求他怎么做,他所做的正是他所

话,生活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了吧。

想的,我,无权去干涉。”

“嗯。那个时候王就像蒸发了一

“这样说,不会有些自私了吗?”

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他其实早在

桅的脸色有些变了,“如果你去劝他的

之前就已经离了族里辞去了族长这一

话,说不定他会再转了心思呢?”

职务,但我们仍然愿意这样叫他,至今

“就按你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

为止,我们还没能选出新的王,没人比

他是那么容易被人左右的性格吗?”蒲

他更适合,我们也无法再找到下一个这

反问。“自私这种事情,本来你对我说

么优秀的人了。”桅点了点头。

就有些不合适了,更何况你知道的不是

“小先生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

吗?我啊,本来就是人类。”

能知道我让你出来是什么意思。王他,

我啊,本来就是人类。

不愿意回去,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想要表达些什么呢。

桅目光紧锁,看着面上没有多少 表情的蒲。 “我想,大概和小先生是有些关 系的,所以我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蒲觉得,自己最近遇到的惊异的 事情真是比活过的十几年的加和多得

桅你,对人类本来就带着一些厌 恶的不是吗。不想去改变你的想法,凭 着自己也就做不到什么。可是终有一天 南樊也会无法再成为你们的庇佑,那时 候,要怎么办呢。有些事情是要自己解 决得了才行的。

多。和自己有些关系?虽然能觉出南樊

自己解决得了才行。

也是愿意这么和他待着的,但问他的意

不是他不同情不怜悯,只是世上

思…… 如 果 是 他 的 意 思, 自 然 是, 不 想 他走的。

很多很多事情,虽然他经历得不多,却 也是知道只有能生存下来才是本道啊。 他不是圣人,不会带着笑去跟南樊说,

“要问我的意见,我也实在不知

你回去吧回去吧,他们需要你。然后

道站在哪个角度说好。”顿了顿,“但

呢?然后他知道的,所发生过的一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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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如梦境一般,醒来了,就再也没有与

那又怎样呢。

谁生活过的影子。

起码能看见啊,能够表达出来啊。

“如果他要回去,那我绝不相拦, 任他走就是,他要是不肯离开,我觉得 我也没有凭空撼动他的能力不是吗。” “ 他 属 于 荣 耀 的 一 族, 那 你 呢, 又算什么呢?” 桅终是动了气,她原以为这小先 生应是好说话的,但却不曾想他的态度 却坚定如斯。本来这一切就没有什么不

“也想要把喜欢 ,,真实地传达到 啊!” 他抬了头,突然大声地吼出来。 肩膀颤抖着,似乎是用尽了全身 的力气一般,抹了把脸,有泪水顺着指 尖甩了出去。 是,他喜欢那人,不,该说是那妖, 他们所称的那王。

应该,对于王来说,这是他应有的地

有感情生了根发了芽,再久再久,

位与生活方式,也是他的职责。就算只

突然想起时,却觉得情怀似昔,一天天

是几十年或者说几年几个月,都不应该

更深沉更真切。

在这样的蝼蚁身上花费。人类算是什么 呢,自以为站在了最顶端却又活得最是 不堪。

他以为不是这样的,可他骗不了 自己。 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多么渺茫的未

不应该。

来,可是,如果错过了,可能就再也遇

“ 对 不 起。 是, 我 除 了 说 出 自 己

不到这样温柔的人了。

的想法,什么也做不了。” 蒲无法反驳,因为没有理由。 “但是就算是只有这样的能力, 只有这样的心情……”

寡 言 少 语, 不 肯 多 说 什 么, 但 是 却又十分十分地温柔。 线条流畅又锐利的脸,却总在不 经意的时候,对着自己露出些柔和的表

目光停留在脚下的青石板上,石

情来,可能不过一瞬,在愣神之间就消

缝里长出些许的草来,是啊,卑微到这

逝不见了,可是自己也想要好好珍惜。

种程度。 可是那又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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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肯问,关于自己也什么 都不肯说。话啊,不是多说了就是好的,


常言道多说无益,就算不用语言传达,

的悲伤,这双本该总微笑着的眼睛,不

可是就像小动物互相蹭着额头一样,信

该有这样的悲伤。

任通过体温就传得过来。对方的温暖,

我 让 你 有 这 样 的 表 情, 对 不 起。

有些笑意的眼角,在不经意地触碰间,

双手紧紧箍住少年纤细的腰身,想要将

时时都能得到理解。

它嵌入自己身体里,想要止住那份悲

他的时间少得可怜,如果就这样

伤。

错过的话,就这样错过的话,就再也找

抬手轻放在少年脑后,低了头。

不到第二个他了。

“唔……!” 猫儿眼忽睁得极大,只觉得唇上

他也遇不见,第二个自己了。 南樊正站在不远的山丘上,还是

微热的气息传来,接触到的一瞬间就

有些不放心,就索性追了出来。表情带

让自己动弹不得。耳根有些红色蔓起,

着些惊讶与愕然。瞳孔忽地一张,连呼

无法呼吸,唇上传来的湿热温度越来越

吸也带了些急促。

高,炙烤得他甚至无法思考。

【他刚刚说,喜欢?】

“啊……唔。”

停 了 两 三 秒, 记 忆 倒 带, 被 深 深

有什么狡猾地滑了进来,略微带

划过,没有错,他是这样说了。

着些倒刺的舌头灵活地在小小的空间

瞳孔骤然锁紧,往前几步倏地便

里周旋,温度越来越高,终于,开始燃

抬腿跨过了桥栏。衣阙在风中划出弧线

烧,开始迸出刺得人睁不开眼的色彩

来,快得让人看不清。

来。

深深盯着眼前脸色略有些苍白却

脸上像有着火烧云,反应过来是

还咬了嘴唇直直站着的那人,猫儿眼里

什么情况的蒲连忙将南樊推开,眼里还

有些泪花却不肯落下来,抬头,一双清

是带着些水汽,可眼神却微妙地变化,

亮的黑曜石眼睛看着他,不闪躲也不畏

衬着泛红的脸和有着光亮水印的淡红

避,下唇被咬到发白也不动,全身上下

嘴唇,无一不昭示了刚刚发生的事实。

都是倔强。 抬手挡住那双眼睛。不该有这样

“呵。” 南樊轻轻地笑了一声,脸上一瞬

67


的笑意让桅和蒲怔了一下。 桅从不曾见过王这样的表情,蒲

这句话惊雷一般在脑中炸开,不 是不在意,很在意,很在意。

也不曾。但那一瞬间软化下来的线条,

足够了,这样一来就足够了。

真是足够让心头一悸。

没有办法去面对。

那是神所眷恋的面孔啊。

突然地,温热的体温从额头上传 来。

( 壹拾贰 )

“没关系。”

蒲捂着嘴,那由脖子一直延伸到

那 人 低 了 头, 额 头 轻 抵, 磨 蹭 了

耳根的红色久久无法褪去。脸颊本苍白

两下,正如山林中那嬉戏的动物们所做

的颜色被微妙地晕染,眼睛中留着的泪

的一样,眼角略微的笑意还未散去。

花,终是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并 没 有 太 多 表 情, 怔 在 那 里, 只 有那双猫眼还睁得大大的,晶莹的珠子 滴落,又闪着无措与茫然来。 不该是这样的。

“蒲,没关系。” “喜欢。” 南 樊 知 道, 蒲 所 担 心 的, 无 非 是 那漫长的时间。可那又能怎样呢,他们 都活在当下,何必顾虑过多。

不该是这样的。

喜欢,不需要理由啊。

本 在 看 见 南 樊 时, 还 镇 静 着, 想

这 是 一 种 本 能, 在 这 之 上, 去 寻

着被听见了也无所谓,不过是自己龌龊 的想法被知晓了而已。对方就算是震 惊,厌恶,怎样怎样的表情他都接受得 了,唯一不敢面对的,正是那人刚才所 做出的反应。

找去发现。 当 再 问“ 情 因 何 所 起” 时, 却 又 是回答“无所知晓”了。 太过喜欢,以至于关于他的一切, 都放不下了。

男子相恋本就不是什么符合伦理

少年也不过十九岁,正是青葱的

的事情,更何况,他们两个本是殊途。

年华,身板纤细,清朗,挺拔,时时刻

“ 他 属 于 荣 耀 的 一 族, 那 你 呢,

刻都有着些不肯屈服的倔强。上好的原

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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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是打磨,就越是显出温润却又明


南樊低声答应,双手摩挲着那人

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的光来。 云随着时间细微地向前移动,天

的眼角。

空明朗得像太阳初升。夏天啊,弥漫着

只有这里闪出的光啊,无法骗人。

新鲜感的绿色覆盖了田野,村落,以及

桅在这过程中一直不动声响,将

那远处起伏的山峦。心情也会如此换了

表情压了下去,半晌,却还是会心地笑

色彩吗?

了。

自然才是万物的主宰,在人手中 费尽心思才描出的花红柳绿,都比不上 它挥手间时光荏苒,弥山俱变。 “想要……”

“那便恭喜了。” 未多说什么,只这一句就离开了。 朝着蒲那间小小院落的方向迈脚之前, 轻叹:“这下,您能放心了吧?”

闷 闷 的 声 音 传 出, 南 樊 看 着 蒲, 等着他之后的话语。

——未完待续!

“想要一起看春天灼灼的桃花。” 眸中有明亮的色彩,泪已抹了个 干净,定了定心,又接着说道:“一起 在夏天去够树上的桑葚,秋天的时候踩 在枯叶上,团起冬天的雪打雪仗。” ——想要和你一起。 最后这句话未说出前就合上了嘴, 眼角还有些潋滟的红。 又是这样子,明明心里害怕畏惧 得要紧,却非要板着个脸,或装出怎样 都不要紧的表情。 真是个傻瓜。 为什么不坦诚一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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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不说话 文 / 小叇不是呆 插画 / 夏里惊蛰 责任编辑: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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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对此,陆鸿川虽然表面依旧是一 副面瘫的样子,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惊讶 的。他所处的环境绝对不算闭塞,但是 作为集齐各种高干精英之后的私立高 中,这种敏感词汇是怎么也不会被拿到 台面上来大肆谈论的。 对于同学们七嘴八舌的演说,普 心老师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大家风范,四 两拨千斤地将话题从不靠谱的“男女之 间的爱,只是为了后代;男男在一起, 才是真爱”上升到了理论层面,严谨负 责地给诸如陆鸿川这样真正想了解相 关知识的人解释道:“事实上在我们基 础心理学领域里,尽管同性恋是我们的 研究对象,但我们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心 理疾病,另外,这更多的是生理遗传就 决定了的。当然,这里讲的并没有包括 一些后天因为受到创伤性或刺激性实 践而改变性向的同性恋者……” 下课后他无意间听见那个性情淡 泊却又有些小傲娇的老师对一个来询 问他的学生说:“如果你的朋友是同性 恋,最好还是顺其自然。这种事勉强去 改变也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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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川当初强烈地想要改变自己性向

下降,一个温润的中年男声在耳畔响了

的念头忽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起来:“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儿子不

没想到,自己原本想要了解的问

太懂事,没把你撞着吧?”

题早早地被抛到了脑后,却因为一次志

陆鸿川转过身,看见一个中年男

愿者活动,他莫名地生出了一种自我反

人正满脸歉意地看着自己,摇摇头,他

省式的倾诉欲。

也不过是觉得那个男生有些没礼貌,没

志愿者活动的安排是两周轮一次, 必要纠缠,扔了句“没什么,下次注意 陆鸿川还没有来得及去咨询室找研究

点就好了”便转身上楼去了。

生姐姐们谈心,就又去了一次九院。不

到中心门口时女生们都已经先进

变的地点,不变的天气,只是这次他没

去了,陆鸿川想起之前张静讲过的话,

有再提前去校门口等了。

进了门便打算关上粉色大门。

其他几个女生这次可不敢再迟到

“哎,小伙子,别忙关门!”

了,本来嘛,兴冲冲地去九院看望两周

陆鸿川转过身,见到刚才在楼梯

没有见过的可爱小朋友们,要是一路上

上碰见的大叔匆忙地朝自己跑来,愣了

都有个人沉着脸色,实在是不宜身心健

愣,才把门重新推开让对方进来。

康啊! 几人很快到了九院门口,陆鸿川 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带笔,于是跟陈思

“ 谢 谢 啊。” 大 叔 一 边 说 一 边 疑 惑地瞧了瞧陆鸿川。陆鸿川则像是没注 意到,点了点头就先进去了。

然说了声,过了马路到一家杂货铺去买

到了休息室,陆鸿川一眼就注意

了只笔。回到医院正准备上楼梯时,陆

到了一个鸭黄的身影——那个撞了他

鸿川被一个穿着鸭黄色羽绒服的小男

就跑掉的小男生,正被女生们团团围

生从后面给撞了一下。

住,明眸皓齿的模样被他脸上的灿烂笑

他本以为男生会转过来给他道歉, 颜点缀得似乎连初夏朝阳都要被打败 所以在原地站定后没急着动,但是,男

了。一霎那,陆鸿川感觉到一种陌生的

生却略过他直接上楼去了。

感觉充斥在自己的左胸口,满满的,痒

他蹙了蹙眉头,心情指数正准备

72

痒的。他想,这种感觉似乎挺不错。


平时阿宝是不会在双休日来训练

中长期作战的准备,如若需要,他是打

中心的,这里尽管能系统地给予他治

算豁了这张脸也要尽力让中心以后能

疗,但到底脱离了真正的社会。因此,

够收留阿宝的,实在不行也能积极点帮

往常到了周末,吴镇宇都会带着阿宝去

阿宝寻个好去处。

一些熟悉的地方四处走走,一开始虽然

陆鸿川的美好体验持续了一种情

有诸多艰难甚至危险,但最后俩人或者

感在他身上延续的破纪录时间后,也就

说吴镇宇总算是成功完成了这一周例

大约一分钟,他渐渐恢复成了原来那个

性活动。天气不好的时候,吴镇宇还会

冷淡的样子,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有一点

带着阿宝去熟人的乐器馆混混脸熟,日

细微的变化——嘴角翘起的弧度从 15

子过得还是相当滋润的——如果忽略

度降成 3 度,眼睛这个用来鉴别真假

吴镇宇日益恶化的身体状况的话。

笑容的门户则是从微微眯起变成寒光

吴镇宇被诊断出鼻咽癌的时候已

侧漏,若不是吴镇宇就站在他的身旁,

经是癌症中期,这之前他被医院误诊为

绝 对 看 不 出 他 从 PANA-State 情 绪 量

鼻炎还去做了一次小型手术,当然情况

表中的评定五分一秒钟变三分的惊悚

不会因为鼻子被切了一些肉而好转,反

过程。

而如同双氧水遇见了酒精灯加二氧化

陆鸿川将视线从阿宝身上移开后,

锰,代表生命的物质迅速从身体里被生

转头就看见吴镇宇正一脸讶异地看着

生抽走,逐渐只剩下一个空虚的躯壳。

自己。他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也毫不客

他不得不加快自己替阿宝寻找一

气地盯着吴镇宇看。如果当时有人随便

个归属地的计划进程,焦头烂额之际,

瞟一眼这边,就会发现两人默默对视的

郭立杰的一句话倒给了他一个提醒:如

场景其实相当诡异,但是这时能集中注

果阿宝能去训练中心当特殊教员,那岂

意力的人都去注意阿宝了,剩下的即便

不是最好的归宿?

有一个正朝两人的方向看,也只是在看

于 是, 选 了 个 周 六, 吴 镇 宇 带 着

他们身后的小木马。

阿宝先来中心打算了解一下情况。如果

陆鸿川之前只是晃眼看了下吴镇

不能一次获得对方的允许,他也做好了

宇,并没有仔细打量,两人无言相望的

73


时候他才看清楚吴镇宇的样子:有些病 态的颜色和苍老的痕迹却掩饰不了这

情才是正经的。 老师很快再次将孩子们分别带走,

人俊朗的轮廓,和那个鹅黄小子有几分

陆鸿川则还是跟着上次的刘老师去进行

相似,尤其是眼睛,虽然投射出的目光

iPad 教学和多媒体教学。

的深度不同,却是一样的闪着让人睁不 开眼的光芒。

陆鸿川注意到那团鹅黄一直都没 有出休息室,而开始站在休息室门口的 大叔也不像其他家长一样送完孩子就 走,而是等他们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进

Chapter 8

了休息室。 到了教室,他不由得问了一句: “刘

许多年以后,当陆鸿川的眼神里 也渐渐拥有那样的光彩时,一颗名为 “爱”的种子早已悄然在他的心底生根 发芽。

老师,刚才那个年龄比较大一点的孩子 也是孤独症吗?” 刘老师先让小孩子坐好,然后才 说:“对啊。那个小孩在这里待了很多

而此时的陆鸿川却只是在心里默

年了,我还没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

默发表完对这个大叔的评价后,便转过

这里治疗了,绝对的‘元老’级别。”

头将注意力放到了周围的几个孩子身

陆鸿川搬了个小椅子也坐到桌子

上了。虽然他对同性的兴趣的确有些大

边,继续问:“那这么多年了,那个孩

于异性,但无缘无故对着一个大叔耗费

子治好了吗?”

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奇心这么奢侈的事, 陆鸿川表示他绝对没那个兴趣。

刘 老 师 叹 了 口 气, 摇 头 说:“ 这 些孩子能治愈的机会是很小的,我们这

吴镇宇当然也没有说什么,虽然

里判断可以不用来训练的标准也不过

心里觉得这个小伙子明明看起来挺有

是要求孩子达到去幼儿园读书的能力

爱心的,行为举止却有些诡异,但早已

而已。那个孩子是属于高功能孤独症,

见惯人间冷暖的他也没心情去操心这

在智力上他不存在缺陷,本身相比低功

些不相关的事,眼下赶紧找主任商量事

能孤独症孩子情况要好得多,但是离正

74


常人还是有一定距离。”

武器,提高音量,训斥道:“陈思明!

陆鸿川闻言,心里对于训练中心

看着老师!念‘i——’!”秘密武器

存在的必要再次感到强烈的质疑:孩子

果然有效果,陈思明被凶了一下后立马

的各种能力本身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

乖乖“i”了一声,还看了老师几秒才

而不断发展提高,既然这里根本不能达

又开始转脑袋。刘老师趁热打铁,又让

到治愈患儿的效果,那么谁说的清楚这

小孩子发“a”的音,这次陈思明挺听话,

些孩子有些许改善是因为本身发展的

说了两次他就乖乖地念出来了。

原因,还是治疗效果的原因?

陆鸿川之前的质疑此时已经打了

刘老师当然理解不了陆鸿川此时

个半折,他很清楚地记得,这个小孩子

的心情,她径自让小孩子开始发音训

在两周以前连最基本的“a”都发不出

练。这次只有陈思明一个人,她便专门

来。

性地对他进行一些更为基础的训练。 “陈思明,陈思明!看着老师,说: ‘i——’。”

刘老师表扬完陈思明以后,转头 对陆鸿川说:“这个孩子之前一直都不 愿意说话,什么有意义的音符都不愿意

小孩子照常一开始并不理会老师, 发出来,但是上周的时候突然会发‘a’ 一个劲儿地用小手去挖自己鼻孔。

这个音了,后

刘老师只好单手抓住他的双手,

来又开始发‘i’这个音。虽然这

另一只手则去固定他软软的下巴:“陈

些不过是一些小的改变,对他而言却已

思 明, 你 怎 么 老 是 挖 鼻 孔! 脏 死 了!

经算是相当大的进步了。”

不准再挖了知道吗!来,跟着老师念: ‘i——’!”

陆鸿川点了点头,然后就听见刘 老师又开始说:“你们这些做研究的,

陈思明依旧不配合,脑袋转来转

根本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些孩子,没有实

去想脱离老师的禁锢。刘老师手微微用

践经验,只知道一味的提一些大理论,

力,给他捏出一个嘟嘟脸,他还是眼神

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纸上谈兵。”

乱瞟,一副我不理你你也没辙的模样。

陆鸿川听到这里愣了愣,有些奇

刘老师只好再次拿出自己的秘密

怪为什么话题突然直转急下变成批判

75


理论研究者了,而且什么叫“你们这些

一身鹅黄的小男生。

做研究的”? 刘 老 师 继 续 说:“ 前 几 周 你 们 学 院有人向我们这边反应,说我对孩子们

Chapter 9

太凶。什么叫我对孩子们太凶?这些孩 子,你刚才也看见了,如果我不严厉点,

吴镇宇在和主任说话的时候,阿

他根本不会理你!你说我这么做是不

宝本来是很想去隔壁音乐教室弹琴的,

是为了孩子们好?”

但是每次他只要一碰到琴就会赖着不

原来是积压过多,在这里寻找情

走,所以吴镇宇想着还是让阿宝待在自

绪垃圾的出口。陆鸿川暗自做了个断

己身边,就顺手从裤兜里掏了本印了许

定,才淡淡开口:“嗯。”

多数学题的本子,让阿宝到房间角落里

刘老师像是找到了一个同伴——

的桌子那边去做算术题。

虽然这个同伴正属于她所批判的那个

陆鸿川进门的时候,阿宝仍旧在

群体,立刻继续道:“难道不是么,我

专心致志地算题,几个女生不敢去打扰

不这样做根本就不能让孩子们尽快提

他,就只是围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用少年

高!而你们居然还投诉我说,我不善待

的手指握着铅笔在本子上以惊人的速

孩子?所以说,没有实践过的人根本不

度写着答案。

能理解现实和理论的差距!” 对于她的言辞,陆鸿川虽然心里 有些不快,但还是没有多做评价,只是

他走过去,女生们立刻挺上道地 给他留了一个最好的空位。 陆鸿川从高处俯视着少年,刚好

回了句: “嗯,这个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可以看见他短短的头发在头顶形成的 刘老师也不过是发泄发泄,陆鸿 川淡然的态度自然也就这么将这个话 题结束了,接着便又继续上课。

一道俏皮的漩涡,以及从眼睑处冒出的 长长的睫毛。 男生并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有所

每节课结束以后,所有人都会回

反应,仍旧在专注地写写算算着,间或

到休息室里,于是陆鸿川又看见了那个

停一下,玩玩自己的手指,然后又接着

76


在本子上写。

就像一拳头击在了棉花上那般无力,尽

陆鸿川突然有种想要去和他说说

管他知道主任没有搪塞他的意思,但到

话的冲动,于是他弯下腰,在阿宝耳畔

底这件事是没有多大希望了,只要是涉

语气僵硬地问了句:“你在写什么?”

及到层层递报的事情,在这个国家里总

周 围 突 然 发 出“ 噗” 的 一 声, 陆

会因为种种原因被搁置,最后被遗忘在

鸿川直起身转头,看见旁边的一个女生

角落无人问津。

正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他莫名其妙地

“ 阿 宝, 我 们 回 家 了 哦。” 吴 镇

盯着女生,对方立刻笑着说:“没事没

宇走到阿宝身旁,拿手拍了拍阿宝的

事,我突然神经抽了,你继续你继续。” 头。 她怎么可能告诉陆鸿川,自己其

阿宝听见了爸爸的声音,放下笔,

实是脑补觉得陆鸿川刚才的语气好像

后知后觉地仰起脑袋作为回应,只是眼

是耽美王爷文里面那种傲娇王爷对男

神依然有些恍惚。

主角的态度——喜欢又别扭! 陆鸿川看了眼为了憋笑已经面目 扭曲的女生,一时无语。正要转移视线 时,他斜眼便见那个大叔朝他们这边走 了过来。

“ 阿 宝, 我 们 回 家 了。” 吴 镇 宇 把桌子上的笔装进自己口袋,任阿宝把 本子攥在自己手里,又说了一次。 一旁的陆鸿川看着父子俩的互动, 忽然开了口:“他的名字叫阿宝吗?”

吴镇宇方才和专科主任谈了一会

吴镇宇大概也猜到了陆鸿川几人

儿,主任尽管十分能理解吴镇宇和阿宝

的志愿者身份,也没有多在意,顺口回

当前的处境,但这种事情到底不是他一

道:“嗯,小名阿宝。”

个主任就可以决定的。而且,阿宝的

陆鸿川又问:“大名呢?”

情绪仍旧容易波动,在语言能力上也还

吴镇宇奇怪地看了眼他,但还是

存在欠缺。如果让阿宝在中心做特殊教

回答道:“大名叫吴宝琛。”

员,会不会影响到这里其他的孩子也是

陆鸿川点点头,然后朝站在一旁

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吴镇宇原本豁出老

看自己的数学本的阿宝露出一个罕见

脸相求的打算在主任的坦诚相告面前

的柔和笑容,说:“小琛,再见。”

77


78


阿宝依旧没理人,吴镇宇倒没有 在意陆鸿川的叫法有些奇怪,只顾着让 阿宝仰起脸看着陆鸿川来回应。 阿宝总是听爸爸的话的,吴镇宇 喊了两声他就乖乖地仰起脸给了陆鸿 川一个灿若星辰的笑脸,用少年特有的 声音道:“拜。”

去的。” 方石无语凝噎,只好深情地望了 眼陆鸿川,希望他能维护自己几句,当 然结果是他捂着脸跑去隔壁求好基友 安慰去了。 寝室顿时安静下来,白蔚凡想了 想,还是对陆鸿川说:“小面,如果你

这天回去后,陆鸿川一直有些没

愿意讲,我们都可以当你的垃圾桶。但

在状态,路上也没有去听那些女生叽叽

是不求不治,你如果自己没想通,我们

喳喳的讨论,回到寝室后也是开着电脑

逼你说也没什么用。”

发呆,室友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白蔚然算是寝室里面性格和陆鸿

“ 小 面, 你 怎 么 了?” 方 石 见 陆

川最合得来的人,但是此刻陆鸿川根本

鸿川一回寝室就坐着发呆,面瘫的表情

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发呆,或者说,

加呆滞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在发呆!

“嗯?”陆鸿川转过头看着方石。

他从医院回来以后就一直觉得有

“嗯什么嗯啊,小面你是不是想

种空落落的感觉,因此一路上都在进行

减肥想到精神分裂了!不要啊,你身材

自我分析,到了寝室他发现,这种感觉

这么好,完全没有必要啊!”方石说着

其实是一种想要做什么,但却不知道到

就要往陆鸿川身上挂,但最后还是在陆

底要做什么的空泛感。

鸿川充分用来表达感情的眼神中败下 阵来。 冷眼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的白 蔚凡适时替陆鸿川说了句话:“每次都

他朝白蔚然摇摇头说:“没什么, 我自己有分寸的。”反正这之后就要去 咨询室体验来访者,不如到时候再去仔 细剖析好了。

要把在变态课上学的东西套在别人身

另一边,吴镇宇和阿宝离开了医

上,其实这是你的投射吧!放心,你要

院后,想着时间还早便又去了吴镇宇朋

是精神分裂了,我会亲自把你扛到二院

友开的乐器馆。

79


最近吴镇宇趁晚上空闲的时间开

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弄得吴镇宇只好

始教阿宝识乐谱,出乎他意料的是,阿

紧紧抓着他的手,一边宠溺地笑着骂他

宝学习起来并没有出现他预期的理解

“没事儿瞎乐”。

困难,当然这和他特殊的教学方法也密

乐器馆是一座古典式风格的两层

不可分。他为了让阿宝记住每种音符的

小楼,父子两人边走边玩地到了以后,

含义,不厌其烦给他哼唱各种调式的音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喊了声:“小

阶,利用他对音乐本身的记忆来形成一

宝贝,阿姨可算盼到你又来啦 ~”

种联结。

阿宝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依旧笑 呵呵地往前走。吴镇宇倒是一边拉开玻 璃门,一边朝坐在前台里的女人打招

Chapter 10

呼: “付然,我们父子俩又来打扰你啦。” 付然走出柜台,装作生气冲他道:

事实上,阿宝基本在吴镇宇教过

“吴镇宇,你今天是来找骂的是吧!阿

两三遍以后就能很准确地记住五线谱

宝,我们不理你爸爸了,快来阿姨这里,

上各种音符代表的音调了。而对于琴声

阿姨带你去弹琴。”

中富含的感情,才是需要吴镇宇花更多 时间去解释的。

吴镇宇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放 开了阿宝的手,任付然走过来牵起儿子

谁也不知道阿宝到底有没有听懂

的手,直接忽略了自己往二楼上走。他

吴镇宇一遍一遍的讲解,但是至少阿宝

则走到柜台后面,照例准备替付然看着

是很喜欢和爸爸一起学习的过程的。尽

店面。

管不能表达出来,但是从他每天一到家

这时,正准备上楼的付然却突然

就缠着爸爸一起去弹家里的老钢琴这

停下来,朝正埋着头的吴镇宇问了句:

一举动中就会发现这种喜爱的情感的

“老吴,你没事吧?”

流露。

吴镇宇被问得一时愣了愣,回头

去乐器馆的路上,阿宝似乎很高

看见付然一脸担心的神色,心跳慢了

兴,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还不停地

慢,转过头背朝着她才回了句:“没事

80


啊,怎么这么问?”

进行再创作。

付然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一阵酸

但是这个时候的吴镇宇,或者说

涩,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就是看你

阿宝身边所有的人,都只是觉得弹琴之

最近脸色不太好,黑眼圈都明显重了不

于阿宝,不过是一种玩乐式的消遣罢

少。你……算了,总之有什么难处就尽

了。即使是想要阿宝来为自己的乐器馆

量给我说,你要是带阿宝太辛苦了,我

做广告的付然,对此的考虑也不过到了

帮你带几天也没关系的。”

这一个层面而已。

吴镇宇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下,

陆鸿川的咨询约在了周二的下午,

摇摇头,头也不回地说:“你的好意我

中午他睡了个午觉起来,又翻了会儿

心领了,不过且不说我累不累,就是阿

《登天的感觉》就揣着钥匙出了门。

宝,他晚上都是和我睡一块儿的,离

咨询室隐藏在一个很多人想不到

开我肯定会不习惯。你快带阿宝去弹琴

也不愿去的地方——淮山大学校团委。

吧!”

陆鸿川充分发挥自己海马发达的优势,

付然见他执拗的样子,只好不再

不到二十分钟便在丛林深处找到了所

多说,放任已经迫不及待的阿宝把自己

谓的淮山大学知心聊天室的招牌。进去

往楼上拉去了。

的路上,他刚好碰到隔壁寝室的一个男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一般上午来

生,俩人便一起到了接待室。

乐器馆练习的人不多,而且阿宝弹琴的

接待室里两个年龄差不多也就

时候从来都不关门,所以吴镇宇在楼下

二十岁的女生正在整理资料,见到陆鸿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阿宝弹奏的琴声。

川两人后,很快就分别带一个人去了隔

之所以能这么明显地辨认,一部

壁的两间咨询室。

分是因为熟悉,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阿宝

咨询室里有两张沙发,一长一短

有些独特的弹奏风格。他总是喜欢在曲

呈 90°规则地倚墙放着,咨询师让陆鸿

子里面加入一些特殊的情感元素。如果

川随意选一张坐下。陆鸿川则选了靠近

说肖邦是用五线谱创作属于自己的诗

门一边的长沙发坐了下来,坐的地方稍

歌,阿宝则是用属于那个星球的语言在

稍离短沙发有些远。

81


咨询师细心地看见了这一动作,

“那么陆同学,你是觉得最近总

但仍不动声色地坐到短沙发上,先做了

是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让你感到有些无

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就让陆鸿川填一张

措吗?”

表格。 陆鸿川扫了眼表格的内容,开始 都是一些基本信息,之后则是涉及到他 为什么来咨询的一些开放式问题。 其实大多数班上的同学只是为了

“嗯。” “可以具体说说是怎样一种情绪 吗?” 陆 鸿 川 思 考 了 一 会 说:“ 我 也 不 能描述清楚。”

完成老师的作业才来的咨询室,根本没

卢雨并没有放弃,她知道陆鸿川

有什么想要问的。陆鸿川虽然有些疑惑

的答案只是自我防御的一种表现,于是

的地方亟待有人能解释,但是要他细致

将问题变换了一下:“那你是从什么时

地写出自己想要问什么,也实在有些无

候开始有这种情绪的?”

从下笔。 他抬眼看了看咨询师,然后又埋 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始填写。 可以算是陆鸿川幸运,因为大多 数来接待来访者的咨询师都只是研究 生,无论是理论层次还是资历都明显不 如资历老的咨询师,但是接待陆鸿川的

这个问题很简单,陆鸿川不假思 索地就回答出来了:“意识到的时候, 是第二次从九院的孤独症专科做志愿 者回来以后了。但是,我觉得这之前就 有些隐隐的感觉了。” 卢 雨 接 着 问:“ 可 以 给 我 讲 讲 你 在那里遇见的事情吗?”

这位,却是因为从一开始就专注于心理

陆鸿川想了想,觉得讲一下也没

咨询这一个领域,而且主要学习绘画心

关系,于是就把自己在九院做志愿者的

理分析,因此尽管还只是研二,比起其

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他几位咨询师却已经算是相当出色了。

卢雨很快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很快陆鸿川就把表格填好了,咨

陆鸿川不长的叙述中多次提到了一个

询师卢雨拿过来看了看,心理大概理了

叫做“小琛”的名字,甚至将一段并不

个思路就开始了启发式提问。

属于志愿者活动中的关于小琛的碰面

82


也讲了进去。 她觉得,这个名字可能是打开陆 鸿川心结的一把钥匙。

“嗯,这些孩子的监护人一般都 很辛苦。我只不过和他们俩一起待了不 到 40 分钟吧,却能感觉到他的父亲对 小琛……嗯……大概就是……慈父的感觉 吧,看着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陆鸿

Chapter 11

川说到最后,一直表情匮乏的面部渐渐 变得柔和了一些。

“小琛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吧?” 卢雨试探性地问。 陆 鸿 川 愣 了 愣, 然 后 才 点 点 头: “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挺可爱 的。” 卢雨并没有问到陆鸿川关于小孩 年龄的问题,陆鸿川却主动回答了出 来。她想,是不是陆鸿川潜意识里想要 倾诉些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这样啊,可以讲一下关于他的 事情吗?” 陆鸿川觉得话题似乎有些远了,

卢雨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找到切入 点了,于是接着试探性地问:“那,你 的爸爸是不是也像小琛爸爸一样?” 闻言陆鸿川的眼神突然冷冽了下 来,他防备地看了眼卢雨,身体也从之 前的前倾变成了后仰,然后面无表情地 回了句:“就那样吧。” 卢雨没有因为他的激烈反应感到 气馁,相反这让她有种射中枪靶的兴奋 感。她知道一味的强势窥探对方内心是 绝对不行的,陆鸿川的防御机制太强, 如果不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根本不能

但是想着咨询本来就是形散而神不散, 解决真正的问题。 就本着想看看这位咨询师要怎么来引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卢雨开始和

导话题的心态说:“可以。不过,小琛

陆鸿川讲一些关于自己的学习生活经

的事我了解得也不多,只是知道他是一

历以及关于绘画心理技术的东西。最后

个有孤独症的孩子,然后有一个对他很

陆鸿川终于渐渐放下了防备,被卢雨所

好的父亲。”

讲的精彩纷呈的求学生活和神奇的绘

“父亲?”

画心理给吸引住了。

83


卢雨见时机成熟,便邀请陆鸿川 画一幅“房树人”图。

他父亲的。” 卢雨皱了皱眉,一般来说,在画“房

陆鸿川自然是接受了卢雨的邀请, 树人”图时,画的人如果是自己,就可 拿过对方递的纸笔就唰唰唰开始在白

以从图上面看出许多关于绘图者对自

纸上画了起来。纸张很大,陆鸿川画了

身的一些理解期望等心理过程。但是如

一小会儿才完成了自己的作品,然后交

果画的是别人,一般就只能得出绘图者

给等候多时的卢雨。

对这个人可能有一些特殊感情的结论。

卢雨看着陆鸿川顶着一张僵硬的

陆鸿川这么画,从某种意义上阻

脸却传递出满含期待的眼神,不觉抽了

断了一条让卢雨更好地理解他的道路。

抽嘴角,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 心态,开始专心分析起陆鸿川的画。

卢雨到底不是资深的心理分析师, 因为主观上已经将陆鸿川的情绪问题

整体图形处于纸张的下中央,代

定义为家庭矛盾,尤其是父子关系的不

表了绘图者没有安全感,在人际关系上

协调,她便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到

比较固执;树冠用笔简洁流畅,代表作

这条线上。

画者思维的流畅性,高智力或做事风

她尝试性地将话题再一次往陆鸿

格干脆利落;破烂的树皮,代表成长中

川的成长经历以及家庭关系上引,而这

曾经历艰辛磨难;一个将厨房画得很细

一次因为有了图画的媒介,话题开展得

致的房屋,这代表了心中含有对爱的渴

相对比较顺利。很快卢雨就从陆鸿川口

望。另外画面上还有一个小男孩拿着一

中得知了一些关于他和他父亲以及他

个电话正在和谁通话。

的家庭的事情。

卢雨问:“这个小男孩是你吗?”

咨询时长一般都是有规定的,一

陆 鸿 川 摇 摇 头:“ 因 为 刚 才 谈 到

个小时后,陆鸿川从咨询室走了出来,

了小琛,所以画的时候不自觉就画了 他。”

84

表情很微妙。 卢雨的咨询到最后给了陆鸿川一

“那这个电话是打给你的吗?”

种看病时医生给错了方子一样的感觉,

陆 鸿 川 依 然 摇 头,“ 不, 是 打 给

他承认对方说的话在一定程度上是起


到了作用,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

啦地说个不停:“小面 ~ 帅哥 ~ 系草

得有些不太对劲。

~ 面面 ~”

另 一 边, 陆 鸿 川 走 后, 卢 雨 就 开

后脚进门就看见这一幕的白蔚凡

始对这次的咨询进行总结记录。从她翘

再一次上演了英雄救英雄,他一脸厌恶

起的嘴角也可以看出来,她对这次的咨

地把某石头从表情奇怪的陆鸿川身上

询感到相当的满意,尤其是当最后陆鸿

扒下来,“你还是心理学专业的准大二

川主动说以后会尝试和父亲进行沟通、 学生呢,连最基本的保密原则都不知道 去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的时候,她觉得

吗?再说你问人家小面干什么,难道你

自己的人生价值都瞬间得到了提升。

还能借人家的问题不成?”

正高兴时,她突然瞟到陆鸿川画

陆鸿川好不容易摆脱了个累赘,

的小孩除了右手上拿了一只手机外,在

一获自由就立刻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电

他的左手里竟然握着一根类似于树枝

脑前走去。这时,白蔚凡无视身后又要

的东西。这个发现让她忽然有种慌神的

装哭的某二货走到他身旁问了句:“小

感觉,有的时候,一些小的细节被忽略, 面,你上次不是说想要跟我学琴吗?我 就很可能代表所有的推测都出了问题。

的小提琴有一根弦断了,你周六陪我去

她仔细回忆自己学过的关于树枝

趟五号门外面的乐器馆吧,顺便去看看

在心理绘画中的分析,但是不知因为是

琴房。”

紧张还是什么,她的脑海里几乎一片空 白,除了一条: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 里讲过,所有呈棍棒型的意象代表的都

Chapter 12

是——性。 陆鸿川回了寝室,立马被守株待 兔的方石给来了个猛虎扑食。 “呐呐,小面 ~ 你今天去咨询问

“嗯,好啊。” “ 你 们 两 个 狗 男 男! 又 欺 负 我! 呜呜,彻彻 ~”方石见两人又不理自己,

了什么问题啊?”把自己想象成树袋熊

哼着哭腔又撒丫子跑隔壁去求安慰了。

的某二货挂在陆鸿川身上,嘴里噼里啪

几天的时间在大学里就是一晃眼

85


的事情,周六很快就如期而至。

小帅哥正朝自己走来,身后两个男生也

陆鸿川、白蔚凡以及进行了各种

跟着进了门。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

威逼利诱才被允许跟着一起来的方石

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象,自己的阿宝长大

保持着心理学院“最帅三剑客”的阵型

以后能不能也像这些男孩子一样,独自

浩浩汤汤地杀出了五号门,当然这个名

活得平淡又稳当。

号除了某二货其余两人是绝不会承认 的。

“啊,老板娘在楼上陪小孩子弹 琴,你有什么事啊?”

“……”

白蔚凡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房间里

“够了小面,你不要妄想用你的

飘荡着细腻柔和的钢琴声,他本以为这

面瘫脸来甩掉我了!你们俩每次出门

是老板放的 CD,没想到竟然是小孩子

都会有艳遇,我作为你们的好哥们儿沾

弹出来的。

点光怎么了!”方石在陆鸿川无声的控 诉中成功炸了毛。 白蔚凡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没

“ 嗯, 我 的 小 提 琴 的 弦 断 了, 想 买一根。另外我还想问一下租用琴房的 事情。”

有像平时一样毒舌地吐槽方石的白痴

吴 镇 宇 点 了 点 头 说:“ 琴 弦 的 事

行径,而是学着陆鸿川的经典表情直接

情我不太清楚,你等等,我去把老板娘

无视某二货。

叫下来。”说着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

方石在一个资深面瘫、一个新晋

准备上楼去叫付然。

面瘫的打压下最终毫无悬念地败下阵

这时他突然发现三个男生里面,

来,乖乖地缩到两人的身后闭嘴跟着。

有一个男生长得似乎很眼熟。但是最近

白蔚凡所说的乐器馆就在五号门

的事情太多,他哪还记得和自己仅有几

所在街道的尽头,三人出了校门走了十

面之缘的陆鸿川,也就多看了眼就绕过

分钟左右就到了。白蔚凡先走上台阶,

他上楼去了。

然后推开玻璃门,朝柜台上正埋头的人

吴镇宇不认识陆鸿川,但陆鸿川

问了句:“你好!请问老板娘在吗?”

在见到吴镇宇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

吴镇宇抬起头,看见一个斯文的

大叔就是小琛的父亲。他想起卢雨说过

86


的,自己前几天老是心不在焉是因为内心渴望小琛父子之间的深厚感情。事实上, 尽管他起初并没有这么觉得,但是就好比星座中的暗示效应,一旦你选择相信了, 并不断对自己进行暗示以后,假的也就会变成真的。 因此当陆鸿川再一次看见这位父亲的时候,脑袋里面第一反应就是,原来这 样的就是我渴望拥有的父亲啊。 很快付然就从楼上下来了,白蔚凡让付然帮她找了根弦后,又问了下关于琴 房的事情,最后商定每周一三五的上午来这里租一间琴房。之后三人又在店里看 了一会儿各种乐器,没过多久就打算回学校了。 不过临走前,陆鸿川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等其他两人出了门,才转过头回走 了两步,朝正收拾完柜台准备上楼的付然问了句:“不好意思,可以问一下,在 楼上弹琴的孩子是叫吴宝琛吗?” 付然诧异地看着陆鸿川:“你认识阿宝?” 陆鸿川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嗯,我去九院做过志愿者。” 付然很高兴,因为阿宝几乎没有同辈的朋友,而眼前这个男生明明知道阿宝 的情况,却似乎并不排斥阿宝。 “嗯!楼上的就是阿宝,你要去看看他吗?” 这时,在外面等了小半天还不见陆鸿川出来,实在有些受不了和面瘫版的白 蔚凡单独待一块儿的方石又走了回来,准备催陆鸿川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回去。 陆鸿川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眼又转了过来,冲付然摇了摇头,说:“这次 就算了吧。下次再找他。”说完也没给付然开口的机会,径直拉开门走了出去。 付然看着陆鸿川被方石拽着离开的背影,一时无语,片刻后才摇摇头上楼去 了。 吴镇宇见到付然上来,站起身问:“还要我下去看着吗?” 付然本来想说算了,但是还没等她说出口,就听见钢琴键被用力砸下发出的 “咚”的一声。 原本在安安静静弹琴的阿宝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不再好好弹琴,

87


而是像在泄愤一般用力地砸钢琴。 付然很少见到阿宝这么狂躁的样子,当时有些被吓住了。 吴镇宇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立马单手圈住烦躁不已的阿宝,另一只手 则轻轻地抚摸阿宝的背,希望能安抚住阿宝。 好在阿宝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却还是紧紧抱住爸爸不肯松手。 吴镇宇不好意思地朝付然笑笑:“付然,要不你下去吧。我还是在这里陪陪 阿宝好了。” 付然本来就打算让他陪着阿宝,自然不会反对,但是刚才阿宝的突然发作让 她有些被惊到了,一时间有些没缓过神,愣在原地半天没什么反应。 吴镇宇也不知道付然在想什么,只好费力地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付然的肩,又 说了一次。 付然这才反应过来,朝吴镇宇抱歉地笑了笑,出门下楼去了。 吴镇宇被阿宝紧紧抱着,自己则把他圈在怀里,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 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隐隐觉得,刚才阿宝的烦躁像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他而表现 出来的挽留一样,但是阿宝真正想的是什么,他还是不知道。 “阿宝,你能不能告诉爸爸你到底在想什么……就说一句就好了……阿宝……” ——未完待续

88


情深不知 文 / 匪开路丫 责任编辑:凡心

89


1、

听起来有些弱 , 没有平时的那种张扬,

端咖啡杯的动作被突兀响起的铃

直奔主题的电话内容也让林席睿觉得

声打断,林席睿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 起,瞥了一眼,翻一页手里的文件,没 去理。

陌生。 林 席 睿 皱 着 眉 头 问 了 一 句:“ 你 怎么了?”

这个铃声是当时简枫趁着自己睡

“ 没 事, 这 么 婆 妈, 我 挂 了。”

觉时候换的,之后不管自己换回来多少

林席睿冷着脸听电话里突然传来的嘟

次,他都会再换回去。

嘟声,直接关了机。

执着到惹人厌的行为。 铃声还在响,林席睿甚至觉得自

简枫颤着手把手机从耳朵边滑下

己能看见电话那边的简枫懒洋洋的表

来,闭着眼睛艰难地喘着气。白色的安

情。

全气囊上满是腥红的血液,闭塞的车 “喂。”他最后还是接起来了。

内,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阵阵作呕。

“……”电话里久久没有回应,林

身体不能动,刚刚的冲击让他整

席睿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简枫略显

个人都像被拆了重组似的。有什么东西

急促的呼吸声像粗糙的砂纸似的摩擦

戳进了他的腿里,之前尖锐的疼痛已经

着自己的耳膜,但他本人却一言不发。

变得麻木;左胳膊的肌肉被斜插入的玻

“ 没 有 要 说 的?。” 林 席 睿 有 些

璃碎片刺伤,动一下就刺得深入一分。

烦躁的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桌子上,在

胃一抽一抽的疼,模糊的视野中,他似

准备挂电话的前一刻从电话里听到简

乎能看见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眼中毫

枫比平时要低的声音,“……有点走神。 不掩饰的冷淡。那种眼神他见得多了, 我出去一段时间,别找我。” “管好你下半身,别给我带一身 病回来。”林席睿神色一冷,话脱口而 出。

然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强忍着动一下手指就迅速蹿满全 身的疼痛感拆了手机,简枫趁着自己还

“ 管 好 你 自 己 吧。” 简 枫 的 声 音

90

但是每次在林席睿眼里看到的时候仍

能看清楚,用尽剩下的力气把取出的手


机卡扔出了窗外。上涌到口腔里的血液

假的笑走向洗手间。

瞬间涌了出来,一股一股,把精致的白

清澈的水流过手掌,林席睿觉得

色衬衣染得腥红难看。银白色的手机机

自己有些累了。他轻轻地闭上眼睛想安

身沾满了污血,像他一样惹人嫌弃。

静片刻,却听到有脚步声,睁开眼睛之

眼前的光慢慢暗下去,呼吸也逐

后看到一个喝得红光满面的秃顶男人。

渐变得困难,脑子沉甸甸的,脑海里却

“ 王 总,” 林 席 睿 笑 着 说,“ 好

清楚地回放着初见林席睿时候的一切。

久没有一起打高尔夫了,最近不错吧。”

我怎么能这么死心眼。简枫昏迷

王总哈哈大笑, “刚刚还说起你呢,

之前,自嘲地想。

刚好赵总李总也在,咱们一起聊聊。” 林席睿优雅地笑着,心里的疲惫

2、

感却又多了一些。

林席睿脸色难看地开完了下午的

好不容易熬到酒宴结束,和那几

会,听到秘书提醒晚上还要参加酒宴,

个醉醺醺的人约好一起吃饭之后,林席

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的不耐烦

睿揉着额头坐进车里。司机无声地发动

变得更加厉害。

车,把他送回家。

“ 你 那 些 应 酬, 啧 啧 啧, 虚 伪 得 我都恶心。”简枫曾经在给他搭配衣服 的时候这样说过。 林 席 睿 握 住 他 不 规 矩 的 手,“ 商 人本来就虚伪。” “ 切!” 简 枫 翻 了 个 白 眼,“ 所 以我讨厌你们商业圈。”

打开门看到一片黑暗的时候,林 席睿觉得有些陌生。 不管白天简枫玩得有多疯,晚饭 之前总会回来。如果林席睿有宴会需要 参加,不管他回来得多晚,简枫永远为 他开着灯,而他自己或者会斜躺在沙发 上看电视,或者会估摸着时间在厨房准

无奸不商。

备点宵夜。看到他回来时简枫会轻轻挑

林席睿站在会场里,端着酒杯和

起眉毛,用带了点中性的嗓音懒洋洋地

一个大腹便便的房地产商人聊天,彼此

说:“哟,还能站着回来呀,真不错,

获取有用信息,然后挂着自己都觉得虚

去厨房把汤喝了,醒醒酒。”

91


林席睿已经好久没有自己开灯了, 礼物。 他甚至都忘记了开关在哪里。

当时简枫笑得很妖孽,修长的腿

扫了一眼安静的客厅,林席睿想

微曲着,整个人后仰着靠在车前盖上。

起简枫打那个电话时候的声音,无意识

车是保时捷的新款,之前几天他还在考

地皱了眉。

虑买不买,如今摆在他面前,却比不上 简枫眼底的笑意让他心动。

3、

简枫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到面前,

第二天醒的时候头很疼,林席睿

两个人贴得很近,于是接吻就变得自然

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短

而然起来。停下来的时候,简枫有些气

信,于是眉头皱得更厉害。

喘,林席睿亲了亲他的嘴角,抬头就看

到公司之后,让秘书送了杯咖啡, 随手翻开昨天没有看完的文件开始工 作。

见他漆黑的眼睛里满满的都自己的影 子。 “林席睿,”简枫理了理他的衣服,

十点左右,秘书敲门进来,“林总, 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恭喜你, 保险公司的人打电话说您的车撞得太 厉害,已经无法维修了。”

又老了一岁,不过幸好,你还能开车。” “这就是你前两个周忙到连轴转

林席睿抬起头,“撞?”

的原因?”林席睿一眼扫过简枫那因为

“是的,车牌号是 JF……”

瘦削而显得特别突出的锁骨,目光渐深

一声清脆的响声,秘书诧异地看

“ 又 不 是 什 么 大 不 了 的 事。” 简

着那只夹在林席睿的指间、无辜被折断

枫耸了耸肩,指了指车牌,“我简枫的

的笔。

大名就挂你车牌上了,别给我出事,知

“……你先出去。”

道吗?”那年 J 车牌少,林席睿并不知

“是。”

道简枫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个号,但要费 点周折是肯定的。

林席睿只有一台车牌号与“JF”有

因为是送出的礼物,简枫直接把

关的车,那是他去年生日,简枫送他的

它挂在了林席睿名下。林席睿平时用的

92


是公司配车,除了偶尔假期出游会用

“ 手 机 出 了 点 故 障,” 林 席 睿 尽

到,这辆车一般都是闲在车库里。前几

量用冷静的声音问:“金总,我那车昨

天简枫的车出了点故障被送到车行检

天借给朋友了,您知道怎么撞的吗?”

修,林席睿就把这辆车的钥匙留在了桌

“昨天高速追尾,你那车被弄回

子上。 秘书出去之后,林席睿静静地坐

市里,修理厂那边查出来是你的,当时 我正好在,就给你通知了一声。”

了几分钟。他不知道简枫发生了什么,

“ 那 谢 谢 金 总 了,” 林 席 睿 机 械

即使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也不知道

的道谢,“您知道受伤的人都送到哪个

从哪方面下手。

医院了吗?”

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 之后,桌上的有线电话进入视野,空白

“ 市 医 院 呗, 他 们 还 能 送 哪 儿。 林总这是急着去看朋友?”

的脑子里慢慢显示出了东西。

“嗯,去看看。”

他近乎机械地拿出手机长按快捷 键,拨出后电话里却不断传出对方已关

“那就不耽误林总了,有空一起 吃个饭吧。”

机的提示音。林席睿像是要跟对方较

“嗯,一定。”

真,他近乎偏执地重复着,直到手因为

林席睿觉得有点冷,身体不知道

颤得太厉害而把手机跌在地上摔得四

为什么僵硬得不能动,电话里“嘟嘟嘟”

分五裂。

的声音提醒他通话已经结束,他向前探

林席睿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身放下听筒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文

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办公室里不知

件堆,文件哗啦啦的向一边倒去,被文

道什么地方产生的声音尖锐刺耳得让

件挡住的报纸从桌子边缘露出来,“高

人头疼。他烦躁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

速追尾 三人死亡 十七人重伤”的黑

话,拨了四五次才拨对号码, “喂,金总, 体标题让人看了就不自觉的心惊。他觉 是我,林席睿。” “ 哦, 林 总, 你 好 你 好, 你 这 换 了电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哈哈。”

得视线有些模糊,僵硬的手紧紧的握成 拳却没有半分力气的感觉让他越发心 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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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太久,久到已经变成彼此生活里的一部分, 即使最初的激情消退,即使厌倦逐渐在生活里露头,但是如果强行剔 除对方在自己生活里的角色,只会让两个人都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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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席睿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

一些不适合我们医院代收的物品,如果

椅子因为他的突然起身而发出凄厉的

您方便,”护士从旁边拿过一张登记表,

声音,让人的太阳穴像被敲打着似的,

“请填一下表格然后帮他取回。”

突突的疼。打开门后是秘书担心的表

拿到面前的是一个透明袋子,粗

情, “我出去一趟,大概……下午回来。” 略一看能看出是驾照、手机、银行卡。 “您十点左右还有个会。”

林席睿把填好的表格递给护士,补交

“ 推 到 明 天。” 话 音 还 没 消 失,

了这两天的费用,把东西拿在手里之后

人已经走进了电梯里。

说:“我想看看他。” 护士犹豫了一会儿,想要婉拒的

4、

念头最终因为男人眼底的坚持和担忧

林席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堵

而消散,“……请控制在十分钟之内,

车的那一个多小时的,他到医院的时

另外希望您能保持安静,病房里还有其

候,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他病人。”

从咨询处查出简枫被转移到普通

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让林

病房的时候,林席睿觉得闷在胸口的那

席睿有种窒息的感觉,进入病房的时

口气终于散开了,之前凌乱的思维逐渐

候,他下意识闭了闭眼。他和简枫都非

清晰,“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常排斥这种透着沉沉死气的白色——

“恢复得一般。病人的身体底子 不怎么好,胃部受创,两处肌肉被刺穿,

剥离了生命的色彩,白得让人心悸。 简枫曾经因为高烧在医院住了一

昨天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休克,输血之

天,之后不管林席睿怎么劝,他都坚持

后情况稍微好转,现在还在昏迷中。”

出院。

护士合上病例,“您是他的……” 林席睿沉默了几秒钟,开口的时 候声音喑哑,“……朋友,我是他的朋 友。” “您朋友被送来的时候,身上有

“我要出院,”简枫倚靠在床头, 左手还在输液,“这里环境不好。” “你看好哪家了,我给你办手续。” 林席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但是出 院,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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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医院没有死人我就去哪

开。

家。”简枫把苹果放在一边,懒洋洋地

林席睿知道简枫的一些小习惯,

开口,“我讨厌死气沉沉的地方,你知

尽管这在简枫看来是一种情趣。如果睡

道。”

眠好,简枫醒的时候嘴角会勾着一抹

林席睿沉默。

笑,等林席睿靠近的时候他会伸出细长

简枫的母亲是在医院病逝的,而

的手指探向他的耳后,魔术师似的变出

在这之前,他已经和简枫同居,所以他

一支玫瑰,之后微微眯起眼睛摆出一副

很了解简枫对医院的排斥,特别是在简

二世祖的姿态,捏着林席睿的下巴,用

母病逝之后,简枫有段时间甚至会因为

手里的玫瑰花轻轻摩擦他的嘴唇,贴近

消毒水的味道而产生条件反射的呕吐

他的耳边压低声音,语气暧昧地告诉林

感,后来接受了将近半年的调理才逐渐

席睿,他之前的偷窥被发现了;如果睡

好转。

得不好,简枫会继续躺上十几分钟,如

简枫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直接侧

果觉得精神状态可以了,就起床自己动

身躺下。等林席睿下午再到病房的时

手煮一杯咖啡,如果还没有精神,他就

候,人已经被助理接回家了。

会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让别人头

林席睿觉得,或许自己该庆幸简

疼……

枫现在是昏迷的,对周围环境没有平时 的感知。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太久,久 到已经变成彼此生活里的一部分,即使

走到简枫病床前的时候,林席睿

最初的激情消退,即使厌倦逐渐在生活

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即使明白简枫不

里露头,但是如果强行剔除对方在自己

会醒过来,但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还是

生活里的角色,只会让两个人都鲜血淋

会让身体比大脑快一步做出反应。

漓。

除了因为失血造成的脸色苍白,

林席睿给简枫整理了一下稍显凌

简枫昏迷的样子和他平日里午休时没

乱的衣领,把他因为输液而微凉的手握

有差别——呼吸很轻,头稍微向右侧

在自己手里。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微凉

偏,安静闭着的眼睛像是随时都会睁

的温度时,林席睿心里有种不可思议

96


的平静,就像是走过了千里万里的探寻

容。而现在,自己看惯了的银白色外壳

者,突然看到心里渴望的风景,没有想

上凝结着大片的黑色固体,强烈的色差

象中的激动,反而会在这种无法形容的

刺激得林席睿不得不眯起眼,这也让他

归属感中做场好梦一样。

想起,简枫背后那个不大不小的摊子。 简枫和朋友一起合开了一间工作

5、

室,规模中等,就职的十几个设计师就

不言不语地看了简枫几分钟,把

是工作室的核心。虽然简枫偶尔给自己

他的手塞回薄薄的被子里之后,林席睿

放几天假不会影响工作,但是眼下的情

在护士有些诧异的眼神中走出待了不

形已经不是几天假期能解决的了。

到五分钟的病房。他知道自己守在医院 里并不能让简枫清醒过来,而且简枫也 不会赞同他这种类似悲情男主角的行 为,所以,他需要准备点别的。

拆开手机壳卸下电池,空荡荡的 插卡槽让林席睿有那么几秒怔愣住。 简枫的联系人多是社会名流,所 以他找人重设了手机系统,一旦卡被抽

再次向医生确认了简枫的恢复情

离,手机里的一切消息都会被清空,这

况后,林席睿直接回了他和简枫的住

样就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虽说

处。

他们两个住在一起,但由于互相不干涉 把简枫常穿的几套衣服、出差时

的必带物品、平时常用的消遣用品以及

对方的私人空间,所以林席睿根本不知 道简枫合作人的联系方式。

他的各种洗漱用品打包好放在手边,林

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林席睿想了

席睿陷在沙发里扫视着室内,思考简枫

想去开了简枫的电脑。开机密码的光标

还可能用到的东西。其实他心里明白,

一闪一闪,输入简枫的手机锁屏密码之

简枫现在根本用不到这些,但他需要做

后就跳转到桌面。尽管简枫在设计图方

点什么来让自己镇定下来。

面能过目不忘,但这并不能弥补他在记

游移的视线在扫到被随手扔在一

忆方面一直缺乏的天赋。林席睿用同一

旁的袋子时停住。简枫平时手机不离

个密码登陆他的邮箱,从联系人栏里找

手,偶尔心血来潮还会给它进行一下美

到韩远,告诉他简枫要休长假,之后关

97


机。

后,简枫把手里的酒杯塞到之前谈话的 简枫和韩远关系很好,但这并不

对象韩远手里,正式转过身。

代表林席睿就和韩远关系不错。事实

“我很抱歉……”

上,林席睿对韩远有种微妙的敌意。尽

“这位先生……”

管后来他和简枫的感情变淡,这份敌意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的话音叠在

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有越来越明显的趋

一起,这种意料之外的偶然让他们都下

势。

意识地停顿了下来。 林席睿轻咳了一声,首先开口, “刚 林席睿与简枫第一次见面是在韩

远的生日宴上。

刚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这位先生愿 意,我会如数赔偿。”

作为 A 市市长的独子,韩远的生

韩远双手拿着酒杯从那人背后走

日宴与其说是为他庆生还不如说是另

了过来,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林席睿觉得

类的政商合作交流,轻松的氛围下不少

这事可能要麻烦,却没想到那人轻轻一

的生意在彼此的微微一笑之间成形,明

笑,向前迈出半步正好挡住打算说话的

明没有关系的人就转眼成了明天的合

韩远,林席睿听到那人说:“这位先生,

作伙伴,这就是商场。

其实我需要感谢你,你要知道,找到一

林席睿和之前物色好的合作人达

个不被人挑剔的换衣服理由有时候是

成协议之后,转身放下手里喝空的杯

很困难的,所以,别介意,我先失陪一

子,重新端起的酒杯却因为手肘突然受

下。”

到的撞击而挣脱束缚,背对他站立的那

韩远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路过的侍

人雪白的西装上顿时多了一片鲜亮的

者托盘里,几步追上先走的那人,林席

酒红色。那人偏了偏头,白皙的侧脸线

睿听到他们的对话。

条柔和,眼角微微上挑,看过来的眼神 里有些诧异和不易察觉的怒气。 在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林席睿和 他身侧那个明显已经醉了的肇事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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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爷我心情好,你可以从 我的更衣间里挑一套。” “ 真 是 太 谢 谢 少 爷 你 了,” 林 席 睿听到那人的话里含了点反讽的意味,


“我都不知道还有谁的设计比我自己的 更合我的心意。你当我那两行李箱的 衣服只是为了给航空公司增加收入的 吗?” 韩 远 耸 了 耸 肩,“ 如 果 你 不 是 打 的来我这里度假的主意的话。” “ 知 道 就 行 了,” 那 人 安 慰 地 拍 了拍他的肩,“自觉点,晚上洗干净等 着我。”

的西装。”那人笑出声,首先伸出手, “简枫,一个裁缝。” 林席睿始终记得当时两手相握的 感觉。简枫的右手中指骨节处有薄茧, 手掌温度不高,两手交握的时候自己却 像是握住了一块暖玉,细腻温润。“林 席睿,一个白领。” 简 枫 抽 回 手, 抬 头 笑 了,“ 原 来 是个有钱人。”

之后两人说了什么林席睿就没有

林席睿脑子里顿时出现好几种回

听清楚了,他只记得那人上楼前回头看

答,但是无论哪一种都不适合这种类似

了他一眼,细长的眼睛里弥漫着笑意,

朋友之间的调侃,只好说一句“给人打

与他对视时还有些孩子气地朝他眨了

工而已”。

眨眼睛。

简枫朝他摆了摆手掌,直到确信 林席睿的注意力在自己手里之后,才

再次遇到是在宴席的尾声。

说:“有钱人,不仅是存款多,麻烦也

林席睿站在阳台上醒酒,那人双

不少。”掌心一翻,空荡荡的手心里就

手插在口袋里,悠悠闲闲地走到他身

多了一副塔罗牌,“林先生,要不要看

边。黑色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有种低调的

看你这几天的运气?”

优雅,简明的线条勾勒出他修长的身

林席睿可有可无的抽了一张,简

形。那人倚靠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对他

枫接过来看了之后,满眼的幸灾乐祸,

说:“风吹多了不能醒酒只会头疼。”

“林先生,你可能要破财。”之后把手

林席睿礼貌性地道了声谢,因为

里的牌一合,掌心再一翻,手里的牌就

之前的事,一时之间还没想好怎么和对 方搭话。 “正式介绍一下吧,为了我壮烈

不见了,“祝你好运了,再见。” 林席睿看着他轻松离开的背影, 目光中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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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人告辞之后林席睿往外走, 之前接到电话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指

6、

定的地点。等他上车之后司机递给他一

林席睿有时候会觉得自己遗失了

个手提袋,“林总,这是一位先生让我

和简枫的过去,那段只属于两个男人

交给您的,他说您忘记带了。”

的、不腻歪却让彼此都觉得温暖的过

林席睿打开一看,是一件白色西

去。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事,不论好

服,一边贴着的便利贴上写着“林先生, 坏,都沉睡在他的记忆里。偶尔看到与 请洗净之后归还”,却没有任何的联系

印象中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场面相似的

方式。

情景时,林席睿都会有种莫名的愉悦,

这 就 是 简 枫 说 的“ 破 财” 吧。 林

但是仔细回想的时候却觉得那段记忆

席睿一边思考归还方式一边把袋子放

模糊得让人怀疑,仿佛那些都是属于别

在身侧,“回公司。”交代完目的地后

人的,而他只是个毫无立场的旁观者。

林席睿习惯性地往后靠了靠,刚打算闭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地看向有

目养神的时候却觉得口袋有些异样,拿

阳光的地方,鲜明的颜色与印象中的那

出来的是一张设计简单的名片,漂亮的

种温暖相似,这让他感觉到一种自欺欺

花体字昭示着名片的所有人——简枫。

人的安慰。

简枫在后来的某一天想起这个事, 拍打着林席睿的肩膀有些感慨地说:

他和简枫从来没有向对方承诺过 永远,因为永远太远,远到喜欢神秘的

“你要知道,我玩了这么多年的小魔术, 简枫都不会去轻易尝试追求。所以,他 只有面对你的那次差点失手。”

们默契地过好能看到彼此的每一天,尽

“所以?”

量在对方的生命里划下独属于自己的、

“所以……”简枫活动着自己的手

能长久保留的印迹。

指,“我决定每天玩一个,在你身上。” “ 那 你 就 先 从 我 身 上 下 来,” 林 席睿轻轻推了一下他压过来的肩膀, “不然我不保证你有玩魔术的力气。”

100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预测 未来的能力。 林席睿看着从袋子里掉出来的两 个戒指,觉得有种莫名的讽刺。


两个戒指一大一小,套在同一条

四目相接,简枫强撑的眼神和已

银白色细链子里,虽然沾了少量的血却

经泛红的眼睛让林席睿什么都说不出

完全不影响该有的光泽,像极了简母那

来,他走到简枫身边把他抱进怀里,听

双洞察明事的眼睛。

他继续语气轻快地说话。

简母去世没有给简枫留下什么东 西,唯一说的一句话却是对林席睿说 的。

“吴女士就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我还没满月她就满世界谈生意了。” “从小就抛弃我,偶尔回来一次

“小枫……是死心眼……喜欢、就 不会变……你……”这个昔日叱咤商场

还喜欢奴役我,你说,我是她亲生儿子 吗?”

手腕决绝的女强人,在弥留之际留下的

“好不容易我放假了吧,她就第

只言片语,也只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孩子

一时间带我满世界飞,让我美好的假期

幸福。

都泡在各种谈判桌上。”

林席睿站在病床边,看着简母逐 渐涣散的眼睛,对她承诺:“只要简枫 不提分手,我就一直爱他。”他不想说

“你说,有这样的母亲吗?” 林席睿沉默地拍着他的背,给他 足够的空间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什么华而不实的话,那样显得太虚伪,

简枫可能没注意到,他的整个身

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这位值得敬重

子都在颤抖,声音沙哑而绝望,像是一

的母亲,就是他对于她在生命的最后一

个迷失在冰天雪地里的人盲目地寻找

刻的托付做出的最郑重的回应。

着方向。

简枫回到病房的时候简母的心跳 已经停止了,林席睿担心他承受不住,

直到简母葬礼结束,简枫都没掉

但是简枫只是在给简母理了理头发之

过一滴泪,林席睿尽管担心他却也无能

后就转过头跟他说话了。他用平时开玩

为力。

笑的口吻问:“吴女士跟你说什么了,

比起女人的情绪外露,男人更多

特意把我支开不可能只是夸我多优秀

的是选择隐忍。他们会很好地控制自己

吧。”

的言行,找到适合自己的发泄方式,在

101


平静之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人前,继 续自己该做的事。即便有痛哭的机会, 也会笑着拒绝,他们的痛苦自己知道

枫每天入睡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对于简枫来说,睡眠在那段时间 是一种奢侈品,而他不但没有能力支

就足够,这是他们为自己捍卫的尊严。 付自己的部分,也无意中剥夺了林席 简枫那段时间一直连轴转,从工

睿的。

作室回到两人住处的时候累得几乎连

简枫那时已经习惯在睡不着的时

路都走不了。但这是他选择的方式,

候到阳台抽烟,而他每次从床上爬起

林席睿只能尊重。

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林席睿也处于清

但是尊重并不代表不管不顾。

醒之中。这个男人从没说过什么话劝

林席睿在最初知道简枫的想法的

他,而是选择转过身,给他一个离开

时候就对他说:“一个月,我只给你 一个月的时间,调整好自己。”

的机会。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林席睿都静

当时简枫敷衍地笑了一下,捏着

静地看着简枫半夜走到阳台,一边摩

自己的眉心,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疲

挲着从简母手上摘下的戒指一边默默

惫,“难得我想努力工作……”

地抽烟,静静地看他在约定的最后一

林席睿低下头和他额头相抵,轻

天把手里的烟盒扔出阳台,转身走回

轻碰了他的唇,“简枫,你能走出来, 房间,用带了凉气的身体贴近自己, 你也必须走出来。” 简枫半天没有说话。 自从简母去世,夜晚就成了简枫 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候。

凑近自己的耳边轻声说,“帮我。” 直到简枫的睡眠回归正常,他们 一共耗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简母的 戒指也一直被简枫当成吊坠挂在脖子

黑暗能最大限度地催发负面情绪

上,连他们做爱的时候都不曾摘下,

给人带来的影响,所以在大片大片失

所以,林席睿从来都不知道另一枚戒

眠的夜里,发呆都是一种折磨。林席

指也在简枫手里。

睿为了能让他入睡,那段时间折腾了 很多,最后就算连安眠药都用上,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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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枫曾经说过“如果我想结婚了, 我就从简先生那里把另一枚戒指拿回


“正式介绍一下吧,为了我壮烈的西装。”那人笑出声,首先伸出手,“简 枫,一个裁缝。” 林席睿始终记得当时两手相握的感觉。简枫的右手中指骨节处有薄茧, 手掌温度不高,两手交握的时候自己却像是握住了一块暖玉,细腻温润。“林 席睿,一个白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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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但他从来没说过他想结婚的人是谁,再想想被拔出的手机卡,林席睿猜, 或许,简枫只是为了让他自己挂心的那个人不为他担心而已,而他林席睿, 并不是被考虑的那个人。 午后的阳光落在室内却驱散不了无形的阴寒,林席睿疲倦地揉着太阳穴, 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应该冲到医院把简枫从病床上揪起来,但是他连睁开 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筋疲力尽,连思考都觉得费力。 或许,他和简枫之间有问题的不是这几个月出现在彼此间的厌倦,而是 这段互相勉强的关系。 下午回到公司开完会之后,秘书有些为难的告诉林席睿韩远要见他。 纵然林席睿一直认为被情绪控制是不理智的行为,但是只要想到韩远这 个人,他就会产生一种不能自控的反感。 “让他稍等,我忙完就过去。”林席睿接过秘书手里厚厚的文件夹,表 情平淡,“总得把上午的工作做得差不多才行。” 林席睿的工作一向不少,所以当自己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他没有 丝毫的惊讶,只是淡淡地说:“小李,给韩少端一杯咖啡。”整个过程根本 没有抬头,手里的笔在文件上不停地勾画,大概五分钟之后,他才合上手里 的文件夹,解释似的说:“工作有点多,让韩少久等了,不好意思。” 韩远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一身设计得体的休闲装称得他贵气十足, 俊美的脸上丝毫不见等了一个多小时的烦躁,“林经理工作忙,我闲人一个, 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站在门外一脸尴尬的秘书赶紧把咖啡端到表现得彬彬有礼的韩远面前, 得到韩远一个微笑和一声谢谢。 “林经理,今天过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韩远喝了一口咖啡,之后 就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与林席睿对视,“你能告诉我,简枫现在在哪里吗?” “韩少不知道?”林席睿手下的笔稍微一停,看似惊讶的抬起头和韩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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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了一眼,之后就转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知道什么?”韩远微微眯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林席睿,想要从他的脸 上看出什么端倪。 林席睿笑了一下,“简枫心情不好,前几天说要出去散心。” “他人现在在哪里?总不至于电话不接,连请假的邮件都要麻烦林经理 发给我吧。”简枫的说话风格很容易辨认,所以韩远在收到邮件的时候就觉 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如韩少去查一查。” 韩远轻嗤了一声,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站了起来,“我不管你和简 枫发生了什么,但是林经理,有些事哪怕你藏得再好也有暴露的一天,到时 候千万别让自己后悔。” 林席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视线在韩远身上停留就几秒就又回到自己 手里的文件夹上,“韩少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不留你了。” 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打开然后关闭,林席睿听着声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 己在发呆。 韩远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透着简枫的设计风格,简约而华丽,看似普通 却在每一个细节都透出应有的高雅。要不是因为韩远身上的衣服,林席睿真 的可能一眼都不会看他。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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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 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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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的友情,这些年我们的爱情 文 / 凡心

写下这篇文,是哀悼还是追悔,我不知道。 正如那些年,我不知道我是否爱过他,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我是怎样一个存在。 同学?朋友?抑或知交……这些好像都不太重要,因为已经成为过去,无法 重温,也无法重新选择,而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活在过去的人。 原本高中毕业以后,我就很少想起他了,但和荧惑在一起后,为了表达我的 忠诚,我把从小到大的事一件一件都翻出来告诉他了,这样一来,不可避免的, 我想起了他。 想起他灿烂的笑,满脸阳光,像向日葵一样泛着金色,绚丽夺目; 想起他仗着自己高我一头,总是斜着眼睛看我,目光里有戏谑调侃,有包容 守护,有闪闪发亮的捉弄,也有泛着柔光的怜惜,却从来没有鄙夷憎恶; 想起他扭开头有些别扭又有些赌气地撅着嘴,“体育差又怎样,我就是不会 跑不会跳,凭什么高个子就得会打篮球啊!”然后,一场比赛,我在他周围遛了 两圈,夺走了他手中关系到最终排名的一球; 想起他得意洋洋地说:“辰伶,我们联手,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然后, 分六方的跳棋圆盘上,我和他并肩作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对立两方的 地盘,大获全胜,气得对立的二人满教室跳脚; 想起他眨了眨眼,有些笨拙地问: “你怎么了啊,眼睛肿成这样,今天期末考诶, 你能看清楚试卷吗?”然后,我躲开他温柔的手,迎着冬日刺骨的寒风站在窗前哭, 他不言不语,只是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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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初中毕业,他玩笑着问:“全班都在上演‘爱在离别时’,你呢,喜欢 谁啊?”我也就玩笑着回答了一个同班女生的名字,然后,上了高中,他理我文, 每学期放假回老家都不能见几次面,直到高中毕业,同学聚会上,看着他挽着一 个女生的手,有些窘迫地笑着介绍说,那是他女朋友。 一想起他,思绪就脱缰了,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多,满满的都是回忆, 满满的都是他,嘴里泛着青涩的苦味,眼里含着抱歉的神色。 “对不起啊,荧惑,我只当他是朋友的,但是,唯一的朋友,难免有些占份量, 你不要介意,我喜欢的、我爱的,始终只有你。” 我这样对我的爱人说,是解释抑或掩饰,自己都弄不明白。也只有荧惑黯淡 的眼眸,能让我确定自己做错了事,伤害了爱人。 我是有点喜欢他的吧……大概……就像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感觉…… 如果当年我没有违心说出那个女生的名字,他应该会一直是我唯一的朋友, 然后某一天,某一个契机,打破了我们自欺欺人的默契,他突然醒悟自己对我那 么照顾不仅仅是因为友情,而我也不再逃避自己对一个同性朋友动心的事实。 看吧,就算到了现在,想起他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设想美好的未来,我 和他的未来,这简直是背叛。 我的思绪背叛了我的爱人,“荧惑,对不起啊……”但除了这样一句干涩的话, 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无法否认,即使不是初恋,最初动心的对象也令人刻骨铭心,哪怕在当时, 那只是一种懵懂的感觉。 我真的喜欢他吗?如果喜欢,为什么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事实,向他告白呢? 我还是不喜欢他的吧……但是,如果不喜欢,又是为了什么,脑海里的他、 记忆里的他、心底的他,始终抹不去痕迹呢…… 无法分辨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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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我也只能以一句“我只对你有性冲动”来安抚爱人。 荧惑……多么感谢你的不言不语。 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那就最好不要提起,就算话题不受控制地牵扯到了, 我们也最好选择适可而止,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只是很后悔,荧惑每次都能做到,我却从来都做不到。 我心里有个他,存在于记忆最深处,占着“朋友之上、爱人未满”的位置, 荧惑心里也有一个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让他发誓要一生照顾,永远陪伴…… 我很吃醋,这一点我毫不掩饰。 发现荧惑心里那个他的存在时,我哭过,闹过,固执地追问荧惑,是否爱过他。 荧惑否认了,可因为那一瞬间的迟疑,我还了他一句,骗子。 荧惑说,当年父母忙着工作,没有人陪伴,是他陪着他,温暖了他; 荧惑说,当年种种都是过去了,自他家逢巨变失去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都没有再遇见过; 荧惑说,只是出于道义,才会想一直照顾他,陪伴他,与爱无关; 荧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啊,他为什么要去找他,他只要,守着我就好。 即使荧惑这样说了,我还是不相信,不信荧惑心里没有他的位置,不信荧惑 当初对他的感情只是朋友之谊,更不信荧惑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爱着我,和我在 一起,不会离开。 那是个隐患。 我如此想着,又伤害了我的爱人。 从来就没有绝对安全感的我,因为荧惑心里那个他的存在,进一步动摇了。 我想抹杀他,想要荧惑心里完完全全的只有我,为此我逼着荧惑清除了所有 与他有关的痕迹,却忘了,记忆和感情,都是无法清除的。 反倒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我们多次吵架。 一次又一次的吵架,累积的是伤害和疲惫,到最后,我们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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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 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写下这篇文,是哀悼还是追悔,大概都有一点。 我哀悼过去,那未达爱情的友情,想要亲手埋葬我和荧惑记忆里的人, 从此继续感激荧惑的不言不语,也不再无理取闹,伤爱人的心; 我追悔做过的错事,以此,做最后一点点努力,挽留我爱的人——我的 爱人。 也许那些年,我不知道我是否爱过他,本就是注定,注定了那段过往只 会成为朦胧的回忆,藏在心底,不需要被提起。 虽然那些年,如果不是他家逢巨变,荧惑就不会和他分离,也就不会遇 上我,爱上我,然后,很有可能在地久天长的相互依偎里,他们发展成了恋 人——但这些都只是假设,不是事实。 而我和记忆里的他是同学、朋友,抑或知交……这些都不重要,事实决定 了我们没有变成恋人,他不是我的爱人,也不会是我爱的人。 那些年我们的友情,也许类似于爱情; 这些年我们的爱情,不愿退回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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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文 / 未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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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在突然之间想起他的眼睛的。 很清澈,很有力量,非常坚定,但配上他那张爱笑、邪气的嘴,就是坏坏的样子。 剑眉星目,就是他那样的。男子汉英挺坚定的模样。 他说他心脏开过刀,看见医生从他的胸腔中取出他的心脏。 他坐在司令台沿上,一条腿扣在下巴下面,表情非常无辜。他喜欢开玩笑, 爱唱歌,篮球打得很好,经常超越年级跟学长们一起打球。女生都很喜欢他。但 他从不跟女生暧昧,虽然他和谁都很聊得来(除了我,他似乎异常讨厌我)。 他是一个留级生,但成绩不差,相反,英语和数学很不错。我们数学老师是 他的姨夫。他家做生意,做得很大。他穿黑衣黑裤,身材修长,理平头,干净清爽, 经常大汗淋漓地从运动场跑回教室,咕噜咕噜地喝醒目西瓜味汽水,用餐巾纸擦 汗。到了冬天,连外套也是黑色的。他的外套不像我们这些小孩似的非常潦草地 塞进抽屉里,他总是将它横放在腿上。他身上几乎没有味道,也就是非常非常干 净的纯粹的气味,而我们这些小孩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长期不洗澡的酸臭味。 一次,我们排着队,我们聊起周末做的事。我说看了一部非常难以理解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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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沙漠的电影。他问是不是电影频道放的那部?他也看了。我转过头安静地 排着队。夕阳非常柔和,又很耀目。我觉得内心像建造了一座古朴精致的城堡。 有一次期末后,我被班主任叫去学校帮他打扫房间、办公室啦等等。我 到了之后,发现他也被叫来了。并且只有我们两个被沈老师叫来了。我那一 天都表现得异乎寻常地积极。尽管我们通常被分到不同地点做不同事情,但 只要想到是和他在同一个人手下做事情,心里就很明快。 现在想起来,那天的阳光真好啊。 老师送走我们时,看着我们,流露出一种非常悲伤的表情。他说:“真 是好孩子,辛苦你们了。” 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转过一个弯,我们就这样不言一语地分开了。 当时我内心的城堡愈加美丽动人了,甚至令我的心不堪这种美好而时常 轻颤着。

很久之后,直到我长大成一个能够回忆当年的人,我回头看那一前一后 的小小背影,终于明白,无论如何,他是因为缺乏对我的任何形式上的好感, 从而在这么长的一段路上对我一言不发的。而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认 清这个事实。他露出小孩子似的残忍表达着对我的不屑和冷漠。我宁可如此。 我可不愿被成人式的礼貌所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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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去了不同的学校。我直升稠州中学;他去了滨江中学。 有一次在商场和同学瞎逛,手上大约还拿着某种廉价的汽水。突然被一 个声音叫住了。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冲我喊:“喂,那个,顾群的小学同学?” 我当然是转头看向声源。我对着那个男生张大了嘴巴,像一只要流口水 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那个男生染着一头非常耀眼的红发,是个大帅哥。 走在他后面的是顾群。虽然他将头发染成了黄色,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 来了。 他的衣着和神情就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黑衣黑裤,脸微微仰着,眼 眯着,脸被灯光照得分外苍白,红润的嘴唇紧抿着。他带着一脸的不耐烦和 冷漠走在他同学的身后。 他同学对我的傻样不甚在意,只是非常友好地问我:“还记得他吗?顾 群哦。” 顾群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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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小胖子。” 我表现出一脸的惊恐,像只兔子似的转身跑掉了。 我一定可以假装没有听到后面他们哈哈大笑的声音。 一切都崩塌了。 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事实是我为了记忆的美妙掺入了过多的虚假, 掩饰了许多小小的却刺痛我的事情。 我发作业时,他在身后悄悄对同学说: “他可真是个胖子。”然后哈哈大笑。 那位同学非常兴奋地叫住我,对我说:“顾群说你是个胖子!” 排队拿饭时,他托那位同学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问我:“顾群叫我问你, 为什么你的头那么大!”所有人都笑了。我迅速地转过头,默默地忍住泪水, 一言不发。 既然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回忆起他的眼睛,包括他的笑,那我一定还记得 他的手,均匀有力,骨骼分明,有佩戴一只大大的黑色手表,手背显得非常白皙。 在体育课上打球被撞倒时,就是他那只手猛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而当我想 要说谢谢时,他眯着眼很不耐烦地跑开了。 他曾说过,醒目西瓜味汽水看上去就像是少女的月经。 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正派,那么干净,这一点,他妈的,照样很迷人。 他妈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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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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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人,在你的回忆里走不出来;某个人,在你的心里始终 沉默无声;某个人,是你沉浮多年仍念念不忘的画。 你有没有寂寞的时候想过某个人,相忘于江湖的某个自己深 念着的谁,深深地夜里挣扎着不去想。 然而世事沧桑,多年后的你是否,对于某个谁,再没有非得 到不可的冲动了。 一些不能说的秘密,现在可还在心里沉寂? ——专题策划:辞泱

& 释然的执念 《密友》 文 / 顾白蛋 2005 年,何诗韵出了一张专辑,其中有首歌,叫《劳斯·莱斯》,黄伟文作词。 那一日,娱乐杂志说达明一派要重组了。分分合合很多年,每一次都让人心 怀憧憬,又每一次令人怅然失落。偶有演唱会,恣情放纵后倒是更觉心酸,看着 一地红屑,无处可归,只觉花无百日好,残红争靓更显悲切,似是动了心中一块 恒存的疤。 如此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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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文掂了掂手中的 CD,封面上依旧是那个妖娆的黄耀明,像是一朵开 在暗夜绝壁上的红花,离了刘以达依旧尽显风情,但冷冷的,不亲切,只容 人仰望。 “咦?又是黄耀明和刘以达?他们分开多时了,还惦记着……”薛蔷佯嗔 道。许攸文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小了他八岁,本就不指望她能理解他,何况 内地和香港,本来就是两个情怀。真是可笑了,这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深圳 河和大半个中国,反倒打算白头偕老起来。 “喏,你爱听粤语歌,听这本咯!”说着,一张 CD 丢进购物篮中,许 攸文瞥了一眼:《梁祝下世传奇》,半张女人脸,有些像宣萱。 “走吧!”许攸文淡淡道,近些年他活得像是自闭老人,固如顽石,若 不是尚有资产,薛蔷也不会待在他身边。所以,他一直都对她很淡漠的,实质上, 他不希望她爱上他,情爱这东西,对他来说,死于九十年代。 一、劳斯和莱斯都是花样男子 已经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年了,总之是一个纷杂而昏黄的年份,像是饭桌 上衬着的陈年报纸,印着油汪汪的碗印,烟火气十足。那一年洪朝丰和宝咏 琴的包养艳事天天诉于报端,那一年爆出吴绮莉珠胎暗结,那一年九龙西酷 刑案震惊全港,那一年还在流行“世界末日说”……总而言之,这世上的爱恨 情仇,其实大抵都可以归罪于那一年,那一日,若是稍稍错位,便不会引起 这浮世中众多缠绵悱恻的传说和血肉模糊的醒世寓言。 然后,那一年,许攸文结识了庆丰,就在这样沸沸不定的人世中。 留学到香港?许攸文一听这说法便觉可笑,也不是没钱,既然都是漂洋 过海,那何不远些?不过,他拗不过他母亲,去香港,不过是因为他的姨妈 在那里,母亲放心些。 入学三日,许攸文便觉透不过气,太平盛世,都是自己人难为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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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一个国度,但简直就是两边人

尤如田里的萝卜,只要是披了黄皮,

种,明面上不说,私下里壁垒分明,

都是胡萝卜,容不得人分清。

大陆崽叫得欢畅。 许攸文托着腮,他是有意的,每 日里上课便坐最后,以维持自己的微 薄自尊,反正腰缠万贯,只要是不开 口,总会有乐子可寻——他迷上了在

那一日,许攸文握着达明一派的 CD, 直 到 漫 天 飞 红, 球 队 散 了, 他 便跟着走了。 “喂!”隐隐约约似是有人喊, 不过他没回头,因为听得不真切。

课后看篮球队训练。那时候,他在北

接着,一条胳膊搭上来,突兀地

京也打篮球,经常一行人穿了老头衫

拉掉了耳机,“喊你听不到么?”说

和球鞋,在机关大院里挂起篮框,就

的是国语,像是咬了自己的舌头,咝

地就能来一场。不过,他多也是看,

咝直漏气。

身体不好,细腰可比妓人小蛮。 那时候的青春是飞扬的,脸也是

许攸文抿抿唇,他本就沉默,到 了香港,更是变成了没嘴的葫芦。

棱角分明,许是穿得花花绿绿,一瞥

“你是从北京来的?”

就能认出谁是谁去。不像校队这些人,

许攸文点点头,借着夕阳的那一

放眼望去,一般胖瘦,只有高矮不同, 点光亮,打量了面前的“胡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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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淋漓的,应是没洗澡就跑了出来,

是么?他不记得见过他,许是自

高也极高,一米九?最难得的是一点

己带了怯意,看谁也不敢正视,久了

也不粗壮,热情中透着些清雅,很俊

就变成无视。

逸。

“明日见。”他不等他表达愕然, “我叫庆丰,你叫什么?”

率先跑了。许攸文抬目远眺,那带了

“Eason。”他姨妈起的,彼时, 汗的黑发在蒙蒙黄昏中似宝石般闪着 那个 Eason 不成小荷,未露尖角。 “哦 ~”他拉了长长的音调,道: “中文名呢?”

夺目芳华,耀了他的眼。 自那一日起,他们形影不离,空 寂的那半边书桌似是从此有了归属。

“许攸文。” “许——”剩下两个字他读不来, 出了口也是徒惹人发笑,终了只得唤

二、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他做 Eason。许攸文有些失望,对于 这个名,总感觉是别人的,跟他毫无 半点瓜葛。 “我见你日日在球馆看人打球, 下次要不要一起来?”庆丰问。

如果生命可以用时段划分,他大 抵算是接他入世的人,从懵懵懂懂战 战兢兢到落落大方毫不怯生。 不过,也只是对着他。

“不了。”他恨不得将自己涂上

时日长了,同游共息,许攸文最

保护色让人瞧不见,人多处断断不愿

爱的还是看庆丰打球,只不过是端水

去,正是因为孤单才沉默,正是因为

递巾的活,他干得甘之若饴,只为那

自卑才骄傲,他怕把别人的客气当成

一半点的安心,离了他,只觉得四下

热情,到头来反招是非不屑。

都是火炉,走投无路。

“那多孤单……”他叹了一句,

他费尽心思,还是不敢踏进他们

尔后同他并肩走着,忽然又转到路口

的领地去。不过,女生是除外的。自

买了两听可乐,递给他,笑道:“我

古姐儿爱俏,不论出身,英雄也好,

同你一班的。”

贩夫也罢,长得好些自然有人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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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文便是这样,尖尖小小的脸,苍

“呃?提气?”他不解,许攸文

苍白白的唇,足以勾起母爱。可他又

说得心无旁骛,一双手自背后撑在了

偏生消受不起这等艳福。她们奔放热

他腰上,着庆丰不停的呼气吸气,庆

烈,像是一朵朵带刺的玫瑰,但自古

丰怕痒,转过头去呵他,许攸文憋不

书里美女的象征俱是菊兰荷梅,独不

住,笑出声来,庆丰愈发得意,挠得

见玫瑰。

上瘾。

他是旧式的人,思着床前的白月 光,恋不了新世界的那撇红。

其实,只不过是个玩笑,如果没 有那束刺目的光亮。 “谁?”一声暴喝。两人速速停

“ 喂,Eason, 你 可 有 喜 欢 的 人?”

了手,回过头来,衣衫凌乱,面上泛红, 再定睛一看,是学校社团巡夜的人,

“没有。”他答得干净利落。

一双眼中全是讶然之色,还带着隐隐

庆丰叹一声,与他并排躺在草坪

厌恶。

上,“我也没有。”

许攸文整整衣服,径自走了,陌

“怎么会?追你的女孩那么多。” 生人前,他就是有这样不理不问的底 “没劲啦!”庆丰轻轻地道:“没

气,纵然心中是怕的。庆丰见他一走,

劲啦!”仿佛真的是没劲,没劲到了

也便起来跟着去,却不想被人拉住,

连说句话都是没劲。

絮絮叨叨起来。

最后,许攸文换了话题,讲起北

许攸文听不大懂,远远看着,不

京的往事来,庆丰一惊一乍,多么不

多时见庆丰跑来了,似是怕他担心,

同的世界!说到兴起,许攸文拉他起

庆丰道:“只是随便问问名字,无妨。”

来,拉开了院子里票友的架势,庆丰 有样学样,笑成一团。

却不想,那谣言一泻,清者再无 自清之法。

“你这样是抖不出嗓门的。” “那怎么抖?” “这样……叉腰,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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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男子和男子怎能亲密如此

听越烦,他听得到听得懂,未必庆丰 就不知道?不说,只是怕横生尴尬。

许攸文不知道自己的名声竟然这

这般也好,他装聋作哑,他就佯

样差。他来港不过一年,同班上同学

做不知,就这么一个朋友,许攸文也

交流少得可怜,沉默便是最大的罪过, 不想就此生分,只不过,他究竟是人, 何况他又是那么“目中无人”。背后里, 有心自然会有心结。玩到忘形处,庆 看不惯的人比比皆是,偶有胆大的,

丰再搭他的肩,他便不着痕迹地退开

还当面唾骂。

了,言语稍作亲昵,他亦悄无声息地

只因他是大陆崽,又穷又红才应

转了话题。总之,他自作聪明,以为

是他的代表,却不想现下却恃财而骄, 他做得够高明,可是还是被看透了, 只可惜花花世界容不下他,应是人容

不知不觉中,庆丰的眉眼间有些无措,

不下人吧,落魄贵族向来看不起暴发

可他不比他,他活得坦荡荡,不畏人

户的。

言。

许攸文忍了,多半是因为不想庆 丰夹在中间为难,免得一同遭了忌。 “喂喂,你听说了吗?庆丰以前 是读男校的。” “男校又怎么了?”

八月末,狼烟又起。庆丰是本港 人,升了校亦有旧交,院中丑闻谣言 愈演愈烈,终一日被无耻小人传进了 庆丰家人耳朵里去。 庆丰的大姐,那个被当作校花一

“嘁,怪不得同那个人那么好。” 般万人敬仰的美人儿,指着他大骂: “ 咦? 真 的 吗? 他 真 的 是 基 佬?” “你不知道?说是被巡夜的撞见

“家中就你一个男儿,你为了钱跟那 大陆崽厮混什么?现在累得爸妈出去 都被人指指点点。”

了,都传开了。”好夸张的声音,许

一时间,庆丰茫然垂手,友情又

攸文推门的手伸了回来,默默退了两

有什么错?非得因为众口而就被铄了

步,然后头也不回匆匆地走了。

金么?他骤然转脸,逼仄阴暗的小厅

流言,他上了心,越听越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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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两张苍老悲郁的脸。


敌不过了,世上万般情感,最重的还是“孝”,他无所谓,但家人有所谓。 只是那一刻,他不甘,亦恨,踌躇的是怎么去面对他?那张终年忧郁的 面上才挂了些笑容,现在就要被他亲手砸碎了。最好,还是被他恨吧?免得 一块痛。 “哎,你好烦呐,不要问我啦!” “有约了。” “不要去看我训练啦!人都说我们太亲密!我又不是为了钱……”口气不 耐烦,终是说了出来,看着许攸文沉沉的眼皮,庆丰心中也酸涩。 他那般纤细敏感,岂是不懂?于是,不再同他说话,形同陌路,那半边书桌, 孤寂依旧。 他沉默了三年,早早修够了学,回去了。 自此,庆丰再未见过他,总觉得自己背叛了他。可是,许攸文又是那么彻底, 一点消息都没留下,他又觉得是他背叛了自己。 好一笔剪不断理还乱的烂账!幸得他还青春,还有时间去忘记。

四、底牌终揭开 许攸文一直在想年少时的境遇是否会令人穷尽一生去感叹修补,正如他。 花花世界中读了那么些年书,最后明明是可以讲一口流利的粤语,可他却偏 不说,每每都是国语相向,似乎是在报复谁。 自毕业,他一直住在香港,每个月有十天在北京处理生意,倒不是留恋, 只是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人生一切都唾手可得,唯有信任得不到。 在遭了背叛的地方活着,痛也比平日痛些,用痛去证明生命,似乎更是 鲜活些。 他孤单了,再找不到可以栖身抓拉的树枝,一路就这么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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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 年,《劳斯·莱斯》得了金曲奖,遍地都在播。那么突兀,挽着薛 蔷逛街的时候,竟然还是被他看到了他。 白衬衣,光彩依旧,兴不起打招呼的念头,远远看着就够,怕走上去再 被他一手推开。 “咦?怎么了?”薛蔷问。 许攸文尚未作答,只见从商场里跑出一个男孩来,十八九岁的样子,眉 眼间有淡淡的忧伤,像极了当年的自己,他兴高采烈地握住了庆丰的手,一 同走了。 阳光太过刺眼。 “薛蔷,分手吧!”许攸文自言自语,尤获新生,倒是吓得身旁的小美 人眼噙泪珠。 谁说血污狼藉的伤口要背负一生?不过是个误会,换个词藻亦可形容为 破坏美,虽然加了定语,但终归是美。 许攸文勾起唇慢慢笑了,这一刻,他满足了,毕竟庆丰不是背叛了他, 他是出于无奈的。 你看那只手,不是握得很紧么? 街边喇叭里,猛然传出一句唱词来,声如裂帛: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著 爱…… 他是他的密友,记忆里反了色,颠倒了是非黑白,就算是物是人非,但 万事不休,就算达明终生不再聚首,但达明一派也够永世不朽。 那一刻,心魔尽去,人生应当还是要好好尽享,只为自己,无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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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怦然心动的美 《怦然心动》 我曾经沉默地、毫无希望地爱过你。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 折磨。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愿上帝赐给你的也像我一样坚贞 如铁。 ——普希金《我曾经爱过你》

* 我曾经爱过你 叶川盯着从茶水间里拿回来的报纸上那条醒目的关于今早 S 省地震的实 事新闻,愣愣地,直到手中温热的速溶咖啡没了温度,凉透手心,似乎凉进 了心里。 S 省,他点开 QQ 空间特别关注。 “山上的风景独好!”下面配着一张某人露出白齿大大的傻笑,背景是 某雾气腾腾的山顶。那是几年前他们一起去爬过的山,美丽如画。 对的,林木上个星期去了 S 省旅游,目前还没有回来的消息。 他把那张照片放大,出神地看,仿佛想要找出照片被 P 过的痕迹。 午休时间,办公室的同事三三两两聚着谈论地震的话题,叶川有点心烦 意乱,向某同事借了根烟,走向窗台。大街上车水马龙,喧闹嘈杂,衬着叶 川的心情越发烦闷,连手里的烟也丝毫安慰不了自己,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在担心林木。尽管他很不想承认,可是心静不下来,砰砰跳动,与他 已经将近三年没有联系。他有点怨恨自己,明明都已经忘了的,却仍然好似 干燥的火引,一触即发。他也有点怨恨林木,毫不犹豫似的占据了他的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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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 他下意识安慰自己,那家伙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可心里仍然有 点不知所措的慌乱,想立刻见到他,哪怕任何一条关于他的消息。怎么能不 慌乱啊?他自嘲地笑了笑,暗恋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不是说不爱了 散了就能烟消云散的。 叶川与林木算得上是大学同学,虽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个班,甚至不是同 一个专业,可缘分就是这么凑巧,他们莫名其妙地成了室友,成了意料之中 的上下铺兄弟。 很快,性格开朗受人欢迎,又长得帅的林木交上了女朋友,而这个时候 的叶川却已经不知不觉的喜欢上了林木。也许是初见时的悸动,也许是日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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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磨合,也许……是注定的孽缘。叶川不得不这样苦涩的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呢?是从感冒发烧被他从寝室背去校医院?还 是光棍节两人一起去电影院看夜间电影彻夜不归?亦或者被他缠着问数学题 送早餐的时候? 理不清楚的情绪,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关注他,等他短信,等他电话, 等不及暑假结束便要去找他时,好像就已经来不及阻止自己了。 他不动声色地沦陷,找不到一根绳能拉住自己滑向深渊的心。他看着炎 热的夏天林木去车站接女朋友的大汗淋淋,他看着夜晚走廊里林木打电话晃 动的身影,他看着林木在大雪纷纷的冬天瑟缩地在路口等着谁的样子…… 心里嫉妒得生疼,想拉住他不让他出去,想冲过去抢走他手里的电话, 想抱着他给他取暖。可这些要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显得有些许理所当然? 他怕自己的感情破土而出之后,他的世界会成没有阳光的黑夜。 我曾经沉默地、毫无希望地爱过你。

* 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 大约大二的时候,林木便与女朋友分手了,于此,想来叶川该是高兴的, 可也没有很高兴。他觉得这种似有若无的的希望才是最磨人的。 暑假的时候,他在心里苦苦挣扎良久才买了回家的车票,回一个离林木 一百多公里的地方。一百多公里的思念。 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早上他习惯叫醒林木跟着自己去上早自习,先前林 木死活不愿意,他在想方设法叫起林木的同时还要忍受他的起床气。而现在, 回到了家,再不用早起,可每天却总习惯在那个固定的时间醒来,朦胧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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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的名字,然而又兀的清醒。心像清晨凉沁的空气,空虚而又难过。想着 念着,念着怨着。不知所措地怨着。 他总忍不住想他,总忍不住时时拿出手机看有没有短信,总忍不住想打 个电话却找不到话题,而心里却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深夜睡不着也是想他,好像想着想着就会睡着一样。 他想起两个人十一一起去爬山,买了一个款式的登山包与帽子,还有一 模一样的水壶,最后在山顶照的合影,亲密无间的两个脑袋。他曾一个人傻 傻地红着脸看过许多次。 他想起林木喝醉酒时,两颊透红,双眼迷茫,话唠似的可爱模样,多少 次他忍住了把他揉进怀里的冲动。 想起林木无聊时陪自己上课的样子,坐在自己的左手边,时不时不安分 的骚扰自己,令自己无法专心听课。其实,只要林木在他身边,他的心就好 像再也无法专注于其他事物,忍不住偷偷看他,看着他开怀大笑,然后心跳 加速。 还有林木望见自己抽烟的样子,几乎是跳着脚地痛斥自己。于是,他便 开始抽烟。而林木不知道的是,他每次抽烟都是因为他。他当然不会知道。 还有林木照顾生病的自己心疼的模样,一边唠叨着衣服穿少了着凉,一 边忙着买饭买粥倒水喂药。好像只有这个时候自己才能肆无忌惮地靠在他怀 里,要求他陪着自己,拉着他的手窝在被窝里看电影享受两个人的世界。 还有上次林木打球脚受伤,不想上课撒娇着求自己帮忙请假。明明只是 扭了脚,可自己却还是心疼以至于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 很多短暂的片刻,好似不经意间的岁月,却成了叶川脑海里的每一张珍 贵的图片,放电影般地让他无法自拔。很想他,可是除了想他,还能做什么呢? “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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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差你了。 大学里最后一年,也是叶川最难忘也最想忘的一年。两个人都要为各自 的将来计划,分别找到了实习的工作。 于是两个人见面的机会明显减少了,也开始习惯不再一起吃饭,一起打球, 一起喝酒,却开始了隔三差五的一通电话,每天无数条短信。叶川总是偷偷 用笔记本把林木给他的短信一点一点抄记保存,仿佛珍贵无比的璀璨。 叶川也想过要告白,可每每话到嘴边却总是没骨气地咽了下去。他想着 或许不该打破林木如今正常的生活。一直到快毕业,林木在本省找到了一个 颇为不错的工作,拉着叶川在小酒馆庆祝。一旦开了酒话就止不住念叨的林 木大着舌头调侃叶川大学四年都没见谈过一个女朋友,问他要不要帮忙介绍。 叶川心里千般苦涩,本就因为要毕业了两人即将面临分离,此时喝了酒,一 时难过,酒精冲鼻般难受,大脑不受控制地冲着林木吼出来那句藏在心底的话: 我一直都喜欢着你这混蛋。 你在我心里不走,谁还能住进来? 如叶川预料中一样,两个人的关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僵局。然而叶川也 没有勇气再去打破它,有那么一些时候叶川是后悔着的,然而转念一想,与 其得不到,不如一干二净地断。最终他退步,决定去外省工作。 临行前兄弟们都来送别,看着林木欲言又止别扭的样子,叶川差点忍不 住红了眼眶。他想好好抱一抱这个自己喜欢了四年的人,想最后一次再牵一 牵他的手,闻一闻他的发香。他看着他,离他两米远,可这恐怕将会是他们 未来最近的距离了。他转身,咫尺天涯。 “我这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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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后来可以说了。叶川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已经工 作了近三年,三年,他渐渐学会遗忘。在陌生的环境面对着陌生的人,忙碌 的生活有时候会让他恍惚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忘了,然而深夜梦里模糊的影子, 熟悉的声音却仍然扯着自己的心生疼。 他愈渐习惯这样的生活,遗忘他,也成了一种习惯。

* 久违的怦然心动 地震的消息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叶川联系过去的朋友打听他的消息, 可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开始每天拨打那个深埋在记忆里的电话号码,从一天一两遍一直到一 天十几遍,可电话那头总是冰冷的女声重复着无法接通,甚至怕因为号码欠 费无法接通而跑去交了话费。然而他还是越发感到焦躁不安,一直到近一个月, 某次,电话那头不再是冰冷的女声,而是那个熟悉的、梦过无数次的、期待 不已的某人的声音。 他听到自己心扑通跳动的声音,越跳越快,羞涩不安也欣喜无比。就好 像第一次牵到了林木的手。他似乎看到了梦里,林木对他温情地笑。 “我是叶川。” “嗯,我知道是你。” “……你还好吗?” “嗯,很幸运一切平安,刚回来不久。” “你……” “有时间吗?好久没见,一起出来聚聚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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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似爱情的爱情 《那些年我们的友情,类似爱情》 文 / 凡心

总有些“曾经年少”难以忘怀,总有段“那时初见”刻骨铭心,当这一 切发生在错乱的时空里,我们却只能在多年以后把酒言欢,含着笑,藏着泪, 高呼一句:为那些年我们的友情……类似爱情。 ——题记 还记得,当年的毕业晚会,一帮猴崽子把教室装饰得五颜六色,打开门 伸个脑袋往里一探,乍一看,还真像洞房。 苏菱当场就把下巴一扬,抱着手臂靠在门板上,斜睨着尹亦桀和莫淳说: “看这屋打扮得喜庆的,要不你俩也打扮打扮,趁着今夜花好月圆成双成对, 明朝天涯海角东奔西跑,赶紧把事儿办了,我大发善心给你们做高堂?” 尹亦桀和莫淳反应都比较快,但因为各方面原因,二人一听苏菱这话, 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却有着天差地别。 “苏大小姐,您那脑子里,能装些正正经经的事么!”矮苏菱一截儿的 尹亦桀秀眉一挑,蹦跶着小短腿举着白白净净的小爪子,作势要抽打苏菱, 苏菱扬唇一笑,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莫淳看在眼里,心知此二人是一个不愿打另一个自然就不用捱,笑得有 些促狭,他嘴里唠唠叨叨地念着,“你们两个,要打情骂俏闪边儿上去,别 堵在门口腌臜人。”心里却渐渐的有些无奈,堵得慌。 还记得,毕业晚会上有个游戏,输了的人要被罚大冒险,尹亦桀和苏菱 双双中招后,全班同学挤眼睛要尹亦桀强吻苏菱,要知道,苏菱是全校公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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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傲骨才女,还有点小姐脾气,强吻她,简直是给尹亦桀判了死刑。 那晚,教室里挂了一串接一串的彩灯,洁白的墙上还粘着无数暖色小气球, 由苏大小姐带头设计,巧手女生们用小气球拼成了各种浪漫的图形,教室原 有的节能灯被关掉了,彩色灯光打在小气球拼成的图案上,气氛颇有些暧昧。 那晚,尹亦桀咬着牙齿鼓着腮帮子左看右看,把班上同学挨个儿瞪了个遍, 最终还扭捏了一下,才一鼓作气虎着那张白嫩又不乏红润的包子脸朝苏菱扑 去,可惜,苏大小姐临危不乱,甩出一巴掌不仅没让他碰到半片红唇,还拍 红了他的鼻子。 那晚,拒绝了班长大人的苏大小姐,转身就吻在了莫淳同学的脸上…… 莫淳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苏菱强吻了,老班推开门正巧看见这一幕, 张口就痞笑:“一群小屁孩儿,玩什么早恋,还没毕业呢,都给我安分点!” 班上同学愣了一愣,而后不知是谁起的头,无数炒得香喷喷的瓜子儿朝 老班痞痞的笑脸砸去,许是初中三年撑到毕业,平日里同学们对老班那一肚 子阴谋阳谋积攒的怨念全迸发出来了,全班同学拿瓜子儿当手雷,愣是扔了 老班一身,满头满脸,砸得老班自动退避,还顺手把教室门给带上了。 老班走了,浪漫的气氛可还持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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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淳一如既往笑得爽朗而俊逸,

纷追着苏菱想问个清楚,难不成,平

他斜了尹亦桀一眼,问苏菱,“这算

日里大家玩笑惯了,说班长大人是莫

表白吗?苏菱,你暗恋我很久了啊?

大哥的小妻子,还成事实了?! 被众多同学直直盯着,做了几年

我还以为……” 苏菱扬唇,又是一笑,“以为什 么?我可不做插足的第三者。大冒险

班长的尹亦桀丝毫不觉得脸红,只是 同学们关心的问题,他实在是很头疼。 见局势有些乱,莫淳皱了皱眉,

嘛,亦桀被我拍了一巴掌,我强吻了 你,算是接受惩罚了吧。”

默默看着苏菱——解铃还须系铃人,

教室里沉寂了也许有那么几秒

他们几个虽然是全校师生都混得脸熟

钟,尹亦桀满含酸味的话突然响起,

的“好学生”,这场面要是闹大了,

“苏大小姐,喜欢我们莫大哥就直说

毕业晚会砸了不说,同学情谊也得毁

啊,老是藏着掖着,你也不嫌闷得慌。” 了。 “我喜欢他?你喜欢才对吧,也

苏菱自顾自地淡定自若,喝掉了

不知道是谁,在操场,被莫淳一个公

半杯果汁才看了眼皱着包子脸的尹亦

主抱,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啧啧,秀

桀,而后直视着莫淳,轻笑一声开口

恩爱死得早啊!”

道:“其实我还真挺喜欢你的啊,看

旧事重提,尹亦桀那书生白面憋 得通红,狠狠瞪了莫淳一眼,莫淳无 所谓地笑笑,表示,“哥们儿感情好, 搂搂抱抱很正常吧。”

你和亦桀哥们儿感情那么好,我还真 有点吃醋。” 只此一句,同学们的注意力便被 转移到了苏菱暗恋莫淳一事上,可惜

尹亦桀正要借口,被苏菱抢了先, 问来问去,都被擅长说话艺术的苏大 “说的是,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很正

小姐绕晕了头,不一会儿便转而闹那

常,睡午觉的时候胳膊缠着胳膊,嘴

些半公开的早恋情侣去了。

对着嘴快亲上了也很正常。”

而事实如何,大约,只有当事二

班上同学原本只觉这三人中有种

人知道,尹亦桀那颗发育失衡的脑袋

奇怪的磁场,乍听此言都惊呆了,纷

里,肯定不会装下平日里相处苏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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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淳的“眉来眼去”、“勾心斗角”。

莫淳有些头疼,他想当众逮住某

那年初中毕业,尹亦桀只记得,

个好的不学偏学坏的老同学揍一顿,

他曾经很讨厌苏菱这个名字,然后很

又舍不得,他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堵住

嫉妒苏菱,再然后,满心满眼都是苏

坐他对面的某女人那张过于厉害的嘴

菱。

巴,对恋人的承诺,却让他腾不开手。 时光如逝水云烟,转眼已是大学

毕业,当初说好的,大学毕业再聚,

蓦然捕捉到苏菱的笑,他愣了一 愣,恋人的手便抓紧了他的衣角。

拖儿带女也得来,于是,初恋葬送在

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恋人的手后,

前女友一句“你比我还漂亮”下的尹

莫淳唇角微扬笑了笑,端起酒杯和尹

亦桀单刀赴会了,一直傲骨单身的苏

亦桀碰了一下,敞开了心思回道: “为,

菱踩着高跟鞋拎着包包到场了,莫大

那些年、我们的友情……”

哥温柔又坚定地挽着甜蜜小恋人的手 走得那么慢,也没有迟到一分钟。 同学聚会上再次碰面,被甩得莫 名其妙的尹亦桀心情不好,他拿起酒 瓶子,把仨酒杯往苏菱和莫淳面前一 放,挨个儿满上,端起满当当的一杯 咧嘴就说:“干!” 笑得还是那么好看,却怎么看怎 么委屈。 苏菱默默收回视线往桌上一看,

苏菱睁着一双越发妩媚的眼睛看 着他,许久没有听到他接着说下半句, 她又看了看表情愣愣的尹亦桀,忽然 就明白了。 “ 对! 为, 那 些 年 我 们 的 友 情……” 苏菱也端起了酒杯,二人合力, 把杯子往兀自委屈的尹亦桀面前一 碰,酒杯往嘴边一送,顷刻便是杯空 酒尽。

嘴角抽抽,故意挑话问道:“要喝光

甜蜜恋人不知何时起身回避了,

这 杯 酒, 总 得 有 个 由 头, 为 什 么 干

漫到眼角的泪水被生生逼了回去,放

啊?”想到那些年那些事,她挑眉看

下了不能重来的过往,大笑声充斥在

向坐在对面的莫淳,及其身旁小鸟依

这个三人围坐的角落,两男一女的老

人的甜蜜恋人,笑得有些莫名。

同学,多少年没见都没有变生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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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当时年少那般玩笑打闹,不拘小节。 想到了同一句话,莫淳一句“那些年 唯一不同的是,苏菱不会再暗自 观察俩男人的相处,莫淳也不会再有 意无意地“照顾”尹亦桀,当然,就 尹亦桀那万年单细胞的脑子,以前他 没有发现三人相处时的暧昧,现在依 旧没有发现。

我们的友情……”说不完,她便在心 里接了一句,“类似爱情”。 读书人老说,有些冲动,要“发 乎情”,“止乎礼”。 当年莫淳对尹亦桀那默默关心照 顾的样子,多少次扎了苏菱的心,现

曾经年少,三人都还在念初中。

在,听莫淳介绍说,他和甜蜜恋人已

班上老同学大多还记得,大名鼎

经订婚,事业稳定后便结婚,大概,

鼎的傲骨学委、才女苏菱、苏大小姐, 是真忘了那些年的“荒唐”。 曾当众表白说喜欢四肢发达性格却很

苏菱始终记得,当年的操场上,

温和的莫淳莫大哥,但除了苏菱,没

莫淳一把横抱起身材瘦小的尹亦桀,

有人知道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

笑得那么恣意爽朗,他抱着尹亦桀从

际上比谁都鬼精的莫淳同学,一直“暗

她们一群女生面前昂首阔步走过,那

恋”着尹亦桀,也没有人知道,她一

姿态,还真像抢了压寨夫人回家暖被

直或主动或被动地搅合在两个男生中

窝的山寨大王。

间,不止是因为书生白面的班长大人

尹亦桀的骨架永远那么瘦小,皮

兼数学科代表尹亦桀对她有心,还因

肤永远那么白,手指永远那么修长细

为,她确实很嫉妒莫淳对尹亦桀的好。 嫩,眼睛永远大大的又黑又亮,嘴唇 那时候三人虽然都是高智商少

永远小巧似红樱桃……招了全班女生

年,她和莫淳的情商也不低,但还真

的嫉妒不说,还因为他是扬名全校的

没想到用什么样的词语能准确描述三

数学天才,为人性格又挺好,几乎全

个人的关系。

校女生都喜欢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驻

如今再会,她和莫淳都好文,二 人这么些年高中大学都读了不少书, 涨了不少知识,也是因此,二人终于

足,要么挑眉问一句,班长大人好啊, 要么含羞带怯地欣赏两眼拔腿就跑。 苏菱是学委,数学成绩虽然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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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尹亦桀,就数学思维来说,却不比

该写一下吧!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步

尹亦桀差,因而,每每数学老师对尹

骤有没有错!这赌局不公平!”

亦桀耳提面命,要他学学苏菱的时候,

苏菱无奈了,正想开口解释下她

苏菱都会倒霉——尹亦桀有个很大的

本就是个非考试题目不写步骤的熊孩

缺点,别的女生不知道,苏菱却最清

子,尹亦桀能拿他怎么办!还有,什

楚不过,他有多么小心眼!

么赌局?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

尹亦桀老说:“苏菱,老师不总 说你思维好么,这道题你做做看,我 看你要用多少时间!我可是只用了一 节课不到的时间就做对了!” 然而苏菱总是不买他的账。 她会把尹亦桀的题接过来,仔细 看一遍,在脑子里算了一算,验证过 方法没错结果差不多后她便打住了, 不写草稿,也不精确计算结果。 当尹亦桀问起,她就回一句,“算

尹亦桀开赌局了? 可 是, 莫 淳 总 会 在 这 时 候 插 进 来…… 莫淳说, “题拿来,我也做做看。” 等他做完,尹亦桀的眼睛也瞪累 了,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莫淳给他“撑 腰”。 莫淳被全班甚至全校同学称作莫 大哥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总是很淡然 很稳重,不会像尹亦桀一样动不动就

出来了啊,心算的,大概是这个数字。” 爱挑苏菱的刺儿,也不会像苏菱一样 她把结果报出来后,尹亦桀傻眼 了,“过程呢?步骤呢?苏大小姐! 你坑我呢!”

不高兴了就拿毒舌戳尹亦桀的伤疤。 他的数学思维比不上尹亦桀,更 比不上苏菱,自然做完一道题得花很

苏菱一笑,“步骤,在脑子里呢, 久时间,很多时候还是错的,可是, 到底是谁坑谁啊,数学科代表,掉书

每次做完,他总会寻着法儿地说:“亦

袋不好啊,没必要每道题的步骤都写

桀,这里是怎么回事,我用的公式和

出来的,您不累么?”

你们不是一样的吗,怎么就我的答案

尹亦桀炸了,“不是每道题的步 骤都非得写,可我给你做的题,你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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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的?” 尹亦桀一听,自然会顺着他的思


路给他纠错,然后就忘了所谓的“赌局”。 原本应该乐得轻松的苏大小姐,却总是支着手臂托着下巴,看着尹亦桀 和莫淳近得脑袋靠脑袋,手指碰手指,满心不舒服。 被刺激的次数多了,苏菱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竟然爱上了和尹亦 桀针锋相对,更喜欢一边吸引尹亦桀的注意力,一边观察莫淳的反应,可一 旦尹亦桀靠她太近了,她又会下意识地推开尹亦桀,转而和莫淳玩心机,反 正是半斤八两,谁都不输谁,权当切磋了,二人都有分寸,把握着那个度, 也不会伤感情。 只是,久而久之,三人相处的模式竟然就这样固定了,暗恋的人说不出爱, 怕被拒绝也不想表白了,被爱的人说不出拒绝,怕连朋友也没得做便一直纵 容暧昧。 结果便是三年时光消耗殆尽,谁都只是朋友,谁都没能跨进早恋的门槛, 对老班来说,倒是一大喜事——省得小小年纪情啊爱的坏了猴崽子们在学习 上的修行! 然而,就算没有早恋,动过的心也归不了原位。 同学聚会上推杯换盏,灯火阑珊时午夜梦回,总有些“曾经年少”难以忘怀, 总有段“那时初见”刻骨铭心,当这一切发生在错乱的时空里,我们却只能 在多年以后把酒言欢,含着笑,藏着泪,高呼一句:为那些年我们的友情…… 类似爱情。 那年初见,尹亦桀始终记得,苏大小姐笑得那般自信,煞了他的威风。 那年初见,莫淳仍无法忘记,书生白面的班长大人虎着脸像要露出尖牙 咬人的样子撩动了他的心。 那年初见,苏菱承认了人生中第一次失败,喜欢莫淳,却妄想通过挑拨 莫淳和尹亦桀的关系来吸取莫淳的注意力,到最后,反而弄得三个人三张嘴, 谁都说不出一个“爱”字。 那年初见,我们,谁都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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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的暗恋 《暗恋》 那年他坐在你的右边,略长的头发,不戴眼镜,笑的时候嘴角有小小的 酒窝。当你向右看黑板的时候视线总忍不住落在他的侧脸,心砰砰跳。看着 他撑在桌沿白净的手,忍住了想要握上去的冲动。他总是把胳膊搭在你的肩 上说,“兄弟帮我看着点老师!” 体育课的时候,有着高你半个头的身高和 5.2 的精准视力,相比起你来 更精湛流畅的篮球技术,却总是懒洋洋地想窝在教师里睡觉。这样的他却有 着很多同龄男孩包括你羡慕不已的身材,“他一定在家里天天锻炼。”你酸 酸地想,却也越来越喜欢这样的他。 那年夏天,天很热,他突然剪了短短的板寸,原本浓浓的书卷味顿时成 了男人般的阳刚,带着少年固有的稚嫩。偷偷地,在第二个星期天,你也同 样去剪了个板寸,好像这样看起来更亲近些?你心里小小的甜蜜。 时间飞快,冬天很冷。你的手不小心生了冻疮,难看得很,而他的手却 仍然那样修长而骨节分明,你日夜不知梦了多少次能牵一牵那只手。一天午休,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节药膏扔了过来,你接住,轻轻地说了声谢谢,便默 默趴在桌子上装睡,于是谁也没有看到你面向墙壁的那张红透的脸与弯起的 嘴角。 换座位了,你们被老师分开。他坐在隔你两个走道的后两排,你向后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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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角转头就能看到。看他与其他同学嬉闹,笑得很开心,或者趴在桌子上睡觉, 依然是那板寸,再或者认真低头写作业,偶然与你视线相接,开心地回你一笑, “兄弟!过来玩儿!”你总转过头不理他,偷偷心里痒痒着想跟他多说说话。 直到紧张的中考过后,没来得及参加同学聚会的你没能再见到他,心 里不禁苦涩地后悔着,孩子气的抱怨。于是千方百计地从同学那里问来他的 QQ 号,心急如焚地加为好友,愣愣地看着他灰白头像,不知所措,心里空 落落地伤心。 他意料之中地上了市重点,你成绩不及他好,只能进普通高中。沮丧无 奈的你无数次幻想着,“如果先前努力学习,跟他进同一所高中就好了。” 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真在同一所学习又能怎么样呢?看着他喜欢上某个女 孩?你对自己说,你是个男孩,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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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常给你发邮件,于是你养成了时常查看邮件的习惯。每天翻好几遍, 有时候会给他回复。其实你是想每一封都回复,想对他说很多话,可每次都 写写删删,最后却只是简短几句话,心里无限懊恼。他告诉你他还是板寸, 你手指颤抖地在键盘上停留许久,最后“嗯”的回复了一个字,其实你也还 是板寸。 和以前同学闲聊,同学八卦地告诉你他有了女朋友,你愣愣地顿了良久, 直到同学转移话题才回过神来。回到家,一个人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无声地流 泪许久,心像被撕扯般难受,想要竭力地狂吼,想要紧紧地抓住什么东西。 然而抓到的只是心口的衣服。 你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回他的邮件了,甚至都没有点开来看。你想就这 么结束,说了忘了他的,却一时心软舍不得,这不,苦了自己越陷越深。这 天晚上你又梦到了那年夏天,你右边视线里的侧脸,白净的手和帅气的笑, 而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那是谁,你看不清。 你猛地惊醒,心里烦躁不堪,冲动之下打开邮件,问了他一句:“听人 说你有女朋友了?”点击发送后你就后悔了,可邮件仍然发送成功。你整夜 坐在床边,看着邮箱那个屏幕,期待着也害怕着听见新邮件提醒的铃声。 叮!新邮件一大早就来了,好像他一清早起来就看了邮箱。他回复说: “没有,别听他们乱说。”你的心兀地乱了,像当年偷偷看他那样砰砰直跳, 无法控制。你满心疑惑遐想,带着焦躁与狂喜,不自觉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才 惊醒般脸上红彤彤地阻止了自己的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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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你又回到过去与他频繁来回邮件的日子,邮箱里满满堆积着他与 你的回信。你一条条地粘贴在桌面上的一个新文件夹,甚至舍不得错过他发 给你的每一个标点符号。如此这样,再也没有他交女朋友的传闻,而你也心 安地度过了无数日夜。 其实你心里明白,你这样做只是自欺欺人,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喜欢上一 个女孩,然后结婚生子。而你只能留在这儿,留在他的过去,成不了你希望 的他将来的谁。可是,你执着地不愿意放弃一点点希望,或者说是奢望,你 想与他多一点哪怕是多一秒的回忆,幻想他真的是你的。真傻,你心想。 直到高考填志愿的最后一个星期,你给他发邮件说:“我们以后还会不 会有相聚的机会?你在大学应该会谈女朋友吧?”没想到立刻收到了他的回 复:“你这个笨蛋,白痴!”只有一句,你默默地失望着,然后细细地看着内容, 心狂跳。又来了一声提醒,你点开:“笨蛋,我们填一个学校吧。”

时光易碎,情易老。在那些长着青绿翠叶的树上,多少 梦里缱绻的情成了落叶黄昏。然而,泥土记着了,记着你曾 怦然心动的某个瞬间,记着你灯火阑珊时想的谁。 唯梦闲人不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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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 果 这 都 不 算 爱, 我 有 什 么 好 悲 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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